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玖‖《无法治愈的爱》无水版【我们吃药吧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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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玖‖《无法治愈的爱》无水版
此为修改版。本文分三部，第一部童年加校园，HE。第二部高中加大学，SE。第三部社会，HE。原贴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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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如果爱情是一种病，那它应该是绝症吧。深入骨髓的，渗入血液的，无法治愈的，绝症。&&&&&&&&&&&&&&&&&&&&&&&&&&&&&&&&&&&&&&&&& ——题记
楔子S市是座名副其实的不夜城，即使临近午夜，市区里还是觥筹交错，霓虹穿梭。只是可惜，有霓虹的地方都是看不到星星的，因此S市的夜空总显得有些清冷。去郊区的高速公路上一片空旷，车子开过隧道，喧嚣就被远远抛在了身后。深夜的郊区就像是一座死城，也许连蝉鸣声都显得有些突兀。音响里正在放广播，”Party Animal”，我最喜欢的节目之一。几个主持人声音很有磁性，说起英语来是标准的美式发音，轻松地聊着各自喜欢的欧美音乐，推荐的歌也都很不错。正在播放的是首从没听过的BLUES，黑人厚重的嗓音回荡在车厢里，有种空灵的寂寞感。车灯在雨后还有些潮湿的路面上折射出晃眼的亮光，连柏油路上的漆都看不清了，我不得不放慢车速。开到山脚下，公路两边的绿化越来越密集，接着就进了豪华别墅区，每个小区都用高高的金属栏杆围住，沿着外围种了一圈茂密的树木，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样子。打转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拐进一家名叫“荣欣名苑”的小区，这是荣欣地产在爸爸去世前开发的。作为S市最豪华的别墅小区之一，整个社区不过三十户人家，都是——或曾经是——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已接近午夜，小区里大部分别墅都已熄了灯，只有巧妙镶嵌在树影间的路灯，还闪着幽暗的光。正准备打弯，忽然响起的短信提示音却让我一惊，空出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23:26来自：婷儿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跟你说。——婷儿以往发短信是很少加标点的，除非是有重要的事。这种认知让我心里滋生出一种不安感，不自觉就加快了车速，也无暇顾及地上的减速带了。解开下车，我发现客厅里竟然还亮着灯。平时这个时间妈妈应该是在房间里上网，难道这么晚了，婷儿还在客厅等我？掏出口袋里被捂得温热的钥匙，我一边猜测着婷儿要跟我讲的事情，一边打开了家门。婷儿果然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只是直直地盯着书页发呆。我突兀的进门声让她一惊，立刻转头挤出一丝笑容：“哥，你怎么那么晚回来？”“公司有点事，加班了。我们在开发新项目，明天要去竞标一块地，所以刚刚在做最后准备。”虽然知道婷儿不关心公司的事，但我还是如实跟她说了，毕竟说到底她也是公司股份的持有者。“你等到那么晚还不睡，有重要的事？”婷儿点了点头，低声说：“哥，我要结婚了。”我转身关门的动作因为这句话一滞，扭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和我一样，婷儿也是个同性恋，她和她的女友凌夜还是某次和我一起出席竞标会时认识的。凌夜是个海归，父亲与叔叔都是政府官员，她外公与我们过世的爷爷是世交。凌夜的父亲对这个优秀的女儿是万分宠溺，加上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对她的性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婷儿这边，因为爸爸去世得早，妈妈是个开明而前卫的人，我又一直随着她的性子，理所当然地也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对同性恋来说，“结婚”这个话题总是有些敏感的。我佯装镇定地脱下西装，走到吧台倒了杯热水，才缓缓问道：“你要怎么结婚？”婷儿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反问：“一般不都是问‘和谁结婚’的吗？”……和谁结婚？我微眯起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不是要跟凌夜结婚？”婷儿摇了摇头，避开了我的目光：“怎么结？凌夜她爸爸再宠她也不会让女儿单身一辈子，我想，要断就早点断。”我蹙紧眉头，思忖着她怎么会突然有了这种想法，但还是没问出口：“那，你找到结婚对象了？”“嗯。”婷儿咬紧下唇，踌躇许久，没了下文。一直以为婷儿和凌夜不会走到我们这样的地步，但最后，还是不行吗？我正打算开口劝婷儿再考虑考虑，她却突然开口了：“哥，我结婚的对象是陈翔。”握着杯子的手不觉一颤，倾倒而出的热水烫到了手指，痛感竟有些麻木。陈翔。
一幼儿园时的陈翔和李炜，用陈妈妈的话说，简直就是一对无药可救狼狈为奸的小土匪。他们一起翘午觉，一起调戏班里的小美女，一起欺负新来的小老师，一起把刚出生的李婷弄得哇哇大哭……有时连洗澡都是一起洗的。至于这是为了节约用水还是因为李妈妈的恶趣味，我们就不做深究了。当然，他们也曾一起被小义芯用眼泪摧残过，一起被爸爸们提着耳朵教训过，一起被妈妈们语重心长地唐僧过……啧啧，什么叫患难与共？什么叫同甘共苦？什么叫GE掵情谊？这就是青梅竹马——不，竹马竹马的完美诠释啊！一开始的时候是大人互相串门的时候带上这三个孩子，但熟了以后，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陈翔和李炜就常常自己跑到对方家里去了。当然，并不是说这样长大的两个人就毫无矛盾。相反，刚上小学那会，这俩小家伙可是别扭得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起因很简单，只不过是某天小李炜很不凑巧地说了一句：“翔翔，我妈咪说你长得像小受，有当我老婆的潜质。”小陈翔眨巴眨巴眼睛，天真地问道：“什么是小受？”小李炜同样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答道：“应该就是像女人的男人吧。”——抚额。小李炜，你要知道，小受并不等于像女人的男人，而是被男人压的男人。看来你妈咪没有把你教好。于是，听到这句话，小陈翔彻底愤怒了：这是赤果果的诋毁！于是他二话不说飞身扑倒了李炜，大叫：“你才像女人呢！你才是我老婆呢！你全家都是我老婆！”——泪眼。翔翔，你太有总攻的气场了。不过事实证明，李妈妈的眼光其实没有错，小陈翔确实只有当受的天分——他立刻就被李炜给反扑了。可是小李炜叫的内容很有李妈妈的范儿：“我爹地是皇上，我是太子总攻大人，你凭什么说我全家是你老婆！”陈翔毕竟没有受过正统的腐化教育，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知怎么反驳，只好扑腾小手挣扎着反抗。两个人就这样在地上扭作了一团，一边扭打一边争论着谁是谁老婆的问题。所以当几个大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个头稍稍占了点优势的李炜压在梨花带雨的陈翔身上，两人衣衫不整，气喘吁吁。于是李妈妈振奋了，泪眼朦胧了，只听她很嘹亮地嚎叫了一声：“小翔翔，叫一声‘呀咩代’给阿姨——不，给妈听听！”接着，我们纯洁可爱脆弱美好的小陈翔，不知是因为被怪阿姨吓到，还是因为让那么多人目睹了他被李炜压着的场景，嘴一撇，发出了非常销魂的——哭声。大人们在门口说说笑笑，并没有插手孩子间战争的意思。他们的教育方针很明确：从小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哪里跌倒哪里自己爬起来。于是李炜从陈翔身上爬开，气鼓鼓地坐在一边，别扭地不看任何人。陈翔一边哭还一边从指缝里看李炜的反应，因为平时他被欺负李炜总是会来安慰他的，可惜沉浸在愤怒中还没走出来的李炜动也没动，于是他只能哭得更响了。“别哭啦，越哭越像小女生！”李炜实在不耐烦了，便冲着陈翔喊了一声。哭声瞬间止住了，但也意味着陈翔和李炜彻底决裂了。小学前两年的生活还算是无忧无虑的。陈翔和李炜各自在班里都有了一群狐朋狗友，但两人见面还是有点相互看不顺眼的意思，每次都是“哼”一声，然后就撇过脸去。三家人来往依旧密切，小义芯也试图当过和事佬，但几次亲耳听到两人没营养且幼稚的吵架内容之后，就完全放弃了对两位小哥的救赎。少了幼儿园时的怪葛格组合天天凌虐她，何不乐得清闲？小孩子嘛，闹闹别扭也很快就忘记了，两个人的和好过程也就是这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当然，还不得不感谢一下被全班同学背地里称作“老巫婆”的班主任林老师。小学二年级的某一天，小李炜很光荣地迟到了。本来那天应该是温柔的数学老师值班，但他一进教室就看到讲台上站的是林老师。于是大脑一时短路的他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老巫婆，怎么是你？”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的李炜立马乖乖闭上嘴，低下了头。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老巫婆——不，林老师——气得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再……不对，再转就要死过去了。总之就是，林老师一拍讲台，很傲娇地指着李炜喊了一句：“你！你给我去罚站！”于是李炜便绞着手指，乖乖地蹲到角落里画圈圈去了。林老师一转头，全班同学立刻肃穆，只有陈翔还在低着头拼命憋笑，一边憋还一边小声嘀咕：“哈哈，李炜是白痴……老巫婆……哈哈……老巫婆……”一个人偷乐了许久，陈翔才察觉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了下来，于是他刚刚这几声自言自语就让整个教室都听了个明白。苦着张脸缓缓抬起头，果然对上了一双怒火中烧的血红双眼，然后林老师再次在沉默中爆发了：“陈翔！你也给我出去站着！”陈翔可不如李炜这么乖。一听老师这话，他很傲娇地一扬头，大摇大摆地就走出去了，丝毫不觉得丢脸。站在走廊里的两个人先是扭着头谁都不看谁，但也不知是谁先噗嗤笑出了声，便一起有些压抑地笑了起来。李炜向陈翔靠了两步，背着手用臀部轻轻撞了撞他，他还是有些别扭地闪躲。李炜又拉起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两个人无意中对视，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放学请我吃关东煮。”陈翔扭着头低声开口，李炜就点头傻乐起来。这样，他们便正式冰释前嫌。那是一个很温暖的早晨，金黄的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口照进来，染上了陈翔带着稚气的脸庞。李炜背着光的脸上，是发自内心快乐的笑容。
二小学三年级开始，李炜便展现出了他非凡的学习能力。虽然每天都和陈翔混在一起，学习的时间差不了多少，但他的成绩永远都是前几名——陈翔是倒数前几名。倒不是陈翔笨，而是他实在讨厌学习，特别是数学和英语。——这孩子有出息，一共三门课他“特别讨厌”的就有两门，还有一门只算得上“讨厌”。每次他的作业都是缠着李炜帮他做的，有时也会偷义芯的来抄，不过万一被发现就免不了被暴力女一顿殴打了。但陈翔有他的特长：他特爱画画，也特爱上音乐课。爱画画是从小就养成的，但他爱音乐课只是因为音乐老师很漂亮，而对音乐的喜爱也仅仅局限在唱歌上。陈妈妈给他买了架钢琴，他不出两天就弹腻了，逼着李炜代替他去学。毕竟钢琴也不便宜，李炜就求妈妈干脆把钢琴也买回家了，省得陈妈妈整天对着陈翔念叨。陈爸爸对儿子采取开明教育政策，对他的爱好举双手赞成，并且立马给他请了个素描老师。陈翔虽然多动了点，但画画的时候还算坐得住，学得也挺快，最重要的是想象力之丰富让老师都惊叹。至此，这三个孩子都有了课余爱好：陈翔的画越画越好，李炜把陈翔“省”给他的钢琴继续学了下去，而义芯则是天天乖乖地练小提琴——不用说，中国式观念下，只有这样正统的乐器才搬得上台面。总体来说，李炜和曾义芯都算得上是乖孩子，永远按时交作业，考试分数不会难看。而陈翔这孩子有点倔，光是为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就纠结了很久，从此宣布了对数学的恨意；又坚持认为英语是他看不懂的汉语拼音，还漏了标声调——这种课有什么好学的？陈父陈母在尝试了很多次后，终于放弃了把陈翔培养成一位伟大科学家的梦想，转而希望他能成为艺术家。陈翔不再有过于沉重的学习压力，虽然在李炜的逼迫下偶尔也会复习一下，不至于永远考全班倒数前几，但心思基本放在了画画上。小学三年级的暑假，基本都是三个人窝在一间房间里，吹着空调，吃着零食，看着动画片，打着游戏度过的。快开学的时候，抄作业之风也慢慢兴起了。陈翔打电话联系了另外几个同学，每个人做几页作业，然后某天聚在一起相互抄。义芯对这种行为是十分唾弃的，因此十分坚定地拒绝了陈翔的邀请。李炜一开始有点犹豫，但看看还剩几十页的作业，再看看日历上大大的“8月26”，最终还是沦陷了。暑假作业只是折磨学生的手段，其实做了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根本没人会去批。深知这一点的几个孩子凑在一起，抄得热火朝天，连一个字都不改。李炜渐渐也没了罪恶感，心安理得地抄了起来。最后，一个暑假的作业在大家的“合作”下两天就做完了。没想到的是，刚开学两天，老师突然让同学们互相批改作业，只批选择题，说要看看普遍质量怎么样。这下，大家都傻了眼：将近半个班的同学错的题目都一模一样，其中还包括班长李炜同学。老师自然气得不轻，但因为涉及人数太多，只好让大家都交份500字的检讨了事——但要知道，对刚上小学四年级的学生来说，500字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从此以后，李炜便也加入了坚决抵制抄作业的阵营，并且断了陈翔抄作业的路。小学四年级刚开学的时候，陈翔的一幅画得了区里的创意绘画大赛一等奖。在校长一句“这孩子有前途，要好好培养”的影响下，老师打破男女同桌的的规矩，把陈翔调到了班长大人——也就是李炜——的旁边，让他俩“互帮互助”。说好听点是互帮互助，其实就是让李炜看着他好好学习。我们的班长大人也十分尽责，每天从学校盯他盯到家里，让陈翔烦不胜烦，却自得其乐。李炜制服陈翔是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的：投其所好，用食物诱惑。李炜家里每个月给他五十块零花钱，他便对陈翔许诺，每次只要考试考到90分以上，就请他喝三天奶昔。陈翔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很得意地对李炜说：“哼哼，等着被我喝破产吧！”之后陈翔的数学成绩和语文成绩果然上升了不少，李炜常常不得不省下自己买零食的钱。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很喜欢看陈翔喝着奶昔心满意足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自己也很有成就感吧。暑假的时候，陈爸爸给陈翔报了个英语补习班，陈翔一开始哭着闹着不肯上，直到李炜答应陪他一起上才勉强同意。这个暑假，义芯跟着请了长假的父母去了D市旅游，陈翔和李炜则因为要上补习班而留在了S市。可别以为这俩孩子会好好上课，其实他们的上课时间基本都是在传纸条中度过的。有时陈翔还会照着班里同学的脸画点卡通形象，让李炜写评论，后来甚至发展成了有情节的简笔漫画，李炜设计情节，陈翔来画。——当然，家长是不会知道他们花的钱都让两人搞“创作”去了的。一整个暑假，不论是在家看电视还是出去打球游泳还是去上课，都是两个人黏在一起。偶尔陈翔会心血来潮去欺负刚满四岁的李婷，比如跟她抢玩具，扮鬼脸吓她，给她讲鬼故事之类的。李炜倒是很护着妹妹，每次都把陈翔拽着拖着弄出李婷的房间。其实我们有理由怀疑，李婷后来的性向问题就是出于小时候的心理阴影，觉得男生都是像陈翔这样整天抽风的生物。
三热情好客并且图谋不轨的李妈妈常常留陈翔在家吃晚饭，后来还跟陈父陈母商量，让陈翔在他家住几天。暑假里大人还是要上班的，但李妈妈是个家庭主妇，两个孩子一起照顾，一起送去上学也方便。李炜家有客房，但陈翔还是吵着要和李炜睡一起。不仅是因为他的床更软，也因为睡觉前能多聊会天。陈翔睡觉的时候很不老实，总喜欢不停翻身，还习惯把腿压到李炜身上，害他老是做噩梦。不过后来李炜找到了让他老实的办法——抱着他睡。李炜家是做房地产的，虽然那时候还不算暴富，但也是比较早有了空调的，不怕会热。房间里温度很适宜，怀里抱了个人就像抱了个公仔一样舒服，而陈翔也并不排斥这种举动。不过，这俩孩子如果知道李妈妈总是趁他们睡着时偷拍照片的话，会作何感想？李炜喜欢看书，特别是一些历史类的书。每次他趴在书房的地板上看书时，陈翔就会在书架上翻漫画来看，虽然不多，但最流行的几本漫画杂志总是有的。某一天，陈翔发现书桌下藏着一个纸箱，拖出来一看，竟然是整一箱的漫画。开始很兴奋，可是看了几页，就听他疑惑地问道：“李炜，为什么两个男人要接吻啊？”听到这话，李炜拿书的手一抖，抬头，刚看到陈翔手里的东西就立刻冲过去抢了下来：“这个……这是我妈的，你别乱看……”说着，随手抽了本素描本塞给他，然后把箱子塞了回去。陈翔耸了耸肩，听说那是李妈妈的东西，加上对素描的兴趣占了上风，也就没有再对那本奇怪的漫画做深究。其实李炜在一旁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要是他再看下去，那就不是接吻那么简单了……——不对啊，李小炜同学，你怎么会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呢？没错，其实李炜已经不小心被他妈咪的“藏书”给污染了。不过那时的李炜还太小，连男女之间的事也是懵懵懂懂，对男男之间少儿不宜的画面自然是没什么感觉。他潜意识里似乎明白一些，但又没完全明白，只知道那些画面是小孩不该看的。而那时的陈翔对同性恋完全是一无所知。受一些动漫和电视剧的影响，他潜移默化地认定了接吻是男女之间才有的举动，所以才会对男人之间的亲吻如此惊讶。话说回来，李妈妈，你把这些限制级的耽美漫画放在书房里，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和目的啊……不知不觉，暑假过去，就到了小学五年级。开学以后，不难发现班里的女生身体上或多或少都发生了点变化，男女生之间的关系也有些微妙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班里有了“李炜喜欢曾义芯”或是“陈翔和曾义芯是一对”之类的流言。三个人在班里都相貌出众，加上每天都一起回家，会有这样的传言也算是正常，可义芯似乎很在意这件事，因此刻意和陈翔李炜两人保持了距离。发现这一点的陈翔很不满地偷偷跟李炜说：“女人就是麻烦，为了点小事就神经兮兮的。”李炜敲了敲陈翔的脑袋：“当时我说你是我老婆，你可是气得一年多没理我啊，义芯闹会别扭不也挺正常嘛。”——为什么李炜要拿陈翔和女人相提并论？这一点有待商榷。陈翔没法反驳，只是小声嘀咕：“你那是对我品味的侮辱，对我性别的歪……”话还没说完，李炜就捏着陈翔的腰拼命掐：“哟，看不上我？”“当然啦，我男女还分得清。”陈翔回头做了个鬼脸，躲闪着跑开了。
四S市是小学五年、初中四年制，因此小学五年级就到了毕业班。在这竞争激烈的时代，要考进重点初中还是需要花点工夫的。陈翔也没以前那么懒了，听说李炜要考市里最好的实验中学就决定要跟他一起考。在李炜的时刻紧逼下，陈翔的成绩最终稳定在了中上游，加上几个绘画比赛拿的奖，考上重点中学总算是有点把握了。快期末考那会，老师总喜欢把学生留到很晚。李炜和陈翔的父母不放心他们自己回家，便商量了让李妈妈每天去接送他们。陈翔的父母都在外企工作，每天要很晚才回家，所以他大多时候还是在李炜家吃晚饭。这天吃完饭，李炜和陈翔窝在沙发上抢电脑玩，两个人都是横躺在沙发上，挨在一起，头一转就能相互碰到。李妈妈在厨房里指使着李爸爸洗碗，还不忘偷看客厅里的两个孩子：“老公，你看这俩孩子是不是很有爱啊？翔翔干脆给我们当童养媳吧。”李爸爸无奈地看了李妈妈一眼：“老婆，你都YY到自己儿子身上来啦？要是他真长成了同性恋，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我们结婚前不是说好了吗？”李妈妈很女王地一扬下巴，眯眼看着李爸爸，“我不会刻意掰弯自己儿子，但他要是爱上了男的咱们也不阻拦。”李爸爸无奈地摇头：“老婆，腐海无涯，回头是岸啊……”李妈妈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捏着李爸爸的脸不松手：“亲爱的，我就喜欢你这点小幽默，可惜你老婆我还不打算放下腐刀。反正你公司也快上市了，以后咱儿子握着点公司的股份就行，也不一定要继承什么家业。”“你啊，早点觉悟吧，”李爸爸抬起满是洗洁精的手，对着李妈妈的脸偷袭了一下，弄得她半边脸都是泡沫，“我还记得大学那会，你整天都YY我和老陈，结果反而把自己赔给我了。”“那是失误，失误！”李妈妈在李爸爸的围裙上蹭掉了脸上的泡沫，“那时候我修行还不够，不然你俩早在一起了。”“哟，那祝你早日练成精啊！”李妈妈闻言大怒，拧开水龙头就往李爸爸身上泼水，于是一场水仗开始了。两个大人玩得不亦乐乎，没注意到两个孩子早就停下了手里的游戏，正津津有味地看他们打情骂俏。“李炜，你爸妈感情真好，不像我爸妈，整天气氛沉闷得要死。”陈翔凑到李炜耳边低声说。“他们啊，整天那样也不嫌腻，我都掉了好几层鸡皮疙瘩了。”“反正你皮厚，多掉几层也没事。”话还没说完，陈翔就赶紧跳下沙发，往房间里逃去。李炜抄起一个靠垫砸过去，然后丢下电脑就追。李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想看看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门铃却突然响了。这天很难得陈翔父母一起来接他了，陈爸爸还提了个塑料袋，进了门就递给李爸爸：“喏，前面正好路过卖糖炒栗子的摊子，顺便帮你带了一袋。我记得大学那会你最爱吃这个了，整天跟别人抢。”打开纸袋，甜腻的香味顿时飘满了客厅，李爸爸脸上也浮现出了怀念的神情：“你还记得啊……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真挺怀念大学那会。”房间里传出阵阵笑声，夹杂着玩笑似的尖叫。陈爸爸若有所思地淡笑：“是啊，现在孩子都那么大了。”陈妈妈微微皱了皱眉，不知想什么出了神。李妈妈拉着她坐下：“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你们先喝点茶，我去叫翔翔收拾下东西。”陈妈妈扯出个笑容，嘴里说着“不急”，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五浑浑噩噩中，小学毕业证书就被混到手了。三个孩子同时考取了实验中学，陈翔和李炜在同一班，义芯却被分开了。开学前要军训两天，好在只是在学校操场上训练。班里一共三十几个学生，按身高排成了四排。陈翔身边站的是一个瘦瘦的，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长得还算帅气，但一看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主。似乎是感觉到陈翔在看他，他转头给了陈翔一个友好的笑，牙套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让那笑容看起来格外灿烂。陈翔条件反射地回以一个微笑，但不等他搭话教官的哨声就响了：“立正！”教官是个不苟言笑，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学生们穿着短袖长裤的校服，站在炙热的阳光下一个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却也不敢有丝毫怨言。才站了十分钟，陈翔旁边的男生突然举起了手，用很响亮的声音问道：“报告教官，为什么那个女生不用军训？”他指的是坐在树荫下休息的一个女生。其实那个女生不参加军训的理由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生病就是生理期，所以他这样问很明显是故意捣乱。教官转头看了那女生一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抢先大声答道：“你也生理期的话就一起来休息吧！”话音刚落，队伍里就爆发出了一阵大笑。那男生显然没料到会有如此直接的回答，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答道：“你看我有女性特征吗？”刺耳的哨声打断了依旧停不下来的笑声，教官拿起点名表：“你叫谭杰希吧？不需要你关心女同学，再捣乱就去跑圈。”“接旨！”陈翔努力憋着笑，偷偷瞟了谭杰希一眼，决定要交这个朋友。与李炜的慢热不同，陈翔是个自来熟。午休的时候，他就主动去跟谭杰希搭上了话，谭杰希性格也比较外向，很快就和他聊开了。李炜见他们聊得开心，拿盒饭的时候就帮两人都带了一份，很自然地坐在他们旁边，加入了聊天：“你叫谭杰希对吧？”李炜难得主动跟别人说话，让陈翔不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半开玩笑地把手臂环上了他的脖颈：“小炜子，不害羞了？”李炜瞪了陈翔一眼没答话，心想，你这么快就勾搭上的新朋友，我当然也要认识一下。陈翔笑嘻嘻地继续逗他，充当活跃气氛的角色——他知道李炜跟刚认识的人话都不多。谭杰希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禁笑了起来：“你就是我们的李班长大人吧？”刚开学的时候，老师按大家在小学里的情况选了临时班干。当了三年班长、入学考成绩第一的李炜就自然成了临时班长，而副班长就是之前让谭杰希窘迫不已的那个女生，肖雨晴。李炜还来不及回答，陈翔就把话抢了过去：“我家小炜子习惯低调做人，你这样叫他他会不好意思的。”李炜拐了陈翔一肘：“说了别叫我小炜子，听起来像太监。”“那叫你什么？”“叫炜哥啊！”谭杰希奸笑着插话道。年纪还小的陈翔和李炜并不知道“炜哥”有什么特殊含义，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时隔很久再想起那时的事，不禁感叹谭杰希的早熟啊。在陈翔的带动下，李炜和谭杰希也很快熟了起来，而且两人找到了很多共同话题。男生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总是很快的，等一顿午饭结束，三个人已经成了勾肩搭背的兄弟。放学以后，李炜和陈翔把谭杰希介绍给了曾义芯认识，四个人都是走路回家，便同路而行。曾义芯突然提起：“我听说你们班有不少美女哎，是不是真的啊？”“美女？”陈翔想了想，然后推推谭杰希的肩膀，“今天问你是不是也生理期的那个女生还蛮漂亮的啊，而且是副班长。”“那个男人婆啊？”谭杰希吐了吐舌头，“我觉得还是她那朋友单筱念漂亮点。”“咦，你认识她啊？”李炜抓住了重点，笑得一脸暧昧。杰希对着李炜的后腰飞起一腿：“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和肖雨晴是一个小学的，不同班所以不熟，但是学校里谁不知道她是男人婆啊。”“那你还惹她，活该。我看啊，你是看上人家了。”陈翔揶揄道。“去去去，别尽说我，”谭杰希脸颊上飞起了两片不太明显的红晕，“你们两个就没喜欢的人？”陈翔和李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捧起对方的脸：“亲爱的，我好喜欢你啊！”“我也喜欢你！”“你俩是不是搞断背啊？”杰希一阵恶寒，这俩人还真有把人变成鸡的能力——鸡皮疙瘩满地了啊。被这么一说，李炜忽然觉得有点尴尬，松开了陈翔。“哪有！跟李炜搞断背还不如跟义芯在一起，对吧？”说着，陈翔很自然地像小时候一样搭上了义芯的肩，却没注意到她突然红了脸。“哎哎，你变得也太快了吧？不带你这么抛弃糟糠之夫的！”李炜看着刚刚还一脸深情说喜欢他的陈翔转而搂住义芯，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乖，小爷我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宠幸你的。”陈翔一脸女王地摸摸李炜的头，三人立刻黑线。不过陈翔也就只有跟李炜开起玩笑来才毫无顾忌，谁叫李炜从来不生他气呢。
六开学以后，老师为了减少上课说话的情况，把相互熟悉的同学座位都分开了。俗话说“冤家路窄”，这话还真是没错，谭杰希竟然被调到了肖雨晴的旁边。而李炜艳福不浅，和班花单筱念坐在一起。谭杰希天天对李炜宣称他对单筱念的“所有权”，上课还老是转头用怨念的眼神看着他，虽然每次都被无视。后来老师实在忍不下去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谭杰希，李炜脸上长花了吗？下课看不够，上课还要看是吧？”一放学陈翔就跑去嘲笑谭杰希：“你老是和李炜眉目传情，是不是爱上他了？”李炜看着谭杰希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扑哧一笑，把陈翔拉到身边：“你是吃醋了吧？”陈翔瞬间转换了表情，追着他拳打脚踢。而谭杰希根本没在意陈翔的调侃，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突然上前拉住李炜：“哎，不然以后我节节下课都来找你好了，说不定还能跟她说上话。”李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谭杰希说的“她”是指单筱念：“不会吧，你对单筱念是认真的？”“不然我还对你是认真的啊？”谭杰希翻了个白眼，“班花追到手多有面子啊，而且又温柔，不像肖雨晴那个男人婆……”“你在说我吗？”话音未落，他身后就传来了杀气。一转头，果然看到肖雨晴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吧，我还就是男人婆了怎么样？我就最讨厌你这种男生，没一点本事，整天就知道追着美女跑，能追得到才怪！”肖雨晴和单筱念从小学起是死党，加上特别痛恨以貌取人的男生，一听谭杰希说“追到班花有面子”火气就上来了。话说得是重了点，但她一贯的风格就是如此。见谭杰希和肖雨晴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李炜拉拉陈翔的衣袖，对视一眼，背上书包先溜走了。倒不是他们不义，实在是……女人太恐怖了啊。最后还是单筱念来解围，把肖雨晴拉走了。她是个挺温柔的女生，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和肖雨晴性格反差很大，但这样的两个人却偏偏是最好的朋友。开学一个多月，老师正式任命陈翔为宣传委员，负责出班里的黑板报。他主要负责排版，内容每次都是缠着李炜帮他搜集的。出黑板报是个苦力活，星期五放学以后还要留在学校里工作，能帮忙的人也就五个人。板书只有练过书法的肖雨晴可以胜任，插画由陈翔和单筱念负责，李炜需要留下来根据排版修改文字内容，谭杰希每次也都帮忙打杂——说是陪兄弟，但谁都知道他是陪谁。谭杰希嘴上说着喜欢单筱念，但也没有什么实际行动，每次还没跟她说上两句话就被肖雨晴的冷嘲热讽激怒了，转而与她唇枪舌战。单筱念一开始还会劝劝他们，后来也就习惯了，知道这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其实谭杰希再怎么早熟也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生，“喜欢”只知道嘴上说说，却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或许连自己真正喜欢谁都没搞清楚。陈翔和李炜对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管听到多幼稚的争吵都有了免疫。实在嫌他们吵得不行，李炜只好掏出MP3，一只耳机塞自己耳朵里，另一只给陈翔塞好。舒缓的旋律在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里流淌，似乎其他人怎样都与他们无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这就成了一种习惯：耳机总是共享的，心情也只和对方分享。
七元旦将近，学校让每个班都准备一台迎新班会。单筱念是文娱委员，陈翔是宣传委员，两人就成了班会的负责人，主持人定为李炜和肖雨晴。星期五放学以后李炜和肖雨晴去办公室帮老师批卷子了，留下陈翔和单筱念在教室里做活动的策划。“这次班会主题是辞旧迎新，所以节目都应该喜庆一点吧？”陈翔一手转着笔，一手托腮，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嗯，现在已经有七个同学报名了。有一个小品，剩下的都是歌舞，曲目还没定，让他们准备节日气息浓一点的就好了。问题是节目太单一了，数量也不够，星期一还要做下动员。”单筱念拿着名单钩钩画画几下，递给陈翔，“这样出场顺序行不行？”陈翔大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串词要等曲目定了再写，我们去买到时候布置教室的东西吧。”单筱念刚想回答，手机突然响了，她有些歉意地对陈翔一笑，跑到角落里接电话。教室里很安静，因此她虽然压低了声音，说的话还是都让陈翔听到了：“阿峰……啊，我今天放学有事，对不起……嗯……我明天去找你……好……拜拜。”“男朋友啊？”陈翔见她遮遮掩掩的，忍不住在她挂下电话之后开了句玩笑。单筱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回答。陈翔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毕竟才上初中的学生早恋现象还不多见，更何况是单筱念这个好学生呢。星期一中午，单筱念在全班做起了总动员。会唱歌跳舞的同学基本都已经报了名，剩下一些害羞的，也在她的鼓动下组了几个小合唱。可是看看节目单，表演种类还是有些单一。她和陈翔正愁着，谭杰希突然跳了出来：“我报名表演吉他弹唱！”李炜怀疑地看着他：“吉他？你行吗？”“喂喂，别小看我，我学了很久了！”谭杰希不服气地大叫，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他所谓的“很久”，也就几个月而已，还是自学的。记得暑假的时候在电视里看了选秀比赛，他特崇拜那些抱着吉他弹弹唱唱还会写歌的选手，于是央求着爸爸也给自己买了把吉他。本来只是玩玩的，但这次负责班会的一个是自己兄弟，一个是喜欢的人，不论是帮忙还是显摆，这机会都是不该错过的。单筱念想了想，虽然不确定他水平怎样，但看他说得斩钉截铁，又念他很会活跃气氛，便把他排在了压轴。谭杰希最终选了一首《童年》，主要是因为这首歌属于吉他入门的水平，但苦练了两个星期之后，在一群不懂吉他的同学听起来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其实这首歌作为压轴是选得很成功的，因为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旋律，一起跟着他的吉他合唱，立刻就把班会推向了高潮。一曲罢，同学们又齐声喊起了“再来一首”。这“再来一首”本来该是表演成功的表现，但谭杰希却有些窘迫了：他哪里还会其他的啊！于是他挠了挠头，随口胡掐：“既然大家想听，那我就来首原创好了！”在大家的口哨声中，谭杰希又充分发挥了他耍宝的功力，随便按了几个和弦，一边扫弦一边在班里蹦来蹦去，“啦啦啦”地乱唱。好在他还是有点音乐天赋的，随便唱也能唱出独有味道的调子。最后李炜是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去圆场：“这新年快到了，谭杰希同学明显是兴奋过头了。不过趁着这兴，大家不如一起来飙歌吧！”话音未落，起哄声就此起彼伏，但叫得最响亮的都是撺掇李炜带头先唱。李炜还是有些害羞，局促地闹着鬓角，最后清唱了两句“新年好”了事。同学们也不在意，因为其他人立刻就接了上去继续唱。这迎新班会最后就变成了飚歌大赛，但大家都尽了兴，也算是成功吧。最开心的当然是谭杰希，他的吉他表演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连肖雨晴都一反常态地没有挖苦他。因为这个表演，陈翔也忽然起了学吉他的心思，缠着谭杰希要他教自己。谭杰希自己还只是个半吊子，但老师的架子摆得到挺足：“学吉他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一直按着弦手指很痛的，说不定会磨破，而且以后会长茧的。”“没事没事，会弹吉他多帅啊，我就是想学。”陈翔一般做什么决定都是心血来潮，但一旦想做就是谁也劝不了了，只能等他的兴趣自行冷却，深知这一点的李炜也劝谭杰希收了这个徒弟。最后谭杰希终于点了头，然后三个人一起去挑了把最便宜的吉他，陈翔的吉他生涯就此拉开序幕。
八寒假刚过去了一个月不到，陈翔就又开始期待等下一个假期了。李炜看着他趴在桌上翻月历，一天一天地数离暑假还有几天，终于忍不住了：“再怎么看日子也不会凭空消失，老老实实看书吧。”陈翔烦躁地挠着头，抱怨道：“我和英语单词对视那么久它还是认不得我，古诗背了那么多又不会用，数学题做来做去也就一个样子……再这样下去我要被逼疯了！”“你二不二啊，”李炜皱着眉头敲了敲陈翔的脑袋，把月历从他手里抽出来，“别数了，再数也数不出花来。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下个星期要春游。”“真的！？”他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老师刚才偷偷跟我说的，让我帮她分小组。她怕你们知道以后会上课分心，所以春游前两天才会通知。”“小炜子，你把我俩分进一组了吧？我死也不和你分开！”陈翔抱住李炜的胳膊，只顾着想分小组的事了，压根没在意后一句话。李炜咳了一声，一边抽手一边回答：“还有杰希也跟我们一组。”陈翔点点头，似乎终于满意了，掏出书来，却只是盯着书皮嘿嘿傻笑。李炜无奈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管他。春游的地点是S市最偏僻的旅游景点森林公园，公园覆盖了不少未完全开发的森林，对初中生来说是应该是最好的春游目的地了。初春的天气还有点凉，但冷风丝毫吹不散大家的兴奋。当天唯一的一项集体活动就是寻宝游戏，要根据地图上标明的位置找到所有宝藏，最快的那组可以拿到奖品。一听有奖品，陈翔立刻就拖起李炜和谭杰希，拿着地图狂奔起来。路上遇到单筱念和肖雨晴那组，谭杰希忍不住又去挑衅：“肖雨晴，别拿个最后一名给我们班丢脸啊！”肖雨晴一边跑一边回头对他丢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喊道：“管好你自己吧，上蹿下跳的像个蚂蚱。”谭杰希一边被陈翔拖着跑还一边嘀咕：“平时不是说我像猴子吗，怎么又变蚂蚱了？是不是生命科学课上太多了……”李炜被陈翔拉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懒得接话，心里却在吐槽：肖雨晴形容得确实贴切，托陈翔的福，我们现在就像被串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虽然跑了一身汗，最后陈翔这组还是没拿到冠军。但他只沮丧了一会，一看到冠军的奖品就乐了：一个小菠萝面包。于是他毫不负责地把比赛失利的责任怪到了李炜头上，然后理所应当地差遣他去买了三个一样的面包——这下他心理完全平衡了。三人啃着面包向森林深处进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前一天被雨水灌溉过的泥土还有些湿润，球鞋上沾染了不少泥水，但陈翔还偏往水坑里踩。森林深处有条小溪，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在水面上，浅浅的水波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溪水很浅，一眼就看得到水底的石块，还有几块大石头露出了水面。陈翔很是兴奋地跑过去，准备踩着石头踏过小溪，没想到脚下一滑，李炜一声“小心”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见他整个人摔进了水里。只见他背部先入水，手撑了一下但不小心打滑，全身都浸到了水里，姿势极为不雅。好在他背上的双肩包当了垫背，没有撞到脊柱。谭杰希愣了愣，随即指着狼狈不堪的陈翔哈哈大笑。陈翔浑身湿透地站起来之后有些发愣，似乎还没从摔倒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李炜急忙跑过去脱下外套把他包起来，然后从小溪里拖出来，他这才打了个寒颤，料峭的春寒让他顿时欲哭无泪。“你是白痴吗？石头上都是青苔你看不见啊，冒冒失失地跑上去，活该摔死你。有没有撞到头？”李炜一边抱怨一边做着善后，顺手把陈翔的背包脱下来挂到自己身上——还好是防水的，里面的东西没有报销。他掏出两包纸巾，恨恨地擦着陈翔的头发，就像对待一只浑身湿透的大狗。陈翔总算缓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没，没事，不就摔了一跤吗，我骨头硬。阿……阿嚏！”他挠了挠头，“呃，就是有点冷……”李炜叹了口气，把纸巾塞进垃圾袋，又把外套裹紧了点。谭杰希还在一旁哈哈大笑，捂着肚子似乎挺辛苦。李炜无奈地撇他一眼：“我带他去找老师，得快点找个暖和的地方把衣服弄干，不然就要感冒了。你要么就跟来，要么就去找其他小组吧。”“你们去吧，我去独享大自然啦！“谭杰希一点也没有抛弃兄弟的负罪感，扮了个鬼脸就跑走了。陈翔又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傻笑着装作没看见李炜哀怨的眼神。老师看到陈翔的时候吃了一惊，差点也开始嘲笑他，然后联系司机让他们回到巴士上去。陈翔赤身套着李炜的外套，盘腿坐在暖气旁搓鼻涕泡泡，自己的衣服和裤子都挂在出风口等烘干。李炜坐在一边啃着面包，不停碎碎念：“你这冒失鬼，过个小溪也能搞成落汤鸡，哪怕踩在水里过去也最多湿个裤脚啊……”陈翔假装没听见，好心情地哼着歌，把自己裹在松松垮垮的外套里，腿也藏了进去。李炜最终叹了口气，唯有接受春游泡汤这个事实。司机下车去抽烟了，车里只剩下两个人。隔了一层玻璃，只有阳光照进来，车里暖洋洋的。陈翔掏出MP3，习惯性地把一只耳机塞到李炜耳朵里，放起了歌。“细腻的喜欢 毛毯般的厚重感 晒过太阳 熟悉的安全感“分享热汤 我们两只汤勺一个碗 左心房 暖暖地好饱满“我想说其实你很好 你自己却不知道 真心地对我好 不要求回报“爱一个人 希望他过更好 打从心里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童年时就很熟悉的旋律，温暖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到全身，不自觉地就跟着音乐哼唱起来。李炜无意识地转头看向陈翔，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少年侧脸在光晕中有种不真实的错觉，嘴角那个安静恬美的弧度也不像是他一贯的样子。细密卷曲的睫毛扇动了两下，在眼睑下映出浅浅的阴影，雪白的皮肤被太阳照得金黄，脸颊透着粉红的光泽。李炜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液，心中痒痒的，有种莫可言说的感觉。但他很快地转过头，在弄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之前，把它压制了下去。
无水神马的最好了~~~~~~~~~~~~
九那天夜里，李炜突然从梦中惊醒，发现内裤里湿了一片。他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刚进初中时男女生分开上过生理卫生课，他知道这种现象叫“梦遗”，对青春期的男生来说是很正常的——但他是第一次。再去回想那个梦，内容已经很模糊了，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然后是拥抱和摩擦……但是，对象是谁呢？李炜从来没对任何女生有过遐想，但……总觉得梦里那个人很熟悉，不太像是幻想出来的对象。他蹙紧眉头苦思冥想了一阵，最后还是放弃了。内裤里黏湿着无法入睡，他只好爬下床摸黑换了一条。提着脏内裤，他觉得让妈妈看到有点不好意思，便准备偷偷把它洗掉。他偷偷把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屏息听了一会动静，然后蹑手蹑脚地跑到卫生间去“销赃”。片刻后提着半拧干的内裤溜到阳台上，刚准备取衣架，突然听到大门“咔哒”一声，他顿时僵硬在了原地。李爸爸看到李炜在阳台上也吃了一惊，但看清他手里的东西，顿时就明白过来，压低声音说：“半夜还爬起来干嘛？这种事每个人都有，没什么好害羞的，以后留到早上再说。”被爸爸撞见总比妈妈好，李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边晾东西一边说：“爸，你怎么那么晚回来？”“公司准备上市，这段时间都要忙了。”李爸爸似乎叹了口气，李炜转头，看到他一脸倦意。“晾完早点睡吧，都三点了。”李炜一惊，瞟了一眼时钟，确实已经三点多了。看着爸爸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卧室，他低声道了一句晚安。星期六一大早，李炜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把房间照得通亮，他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坐起了身。客厅里隐隐传来交谈的声音，虽然不清晰，但还可以听出是他爸爸和陈翔的爸爸。“这网站做起来也不难，只要放点资料和新闻对吧？”“嗯，放一些公司动态和盈利状况就可以了，版面你可以帮我设计吗？”“这没问题的，你只要把公司的商标给我就行。以后你们公司也该招两个IT，不仅要保证公司的电脑安全，还要定期更新网站。”“是啊，人事部也说了这事。”李炜听了一会，知道他们在讨论公司上市前的准备，爬下床换了衣服，推门走出去。陈妈妈正和李妈妈在沙发上聊天，正对着李炜卧室的门，听到开门声不约而同地抬头。“陈阿姨好。”“小炜起来啦？”陈阿姨柔和地笑笑，“唉，还是小炜乖，我们家翔翔每次周末不睡到十二点是不会醒来的，我在桌上留了条让他起床就过来。”李炜点了点头，李妈妈接道：“你爸和陈叔叔在谈公司的事，你要嫌没劲就去叫妹妹起床吧。”“让他听啊，”李爸爸突然转过头来，“以后公司股份都归他的，早点接触公司的事不也挺好。”李炜听了这话，便乖巧地坐在了一边听两个大人谈话。他们正在讨论的是建立荣欣地产官方网站的事，陈爸爸以前学的是计算机工程，又在一家跨国IT公司工作，对这方面很在行。荣欣地产是李炜爷爷和几个朋友创立的，三年前他去世的时候，公司的股份就自动转入了李爸爸这个独子名下。从创立到现在十几年了，除去开始艰难的两年，后面的发展都是顺风顺水，只是地产行业对资金的要求太高，不上市实在是做不出规模。李爸爸很早以前就给李炜解释过地产行业的一些操作，虽然他还是有些懵懵懂懂。这几年中国经济蓬勃发展，百姓生活富裕了，对住房的要求也在不断提高，地产就成了稳赚不赔的行当。特别是李家跟几个zheng府官员关系不错，李炜的一个叔叔还是土地局的副局长，公司自然就能低价收购土地。实际的设计和动工都交给其他公司，成本也不高，卖出去的时候利润可以翻上好几倍。做地产最要求的是关系和资金，关系是有了，资金还远远不够。几个董事开了几次会，最终一致同意，公司已经具备了上市的条件。上市前必须要选举董事会成员，订好公司章程，然后公告招募认股，就是这些事让李爸爸天天忙得焦头烂额。李炜的爷爷当年有六个合伙人，他自己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后来又追加了百分之五，本金最多而自然地当上了董事长。之后公司越做越大，又陆陆续续加入了不少小股东，现在董事会选举，不少人都想要来插上一脚。更让人头疼的是，当年那几个合伙人大多也已经去世，把股份留给了儿女。这些继承人中也不乏游手好闲又没有投资眼光的人，觉得赚的钱已经够多，想要拿走一笔钱就收手不干了。为了满足他们的条件，李爸爸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几遍议案，最终还是做出让步，以顾全大局——这也跟他温和退让的处事作风有关。虽然上市前的重重难关都算是过了，但他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当然，这些都是李炜后来才知道的。李婷起床以后死活不肯吃李妈妈做的三明治，硬要吃肯德基的早餐粥，李炜便带着妹妹出门了。八九岁女生正是最活泼的年纪，一路上李婷拉着李炜的手叽叽喳喳个不停。说来奇怪，虽然李炜并不是一直宠着她，但她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哥哥，也许是每次有人欺负她李炜都会替她出头，又也许只是纯粹觉得这个哥哥长得帅气。到了肯德基已经将近中午，早餐是早已没有了，李炜只好给她买了个儿童套餐，还送个玩具。那个外形粗糙的小东西被李婷丢到了一边，拆都懒得拆开。李炜边等她吃完边喝可乐，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转头一看，竟然是陈翔向他们跑来。“我起床以后跑去你家，他们说你带李婷来肯德基了，我就追过来了。”陈翔笑起来露出一排没长齐的牙，看起来特别可爱，“你顺便请我一顿嘛。”这句“你顺便请我一顿嘛”完全不像是商量的语气，就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事。李炜也不介意，大概是习惯了被他差遣，立刻就去帮他买了同样的套餐。李炜看他不急着吃东西，倒是先把玩具拿出来兴奋地摆弄了好久，不禁有些无奈：他还真是比小学生还幼稚啊。陈翔见李婷头都不抬地啃着鸡块，忍不住又去逗她：“你一个小女生，吃那么多鸡肉会长肌肉的。”李婷一边嚼鸡块一边瞪他一眼：“你喜欢吃猪脑，怎么不长脑子呢？”“你这没大没小的小丫头，我怎么没脑子了？”“那我哪里长肌肉啦？”在两人的目光交战中，李炜抚着额低下了头，假装自己不存在。他忽然有种错觉，就像是爸爸带着一对儿女在吃肯德基。多么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啊……
十日子按照既定的轨迹转动，转眼初二期末考shi将近。班里的学习氛围日益紧张，连下课都看得到同学三三两两地交流题目。前一秒几个同学还在为一道难题争执不休，班主任一推门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你们美术老师刚刚跟我说，两个星期以后有一场环保主题的绘画竞赛。因为期末考快到了嘛，我们也不要花太多精力了，但是美术老师点名推荐陈翔和单筱念参加，你们要报名吗？”被老师点到名，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头。“那我帮你们去报名吧，还有谁要参加吗？”老师环视了一眼教室，没人举手，她点了点头就出去了。门一关上，李炜和谭杰希同时跑到了陈翔身边——当然目的是不同的。谭杰希卡住他的脖子拼命摇晃：“从实招来，你和小念是不是有奸情！”“别闹别闹，”李炜一把将他拉开，“陈翔，你参加了这个比赛还有时间复习吗？你妈妈不是说你要是考进前十，暑假就跟我们一起去海边玩吗？”“我现在看着英语单词就头大，还复习什么啊，再说这比赛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可以中午去老师那画。”他吐了吐舌头，把桌上的卷子塞回桌肚里。“哎，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谭杰希在一旁跳脚，“上次迎新班会你们独处了那么久，还一起出黑板报，参加比赛也一起……”“这些都是老师安排的啊，而且班里就我们两个喜欢画画嘛。”陈翔不耐烦地打断他，“我知道你喜欢他，不会跟你抢的。”“嗯，那就好。”谭杰希笑逐颜开，拍拍陈翔的肩跑开了。李炜看着谭杰希的背影撇了撇嘴，然后转头对陈翔说：“要我帮你复习吗？可以节省点时间。”陈翔眼睛一亮，抱住他的手臂拼命摇晃：“小炜子果然是万能的，关键时刻就靠你啦！”李炜笑了笑便转身走开，颇有些无奈地心想：他是不是把我当成多啦A梦了啊？期末考shi结束，李炜轻松地理好包，走去戳了戳正趴在桌上装死的陈翔：“怎么了，考砸了？”陈翔砰地从桌上弹起来，扯住他的两只袖子：“那个听力题第二大题，我填答题卡的时候填错位了，改的时候就对不上了……”李炜皱着眉头在他头上拍了一掌：“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卷子上圈好答案再誊到答题纸上，你又懒啦？”“我觉得这样省时间嘛……”他吐了吐舌头，“不过其他的应该还可以吧。”李炜拿过陈翔桌上的题卷翻着，侧头想了想：“第三篇阅读里面，‘How many trees are there in Tommy's yard’，你选了什么？”“三棵啊！”他回答得信心十足，李炜却叹了口气：“我看到这题的时候就知道你要错了……文章里说，‘Tommy planted three trees in his front yard, and two more in the back yard’。三加二是五棵啊同学，你什么时候能改掉看句子只看一半的习惯……”陈翔大喊着“不可能”，抢过题卷一看，顿时目瞪口呆。“杀了我吧……”陈翔苦着一张脸捶胸顿足，“这下最多只有94了，其他肯定还要错不少。”“别担心啦，你其他两门考得应该还不错的。”李炜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背，“不要有压力，这张卷子里陷阱多，平均分应该也不高。”两天后分数就出来了，还真被李炜说中，这次英语平均分只有83，陈翔比平均分还高了五分。只可惜，他的总分离前十的要求还差了两名。眼看着两家人一起去海边旅游的计划就要泡汤了，这时却突然传来了好消息：他参加绘画比赛的作品被市里评了第三名。陈爸爸捧着制作精致的奖状很是满意，夸了他一通，末了说：“这次期末也就差两名，看在你得了个奖的份上，我们还是跟你李叔叔一家一起去旅游吧。”“怎么可以啊，”陈妈妈立刻跳出来反对，“没考好就是没考好，每次都对他放松要求只会害了他！”“哎，暑假总要出去玩玩的嘛，我们不都跟公司请假了吗？再说让他跟小炜在一起玩不挺好吗，那孩子懂事。”陈妈妈撇撇嘴没有再反对，但显然有些不开心。不过陈翔也没空在意这些，早就兴奋地跑出去跟李炜说这个好消息了。
十一H市是个南方海滨城市，一年四季温度都在三十度以上，但夏天温度跟S市相比还要低一两度，是出了名的旅游胜地。李炜和陈翔两家人七月初在一家酒店公寓预定了套房，竟然到七月底才有空房。三个小孩对这次出行是充满期待的，毕竟从小生长在S市的他们十多年都没见过海，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兴奋的他们一直趴着椭圆形的机窗向外看。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往外看去就像是一片雪海，层层叠叠的煞是好看。三人一边看着风景一边聊天，两个小时一晃眼就过去了，最后连家长给他们准备的游戏机都没用上。一下飞机，阵阵热浪迎面袭来，天空蓝得纯净而透明，阳光仿佛从来没有这么耀眼。酒店有车来接送，一辆面包车正好挤下七个人。沿海公路两边种满了椰树，车上大开着车窗，陈翔在习习暖风中眯起眼睛，感觉大片大片的翠绿掠过眼前，心情异常舒畅。下车后他跑去买了个椰子，插根吸管进去，冰镇过的天然椰汁在炎炎烈日下似乎格外好喝。他把椰子递到李炜面前：“喝吗？味道不错耶。”李炜点点头，凑过去叼起吸管吸了两口。李婷突然在一边哇哇大叫起来：“哥哥你怎么就不嫌陈翔啊？我每次喝你的饮料你都不让，还嫌我的口水！”不等李炜回答，陈翔就插话道：“因为你脏啊。”“你才脏呢，你们这是间接接吻！”“你这小屁孩懂什么是接吻吗？”陈翔故意逗她，“你那么激动干嘛，难不成你想跟你哥‘间接接吻’，嫉妒我了？”李婷涨红了脸，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悻悻然作罢。大获全胜的陈翔对她做了个鬼脸，扯着李炜的手臂跟在大人后面跑进了酒店。李炜木木地任他拖着跑，暗自思忖着李婷刚刚说的话。也许说者无心，但听者却把话放在了心上：从什么时候起，陈翔已经变得比家人还要亲密了呢？两家人住的是一间海景套房，三室一厅，还有个小厨房。三个房间里有两间是双人床，还有一间摆了两张双人床。陈翔父母一间，李婷和父母一起睡双人床，李炜和陈翔住一起。大人们商量着晚上去大排档吃海鲜，但刚下飞机就出了一身汗实在不舒服，于是先去洗澡了。而三个小孩在客厅里把带来的零食都吃光以后，才终于各自回房间准备休息。房间里除了两张床和一个电视以外就没有其他什么摆设了，但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大海的一角，还有尽头的小岛。太阳已经落山了，晚霞橙红的色彩倒映在海面上，有种让人失神的美丽。李炜环视了一圈房间，然后扑倒在离电视近又靠窗的一张床上，把身体埋进柔软的被子里：“这张床是我的哦，别跟我……”那个“抢”字还没出口，就转成了一声惨叫，因为陈翔二话不说就蹦上了床压在他身上：“我要这张啦，你去那边！”“哎你先下来，重死了啊，我要被你压扁了……”李炜被压得呼吸困难，偏偏陈翔还故意压着他的背部，“下来下来，我让给你不就行了！”陈翔得意地笑着，顺势滚到了床单上，没想到李炜立刻食言，翻身扑在他身上：“哈哈，先来后到懂不懂？先打赢我再把床让给你！”“你耍赖！”陈翔气急，一边抽身往墙角挪一边踢他，无奈却没踢到。李炜抓住他一只脚，恶劣地挠他痒痒，闹得陈翔连连求饶认输。没想到他一松开手，就又被陈翔扑在了床上。李炜气喘吁吁地躺着，任陈翔压在他身上。安静了一会，陈翔突然伏在他颈窝嗤嗤地笑了起来，气息吹在侧颈最敏感的皮肤，李炜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因为他突然感觉一阵电流穿过全身，血液冲上脸颊，然后某个地方……激动起来了。见李炜没反应，陈翔终于抬起头来。他眼神亮晶晶的，眼角还带着笑出来的泪花，脸颊泛着红晕，额前的头发因为激烈的动作而乱做了一团。李炜就不自觉地抬手帮他理了理头发，但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突然就有些愣了。好在陈翔并没有在意，自己也挠了挠头发，然后从李炜身上爬下来躺在了一边。李炜侧头看他，一刹那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梦里那个模糊的人影，竟然渐渐清晰了。他被这个事实吓了一跳，但只是一刹那的错觉，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哎，这床让给你好了，不过看电视的时候我也要躺过来。”沉默了一会，又是李炜让步了。陈翔笑着回答：“没事啊，我们睡一起都行，我挺习惯抱着你睡的。”说着，他侧着撑起身体，环住李炜的脖子，把头在他胸前玩笑似地蹭了几下。李炜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他背上，心跳的速度一下失去了控制。“哎，你发什么呆啊？”陈翔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我爸妈那边水声好像停了，我去洗澡了哦。”“嗯，去吧。”等陈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李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所谓的青春期悸动吗？为什么对同性的朋友也会有这种感觉呢，这正常吗？李炜仰面一动不动地躺着，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这种完全陌生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安。难道……他对陈翔的喜欢，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不会的，陈翔可是男生啊。刚刚……也许只是靠太近了，又有摩擦，才会出现这种反应吧。这样想着，他暗自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晚饭后两家人在海边散步，不知哪个游客过生日，沙滩上放起了烟火。几个孩子上一次看到烟火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后来S市禁止在市区放烟火，那种绚烂的色彩也就只能变成了记忆。看到在海边放的烟火，这还是第一次。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着绽放的光点，耀眼得让人痴迷。待烟火表演结束，陈翔缠着父母去买了几包烟火棒，拉着李炜和李婷一根根点燃。闪烁的火光映衬着他单纯快乐的笑颜，那画面如果拍成相片，一定是唯美至极。多少年后李炜都一直记得陈翔那时的模样，比烟火更美丽。
十二（上）从H市回到S市时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大半，返校日将近，三个小孩都开始手忙脚乱地补作业，没心思再玩了。李炜好不容易在返校前三天把作业做完了，又花一天时间帮陈翔一起做，两人弄到当天夜里才把作业搞定，免不了被大人训斥了一番。一个暑假没见谭杰希和曾义芯，陈翔等不及返校了，第二天就打电话约他们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这是部叫好又叫座的谍战片，据说两个小时的片子从头到尾都扣人心弦，前面设了很多假象，最后结尾出乎意料，中间还有很多出彩的动作戏。李炜和陈翔对这部电影都是万分期待的，曾义芯也看得很认真，但谭杰希似乎对谍战片不太感兴趣，一直在摆弄手机。电影进行到紧张的高潮部分，所有悬念即将揭开，放映厅中却传出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不用说，这也只能是谭杰希的恶趣味。在众人的怒目而视中，他有些尴尬地把手机捂进怀里降低音量，猫着腰跑到了外面接电话。两分钟后，他冲了回来，拖起李炜陈翔的手就跑，示意曾义芯也跟上：“单筱念打电话来的，她那里出事了，一边走一边解释。”跑出电影院，幸运地立刻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四个人正好坐满。“去中山公园。”谭杰希对司机说。车子一启动，陈翔就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小念说她被几个高中的男生欺负了，告诉肖雨晴之后她就气疯了，一个人跑去跟那些人理论。现在吵起来了，劝也劝不住。”谭杰希握紧了拳头，“那些人还不至于对女生动手，但再吵下去就真要出事了，她只好让我们去帮忙。”曾义芯不禁咋舌：“没想到肖雨晴性格真的那么火爆，而且那么义气。”“什么义气啊，明明是意气用事！”谭杰希忿忿地说，“她这么冲动跑去，能帮小念出气吗？她以为她美少女战士啊，一个人敌几个高中生！”“别急，”李炜拍拍谭杰希的肩膀，“我们还没搞清楚状况呢，这个‘欺负’到底是怎么欺负，还有小念怎么会惹上高中生的。肖雨晴脾气再冲也不至于不考虑后果的，我觉得还是弄明白再说吧。”“这种时候你还能冷静……”谭杰希深深吐了口气，平复烦躁的心情，“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那个男人婆关我什么事啊！嗯，一定是因为那些人欺负了小念……”“你就装吧，继续装。连自己喜欢谁都搞不清楚，我看你EQ真的是负数。”曾义芯不屑地看了谭杰希一眼——她一直都坚持认为他喜欢的是肖雨晴。“我喜欢谁啊！”谭杰希不服气地瞪她一眼便不再理她，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喂，哥。”听到谭杰希叫“哥”，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着他。“你认识你们学校一个叫阿峰的男生吗？”陈翔听到“阿峰”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却一下想不起来了。“因为我一个朋友和他们一帮人吵起来了，在中山公园的篮球场那里，我现在正在赶过去……啊？那，那也好……嗯，我知道了。”谭杰希挂下手机，对正疑惑地看着他的人解释：“我同母异父的哥哥啦，跟那些男生一个高中的，他说认识他们，而且就在附近，马上也一起过去帮我们。”“原来你还有哥哥啊……”陈翔刚准备问下去，却被李炜扯了扯衣袖，阻止了。“没事的啦，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谭杰希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妈离过一次婚嘛，但是我和哥哥处得挺好的。只不过他特狡猾，从来不犯错，害得我妈整天拿我跟他比……”“马上要到了，停在哪里啊？”出租车司机插话道。谭杰希往外看了看：“就在公园门口停下吧，谢谢！”一行人冲进公园的篮球场，果然看到肖雨晴正和三个高中生僵持不下，单筱念在一边拉着她的衣袖，看起来快要哭了。“我看你就是满脑被精虫塞满了，你这是犯法的知道吗！”听肖雨晴气势汹汹地吼出这句话，刚赶来的几个人都有些发愣。单筱念抬头看到他们，神情一瞬间有些慌乱，然后低下了头。“肖雨晴，别冲动。”李炜跑过去拉住情绪已经有些失控的肖雨晴，陈翔，谭杰希和曾义芯围住了单筱念向她询问事由，她张了张口，却还是解释得含糊不清。“她是自愿和我在一起的，我又没逼她。既然不适合，那就分手咯，我哪里做错了吗？”为首的那个男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似乎不想再和肖雨晴纠缠下去了。这句话却让几个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转到了单筱念身上。肖雨晴彻底被激怒了，不顾李炜的劝阻冲过去大吼道：“不是她不肯和你上床你才跟她分手的嘛，你还好意思说是不适合！？”那男生耸了耸肩：“跟我上了床一样也是分手啊，没上床我就更不用负责了。难道我跟她在一起了就一定跟她结婚啊？”肖雨晴被噎得说不出话，紧紧捏着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李炜张了张口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十二（下）“阿峰，别太过分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转头看到一个帅气的男生正抱臂向他们走来。杰希低声唤道：“哥！”阿峰看到他不禁有些吃惊，立刻收起了痞痞的表情：“正希？”他扯了扯嘴角，走到单筱念身边搭住她的肩，对阿峰说：“你惹惹我们学校的女生也就算了，什么时候连初中生也不放过了？”阿峰似乎想反驳，但又忍住了，踌躇许久才颇有些不甘地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那男生笑了笑，走到肖雨晴身边低声说：“你来找他应该也不是想让他和你朋友复合吧？现在他道歉了，就算了吧？”后一句话像是商量的语气，却又有种不容拒绝的味道，肖雨晴不自觉地就点了头。阿峰和他的朋友离开后，男生才正式自我介绍：“我是杰希的哥哥于正希，也是瑞阳高中的。”“还以为瑞阳高中只出人才呢，”曾义芯看着阿峰离开的方向，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渣啊。”于正希愣了愣，无奈地笑了：“小妹妹你嘴下也太不留情了啊，阿峰再渣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之一呢，虽然女朋友更新速度比女人来月经还快了一点点……但其实也不是坏人啊。”曾义芯睨了他一眼：“校草？学校的草包还差不多吧。还有啊大叔，难道一个月换一个女人还不算坏人？”“大叔？”于正希尴尬地摸摸鼻子，显然从来没有人会这样跟他说话，“随便你怎么想吧，阿峰这次确实过分了，平时他只会对学校里主动贴上去的女生下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要听你的啊？”谭杰希好奇地问，因为印象中，哥哥并不是什么老大之类的角色。“他家里和老爸有生意来往，不太敢得罪我。”于正希这样解释，虽然有点牵强，但也没人多想。“阿峰，阿峰……”陈翔歪着头把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我是不是还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啊？”“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们，”单筱念打断了他，“我去买点饮料请大家喝吧。陈翔，能陪我一起去吗？”她难得提要求让大家都挺意外，陈翔耸了耸肩就跟着她走了。“你听过这名字，是我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啊，什么？”陈翔被单筱念突兀的话弄得一愣，然后立刻想了起来，“哦，就是上次元旦班会我们做策划的时候，你在电话里叫那男生阿峰的……”我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你男朋友。陈翔再回想起这事不禁有些尴尬，当时随口一句玩笑竟然说中了事实，但却是在闹得这么不愉快的时候知道的。想必单筱念一定不想在这种时候被提起以前的事吧，所以才会特意把陈翔拉来，以免他想起来以后在大家面前乱说。刚被感情伤到的女生，总是有些敏感。谭杰希看着陈翔和单筱念并肩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道：“陈翔还说他和小念没什么呢，要是没什么她干嘛拉他一起去买饮料？”“小念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照顾她的男生，一个像父亲一样的角色，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肖雨晴有些突兀地插话。“什么？”“我妈跟我说，小念会早恋是因为缺少父爱，想在比她大的男生身上找到安全感，或是依赖。”肖雨晴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黯然。单筱念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被这么一说，才似乎有些理解这个乖乖女为什么会那么早就有了男友。“所以，她不会喜欢上你的。陈翔也只能是……朋友吧。”谭杰希沉默了一会，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反驳肖雨晴。奇怪的是，知道单筱念和阿峰的事之后他本该难受，但现在却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觉。李炜表面上一直都在听他们对话，实际却心不在焉的，视线一直向陈翔和单筱念离开的方向瞟去，自己都没意识到眉心皱得死紧。于正希在几个人身上扫了几眼，脸上浮现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哎，你不等小念买饮料回来啦？”“怎么能让小女生请客呢，你们喝吧。”他摆摆手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低声自言自语道：“这些小孩，有点意思啊。”
十三十月初，荣欣地产正式在上交所上市，李父一下拥有了百万身家。董事长本不需管理公司内部的事，只需主持董事会，但他却兼任了执行总裁一职，每天依旧是早出晚归。“你别这么忙了，聘个总裁嘛。现在每个月分红都花不光，四十多岁的人身体又不好了，还那么拼命干嘛啊？”李妈妈这样劝他。“现在公司还不稳定呢，我不放心交给别人管。以后要交给儿子的嘛，我们小炜这么优秀，给他才放心。”李爸爸这样说着，把李炜拉到身边，“这可是你爷爷奋斗了一生的结果，他去世前我答应要好好发展下去的。等你长大公司就靠你了哦，爸爸要早点退休，跟你妈享清福去。”李炜并不常听到父亲的夸奖，毕竟父子间的相处不需要太多矫情，所以突然听他这样说，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傻笑几声就逃回房间做作业去了。身后两个大人被他害羞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这孩子啊，就是脸皮太薄，性格太乖了，连叛逆期都没有。”初三的学业日渐繁重，填志愿的事也被放进了日历。这天老师又提起几个重点高中提前招生的事，下课以后，班里的同学都讨论起准备报考的高中来。“你们想好要填什么志愿了吗？”陈翔跑来趴在李炜桌上，目光在他和单筱念之间来回移动。“第一志愿当然是瑞阳高中啦，第二志愿我打算填直升高中部，第三志愿随便填就好了。”李炜这样回答。瑞阳高中和实验中学的高中部是附近仅有的两所市重点，都很难考，但高中部对本校的学生有保留百分之三十的名额，以李炜的成绩是不可能滑出第二志愿以外的。“我想考美术学院附属中学，”单筱念答道，“但是我妈不让，说什么搞艺术没前途，逼着我考区重点。”陈翔本来也是想考美院附中的，但又舍不得高中就和朋友分开，因此临时改了主意：“我的成绩是肯定考不上瑞阳的，实验高中倒是说不定还有希望。李炜，你帮我补课！”“你们都想考重点啊？”谭杰希和肖雨晴也加入了讨论，两人虽然是一起走过来的，但总觉得有些尴尬。李炜看着两人别扭的模样不禁心生疑惑，以为他们又吵架了，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翔，他也偷偷摇头表示不解。单筱念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然后忍不住转为了大笑：“你们两个还没在一起啊？”一句话，两个人顿时恍然大悟——他们原来是恋爱了！肖雨晴难得地红了脸，掐着单筱念骂她乱说，谭杰希站在一旁看着，木木地挠着头傻笑。看来在爱情面前，再猴精的人也会变成傻瓜啊。陈翔盯着谭杰希看了好久，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句：“哦，你摘了牙套帅多了，所以肖雨晴就喜欢你了？”这句二到极点的话，自然是被大家自动无视了。“谭杰希一直都喜欢雨晴啊，你们没看出来吗？”单筱念躲闪着肖雨晴的拳头，拼死也要爆这个料，“他们可是从一认识起就开始打情骂俏了，只不过谭杰希最近才承认嘛。”——单筱念是不知道，谭杰希一直都以为自己喜欢她呢。陈翔和李炜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是冤家的两个人会突然变成情侣，但想来感情这种东西也许本来就说不清楚吧。“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都想考重点吗？”肖雨晴实在受不了李炜和陈翔好奇的目光，扯开了话题，“我妈说考不进瑞阳就扒了我的皮，我是没得选了。”谭杰希接过了话茬：“我要考音乐学院附中，反正市重点区重点我都是考不上的。”“羡慕嫉妒恨！”单筱念扑倒在桌上，“艺术是我的梦想啊！你真的幸福死了……”“啧啧，”陈翔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拍着她的肩膀，“一个未来的艺术家啊，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了。”李炜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忽然觉得那画面有点刺眼，不自在地转过头，假装被转移了注意。陈翔为了考上实验高中，竟然真的开始认真学习了，每天都缠着李炜放学以后帮他补习，看样子是挤破头也要考进。“从幼儿园到初中都一起上的，要是高中分开了，我肯定不习惯。”他这样对李炜说。其实李炜第一志愿滑档的可能也不大，但他想，如果陈翔考进了实验高中，那他就放弃瑞阳高中好了。反正两个高中水平差不了太多，又能跟陈翔继续当同学。中考结束已经是六月底了，最后一门数学考完那天，李炜陈翔和谭杰希一行人在KTV疯了一个下午才回家。李妈妈说要好好庆祝一番，做了一桌丰盛饭菜，李爸爸也难得地天还没黑就回家了，还带了一瓶葡萄酒回来。“十六岁了，可以学着喝点酒了。”他这样说着，给三人都斟了半杯酒。深紫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有些神秘的光泽，李炜托起葡萄酒杯放到面前嗅了嗅，然后尝试着喝了一口。没有觉得好喝，但并不排斥。对酒精已经好奇了很久，因此第一次喝酒的李炜自然地又啜了几口。“呀，才喝几口脸就那么红了啊？”李妈妈惊讶地叫着，拉过李炜去探他额头的温度。李炜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低声说：“有点头晕。”“哎，酒量小啊。没事没事，别喝了，吃点饭吧。”李爸爸带着笑意的声音让李炜更加无地自容了，有些逞强地说：“就是有点热，还能喝的。”说着，像是为了证实这句话一般，他又举起被放到一边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这下，他是真的有些站不稳了，连眼前的图像都显得有些模糊起来。李爸爸没想到他酒量这么差，赶紧把酒杯抢了下来：“有些人对酒精过敏，看你这反应，还是小心点的好。”顿了顿，又补充道，“没什么丢人的，酒精也不是好东西。”最后李炜还是被爸爸妈妈一起扶回房间的，一顿庆功宴就提前结束了。陈翔知道这件事以后嘲笑了他好一阵，结果就是，李炜对酒这东西更加痛恨了。
十四中考分数公布之后，陈李两家都挺高兴。陈翔被实验高中录取了，李炜的分数完全足以上瑞阳高中，但他却为陈翔选了自己的第二志愿。李炜父母是完全相信李炜的选择的，加之两个学校除了教学风格外并没有太大差距，便随了他愿。升高中的这个暑假就彻底闲了下来，谭杰希忙着理清和肖雨晴的感情，陈翔和李炜只好天天约曾义芯和单筱念这两个女生出去玩。但是每次看到路人投来“这么小就约会”的目光，四个人总是很尴尬。后来李妈妈建议，干脆逞这个暑假学点感兴趣的东西，于是李炜便让陈翔教他弹吉他。“吉他小课堂”开设在陈翔家里，白天家里没人，想怎么闹腾都没事。陈翔的吉他永远都是被他放在床头的，虽然是两百多块的劣质货，却也当个宝贝一样奉着。“有时候抱着吉他睡觉，梦里也在弹吉他”，他是这样说的。李炜盘腿坐在陈翔的床上，小心地拨了几个音，琴弦发出的声音和钢琴的感觉全然不同，不禁有些新奇。“左手放在这里，嗯，这个是DO，然后一格格依次下去。右手这样拨弦，对，用指腹这里。这根用大拇指拨，这几根用食指……”陈翔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但指导了一会就觉得无聊了，丢给李炜一本书让他自己背和弦，偶尔抢过吉他做下示范。陈翔绝对不是个好老师，每次给李炜做示范，到后面都变成了个人秀；但李炜是个勤奋的学生，一等陈翔闹够了去休息的时候，就抱着书自学。“陈翔，别吃了，过来看看我弹得对不对。”陈翔放下手里的薯片袋，舔着手指上的残渣跑到他旁边：“弹一遍给我听听嘛。”李炜学会的第一曲是生日快乐歌，而且是慢版的。他按弦的动作还有些生涩，每拨一个音都要犹豫一下，但至少是弹准了。陈翔满意地拍着手：“不错不错，你只要把这首歌练熟就好了，以后我生日弹给我听。其他的也别学了，反正你会钢琴。”顿了顿，他又得瑟起来：“看来我这老师当得还不错，才半天你就会弹曲子了。”李炜看着他无奈地笑，嘴里应和着：“是啊，名师出高徒。”陈翔笑得更欢了，捞起琴谱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夸自己高徒呢。”李炜只是笑，不承认也不否定。“来来来，为师就再教你几招。”陈翔突然又有了教课的兴致，半跪在李炜身后，左手覆在他按弦的手上，右手环过他的身体握住他的手指。“你看谱上画了一堆箭头的地方，那是扫弦的意思，可以用手指也可以用拨片。像这样——”他把他的食指和大拇指捏成一个圈，在琴弦上轻轻扫了几下，一阵流水般的琴声就在房间里回荡开来。其实扫弦是很后面的内容了，但陈翔哪管这些，根本是想到什么就教什么。李炜任他按着手指弹了整首歌，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用耳语般的声音呢喃着，在说些什么完全听不清了，只觉得有种柔软的感情在心里一点点化了开来，血液里似乎有什么在躁动，暖流随着血管漫布了全身。“李炜，想什么呐？我问你会了没有呢。”短短的一曲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李炜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脸颊竟然开始发烫了。“你靠那么近很热啊。”像是为了证实这个“很热”，他又用手扇了扇风。“我去给你倒杯冰水吧。”陈翔见他脸有点红，立刻就信了他的说法，跳下床去给他倒水。满满一马克杯的冰水李炜哪里能一下喝完，陈翔便拿过杯子把剩下的一半喝掉了。看着他仰头一饮而尽，嘴角不小心溢出了一些，水珠沿着下巴脖颈滑进了衣领……李炜就这样发起了呆，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李婷曾说的“间接接吻”。这个……也算是吧？几乎是同时的，他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次没有身体的接触，他怎么，也会产生这种想法？他看着陈翔转身去拿零食的背影，还没发育完全的骨骼虽有些瘦弱，但也完全没有女生柔软的线条。跟自己相差无几的身形，却让他挪不开目光，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打量。
“真是中邪了。”他这样想。陈妈妈很早就回来了，留李炜在家里吃了个晚饭，过了八点才回家。李爸爸已经到家了，正和李妈妈凑在餐桌前讨论着什么，面色有些凝重。“徐杰不是个会乱来的人，你确定是他那有问题吗？”“我都对过几遍帐了，他家的事也核实过，不会错的。”李爸爸沉吟了一会，揉了揉太阳穴：“他算是为公司做了不少贡献的人，要为了这事就把他裁了，还真……不然帮帮他吧。”“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啊？”李炜一开门就听到这样一段对话，有些莫名地问。“公司帐出了点问题，我查了查，是财务总监挪了五万块。”李妈妈是会计毕业，虽然闲职在家，但有需要的时候也会帮公司查查帐。“你徐叔啊，一直都是个兢兢业业的人，帐做得都很清。但最近家里好像出了点事，可能万不得已就挪了点钱。听说他儿子在学校闯了祸，失手把人孩子推下楼梯，要赔一大笔钱；然后老婆的肾又出了什么毛病，要换肾，又是钱。”“其实五万也不是什么大钱，他要是开口问我借这笔钱，也就是举手之劳。”李爸爸叹息着说，“都是朋友，我知道他这人肯定是正直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样。不然这样吧，我们就假装不知道，看看他还会不会继续挪，或者会不会把钱补回来。”“也好，那就先假装不知道，再观察观察吧。”李妈妈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那五万块的空缺用我们家的钱填上吧，现在上市了就要对股民的钱负责，财务报表不能造假。”“好。”作为商人，李父显然是过于仁慈了。虽然五万不是个大数目，但会为一己之私挪用公款的员工是留不得的。他会做这种决定，一是知道徐杰的人品不坏，二是念在他是公司创始人之一又是朋友，三是想再给他一个机会。李炜知道，自己的父母并不看重钱财，上市也只是为了完成爷爷发展公司的遗愿。他们家的积蓄早已够买一套环境好地段又好的别墅，但始终还住在这套并不算太大的公寓里，就是因为觉得只要住得舒服习惯就好，有钱还不如做做善事。在徐杰的事上，两人的看法也完全一致：朋友有难是一定要帮的。李炜对公司的内部已经十分熟悉了，有时还会跟爸爸一起探讨新的工程开发。他对这个徐杰也有所耳闻，知道他是个做事很靠谱的人，这样的功臣对刚起步的公司来说恰恰是不可多得的，因此他也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某种程度上和他父母是十分相像的，虽然性格更加慢热了一些，但同样信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这种性格和处事风格并不适合做商人，但他对商业似乎有与生俱来的敏锐，又具有不错的领导能力，还是补足了他性格行事方面的缺陷。
十五李炜一夜没睡好，起床以后就去了陈翔家帮他补课。高中开学以后会有个分班考，陈翔为了进个好班，天天拉着李炜帮他补习。李炜也很乐意，毕竟他多努力一下说不定还能和自己考进一个班呢。首先补的当然是英语，李炜带了本习题让他做，自己在一边打盹。“李炜，你手机在震。”陈翔突然转头推醒了李炜，把手机递给他。“喂？”李炜揉着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李小炜，紧急求救！”电话那头是杰希抓狂的声音，“我在步行街这里，你快点来啊！”“什么啊？”李炜皱着眉头看了看手表，才十点，商店刚刚开门。“反正你快来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电话那头吼完就挂了，李炜莫名地盯着手机瞪了一会，转头对陈翔说：“杰希不知道怎么了，我去看看他就回来。你先把题目做完吧，不会的空着，不许抄答案啊！”“知道了知道了，去吧。”陈翔头也不抬地对他挥了挥手，一副刻苦学习的样子。李炜勾了勾嘴角，放心地出门了。虽然时间还早，但暑假里的步行街还是很热闹。李炜一眼就看到谭杰希正站在一家潮牌店门口东张西望，一见到他就拼命挥起了手：“炜小宝，这里！”路人纷纷侧目，李炜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翻着眼睛走了过去：“你这不好好的吗，叫我救你干嘛？”“潮流警报！”谭杰希一脸焦急，“我中午约了肖雨晴第一次约会，但是早上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只好出来买。但是你知道的，我眼光一向都受雨晴唾弃，只有兄弟你会搭配衣服啦……”李炜叹了口气，跟着他一起走进商场。见他一副紧张而期待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道：“你和肖雨晴是怎么在一起的啊？你不是说喜欢单筱念嘛。”“就……在一起了啊。”谭杰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以为自己喜欢单筱念，其实只是因为觉得她长得漂亮而已吧。”“那肖雨晴呢？”“我一直和她吵架，是觉得她生气的时候……呃，很可爱。”谭杰希干咳了两声，挠了挠头。李炜忍不住一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好不停催眠自己：我什么都没听到，那句话不是谭杰希说的，不是……“那你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她的？”“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一直不肯承认罢了，怕被她知道了会嘲笑我。但是初中毕业我们就不会见面了，想想不说出来还是会有遗憾吧，所以我就表白了啊。”“那……她也喜欢你？”李炜怀疑地打量着谭杰希，实在想不明白肖雨晴怎么就接受他的表白了。“你那什么眼神啊！”谭杰希大声嚷嚷起来，“她喜欢我有什么不正常的吗？我们班很多女生有暗恋的人啊，特别是暗恋你的，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两个了。”“什么？”李炜顿时目瞪口呆，惊讶之余又有些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她们怎么不告诉我啊。”“所以说你和陈翔都迟钝啊，我们班早恋的少说也有三对了，你们两个班草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班女生比较矜持，你俩每次都对她们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她们怎么好意思表白呢！”“这样啊……”李炜沉思了一会，但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跟女生表白的样子。还是……算了吧。“好了好了，帮我挑衣服。”最后李炜帮谭杰希挑了一件蓝白格子的衬衫，虽然他是第一次尝试穿衬衫，但效果还不错。他在镜子前龇牙咧嘴了一会，终于满意地说：“这样看来我长得还不错。”李炜忍不住吐槽：“是挺人模人样的。”谭杰希一下被噎到，悻悻地付钱去了。两人一起走出商场时已经过了十一点，谭杰希和肖雨晴约好的地方就在陈翔家附近，便跟着李炜一起走。“哎，我还是不明白，朋友和女朋友有什么不一样啊？”“当然不一样啦，”谭杰希难得愿意回答这种问题，“你和朋友会拉手，接吻吗？”“那喜欢是什么感觉啊？”“这个……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情会很好，然后一分开就会想她……之类的。”李炜陷入沉思没有再说话，把后面的问题吞了回去。其实有个问题困扰他很多天了，也就是因此前一晚才没睡好：他连续好多次梦到了一些不堪的场景，而那个对象竟然是陈翔。他原本想问会不会对朋友也产生那种幻想，但如果问了，杰希一定会以为他说的是曾义芯吧。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对陈翔的感情了，但要承认他喜欢陈翔，可能比想象中还困难许多——这不单是承认喜欢上了一个人，而且是承认他的性取向问题。更何况，这是他从小一起滚大的朋友、兄弟，哪会是一句“喜欢”就解决问题的。李炜一向是理智的，而且对自己的理性能战胜感性十分自信。“也许是因为还没找到让我心动的女生，才会有喜欢上兄弟的错觉吧，以后有女朋友就没事了。”他是这样想的——或者说，是这样希望的。
十六奋斗了两个星期，分班考试之后陈翔竟然真的和李炜分进了一个班。实验高中一个年级有十个班，其中三个是实验班，陈翔和李炜都在二班。军训时班里的同学们都熟悉了，两人并不太喜欢班里的氛围，总觉得大多同学都有些不可一世的气焰。特别是一些被用钱塞进来的高干子弟，军训时都坐在一边无所事事，更不用说学习了。座位是一人一座的，说来李炜确实有美女缘，初中时和班花同桌，现在的前桌也是班花，是个叫安小扣的女生。她性格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人很聪明，不用花多少工夫学习，成绩都能保持在中上游。在这个班里，她也是少数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外号“斑马”，因为她身上永远都只有黑白两色的衣服，有时候穿个灰色都能引起轰动。她平时上课倒是细声细气的，但一发起飙来真是能吓死人，每次拿词典一砸桌子，整个班级都会立刻鸦雀无声。据说她在区里甚至市里都是很有声誉的，因为她门下曾有不少毕业生考进顶尖学府，特别是每年被她重点培养的学生，毕业后无一不感谢她。刚开学没多久就有一次摸底考，李炜数学和化学都是全班第一，其他几门也全部排在前十。“斑马”立刻就确定了她的新宠，每次见到李炜都是笑眯眯的，但也为他惹来了不少同学的嫉恨——当然大多是男生，女生对这样一个温柔的帅哥自然是恨不大起来。开学一个月以后就是社团节，按学校惯例，这天所有能登台的社团都要准备节目。如书法社之类的也必须展示作品，然后吸引新生入社团。一大早，校园里被布置得五颜六色，操场上搭建了一个临时舞台，每个社的社长轮流跑到台上拿大喇叭广播他们的表演时间和地点。陈翔拖着李炜穿过层层人群走到舞台边上，说是要近距离观察各个社团的团长，这样“有助于了解社团水平”。“哎哎，你看那边两个女生的打扮！”陈翔扯扯李炜的衣袖，努嘴示意他看向右边不远处。他指的是两个正在cosplay日本动漫的女生，色彩夸张的假发和动漫风味十足的装扮确实抢眼。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其中一个戴粉红色假发的女生转过头来，盯着他们看了几秒，然后扯扯身边女生的衣角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李炜和陈翔尴尬地收回目光，没想到那两个女生倒朝他们径直奔来了——这叫围观不成，反被围观吗？“你们是新生吗？”戴猫耳的女生兴致勃勃地开口，一看就是个自来熟。李炜和陈翔对视一眼，有些迟疑地点头。“太好了！”粉色假发女兴奋地在原地跳了几下，“学弟们，加入动漫社吧！我们就缺你们这样的萌物！”“萌……萌物？”“是啊，这个，像兔斯基！”她指向陈翔。“哎，你也觉得我像兔斯基啊？”陈翔忽然也跟着兴奋了，伸手扯着眼角往外拽，让本就狭长的眼睛变成了两条线，“他们说我像流氓兔，可是明明更像兔斯基啊！”说着，他还挥一圈手臂，然后做了个兔斯基“射雕”的姿势。李炜看着这诡异的场景无言以对，不料猫耳女生立刻把目标转移到了他身上：“这个是天然呆！”粉色假发女捧住自己的脸颊，眼神从这个转到那个，又从那个转到这个，兴奋得直跺脚。“所以，拜托加入我们吧！”猫耳女生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对不起……”“好啊！”两人同时说出了不同的答案，对视一眼，这回是异口同声：“为什么？”李炜干咳了两声：“我……我想报学生会。”其实他只是随便找个借口罢了，原本他并没有加入学生会的想法，但觉得不好拂了学姐的面子，这样的理由更容易被接受。加入动漫社，被这样疯狂的学姐摧残……还不如去学生会受压迫呢。“可是……”陈翔张了张口想坚持，但又觉得学生会确实更适合李炜，只好中途改口，“那好吧，我们也不一定要进同一个社团。”“所以你要加入咯？”“嗯！”“嗷老天爷我爱你！”粉色假发女高声嚎叫着，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张被揉得有些皱巴巴的报名表，塞给了陈翔，“来来来，快填！”李炜直觉这有点像卖身契，刚想开口阻止，但陈翔已经跑去一边的桌上填报名表了。两个学姐开始叽叽喳喳地自我介绍：“我叫孙雨萱，你们叫我大萱就可以了——比我小的叫我大萱，比我大的叫我小萱，跟我一样大的叫我萱萱。”“我叫封梓咩，大家都叫我疯子，你们这样叫也行啦，不过我姓封封神榜的封，名梓咩，梓喵的梓，咩哈哈的那个咩。”听着这绕口令一般的自我介绍，李炜犹豫了一会，低声问：“梓喵是什么？”“轻音少女啊，你没看过吗？”封梓咩学姐一脸扼腕，“一定要去看啊，那是萌系神作！”“有机会吧……”李炜干笑着挠了挠鬓角，“那个，我叫李炜，火字旁的炜。”孙雨萱再次兴奋：“哇，如火的少年！”李炜继续干笑，为转移话题而转头问陈翔：“填好了吗？”封梓咩凑过去看了一眼报名表：“陈翔啊，名字也那么萌！‘翔’字里有我们羊的成分哦。”李炜忍不住腹诽：她是哪里看出来这名字“萌”的？“填好了填好了，给！”陈翔很高兴地把报名表递给了孙雨萱，“那，我们社团什么时候活动？”这么快就变成“我们社团”了，这孩子适应力也不是一般的强。“如果有演出要排练的话，天天放学都要**，周末可能也要。但平时都是星期三放学以后，在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