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好几位朋友让我看一下那个“北京中医药大学等8所中国高校被世界医学院校名录”剔除的消息。这个《世界医学院校名录》（World Directory of Medical Schools）是以世界卫生组织的名义编撰的，这似乎与世卫组织在《国际疾病分类第十一次修订本》（ICD-11）中列入中医章节的行为矛盾。那么，世卫组织到底是支持中医还是不支持？

答案其实也很简单。世卫组织并不是铁板一块的机构，它的各项活动、编撰的各种资料是由不同的具体机构（甚至是委派机构）完成的。这些机构的人员构成，自然决定了他们对包括中医在内的传统医学的态度。

《世界医学院校名录》的历史，在其网站（wdoms.org/about/）上写得很清楚：从这个名录第一版于1953年发布开始，起先是由世卫组织通过其会员国提供的信息编撰的。但到2007年，世卫组织把这个工作交给了丹麦哥本哈根大学，并由1972年成立于哥本哈根的非政府组织世界医学教育联合会（WFME）改名为《阿维森纳名录》（Avicenna Directory）继续出版。

与此同时，成立于美国费城的国际医学教育与研究促进基金会（FAIMER）也在发布另一个《国际医学教育名录》（IMED）。世卫组织认为没有必要弄出两个名录，就在2010年开会，希望合二为一。在2012年，双方最终同意联合编制名录，名录的名称也恢复为《世界医学院校名录》。

也就是说，这个名录的编撰者都是全球从事医学教育、评估全球医学院校教育水平的人。他们对待传统医学的态度，从先后把韩国的韩医科大学和中国的这8家中医药大学移出名录来看，可以说很明确了——不认为包括中医、韩医在内的传统医学能够为医科生提供合于普世的现代医学教育的资质。

我们再来看《国际疾病分类》。这部手册自始至终都是世卫组织亲自组织人力编撰的。它的用处是方便各国在根据疾病的不同类型进行资料统计时，有一个共通的标准，从而方便国际交流。所以它的全名是《国际疾病与相关健康问题统计分类》（International Statistic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 and Related Health Problems）。这个编撰目的，决定了它不是为医学教育服务的，而主要是为各成员国政府的卫生机构做统计用的，那当然会受到各国政府代表的影响。当然，这部手册不只有政府能用，其他任何机构（比如保险业）也可以用。

事情很明白了：《国际疾病分类》主要不是供教学研究用的，而是一种交流信息的标准。所以它在根本上并不会排斥收入传统医学的疾病分类，因为如果传统医学在某些国家得到官方支持，并产生了相关的统计数据，作为联合国机构的世卫组织没有理由不承认现实，把它们利用起来。更何况，中国作为世卫组织成员国，一直都积极参与其活动，担任其中的职务，比如世卫组织传统医学、补充医学与整合医学处处长张奇就是中国人，东南大学本科，中国中医科学院硕士（没有博士学位），在到世卫组织工作之前，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国际合作司司长。

而且，如果其他国家（比如非洲一些国家）官方支持的传统医学也发展到一定程度，那么只要这些国家在世卫组织有足够的分量，《国际疾病分类》也还有可能继续收录中医以外的传统医学的疾病分类。这就好比沙特阿拉伯在联合国也能主持人权理事会顾问小组，则这个小组对于沙特的一些反人权行为会采取什么态度，也就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