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宝宝胃口不好怎么办,身上感觉没有劲,就喜欢躺在床上不想起,一出门连走路都没有多大力气,只要活动就有点不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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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说是被皇后赶回去的,尴尬一笑道:“酒喝多了,头有些晕,原本是该陪着你们母后再坐一会儿的,只现在反倒怕打搅了,也是娘娘体贴,叫我歇着。”
  太子尚且还有耐心与她说两句,穆戎则背着手,保持沉默。
  他平日里个性就倨傲,不容易叫人亲近,此时瞧着更是冷如冰山。
  谢燕红目光都不敢往他脸上瞧,虽知那是一处叫人流连忘返的风景,可始终提不起勇气,然而,她想到自己的命运,又觉凄凉,耳边只听他二人告辞。
  她脑中一片混沌,朝前走去,到得穆戎跟前,整个人朝他倒了过去。
  穆戎下意识伸手扶住。
  太子目光闪了闪,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谢二夫人心花怒放,暗道这女儿也不是那么蠢的,可见一旦逼到极点,什么也都做得出。
  有这样的胆子,还怕以后争不到个侧妃之位?
  她佯装大惊,叫道:“燕红,你是怎么了?你别吓为娘,哎呀,得请大夫看看……”
  她一惊一乍之时,穆戎突然用力把谢燕红往前一推。
  只听一声哀叫,她猛地摔在青石铺就的地上。
  石头坚硬冰冷,好像连肩膀骨头断掉的声音都能听见。
  谢燕红疼得眼泪直掉。
  谢二夫人这回是真吃惊了,瞪着穆戎道:“三殿下,你这是为何?燕红她身子骨本来就弱,想必是今儿累到了,才会差点摔倒,你怎么也算是她表哥,怎能如此待她?”
  穆戎挑眉道:“身子骨弱就该留在家里,出来作甚?”
  谢二夫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去扶谢燕红。
  谢燕红额上都出了冷汗。
  谢二夫人一碰她,她就发出惨叫声。
  原来骨头都断了!
  谢二夫人没想到穆戎如此狠心,这人是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的吗?她质问道:“三殿下,燕红与你可没有仇,你一出手就把她摔断肩膀,如何说得过去?”
  太子在旁边看好戏,此番也道:“三弟,你是有些过分了,我看谢二姑娘确实是不小心摔的,你便是不愿扶也不该这样对她呀。”
  穆戎不理会,警告谢二夫人道:“下回本王家事,还请二舅母莫来多嘴!”
  他拂袖走了。
  谢二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太子看着穆戎的背影,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卫铃兰突然中毒致死,他心中悲痛,自然想替她报仇,然而,偏偏一点线索也无,只依据暗卫调查所得,猜测应是旁的暗卫做得,因手段相像,干净利落。
  可谁会用暗卫去除掉卫铃兰呢?
  卫铃兰才与他说可解决凭证一事,不到一日,她便死了。
  着实诡异!
  假使出自穆戎之手,那自己不是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太子不寒而栗。
  如此说来,自己身边真有细作?
  不然穆戎怎会知晓他与卫铃兰的事情?
  他越想越是烦躁。
  耳边谢燕红的哭声叫他回了神。
  太子吩咐宫人把她扶起来,送去太医院。
  这事儿传到慈心宫里,连谢大夫人都没脸留了,连忙告辞。
  皇后叹口气,向皇太后道歉:“我这二嫂委实不像话,我必会告诫她的。”
  皇太后对此是有些不满,她这人向来自律,不管是早前做皇后,还是皇太后,头一个便是约束娘家,不叫他们兴风作浪,这儿媳做事是不够谨慎,不止如此,连个儿子也管不好。
  如今穆戎是住定在京城了。
  皇太后想到这事儿就头疼的很!
  她为越国安稳花费了多少精力,可偏偏儿子,儿媳荒唐,现在姜蕙又怀了孩子,也不可能离开京城。
  说起来,这孩子也来得巧,莫非是她这三孙儿故意为之?
  他从小就心眼多,也不是不可能。
  “你心里清楚便是。”皇太后语气淡淡。
  正当此时,穆戎来拜见,他拜完也就回王府了。
  皇后见到他,少不得要训斥两句:“谢二姑娘便是哪里不对,你也不该推她,姑娘家哪儿禁得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得了?”
  对自己的二嫂,她还是了解的。
  谢燕红又是庶女,原本里很是乖巧,不是能做出这等事的人。
  穆戎承认错误:“孩儿这回是轻率了一点,下回必定注意。”
  皇后又问起姜蕙。
  “旁的没什么,只前两日胃口不太好。”穆戎面上露出几分担忧,有回早上起来她就吐了,一点早饭都没吃,幸好后来午饭晚饭还是吃的,算是虚惊一场。
  皇后点点头:“有些妇人是会这样,等熬过去就好了。”
  穆戎一怔:“御医看不好?”
  皇后摇摇头:“这算不得病,便是生孩儿带的。”
  穆戎眉头皱了皱。
  “金嬷嬷对这有些法子,过两日该到了罢?”皇后问。
  “是。”穆戎回答。
  皇太后听得会儿,问穆戎:“如今阿蕙有喜了,寻常都是谁伺候你?”
  这话有点儿直接,不过皇后也想知道。
  穆戎面上有些燥,暗道管她们什么事儿呢,这都要问?他若熬不下去,自会想法子。
  他淡淡道:“户部事情多,孩儿到家也无精力,故而不曾要谁伺候。”
  皇太后与皇后对看一眼。
  皇太后没再吱声。
  皇后也听出来了,这儿子袒护儿媳,并不想立侧妃,或是别的。
  只穆戎有这真心,作为妻子,自己不好伺候,也该给他寻个侧室罢,便是通房也好。
  皇后心里对姜蕙有些不满。
  她那大儿媳便不是如此,虽说太子自己也是个风流的主儿,太子妃是从不拈酸呷醋的,还很大度。可儿子态度已经摆明了,她也不好硬要他立个侧妃,皇后便也不再多说。
  穆戎很快就回了王府。
  他刚踏入堂屋,就见宝儿跑着出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道:“姐夫,姐夫,你快救救姐姐!”
  见她哭得那么凄惨,穆戎心头一沉,寒气从足底直涌上来,急得抓住她肩膀问:“阿蕙怎么了?她在哪里?”
  宝儿一声尖叫,哭得更厉害了。
  “你快说啊!”穆戎恼火。
  “在,在屋里。”宝儿白着脸道,“好疼,姐夫。”
  穆戎忙放开她,大踏步往里间走去。
  眼见姜蕙好好的坐着呢,他回头骂宝儿:“你几岁了,不会说话?”
  他还当姜蕙出了什么大事儿。
  宝儿嘴巴一扁:“姐姐两顿饭都没吃,一吃就吐,我怕姐姐饿坏了,这要几天都这样,该怎么办。”
  “什么?”穆戎走过去,捧住姜蕙的脸瞧,“你没吃饭?”
  “吃不下。”姜蕙看起来蔫巴巴的,“没一样要吃的。”
  穆戎大怒,又骂金桂银桂:“你们是死的?会不会伺候人?把厨子叫来!”
  “别,不管他们的事儿。”姜蕙忙道,“厨房都忙了一天了,烧了好多的菜,可我就是吃不下……”正说着,她又干呕起来,伸着脖子,想吐,又没东西吐。
  金桂忙扶住她,给她顺着背,红着眼睛道:“娘娘,要不您忍着吃一点儿,这不吃,孩儿也得吃呢。”
  姜蕙直管呕,话也说不出来。
  穆戎看得难受,推开金桂,他自己给她揉。
  他的手大,力气也大,从上到下顺着,好像带着暖流,她舒服一些,慢慢坐直了。
  “今儿一天都这样?”他问。
  姜蕙点点头,又摇摇头:“偶尔的。”
  她从来不知道生个孩子那么辛苦,可便是把这辛苦告诉穆戎,他又不能代替自己,她问穆戎:“你可吃饭了?”
  “我吃不吃要紧吗,你一天都没吃!”穆戎想起皇后说得,御医该叮嘱的都叮嘱了,看不好这个,可她比起前几日明显是严重了,如此下去,怎么得了,不得活活饿死?
  “你就没有想吃的?”穆戎问,“你要吃什么,本王给你去买。”
  姜蕙道:“原本有想吃的,可厨子做了端上来,一闻就吐。现在也不知想吃什么了,哦,刚才吃了点儿瓜果。”
  穆戎叹口气,摸摸她脑袋:“那饿不饿?”
  “不饿。”她摇头,“其实我不吃还舒服些。”
  “那就别吃了。”穆戎道。
  金桂忍不住插嘴:“那孩儿……”
  穆戎眼睛一瞪:“孩儿饿一天也没事,没听她说不吃舒服呢,你们都下去!”
  金桂吓得一哆嗦,暗道作为父亲,他自己也不管,她一个奴婢管什么,原本她本就更着急娘娘的。
  她赶紧拉着银桂走了。
  宝儿道:“姐姐,姐夫回来陪你了,那我也走了。”
  姜蕙笑道:“好,要吃什么,让厨子做了端去。”
  宝儿点点头。
  穆戎扶着她坐去床上,给她脱衣服:“要不早些睡,睡着了就好了。你现在不饿,等明儿起来兴许就饿了,有道是强扭的挂不甜,恐是不饿才吃不下去。”
  看他语气格外温柔,姜蕙搂着他脖子道:“可我现在又不困,要不殿下陪我说会儿话?”
  “也好。”他也脱了鞋子,与她一起靠在床头。
  两人背后放了个大引枕。
  “永宁成亲可热闹?”
  “比不得咱们成亲热闹。”穆戎笑一笑,想哄她高兴,“今儿遇到二舅母,又想使些下作手段,本王已经教训她了,下回她必是不敢再来与你说这些。”
  意思是给她出气了,还把谢燕红肩膀摔断的事情说了。
  姜蕙笑得眼眉弯弯:“那二舅母准是要气疯。”
  “管她呢,气死了最好。”
  穆戎对多数人都很狠心。
  姜蕙噗嗤一声笑起来。
  她侧过头往他脸颊上亲了亲。
  他托住她后脑勺,吻住她嘴唇。
  只觉她香舌上有些酸甜的味道,亲得会儿,笑道:“看来是吃了橘子了。”
  “是啊。”姜蕙道,“今年橘子挺好吃,一会儿殿下也吃几个。”
  穆戎道好。
  她瞧他一眼问:“不过殿下与二舅母起冲突,想必皇祖母与母后也知道了。”
  穆戎一怔,她怎么那么敏感。
  他唔了一声。
  姜蕙淡淡道:“不知可否要殿下立个侧妃呢。”
  “本王又不想立。”他皱起眉头。
  言下之意,那两位还是有这个意思的。
  姜蕙有些不快,可也没有再提这事儿。
  二人闲说了会儿,她就睡下了。
  只到得半夜,穆戎睡着时,习惯性的伸手去抱她,旁边空无一人,只觉得一阵冷意,他由不得微微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床头,手抱着脑袋,也不知在做什么。
  他有些惊讶,随即就听到极为细微的哭泣声。
  好像小猫儿的哀鸣似的。
  极为压抑。
  穆戎吓一跳,连忙坐起来:“阿蕙,你怎么了,又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
  穆戎把她抱在怀里,只觉她浑身凉的很,忙把被子披在她身上:“那你哭什么?大晚上的不睡,你不冷吗?”他拨开她头发,看见她脸皮一片湿漉漉的,也不知哭了多久。
  他忽然就有些恼火:“你总有个理由罢,谁欺负你?是不是本王不在,哪个又来府里对你说了什么?”
  他声音很大,惊得金桂跟银桂忙走到门口。
  姜蕙看他生气,轻声说道:“刚才起来如厕,憋也憋不住,不止白日里这样,晚上也是,可我又没有喝很多水,都好似老婆子了,成日里离不开恭桶……刚刚还有些饿,原本想吃来着,后来不知从窗口闻到什么,又吐了一回,把橘子都吐出来了。我,我浑身难受。”她越说越伤心,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好似怀了孩子,整个人就不对了。
  她什么事儿也做不成,如今连饭也吃不好,不知道以后孩子会不会也长不好?
  她以后该怎么过呢?
  穆戎总算明白了,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府中,不知道她的情况,原来怀个孩子那么辛苦,他心疼的把她拥紧了:“阿蕙,是我不好,叫你生孩子。”
  姜蕙只埋在他怀里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委屈,其实原也这般过了一个多月了,可她就是难受。
  穆戎都不知道怎么哄她,半响道:“要不,咱们把这孩子……”
  姜蕙听到这话,一下子不哭了:“你说什么?”
  “你不是辛苦吗,咱们不愁没孩子,要不等你再长大一些,再怀就是了。”穆戎道。
  “胡说!”姜蕙道,“都养那么大了,该两个月了,怎么能不要?你疯了?”
  她一下子又张牙舞爪,满脸凶悍。
  穆戎声音弱了一些:“这不是看你难受嘛。”
  “那也不成。”姜蕙不知道他怎么说出这种傻话的,她叹口气,“再熬一阵子就好了,过了三个月便行的。”
  穆戎也叹口气:“要不我最近不去衙门了,在府里陪你,可好?”
  姜蕙微微睁大眼睛:“真的,这可以吗?”
  “本王又不是户部官员,有何不可,一个多月罢了,与父皇说一声便是。”他给她擦擦眼睛,“莫哭了,你这样,我……”
  她坚强的时候,他喜欢,可她这样哭的时候,他心都要揪起来了,什么都愿意给她,只求她快些一展笑颜。
  姜蕙摇摇头:“还是算了。”
  他真这样,皇后不知道怎么想呢。
  穆戎道:“真不要?”
  “不要。”她笑起来,一双明眸好似天上的星光,只要他把她放在心上就够了。
  穆戎看她笑了,总算放心:“明儿本王晚些去,陪你吃早膳。”
  她高兴的点点头。
  穆戎抱着她躺下来:“别再偷偷哭了,要是本王没醒,怎么办?要哭也哭大声点儿啊,傻丫头。”
  姜蕙噗嗤一声,看来哭还是比笑好使。
  两人拥着睡了,他手紧紧搂着她的腰,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温暖。
  ☆、96|096
  早上,当第一缕阳光从蒙着青纱的窗口透进来时,姜蕙醒了。
  又去如厕了一次。
  等到回来,穆戎已经穿好衣服,头一件事就问她:“饿了没有?”
  姜蕙摇摇头:“不知道,说不清楚是饿还是饱。”
  穆戎暗地里叹口气,为她不吃东西,他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还做了一个噩梦,看到她瘦得皮包骨头,不像个人样儿,把他给吓醒了。
  后来再难以入睡。
  看着天渐渐变亮。
  幸好她倒是睡得香,只听见她说不知道饿不饿,他又有些烦躁。
  “先洗漱罢。”他道。
  姜蕙瞥一眼,他平静的脸好似暗藏着风暴,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定是压抑坏了,想到昨儿他的体贴,这样一个人,能费心照顾她,已经很是不易。
  她也不想他太担心,笑道:“又好像有些饿呢,早上我想吃点粥。”
  穆戎大喜,黑眸闪亮,像是清泉中的明珠,扬起眉毛就叫金桂来:“阿蕙要吃粥了,你叫厨子去准备……”他回头问姜蕙,“想吃什么粥?”
  “清粥。”
  “好,清粥,什么都不要放,快去!”
  姜蕙再看他,他嘴角有些弧度,显是放松了好一些。
  眼见金桂要走,她叫住她,笑道:“殿下还未点膳呢。”
  穆戎才觉自己也饿了。
  他笑一笑,对姜蕙道:“你点。”
  “我点什么,殿下都吃吗?”她俏皮的问。
  因初初起来,脸上脂粉未染,弯眉雪肤,盈盈一笑,眸中像是凝聚了晨时叶上的露珠,晶莹璀璨,叫人越看越喜。
  穆戎道:“你总不至于谋害亲夫,点罢。”
  她便要了一个白片鸡,一个芋子饼,一碗松仁粥,还一碟山药糕,加上她自己要吃的清粥,共是五样。
  金桂记下,快步走了出去。
  穆戎笑得嘴角翘起来,还以为她调皮,最后要的仍是他喜欢吃的,这一点她似乎从来都做得不错。
  姜蕙这会儿才开始梳头。
  又见她自己动手,穆戎忍不住道:“都这样了,还不让旁人梳?”
  “不习惯,而且梳头发挺有意思啊。”她把头发都拨到前面,慢慢梳着,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
  修长好似玉竹一样。
  穆戎看得会儿,才发现她梳起头来别有一番滋味,要说平时她行事泼赖,人前还有个样子,人后其实并不像大家闺秀,可现在那动作,那坐姿,说不出的温婉,看这背影就够撩人的了。
  原先他却是没有耐心瞧她做这个。
  他轻声一笑:“是挺有意思。”
  过得会儿,厨房就端了饭菜来,宝儿听说她要吃粥,高兴的也来了,见到她就扑上来道:“姐姐,你总算饿了?你可知,我昨儿着急的都没睡好觉。”
  穆戎心里一动,同病相怜。
  看来宝儿是真心疼她这个姐姐。
  姜蕙听了忙道:“宝儿,你以后莫这样,我这也不是病,等过一阵子就会好的,不是什么大事儿。”
  宝儿搂着她胳膊:“可我怕你饿坏了身体呢。”
  “没事,我一会儿就吃。”姜蕙摸摸她脑袋。
  宝儿点点头。
  三人一起坐着,穆戎看宝儿新点的还没到,把自己的松仁粥给她:“你饿你先吃罢,本王等会再用。”
  宝儿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穆戎平常可不易亲近的,虽说自己是姜蕙的亲妹妹,可他也不是总有好脸色,今儿居然会让粥,她眼睛都瞪大了:“我,我不吃,姐夫吃罢。”
  穆戎眉头一皱:“叫你吃就吃,啰嗦什么。”
  宝儿嘴儿扁了扁,她也不喜欢吃松仁粥啊。
  见自己妹妹这可怜样,姜蕙道:“宝儿不吃这种粥,还是殿下自个儿吃罢。
  原来如此,穆戎道:“不喜欢就直说。”
  宝儿心道,有时候直说,他又不高兴。
  要说这姐夫,人是真长得好,她也随姐姐们见过好些公子哥儿,没一个比穆戎英俊的,可他这脾气,却叫人难受的很,一点摸不透。
  反正她是不愿意跟穆戎待一起。
  大概也只有姐姐,才能与他做个夫妻,还不觉得委屈的。
  她只点点头,不说话。
  姜蕙拿起调羹,舀了一勺粥往嘴里送,大概昨日饿了一天,今日还真有些胃口,她一连吃了好几勺。
  宝儿松口气。
  穆戎也松口气。
  可姜蕙接下去又吃不下去了。
  她拿着调羹,跟塞珍珠似的,举到唇边就只进去一两颗,动作还得隐蔽些,不能叫他们发现。
  可穆戎都看在眼里,心头一紧,知道她又不行了,可她没有说,可见是怕他担心。经过昨日一哭,她今儿又恢复了原样。
  他也假装不知,刚才总是吃了一点下去,比没有吃好。
  宝儿瞧着姜蕙道:“姐姐,要不请娘也住过来罢……”
  她实在是担心姜蕙。
  姜蕙忙道:“别告诉娘。宝儿,就算过几日你回去,也不能告诉娘,知道吗?你都着急,别说娘了,还有祖母祖父,他们年纪又大了,不似年轻人,就叫他们安安心心的罢。”她可不想家人陪着一起受累。
  宝儿也不是那么小的人了,只得答应她。
  过得会儿,二人都吃完了,宝儿知道穆戎得去衙门,识趣的退出去。
  穆戎站起来看看姜蕙的碗,还剩好多,果然就只吃了那几勺,姜蕙笑一笑道:“比昨儿好多了,午饭,晚饭我定然还能吃点。”
  他唔一声,也不给她压力:“本王走了,要是有事儿,你使人来说一声。”
  “好。”姜蕙笑。
  他弯下腰,在她唇上亲了亲。
  碰到那柔软的唇,他胸口里有处地方好似化做了水,一直都觉得娶她省心,知道她聪明,能跟自己齐头并进,可突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心甘情愿的愿意为她担心了,牵挂着她,却一点儿也不讨厌这种感觉。
  那种担心,像是让他双脚踏踏实实的站在了地上,再不会有任何犹豫。
  他手落到她腰部,把她拢紧了一些,用力的亲吻她。
  她微微喘着气。
  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认真道:“本王会早些回来。”
  姜蕙抬眸看他,这样子好像一个平常的丈夫。
  她点点头笑道:“我会等殿下吃晚膳的。”
  他轻抚一下她的脸,转身走了。
  姜蕙看着粥碗,拿起调羹,勉强又吃了两口进去,才皱着眉叫金桂拿走。
  宫里,太子刚听了课,正从春晖阁出来。
  韩守疾步上来,递给太子一封信:“不知是谁放在书案上的……”
  太子奇怪,拆了信看,只瞧得一眼,脸色就变了,质问道:“几个守卫都不曾发现这信何处来的?”
  韩守摇头:“兴许是哪个小黄门。”他眉头皱了皱,“殿下,这信是谁写得?”
  太子自然不搭理他,急匆匆回了东宫。
  等到下午,便寻了个机会出去,来到城中的一处茶楼,那里有人正在雅间等着他,此人穿一身褐色夹袍,面色蜡黄,五官却生得不凡,颇有几分高贵之气。
  太子坐于他对面,斥道:“你不是一早便离开京城了?竟然还敢回来,难道不知道官兵正四处在抓你们?”
  那人冷笑一声:“我岂会不知?还抓了我孩儿,如今正在天牢里!那是我魏国唯一的皇子,也是朕唯一的儿子!朕限你三日之内,把他救出来。”
  正是杨拓的父亲杨毅。
  他也是魏国余孽口中的皇帝。
  太子没想到他们父子情深,为个儿子,他竟然不顾危险的返回京城,也是出乎他所料,他淡淡道:“既是天牢,你便该明白,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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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管不了这些。”杨毅瞪着他,“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你亲手写得凭证,你若是救不了我儿子,别怪我把这交到那狗皇帝手里!”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他语气缓和了些:“你难道忘了你们魏国大计了?要成大业者,如何不能牺牲?便是你儿子,为了你魏国,你也得舍得,不然将来如何收复魏国?叫别人知道,恐怕你这皇帝也当不了了!”
  杨毅呵呵笑了起来:“旁人可以牺牲,我儿子不行,便是收复了魏国,我也是要传给他的。他是魏国将来的希望,难不成我用尽全力,最后却要把魏国拱手让与旁人?”
  “你如今还年轻啊,再生个儿子也不难。”太子挑眉。
  杨毅一拍桌子:“混账,谁能比得上我亲手养育了十几年的儿子?”他站起来,“废话不多说,我就给你三日时间!”
  太子心头大乱,面上不由得起了杀意。
  杨毅看出来了,冷声道:“我死了,自有旁人交出那凭证,你莫忘了今日的事情,我魏国不缺死士,混入宫中,又有何难?”他顿一顿,“看你也为难,便五日,绝不能再多。”
  太子只得道:“五日便五日,可我只能管你儿子性命,旁的我管不了。”
  “好。”杨毅说完,便下楼去了。
  太子回头叮嘱暗卫:“盯着他,若寻到凭证,即刻把他杀了!”
  暗卫领命。
  过得两日,正是休沐日,穆戎在书房看兵书呢,就听何远道:“金嬷嬷他们到了……”
  穆戎一下子站起来,疾步往外走。
  果然在二门处,一个头发花白,长脸条儿的老妇正走过来,他老远就叫道:“乳娘,您总算到了!”
  竟是亲自迎上去。
  金嬷嬷哎呀一声:“见过殿下。”
  她惊得细长眼睛都变大了一些:“殿下就这么盼着老奴呢?”
  这孩子从小就不太亲人的,她虽是他乳娘,可要不是皇后派着去衡阳,穆戎压根儿就不要她去,这回看这表情,那是心花怒放。
  金嬷嬷心里也高兴。
  谁料穆戎张口就道:“你不是会照顾怀孩子的妇人吗?这胃口不好到底怎么治?阿蕙这几日饭还是吃得少,你快些去看看,叫她舒服点。”
  原来是为他妻子!
  金嬷嬷吃了一惊,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叫这孩子转了性了?她是得去瞧瞧。
  ☆、97|097
  金嬷嬷跟着穆戎径直去了内堂,姜蕙听说乳娘到了,早已在门口等候。
  毕竟是养大穆戎的人,也不能轻视。
  “嬷嬷路上辛劳了。”她扬起笑脸。
  声音柔和,又带着一些甜,金嬷嬷不由自主就笑了,头一个感觉是这王妃不摆架子,那说明性子是很好的,她又朝姜蕙脸上看,这一看,惊为天人。
  原来这王妃生得这般好看,难怪穆戎如此看重。
  金嬷嬷忙道:“老奴见过娘娘,娘娘怀了孩子,快些坐下罢。”
  姜蕙笑道:“平日里坐着的时候多,偶尔便要站起来走走呢。”
  “娘娘说得是。”金嬷嬷笑着问,“刚才听殿下说,您胃口不好?”
  姜蕙朝穆戎看一眼。
  没想到他一来就与金嬷嬷说了。
  金嬷嬷诚心拿穆戎打趣:“殿下不知多着急,寻常时候啊哪里会理会老奴,老奴来不来,走不走,他是一丁点儿不管的,老奴就说今儿咋回事啊,还来接老奴。”
  穆戎脸有些发红,皱眉道:“乳娘,你啰嗦这些作甚?”
  姜蕙掩着嘴笑。
  金嬷嬷难得看他尴尬的样子,颇觉有趣,不过也不敢太过分,转而问起姜蕙:“娘娘每日现能吃多少饭?”
  “就一小碗。”穆戎替她回答,“昨日只吃了晚饭,菜都没吃,乳娘,母后都说你有本事,你快些使出来给本王瞧瞧。”
  金嬷嬷道:“欲速则不达,殿下莫心急,来,娘娘,咱们坐下慢慢说。”
  姜蕙随她进去。
  二人坐在椅子上,金嬷嬷问得会儿,拉了她的手,从掌心揉到手臂,又问道:“是有些严重,恐是瘦了几斤罢?”
  她本来的脸都慢慢胖了,这几日又瘦下去。
  皮肤也没有原先那么亮。
  唯独一双眼睛仍是风情万种,转动间,若浮在水面上的光,极为耀眼。
  金嬷嬷又低头看她那双手,手指修长笔直,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
  姜蕙回道:“是瘦了一些,有时候也饿得很,可看到吃的,又没有胃口了。嬷嬷,您真能治好?”
  要是她可以回复到以前,真是要谢天谢地了。
  现在每一日都在为这个烦恼,临到吃饭,恨不得都要头疼呢。
  “只能说叫娘娘好过一些。”金嬷嬷大致了解了,站起来往外面走,只见这儿的衡阳王府冷冷清清,除了摆些花盆,什么都没有,她摇摇头,“这可不好,娘娘还是把这儿布置了,该种的花木都种上,亭子也盖起来,池塘挖了种些荷花。”
  这种时候,竟然要修葺王府?
  姜蕙不解。
  穆戎也疑惑的看向金嬷嬷。
  金嬷嬷胸有成竹:“殿下与娘娘信老奴,就照着办。”
  穆戎看向姜蕙。
  姜蕙有些奇怪。
  金嬷嬷此人,上辈子自己并没有见过她,想必沈寄柔去世后,金嬷嬷便离开了衡阳王府了,她想一想道:“假使嬷嬷觉得有用,我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又不是使力的事儿,她只要吩咐下去便行。
  金嬷嬷唔了一声:“老奴现在去厨房。”
  她告辞走了。
  很是利落。
  看着她背影,姜蕙笑起来:“金嬷嬷不太像宫里出来的。”
  她一开始还怕金嬷嬷会是像皇太后那样不苟言笑的人,甚至往坏里想,会仗着养大穆戎的功劳,对自己指指点点,但金嬷嬷并没有,她的言行举止就像普通的老太太,还很干脆。
  虽然是初次见面,她倒是挺喜欢金嬷嬷了。
  穆戎想一想,笑了笑:“乳娘一直都是这样的。”
  假使他的乳娘真讨人嫌,恐怕也不能把他养大,早被他想法子赶走了。
  “如今她在,总有法子改善一些。”他伸手摸摸她的脸蛋,怜惜道,“你要再不吃,不知得瘦成什么样。”
  “怎么,殿下嫌我难看了?”她撇撇嘴儿。
  穆戎道:“你不好起来,本王就是嫌。”
  姜蕙拿开他的手,哼哼道:“我就知道你德性,能对我好几日呢?所以也不指望你,等我把孩儿生下来,儿不嫌母丑,早晚都要孩子陪着,我也满足了。”
  穆戎挑眉道:“得了罢,到时定要哭鼻子说带孩子苦。”
  姜蕙道:“有乳娘一同带的,能有多苦。”她用手指戳他胸口,“嫌弃我,离我远点儿。”
  穆戎哈哈笑了,捉住她手指放在嘴边:“再胡说,小心本王咬你。”
  姜蕙道:“你咬啊。”
  穆戎真放进嘴里咬了一下。
  姜蕙哎呦一声,拿出来一看,食指上赫然有个牙印。
  “你,你还真咬人。”她吹自己的手指,“好疼。”
  “你再胡说,我还咬。”他又来抓她。
  两人正闹着,何远咳嗽一声,门开着,他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他这主子正跟王妃打情骂俏,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发话,只得弄出些声音引起主子注意。
  穆戎果然住了手,看到何远恭敬的等着,他脸色也严肃起来,往外走出去。
  二人去了书房。
  何远回禀道:“刚才周知恭使人来说,已经找到那日与太子会面的人了。”
  “哦?”穆戎颇感兴趣,“查出是谁没有?”
  自打他又要留在京都,便知道太子定然难以容他,故而对他的行踪格外关注,前一阵子太子倒没什么动静,谁想到有日却突然出宫,与人在酒楼会面。
  不过太子随身也有暗卫,他的人只能远观,也不知那二人说了什么。
  后来那人出来,周知恭跟了会儿又失去了他踪迹,幸好记住了衣着样貌,花了两三日才寻到。
  如今人还在京都。
  何远道:“暂时住在客栈,听掌柜的说是商人。”
  那自然是假身份。
  太子岂会与商人见面?
  “周知恭说那人易容了,恐是魏国人。”
  魏国人肤色雪白,引人注目,故而魏国余孽平日里都会掩盖住原本的肤色。
  穆戎眉头皱了皱。
  他从梁载仕那里已然知道太子与魏国人之间的勾当,难不成又有什么阴谋?可太子一日不做皇帝,一日也不可能兑现承诺,魏国人又为何来找他呢?
  还是太子又要利用他们?
  再一次暗杀自己不成?
  他一时也弄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时,不管是太子,还是那人,总有一方会立刻做出行动。
  “盯紧他们。”他吩咐何远,“不要有丝毫松懈!”
  “再去与卢南星说一声。”要时刻监视太子,宫里的禁军,黄门都必须用上。
  何远领命。
  穆戎靠向椅背,慢慢闭上眼睛。
  他有一种直觉,好似他与太子之间就要有个了断了。
  这样也好,早一些,晚一些,总会走到那一日。
  他也绝无后退的可能了。
  宝儿现在才来内堂,见到姜蕙就问:“姐姐,听说金嬷嬷来了,人呢?她有没有什么神仙药,给姐姐一吃就好的?”
  姜蕙噗嗤一笑:“说什么呢,世上还有神仙药?”
  门外金嬷嬷道:“神仙药没有,羊肉粥有。”
  宝儿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妇捧着食盆,稳稳当当的走过来。
  她并不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眼睛细长,一笑起来说不出的叫人看着顺眼。
  食盆上放着一碗粥,宝儿鼻子嗅了嗅,味道很是浓重。
  可姐姐一直都吃清淡的,能吃这个吗?
  金嬷嬷看一眼宝儿,笑道:“也是个小美人儿,与娘娘生得很像。”
  宝儿道:“那当然,咱们是一个娘生得呀。”
  金嬷嬷笑呵呵,把羊肉粥端到姜蕙面前:“娘娘尝了试试。”
  宝儿紧张的看着。
  御厨做得,卖相自然好,哪怕是羊肉粥,瞧着也很清爽,上头还撒了些嫩绿色的小葱,不过羊肉一向味重,寻常姜蕙都不曾想过要吃得,谁想到,今儿一瞧,一闻,她竟然有胃口了。
  见她连着吃了好几勺,宝儿拍手笑道:“金嬷嬷果然厉害呀!”她歪头问姜蕙,“姐姐,好吃吗?”
  “好吃。”姜蕙连连点头,“我头一次吃羊肉粥呢!”
  这羊肉寻常都拿来炖汤。
  金嬷嬷笑道:“这有喜了胃口不好啊,有时候就得反着来吃,指不定有用,但也不是个个都这样的,娘娘还算运气好,头一样就吃了。这羊肉粥你能吃进去,以后也会慢慢舒服的,不过也不知你明儿可还有胃口吃这。”
  姜蕙道:“明儿不吃,就没法子了?”
  “有,不吃的话,明儿叫你尝尝……”金嬷嬷没说下去,狡黠一笑,“可留着想头,不能告诉你,娘娘知道了,兴许没了新鲜,又不吃了。”
  姜蕙笑起来。
  听说她吃了,穆戎急匆匆过来,只见一碗粥已经见底。
  他高兴道:“乳娘,本王赏你一百两银子,要是明儿她还能吃这么多,再赏。”
  金嬷嬷笑得合不拢嘴:“那老奴可要发大财了。”
  姜蕙跟宝儿也笑。
  等到下午,金嬷嬷又让姜蕙修葺宅院。
  这是个大工程,姜蕙虽然早前就想过了,可现在真要做,那又得重新构思,她花在上头的时间都有一个多时辰,有了事情做,好似烦躁慢慢也没有了。
  到得晚上,她又吃了一些。
  睡在床上,她都忍不住夸金嬷嬷:“真是名不虚传,难怪说要布置院子,都是有原因的。我因想着这些,把吐的事儿都忘掉了,临到吃饭,也来不及担心。而且动了脑子,人好像也容易饿一点儿。”
  穆戎抱着她:“这就好,你听金嬷嬷的,兴许很快就能不吐了。”
  她乖巧的道:“自然要听了,我现在就指着她呢。不过殿下真舍得天天赏一百两银子?”
  “反正都是你出钱。”穆戎道,“从你那儿扣。”
  看他不正经,姜蕙伸手拍他。
  他又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嘴里:“今儿没咬够呢。”
  指尖传来暖意,感觉到他的舌头缠着自己手指,她的心砰砰跳起来,他眼眸微微眯着,比平日里的笑多了邪意,说不出的勾人,她忍不住凑过去亲他。
  两个人缠在一起,衣裳尽落。
  她最近胃口不好,他们一直不曾有心情做这些,总是抱着就睡了,今日就像枯树着了火,一发不可收拾。
  穆戎渐渐喘了起来,恨不得就想进入她,可照时间看,怎么也得再忍一个月,可他实在忍不住了,上下磨蹭着,好像这样可以消掉些火。
  姜蕙看他难受的样子,也知道他忍了许久,心里自然感动,别说他是亲王,便是普通男人,弄个通房也是常事,她咬了咬嘴唇,慢慢俯下身来。
  火热的唇碰到他,穆戎心里一惊,直觉就推开她:“阿蕙……”
  虽然他要,可没想过要她这样。
  姜蕙也有些羞怯,轻声道:“嫁之前,都有嬷嬷教过的,我如今不好伺候你,也不能叫你守空房啊……”既然穆戎愿意为她做到这些,她也该有所回报。
  她低头看看那物,自己现在也不讨厌。
  应该不会吐罢?
  她坚定的埋下头去。
  穆戎浑身若被电击,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感觉也新奇,竟然叫他想到洞房之日,他在她身上畅快的滋味。
  甚至还胜过……
  叫人欲仙欲死。
  他沉溺在她的温柔里,好一会儿才喷发出来。
  姜蕙漱了口,躺回床上,拿被子半遮着脸。
  这事儿,她也是第一次做,虽然上辈子跟着曹大姑学过,却从来不曾用,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
  穆戎见她害羞,上来掀开被子。
  露出她一张绯红的脸,宛如盛开的牡丹花,穆戎俯身拥着她道:“委屈你了。”
  “是妾身委屈殿下了,忍了那么多日。”她轻声道,“殿下可还喜欢?”
  他笑,岂止是喜欢。
  想到刚才的情景,他下身又是一阵发紧,她只是那么埋着头,都叫他有些无法忍受。
  “阿蕙,你真好。”他真心实意的道,一边凑到她耳边,“本王也叫你舒服舒服。”
  她面上有红潮,哪里不曾动情呢。
  姜蕙感觉到他的手指,一下子脸更红了,拿被子遮住脸,轻声呻-吟。
  两个人各自欢愉了一回,睡得沉沉的。
  待到第二日起来,穆戎仍同往日一样,晚些去衙门,与她一起用早膳。
  这回姜蕙又不要吃羊肉粥了。
  金嬷嬷早有准备,端了烤馒头片上来,撒了一些芝麻。
  众人都很惊奇,居然会想到吃这个。
  姜蕙想到金嬷嬷说的,欢快的笑:“真没猜到呢!”
  她连吃了五块馒头片。
  穆戎盯着她瞧,红润丰盈的嘴唇好像春日里的花瓣,微微一张,露出雪白的贝齿,里头还有丁香小舌,他原先只觉得好看,这会儿再瞧,竟然大早上的就有些反应。
  他这妻子越发叫人迷恋。
  看他目不转睛,姜蕙等到人走了,呸得一声道:“殿下,你在想什么呢?”
  声音有些羞恼。
  穆戎也不否认,厚脸皮道:“还不是你……”
  是她勾引自己,叫他浮想联翩的。
  姜蕙一推他:“快些去衙门。”
  尝到了鲜,越发的色。
  穆戎舍不得。
  姜蕙瞧他这样子,只觉好笑,堂堂衡阳王穆戎,当初如此冷酷,原也有今日呢。
  贪嘴的小子!
  她噗嗤一声,转过身不理他,去书案上画亭子,一会儿交代管事使人来修。
  ☆、98|098
  “上头六角挂上铃铛。”他过来,拿起笔给她添上。
  姜蕙道:“不嫌吵吗?”
  “不。”他在四周画了一个圈,“这儿种芙蓉花,种满了。”
  她抿起嘴笑。
  他知道她喜欢芙蓉,如今仍记得这桩事。
  看他还要画,她认真道:“再不去衙门,可真晚了,你便是亲王,做事儿也该认真些,不能叫人背后逮住了说。”
  贤妻良母大概都是这样的,时刻要督促夫君刻苦。
  看她装起样子也是一本正经,穆戎心道,去便去,他回来还不是能见她,低头在她脸上亲一下道:“修葺归修葺,也莫要太累了,昨儿睡得晚,今儿咱们早些。”
  早些什么,姜蕙斜睨他一眼,满心的花花肠子。
  见到金嬷嬷来,他又直起腰,换上一副冷傲的脸,大踏步的走了。
  姜蕙画好亭子,给金嬷嬷看。
  金嬷嬷什么都有经验。
  这几日有她在,姜蕙吐的次数越来越少,宫里皇后得知,也松了口气,毕竟那是她儿媳妇,也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太子妃笑道:“要不儿媳今儿去看看她。”
  她们两个连接着一个生孩子,一个怀孕,都没碰到几面。
  皇后摆摆手:“罢了,你去,她还得迎接,索性等过了这三个月罢。”
  太子妃便不强求,只颇是忧心的提到太子:“也不知他有何心事,我问他,又不说。”
  她能感觉到太子的压力。
  可为穆戎,又何必呢。
  毕竟皇上还在,且太子有皇太后撑腰,便是皇上真要改立太子,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皇后眉头皱了皱:“我见他时问一问。”
  太子妃点点头。
  春晖阁里,太子听课并不专心,实在是杨毅的事情弄得他心烦,如今只剩下两日了,难道真要去闯天牢不成?可天牢防护极为牢固,他要救出杨拓,比登天还难。
  可不救的话,万一杨毅若真拿出凭证,如何是好?
  上面可是有他的手印的!
  实在难以自圆其说。
  出了春晖阁,他仍是头疼不已,韩守上来道:“殿下,吴庆有事禀告。”
  吴庆是他心腹,也是锦衣卫。
  太子忙叫他过来。
  其余人等都退到远处。
  吴庆轻声回禀:“刚才有禁军喝醉酒闹事,与看守天牢的人打了起来,伤了好几人,殿下,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把咱们的人安排进去看守天牢,要救一个人并不难。”
  太子眼睛一亮:“好,你去安排,务必要小心。”
  吴庆点点头,转身走了。
  太子松了口气,暗道天助我也!
  到时救了杨拓出来,也不急于交给杨毅,他得先把凭证拿到手再说。
  当时是不得已,如今瞧这些余孽着实做不成大事,到现在也没伤到穆戎一根毫毛!
  他要他们何用?
  太子心情放松了一些。
  却说乾清宫里,执笔太监张寿正服侍皇上用茶,皇上刚刚吃完饭,坐在御桌前,看到堆得如山高的奏疏,这心里就难过,做这皇帝啊当真受累,人人都道皇帝好,其实真没有个闲散亲王来的舒服。
  他叹口气,只喝茶。
  “把这些拿去给刘大人,批好了,朕再看一下。”皇上道。
  张寿好笑:“皇上您不记得了,刘大人年事已高,前几日致仕了。”
  皇上又受了一次打击,上回刘大人告老还乡时,他就很不乐,朝堂里最重要的支柱没了,如今什么都得靠他来做决策,可他还是习惯性的依赖刘大人。
  谁想到,他真不当官了。
  也是,人谁不会老呢?
  皇上微微闭了闭眼睛:“把太子叫来,让他替朕看一看。”
  张寿眼睛一转:“回皇上,殿下最近好似也挺忙,上回奴婢去天牢,竟见到殿下的护卫在外头转悠,奴婢想去问一问,他一溜烟的跑了。”
  皇上有些奇怪:“太子再忙能忙到天牢去?”
  张寿笑一笑:“也是,恐是奴婢看错了。”
  他暗道,这便是还一个人情了。
  两位皇子都是皇后亲生,其实谁当太子都于他关系不大,不过三殿下显然比太子聪敏的多,又得皇上喜欢,要他押宝,定是压在三殿下身上,故而何乐而不为。
  皇上也没有放在心里。
  然而就在第二日晚上,天牢着火了。
  这天牢里关得都是朝廷重犯,锦衣卫指挥使原先在家里歇着呢,听到这消息,急慌慌打马赶来,不过此时火已经灭了,这火并不大,只是烟多,引得众人一片惊慌。
  最后却是虚惊一场。
  指挥使询问:“牢中情况如何?”
  话音刚落,有人禀告道:“有魏国人逃了出去!”
  “什么?”指挥使大惊,“逃出去几人?”
  “一人,乃魏国人中最年轻的那个。”
  魏国余孽守口如瓶,他们审到现在,连杨拓的名字都没审出来,只知道他在里面地位最高,也最年轻,至于上回那梁载仕,自然是有预谋,故而才能轻易的说出这名字。
  指挥使连忙派人去寻,一边就往宫中向皇上请罪。
  此时杨拓已经在太子的安排下逃了出来,如今正转送往安全的地方。
  太子听到这消息,更是放松,都有心情去逗弄自己的儿子。
  儿子天真,咯咯咯的笑。
  太子妃在一旁看着,也颇是欣慰。
  谁料到只得这一会儿功夫,韩守满脸担忧的立在门口,太子听到声响,朝他看一眼,那一眼,他的心忽地又沉到了湖底,他直觉是出了事儿,想必是吴庆又带来了坏消息。
  他几步走出去。
  果然,吴庆正等在殿门口。
  “原本已经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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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到路上遇到三殿下,他一剑就把杨拓杀了。”吴庆抖抖索索的道,“不止杨拓,十二名暗卫杀的杀,逃的逃,还有几位自尽了。”
  太子浑身一震。
  怎么会这样?
  “岂会碰到他?他带了人的?”他沉声道。
  “是,听说他带了一些护卫。”吴庆道,“好似听到天牢失火,他赶来救援!”
  救援?
  太子脸色铁青,一拳头砸在墙上。
  吴庆低声道:“还请殿下明示。”
  如今还能做什么?太子咬牙道:“你先回去,莫让他们发现。”
  吴庆忙走了。
  太子缩回手,手背上脱了皮,溢出血来,可也感觉不到痛意,只有满腔的焦虑。
  正当这时,皇上召见。
  他心里咯噔一声,拿帕子擦一擦手,往乾清宫而去。
  穆戎见到他来,眉头微微挑起:“皇兄,几日未见,皇兄消瘦了。”
  太子看他,他神采飞扬。
  在人前,他永远都有这样的风采,自己只越发暗淡。
  “可不比三弟逍遥。”太子面色沉了沉,问皇上,“不知父皇有何事教诲?”说着,他像是才想起来,“哦,听说天牢失火,莫非有重犯逃出,父皇可是为此忧心?”
  “便是为此,不过那人已被戎儿杀了。”但皇上还是很生气,“没想到他们竟然能从天牢逃脱,可见在锦衣卫中都有内应了,你们两兄弟在此,想想可有办法。”
  太子道:“交予指挥使盘查便是,有谁值守,内应当在其中。”
  “戎儿也这么说。”皇上道,“可那内应已经悬梁自尽了,又如何查!”
  穆戎向皇上建议:“魏国余孽实在嚣张,今日杀了那人,孩儿看不如把他人头悬于城墙,以示警戒。”
  皇上抚掌:“好,好,杀鸡儆猴!也消一消朕的火气!”
  太子暗地里叫苦。
  这要是被杨毅看见,定然火冒三丈。
  原先还说救他,结果这救偏偏成了催命符。
  太子忙道:“火上浇油,只怕这么刺激魏国人,他们还会做出预想不到的事情来。”
  穆戎看一眼太子,挑眉道:“难道皇兄还怕了他们不成?”
  他目中有鄙夷,有轻视,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然而这一眼,却也好像看穿了自己。
  太子莫名的心慌,一时都不知如何回应,过得会儿,正当要开口,皇上已经做了决定,大叫道:“来人,速速把那魏国余孽的人头挂去城墙,于各衙门张贴告示,叫魏国人好好瞧瞧,若要学他们,便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只觉眼前一片黑。
  后来也不知说了什么,他脑中混混沌沌,慢慢的走出了乾清宫。
  抬起头,只见今儿月亮也没有,只有漫天的星辰,数也数不清楚。
  为今之计,兴许只能斩草除根,把杨毅也杀了!
  第二日清晨,大街小巷都在说魏国余孽的事情,杨毅远远看着城墙,泪水模糊了双眼,他费尽心思回京都,想把儿子救出来,结果却害了儿子的性命!
  真不该相信那穆炎!
  他连自己的父亲,弟弟都能出卖,别说他们魏国人了。
  不过是利用他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可笑他竟然相信,迁到京都,连累了那么多人。
  可穆炎的承诺呢,也不知哪一日才能兑现!
  如今穆戎还留在京都,他这太子之位恐怕都难保。
  杨毅紧紧捏紧了拳头,不如自己去送他一程好了!
  ☆、99|099
  然而,想法总是容易,要实现起来,难比登天。
  太子投鼠忌器,不敢真杀了杨毅,怕他把凭证交予皇上。
  而杨毅要杀太子更是艰难。
  因太子轻易不出宫。
  双方僵持不下。
  太子一日比一日焦躁起来。
  他时时都在后悔当初的决定,如今留了那么严重的把柄在杨毅手里,不定哪一日就能叫自己人头落地。
  那是叛国之罪!
  可这般等着,又比割肉还痛苦。
  万般无奈之下,一个念头慢慢浮上了他的心头。
  这日,穆戎刚刚睡下,还没与姜蕙说几句话呢,就听金桂道,说何远有急事求见。
  他披了衣服起来,走到堂屋。
  何远禀告道:“殿下,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明儿要与太子殿下去狩猎。”
  穆戎一怔。
  这事儿出乎他意料。
  太子这节骨眼上竟然还有心情打猎?
  他满腹狐疑得回了卧房。
  姜蕙见他又钻进被子,松口气道:“还当你大晚上的要出门呢。”
  他没有说话。
  姜蕙把脸埋在他怀里,冬日越来越冷,即便有炭盆,也得两个人依偎着才舒服。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她后背。
  过得半响,忽地道:“你说皇兄与父皇去打猎,是不是有古怪?”
  最近还是第一次,他主动与她说起这些事情。
  上回就是杨拓被杀,人头挂在城墙示众,他都没有提,她还是听下人说的,姜蕙想一想道:“冬天打猎也别有乐趣,指不定是父皇憋了许久呢。”皇帝贪玩,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说完抬起头看他。
  他眉头微微锁着。
  “你是不是还瞒着什么?”姜蕙把手指伸到他眉间推了推,“两个人想总比一个人想好,看你愁的。”
  穆戎道:“本王有什么好愁的,只是没想明白。”他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咬了咬,轻轻的,过得会儿才道,“皇兄不是有凭证在魏国人手里吗,那些人现在便在京都。”
  姜蕙吃了一惊,伸手拍他:“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还不是怕你操心。”他轻抚她的肚子,“你原本只要顾着这儿就行了。”
  姜蕙叹口气。
  这是本末倒置,她最该顾着的就是穆戎,只要太子一日在,这二人之间的斗争就不会停歇,穆戎最终赢了便罢了,输了,她与孩子都无路可走,所以,有什么比他更重要呢?
  绝没有!
  她正色道:“那些人为何会在京都?我一直以为拿了凭证该躲在最隐秘的地方。”
  “是为救杨拓。”穆戎把来龙去脉说了,“我原先也不知,后来发现皇兄对天牢有些企图,才想到其中的关系,定是那些人胁迫皇兄救人,你不是说杨拓是皇子吗,可见他的重要。如今皇兄没救成杨拓,必定也惹恼了魏国人。”
  如今都不用他动手,只看好戏便成。
  谁料太子突然要去狩猎。
  可他平日里,并不是喜好这个的人。
  姜蕙明白了,她沉吟片刻道:“这次狩猎必定非同寻常。”
  其实穆戎也有这种感觉。
  然而,他越往深处想,越是不敢想。
  好像有什么在阻挠着他。
  他突然又不说话了。
  姜蕙微微闭起眼睛,很显然,太子已经走投无路,魏国人手里有凭证,假使不急着报仇,便可以拿来胁迫太子做任何事,又或许,恼怒之下,便凭此对太子重重一击。
  无论是哪一种,太子都受制于人。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所以,太子根本就没有翻盘的机会,除非拿到凭证。
  可谈何容易?
  杨拓死了,魏国余孽都是死士,根本不可能告知他凭证的去处。
  没有路了。
  除非他亲自向皇上求饶。
  看在父子一场,或许皇上能留他一条命。
  再者,便是苟延残喘,等着魏国人来胁迫他。
  可偏偏这时候,他去狩猎!
  姜蕙忽地睁开眼睛,一个念头冲到脑海,她脸色大变。
  “殿下,”她猛地推穆戎,“父皇……”
  她神情满是担忧。
  穆戎已知她的意思。
  他立即起身。
  早上,如他所料,皇上即便带着太子,也绝不会忘了他,穆戎穿上骑射服。
  姜蕙亲手给他束上腰带,柔声叮嘱:“殿下保重。”
  他看了看她的脸,竟有些浮肿,一双眼睛也不似平日里水灵,隐隐带着血丝,又后悔起来,本是自己能解决的事情,非得要问她,看看,可不是操心了。
  “一会儿睡个回笼觉,我晚上定是能到家的。”他低下头,亲亲她的唇,“一定要睡,可知道?”
  姜蕙笑道:“等你走了,我就去。”
  她目送他离开王府。
  抬头看天色,尚早,太阳将将升起,风很大,四处的云涌动,忽而遮住阳光,忽而又露出来。
  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半阴半阳。
  假使事情终将有个了结,便是今日了罢?
  也不知他,他会不会顺利?
  她躺回到床上,辗转反侧,哪里睡得着。
  轻轻抚着肚子,她小声道:“今儿就累你一天,乖乖的,等到你爹回来,咱们自然就能睡个好觉了。”
  也不知孩儿能不能听见。
  可她必须得这么陪着他,在离他这样远的地方。
  马车徐徐动了。
  眼见父皇坐在里面,往前走了,穆戎骑在马上与太子说话:“我记得年幼时,父皇也带咱们去打过一次猎,便是这样的天气,后来你冻得病了,皇祖母大发雷霆,父皇便没有在冬日带咱们出去了。”
  太子目光看向远方。
  确实有这件事。
  在他这一生中,与父亲,与弟弟,还是有那么几件温馨的事情的。
  可他大了,什么都在慢慢的变化。
  当年为争得父皇的青睐,他不惜跑去大名府,也就是在那时候,他被魏国余孽擒住。
  他笑一笑:“是啊,要是还回到年幼时该多好?我那会儿定然不会独自去抓兔子,一跤跌到水里。”
  穆戎也笑起来,北风刮在脸上刺骨的冷。
  “其实今日也不合适打猎,真的太冷了。”他道。
  太子微微怔了怔,随即笑道:“你娶了妻子当真不一样了,往常你四处玩乐,何曾听说你怕冷?这等天气算什么?”
  穆戎没说话,瞧一眼太子。
  比起自己,哥哥生得更像母后,性子也温和些。
  想当初,二人还小时,他很知道护着自己,教自己玩乐,累了会背着他走,像个真正的哥哥。
  然而,到底是哪一日,一切都变了呢?
  是在他,自己,都知道皇位是什么的时候?
  这一刻,他心里慢慢的升腾起酸楚。
  虽然这有些兔死狐悲的讽刺。
  但两人始终都没有停下。
  这一条路,终究要走完的。
  一直到傍晚,才传来消息,皇上在狩猎时遇刺,幸而防卫妥当,安然无恙。
  至于太子,太子死了。
  死在杨毅的手里。
  毒箭横贯他胸口,立时毙命,连一句话都不曾留下。
  尘埃落定。
  一切已成定局。
  姜蕙问何远:“殿下呢?”
  “殿下无事,正陪着皇上。”
  姜蕙松了口气,她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没动静。
  这一路,她好像走了许久,直到现在,才真正的能停歇下来。
  她累了。
  金嬷嬷连忙扶着她去床上。
  她如今怀孕还不曾有三个月,便是出了这等大事,也无需她去宫里的,如今太子已死,不用说,穆戎便是未来的太子无疑,那姜蕙肚子里的孩子便更是金贵了。
  一点都不能受到损伤。
  姜蕙一沾到枕头,便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她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穆戎。
  他很显然一晚上没有睡,下颌都起了胡茬,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
  “父皇,母后很是悲痛。”他伸手轻抚姜蕙的脸,“我抽空来看看你,一会儿还得去宫里。”
  太子突然去世,他们措手不及。
  尤其是皇后,哭得晕死过去,到了下半夜才醒过来,见儿子一直守着自己,便命他回去歇息一下,穆戎怕她担心,只得回来一趟,但也只看看姜蕙就要走了。
  太子一死,事关重大。
  姜蕙虽然有细枝末节未弄清楚,但也不可能这个时候问。
  可她心疼穆戎,伸手抱住他:“要不殿下还是眯一会儿眼?你这样不睡怎么好?”
  穆戎摇摇头:“没事儿,一两日不成问题。”
  姜蕙拉着他不肯放:“怕你累倒了。”
  见她要哭的样子,穆戎叹口气:“就眯一会儿。”
  他坐在床边,把头靠在她怀里。
  她拉起被子盖住他胸口。
  可才一会儿功夫,他就把眼睛睁开了,皱眉道:“你这么一动不动,一会儿脚又抽筋,算了,我走了。”
  生怕看到她心软,他没回头的离开了王府。
  姜蕙没法子,只得叫厨房熬些补汤。
  宫里一片愁云惨雾。
  不止皇后哭,太子妃哭,皇太后哭,皇帝也难过。
  虽然这儿子他不太喜欢,可到底二十几年的感情,朝夕相处,一朝失去,比什么都悲痛。
  何远看穆戎忙碌不堪,忍不住有些抱怨:“殿下为何不把真相说出来?”
  他们都只当太子是被魏国人暗杀。
  哪里想到太子原是想与杨毅合谋,把皇上杀了,这样他当上皇帝,自然就能兑现诺言,也能一偿心愿。
  穆戎正色:“此事以后莫要再提。”
  人死如灯灭。
  他为这太子之位,也不知做了多少错事,对太子是,对皇太后是,对许多淹没在鲜血中的人,更是。
  自己又有多少清白?
  假使把真相说出来,只怕他们更加伤心,又何必呢?
  他已经得到想要的了。
  有人为太子伤心,有人则弹冠相庆。
  世事永远都是这么现实。
  随着太子去世,原先拥护穆戎的党派更是气势高涨,而姜家,与姜家联姻的家族,在京都都炙手可热,门前常常人来人往,想与之结亲的也更是多了,姜家姜琼,胡如兰一时都成为抢手的姑娘。
  崇光二十三年,在太子去世三个月后,皇上昭告天下,立穆戎为太子。
  此乃众望所归。
  自然的,姜蕙也就成了太子妃。
  她看着王府中将将才造好的铜亭,叹口气道:“又是白费功夫了,还不如继续住在这儿呢。”
  穆戎皱眉道:“搬去东宫还不好?怎么,本王做太子,你还有不满意的?”
  “不满意。”姜蕙撅起嘴道:“去了宫里,都不能出来了,在这儿,我想去看爹娘就看爹娘,想接宝儿来就接宝儿,去东宫可行?”去了那里,上面有皇太后,皇后两个人管着。
  想想都头疼。
  她一点不高兴。
  看她孩子般的任性,穆戎哭笑不得。
  夫君上进给她挣个太子妃做,还不肯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难怪早前不愿嫁给他,看来她真心不贪图这份富贵。
  不过看她肚子都那么大了,勉为其难哄哄,穆戎道:“去了东宫,还是跟以前一样,行了罢?”
  “真的,你不骗我?”姜蕙问。
  明明那么胖了,浑身都是肉,可这脸儿竟是不怎么肿,圆嘟嘟的可人,穆戎瞧着心情好,保证道:“不骗,你只要给我好好生下孩儿便好,旁的什么都答应。”
  姜蕙放心了,叫人收拾行李。
  等到下午,二人便坐轿子搬去了东宫。
  ☆、100|100
  东宫是现成的,什么都有,不过到底之前是太子住的,姜蕙仍有些不舒服。
  可往好处想,如今穆戎一点威胁都没有了,她做什么都安心,晚上也不会被一个噩梦吓得惊醒过来,又觉这点不舒服算不得什么,倒是同情太子妃,嫁给太子,如今成了寡妇。
  听说她怕皇上,皇后为难,自愿搬去了福慧殿,还说等孩儿大一些,想搬出宫。
  很聪明的一个女子,也很坚强。
  姜蕙轻抚肚子,光是怀着就很辛苦了,别说还要养大,可太子妃却没有丈夫陪着了。
  穆戎看她坐着发怔,问道:“是不是累了?”
  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平常稍微走一会儿路便就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出汗,虽说搬家不要她动什么,他还是怕她有点儿闪失。
  “不累。”姜蕙道,“就是搬来这儿,有些晃神。”
  他笑一笑:“住久了就习惯了。”
  姜蕙点点头。
  他又道:“你也别管要添置什么,都先将就着用,等孩儿生下来再说。”
  两人正说着,皇后亲自过来。
  姜蕙连忙起身问好。
  “坐下罢。”皇后神色疲倦,失去儿子叫她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可日子还是要过的,幸好她还有个小儿子呢,今日他们搬迁,她来瞧瞧,顺便散散心,也看看儿媳妇如何了。
  姜蕙听话的坐好。
  皇后瞧她一眼,满意的道:“胖了好些,人也健康。”
  姜蕙道:“母后也要注意身体。”
  皇后见她关心自己,微微笑了笑:“再过几个月,你就要生了,有金嬷嬷陪着,不用怕。”
  姜蕙嗯了一声:“金嬷嬷很有本事,有她在,儿媳很放心。”
  “这样想就好,乳娘的话,我过几日叫着来。”她看一眼穆戎,“如今戎儿虽然不用去衙门,可作为太子,要做的事儿不少,平日里只怕也没多少工夫在这儿,你有什么事儿,尽管使人来坤宁宫。”
  穆戎笑笑:“何必去打搅母后。”
  姜蕙却应了一声。
  作为儿媳,第一紧要是莫当面顶撞。
  皇后看她柔顺,说道:“你怀着孩子,日后请安便免了,好好养胎,你皇祖母那儿也不必去。”
  姜蕙听从。
  等到皇后走了,她拿手指戳戳穆戎:“万一我真有事,找你,还是找母后?”
  狐狸般狡猾,刚才一应答应,如今又来问他。
  穆戎道:“大事儿自然找我,小事儿想必你自己能解决。”
  姜蕙摸摸肚子,可怜道:“如今我走路也走不动,只靠着殿下了,小事儿我也没力气解决。”
  她抱着他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穆戎笑着揉揉她脑袋道:“好,都我给你解决。”
  真听话。
  姜蕙搂得他更紧。
  过得几日,外头传来消息,姜瑜生了个儿子,姜蕙高兴不已,使人送去了厚礼,那人回来,又说沈寄柔也怀孕了,真是双喜临门,她这心情越发愉快。
  每日在宫里,日子也算得上优哉游哉。
  倒是穆戎,比起在王府,不知道忙了多少,不止要去春晖阁听课,还要帮皇上分担事务,常常是天未亮就起床,天黑才回东宫。
  姜蕙才知道,皇后说得也不是夸大的话。
  当真是日理万机。
  她想到以后哪一日,穆戎做上皇帝,比现在更甚,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失落。
  不知不觉,已是习惯他陪伴了。
  虽然早前她是那么不甘心嫁他,然而他的好,已慢慢渗透她的心。
  她拿起桌上针线,心道再给他做双鞋子。
  那双鞋子,他穿了好多次,已经有些旧了。
  因穆炎去世,皇上悲痛,缓不过来,加上他生性原本就懒惰,看穆戎做得好,叫下面一帮大臣都无挑剔的地方,越发的偷懒,最近连书房都没有去,这日穆戎又在看奏疏,何远进来道:“殿下,找到杨毅了,只他已服毒自尽。”
  魏国人性子确实刚烈。
  穆戎点点头。
  等到皇上来,他把这好消息告诉他。
  皇上痛快道:“总算替炎儿报了仇,只可惜魏国余孽四处躲藏,也不知那魏国皇帝在何处。”
  其实杨毅一死,魏国余孽便不足以忌惮了。
  但穆戎没提杨毅的身份。
  一旦说了这个,只怕他这父亲等过了伤心期,又要出游。
  可他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如此贪玩,对身体不好。
  他打算瞒着这个消息。
  这样,父皇便不敢远离京都。
  果然,皇上很是遗憾,与穆戎道:“还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穆戎道:“自然。”
  他手里尚且拿着笔。
  皇上看一眼桌上的奏疏,只见已经批了一半了,暗道他这儿子真能干,要是他,只怕这会儿才批了几十卷而已。
  可出得门,他又心疼儿子,与张寿道:“不知道赏他什么呢。”
  张寿笑道:“殿下金银珠宝定是不缺。”
  不说现在是太子,原先是衡阳王的时候,皇上都不知道赏了多少。
  皇上叹口气:“是啊,他什么都不缺。”
  他心里过意不去,叫儿子这么辛劳。
  张寿眼睛转了转:“要不皇上赏两个美人去,殿下身边如今只有一个太子妃,尚且还怀着身孕。”
  皇上一想,对啊!
  一个男人,怎么只能有一个女人呢?
  他后宫里,那是美人无数。
  可穆戎,就一个。
  见他赞同的样子,张寿暗地里笑了笑。
  不出意外,穆戎就是将来的皇帝,且看皇上如今这作为,只怕穆戎很快便会掌权,这皇上早晚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而他作为执笔太监,再宫中常行走,识得的女子可多了。
  皇上虽有宠信的妃子,可每年选进来,不曾得封的女子更是无数。
  从中挑选,不是难事。
  皇上问张寿:“你瞧着有合适的,送两个去,也不用封号,他要不满意,再换两个。”
  女人如衣服,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过是当成玩意儿罢了。
  张寿领命。
  他很快就找了两个正当妙龄的姑娘,一人指派一个嬷嬷服侍,且领去了东宫。
  姜蕙今儿正当睡了个午觉起来,就听到这消息。
  金桂道:“金嬷嬷安置在侧殿了。”
  她们几个奴婢,见有美人儿来分穆戎的宠,一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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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很愤恨,唯独金嬷嬷波澜不惊,好似是很平常的事情,吩咐她们先去侧殿等,姜蕙醒了再来请安。
  可她们却做不到。
  现在金桂脸色都不太好,暗道皇上赏什么不好,竟然赏美人。
  哪里有这样的父亲呢。
  金嬷嬷上来行礼:“娘娘要是想见就见,不想见,便叫她们等几日也可。”
  不管一个人再得宠,这太子,那是储君,便是现在只一个正妻,将来又拦得住?
  金嬷嬷自然是司空见惯。
  也告诉姜蕙,她是正主儿,那两个人算不得什么,只是来服侍人的。
  姜蕙心里复杂,虽然一早料到有这一日,可真的到来的时候,她不是个滋味。
  “先不见。”她道。
  下午,她没再做针线活。
  等到穆戎回来,她没叫人摆饭,而是与他说这个:“今儿父皇送了两个美人来犒劳你,殿下要不要瞧一瞧?我这也还没有看呢,现在安置在侧殿里。”
  这消息对穆戎来说,自然也新鲜。
  父皇前脚才来看他,后脚就送了两个美人。
  是看他辛苦了?
  他哭笑不得。
  姜蕙低头拢袖子。
  眼帘垂下来,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这么久的夫妻,还能看不出她高兴不高兴?
  穆戎嘴角挑了挑:“那就看罢。”
  金嬷嬷便让那二人上来。
  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生得高挑,脸若桃花,一个娇小玲珑,五官清秀,颇有江南女子的风韵,一看就是细心挑选的,两个人浑然不同,各有各的美。
  要是往常,这两人容貌,姜蕙还不看在眼里,可现在……
  她瞧瞧自己的手,这手腕都没有以前纤细,圆圆的好似胖藕,哪里还谈什么漂亮。
  且她也有十九岁了,不曾有她们年轻。
  往前她总想着,穆戎绝不会只有她一人,他定然会纳侧室,好似做了好多的心理准备,可现在对比一下,才发现,一个女人,当看到比自己更年轻的姑娘时,那心里的酸苦。
  恨不得自己能回到十五岁。
  什么大度,什么心胸宽广,都是骗人的。
  她才做不到。
  可做不到又如何?
  且看皇后,出自名门,还不得忍着那贪色的皇上吗?
  只怪自己最后仍得嫁给他,若嫁个普通的男人,像父亲那样,可不是好?
  转眼功夫,好些的想法蜂拥而来。
  耳边只听穆戎道:“都下去罢。”
  她恢复了神色,叫人摆饭。
  可到得晚上,突然觉得浑身难受,恨不得要爬起来哭,她如今还怀着孩子呢,为何要这么对她,叫她不高兴?她正埋怨公公,却听穆戎轻声一笑道:“我就知道你醋劲发了,睡不着了罢?”
  姜蕙吓一跳,她匍匐了会儿,只当他已经睡了。
  她咬一咬嘴唇道:“什么醋劲,父皇赏你的,我有何可说?反正早晚你都得纳妾,什么太子婕妤,太子良娣,一个个都得来,我拦得住吗?我要不让,你能听?”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已有些水意。
  原来真正的吃味是这样的。
  她绝不想别的女人来分他的宠爱。
  所以他当真去碰她们,也别指望她对他好了。
  一丝一毫真心都不会再有。
  她仰躺着,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他一只手撑起下颌看着他,虽说那两个美人儿年轻,可他尝过她的滋味,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再说,她如今怀着孩子,那么辛苦,他岂会真在这时候碰别的女人。
  只怕她得气死。
  可惜她不相信自己,看这醋意都要泼上天了,说得什么话?
  他还没碰呢,婕妤良娣都说出来了。
  可不知为何,他又很高兴,她吃味便是在乎他。
  总比大大方方推着自己去碰她们好,这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他道:“明儿我把她们还给父皇。”
  姜蕙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你说真的?”
  “你高兴吗?”他问。
  笑容从她脸上绽放开来,不用一句回答。
  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嘴唇,小声骂道:“醋坛子,万一以后我真有别的女人,你该如何。”
  姜蕙搂住他脖子:“你那么聪明,你自己猜。”
  她眸中有狡黠之色。
  可那深处,却好像藏着冰雪。
  穆戎心中一凛。
  她这样狠心的人,什么做不出来?
  可叹自己偏喜欢上她。
  他伸手脱开她衣裳,把脸埋在她胸口喃喃道:“既然不准我去,只得辛苦你了。”
  月光下,她身体依然洁白如玉。
  只挺着个大肚子,煞费苦力,两个人磨磨蹭蹭的,弄了一个多时辰,穆戎第二日早上没起得来,皇上去御书房一看,大中午的,他居然还没在,暗道这两个美人果真送得合适。
  儿子这么辛苦,是该要好好放纵一下。
  谁想到,那两个美人又被送回来了。
  皇太后,皇后也知这件事,原本皇上送人不妥当,可穆戎身边就一个太子妃,她们也就假装不知,可现在她们明白了,穆戎是真不想要,暂时也就打消了这个心。
  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说罢。
  姜蕙手抱着穆戎直睡到下午,昨晚说起来也是羞人,中间停停顿顿,她还去上了恭桶,时间自然久,而且为顾忌孩子,不敢怎么动,不说穆戎,就是她都累得够呛。
  完事了还洗了洗,拖得更晚了。
  醒来了,他还在身边。
  姜蕙撑着脸蛋,仔仔细细瞧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他昨儿说不嫌弃自己胖,胖了摸着更舒服,这话比任何话都动听。
  她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下。
  她也不嫌弃他曾经对她那么不好了。
  ☆、101|101
  姜蕙在宫里舒舒服服养胎呢,梁氏却满是担心,如今不像在王府了,便是不去,差人问一问都好,现在是看不到,也问不着,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宝儿提起她,更是要哭。
  果然嫁人不是什么好的。
  母亲说宫里去不得,她以后再不能跟姐姐说话了。
  老夫人见这母女两个愁云惨雾的,问姜济显:“是不是能给递个条子?”
  姜济显道:“寻常可不行,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问问好不好,也太说不出口了。
  老夫人叹口气:“莫说她们,我这都想阿蕙呢,她搬进宫里得有三个月了罢,算算时间,还有一个月就得生了。这生孩子啊,不亚于过个鬼门关的,又是头一胎。”
  梁氏听了抹眼睛。
  便是怕这个,本来在王府,她还想着生孩子时,她也能在旁边陪着,毕竟皇后作为婆婆不可能亲自到场,那她这个亲娘也不用避嫌。
  结果突然太子就死了,女儿做了太子妃。
  要说确实是好事儿,姜家水涨船高,不久前姜济显被调任吏部做了左侍郎,吏部为六部之首,等同于升了官,平日里她出门见客,那些夫人都忙着捧着,她还有些不习惯。
  可这些比起女儿,都显得不重要。
  沈寄柔在旁边安慰她,一边眼睛也红了。
  梁氏拍拍沈寄柔的手:“我没事,你莫要跟着操心,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有喜呢,就得高兴些。”
  沈寄柔道:“那娘也莫要哭了,我看娘娘身体很是康健的,想必不会有什么。”
  梁氏点点头,微微一笑。
  宝儿忽然问姜辞:“那问姐夫呢?哥哥,你也见不到姐夫?”
  “当然。”姜辞道,“你姐夫是太子,日日在宫里的,不像以前。”他说着脑中灵光一闪,“我倒是有个主意,下回试试。”
  旁人问他,他卖关子,说不一定行,众人也就罢了。
  老夫人又跟胡氏说姜琼:“还像个野丫头,原先阿瑜在,有个姐姐管着还有些样子,如今倒好,还不比宝儿呢!我看你怎么把她嫁出去,便是有再多的公子哥儿愿意娶,可能长久?”
  姑娘家不是说嫁了人就算好了,还得在夫家镇得住。
  像姜瑜就很好,如今贺仲清升任兵部郎中,小夫妻两个恩恩爱爱,不止如此,姜瑜也很得贺夫人的欢心,如今已经在管一些内务了,换做姜琼能做到?
  她有姜瑜一半就好得了。
  胡氏面色尴尬。
  这女儿是她没教好,越发骄纵,不听话,琴棋书画不好好学,女红也不好好学,现在还迷上医术了,说要去做个女大夫,云游四方,差点没把她给气死。
  她回头就吩咐下去:“禁足一个月,连院门都不要给她出!”
  姜琼哭天哭地的不愿,可胡氏铁了心。
  胡如兰去看她时,姜琼也静下来了,仍拿着医书在看。
  “你啊,难怪姑母那么生气,要我有你这个女儿,也得把你关起来。”
  “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气我的?”姜琼哼一声,“我知道你如今心满意足,有了好夫婿了,想来劝我,我叫你趁早死心。我这辈子不想守着个男人过,恁没意思。”
  胡如兰脸一红:“我不过来看看你罢了。”
  最近给她提亲的不少,虽然不比姜琼,可她经历过那一次,对好些东西也看得淡了,她母亲挑三拣四,寻了个身家清白,往上数三代都有人做官的人家,虽然官职小,可如今这公子颇有才学,考上举人了,就是进士还未考上。
  长得不算差,胡如兰瞧得一眼,同意了。
  人生没有十全十美,她喜欢姜辞,可也知道不可能再找到与姜辞一样优秀的男人,那么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怎么过不是一辈子呢?
  所以姜琼这样好的条件,她真有些不明白。
  大概,人总是会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罢。
  二人说得会儿,胡如兰道:“眼下好日子不过,惹得姑母生气,小心把你随便嫁了。”
  “那我就逃出去。”姜琼道,“逃出去一次,就和离了,看我娘还怎么着。”
  胡如兰看她执迷不悟也不说了。
  人总是会撞一次墙才能回头。
  过得几日,穆戎在批阅奏疏时,见到姜辞呈上的奏疏,他看到最后,有一行小楷写的字,忍不住就笑起来,暗道这小子倒是花样多,还知道用这个来通消息。
  看来她娘家人想得恨了。
  不过她马上要生了,莫说他们,他自己也有些心神不宁。
  生怕出意外。
  有回她吓唬他,说好些人生孩子死了,他最近当真去问过太医,她说得是有些夸大,可在民间,为此去世的妇人还真不少,这儿是宫里,因为有医术精湛的大夫,在生之前就调理好了,故而安全一些。
  他放下笔,起身回了东宫。
  何远一看,奏疏竟然没批完。
  姜蕙这会儿正躺着养神,她最近更容易乏了,肚子越来越大,常常站一会儿就没力气,说说话也是突然犯困,整个人肿的不成样子,以前的鞋子早不能穿了,换了好几双。
  穆戎到得时候,她睡得很沉,一点没发觉。
  他坐在她身边,手轻轻放在肚子上。
  忽然就感觉到孩子在踢了。
  他微微一笑,想当初第一次碰到,那么惊讶,虽然听说过这事儿,可这是自己的孩子,就好像被灌注了许多的惊喜,他还没有生下来呢,他就已经有所期待。
  兴许是孩子在踢腿,弄到她,她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到一张俊朗的脸近在眼前,她惊讶道:“殿下,您这么早回来了?”
  要是往常,可得要天黑,最早也是傍晚呢。
  也是怪皇上,越来越懒了。
  穆炎去世那么久,他还推在上面。
  穆戎道:“难得一次。”他扶她起来,往她背后塞个大引枕,“今儿饭吃得多吗?有没有三碗?”
  居然一来就问这个,姜蕙气道:“我便是胃口大了,你也不能问这个,说得我好像是个饭桶。”
  穆戎哈哈笑起来,捏捏她包子一样的脸:“就是饭桶又如何,难道我养不起你。”
  姜蕙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瞧着镜子里的脸,她好想一下子就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快些瘦了。
  她喜欢在他面前漂漂亮亮的。
  “今儿大舅子在奏疏里说了,岳母岳父都很担心你。”他主要是为告诉她这个。
  姜蕙脸色一黯,盯着骗子看了一眼。
  原先穆戎说还是可以按原样的,可是她搬过来,哪里像以前呢,可她也不能真说穆戎是骗子,人家可是太子呢,她幽幽道:“我也一样想阿爹阿娘,还有宝儿,只怎么办呢,这儿是皇宫,殿下只叫他们莫要担心便是了。”
  穆戎看不得她这个可怜样:“得了,不定在心里怎么骂我,我原本就想接他们来宫里看看你,你下个月就该生了。”他摸摸她脑袋,“满意吗,晚上再多吃点儿,别饿着我孩子。”
  姜蕙啐他一口:“再多吃,我得胖得走不动了。”她坐直了,“太医说每日都得走一走,我今儿还没怎么走。”
  穆戎扶她下榻。
  金桂给她穿鞋子,她大着肚子,弯不下腰。
  二人一同走出去。
  隔了一日,穆戎与皇后提过,果然就使人接了姜家人来,互相见到,都放了心。
  到得七月,十月怀胎,姜蕙终于要临盆了。
  这日早上起来,她肚子就隐隐作痛,金嬷嬷知道她要生了,连忙叫稳婆准备好,又使人去告诉皇太后等人,不过现在离生产还早,像她头一胎,起码得到下午才可能真正的生孩子。
  可肚子一直不舒服,姜蕙的脸色也开始发白了。
  母后与太子妃倒是来了一趟,安慰道:“你莫怕,都是有经验的稳婆,只等时辰到了,就能生下来。”
  不是自己的亲娘,也就寥寥几句。
  等到她们走了,屋里又是空空落落,只有金嬷嬷,十几个奴婢。
  姜蕙问道:“殿下呢?”
  金嬷嬷叹口气:“皇上一直不早朝,弄得大臣们怨声载道的,一起上奏疏呢,故而今日便去了,殿下也被叫着一同随往。”
  意思是,还没下朝。
  不过早朝没多久的,肯定很快就好了。
  可等待的时间特别长。
  幸好过得一会儿,穆戎就到了,听说姜蕙要生,他快步跑了回来。
  见到他一出现,姜蕙的眼泪就流下来。
  “还当你不来了。”她委屈的哭道,好像抓到根救命稻草,拉住他袖子,“我怕我一会儿生了,等会出不来。”
  “瞎说什么。”穆戎眉头一皱,“我这不是来了,你肯定能平安生下来的。”
  姜蕙道:“可孩子今儿早上都没踢腿呢。”
  看她泪汪汪的,叫人心疼,穆戎拿帕子给她擦眼睛,哄道:“定是知道你要生,安静些,好让你养养神的,你尽往歪的地方想。我一会儿就在这儿等着,你莫怕。”
  他声音镇定,又满是温柔,姜蕙渐渐安静下来。
  她终于不再哭了,可一直靠着他,不让他走。
  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可他又岂会不担心呢?
  等到姜蕙肚子大痛,被扶进去生孩子时,他才发现两只手都出了汗。
  他一点不比她镇定。
  不过忍着罢了。
  这段时间很是漫长,他在外面走来走去,根本就坐不住,脑子里充满了各种想法,还大多数都是坏的,有时候回头看到那扇门,恨不得就推进去看一看。
  直到屋里传出嘹亮的哭声,金嬷嬷出来恭喜说生了个男孩。
  他一直吊着的一颗心才回到原处。
  他大踏步走入屋内。
  ☆、102|102
  金桂抱着婴儿给他看。
  小小的一团,仍是皱巴巴的,不比他以前见过的好看,可他的心里好像塞了蜜,说不出的高兴,仔仔细细的瞧着儿子,小鼻子小嘴巴,别提多可爱。
  这就是他与她的孩子了,在肚子里养了十个月,总算与他这当爹的见了面。
  他忍不住低头亲一亲孩子的脸。
  柔嫩的皮肤好像一碰就会破,他连亲也不敢用力。
  姜蕙看到这一幕,微微笑了笑。
  他喜欢孩子呢。
  他转过头,看到她苍白的脸,像是失了好些血,叫人触目惊心。
  他几步走过去,问金嬷嬷:“她身体没事罢?”
  “娘娘只是累了,殿下。”金嬷嬷知道他担心,安抚道,“寻常生了孩子都这样,只要养养就会好的,不然怎会个个都要坐月子呢,等过一两个月,娘娘保管还跟以前一样。”
  穆戎唔了一声,坐在姜蕙身边。
  她在鬼门关打转的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外面等。
  虽然他不可能经历,可听这声音都知痛苦。
  想着心里就疼,那么大孩子从肚子里出来,得多大一个洞啊。
  他眉头皱了皱,伸手去碰她的脸。
  “还疼吗?”他柔声问。
  她眼里含着泪:“疼死了,都不能动。”
  他不知道怎么叫她好受,俯下身亲了亲她。
  一股子咸味。
  应是流了好多汗。
  他叹一声:“要吃东西吗?我喂你。”
  姜蕙道:“也不太饿。”
  “不饿也得吃啊,花了那么多力气。”他从她额头往上抚着头发,“吃完了睡一会儿,孩子别管,有奶娘看着。”
  她这才点点头。
  金嬷嬷一早就叫膳房准备了鲜鱼粥,生完孩子,胃口都不好,稍微填点儿肚子就行了。
  故而很快就端了来。
  穆戎拿了碗,把粥舀了往嘴边吹一吹,才送到她嘴里。
  瞧这动作,明显不是第一次。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旁边的人看得都燥,往后退了退。
  等到皇上皇后来了,他还在喂呢。
  见儿子这般细心,皇后有些吃惊,竟然也不在她面前避忌。
  倒是姜蕙有些不自在,撑着要起来。
  皇后忙道:“可不能动,就躺着罢。”
  她问了金嬷嬷一些情况,知道姜蕙安然无恙也放了心,她这关心也是真切的,毕竟给穆戎生了孩子,还是个儿子,这是女人最大的功劳。
  皇上性子粗,不知道问这些,兴致勃勃取名字:“朕如今又添了一个孙儿,朕看就叫穆仲元罢。”
  穆炎的孩子是叫穆仲仪。
  穆戎与姜蕙谢过。
  皇后笑道:“咱们还是不打搅了,生完孩子啊就得好好歇歇。”
  她拉了皇上走。
  到得殿外,皇后幽幽道:“想起当年我生炎儿,也是这般天气。”提到穆炎她心里一阵悲凉,再看看皇帝,要说的话也戛然而止,他永远都不知道体贴人。
  倒是没料到她这小儿子,竟是个怜香惜玉的。
  她却有些羡慕。
  只如今这把年纪又有何好说,只能守着这偌大的乾清宫过了。
  姜蕙喝完粥,人也困了。
  穆戎给她拉好被子,走了出去。
  孩子刚刚喝了一些水,也睡着了。
  听说才生下来是不能喝奶的。
  他闲步在东宫庭院里走了走,八月桂花盛放,香甜味盈满鼻尖,他此刻心平气和,回想那几年,自己从来不曾有真正放松的时候,如今却把日子过得这般静好了。
  他返回乾清宫,先是叫何远去姜家报喜,这才开始批阅奏疏。
  等到亥时回来,她一点儿未醒。
  他怕惊扰她,去了侧殿。
  姜蕙这一觉足足睡了六个时辰,早上一起来就喊着要看儿子。
  昨日劳累,她不曾花太多时间,只知道孩儿健康就好了,今儿她要仔细看一看。
  奶娘抱着孩子来。
  他刚刚吃过奶,眼睛睁着,小脑袋歪来歪去,也不知道看什么,姜蕙小时候见过宝儿刚刚生下来的样子,如今看到自己的孩子,只觉新鲜。
  那么大的人儿真是自己生下来的呢,她碰碰他的脸儿,摸摸他的小手,连小脚都没有放过。
  见她满是惊奇的样子,金嬷嬷抿着嘴笑。
  孩子就是叫人欢喜。
  姜蕙问奶娘:“他可爱哭?”
  奶娘笑道:“不曾怎么哭。”
  金嬷嬷道:“带得好,便不太哭,那些成天哭的孩儿,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原来如此,姜蕙笑道:“嬷嬷知道的真多。”
  她低头看孩儿,这回他眼睛闭着,要睡了。
  “小馋猫儿吃饱了。”她点点他鼻子,满心的喜爱,又问金嬷嬷,“能放我这儿睡吗,我不吵他。”
  金嬷嬷自然答应。
  姜蕙坐月子也不能出去,有孩子陪着,她心里舒服。
  生完孩子的妇人,头一个心情得保持好。
  姜蕙看可以,连忙把孩子放在旁边,给他盖上薄被子。
  期间他醒过一回,奶娘给他喂了奶,后来又睡了。
  孩儿小,吃得少,所以吃得次数也多。
  等到穆戎过来,孩子就睡在姜蕙身边。
  她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书,见到他,盈盈一笑,生完孩子的女人平白添了成熟的风韵,好似枝头熟透的果子。
  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味道。
  穆戎看她没有昨儿虚弱了,也笑起来,做到床边问:“听说你睡了许久,还……”
  没说完,她的手捂上来,压在他唇上,轻声道:“别吵着他了。”
  穆戎眉头皱了皱,那是要他不说话?
  可他大半日没见她呢,就坐在这儿干等?
  他回头看了众奴婢一眼。
  他们心领神会,陆续退出去。
  不说话,那他动两下总行,见人走了,他低下头吻她,唇舌相接,如水缠绵,他手不老实的握到她胸口。
  姜蕙嘤咛一声,本来就有些发涨,被他一碰,有些酥麻。
  他哑声道:“原本该你来喂奶的,如今有奶娘,这儿可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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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他*,姜蕙的手又压上来。
  穆戎恼火了:“干什么?”
  他叫来奶娘:“把孩儿带走,放侧殿去睡。”
  他脸色不好看,奶娘唬一跳,忙忙的抱着孩子就走,金嬷嬷老人了,有些知道,轻声咳嗽一声:“殿下,娘娘这身子还得养呢。”
  别为痛快,伤着人了。
  她是这个意思。
  穆戎脸一红,在说什么呢。
  看他眸色发沉,金嬷嬷立直身子慢慢走了。
  姜蕙嗔道:“你突然发什么火,我今儿第一日跟孩儿睡,你也不准?我那么辛苦才把他生下来,还不能疼他了?”
  简直是过分。
  她撅着嘴。
  他们两个人亲热的时候多了去了,他这也生气。
  穆戎严肃道:“就不准,我来这儿,他便不准在这儿睡,不然要奶娘作甚?”奶娘是服侍孩子的,她是服侍他的。
  看他那认真劲儿,姜蕙撇撇嘴:“小气鬼,还跟孩子吃醋。”
  穆戎讽刺道:“你不喜欢吃醋?”
  “我不喜欢。”姜蕙嘴硬,“我都不知道醋是什么。”
  穆戎笑了笑:“赶明儿等我封什么良娣,你就知道了。”
  姜蕙又撅起嘴。
  他凭着这身份是比她高,她这会儿只能吃瘪。
  看她不乐意,他手绕到她背后,解了肚兜的带子,露出一片大好风光,姜蕙只觉一冷,忙拿被子遮住,有些害羞的道:“嬷嬷说,受凉了我这月子坐不好,故而连澡都不能洗呢,你,你别碰我。”
  她不想他闻到汗味。
  虽然擦是擦过,但终究没有洗澡来得干净。
  尤其这头发,光是擦有什么用。
  穆戎不管,把被子拉开一些,埋下来:“我只想知道到底有没有。”
  有什么,姜蕙自然了解,她的脸一下红了。
  感觉他的力度,她身子不由绷紧了,颤声道:“疼,轻点儿你。”
  他轻了点儿,也不知多久,听到轻微的,吞咽的声音。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浑身麻了,没想到他会干这事儿。
  “孩子吃的,你也吃。”她伸手推他,突然又有些想笑,咬了咬嘴唇问,“好吃吗,我自己都没吃过。”
  他抬起头来,唇上有些湿,凑过来压在她嘴上。
  淡淡的水流进来,没多少味道,细品之下,好像有些甜,她眯了眼睛,自夸道:“还真不错,要是孩儿吃了,准会喜欢,可惜了。”
  “可惜什么?”穆戎擦擦嘴,“我每日来一口。”
  姜蕙噗嗤笑起来,没正经:“你还像不像个太子了!”
  穆戎笑着看她:“那你觉得太子该是什么样儿?”
  姜蕙摇摇头。
  假使她不认识他,大概会觉得太子应当是远不可及的人物,绝不会像他……她面上忽地一片温柔,他原先也是那样的,可现在不是了。
  她笑道:“就该像你这样呢。”
  柔情似水。
  穆戎拥住她,轻声道:“你快些养好,我等不及了。”
  两人搂着说情话,等到金嬷嬷进来,看到姜蕙穿着肚兜,过得会儿,竟有些湿意透出来,老脸忍不住都一红。
  原本就不该有奶的,吸出来作甚呢,以后还得停奶,这孩子!
  ☆、103|103
  穆戎没说假话,果然每日来吃一口,直等到奶汁越来越多,没事儿就流出来,停不住了,才知道坏事。
  姜蕙为这事儿也脸红,她原先不知道会这样,年轻人没有经历过。
  金嬷嬷知道太子也尽兴了,当下才说明缘由,这奶原本是喂孩子的,便是越吸越多,不吸了自然就回去了,而姜蕙不奶孩子,多了用不上,反而对身体不好。
  他这才停口。
  等到两个月,孩儿明显就胖了点儿,不似才生下来跟猫儿似的,脸也不皱,会拿眼睛盯着脸瞧。
  那黑黑的好像葡萄一样的眼,别提叫人多喜欢。
  就是还不能动,光是会看人,除了吃就是睡,一天得睡好几个时辰,也算不得叫人费心。
  这时姜蕙也出了月子了,最近都在努力把身上的肉给弄下来,虽然穆戎说摸着舒服,可她自己瞧着糟心的很。
  金嬷嬷也支持。
  别说什么女子以色伺人不好,历代皇宫,多少皇后妃嫔,有几个是靠德行来维系住帝王宠爱的?能漂亮,自然是要漂亮一些。
  人都爱美,此乃天性。
  金嬷嬷经验丰富,又有太医协助,姜蕙这身材渐渐苗条起来。
  到得这日,好似回到以前,一张脸小小的,远远看去,好像是巴掌般大的玉雕一样,莹莹生光。
  穆戎站着看了会儿,慢慢走过来。
  她手里拿着针线,坐在庭院的桂花树下,那桂树得有五六十个年头了,繁密繁盛,遮住了天上的亮,显得她眉眼更是清晰。
  听奴婢提醒,她停住站起来,叫一声殿下。
  眼波似水,如春含着媚意。
  他心里喜欢,微微弯下腰问:“在绣什么呢?”
  “这是尚衣局里送来的里衣,给阿元的,我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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