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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叮铃铃——」 &新月坦丁堡南部入海口，船坞风铃随拂晓信风摇曳，巨型舰队满载黄金悠悠入港。 &奇怪的是，竟无人为之凯旋雀跃。 &无需诧异，只因为那装满溢出的财富并非属于人民，它们归属贵族，属于那些自命不凡傲慢又吝啬的冷艳领主。 &新月坦丁堡，位于东西大陆交接之地，信仰真神卓拉，妇女缠头裹足，男子白衣头巾，新月为徽，特立独行的风俗创造出独一无二的文明。 &当长龙般舰队过后，一艘悬挂太阳图腾的漆黑战舰驶入眼帘。 &卡巴莎号，新月坦丁堡首屈一指的大富豪穆罕名下二十四艘战列运输舰之一，专用来运送一些运费惊人，他人想送却没胆子接手的货物。 &时代更替，生命自水中踏上陆地，到如今又将重归海洋，这个时代属于大海，一切财富尽在大洋彼岸，新月坦丁堡的权贵们知晓这个道理，他们将东方最富庶的雍帝国出产的茶叶、丝绸、瓷器销往西方，又将西方最强盛的神圣凯撒帝国加工的油料、火器、卷轴转卖东方，从中牟取暴利，最近，他们又开拓了南方航路，于蛮荒大陆狩猎兽人奴隶远销海外，成本低廉，受益超出想象。 &时过晌午，货物卸空，舰队再次扬帆，在黄金的诱惑下人们总是一刻不得停歇。 &「让开！让开！」 &一队铠甲间刻印龙翼徽记的士兵挥舞十字剑贯穿拥堵人群，目标正是吹响远航号角的黑色战舰卡巴莎，在佝偻猥琐的地头蛇指领下直冲到舰桥前，本欲强行登船不料被若干彪形大汉拦住去路。 &「混账东西！这可是穆罕老爷的船，不要命了吗！」尖嘴毛腮的管事现身人群，怒目呵斥。 &「就——就是这艘船。」猥琐的领路人指着黑色巨舰怪叫。 &大胡子士官长点了点头，伸手入怀摸出一枚银质徽章——四翼飞龙，神圣凯撒帝国所属最神秘的第三特殊部队凭证，在帝国以外的土地上，它代表着监禁与肃清。 &「你的问题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展示出权威的大胡子士官长颇为不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们神圣凯撒的鸢尾花公爵见了我们穆罕老爷也要礼敬三分，你们又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搅和老爷的生意，我——」 & 刻薄管事话音未落，燧发火枪已横在额前。 &「啊啊啊，你——你们——」 &「上船！」 &士官长一声令下，士兵们推开敢怒不敢言的壮汉一拥而上，偌大的战舰他们要彻底翻个底朝天，只为找到帝国通缉的要犯。 &进入船体，敲开舱门，乘客们被迫登上甲板，反反复复上演的循环最终在帝国士兵敲开一扇紧闭舱门后戛然而止。 &开门的是对长相完全相同的双子姐妹，黑发黑瞳远东人种，豆蔻年华，凤眼小嘴，十分惹人怜爱，不过冷一开口可爱印象就此终结。 &「敲敲敲，急啥子嘞，急着投胎？」玉钗插向左边的少女搓揉朦胧睡眼愤愤然，一口流利的雍帝国中部方言。 &「小钗，怎么又讲粗话，女孩要有女孩的样子，整天围着殿下转，看看你都学成甚么了。」玉钗插向右边的少女闻言，蹙起俏眉训斥道。 &「你管得着吗！」 &「你是我妹妹，怎么管不着？」 &姐姐的威严被亵渎，女孩不高兴的嘟起粉嫩小嘴儿。 &「信不信我抽你！」 &「来试试啊！」 &「来就来！」 &看样子要打架了。 &「席德梅弄思，以列切斯特罗诺斯，库巴意叟！」 &帝国士兵意味不明的神圣凯撒语适时打断少女们的争吵。 &「给老娘讲通用语啦你这红毛猩猩！」 &「小钗！你还来劲儿了是不是！」 &「喂，你们两个，这是帝国搜查令，都给我出来！」大胡子士官长总算赶到，生疏的通用语勉强让人听懂，大陆之西最强大的帝国，当然无需刻意学习所谓的通用语言。 &「你说搜就搜，凭什么，就凭这堆废纸？」 &被称作小钗的粗暴少女一把掠过搜查令，手速之快帝国士兵们前所未见，不待他们回过神，搜查令已化作遍地碎纸屑。 &「你！」 &堂堂帝国军官竟被异族小丫头戏弄，大胡子士官长暴怒拔刀，可是当他真正伸手的刹那才发觉自己根本不可能拔刀，因为他的手筋早被挑断，出剑的人是谁没人看清，但从手中正在滴血的短剑推论，应该是与名为小钗的少女一模一样的胞姐。 &「话没两句便动刀子，这样很不好，暴力解决不了任何事。」女孩收刀入鞘，一脸肃然教训道。 &「小瓶，你不也在没学殿下的举止，这话分明是殿下说过的！」少女小钗撇嘴气道。 &「你管得着吗！」 &姐姐此时的语气神态与妹妹之前如出一辙，真不愧是双子。 &最精锐的士兵果然最是精锐，并非嘲笑，实力且不提，面对毫无胜算的敌人也不退缩便值得嘉奖，虽然受奖人此刻全部断了手筋脚筋遍地打着滚····· &小瓶名银瓶，小钗字金钗，出身宫廷侍女，至于她们那令帝国士兵惊惧的剑术，名为越女，古时东方王国曾有剑客以此剑法独破甲士三千，姐妹俩得习残篇完全出自主人恶趣味的调教。 &「说，谁派你们来的？」 &银瓶禁起小鼻子，短剑摩擦士官长满是胡须的脸颊，显而易见在装凶拌恶。 &「要杀便杀，算老子倒霉！」大胡子士官长实力虽然不济倒有些骨气。 &「杀你怕脏了老娘的手，想活命最好从实招来。」 &金钗冷笑着于另一侧同用锋刃刮擦。 &「喂，我刮你就不要再刮，两边一起就没有意义了。」 &姐姐看了眼妹妹，表示不高兴。 &「偏不，两边一起才更有威慑力。」 &「信不信我抽你！」 &「来试试啊！」 &「来就来！」 &在姐妹俩持续拌嘴过程中大胡子士官长几乎可以确认，这对恶魔般的双子正是被通缉的神圣凯撒帝国第一公主招募的保镖，神鬼莫测的远东剑术简直神乎其技，他强忍剧痛侧头向舱内望去，船舱里只有全程背对着他读书的淡然女子及一名闭眼小憩的老叟，且都是远东人，难道自己猜错了？ &「你们——不是——难道公主不在？」大胡子士官长忍痛嗫嚅问道。 &「咔咔，都追到这里了还装作不认识公主？气煞我也，殿下，我看把他们丢到海里喂鱼算了。」金钗憋红了脸蛋儿，回头询问依旧缄默读书的女子。 &直到这时，黑发及腰扎成马尾的女性方才悠然放下手中典籍，慢慢转过身，大胡子士官长努力识别对方面目，但当真正看清的瞬间却忘记了最初目的，那女子五官秀丽之至，淡雅不施脂粉偏偏有种无法抗拒的魅力，那种美像雪中的梅，灵动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无论如何遮盖也掩藏不住，他一时忘记疼痛看得呆了，偶然对视依如火焰跳动的赤瞳方才惊醒。 &「你——你是公主？！」 &「我是公主。」 &她的声音明亮清澈。 &大胡子士官长闻言豁然，随即大笑。 &「哈哈，哈哈，幻术魔法？公主殿下好手段，可惜百密一疏注定插翅难飞，您的行踪已经败露，无敌舰队出动在即，劝您还是乖乖随我们回神圣凯撒，免得牵累无辜百姓。」 &「这猩猩是不是患了失心疯。」 &「我看像。」 &躲到女子身后的双子少女探头插话。 &黑发女子饶有兴趣的将士官长上下打量一番，尔后扯起嘴角微微含笑，「幻术魔法？无敌舰队？看来不是我喝高了就是你认错了人，我乃大雍皇族长女，平乱有功先帝赐予安国封号，确定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她姓楚名枭，是东方最强盛的帝国皇族长女，无需要冒充它国公主。 &「什么！」 &始终保持冷静的士官长闻言大吃一惊，毕竟，在被识破身份后，根本没有必要再撒下如此粗浅谎言，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与谎言相悖的真实。 &「先别急着惊讶，若没猜错这艘船上另有贵客吧。」大雍公主楚枭搓揉着下巴推测道。 &「殿下，我们——」 &不知何时醒来更不知何时出现楚枭身后的枯槁老叟皱起满布纹理的眉头张口欲言，不奈话刚出口便被女主人打断。 &「刀伯，坐山观虎也是难得的乐趣，你说不是吗。」 &老者试图在黑发女子眉宇间挖掘什么，然而最终放弃，如同以往沉默以对，他的这位主公即便危机四伏处于空前低谷激情依然如故，她脾性狂狷，天生笃爱热闹，甚至领兵部战最善长的也是乱中取胜。 &黑发女子哈哈一笑，蹲下身两指掐住大胡子士官长的下巴将头强行抬起四目相峙。 &「喂，大胡子，我来问你来答，不然就一根根扯掉你的胡子。」 &「雍帝国的确强大，但你侮辱我便是侮辱整个神圣凯撒，你胆敢——哎呦——」 &大胡子话未说完便被一把撸去半缕胡子，随后在痛苦的挣扎中若干胡须相继舍主人而去，楚枭依旧微笑，只不过那笑容越发苦涩，最后无奈化作一声叹息：「大雍是我故土不假，但如今已经毫无干系，本宫的境遇，也许和你们寻找的公主有那么几分相似也说不定。」 &大胡子士官长的言行并不可信，于其所言猜测加之联想，来自远东的流亡公主一行倒也对神圣凯撒帝国反叛的公主殿下有了大致了解。 &歌菲·克洛诺亚·温莎是她的名字，与楚枭一样身为帝国长女，同样以女儿身万众归心，功名并行被册封秘银之星，以其贤仁与美貌得名，红颜惊艳四座，才华无与伦比，这一切令她脱离世俗升华帝国人憧憬的偶像招牌，偶像往往是孤独的，她独居魔道尖塔研修奥法，年仅二十四岁便进阶传奇成为佳话，国立医院骑士团荣誉团长，六芒占星尖塔名誉导师，奥法结社七星长老等等一系列的冠冕殊荣已将她彻底神化，她的确很完美，但同为长公主的楚枭却有些怀疑，或许那些并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确实很温柔，无怨的住进所有人为她编制的幻象牢笼，却也曾试图表现出对自身处境的叛逆，那叛逆体现在远离皇亲对政治的漠不关心，以至于游访西方列国期间国内突发政变，亲王联合皇后密谋，弑兄娶嫂登基帝位，当精锐尖兵前来捕杀她时，神圣凯撒的第一公主才叹息一声，无奈于权与利前淡薄有如蛛丝的亲情。 & &楚枭突然有种冲动，她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异国公主，听听她此时此刻所思所想，那种因万众不及遗世独立的孤独与至亲背叛黑夜未央的绝望摩擦出的压抑电光，也许只有身世、年龄、经历几乎完全相同的人才能理解，痛彻心扉的领悟。 &将一众断筋废人丢到港口，巨舰届时出发，号角低吟，扬帆起航，热带气压卷起流风，承载迷茫的旅人一路南行。 &时光不经意间流转，夕阳西下染红半边天际，漫长的行程迎接第一个黄昏，风平浪静的无尽之海，巨大舰船于此间不过一粒尘埃，天海一线，远行之人无不感慨天地的磅礴与凡人的渺小。 &楚枭横坐高桅，吹着风饮着酒好生痛快，此去经年，不，也许是一世，虽然自认豁达，但背井离乡就此不可回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伤，她什么都懂，唯独不懂人心，虔心为皇兄平定天下，到了最后最要好的兄妹却离心离德，所谓功高震主？ &她心思细腻却时常意气用事，曾经北疆之内雍人游走哀哭，蛮夷横行无忌视雍人如猪狗，掳杀食役无恶不作其极，楚枭明知后果依旧违命坑杀夷狄三十万，强威震慑北国，凶名一日千里夜止婴啼，以致竖儒蜂起多方为难沦落如今田地，昔日手足今日残，她不曾料想皇兄可以为了九鼎将她置于死地，再也许她本不该走，遂了他的意长眠郊外祖陵倒也少了诸多烦恼。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当大雍长公主拍拍脸颊将过往付诸云烟之际，美妙琴声倏忽悦耳，颔首下望，一袭白衣蒙面，正是新月坦丁堡女性标志装扮，窈窕女子并腿安坐优雅端庄，抚弄着楚枭从未见过的七弦琴对海而奏，乐曲悠扬舒缓，如呢喃细语，平复听者悲喜哀愁，安抚跳动的心融入平静的海。 &楚枭翻身落在女子身前，对方有一双天蓝色的眸子，这种颜色，她很喜欢。 &「弹得真好，我也喜欢琴，但你这种，不曾见过，可有名字？」 &「里拉。」 &女子白袍缠身，只露出一对碧眸，虽说那双眼美丽深邃，但楚枭无法依此对她作出评价，唯有清灵音色像极了黄鹂鸣唱。 &「七弦里拉，明明缺失共鸣箱却可以奏出如此美妙佳曲，奇哉妙哉，可惜无箫笛在手，不然也能与你合奏一曲。」 &「你懂琴？」 &白衣女子闻言一怔，她手中里拉琴奏鸣原理并非借助音色频率，而是依凭精神力共振魔网发声，茫茫大海，漂漂浮沉，若能遇到一位同懂音律的过客也算幸事。 &「不懂，但爱弹也爱听。」 &「不懂又怎么弹？」 &「随心而弹，自成一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虽有丝巾蔽面，白衣女子闻言依旧掩嘴发笑，眼前这位英气十足的同性几句话便博得了她的好感，一个爽朗幽默的人，任谁都喜欢结交。 &「你很风趣。」 &「风趣？呵，有些人怕不这么认为，他们只觉得我可恶，恨不得除之后快。」 &「憎恨源于觊觎，土总会恨云，因为需要仰视，嫉妒是原罪，与生俱来无法根除。」 &「是啊，不过所谓原罪，屠户烹狼算与不算？若在其中，只怕我的罪仅用憎恨弥补还远远不够啊，人意难尽，连无愧于心也不能保全，功罪一线，这是是非非谁人又说得清，多谢相陪，告辞。」楚枭闻言深以为然望洋感慨，随即抱拳便要离去。 &白衣女子缄默倾听，看来不仅自己，这艘船上很多人都有解不开的心结，当对方转身离去，她忽生不舍，楚枭的背影在她看来似乎有几分熟稔，不禁脱口：「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天涯沦落又何必相识。」 &「是呢。」 &魅影离去，片刻之间，甲板一角，只留下白衣女子一人抚弦，诚然，她的曲子可以慰藉听者哀伤，却唯独无法荡涤自身惆怅，乐曲在向大海倾诉一段苦涩轶事，海面激荡起纹理便是大海对奏者无言的安慰。 &躲在木板后的一对年轻男女眼见楚枭进入船舱后方才走出掩体来到抚琴女子身旁。 &少年十六七岁模样，棱角分明，深眶钩鼻，皮肤因久不见光略显苍白，一身合体的紧身皮甲，年纪虽小看起来却很干练，他紧皱眉头盯着楚枭离去的方向道：「公主殿下，就是刚刚那人赶走了追兵。」 &「这么说来我们要登门拜谢呢。」白衣女子毫无讶色，好像早已知晓。 &「哼，凭殿下的实力就算十倍之前的敌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有什么好谢，多此一举！」 &少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张扬狂气正是这个年龄段少年人的一致特征，他们习惯将自己的美好幻想加之在仰慕对象身上，见不惯自己标榜的偶像向别人低头示弱，哪怕只是道谢。 &「你，你怎么这样和公主说话，你，你——」 &始终注视白衣女子眼冒星星的少女闻言激动，指向偏激少年嗫嚅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细腻脸蛋雀斑均匀，梳着双麻花辫的少女，若非身着神官长袍，给人的第一印象像极了清纯腼腆的农家女孩。 &偏激少年义愤填膺的看了眼白衣女子，又不屑的瞥了眼雀斑少女，一把打掉她指向自己的手臂：「你，你，你，你什么你，小结巴！你和殿下一样，太单纯了，这世上的坏人做坏事前可不会和你打声招呼！」 &「拉夏你这臭小子，又在欺负芭芭拉，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所谓一物降一物，正当偏激少年为申明自己的处世立场迫得雀斑少女杏目含泪时，一声暴喝惊悸，吓得他双腿打颤转身便要跑路。 &声音源头，高大魁梧的身影走出船舱，人未到声先至，当他踏上甲板，沉重铠甲压的木质船板吱嘎作响，不怒自威的独眼大叔脸色紧绷，偏激少年拉夏早不知躲进哪个角落不见了踪影，唯有声音传来：「怕了你了老头子，我走还不成？」 &独眼大叔无奈的嘘出口气，转头看向讨厌鬼被责骂后欣喜的少女。 &「芭芭拉，自己的东西要收好，殿下给你的法术书价值千金，即使不看也不要泡在咖啡里。」 &「对，对不起！」 &麻花辫少女芭芭拉小脸一红，急忙道歉，小跑离去。 &刻意支走少女，看来大叔有话要说。 &「您太过宠溺两个小鬼头了，他们现在的作风哪里还有皇家骑士和圣堂神官的样子，简直是帝国之耻！」 &独眼大叔双腮抽搐，似乎气的不轻。 &白衣女子闻言只是笑了笑。 &「他们毕竟还小，长大些就懂事了。」 &大叔不禁翻起仅剩一只的白眼，还小？他倒是见过许多这个年龄的小孩子，他们历经磨砺参与边境纷争并像真正的英雄一样永眠帝国边疆，公主对这些小家伙的溺爱看来已经无力遏止，不过这些暂放到一边，独眼大叔话锋一转。 &「歌菲殿下，帝国舰队出动，只怕路途凶险，我们不如就近下船。」 &白衣女子，也就是神圣凯撒帝国第一公主歌菲·克洛诺亚·温莎沉默片刻，反问道：「海拉尔叔叔，你真的认为帝国眼线已经全部被赶下船？」 &「您的意思——」 &「我们的一举一动仍在监视中，依帝国军队作风，现在下船周遭岛屿平民必被迁怒，我不能为了自己连累他们。」 &没有任何力量的平民才是最可悲的群体，他们甚至无法保证自身生死的权利，一场意外的风暴，一伙野蛮的海盗，都有可能夺走他们的一切，歌菲真心不想再为这些可怜人带去任何灾厄，至于这艘舰船上的乘员，除却利欲熏心渴望到新大陆淘一碗金的佣兵，便是各国追捕亡命天涯的通缉犯，他们都不是无辜者，相信早已有了死亡的觉悟，话虽如此，歌菲突然念起之前与她搭讪的女性，那位来自东方喜欢音律的旅人，从她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贪婪与野心，也许这艘船上还是有些无辜的人吧，帝国第一公主念及此处心生恻隐。 &「殿下悲悯之心犹如神明，在下由衷敬佩，可公主您是国之脊梁，若发生意外举国上下的忠国义士又当如何，还望您为苍生牟福，放弃己见！」 &独眼的骑士团团长衷心劝告，倔强的第一公主却只是摇了摇头。 &「海拉尔叔叔，这天下苍生要的，从来不是脊梁，是吃的，穿的，寒冬有面包果腹，酷夏有草庐庇荫，这便足够了，父皇虽是仁君，可治国安邦并不擅长，叔父虽然弑帝篡位罪大恶极，但不妨是个有野心有胆识的有为君主，那些忠国义士所思所想我们倒应该好好斟酌核实，举国讨贼最终的结果必然生灵涂炭，那并不是为了苍生。」 &「殿下，您——」 &海拉尔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在他看来新帝是愚蠢的，完全不了解公主殿下的胸襟与睿智才会下达舰队追击的旨意，了解吗？是啊，又有谁真正了解公主殿下呢，她的亲人？她的侍女？还是作为公主直属国立医院骑士团团长的自己？没有人，根本没有人。 &海拉尔见证了歌菲从少女时代成长到如今，生于皇室却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的孩子，她注定背负最多的彷徨，经历最多的磨难，做出更多更痛苦的抉择，譬如当前，神圣凯撒帝国纵横四海的无敌舰队，即将成为她众多磨难中的又一道关卡。 收藏投1蕉你的态度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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