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怎样在纸上写3d立体字最后几行不够写下一段了,能不能把一整段分开在两页上面?

word文档页尾明明有两行文字的行距,可是一输入就跳到下一页,这是为什么_百度知道
word文档页尾明明有两行文字的行距,可是一输入就跳到下一页,这是为什么
我有更好的答案
你设置了“孤行控制”(段落→换行和分页→分页下的第一个‘孤行控制’前的选择框不要选),另外剩余的位置其实不够2行文字+行间距。
投标工程师
选定这一整段文字,或是选定整篇文字→右击(或是点“格式”菜单)→选“段落”→选“换行和分页”选项卡→取消“孤行控制”项,看是否有变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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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光标移到末页的开头,按backspace;2你可以在页眉页尾设置中,减少间距,把末页的内容移到上一页
把页眉页脚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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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d页面里面一段话后空白太多直接跳到下一页,下一页内容上不来
这种情况应该是插入了分页,插入方法如下:1、打开Word文档;2、选择插入-分页即可。删除方法:将鼠标方法分页前端,按Delete键,删除即可。
电脑数码达人
有可能是换页符,把光标放在“实。”后,然后一下一下的按del键,看有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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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是从别的地方复制到word里吗?这种情况一般是把源格式也给复制过来了,仅保留文本。遇到这种情况很好解决,如果是word03做法是刚复制过来的时候,匹配目标格式,,把鼠标移到最后一个字的后面。点这个图标会弹出3个选项,保留源格式,,,根据自己的需要选一个就是了。如果是word07或以上版本的右键点粘贴的时候,在右键菜单上就有3个选项选择,会出现一个图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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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的幕黄星,在联邦人的嘴里,叫做地球。  在诸多历史史册的记载中,那是个水蓝色的星球,美丽而迷人。  这是如今生活在这座星球上的联邦人所不能想象的,他们从出生起,便面对着荒芜而寸草不生的土地,战争留下的痕迹清晰的令人心悸。就连面前一望无际的大海,也是混合着数不尽的漂浮黄沙跟血液。  翻开任何一本联邦教堂里收藏的史籍,所有的开始都起源于一千五百年前——星河纪3701年。  星河纪3701年之前的历史,似乎都已经被漫漫黄沙所覆盖,那遥远的、触不可及的、明媚的过去,似乎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历史是这样记载的:星河纪3701年,塔干撒斯沙漠里开出了一朵迷人的花朵,打开了虫族母星与幕黄星的时空洞。日光下,花蕊中涌出了数之不尽的虫族,他们所掠过的土地,所有的植物枯萎,黄沙漫卷,我们的祖先曾为了保卫土地而反抗,那是最黑暗的时代,所有的人在淤泥里挣扎。  这的确是最黑暗的时代,虫族与联邦人祖先的战争持续了三百年,最终联邦人败退,失去了所有的土地,只保留了少数精密的文明技术,退居海上。  而如今海上的土地面积在逐步减少,虽然一千两百年来,联邦人与虫族的摩擦日趋减少,虫族似乎很喜欢这样圈养着联邦人。  联邦人也十分清楚现在的处境,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打算放弃过驱逐虫族。  他们仍旧保留着祖先留下来的顽强与韧性。  他们依旧在组建反抗军部队,依旧建立了联邦教堂与联邦军校,负责培养下一代人才。  ……  朔风很冷,雪像不要钱一般的铺张了一地,并且还有大批的后来者在卖力的从天而降。  这一天本是十分平常的一个冬天,却因为两件事变的不平常了起来。  联邦教堂的大主教十年来第一次离开了教堂,走出门外。  身旁的老仆人赶紧跟了出来,捧着灰色的氅衣披在了他的身上:“主教大人,天寒地冻的,您又许多年不曾出门了,可别伤了身体。”  “无妨,快入春了,比前些时间暖和多了。”主教冻得脸色发青,却没有回去的意思,“你看这漫天白雪,他还是如一千五百年前一般洁白,土地却已经换了模样。”  主教已是老朽的年纪,此刻却笑的像个孩子:“看着这些白雪,就好像看见了书上描述的时代,万物昌盛,生机盎然。”  “已经很多年没下过雪了,今年雪下的很多,尤以这一场最大。”老仆人附和道。  “这是我八十一年来,离祖先们最近的一次了。”主教朝着老仆人咧嘴笑了一下,尽管他已经没有牙齿,笑的很难看。  可是他年轻的时候,据说是整个联邦最英俊的青年。  “日子长着呢,老奴觉得这样的天气以后多的紧,怕是天天都能离先祖们这么近呢。”老仆人跟着笑,他跟在主教身边五十多年,主教在他心里依旧是昔日联邦最明媚的男子,只是似乎更加睿智了。  主教笑了笑,还是回到了教堂里,他实在是经不住这样美好却凛冽的天气。  “联邦人民的日子虽然长着,我的日子却不长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时代更迭,总有人老去,也总有人年轻,相信年轻人会离祖先们更近的。”主教没有取下氅衣,“你也去歇着吧,不用跟着我。”  “是的,我亲爱的主教大人,老奴这便去歇着。只是主教大人以后莫在说这般不吉利的话语。”  主教笑了笑,未做表态,转身去了书房。  老仆人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主教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他的书桌上永远放着一本《联邦史》,他一坐下便用手帕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已经忍耐许久,等松开手帕,里面一片殷红。  他皱了皱眉,便收起手帕,好似未曾发生过什么,轻轻的翻开了《联邦史》。  他每天都会看一遍《联邦史》,这遍却不同,他把这遍当做人生最后一次的翻看,他看的很慢,很细,直到傍晚他才看完。  夜幕深沉,难得见到几颗星星,他突然拿起笔在书的最后一页写了起来。  “黑暗的时代远远没有终结,我们都是淤泥里的泥鳅,是越陷越深还是奋而跃起,我相信你们自有答案。一千五百年前的彼岸,开了一朵花,从此最高贵的是满天星辰,最低贱的是联邦人民,然而每当我看到星星的时候,都会想到我们的祖先,曾经掌握着这个世界。而我相信,黑暗时代终将结束。那时候彼岸会再次开出一朵花,或许是祖先们记载的最不起眼的野花,但那代表了联邦人民的胜利。我虽看不到那一天,但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彼岸花开,而年轻的联邦人,站在彼岸。——联邦第23代大主教顾惜卿。”  当他写完这些的时候,黑夜里突然炸了一个响雷,雷光衬着白雪,顿时犹如白昼,他笑了一下,心脏骤停,双眼则永远的闭了下去。  或许是这道炸雷吓死了大主教顾惜卿,也或许只是巧合,但这对于何星来说简直太巧了。  这一道雷直接炸在了何星的家里,大概是因为何星跟爷爷在用古玩市场上淘来的叫做电视机的机器看节目,毕竟那个卖古玩的说过,打雷天的确不能使用这个东西,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平白无故的大雪天,怎么就炸了个雷下来。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像淘古玩这种事情,对于何星这种贫民窟里的人家来说,是个极为奢华的事情,而且这是他们家第一次使用这个古董,这种悲剧的发生,却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古董那么简单了。  何星一直以来都是跟爷爷生活的,他的母亲早年死于疾病,而他的父亲是伟大的联邦士兵,死在了同虫族人的战斗中。好在他还有个爷爷,倒不至于被送进孤儿院。  可是这雪天里的一道雷,却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连带着那件老古董还有破落的小瓦房,一并炸成了灰烬。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贫民镇附近的那家孤儿院里。  
  战乱年代,最不缺的就是士兵、死人与孤儿。  所以联邦的孤儿院遍地开花,开满了联邦三十二座岛屿,尤其是最外围的一些岛屿。  福临岛,位于联邦最东边的岛屿,多年来与虫族的摩擦最为强烈,所以东海沿岸早已被边防军营占领,岛上的一万多人都生活在西海岸的贫民镇里。  现在联邦最穷的人几乎都住在这里,不过在这末世,贫富差距已没什么紧要,只要活着就是好的。  所以这座贫穷的岛屿光秃秃的,从东海岸可以望到西海岸最西边房舍的屋顶,从西海岸也能望到东海岸边沙地上新建好的一排激光追踪导弹发射器。  岛上建筑是清一色的管制军营跟破烂瓦房,最突出的就是分列四个方向的孤儿院!  最东边的红日院,南边的医疗院,北边的古刹院和西边的机甲院。  这四家孤儿院恐怕是整座岛上,面积最大、建设最正经的建筑了。  在这些孤儿院里,可以吃到最好的食物,睡最软的床,穿最好看的衣服,学最官方的技术。但是从来没有人愿意把孩子送进孤儿院,哪怕家里已经拮据到一整年吃不到肉,只能以有机面粉为食。  因为这些孤儿院又有一个特别的称呼,叫做少年军备库!  从孤儿院出来的少年,最后都会被输送到日趋紧张的战场上做士兵。  而联邦军士兵每年的生存率是百分之二十,并且还有持续降低的趋势。  所以待在孤儿院里的大多是真正的孤儿,而先人们也恐怕从来没有想过,在末世里,孤儿院成了人类承载希望的地方。  ……  这里是福临岛最西边的机甲院。  虽然已是冬末,但寒气好像在做最后一场示威。  风从窗隙里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在房间里只打个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虽然外面天气冷的紧,房间里却才刚刚入冬的温度。  阳光透过百叶窗色彩斑斓的照进房间内,何星从柔软的好像云彩一样的床上醒了过来。  虽然房间里的光线尚算幽暗,但方睁开眼来的何星还是被百叶窗折射的光晃到了眼睛。他皱了皱眉,才看清坐在床对岸的人是个胖子。  这胖子正捧着本书看的入迷,听到动静扫过来一眼,神色中有些惊喜,顿时如同一个皮球一般弹起,落下时已经坐在了何星的床边:“干你个担担面,你都昏迷了七天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我都昏迷七天了?”何星吓得怔了一下,才有些疑惑的开口,“我有些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胖子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被炸伤了。”  何星仔细的想了想,依稀记得自己临昏迷前听到了‘轰隆’一声巨响,的确是爆炸了什么,便点头感谢道:“那这些天多谢你照顾了。”  “嗨,我能照顾你什么,我自己都照顾不好咧。院里有专门的护士照顾你呢。”胖子嘿嘿笑道。  “这里是医院吗?”何星打量了一下四周,墙壁上灰蓝色瓷砖看起来是贵族家才贴的起的,地板也是高级花玻璃铺砌,就连头顶的吊灯,都奢华的让人不敢相信。他去过医院,那白墙白砖白灯的简陋地方,跟这里可不太一样,“看起来不太像啊……”  “这里是孤儿院,可不是那永远有着呛鼻子味道的医院可以比的。不过你倒是从医院转过来的。”胖子挑了一下眉毛,话锋一转,清咳两声换了个腔调一本正经道,“可爱的少年,我联邦光荣的未来战士,我在这里十分荣幸的告诉你,这里是联邦第四机甲孤儿院,你是未来受人尊敬保卫领土的光荣士兵,而我将是你最亲密的战友跟搭档。”  胖子说完自己捧着肚子笑个不停:“干他个担担面,院长开仪会的时候,就是这个腔调,”  总有人开怀的笑,也总有人笑不出来。  何星的脸已经乌青了,就跟如今经久不变的天色一样。  胖子还在自顾自的笑着,何星一把掀开被子站到了地上,脸色愈发的阴沉:“我爷爷呢。”  “什么爷爷,我不清楚啊。这七天没有人来看你的。”胖子察觉到了何星脸色不对。  “我怎么可能在孤儿院里,我要去找人问一下。”何星拖着尚且有些虚弱的身体就要往房间外面走。  房间门突然“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推了开来。  映入何星眼帘的是包裹在紧身护士服下高耸的双峰,跟一张精致的女人面孔。  “小伙子是恢复快,才刚好就这么不老实啊。”护士开口间吐气如兰,扭摆着腰肢进了房间,何星还没什么反应,倒是离得远些的胖子,已经六神无主了。  何星现在可没时间欣赏美女,开口道:“这些天多谢您照顾了……您来的刚刚好,我刚打算去找人问些事情。”  “想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孤儿院?”护士不等他问,便知道他要问什么。  何星点点头:“是的,我想知道我爷爷呢。”  “你不知道答案吗?”护士反问道。  何星当然知道答案,从他刚得知这里是孤儿院的时候,他就知道答案了。  “总要确认一下。”何星脸色阴沉的很,“是什么原因爆炸的。”  “我这边消息也不多,只知道是一道雷劈了你家那件电视机古董上,然后引起了爆炸。”护士拿出一个仪器来拨弄了几下,显示屏上便出现了画面,是何星被炸毁的家。  “我爷爷现在在医院还是……”何星看着已经坍塌烧毁的破烂瓦房,心里堵得喘气都喘不匀。  “估计已经海葬了。”护士收起了仪器。  现在人类的土地面积日趋减少,死人甚至比活人还要多,没有多余的土地安置这些众多的死人,便大都海葬了,除了一些地位极高的上层官员或者种族英雄。  何星倒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床上。  虽然如今已经是末世,周遭每天都在死人,居住的贫民镇里,家破人亡的也总比平安喜乐的人家多得多。偏生他又经历过丧母丧父,本来心早就被打磨的硬如铁了,却还是没来由的生出心痛的感觉。  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心头爬过,又仿佛一块天大的石头堵在了胸口。  没有人能拒绝感情的爆发,除非圣人跟畜生。  何星有些出神,他还依稀记得以前爷爷对他讲过的话。  “阿星啊,当年是我亲手送你爸爸去当兵的,对于这件事情我从来都不后悔,我以他是伟大的联邦战士而自豪。只是到了你这里,我有了私心,我想让老何家的血脉流下去。但我终究老了,陪不了你几年,倘若哪天我撒手归西了,你要切记,虽然世道艰难,但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何星盯着百叶窗,眼圈渐渐泛红又渐渐平复下去。  “我会像爸爸一样,也会好好的活着。”  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学会了,将眼泪咽回到肚子里。
  所有的苦和难,都是上帝赐给人间的礼物,如同这漫漫长夜,它不只有黑暗,还有星辰。  何星不知道这是哪个狗屁哲学家说的,反正他是不信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几年上帝送的礼物也太多了些。  不过护士终于走了,走的时候打开了百叶窗,她说这样通风对身体恢复好一点。  何星不知道通风会不会让自己身体恢复加快,只是知道如果她再不走的话,胖子估计就要有血光之灾了。自从护士进来后,何星还没看到胖子的眼睛从护士的身上移开过。  护士方才离开,胖子便啧啧嘴,捧着书继续看了起来,这会儿何星才发现那本书是一本色情杂志。  何星眉头皱了皱,他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在末日恐惧笼罩的时代里,色情杂志这种行业竟然不会倒闭。  如此看来,护士走不走,大概对胖子影响也不会太大。  胖子一直没再跟何星搭话,想必也体会的到何星如今的心情。何星则倚在床的靠背上沉默不语。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日暮时分,橘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棂斜斜的照在门上。  房门被人蛮横的推开,一个长相粗犷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胖子看见眼神有些惊慌,赶紧把杂志塞进了枕头下面,不过他的这个动作显然没有躲过男子的眼睛,他瞪了胖子一眼,然后便懒得理睬了。  “你是新来的吧。”男子走到何星面前开口问道。  何星看着男子脸上的疤痕有点惶恐,只得点了点头。  “医院也不经你同意就将你送来了,你有什么打算,若是准备在此生活,就签个字吧。”男子伸出手来递给了何星一张纸,手上还戴着皮手套。  话是询问意见的话,可是说出来却有种不可忤逆的味道。  何星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看了眼纸,是张登记表。上面无非是些姓名籍贯之类的,就接了过来,几下便写完了。  男子看也不看便收进口袋,临走又瞪了胖子一眼。  大概是看到了何星略有疑惑的神情,胖子在男人走后,开口道:“这是我们院里的管理主任,据说以前在战场上是个上士,杀过几十个虫族,贼他妈的牛逼。不过他的双手都被虫族切断了,换成了机械手,又听说他还没有老婆。唉,这冬日夜长,没有老婆又没有双手,怕是难以排解寂寞啊……”  话在胖子的嘴里说着说着就变了味。  本来走了的男人却又去而复返,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  “忘了说了,半个钟头后去仪场参加祭典。”男人看了胖子一眼,“许皮皮,偷看色情杂志,背后议论老师,记处分一次,扣十分,下不为例。”  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可能挟着沙子,迷了胖子的眼睛,何星分明看到他的眼里留下了泪来。  ……  半个钟头后。  身旁的胖子,嘴里的麦芽糖咬的咯吱咯吱响,落日的余晖洒在这些个跪伏的少年们身上,从高处看就像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金子。  前夜的雪还没融化,跪在上面有些软绵绵的,风柔和的像羽毛,没有半点平日里的肃杀和冷。  何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记得这一天。  现在的仪场已经挤满了人,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连那个粗犷的上士主任都不例外。  死的人是个大人物,联邦教廷的大主教。  何星本来觉得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种大人物,没想到还有机会参加他的入葬祭典。  “皮皮,你别吃糖了。吃的我很紧张。”何星低声道。  “干你个担担面,我吃糖你紧张个屁。”许皮皮故意将嘴里的糖咬的更响了一些,“还有,这是第五遍警告你,别叫我皮皮。”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何星认真道。  “那我们换咯,你干不干。”许皮皮又将一块麦芽糖扔进了嘴里。  何星皱了皱眉眉头:“倒不是我不想,只是我还要给我们老何家留住血脉。”  “竟扯些没用的。血脉哪是你想留就能留住的,人类还指不定几天就灭绝了呢。”许皮皮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要不是我爸妈死得早,我一定让他们给我改名字。这名字哪有一点未来联邦战士的风骨。”  “可是书上说,人类终将崛起,虫族必将被驱逐。”何星一本正经的说着,直接忽视了许皮皮后半段话,他已经不想讨论他这个名字了。  “那是哄三岁小孩的你也信,喏,说这句话的人,正下葬呢。”许皮皮不屑的说着,抬头瞥了眼联邦大主教的画像:“地位高了真好,天天放屁也有人敬仰。”  “你既然觉得没希望,为什么要来孤儿院。”何星想到什么问什么。  “不来孤儿院守着贫民镇里的破房子等死啊!在这孤儿院天天有担担面,有麦芽糖,真的是活的跟神仙般。既然不知道哪天会死,还不如来这里享福呢。”许皮皮嘿嘿笑着,为自己做了这么明智的决定而窃喜。  跪在二人前面的长发少年突然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屑的嘲讽许皮皮之前的话语。“真不愧是边境岛屿的愚民,想法也这么天真。”  “干你个担担面,你说谁呢!”许皮皮是个急性子,一听就急了,直接把嘴里的麦芽糖吐了出来。  “老爸说的真对,边境愚民的素质还是有待提高啊,怎么出口就是脏话。”长发少年还是一副不把人看眼里的样子。  “提你妈的腿!我们俩说话,关你屁事!”许皮皮继续骂。  长发少年回头盯着许皮皮道:“如果你知道我妈是谁,你就不会这么骂了。你要知道,人和人之间可是有差距的。”  长发少年盯得人头皮发麻。  “差你妈个担担面!少他娘的吓唬老子,都他妈的孤儿装什么比。”许皮皮冷哼一声。  长发少年顿时恍然大悟的样子,似笑非笑道:“啧啧,我给忘了,你们的愚民父母都死了。我爸妈是中环岛上级官员,生活的好的紧呢……”  “扑通”  长发少年应声而倒,狠狠的摔在了结实的地面上,脸被人一拳打的瘪了进去,鼻子里两条血道道紧随而出。  何星站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出拳,只是听到他说着一句句愚民父母听得心烦,不过这一拳出去,真是痛快极了。  “嘿,痛快!”许皮皮稍微愣了一下,紧跟着跟着站了起来,一脚踢在了地上蜷缩在一起的少年肚皮上。  两人相视而笑。  落日余晖毫不吝惜的洒在二人身上,两人的脸在背着夕阳的一面,看不清表情。  其实二人都在笑,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他们并不知道祭典上打人是什么惩罚,他们不知道要付出什么后果,他们只知道现在很痛快。  “给我块糖。”何星朝许皮皮笑。  许皮皮丢给他一块,自己也在嘴里塞了一块。  两个人嘴里的麦芽糖咬的咯吱咯吱响。
  人总要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付出代价。  但似乎在每个年轻人心里,痛快才是第一位的。  谁也没有想到表面富丽堂皇的孤儿院,竟然还有这样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小黑屋。  何星跟许皮皮并肩坐在墙角的板凳上,如坐针毡。  “皮皮,你还有糖吗。”何星开口就后悔了,这已经是自己第五次开口要糖了。  一开始吃的时候是觉得意气风发,现在只是为了排解越来越强烈的紧张。  “干你个担担面,都让你吃完了。”许皮皮没好气的说着。  “你说院里会怎么处罚我们。”何星问道。  许皮皮皱了皱眉:“最多开除,总不能把我们喂给虫族当饭吃吧。”  “可是主任把我们丢在这里就不管了是什么意思。”何星纳闷道。  许皮皮想了想,叹了口气:“唉,怕是等着祭典结束再来收拾我们。你说我怎么就跟着你站起来踹了那货一脚呢,以后是吃不到担担面跟这么好吃的麦芽糖了。”  “怪我冲动了。”  何星靠在潮湿的墙壁上,空气潮湿又难闻,跟之前和爷爷住的破瓦房一般无二。现在想来,真的不知道离开这里该何去何从,许皮皮还有个家,自己的家呢,早被那道遭天谴的雷炸平了。  许皮皮摇头道:“也不能怨你,就算你不站起来打他,我也会打的。那狗东西,太目中无人了。”  “吱呀”  上锈的铁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光线如同倾泻般涌了进来。无数的尘埃在光线投射的范围内浮动,开门的人显然被呛到了,轻咳了两声才说话。  “人和人是有差距的。”  迎着光线进来的是粗犷男人,那个把他们从仪场上拎进来的上士主任李伟光。  他的长相本来就凶恶的狠,在这阴暗背光的环境里,更是添了几分煞气,何星跟许皮皮顿时紧张的不敢说话了。  “你们不用害怕,我知道不是你们的错。”李伟光说着,坐在了他们对面冰冷的板凳上。  潮湿窒息的空气突然松缓了许多。  许皮皮眼中露出喜色:“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处分了。”  “处分还是要的,我已经给你们争取了,虽然不至于开除,还是要扣二十分,而且晚上选取机甲武器,你们怕是要留到最后。”李伟光皱了下眉头,显然对这个决定也并不满意。  何星长出了一口气,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了。  许皮皮圆饼一样的脸上,两个眉毛快皱到了一起,一副苦瓜相。  “又扣分啊,学分表上写的清清楚楚,扣四十分就算不及格,到时候去战场,不能打仗,只能做清理战场的苦工,跟那些老旧的机器人一起!这学期才刚开始呢!我就扣三十分了!”  李伟光摊了摊手:“院长的命令,朝我抱怨也没用。”  “您都知道不是我们的错!那狗东西目中无人,故意找茬,还问候我们父母。”许皮皮一肚子的委屈。  “有时候不是简单的对错就可以解决问题。”李伟光紧紧的盯着许皮皮跟何星,“今天是个重大的日子,老主教的祭典,微小的错误都会被放大很多倍,更何况……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何星皱了下眉头:“主任,您进来后已经说了两次这句话了,那位同学也对我们这样说。我见识少,斗胆问一句,这是我们联邦的圣经语录,还是哪个先贤哲学家说过的话。”  “小子,这是常识。”李伟光声音低的很。  “我们都是联邦子民,我不知道哪里有差距。”何星睁大了眼睛说道。  李伟光沉默了片刻,双手攥拳,发出机械的咔嚓咔嚓声,低声笑道:“比如那小子从孤儿院毕业就可以做上士,而你们只能和当年的我一样,从下等兵做起。”  “这没什么不好。”何星认真道。  许皮皮则似乎已经听懂了什么,因气愤而涨红的脸也渐渐缓和了下去。  “我当年的下等兵战友,没有一个还活在世上。”李伟光又沉默了片刻,声音愈发低沉的说道。  空气立时就像凝固了一般。  如此的沉默僵持了十几秒,李伟光站起身子来,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从门口洒进来的光线跟尘埃照射在他的脸上。  他伸出手来按在了许皮皮跟何星的头上。  “也别沮丧,小伙子们。”李伟光难得露出了微笑,“真正目中无人的只有瞎子,他不过是联邦国蛀虫们生的小蛀虫,你们总会超越他的,到时候让他只能看到你们的背影。”  许皮皮跟何星颤抖了起来,是在憋笑。但是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两个人被他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  “我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让这个小蛀虫的眼里,只能看到我的背影。”何星坚定地说道。  “那我呢?”许皮皮瞪大了眼睛。  “你太胖了,就给他看个肚脐眼!”何星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皮皮摸着自己肚皮笑的合不拢嘴。  李伟光低下了头,他怕被眼前的两个少年看到他眼神里的不安。  这年头可是蛀虫当道。  “我想我该走了,晚些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们的。”李伟光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咧嘴笑了一下,离开了这个潮湿窒息的地方。  铁门关上了,所有的光瞬间消失,黑暗的房间里许皮皮跟何星对视了一眼,继续笑。  房间外的走廊里,李伟光听着里面的笑声,点了根烟,深深的抽了一口,然后使劲的往外吐,似乎想吐出口中所有的怨气。  “小人物的志向,总是那么的相似。”  他自嘲了一句,迈着日趋沉稳却机械的双腿,消失在幽深的走廊深处。  ……  小人物若不是低到尘埃里,也会永远向往着明天。  所以当上锈的铁门再一次被打开,机甲库的小管理员带着两件便携式小型作战机甲武器进来的时候,何星跟许皮皮觉得那就是明天。  可是现实总是喜欢扇人巴掌,尤其是扇小人物巴掌。  管理员带来的竟然是这批新制造的小型机甲武器里,被人挑剩下的最鸡肋的两件武器。
  此刻已经是深夜,许皮皮跟何星二人饿的饥肠辘辘。  从外面进来的管理人员提着一盏晶片能量灯,顿时将一片黑暗的小屋子跟走廊照的犹如白昼。  这管理员长相普通,看起来瘦弱的很,一只手里抓着两件便携式小型机甲武器,已经显得有些吃力,感觉随时会从他的手里掉到地上。  “你俩就是今天主教祭典上闹事的两个小子吧。”管理员语气十分冷淡。  许皮皮跟何星哪管他语气冷淡不冷淡,只是看到那两件机甲武器,已经两眼放光挪不开眼了。  联邦军总共有六类兵种。  擅长近身格斗的古刹兵、战斗中输出高额伤害的激光兵、最全能的游走于战场各个岗位的机能兵、负责制造各类武器的军备兵、负责战场救援的医疗兵和决定战场真正胜败的机甲兵。  这里是联邦第四机甲孤儿院,他们输送到战场那自然是机甲兵。  说到机甲兵,最重要的就是机甲。  虽然这两件机甲严格意义上并算不上机甲,属于非典型性机甲。真正的机甲是由人进入机舱操控的大型作战机器。  而这种非典型性机甲存在的意义,一来作为给少年们练习了解机甲的练手武器,二来也可应用于脱离机甲后的作战。  毕竟机甲战士们,离开了机甲,作战能力也只能比医疗兵强上一些罢了。  可是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今联邦国的机甲军队大元帅翟思山,曾操控战甲五岳山号独自血战近万数的虫族部队而不败。  当可称得上万人敌!  这是任何一个兵种部队的大元帅们所没有的战绩。  所以机甲,在联邦人的心里得地位,高的异常。  更何况是会成为未来机甲兵的两个少年。  管理员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少年道:“两件破烂,有什么好瞧的。”  “两件破烂?”何星有些不解。  管理员将两件机甲扔到二人的手里道:“这是他们挑剩下的两件。”  “那也不是破烂啊。”许皮皮皱了下眉头,“欺负我不懂?我在院里待了有些日子了,往年的新生挑选机甲,所有的机甲都不分高低,只有一两个极好,是给有眼光的人的。”  “小子,今年不一样。”管理员笑道,“不信自己看一下,看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许皮皮赶紧低头将手里的两件机甲仔细翻看,神色越来越阴沉。  何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许皮皮:“皮皮,怎么了。”  “这不可能啊!这两件机甲,根本没用啊!”许皮皮急的叫喊出声来。  管理员只是冷笑了一声。  “到底咋了。”何星一头雾水,他根本不懂这些。  在何星眼里,这两件机甲武器做工精良,只是形状有些古怪,一个像教廷里挂着的十字架,一个则长得像是手套。  “我最近看了很多关于机甲的书,这把近战便携机甲,样子古怪,根本是早就淘汰了的老款式机甲,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叫做剑型机甲,已经是老古董了!”许皮皮给何星开口解释,面相也越来越苦,“这把远程便携机甲,虽然形状常见,但看它中枢核心,却是最近联邦科学院刚研制出来的新技术,也是军备部队刚研制出来的最新款武器。这里面有从虫族士兵身上汲取的能量液,用来驱动这件武器,可发出多枚虫族射手的超远距离激光弹,但是书上说,这种新型武器,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仍在很多问题,尚在实验之中。”  “就是……一个是肯定有毛病的问题武器,一个是淘汰掉了的废弃武器?”何星有点无语。  “倒是真的懂一些,两个倒霉蛋,谁让你们犯错误呢。我们负责这里便携武器供应的军备库老爷子,今年突发奇想造着玩的两把武器,算是让你俩摊上了。”管理员在一旁说了一句,便转身往外走去。  “赶紧走吧,这地方阴暗潮湿的,也不嫌冻得慌。”  何星跟许皮皮只能先放下这事,跟着他走,要不待会没有光源了,摸黑可不好出去。  “兄弟,你知道什么叫点背吗?”许皮皮在路上朝何星问道。  何星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什么叫命里克吗?”许皮皮又问道。  何星也跟着点头。  许皮皮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何星:“说的就是咱俩,自从你醒来,这一天我就没碰到什么好事,净他娘的倒霉了。”  何星尴尬的一笑,也点了点头,好似在说“对对!都是我的错!”,事实上他也的确认同许皮皮这话,他这一天可不就是在看许皮皮倒霉嘛。  许皮皮这一拳打在了软柿子上,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把埋怨再压回心里去堵着。  出了幽深的走廊,到了院内区,就不需要管理员领路了。挂在教学楼最顶端的能源探照灯,几乎可以将惨白色的灯光照到院内的任何角落,可以照的那些经常钻进孤儿院里来的流浪狗流浪猫们,无法在这里过夜。  两个少年只得“吱吱”的踩着雪,往宿舍区走。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二人回到了房间内,何星按开了吊灯的开关。  许皮皮开口道:“这两个武器你要哪个。”  何星不假思索开口道:“都是我引起的,你先选就好。”  “两件都是垃圾,有什么好选的。”许皮皮走进房间坐下,将两把武器扔在了床上。  何星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什么,也坐回了自己床上。  沉默了片刻,许皮皮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讲的有些过了,说到底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到何星身上。  “想了想,还是有的选的。便携式机甲是用于脱离机甲后的防身武器,这就要考虑到自己的身体能力,我一身肥肉又不是什么传说中灵活的胖子,倒是不太适合近身武器,更适合背后放冷枪。”许皮皮拿起两把武器来,将那把剑型武器扔给了何星,“所以这样想来,我用远程的拳套武器,你用近程的剑型武器更适合些。事已至此,总不能破罐子破摔,希望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吧。”  何星一把接住扔过来的剑型武器,入手冰凉。  “又是老古董嘛……”何星喃喃自语,似乎自己跟老古董很有缘分。  ……  第四机甲孤儿院的最北端,也是院区的最后面,有栋看起来很是古旧的三层小楼。  这就是机甲孤儿院的军备处,在漫漫冬夜里像矗立在闹市里的一株老树。  这里只住着一个柴老头跟两个管理员兼学徒,柴老头是退役的老军备兵,尤其擅长制造便携式机甲武器。  用老头子自己的话说,他只会搞些小玩意哄哄孩子,至于大家伙嘛,让他修还可以,让他去制造,那可就是欺负他老头子了。  外面天气冷的很,坐在楼里可以听见外面的风刮出呜咽的声音。  柴老头就坐在门口里侧,手上工作用的皮手套还没摘下,上面满是黑色的油渍。  他正抱着一个用了许多年的老式掌中电脑,翻看着一些历史古籍。  有人踏雪而来,冻得直吸气。  柴老头并未抬头看,在电脑上划拉了一下,身前的热能扩散器就自动开启了,有稀薄的雾气自其中缭绕而出。  进来的是带何星二人离开的小管理员。  柴老头看着他跺掉鞋上的雪,才开口道:“这么晚才回来,那些小玩意都分完了吧。”  声音干涩的就像雪跟皮肤粘在了一起,怎么撕也撕不开。  “分完了,这不是今天主教祭典,有两个新生倒霉蛋犯了错,被关进了黑牢禁闭室。天黑了上面吩咐我去捞他们出来,顺便把挑剩下的两件小机甲给送了过去。”管理员赶紧坐在了热能扩散器旁边取暖。  柴老头一听,眉头一挑,耸拉着的双眼从电脑上移开,盯着管理员的眼睛里神采奕奕。  “那两件小玩意呢。”柴老头问道。  管理员没看到柴老头的反应,还自顾自的虚抱着散热器取暖:“那两件肯定就是被挑剩下,送去给那两个倒霉蛋咯。”  柴老头复又低下头去,答案跟他猜的一样。  “不早了快去休息吧,房里可比这里暖和。”柴老头提议道。  “好勒,老爷子您也早点休息,天冷。”小管理员起来伸了个懒腰,踱着步子往二楼去了。  柴老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倒霉蛋,有意思……”  ……
  主教祭典上的打人事件,成了第四机甲孤儿院里少年们嘴中最值得谈论的事情,尤其在得知他们打人是为了维护穷苦孤儿们的尊严之后。  相较于主教死了这种跟他们毫不相关的事情,发生在身边同龄人身上的事情,总是更容易引起他们的兴趣。  除了这风光的事情被少年们谈论外,何星二人得到了那两件最垃圾的机甲武器这件事,自然也像是被风刮着一般,很快就传遍了孤儿院少年们耳朵里。  何星跟许皮皮成了第四孤儿院的名人!  在这些少年们最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年纪里,这种在主教祭典上公然打人,并且敢于在如此严肃的场面大嚼麦芽糖的精神,一时间成了不羁的跟风标准。  许多少年的嘴里都学着塞上了一块麦芽糖,嚼起来的时候,似乎觉得敢于挑战权威的人就是自己。  麦芽糖成了第四机甲院最炙手可热的零食。  而何星跟许皮皮的宿舍门前,也围揽了一些期望跟偶像搭上关系的热血少年。  相对来说,与这些孤儿少年们对立的另一个少数阶层,则对这些嗤之以鼻,甚至称这些少年为愚民。  这个少数阶层,自然就是以被打的长发少年为代表的非孤儿群体。他们来孤儿院,多是为了学习系统的知识,为以后进入军队高层做好铺垫。  他们大都父母尚在,且在几座中枢岛屿中,担任高级长官。  这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然,世界上也从来不缺另一类人,他们喜欢于依附强者生存,靠卑躬屈膝生活,而且这种特性在青春期就会展露出来。  所以也有为数不少的孤儿觉得何星跟许皮皮这叫没脑子,而且很清楚两个阶层之间的差距。  再说何星跟许皮皮分到的机甲武器是最垃圾的两个,基本上可以说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所以这类精明会算的人,自然不会傻到去找何星拉关系,他们大多不要脸皮的站在了长发少年这边。  这番“站队”,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进行了。  其实这是孤儿院里的常规现象,每一届新生学期一开始,这一年的孤儿们会渐渐的分帮分派,决定谁在学校里吃肉谁喝汤。  只不过往年这种分派系现象,都要比较晚一些才会出现。  而且往年分派系,那多是高干子弟中的两个较强势者各分派系,而这些孤儿们党附。  这种孤儿与高干子弟对立派系的场面,虽然在联邦国境内也不乏先例,但对于第四机甲孤儿院来说,却是首例。  许皮皮透过门缝偷瞄门外等着的一众孤儿们,嘴笑的合不拢。  何星皱了皱眉头,看着许皮皮那朝着自己撅了一早晨的大屁股道:“你还笑,因为这些人,我到现在都没吃早饭,你还是快想想办法怎么出去吧。”  “还是依我说,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许皮皮回头道。  何星一直在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许皮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何星床上道:“有什么不好的,我听了一早晨了,这些人啊,是被我们昨天在祭典上的风采给折服了,现在跑来拜山头呢!”  “我就是觉得这个不太好,我又没什么本事,他们要拜我当大哥,我……我当不了啊。”何星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做什么领袖一类的人物,他天生不是个主持大局的料,遇事总是优柔寡断。  “你这怎么跟个娘们一样磨叽呢!有什么当不了的,你这不还有我嘛!我这有大哥本事的人给你做贴身小弟,你怕个担担面!就凭你昨天站起来给了那狗东西一拳,你就担的起这个大哥!说起来,你敢给那狗东西一拳,怎么今天碰到这种好事,你却犹犹豫豫起来了。”许皮皮说的唾沫星子乱溅。  何星认真道:“我说过了,那是冲动了。”  “那你就再冲动一次,出去当这个大哥!”许皮皮急了眼,直接站了起来,“你知道外面怎么叫咱俩不?叫你何老大!叫我皮哥!多有面!多长脸啊!”  看到何星还在犹豫,许皮皮指着门外面继续说:“你过来看看,他们每人都在嚼着麦芽糖!就等着你呢!这每年孤儿院里的新生分派系,都是那些狗东西的内斗,我们这些孤儿只能做他们某方的支持者!现在不一样了,你可以站出来为我们孤儿拉一个帮结一个伙!你如果不站出来谁站出来!你可以退缩啊,然后以后那些狗东西有自己势力了,天天来找你麻烦,怎么办?我们孤儿院还要成为那些狗东西专横跋扈的地方,这里是孤儿院!孤儿们唯一站的住脚跟的地方,我们得做点什么!都打出去那一拳了,收回来干嘛!都冲动了,就冲动到底!”  “他们爹娘就算有再大的势力,国难当头,也不会来帮他儿子跟一群孩子打架,所以我们在孤儿院里是平等的,完全不用害怕什么!如果你不出去,我许皮皮就出去了。只是现在外面多是你的呼声,他们叫的老大是你。你好好想清楚了!”  许皮皮这番觉悟当是高的惊人,不过其实他心里也不过是觉得这事长脸有面罢了。  何星长出了一口气,下了决定。  “我们出去。”  许皮皮笑的眼睛眯成了缝。  何星似乎是被许皮皮敲醒了,其实却是因为许皮皮这番教育口吻的长篇大论,让何星想起了他的爷爷。  想起了爷爷说:“虽然世道艰难,也要好好活着。”  活着是一回事,好好活着是另一回事。  何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他有个好处,只要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质疑犹豫,所以他整理了下衣服就往外走。  许皮皮赶紧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又往并不长的头发上喷了几下定型液,然后从口袋里找出块麦芽糖塞进了嘴里,咬的比昨天还响。  门打开的一瞬间,有冷风刮在何星热乎乎的脸上,他先是打了个哆嗦,然后便是呆滞,他第一次被上百双眼睛如此热烈的注视着。  他看到一百个少年的眼睛在发光。  “啪”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在走廊里打了个响指。  响指很清脆,在走廊里回响,才回响了一声,就被更巨大的声浪所掩盖。  “麦芽糖联盟!麦芽糖联盟!麦芽糖联盟!”  走廊里所有人都在喊,少年们的嘴里都塞着一颗麦芽糖,他们已经吃了一整个早晨。
  走廊里的花灯照射在每个少年的身上,没有什么比小人物的集体呐喊更值得永怀纪念。  但是何星现在却羞红了脸。  许皮皮看起来倒是更适合做一个领导者,他现在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嘴里的麦芽糖没几下就吃完了。  许皮皮微微一笑,替何星举起了肥胖的大手,大手一挥。  声音戛然而止,就像被事先彩排过一样。  一百双眼睛齐齐打量着何星,昨日何星在祭典上突然站起虽然醒目,面孔却笼罩在夕阳的阴影下,此刻这些少年才能在花灯下,仔细的看清何星的面孔,甚至数的清何星脸上的雀斑。  但是看清了,反而大失所望。  因为何星与常人并无不同,正常还要偏瘦弱一些的身板,清爽简短的碎发,脸上浅浅的雀斑寥寥若如今联邦国的夜晚。  少年们心心念想了一整夜的“英雄”,似乎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何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脸上没开花吧。”  花这个东西在联邦国其实是个久远的字眼,久远到在场的人其实谁也没有见过活着的这东西,他们的认知全部来自于文字跟图片的记载中。  不过据说中环岛五老相的议会厅里保留了一小坛野花,教廷圣祖像前,插着支玫瑰,都用滋养液跟生态膜培植着。  “何老大的脸上要是开花了,那不成国宝了嘛!”人群里有个带着浅色护目镜的少年笑了起来,惹得走廊里的人都跟着笑,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何星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但是走廊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看热闹,包括那些高干子弟,以及前一年的老生。  许皮皮向来是极有眼力见的,一双小眼环视四周道:“大家别吵,在这里动静太大了,引来院里管理人员就不好了。大家且先散了吧,夜里八点钟军备库老楼前的空地里再聚。”  众人应和,熙熙攘攘,做鸟兽散。  “头一回这么紧张呢。”何星看着少年们散尽,长出了一口气。  许皮皮侧目,调笑道:“都要当老大了还紧张。”  “咱这不是没啥真本事,怕害了大家伙儿。”何星皱了下眉头,这才是他所担心的。  许皮皮“哼”了一声,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有什么好怕的,你最大的本事就是第一个站起来,打了那些自诩高贵的狗东西们,这个本事太大了!别的小本事,交给许大帅我就行了。”  “一拳头换来的老大……”何星讪笑了两声,自嘲的说着往长廊外走去,肚子已经饿的咕噜噜的叫了。  楼梯口的拐角处,几个少年在那瞧着,当前的正是被何星打了一拳的长发少年,他脸色阴沉的就跟这拐角处的阴影一般无二。  “看那许皮皮小人得志的样子。”长发少年边上有个瘦高的少年,留着光头穿着花大衣,看起来夸张极了。  “不会让他们得瑟几天的,要教他们知道什么是阶级差距才行。”长发少年冷声说着,回头问身后坐在墙边的人,“阿厉,你怎么看。”  “两个人都没有打磨过身体,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边岛孤儿。”殷厉声音极平淡又极冷冽,微卷的长发分列面颊两侧,露着夹在其中极为柔美的面孔,面白如雪。  长发少年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那你先前答应的,替我折断他的胳膊……”  “这两天我会找机会处理的。”殷厉缓缓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没有抬头。  长发少年尴尬的笑了笑,复又接着之前的讲:“一定要是那条打我的右胳膊,最好去医院也治不好。”  “我左右不分的,老是搞错,不过我会把他两条胳膊都折断。”殷厉抬头看了眼长发少年,细长的眼睛里仿佛装着一滩死水,似乎在他眼里的人都会溺入这滩死水,“秦晖,我来机甲院,是学机甲战斗术的,不是来过家家的,所以看在你爹跟我爹交情的份上,我只帮你这一次,以后别来找我了。”  话音落下,人已经顺着楼梯自顾自的走了。  “秦哥,这殷厉就跟有病一样,多半跟他爹学古武近战术学的脑子都返祖了。”旁边有人道。  秦晖之前眼里的笑意也化作了阴霾:“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早晚处理他,不过现在还不行,要等有了机甲,我看他那身古武术厉害,还是机甲更强。”  阴影里亮起了一红点,烟雾飘散,秦晖吸了口人造烟草制造的香烟,复又笑了起来。  联邦的《少年禁烟令》是重大的法令之一,人造烟草的代价十分斐然,十六岁的少年悠然吸烟而不畏,这大概也是一种差距。  ……  食堂里。  许皮皮满脸幸福的吸进了最后一口担担面,顺便把碗都给舔了一遍。  “干他娘的担担面,真好吃!”  好在已经过了早饭的点,投来讶异目光的只有负责食堂打饭的几个阿姨,那目光中还夹杂了几丝疼爱,在她们眼里的许皮皮只是个可爱的孩子罢了。  何星有些尴尬的抹掉了嘴角边的油渍,对许皮皮的胃口另眼相看了一番。  大清早三碗面,活该胖成皮球了。  许皮皮可不知道何星的想法,脑子里正千回百转的想着未来威风的事情,沾沾自喜道:“何星啊,你说我们现在如果坐了孤儿院的扛把子,等以后上了战场会不会分配的等级高一点。”  “这可不好说。”何星背起身边的黑包,里面包裹着那把剑形机甲,“上面怎么知道你是扛把子还是墙头草。”  “那就想法子让他们知道啊。”许皮皮把碗叠好,朝卖面阿姨咧嘴笑了笑,回头继续道,“而且,上面人眼睛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到。四院就这么大,你在东墙那堆水泥管里拉坨屎都能被瞧见。”  “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老是带着味呢。”何星皱了皱眉头,对他举得这个例子甚为不满。  许皮皮调笑道:“干他娘的担担面,何老大又要装清高了。”  何星没有理睬他,迎着天窗洒下的丝缕光芒,挎着黑包潇洒的出了食堂的门口。  都要当大哥了,似乎是要有点逼格呢。何星心里想着。  ……
  四院的训练广场,被夹在上级孤儿与本级孤儿的教学楼之间,犹如一道加胖的鸿沟。  这个训练广场已经不足以用大来形容了,只能说整个学院三千人站在这广场上,仍旧显得有些空旷。  所以尚在清晨,这个广场自然堪称死寂。  何星跟许皮皮顺路就走到了这里,准备试试手里机甲的功用威力。  何星随便找了个地方,将手里的黑包随手一扔,只从中取出了那把剑型机甲。  古铜色的表层,怪异的形状,甚至看不出这件机甲的变形结构在哪里。  何星反正琢磨了半天也没找到。  许皮皮已经戴上了那幅机甲手套,只听“咔咔”一阵怪响,许皮皮一脸严肃的按开了手套背面正中心的按钮,然后从五指关节处,缓缓伸展出来了五根细小的管。  一般便携式远程机甲,射击点往往只有一个,两个的已经是不多见,而这副手套显然有着五个射击点。  许皮皮心中有些欣喜,脸上便笑开了花,他不是个懂得掩饰的人。  晨雾还未散尽,许皮皮将摊开的手蓦然攥紧,空旷的广场上又传来“咔咔”的声响,是手指部位的机关牵扯中枢机关,刺激机甲内部的虫族能源。  从五个细小的管中,分散出来了透明的淡绿色光圈,约有一秒半的迟缓之后,爆发出更盛几倍的光彩。  五道绿色的光球,自五根细管中喷涌而出,就像五只从捕虫袋里拼命逃窜出来的绿色飞虫,强大的冲劲及后坐力,震的许皮皮二百斤的身躯往后趔趄了好几步。  光球的射程并没有很远,最起码还飞不出这片广场,只能在到达极限距离之后,砰然间炸裂开来,在这晨雾中绽放出五片绿色的奇异烟花。  “这!这威力……”许皮皮兴奋的浑身上下的肉都颤抖了起来,“这威力太他娘的猛了!”  何星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昨天夜里特地恶补了很多机甲门类的资料,普通的便携式机甲,绝对不可能拥有这般能力。  晨雾渐渐重聚,弥补了被许皮皮手中机甲搅动出来的空缺。  “晨雾浓浓点点绿,啧啧,这烟花真他娘的美!”许皮皮似乎已经被喜悦的心情冲昏了头脑,也或许是冲出了他的才气来也不好说。  何星可不认为他是个会吟诗作赋的人。  “瞧把你美得。”何星心里觉得这场景确实有些美,不过嘴上可不饶人。  许皮皮屁颠颠的蹲在了何星旁边:“这还不美?当四院老大都没这爽,我他娘的还以为这是件垃圾呢,结果你看这威力,这效果,这五个射击点,这绝对是极品啊!”  何星眼中闪烁出精光,如果许皮皮的机甲装备没有问题的话,何星觉得自己这把剑型机甲,应该也没有问题。  他也一直都不相信,四院制造孤儿学生们机甲的老师傅会坑人。  只是这把剑型机甲的用处又在哪里。  何星摸索着手中机甲冰凉的外表,心则紧紧的揪着,或者说强烈的紧张着。  “我觉得你这把剑甲也有其特别之处,我约摸着我俩是捡到宝贝了。这两个乍看起来最不中用的机甲,或许就是我们院造机甲的怪老头,放出来的两个彩蛋。例年他都是如此,放两件好的机甲进来。”许皮皮嘿嘿笑道。  何星点点头,打量着手里的剑甲:“我也觉得是这样,只是我这剑甲连控制钮在哪我都没见着。”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许皮皮拍了拍何星肩膀,讪笑道,“那啥,我收回昨天的话啊,什么命里克,就当我放屁。你绝对是我命里的贵人啊。”  何星笑了笑:“随你怎么说,说我是你爹都行。”  “哎,日你个担担面,你敢占我便宜。”许皮皮眼睛瞪得跟铃铛一样。  “堂堂麦芽糖联盟的盟长,我有什么不敢的。”何星挑了下眉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往别处走去。  “还没定码的事呢,这就能上了!”许皮皮轻呸了一声,道:“你这去哪啊。”  “找个清净的地方研究研究这剑甲,你太聒噪人了。”何星回答着,渐渐消失在许皮皮的视线中。  不过这晨雾着实的浓,目所能及也就是十米八米的距离。  许皮皮啧啧嘴,轻声抱怨嘟囔了两句,便也自顾自的练了起来。  ……  何星坐在一块广场中的青石板上,皱眉研究着手里的剑甲。  不远处的浓雾里偶有爆裂的声音传来,也不时的有青光隐现,想来许皮皮也是练得火热。  何星手在剑柄上使劲握了一下,似乎触及到了什么,一股奇异的热能瞬间遍布剑身,只见得一层淡红色的能量膜,由浅及深渐渐包裹住了整把剑。  “这就是这剑甲的机关?”浓雾里,何星激动的眼睛里,都迸发出了极明显的光芒。  没有什么事情比失而复得更让人欣喜,也没有什么事情比因祸得福更让人庆幸。  当两件事情同时发生,何星笑的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淡红色的能量膜微弱的跳动在剑身之上,隐有锋芒之意。  何星试着用手触碰了一下,食指尖端顿时便被划开了一道小口子,浓郁的鲜血画着弯曲的线条,在何星的手上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疼痛感并没有何星此刻内心的喜悦感强烈。  何星站起身来,回头盯着屁股后面的青石板看了半晌,眼中露出坚定之色,抬手起力,一剑砍在了青石板之上。  “砰!”  青石板就像易碎塑料一般被轻易的切成了两半。  看着断成两半的青石板,何星觉得夹杂在雾气中的冷风,都似那温柔的春风。  这剑甲的作战能力,并不弱于任何普通的便携式机甲,只是何星还不清楚如何启动的这层能量膜。  何星围绕着剑柄仔细看了几圈,才找到了启动这层能量膜的钮,眼中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那是个黑色的凸起颗粒,镶嵌在剑柄的纹理之中,与剑柄的古铜色又相差不多,寻常实在难以发现。  让何星感到惊奇的是,在这黑色枢纽的下面,竟然还有一个黑色的凸点!  此剑甲如今的威能,已经与一般便携机甲无异,那层能量膜之于此剑甲已经是合格的设计。但是,根据这黑色凸起的数量来看,显然此剑还有其他的门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胜于一般机甲。  何星抿了一口有些干的嘴唇,用力的将大拇指按在了上面。  静谧的环境持续了两秒钟。  “咔嚓”  剑甲的剑刃两相错动了一下。  “咣”  一声轻响,剑身的两侧剑面轻易的脱离主干,漂浮了出来!  能量膜并未消失,剑身却薄了一半有余。脱离出去的是剑身的一层机甲皮罢了,至于露出来的主干,是一条长木!  何星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是在整个联邦乃至整个星球都几乎绝迹了的长木条。  植物,在联邦人眼里,那是遥远的传说。  再定睛看去,那长木条上,还印着图案。是一朵花,粉色的,五瓣,极美。  这时候,脱离下来的两页剑身,缓缓动了起来,“咻咻”的围绕着木条转动,就好似那木条有着强大的磁力一般。  何星试着甩动了几下手中如今这奇异的剑甲,发现随着甩动,两侧漂浮的剑身,总会随着主干做最协调的转动轨迹。  这无疑是件跟许皮皮手里那件一样的极品!  如此用,仿若同时用三把剑甲,敌人三剑都要防守才行。  何星大致已经了解,虽欣喜万分,却对那木剑身上的花印有着浓厚的兴趣。  手在剑柄上一转一握,直接将两个钮枢全都按下,剑身渐渐合并,能量膜也渐渐退散。  何星坐在两截的青石板上,从口袋里掏出了四院官方制作的机甲网络手表。  从上面查询那花纹究竟是何花朵。  ……  两分钟后。  “桃花,绝迹于3700年前,是一种果实作为水果的落叶小乔木,可观赏,果实多汁……”何星喃喃着,“原来是桃花。”  “不若以后叫你桃花剑甲。”剑驻在地上,何星用手指弹了一下剑柄的首端,位于首端用于装饰的圆环状的镡,竟被弹的扭动了一圈。  何星错愕,自知又发现了一处机关,赶紧伸手去拧,果然轻易便将这镡给拧了下来。  这剑甲的剑柄的下半段,竟是中空的。而在这中空的剑柄里放着的东西,让何星紧张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里面放着的,竟是一枝桃花!  一条长木,本已是稀罕之物。这一枝桃花,则足以堪称惊世骇俗了。  所有联邦人都知道,联邦仅存两花,而这将是联邦国里的第三枝花。  何星觉得,如果这不是做梦,那便是梦在做他了。  晨雾缭绕,倒真的让人有些分不清现实梦境。  尤其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枝桃花里,发出了人类打哈欠的声音。
  人在紧张过度的时候,总会产生错觉,何星觉得大概是自己太紧张了,一朵桃花,又如何会跟人一样打哈欠。  何星才刚将那哈欠断定为错觉,声音却是又悠悠响起。  “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不对,不对,听说都过去几万年了,叫三万年来寻剑客,才更合时宜了。”  如果一声哈欠可以算作错觉,那一段话,自然不可能是错觉了。  何星瞪着眼珠子,看着手里的桃花,就仿佛看到了妖精,他确定以及肯定,这枝桃花,会说话!  “啧啧,小家伙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万年后的人要气魄见识更胜前人才对。”桃花继续讲话,声音清朗,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何星紧张的舔了嘴唇一下,喃喃道:“资料里记载,植物是不会讲话的啊……”  “善哉善哉,我与你语,你竟辱我为植物……”桃花停顿了一下,“唉,这样说话真累。我……植你个大头鬼,我是福州灵云山寺法嗣志勤。”  何星一愣,奇道:“你是人?”  “你这不是废话嘛。不是人难道还能是妖精不成。”桃花里自称志勤的人说道。  “人怎么会待在桃花里?”何星问出了任何人都会疑问的问题,这的确太奇怪了。  志勤啧啧嘴,道:“阿弥陀佛,我那没义气的本尊肉身,三十岁时参悟在桃花下,就把年轻时的执念与俗念都留在了桃花里,佛心与大道则留在身体里传法下去了。”  “啧啧,现在这个我呢,就是那执念与俗念。”  说出最后这句的时候,似乎隐隐还有自豪与得意的意味,也不知道得意的地方在哪里。  何星皱了皱眉头,这跟他理解的世界观有些出入,不过这件事情显然非同小可。  只是有些名词何星并不能理解,似乎是些遥远的说话方式。所以何星开口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的人。”  “中原唐末五代人,嗯……我没算错的话,正好是三万多年前。”桃花里的灵云志勤停顿了片刻回答道。  “三万年前?”何星觉得这是他听过最惊世骇俗的事情,偏偏这事情却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不是我搞错了的话,你们现在应该有个叫网络的东西,可以通晓天下一切,你可以查一下,唐末五代这个时期,还有我。”桃花里的灵云志勤开口。  何星赶紧掏出网络手表来查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唐末五代时期,而且也找到了这个灵云寺叫志勤的人的资料。  “真的有你!”何星抬头看了眼桃花,“而且你之前说的那句话也有记载。”  “阿弥陀佛,那叫唐诗。”灵云志勤得意的笑了一声,纠正道。  何星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此刻的心情即激动又紧张。  激动于这种堪称奇遇的事情竟然撞到了自己的头上,紧张于自己心中浓郁的不真实感,以及对历史的不了解。  毕竟现在跟他讲话的,是三万多年前的一位老祖宗啊!  虽然外面的人无法透过桃花看到灵云志勤,但是灵云志勤似乎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他开口道:“小子你别发抖啊。”  何星很诚实道:“我……我有些紧张。”  “你看你,一点都没定力,这要搁在我们寺里,那肯定是一辈子没有希望清理伽蓝神像,顶多扫扫大门口。”灵云志勤啧啧嘴,炫耀起了自己那其实并不值得炫耀的往事,“想当年,我是七岁进灵云寺,八岁扫杂物房,九岁扫睡堂,十岁就扫大门口,同年冬日得扫伽蓝神殿,一扫二十年,伽蓝神像跟我可熟了!”  “清理伽蓝神像,是个……很光荣的事情吗。”何星觉得带着清理字眼的工作,似乎都不是什么好工作。  “你看看你,没定力不说,连见识也没有。清理伽蓝神像终日与伽蓝神相伴,是多么美好的事情……”灵云志勤再次顿了一下,“罢了,说了你也不懂,懒得与你提及。”  何星确实不懂,他连伽蓝神是什么都不清楚,或者说,现在的人类连神这个字眼都提到很少了。  没有人信神了,如果有神的话,早该下来解救泥潭里的人类们。  如果让何星说,十六年的人生经历里,听到的故事里,最接近神这一形象的,大概是面前这个桃花里,度过三万年而意识不死的男人。  “您……是活了三万年了吗。”何星开口问,将回味那段陪伴伽蓝神美好日子的灵云志勤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灵云志勤否定道:“虽然现在的我可以做到不死不灭,但要在保证这株桃花不毁的情况下。所以我绝对渡不过联邦史里记载的一千二百年前,虫族入侵那场灾难。”  “我是穿越来的。”  何星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理论上说穿越时空的确是成立的,而且史籍记载几千年前的先人有做空间跳跃实验成功的记录,但是却从无一人做到过穿越时空,如果现在联邦掌握了穿越时空技术的话,完全可以穿越回一千年前,找到塔干撒斯沙漠里的那株被虫族当作大门的花,然后毁灭掉。  一滴冷汗从何星太阳穴一侧滑落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灵云志勤说,“想掌握穿越的技术?还是说震惊于三万年的人类已经拥有了穿越的能力。”  都猜对了,所以何星没有回答的必要性。  灵云志勤继续说:“天可怜见,我一株在桃花里的意识生命,是不可能进行穿越的,我是被别人带来的。那人怀揣着我,误入了虫洞,才穿越而来,并不是通过什么高超的技术。所以说,我们是靠着点背才穿越来的。”  的确是点背,从万物昌盛的时代里,穿越到一个万物腐朽的时代里,这绝对是点背到了极点。  “那个怀揣你一同穿越来的人,是四院里造便携机甲的老师傅?”何星抓到了灵云志勤这句话里的重点。  灵云志勤赞赏道:“虽然没见识,但是脑子还算灵光。”  何星犹豫了一下到:“我要去见见他,他把你放进这把剑甲里,一定有什么事情。”  “你不用急,会见到的。”灵云志勤话锋一转,“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这件事谁也不许说,连那个胖子也不能说,你就当从来没看到过我。”  何星没有直接回答。  “小子,这决定了联邦的未来。”灵云志勤补充道。  何星记得自己的志向,做个光荣的联邦士兵,并且好好活着。  但这个志向似乎是矛盾的,因为联邦国光荣的士兵,最后都变成了烈士。  但是何星觉得这似乎是命运给自己打开了一扇门。  “我会保守秘密的,绝对不说。”何星郑重的点头道。  灵云志勤笑了笑:“小子,今天的第一次交流很愉快,我看到你的胖子同伴过来了,我也要睡了,你将我放进剑里吧。”  何星随口问到:“你不是意识吗,意识还要睡觉?”  “毕竟梦里有我的伽蓝神像。”灵云志勤的语气适合配上一支香烟跟一个寂寞的夜晚。  何星笑了笑,将桃花放进了剑柄里,拧紧了。  他其实也喜欢做梦,梦里有着无边无际的星辰大海。
  如灵云志勤所说,何星才刚刚拧紧了剑镡,晨雾里往这边走来的许皮皮便愈来愈近了。  “何星,你研究的怎样了。”许皮皮满脸笑意的站定在了何星的面前。  何星收复好情绪,笑道:“不弱于你的拳套。”  “真假的。”许皮皮挠了挠头,“你还真把这剑甲给研究出花来了?这东西就是因为不好改造才被淘汰掉的。”  何星一愣,可别说,不就是研究出花来了么。只不过何星却不能这样说,只是隐藏住这丝错愕,眉毛一挑,右手握紧了剑柄。  多说无益,行动证明。  在何星握紧剑柄的一瞬间,剑甲分离,交错盘旋,那股红色的能量膜更是攀沿上了整个剑身。  何星十分自然的负手而立,三个剑尖斜指脚下青石板,目光则投向了薄雾笼罩的暗灰色的天空。  何星心中对这波耍帅打了个满分。  许皮皮则从心底生出了股敬仰之意,这头望天、剑斜垂、负手立的三个姿势,似乎是这人世间最搭的三个姿势,似乎自亘古以来,便应该有这个姿势。  桃花里的灵云志勤轻轻“咦”了一声,心道这小子竟还有些剑客的气质,看起来是个当剑客的好苗子,倒是顺应了我与那老东西的心意。  在场三个人,各怀心思。  如果不是许皮皮的肚子响了的话,何星估计还要站上几分钟,虽然这样脖子很累。  何星皱了下眉头,让这“咕噜噜”的声音一打岔,比再装下去就显得太过生硬了,只得不太情愿的松了手,一切复原。  少年还是那个长着雀斑的少年,剑也还是古铜色的剑。  “你刚吃过了早饭。”何星吃惊的望着许皮皮的肚子,“而且是三碗面。”  许皮皮尴尬的笑了笑:“没吃饱,我怕吓到你,昨天到今天早上都只吃了个半饱,往常早饭都是五碗面,中午八碗面,下午五碗面,外加夜宵俩卤蛋。”  看到何星嘴角抽动了一下,许皮皮赶紧补充道:“主要还是今天早上这个活动有点多了,消化快……”  何星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打断了他:“兄弟,你这体重真的很对得起你,跟与你一个饭量的人相比,你绝对算个瘦子。”  “而且现在十点了,也快到吃午饭的点了。”许皮皮继续解释。  “你九点吃的早饭。”何星将剑甲装进了黑皮包里,挎在了身上,一点也不给许皮皮留面子的说道,“幸亏院里不收饭钱,要不一般人家真养不起你。”  “我妈以前可是跟俺说,能吃是福。”许皮皮似乎总能给自己找到好的借口。  何星懒得再理他,直接朝着食堂去了。  许皮皮屁颠颠的跟上,继续解释,两个人渐渐于晨雾中,离开了这座广场。  没有人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  今天所有的事情,似乎在早晨都忙活完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程既枯燥又无聊。  何星陪着许皮皮吃了八碗面的午饭跟五碗面的晚饭,在食堂阿姨们慈祥的目光下,度过了充满面香的一天。  转眼间,最后一抹夕阳也消失在了食堂里,暮色瞬间就笼罩了下来。  充满复古情怀的老吊灯亮起了让人食欲大振的光芒,许皮皮十分有仪式感的喝掉了最后一口面汤,好似教堂里的信徒们面对神像时一样虔诚。  “时间到了没。”许皮皮问道。  “还有十分钟。”何星道。  “那我再吃一碗。”许皮皮笑了起来。  “我们走过去刚好差不多。”何星皱了下眉头,“而且他们似乎已经在等着了。”  他能依稀听到不远处军备房那边传来的吵杂声。  “关键人物总是最后才登场的嘛。”许皮皮讪笑了两声,收拾起饭碗来。  等二人离开食堂,缓步走到军备房前的空地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教学楼顶的探照灯晃得人头疼。  在场的百十名少年都被照耀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绒光,本来吵杂分散的人群,见到缓步而来的何星跟许皮皮,就像训练过一样,很快就聚拢整齐了起来。  何星没有早晨时候那么紧张,相对于面对一个三万年前的老祖宗来说,面对一百个同龄的少年,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星背着黑皮包跟许皮皮才刚在人群前站住脚跟,这些少年却像是早就排练过一样,集体喊道:“何老大好,皮哥好!”  声音很大,在如斯黑夜,便显得更大了。  一只好不容易在四院一处角落里,躲过了探照灯,准备就寝的野猫,被吓得直着尾巴翻墙而逃。  军备房的柴老头,推开了一道门缝,静静的望着这一幕。  何星这次跟许皮皮一样,满面笑容的接纳了下来。  “真是不知道怎么开头说呢。”何星挠了挠头。  人群里一个矮个子的少年道:“何老大不用为难,我们就是仰慕何老大跟皮哥的气魄,想跟何老大皮哥一起拧成一股绳,不能让那些看不起我们孤儿的高干子弟把脚踩到我们头上来。”  “大家说是不是!”最后这矮个子少年还不忘带动一下别人的积极性。  “是!”  回应声很大。  “咳咳,咱何老大不太会讲话,让我来说两句。”许皮皮轻咳了两声结过了话茬来。  “我就简短的说几句啊。”许皮皮笑了笑,“那啥,我先问一句,兄弟们是不是觉得何老大给了那秦晖一拳,帅死了?”  “是!”  “兄弟们是不是觉得我那一脚也很帅。”  “是!”  “那兄弟们想不想也做这样帅,这样大快人心的事情!”  “想!”  “那既然想,跟着何老大还有我许皮皮就对了,保证你们在四院里吃香的喝辣的,做那最爽的事情!我们的口号就是要维护我们孤儿的尊严,维护我们的四院!所以今晚麦芽糖联盟正式成立!”许皮皮举起了拳头,拳头举过了头顶。  “麦芽糖联盟!麦芽糖联盟!”所有的人也学着许皮皮举起了拳头。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惊动了最靠近军备房这边的那栋寝室楼。  有脾气暴躁的家伙从窗户里扔出了一个饮料瓶子,正中许皮皮的脑袋,嘴里还骂骂咧咧道:“麦芽糖联盟你麻痹,喊得老子牙疼!”  许皮皮捂着生疼的脑袋,气的脸都变成了紫红色,道:“大家继续喊!拿出我们麦芽糖叛逆的精神来!”  “麦芽糖联盟!麦芽糖联盟……”  一分钟后,从寝室楼里飞出了第二个饮料瓶子,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然后是铺天盖地的饮料瓶子,来源地几乎每个窗子都有。  甚至在何星的脚边,落下了一个玻璃酒瓶!  “干他娘的担担面,瞄的还挺准!”许皮皮脑袋已经被七八个饮料瓶砸中,已经隐有起包的意思,“把那个探照灯打碎,看他们怎么瞄准!”  “皮哥,那探照灯是四院镇院之宝,砸了是要吃处分的。”先前发话的矮个子少年蹲在许皮皮旁边抱着头道。  许皮皮气急了可不管这些,一拍大腿道:“大家不是要学你们何老大吗?不是要跟何老大一样威风吗?给我捡起石头来丢那个探照灯,把探照灯打碎!今天谁朝探照灯丢石头了,谁就有资格待在麦芽糖联盟里。”  说着,他率先起身,抓起一块石头来扔向了挂在六楼上的探照灯。  一个石头当然打不破那层真空玻璃防护的探照灯。  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少年们,竟然真的一个个的捡起了地上的石头,卖力的朝探照灯丢去。  “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在砸探照灯!”  “天啊,那可是四院的院宝啊!”  寝室楼里传来了吵杂的议论声,就连不断往外丢的饮料瓶子也停了下来。  但是丢石子的麦芽糖联盟的少年们,依旧在许皮皮的带领下卖力的丢着。  这栋寝室楼里的人,看向楼下这群人的眼神十分复杂。  有的惊讶,有的怜悯,有的崇拜,有的淡淡一笑。  然后这个楼下本来光芒万丈的“杂技表演”,随着“嘭”的一声爆裂,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几十颗石头终于一齐击破了那刺目的探照灯,碍眼的四院院宝。  许皮皮兴奋的吹了一声响哨,喊道:“大家快跑啊!”  一众少年在黑夜里没命的奔跑,就像逃出了猪圈的猪崽子们。  “对了,刘瓜你明天把要进组织的人列个名单给我。”  胖子临了又喊了一句,刘瓜是那个矮个子的少年。  黑暗里远远的传来一句:“好的皮哥……”  声音不是很清晰,看来人已经跑出很远去了。  何星本来跟许皮皮一块跑的,途径军备楼门口边上,却被从里面伸出来的一只手拉住了胳膊。  “小伙子,我有事要跟你讲。”门里面传来的声音干涩又沙哑。  (老生自觉有书友看后,会觉得许皮皮砸探照灯的做法太过生硬,也没有缘由,有纯粹装逼之嫌。但是装逼是真,纯粹却不尽然,下一章会对这一做法以及动机略做解释。顺便求一下推荐票,收藏。如若觉得好了,一定支持老生,毕竟在这深不见底的网文大江湖里,老生也期望着能冒一两个泡出来。)
  夜风柔和的很,没有丝毫的阴森冷意。  何星却从脚后跟到天灵盖都打了个冷颤,而后头皮一阵发麻。  饶是谁在黑夜里被突然伸出的手抓住了,都会有这般的应激反应。  何星回头看了眼,与门里面的人四目相对,心头忽然一跳,仿佛灵魂被敲打了一下一般。  门里人的双眼,仿佛能洞穿人的灵魂。  虽然包裹这对眼睛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弛,无力的挂在眼睑板上,但是只露出冰山一角的眼睛,足以释放出他蕴藏在这眼睛中的博学与见识,其中的深邃仿佛跨越了现有的生命,仿佛在那眼睑下面包裹着的,不是一颗玻璃体,而是何星日日梦见的星辰大海。  何星见过一对类似的眼睛,在主教祭奠的画像上。只是从画像上感受,远没有直接与之对视,来的震撼。  “不进来坐坐嘛,四院保卫科的人,应该快来了。”伸手的人是柴老头,他朝着何星笑了笑。  何星想起早晨的遭遇,又碍于保卫科,丝毫也不犹豫的钻进了门里。  门被紧紧的关了起来。  如同这座小楼一样,楼内的摆设十分简陋,却并不简少。  其实准确的说,楼内没有摆设,只有一堆堆的铁管铁片、防护镜、焊接仪器、能源存储箱跟数不尽的电流传输管。  灯光很暗。  柴老头坐在老旧的藤椅上笑道:“坐吧。”  何星并没有在繁杂的工具中找到什么座位,索性坐在了柴老头面前的电机箱上。  “您是四院造便携机甲的老师傅吧。”何星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了起来,这是他如今最迫切想知道的事情。  “是的,叫我柴老就行了。”柴老头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看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您说的是……灵云志勤?”何星开始紧张了起来。  “还能有谁?”柴老头始终笑着。  “他还在睡觉。”何星道。  “我知道,让他睡吧,梦里有他的伽蓝神,那是最美好的事情。”  “三万年前真的有神?”  “他不是怀念伽蓝神,他怀念的是那片世界。”  “您呢?”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了。”  “您造这个机甲,或者说您与灵云志勤老前辈通过这个方式联系到我,是有什么事。”何星问到了自己另一个急切要知道的事情。  柴老头却没有要赶紧回答的意思,从身旁奇怪的泥褐色弯嘴壶里倒了两杯水,端到了何星面前一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幽幽道:“喝一口尝尝,味道可比你们现在的碳酸饮料好喝多了。”  何星看着杯子里细密的淡青色泡沫,尝了一口,苦涩的感觉从舌尖窜到了舌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好喝?”柴老头问道。  何星尴尬又紧张的解释道:“有些苦。”  “苦吗?”柴老头也端起来喝了一小口,啧啧嘴道:“看来放的有些久了呢。这叫茶,是植物的一种,泡水喝有清香,是我们那时候最常喝的饮品。只是,穿越而来三十年,这茶有些坏了呢。”  说着,他从藤椅一旁的墙角,拿起了一个瓷瓶,看着里面已经见底的茶叶,苦涩道:“省来省去,这茶叶也没了,味道也变了。真是再苦,也苦不过这人间啊。”  “这是您带着一同穿越来的?”何星问道。  “虽然看起来脑子不怎么灵光,其实还够用。”柴老头笑着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又倒满了。  何星认真道:“昨天灵云志勤前辈说我,却是见识不高,脑子却还算灵光。”  “嗯?”柴老头眯眼笑了起来,“如此来看,你的见识还要稍逊于你的头脑啊。”  何星尴尬的挠了挠头。  柴老头道:“其实方才,你比那个小胖子还要更早拿起了石块对不对。”  何星愣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观察着他们。  “只不过你瞄准的却是窗户里的小子。”柴老头顿了顿,“小胖子知道,如果石块丢进那窗户里,情况只会愈演愈烈,最后谁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他为了制止住你的动作,也为了更有效的结束这场闹剧,他选择了砸破那探照灯。”  “这样既能带着那帮仰慕你的小家伙搞一些事情,又能保证事后的安全,院里的上层永远不会知道这个探照灯是谁砸碎的,我不会说,你们不会说,寝室楼里那些小子们也不会说。如果要查是谁丢的石块,势必会查出谁丢的瓶子,没人喜欢惹麻烦。”  何星皱了下眉头:“不是有监控摄像吗?”  “你以为这老款的破监控镜头,可以记录下探照灯高强曝光下的景象,还是可以记录下没有月色的真实黑暗下的景象。”柴老头反问。  何星哑口无言。  “看起来,那个小胖子更加莽撞无畏,你更沉稳一些。其实恰恰相反,你的骨子里是个莽撞且无畏的人,而那小胖子,才是个脑袋灵活,三思而后行的家伙。”柴老头笑眯眯的说着。  柴老头这番剖析,无疑是正确的。何星就是一个莽撞且无畏的人,否则也不会在主教祭奠上把秦晖打倒在地上。  或许看起来越沉稳的人,反而有一颗更加躁动的灵魂,而沉稳不过是自然掩饰的外衣。  何星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就算自己不了解,他也相信,那样一双眼睛看到的,绝对错不了,但他现在更关心的当然不是自己性格的问题。  “学生还是想问,您造这个机甲,或者说您与灵云志勤老前辈通过这个方式联系到我,是有什么事。”何星再次开口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柴老头不答反问道:“你觉的,这世间如何?”  何星疑惑的摇头道:“差极了。”  “你觉得,让这世间更好,应当如何?”柴老头继续问。  “方法很简单,击退虫族,再经过时间的发展,世间自然会美好起来。”何星皱了皱眉头,“只是,击退虫族是个很艰难的事情。”  柴老头点头,声音缓慢又沙哑的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跟志勤,打算做一个实验。如果将我们那个时代的剑法武学与现在的科技相结合的话,或许可以有希望让这个世间,脱离这片苦海。”  “只是,我与志勤也拿不准这个方法,到底行得通还是行不通,但总归是条出路。虽然彻底击退虫族是个艰难的事情,但如果将这一方法推广开来,保卫住现有领土,或者可以扩充领土,占取更多的资源,也未尝不可。”  “您说,剑法?我手里这把剑甲?”何星取下了背后的黑皮囊,取出了才刚被他命名桃花的剑甲,“学生并不觉得,仅靠这一把便携式机甲,就能解救联邦现在的局面。联邦第一人翟青山与他那无所不能的五岳山号,也不过是能万人敌,但翟青山大将军百年得遇其一,而五岳山号也是联邦耗时十年,才制造出来的最强机甲。”  “嗯,虽然我很欣赏你这个敢于辩驳与阐述自己想法的性格。但是,你要听清我说的话,剑法而不是剑甲。”柴老头严肃的说道,“剑法,是使用剑的方法。”  “使用剑的方法?”何星看着手中的桃花剑甲,“既然剑是被淘汰的东西,那剑法自然也……”  “小子,你错了。”蛮横但清朗的声音,打断了何星的话,是从桃花中醒来的志勤。  柴老头笑道:“你这厮可算是醒了。”  “梦里扫了伽蓝寺一遍,见了红袖姑娘三次,真是妙极。”志勤懒散却满足的说道。  何星愣了一下:“志勤前辈不是为了伽蓝神像入梦吗?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为了姑娘。”  “毕竟他的伽蓝殿前,有每日来上香的红袖姑娘。”柴老头又换了一番说辞。  “上香?”何星不懂。  “上香就是求神,求神的原因,是为了盼他的夫君回来。他的夫君啊,科考中了状元郎,也就是考试全国第一,被选中做了丑郡主的驸马,放到现在就相当于嫁给了联邦老相国的丑女儿做女婿,荣华富贵享不尽。她不知情,便日日到灵云寺上香,期盼他的夫君早日归来。”志勤悠悠道。  何星呸了一声:“真是人渣,可恨至极。”  “所以红袖姑娘就这般被遗忘在了灵云山下的小镇上。”志勤顿了顿,“红袖姑娘是小镇上最明媚动人的姑娘,清秀美丽又贤惠,一手好女红,总能卖出好价钱,若不是她,她那没良心的男人,也没机会去京都科考;郡主身壮如男子,肤色黝黑,不识音律不会女红,只会被人伺候,唯一的能耐是吃饭比别人多。”  “那么你来回答,郡主好,还是红袖姑娘好。”  何星不假思索:“自然是红袖姑娘。”  “啧啧,正如你所说,红袖姑娘好于丑郡主,那驸马为什么选了郡主而抛弃了发妻?”志勤开口问道。  何星道:“自然是为了钱财。”  “是的,为了钱财,也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志勤笑出声来,“其实那红袖姑娘,恰似剑法,而那丑郡主,又何尝不是现在这些笨重的机甲与激光武器,徒有威力,难有造化!而这历史,岂不正是那始乱终弃的男人!你说对吧,老柴!”  “历史为了更好的发展,追寻一时的突飞猛进,便将剑法传承给断了,精研科技带给他的力量,这是历史的选择,也是这场恶果的根源。”柴老头在一边恰到时候的做了总结。  志勤意味深沉的说道:“我在桃花里,曾于三十年后,见一老囚,流放押送至南方边境,途径灵山下,于镇中寻红袖姑娘,不得。”  “老囚是那负心男子,曾做过尚书,却因郡主父亲得罪了贵妃,被皇帝贬斥,举族被抄。红袖姑娘在他来的前一年,苦等不来郁郁而死。真是个令人悲痛又俗不可耐的故事。”  “好在我们来了,历史这个负心汉,还有机会,老柴你说是不是。”志勤难得认真的说道。  柴老头反而笑了:“便给他个机会。”
  听两个三万年前的老祖宗,谈论给历史一个机会,这无疑是梦中才会出现的事情。  何星更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是背负起历史命运的幸运儿。  只不过,现在柴老头看向他的眼神,在他看来,更像是在看一个可怜人,这让他很不舒服。  他尚且还沉浸在柴老头最后那句霸气的“便给他个机会”中。那种油然而生的霸气,让何星觉得,这柴老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灵云志勤在一旁不合时宜的继续开口,打断了何星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其实说起来,那个丑郡主也不是一无是处。”  “最起码她有钱,有势力,可以帮助负心汉,登上尚书的高位。故事其实只缺了一环,倘若最后他能在小镇里遇到红袖姑娘,红袖姑娘定会不计前嫌的召集乡里人,打倒那两个押送他的差役,解救于他。以他多年深愔为官之道,也必定不会活着放那两个官差回去,而后与红袖姑娘过完恬静而美好的晚年小镇生活。”  “这对于负心汉来说,其实是个很好的一生。青年时,与美人在小镇努力读书,充实并且幸福。壮年时高官富贵,平步青云,意气风发,好不快哉!暮年时,与思念多年的爱人重聚首,安稳度余生,最妙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何星点了点头,不可否认,虽然这很自私,但这的确不错。  “正是如此,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故事有个美好的结局,让联邦壮大起来。所以,倘若将被历史这个负心汉遗弃掉的剑法武学,与现代机甲相结合,尚可扭转乾坤!”志勤的声音也从懒散变得锵锵有力,“两者缺一不可!”  何星已经大概懂了两个老祖宗的意思:“那我是要学习剑法武学对不对。”  志勤笑道:“是的,我跟老柴都是信奉命运的人,所以随意分发机甲,随缘而为,既然你被选中了,自然是不打算让你推脱掉的。”  柴老头唏嘘道:“其实本来最终实行这个计划的人,是我。但是我高估了一个古代人对于三万年后未来技术的适应能力,三十年了,我也不过是将小型机甲钻了个精深。如今成了糟老头子,再也不复当年。”  “不过我们俩始终相信在世间危难中,历史上总会有个人站出来解决一切,而这人必定是命运选择而不是人为选择。既然现在命运选中了你,我相信自有原因。”  柴老头看着何星,何星觉得自己被这眼神剥光了,没有什么想法能在这双眼睛下逃避。  何星犹豫了片刻,道:“那我要是做不到呢。”  “老柴你怎么看?”志勤笑问道。  柴老头盯着何星道:“做不做到是你的事,至于我们的事……”  “已经做完了。”志勤语气懒散的很。  “嗯,我是尽力了。”柴老头仰头躺了下去,“本来一场美妙的时空旅行,偏偏变成了救世奋斗历程,真是没有一天好日子。”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小子。”志勤还在笑。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声了。  柴老头敲了一下椅子扶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志勤,你的任务也还很繁重啊。”柴老头语重心长的说着,“你可是要将你毕生三千剑法尽数传于这小家伙。再说,我的生命虽然已经衰朽,你却是不死不灭,小家伙以后的路,还要你陪着走才行。”  志勤顿时消停了下来,大概觉得自己最后被这个老头子给卖了,二人的穿越革命情谊走到了尽头,他可不是个喜欢收拾烂摊子的人。  柴老头淡淡一笑,复又躺了下去,眼皮闭合后,全部褶皱在了一起。这个闭上眼便无比平凡的老人,似乎完成了此生所有的使命一般,如释重负。  何星的沉默,则源自于无穷的紧张与无尽的压力。十天前,他考虑的是,下午要不要吃荷包蛋这种奢侈的饭后点心。昨天,他考虑的是,怎么成为一个优秀的联邦士兵。今早他考虑的是,如何做一个少年组织的老大。如今,他考虑的是,如何解救联邦。  这实在是太滑稽了!  这就好似一只兔子,十天前还在吃胡萝卜,十天后却要突然改变胃口去吃老虎。  从食草动物变成食肉动物,已经是忤逆自然规律的难事,更何况是还要以森林之王为食。  这让他陷入了沉思。  然而沉默注定不适合这个夜晚。  柴老头最先打破了沉默,突然开口问道:“小子,你可知道江湖?”  “我知道。”何星点了点头,“那是比大海要小一点的原始水源存储地,多存在于大片陆地之内,书本里都有讲过。”  “我说的,不是这座江湖。”柴老头摇着头,眼睛还是闭着的,“是基于联邦对立的人民组织,是不接受当权者指挥和法律约束的一群人聚集的社会环境,是一个没有规矩的世界。”  “谁敢不接受联邦法律的约束,那可是会被丢到岛外,喂虫族的!”何星觉得这十分荒谬。  柴老头笑了:“若是有人强大到不怕被丢到岛外,又不喜欢联邦的法律呢?”  “联邦上层制定的法律,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又为什么要反抗。”何星皱了一下眉头,他并不觉得联邦法律哪里不好。  柴老头道:“不存在任何律法是为了完全保护人民的安全,更不会存在纯粹为了一个目的的律法,如果有,那这个目的也一定是为了巩固管理者的统治。”  “我曾藐视江湖,也曾烦恼于那些侠客,但是像这个没有江湖没有侠客的世界真的很没有人情味啊。”  “侠客?”何星总是能从两个老祖宗的嘴里听到新鲜的名词。  柴老头停顿了几秒:“侠客就是在江湖为生的人。”  “啧啧,你这老头没有在江湖待过,怎么会知道侠客是什么。”志勤在桃花里笑了,接过话茬来正气凛然道:“侠客可不止是代表了一种人,还代表了一种精神。那是不求回报扶助弱者的人生追求,有时可与整个天下为敌,有时又可以为了天下拔剑而起。他们没有立场,洒脱自由,为了最崇高的自我而活,是一种注定会不停被毁灭又不停重生的精神力量!”  “老柴,你要知道不是侠以那江湖为生,是侠缔造了江湖。”  “对对对,一生随心,苦乐不改,是为侠也。”  柴老头听后大笑,连说三个对字,深邃的眼睛张开,露出无限的渴望。  “可惜我穿梭数万载,也没体会过这般洒脱与不羁。”柴老头自嘲道。  志勤道:“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塌糊涂的人间活的,恰巧你就是。”  “谁又不是呢?”柴老头反问。  志勤一时语塞,倒是给了何星说话的机会。  何星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老师傅姓名,听你们二人谈话间,想必老师傅在三万年前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小子,在这人间大熔炉里,没有谁比谁了不起。我的名字你也不必知晓,一个称谓罢了,叫我柴老就行。”柴老头淡淡的一笑,看着面前的茶水道,“这个一塌糊涂的人间,就担在你的背上了。跟你提及的江湖与侠客,你也要时刻谨记在心,虫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若是联邦政府的上层决策是对的,世间其实不会沦落至此。倘若有一天,你发现路难行了,记得还有江湖。”  何星怔怔的点点头。  柴老拍了拍何星的大腿,道:“保卫科的人想必已经走了,你也该走了,否则你的同伴会起疑的。”  “那学生告辞了。”何星站起来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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