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去厕所右腿进矛缸里了

星槎传说最新章节列表(天蚕土豆),星槎传说全文阅读 - 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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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外筑长城、烽火台以拒敌,内修驰道、开河渠以连通。&&&&天下略定,皇帝命人找来青州的方士徐福,谋取神仙长生之道。那徐福领了圣命,遍阅师门典籍,终于在一本上古奇书《山海经》中查到,在青州极东茫茫大海中,有三座仙岛,分别叫做蓬莱、方丈、瀛洲。于是不辞辛劳,六出东海,还真给他在蓬莱仙岛找着了一个神人,但那神人要三千童男童女换取丹药。徐福无奈,回禀皇帝。皇帝听得徐福真找着了神仙,自然喜出望外,不但选了三千童男童女,还额外准备金珠宝货,命匠作少府准备大船,着太尉调拨军士三千一路押运,随徐福前往蓬莱。&&&&大队人马尚未出发,一个人求见皇帝,自称是赤松子。&&&&皇帝知那赤松子是上古仙人,不由大喜。但也犹豫赤松子这等传说中的人物如何就肯轻易来见自己?于是就问他此来所为何事。&&&&那赤松子说是请皇帝收回成命,不要派徐福去往东海了。&&&&皇帝那里肯听他的,反问赤松子徐福所说的神仙是不是真的。赤松子回说神人是真的但不是仙人。不过,不论神、仙都非不灭。皇帝大为惊奇,于是问道与赤松子。&&&&赤松子说:“自古有生有灭,就是仙神鬼怪也不能避免。活人修仙,死人成神做鬼,最终不免堕入轮回,或者灰飞烟灭,所以有个说法叫做天人五衰。丹药炼气,虽然可以长生,却仍不得不老。修仙之人众多,得长生者却少之又少,究其原因,机缘与恒心缺一不可。况且修仙之路漫漫渺渺,极其孤寂凶险。皇帝是大贵之人,杀伐天下,心志坚如铁石,就是舍此肉身,或可灵识不灭。”&&&&赤松子告诉皇帝,世间共为两界,这一界有着普通人、神人和仙人这样的存在。所谓神人度世、仙人修行,普通人失去肉身之后,灵识念力微弱,容易受外力影响失去自我而湮灭。那些生前有大德、大功、大神通的人,由于他们的心志坚定,死后就能灵识不灭,他们的肉体转化为其他物质,但是灵识念力仍可以长久存在,成为世间的神。仙人则是依赖丹药炼气,可以长久的保住肉体与灵识的结合,但是又需要与世隔绝,便于悟道炼气;需要采集天材地宝,炼制丹药和法器,因此一般不会入世。所以他说徐福所见只不过是有大神通的神人,他们为锻炼法器,需用童男童女,仙人则是用天材地宝。皇帝问他去求长生,是不可能得到的。&&&&皇帝向赤松子求丹药,赤松子也不推辞,给他一瓶水玉、一粒丹药。不过,赤松子又给他一卷经书,告诉他只有参透经书才能服食水玉丹药,否则服之立死。皇帝又求法器,赤松子便将开山铎一柄相赠,并传授他驱使的方法。&&&&皇帝追问是不是真的不能长生,赤松子只说了两个字:“星槎”。&&&&皇帝于是招回徐福,遣散童男童女,一心参悟经书,三月不成。不由焦躁起来,但也不敢服食那丹药、水玉。于是驱使开山铎,将经书丹药水玉,连同给那神人准备的金珠宝货,一起压在去都城五百里的北山之下,并罚徐福看守。&&&&一年后,徐福羞愤而死,其灵识化为一只黑鹰。&&&&皇帝既然断了长生不老的念头,索性大修宫殿,广贮美女,贪图余年享乐。由于赤松子曾说的“星槎”两字,皇帝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免存着一丝希望,于是派人修建陵墓,准备妥善保存自己的肉身。&&&&宦官赵高觊觎那长生仙药,但苦于皇帝宫中警卫森严,开山铎又为匠作少府掌管,一时无法下手。于是进言皇帝行神人之道,封禅泰山,诱使皇帝渐渐沉迷于游山玩水。最后终于给他找个机会,在皇帝第五次巡游时,配合死士,用重捶击杀皇帝于沙丘行宫。&&&&混乱中开山铎不知所踪。&&&&而赵高也忙于排除异己,捕杀太子扶苏及大将蒙恬,一时间顾不上仙药。到后来得知仙药难服,便改修神人之道,不再追寻仙药下落了。&&&&开山铎与长生仙药于是成为江湖传说。
&&&&黄土高原上,一片连绵起伏的梁峁沟壑。夜月冷冷的在天空挂着,月色惨淡无华。风从崾岘吹过去,呜呜咽咽的如寡妇夜哭,不成腔调。沙石梁很长,寸草不生,人迹罕至。偶尔从下面沟壑树林中传出猫头鹰的叫声:“吼咴,吼咴”,象是在劝说,又象是应和。&&&&突然,一群鸟儿惊慌失措的从沟坡榛树林中飞起来,恼怒的唧唧喳喳地叫。接着,一个尖细的声音嘶哑的喊:“把苗子丢了跑!”&&&&“老子,死丢,活不丢!”不远处,一个喘息的怒吼传出来。&&&&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从狼道里冲出一个大汉来。&&&&沙石梁下面的山坡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榛子树,树枝犬牙交错,加之树下又满是茂密的野草,人在其中根本无法通行。只有循着野狼穿行的俗称“狼道”的草洞,猫着腰才有可能走过去。冲出来的大汉身材魁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狼道里面容身的,尤其是手里还拿着根长枪,黑黢黢的足有五尺来长,奇怪的是那枪头却是扁铲状。山里人管长枪叫“红樱枪”,短一些的叫“苗子”。刚才后面喊“丢了苗子”的应该就是指这件东西了。&&&&那大汉冲出榛子树林,顾不上擦汗,伸了下酸疼的腰,继续往上面飞奔。这时候却又从狼道里刷刷的窜出了七、八条人影。&&&&“丁三,你跑不了啦,留下祖师神矛,放你一条生路。”领头的是个三角脸的汉子。&&&&“哈哈,李振,神矛在这里,有命你就来拿。”那丁三的嘴里应着,脚下却不曾慢上一分,眼看着上了山梁。一阵冷风吹来,丁三不由打个冷颤,大口吸了两气,迈开大步,直超梁顶冲去。&&&&李振“嘿嘿”两声冷笑,脚尖在一块板结较硬的沙石上一点,“呀”的一声,整个人象是飘行一般,几个起落,便已经从丁三头顶过去,落在他的前面。一转身,手中的铡刃“呼”的向丁三的脑袋直劈下去。李振自幼随老李铁匠习武,一身武艺超凡脱俗,却是守着老铁匠的遗训,只靠打铁为生,从不随身携带兵器。就是今夜去杀丁三,也是在丁三家门外随手卸了铡刀上的铡刃,姑且当作大刀来用。&&&&丁三正全力前冲,一时收不住脚,铡刃已经到了头顶,索性借着冲劲,一扬手中神矛,“锵”的一声,火光四溅。眼见明晃晃的铡刃上卷起一个老大的豁口,那神矛的矛身竟也似金石所铸。李振一个跟头倒飞出去,手心一阵发麻。丁三身形一滞,再也无法前冲。“呼呼”连声衣袂响起,后面的追兵到了。&&&&丁三左跨一步,单手握矛向后劈出,格开了两只要命的长枪,扭头看见空中三只枪尖正向自己刺来。丁三大吼一声,以左腿为轴,拧身抡矛,右腿横扫,一时响声大作,近身五人全部向外摔出,远出“噗、噗、噗”三声轻响,是空中三人被丁三临空一击,转身不得,三根长枪齐齐折断,枪头远远的落在沙土里了。&&&&这才直起身来,丁三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直冒,不由大声咳嗽起来。被李振等人追击数十里,刚才又是冷风所激,丁三只觉得心跳不止,脚下发虚,夜空也一下子更暗了,极远处黑鹰崾岘的山神庙矗立在夜空中,比平日里所见的更高更神秘了。想要继续奔逃,竟然一步也迈不出去。&&&&甩了甩手,李振重新握紧铡刃下面粗长的榆木柄,想到终于追上了祖传的神矛,完成李老铁匠的遗愿,说不定能解开神矛的秘密,李家人就可以重出江湖,不用再在这荒山野岭艰苦渡日。不由心中狂喜,浑身竟也重新有了力气一般。&&&&几个人把丁三团团围住,也不急着动手,只是各自喘息如牛。丁三手扶神矛,想起这大半年躲躲藏藏,既不能给老父送终,也不能与家人团聚。按耐不住思乡心切,昨日偷偷回家一趟,不料被李家发现。如今丁四已死,丁五也是死活不知,自己又被李振追杀至此。不由悲愤满腔,一声嘶吼,向着面前几人杀去。&&&&看着丁三来势凶猛,几人急忙招架。丁三如疯魔一般,也不管刺向自己的三根长枪,挥矛向三人打去。“蓬”的一声闷响,当先一人被丁三击中头颅,血花飞溅,翻身滚下山梁。接着又是两声闷响,余下两根长枪尽数刺中丁三前胸,眼前两人大喜。&&&&丁三一跤跌倒,感觉胸口如被锤击,也不知肋骨断了几根。用手一摸,干干的不似有血流出。原来当先三人早被丁三击断枪尖,慌乱中只用木杆刺中。丁三上身穿的是一件老羊毛擀制的毡袄,极其厚实坚韧,木杆却那里能刺得进去?&&&&丁三刚要起身,耳听一股风响,把头一偏,被身后的李振一刀劈在肩上,这回不用手去摸,眼见鲜血顺着毛毡破口涌出,顷刻间流过前胸后背。原来是李振趁丁三不防,从后面一刀劈下。本来依着李振的膂力,这一刀足可以把丁三劈做两半,但是丁三跌倒在前,毛毡又挡着刀锋,故此只是砍开一条口子。&&&&李振一击得手,刀锋一转,巴掌宽的铡刃顺着丁三脑袋削过来,竟是要将丁三削做个无头鬼。&&&&丁三不及多想,手腕一转,神矛柄后发先至,撑在脖子外,一声脆响,铡刃上又是一个豁口。&&&&李振刀势已老,不得以向后退开,被丁三耍个老大的枪花,*开眼前的三几个枪头,跳起身来。&&&&丁三见已无路可逃,把心一横,见招拆招,勇不可挡,转瞬间又被他刺伤两人,打断一个枪杆。&&&&李振见自己的铡刃豁口四布,丁三又有神矛在手,硬接硬架,一时不能得手。不由大喝一声,单手持刀,挥重若轻,使开了花刀的招数。丁三连连遮挡,背后又有长枪短棒不断偷袭,一时弄个手忙脚乱。只听噌噌连声,毡袄被李振削的丝丝缕缕,迎风乱舞。丁三怒不可遏,一支神矛舞的风声大作,只听见“叮叮当当”响声一片。李振突然大叫一声,向后飞跃,铡刃险些脱手飞出,眼见铡刃上又是添了几十几百个豁口。&&&&丁三车转身,一声虎吼,向着后面舞枪弄棒的几个家伙直冲过去。&&&&那几个舞着长枪短棒的一见之下,魂飞魄散,几欲四散奔逃。就在这时,一片毡袄迎风飞起,重重的打在丁三的眼角。离丁三最近的长枪见机而作,一枪刺入丁三的小腹。&&&&“狗日的,你敢杀我?”丁三怒目圆睁,丢开神矛,双手抓住枪杆,用力一拧,只听得喀嚓一声,竟把那枪杆齐齐扭断。对面的枪手已被吓的呆住了。&&&&丁三大叫一声,从肚子里拔出枪头,扬手飞向那早已被吓呆了的枪手面门。&&&&李振抓住机会,一刀劈在丁三的脖子上。丁三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双手无力地蠕动了几下,再也没能站起身来。铡刃虽是被他打的卷了刃口,不过依李振的力气,这下虽没有砍下丁三的头颅,脖子却已给打断了。&&&&风呜咽着沿山梁上去,豁口累累的铡刀反射着惨白的月光,丁三倒趴在山梁上,血也渐渐的冷了。
&&&&丁家五兄弟其实只有三人,可是丁老爷给旁人说的时候总是称自己有五个儿子。知道底细的人都说丁家本就弟兄三个。不过,李老铁匠总是眯起眼睛,恨声说:“做贼哩,给砍掉了两个!”眼里就有精光射出来。&&&&不管怎么说,丁氏兄弟就只有丁三、丁四、丁五。&&&&丁老爷身材魁梧,胖圆脸上却总是笑咪咪的,为人一团和气。&&&&每天早晨总要带领儿子们在院子下面的演武场上练习武艺,呼喝声震得对面山洼的鸟儿扑愣愣乱飞,这时候的丁老爷气如山岳,眼含杀机。&&&&一个土财主家有一个演武场,怎么说也有些怪异。&&&&丁老爷是地地道道的土财主。山上也不知道有几百只牛羊,没个人放牧,只有个老长工每天早晨赶出圈,晚上却是牛儿羊儿自己回来。山里人烟稀少,不怕人偷走失,就是被山豹子野狼吃了几只,也没人去管,反正牛羊也没个数。只是在冬天大雪封山时就要铡草去喂,那新铡的草堆怕有小山样大。丁老爷家种着好几百亩土地,山里地少,前后左右看见的梁头湾峁都是丁老爷的庄稼。农忙时节,家里的长工人手不够,就有几十里外的人来赶场子,在这一带,丁老爷的名气很大。&&&&四时八节、春播之前、秋收之后,丁老爷总是要杀牛宰羊,招待长工、短工。这时候丁五最有意见了,因为他们得放下少爷的架子,人前人后的招呼着,侍侯着雇工们吃饱喝足,才能回后厨吃点残羹冷炙。都说“大横、二楞、三犟子”,丁三、丁四不说什么,丁五拧着个脖子,嘴里嘟囔着:“还不如个长工呢”。丁四已经把一根羊腿骨咬嚼得喀嚓喀嚓直响,丁五的牢骚也只能到此为止,丁三正张罗着给父亲端吃的—丁老爷也还没有吃呢。&&&&丁家兄弟都有一身好武艺。丁三帮父亲管理家务,丁四懵懂,就随了长工一起干活,丁四的力气是出了名的,降龙伏虎倒也没见着,但是有一次一头疯牛就被他生生扭断了犄角,为这事又被丁老爷骂,说他太残忍,不该和牲口较劲。 丁五实实在在是个纨绔子弟,养着两条猎狗,一只鹰。整天不是逮鸟,就是搏兔,若是听说那座山上有窝野狼,那片林子里有只山豹,他就来了兴致。庄子附近曾有一头野猪,祸害庄稼,就是被他打死了。丁老爷有时骂他,也不理。丁三惯着老兄弟,专门托货郎子在平原府定做了一条七、八斤重的链子枪给他防身,丁五爱不释手,从此枪不离身。&&&&沿山梁一直下去,顺河道走大约三、五里,就是李家沟了。李家沟住着李铁匠一家,这家人一不务农,二不放牧,靠着祖传的手艺打铁为生。老铁匠也有五个儿子,都是年轻力壮,随那老铁匠习武打铁。老铁匠家倒是没有演武场,不过他家院子大,上院里摆着打铁的家伙;下院里宽敞,散乱的放些长棍石锁什么的。&&&&本来乡里乡亲的,偏偏这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只因为一把神矛,两家人都叫它是祖师神矛,也都说是自家的祖传之物。&&&&传说中两家的祖先是秦时匠作少府的将军,李家专门负责制作兵器,丁家是护卫,为避秦末之乱逃到这里。开始的时候是两家轮流掌管神矛,到后来,李家认为自己才是正宗的祖师传人,也不再把神矛交还丁家,两家从此交恶,也很有过几次争斗,互有死伤。这神矛形如扁铲,通体漆黑,入手沉重也不知是铜是铁。两家代代相传这神矛里藏着一笔惊天的财富,可是谁也解不开这秘密。&&&&老铁匠坐在火炕上,就着炕桌上的油灯抚摩着黑漆漆的神矛,矛身花纹奇古,隐隐透着金光。李老爷琢磨着这是一副藏宝图,可就是看不懂,用手摸摸铲状的矛尖,钝钝的也并不锋利,一时间就陷入沉思,迷着眼睛不知是睡是醒。&&&&突然,院子里狗呜咽了两下,却又没了声息。老铁匠猛的惊醒过来,不由握紧了神矛,屏息静听,却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听见。&&&&窑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冷风嗖的吹了进来,油灯一阵忽闪,地上分明多了一个黑衣的蒙面人。&&&&老铁匠有意无意的把矛尖对着那人,也不起身,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神矛冷笑。&&&&老铁匠把那神矛又攥紧了些,恨声道:“神矛是我李家所制,你丁家不配掌管!”&&&&“你李家有那本事制得祖师神矛?分明是觊觎财宝罢了。”&&&&“好歹我李家是匠作传人,不是我家祖师,难道是你家的不成?你不也是觊觎这财宝?有本事就来拿吧,小心再丢性命。”&&&&“当真不给?”那人眼中精光四射。&&&&“不给!”&&&&那人一闪身不见了,不久,狗又在很远处狂吠。&&&&“这回怕又是不能善了啊。”李铁匠这才松了神矛,擦把汗,自言自语地说。&&&&这一年冬天雪特别的大,十里八乡的小伙子都在林子里撵兔子。刚下的雪特别松软,兔子腿细,一跑就陷进雪里面了。小伙子们领着狗,绑上芨芨草编的草靴,满山林的跑。&&&&到了晚上,人悃狗乏,整个山里一片寂静。&&&&李家的五个儿子没有撵兔子,丁家也没人去,就是惯好此道的丁家五少爷意外的也没有去。大家的热情正在肥硕的兔子上,没有人认真去想。&&&&这天晚上,熟睡中的人家被一阵嘈杂惊醒了,远远听见李家庄方向狗咬的很急,女人的哭喊中夹杂着男人的惨叫声,山里的夜晚很有凶险的意味,不说土匪,就是山豹野猪也不是人人能斗的。大家都没有出去看,只是用顶门杠重新顶了窑门,缩在自家热炕上静静地听。&&&&第二天,有消息说李家昨夜遭土匪了,李家死了两个儿子,李老爷急怒攻心,也过世了。&&&&山里土匪并不多,今年年成又好,按说不会有土匪的,大家都想着能过个安稳的舒心年,李家的事却又让人心慌起来。&&&&奇怪的是,丁家也传出丁老爷过世的消息,而丁三也从此不见了。
&&&&一道道山梁,隔着一道道山沟。&&&&山太多,九成九没有名字。&&&&崾岘口是山里人对一种地方的特称。黄土高原多山,山不高,被雨水冲刷成一道道的山梁,山梁与山梁交汇处被称作崾岘。这里的山梁纵横交错,崾岘口自然也是星罗棋布。不过其中一个崾岘口却有个响当当的名字—黑鹰崾岘。这个崾岘之所以有名,因为沿着崾岘口向上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头,山头上有一座庙,庙前有棵大榆树,相传有几百岁了,离着十里八里就能看见。&&&&庙很小,里面只有一尊神像。也没有住和尚、道士,不过也没有废弃。有时候就有人烧香敬神,没有供桌,供品就摆在地上,当地人都叫它山神庙。至于那崾岘口为什么叫黑鹰崾岘却没有人知道了,也许是以前有过黑鹰吧。沿着小庙往下一直走就有一道沙石梁,山沟里被雨水冲刷出沙石是很常见的,山梁上沙石并不多见,但是这道山梁上却全是沙子和小石子!而且寸草不生。沙石梁左右的山洼里是厚厚的黄土,草木繁茂。向阳面是一片榛子树林,背阴面是半人高的野草。&&&&这沙石梁有一个很古老的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爷爷的爷爷小的时候是个放羊娃。”外来人只要问起沙石梁的传说,这里的人几乎都是这么开头的。&&&&那个放羊娃每天在沙石梁附近放羊玩耍,有时候就听见一个声音在问:“开不开?开不开?”&&&&看看周围却又没有一个人影。&&&&这一天,放羊娃把羊赶到背阴面的山洼里吃草,自己就在沙石梁上堆沙子玩。恰好这声音又响了起来:“开不开?开不开?”&&&&放羊娃头也没抬,随便喊了声:“开!”&&&&就听见“嗖”地一声,一道黑影从头顶飞过去了,抬头再看,天上黄黄的除了土色,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以后却再也没有声音发问了。&&&&放羊娃也没有在意,还是经常在那里放羊。一天就来了一个穿红色长袍的喇嘛。&&&&进山的客商和普通过路人都穿短衫,只有出家人身着长袍。山里人分不清和尚道士,要是见到穿长袍敢一个人在山里行走的都叫喇嘛。&&&&这个喇嘛向放羊娃仔细打听那声音的事,给了放羊娃一些小玩意,叮嘱他不要和大人说起。&&&&接连好几天放羊娃都看见这个喇嘛在沙石梁附近转悠。&&&&沙石梁地处偏僻,最近的人家也在数里之外,因此除了放羊娃之外,没人知道喇嘛的事。&&&&一天晚上,放羊娃赶羊回家,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一只小羊不见了。于是,放羊娃叫上大黑沿山路向沙石梁寻找。大黑是他家大黑狗的名字。&&&&就在沙石梁附近,放羊娃遇上了“鬼打墙”。山里人有时候莫名其妙的迷了路,就叫“鬼打墙”,说那是促狭鬼打了迷宫样的墙专门捉弄人的。&&&&本来放羊娃对这一带极其熟悉,但是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他又惊又怕,也不找小羊了,只想着怎么能找到回去的路。这时大黑却狂吠起来。&&&&一个黑忽忽的影子,两只灯笼样的眼睛,慢慢飘过来了!&&&&小孩快吓晕了,大黑却不怕,对着黑影一个劲嘶咬。&&&&黑影踌躇了一下,却又闪电般冲过来,大黑“呜”地叫了一声,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恰巧大黑落下的地方有根干枯的树杈,把大黑的头给刺破了。那黑影继续向放羊娃飘去。这时,也许是流出的血令大黑很不舒服,它使劲甩了一下头。&&&&放羊娃只觉得眼前充满了电光与火,一股刺鼻的腥味散发出来,那黑影发出“吱吱”地尖叫,慢慢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放羊娃醒转过来,看看大黑还在,就带着它继续往前走,只觉得自己所走的浑然不是平日里熟悉的路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洞口,洞里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闪闪的金光射出洞口很远,把周围的土石都照得一片金黄。&&&&放羊娃好奇的爬到洞口向里面望去,洞里好象很深很深,远远的一座金山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得洞里亮如白昼。又好象很近很近,近得放羊娃都能看清金山旁边银锅金碗上细细的花纹。&&&&那个红袍的喇嘛从金山后面转出来,赶着一匹金马驹,金马驹身上驮着好多东西,正渐渐向洞口走来。似乎隔着很远的距离,喇嘛和金马驹象蚂蚁那么小;又似乎离的很近,喇嘛的面目都清晰可见。放羊娃很是惊讶,用手按住大黑的脑袋,屏住呼吸偷偷看着。&&&&喇嘛和金马驹象云彩一样轻盈地飘着,但也是过了很长时间才来到洞口,突然发现了放羊娃和黑狗。&&&&喇嘛大惊,脸上显出恨恨的神色,抬手一道白光朝着放羊娃直射过来,白光飞快,隐隐发出风雷之声。&&&&黑狗“汪汪”地叫了两下,叫声却如同炸雷一般,震得放羊娃耳朵“嗡嗡”直响。顷刻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与地好象翻转过来一样,放羊娃紧紧搂住大黑,飘摇一如风雨中的两片树叶。&&&&过了片刻,风终于停了。尘埃落定之后,放羊娃惊奇的发现,红袍的喇嘛与金马驹都不见了,甚至那洞口也没有了,只有他和大黑趴在沙石梁上。赶来寻找放羊娃的大人们都听见了沙石梁下面发出的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但却没有找到放羊娃所说的洞口。&&&&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后来就传出了沙石梁下面有金银财宝的消息。传说那财宝有一位黑鹰神守护,但天长日久,黑鹰神在里面呆腻了,就弄出声音诱放羊娃给放了出去。那喇嘛得知黑鹰神走了,就想用法术盗取财宝,本来他是设了一个迷阵,还派一个大鬼守护。不料被放羊娃无意间闯入,黑狗血能辟邪,恰巧破了他的法术。&&&&传说就只是传说,很少有人会当真。&&&&不过据说离这里不远的丁家庄和李家沟的人先后曾经试图挖开沙石梁看个究竟,但那沙石梁也太大了,不知道该从那里挖起。
&&&&月黑杀人夜,今夜的月光却实在是明亮了些。&&&&李振只是个铁匠,他却不得不准备杀人。&&&&为这他等了有半年多,也准备半年多了。&&&&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无奈,李振是个本分的好铁匠,但他要为替死去的父亲和两个弟弟报仇,还要夺回被抢去的东西。&&&&半年前的一个夜晚,丁家庄丁老爷带人闯入李家沟,杀死了李振的二弟和四弟,抢走了李家祖传的祖师神矛,李老铁匠在和丁老爷的打斗中两败俱伤,双双力竭而亡。每到夜深人静李振就会想起父亲和两个弟弟的音容笑貌,一想起就不由怒火满腔,难以平息。半年多来他终日在煎熬中度日,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报仇。&&&&李振一方面秘密邀请帮手,一方面暗暗派人打听神矛的下落。李家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方圆百里之内,李家沟的铁器是出了名的,很多江湖中人都在李家订制过兵器。加上老铁匠有心结识,因此也有几人应约前来。只是丁三已带神矛潜逃,李振惟恐打草惊蛇,也就一直隐忍不发。&&&&通红的炉火映的李振脸膛发红。李振手持一把铁锤,“叮叮叮叮”的声音密集响起,一把镰刀的形状就慢慢出来了,旁边李健正用力的拉着一只硕大的风箱。李振夹起已经打制好了的镰刀,一转身扔进蘸水桶里,“哧”地一声,水气弥漫上来。就在这时,监视丁家庄的人回来了。&&&&那人径直走到李振身旁,附耳向李振说着什么,李振楞了一下,问道:“看清楚了?”那人点了点头。李振回头向李健说了声:“去把你三哥找来!”自己却扔下铁锤,解了护襟,直向窑里去了。&&&&据那探子说,半年前带着神矛逃跑的丁三已秘密回到家中。李振决定立即动手,以免夜长梦多,被他又逃走了。&&&&双方本是乡里,加上李振有心打探,丁家庄的情况早就摸了个一清二楚。当下就由李栋、李健分别带人去杀丁四、丁五,而李振自己则带人去杀丁三、夺神矛。&&&&三更时分,一行人悄悄出了李家沟,沿河道直向丁家庄扑去。&&&&很快就到了丁家庄,李振先派人清理了丁家的狗,然后按照约定杀入庄院。&&&&先是李栋带人摸到丁四的窑门口。山里人不管穷富都住窑洞,窑门用一根顶门杠顶住。那丁四身材魁梧,力气极大,所用的顶门杠也格外结实。李栋接连两脚都没有踹开窑门,里面的丁四却惊醒了。等李栋震断顶门杠,丁四也恰巧跳到地上。众人一涌而入,将手里的木棍乱打。丁四只用手遮挡,不几下便被打倒在地。&&&&丁四皮糙肉厚,人随然倒了,却被他摸着了半截顶门杠,抓起来乱抡乱打。李栋见窑洞窄小,施展不开,到是那丁四仗着力大,半截顶门杠挥舞的风声呼啸。就暗暗退出窑门,执了木棍等候。&&&&混乱中被丁四打倒两人,就要冲出窑门口。李栋等个正着,大吼一声,一棍子打在头上。丁四惨叫一声,踉踉跄跄走到院子中间。众人正要追赶,丁四牛吼一声,把院子中间的石桌子连底座拔起!作势向李栋砸去。李栋一惊,才要躲闪,丁四却双手一松,石桌“轰”地砸在脚下。原来丁四被李栋当头一棍,早打的脑门四裂。丁四的媳妇哭喊着从窑洞里跑出来,抱住丁四放声大哭。&&&&一股凉风吹过,丁四的头上并没有流出多少血,伤口也很快凝结住了。只见那丁四双目紧闭,脸色青黑。没有人注意这些。因为杀丁三与丁五的人都不顺利。&&&&李振带人撞开丁三的窑门,却找不到丁三的踪迹,质问丁三媳妇,那婆娘只是又哭又骂。说起来丁三媳妇也是李振的亲戚,李振也不好拿她怎么样,只得与众人退出窑门,打算挨门寻找。&&&&这时候就传来了丁四的吼声和丁五的怒骂。&&&&丁五为人机敏。当初从李家夺来神矛,丁五知道李家不肯善罢甘休,就同丁三商议,由丁三带了神矛外出躲藏。那李家没有神矛和丁三的消息,自然也就不肯轻举妄动。今天丁三回来,丁五高兴之余也是暗暗担心,不仅劝丁三睡在长工窑里,自己也在庄上庄下巡查了好几遍,这才上炕睡觉。丁五衣裳也不脱,只把链子枪从腰中取出,塞在枕头下面。&&&&丁四窑门的响声惊醒了丁五。他一手抓起链子枪,一手在炕沿只一按,纵身下炕穿上布鞋,飞起一脚踢掉顶门杠,一把拉开窑门,舞动链子枪护住头脸,一纵身,从窑门窜到院子里,被刚要破门而入的李健等人团团围住。忙乱中见李栋偷袭丁四,苦于不能脱身救援,不由破口大骂。&&&&躲在长工窑里的丁三听见丁四、丁五的声音,提了神矛也跳到院子里,立即被李振等人围攻。&&&&丁五把一根链子枪舞的风雨不透,李健几人一时围攻不下,倒是被他抽个不防刺伤一人。那边李栋打死丁五后,赶去与李振合攻丁三,只盼能就此杀了丁三,夺回神矛。丁五见丁三险象环生,不由大喊:“三哥,快走!”&&&&丁三也知道有神矛在手,如果自己脱逃,李振等人大半会追杀自己,这样丁五反而有机会脱身。只是身处重重包围,那里能冲的出去?丁五见此情景,拼着硬挨身后两棍,也不回身,突然间向后一撞,把身后两人撞倒在地。李健以为丁五要逃,拔腿急追,被丁五向前纵身跃过头顶,链子枪化为一道银线,直向李栋后心刺去。&&&&李栋正向丁三猛攻,忽听李振大喊“小心背后!”仓促间只一闪,丁五的枪头已经刺中左肩,身体不由东倒西歪向前冲去,眼看就要被对面两根长枪刺中。那两人大惊,枪头一偏,却被冲来的李栋撞个正着,三人倒在一处。&&&&丁三见状,挥舞神矛击退李振,跃过三人直向李健扑去。&&&&丁五舍命拦下李振等人,身后一阵乱响,丁三已经打退李健,逃出大门去了。&&&&李振不由心中大急,手上铡刃一挥,竟然不顾链子枪,直向丁五脑门劈下。拼着挨丁五一枪,也要将他劈做两半。丁五只得闪开,李振却不依不饶,刀势一变,“呜”地一刀直向丁五腰间砍去,丁五纵身翻过院墙,李振收刀不住,一刀砍中院墙,土石纷飞。&&&&丁五刚一落下,被追赶丁三的李健一棍打来,背后李振等人也追出大门。丁五三步两步冲到院子边上,只一跳,沿山洼径直滚进林子里去了。
&&&&塞外的寒风吹着长满芨芨草的山野,深秋季节已是一片凉意,四野里充斥着苍莽与寥廓。太阳高高地挂在天尽头,颜色昏黄并没有多少暖意。几个货郎子在山梁间绕行,队伍中唯一的山马上不骑人,却驮着两小筐的货物。也许是再也耐不住寂寞,马儿打了两个响鼻,甩甩脖子,马铃铛仓啷仓啷地响起来。没有人理会它,只有下面山沟沟里一只寒鸦被惊起,嘎嘎两声,顺着沟道飞出去了。&&&&牵着马的郭栓娃清了清嗓子,突然唱起山歌来:货郎子哥货郎子哥,请你把担担(子)往下落。&&&&你说我落我就落,不知你姑娘(家)要买什么货?&&&&不买你的针也不买你线,只想跟哥哥(你)见上一面。…&&&&郭栓娃细一嗓子粗一嗓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打头的郭货郎子抹了抹眼泪,骂道:“你个瓜怂,懂球个甚?快些走,到前面黑鹰崾岘就可以把担担子落下咧。”众人一边笑着,一边颠一颠肩上的担子,脚步就轻快起来。瞅着黑鹰崾岘的大榆树了,却还怕是有十来里山路呢。&&&&一片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山梁沟壑间,几十里路没个人烟。传说中离这里最近的平原府也要走几百里山路,传说是一直在传说,却没有见着谁真的去过。平日里买个针啊线的,就得等专门挑着担的“货郎子”上门了。这些货郎子们沿着一道又一道的山梁走进深山,与住在山洼里的人家交易。货郎子往往是世代相传、同姓搭帮。现在的这帮也全是郭姓,领头的人称“郭货郎子”,熟悉这里的山路,这一带山里人都知道他。&&&&黑鹰崾岘也和其它梁峁间没什么不同,只是在崾岘上面还有个高岗,高岗上有一间破破烂烂的大房子—没有人家会把房子建在山顶上,这里是风口。他们只住在向阳的山洼里,只住在祖辈相传烟熏火燎透着古黑的窑洞里,这样的窑洞保暖安全。山里野物多,大门口放条狗,什么野物都不怕。实在不行,窑门一顶,山野猪也拱不进去。&&&&那间大房子其实是座庙,周围用土夯了一圈,庙门外有棵差不多两人合抱的大榆树,十里八里外就可以看见的。附近的人都叫它山神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象山里的庙都是叫山神庙,庙里的神像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是山神是土地。神像下一张供桌也没有—常常是什么也没有,不过今晚却是个例外。&&&&郭栓娃哼哼叽叽地把马身上的两个筐子抗进来,一闪身,打算直接撂在神像下,却是“啊”地叫了一声,险些把筐子扔了。&&&&听见郭栓娃的惨叫声,郭货郎子扔下马缰绳,急忙跑进来,嘴里骂道:“嚎叫个球哩,小心摔坏了筐你娃驮着货!”&&&&进来的郭货郎子脸色也绿了一下,神像下面躺着一个人,脸上盖着一张白纸!&&&&随后进来的两人突然觉得小庙里阴森森的,一股子寒意从心底直泛上来。他们在这条山道上也走了七,八回了,每次都是在这里歇息,却从没有发现这样的事。这里的人家就是死了人,也不会把尸体停在庙里,庙是神灵住的地方。几个人都觉得今天这事有些邪乎。&&&&郭货郎子也不知是对着神像还是对着尸体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嘴里咕咕哝哝着:“死者为大,你老哥不知是河里淹死、山上摔死、冤死枉死、老死的病死的?我们兄弟几个今日错过了店房,只得暂借宝地,和你老哥搭伙住一晚上。你老哥英灵不远,保佑我们兄弟平平安安地,明日少不了备些薄酒,化些纸钱打发你老哥。”&&&&郭栓娃在后面拉拉他的衣襟说:“大哥,我们还是别在这里住了?”&&&&不在这里住在那里住?黑夜赶路,不怕山豹子吃了你?”&&&&几个人草草吃过晚饭,谁也不敢睡觉,就借着地上的火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火苗一闪一闪的,映得几人的影子在墙上张牙舞爪地晃。&&&&郭栓娃背对着庙门坐着,他宁可挨冻,说什么也不肯再往里面去。&&&&突然,他铁青了脸,眼珠子瞪的牛样大,指着郭货郎子背后,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几个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黑影里什么也看不清楚。郭货郎子起身让过火光,仔细看看那尸体,对着不知道是神像还是尸体又作了个揖,一侧身,顺着旁边坐下了。&&&&几个人再也没心思瞎聊,只是借着火光,死死地盯住那尸体看。&&&&郭货郎子想揉揉自己的眼睛,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只觉得一颗心“砰砰”地象是要跳出胸来。&&&&盖在尸体脸上的白纸晃晃悠悠地升起来,又扑嗒一声落下去!&&&&刹那间郭栓娃觉得庙内阴风阵阵。借着火光,他清晰无比的看见那尸体脸色青黑,七窍中凝着紫黑色的血斑,脸上渐渐长出白色的绒毛。“嗒、嗒、嗒”几声轻响,原来蜷曲着的手指一一伸展开来,手指上眼见得长出了乌黑的长指甲。&&&&“妈呀,诈尸!”郭栓娃从地上蹦起来,直接滚出了庙门。&&&&乌黑的爪子闪电般插入距离最近的郭货郎子的左胸,随着郭货郎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庙门哐啷一响,关上了。&&&&郭栓娃只觉的两腿一热,有水热热的顺着两只裤管流下来,转眼间两腿一片冰凉。&&&&他一个箭步扑到围墙跟,抬手刷地一声,抽出了插在墙缝里系马的桃木棍。货郎子们走南闯北,都有家传的武艺防身,郭栓娃自小随父亲习武,这根桃木棍被他的手摩挲得如红玛瑙般的红润可鉴。&&&&就在郭栓娃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的时候,庙里又传出了两声惨叫,然后一切归于寂静。&&&&郭栓娃只能听见自己耳旁血管里的血液在“唰、唰”地流淌着,攥着棍子的手紧得发疼。&&&&“嘭”的一声大响,庙门飞了起来,哐啷!落在院子里,那匹山马长嘶一声,跳出土墙豁口逃走了。&&&&尘土飞扬中郭栓娃本能的抡起棍子,向着一团黑影砸下去。&&&&那黑影一声尖叫向后摔出,桃木棍也喀嚓一响,就此断为两截。&&&&郭栓娃拎着半截桃木棍刚跳出土墙,身后就传来了野兽般的怒吼,情急之下,只得蹿到老榆树后面。回头望去,黑影正从土墙上飘下来。&&&&那黑影似是有些顾忌郭栓娃手中的桃木棍,嘴里喷着白气,慢慢走了过来。&&&&郭栓娃突然记起老年人说过桃木可以辟邪的事,也不再逃,将身子躲在树后,只用半截木棍左右抵挡。&&&&左右捞了几下,见抓不着郭栓娃,黑影不耐烦起来,突然隔着树双手一搂,差点搂着了郭栓娃的一条胳膊,郭栓娃大惊之下,猛力撕脱自己的衣袖,转身刚要逃跑,却发现那一双乌黑的手深深的**了榆树里,一时之间无法脱出。&&&&郭栓娃丢了木棍,用力按住那滴血的黑手,只觉得像是抓着两个冰坨子一般。一扭头,就见树的那边转出来一颗好大的头颅,脑门破裂,青灰的的脸上有好几绺凝着紫黑血线的伤口,分明正是庙里那具尸体。&&&&僵尸咆哮几声,一时也挣不脱手去;郭栓娃只是死力地按着手爪,也不敢轻易放手。裤腿里却更加冰冷,仿佛骨头都快要被冻住了。&&&&远远的传来一声鸡叫,天就快要亮了。
&&&&黑鹰崾岘山神庙其实是黑鹰神的庙。&&&&当年被皇帝贬到这荒山野岭上守护仙药宝藏,徐福既羞且怒。怎么说他也是齐国有名的方士,法力高强;况且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了蓬莱神人,就算无功,也不应该说是有过,最终却被贬到这荒山野岭守护仙药!不过有道是圣命难违,他也只好领命来到这北山蛮荒之地。在他死后,依靠法力保得灵识不灭,皇帝也总算还有些良心,派人给他立庙塑像,敕封黑鹰神。于是他就继续在这里守着宝藏。&&&&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一晃好多年过去了,这里逐渐也有了人烟。黑鹰神却发现自己衣服垢秽,一天比一天厌倦不耐起来。不由大惊,知道这是天人五衰的迹象,若不设法挽救,则不免堕入轮回。神人挽救之法不外乎借尸还魂与夺舍,但他当初奉命镇守仙药,不能私自离开。于是每天出声发问,诱那天真童子破了神禁。&&&&黑鹰神脱出牢笼,不由大喜,将神识暂寄山神庙的塑像影身上。每到夜晚,就出去寻找合适的尸身。北山所辖地界人烟稀少,那些死掉的人要么衰老不堪,要么瘦弱无用。他是本处神诋,受那山民世代香火供养,神职所限,也不能在此地夺舍。黑鹰神思来想去,一时却也无计可施。&&&&就在黑鹰神左右为难之时,北山所辖李家沟与丁家庄起了争端。&&&&去年李家死的两个儿子本来年轻力壮,可惜却是被人砍掉了脑袋。阳首一失,神魂便无处可依,只得做罢。不久前,李家袭击丁家,双方又死了几人,那黑鹰神神识一扫,见丁四肉身强壮,灵识天真淳朴,就用禁法拘住丁四生魂,摄入羊脂瓶中带回神庙,三道神符镇于神像之下。&&&&待丁家安葬了丁三、丁四,黑鹰神暗地里使个搬运之法,把丁四肉身运到山神庙。&&&&夜里子时三刻,黑鹰神神识在山神庙方圆几十里探视了一番,见无异常,当下从袖中摸出八面小旗,“咄”地一声,八面小旗向上抛出,平地里一阵风起,小庙及其周围的物事慢慢隐入一片雾气之中。小庙中黑鹰神禁起丁四尸身,念个咒语,一缕白光飞出,钻入丁四鼻孔消失不见,丁四的手脚却慢慢活动起来。那黑鹰神每晚用还魂术驱使丁四肉身,半月之后,到也能回旋自如。可惜丁四虽然雄壮,也毕竟是肉体凡胎,黑鹰神若就此还魂,一身神通则要丧失大半。&&&&黑鹰神有所不甘,不免在山神庙装神弄鬼,夺那外乡人心血精气,打算用阴火煅体之法炼制丁四尸身。&&&&不久,郭栓娃等四人就来到了山神庙。&&&&黑鹰神布好迷局,趁郭货郎子等人惊吓失神之际,一举击杀三人。不料郭拴娃逃出庙后,竟然持百年桃木将黑鹰神附在丁四身上的一缕神识打伤,黑鹰神对丁四尸身的驱使也顿时不大灵便起来。争斗中又被郭栓娃将僵尸双手按在老榆树上,一时挣脱不得。黑鹰神大怒,就要亲自施法除了郭栓娃,一声鸡啼,那尸身陡然僵硬。黑鹰神怕被日值功曹察觉此事,慌忙收了僵尸,也不管那郭栓娃了。&&&&郭栓娃侥幸逃脱,惶惶如漏网之鱼,也不敢再回山神庙找郭货郎子等人,沿路狂奔而下。半路遇着那匹山马,才觉得浑身无力,骑了光背马一路向北而去。&&&&山神庙闹鬼的事渐渐传开,附近山民却没有人出什么事。有好事者大着胆子进庙查看,不见有什么异常,事情也就慢慢平息了。黑鹰神继续锻炼尸身,收取心血精气。&&&&终于被百里外悬空山上无涯子得知此事。那无涯子也是一个法术了得的人物,他自幼在悬空山随老道士修行,老道士死后,无涯子也无处可去,就继续在此地做个观主。说是观主,其实也就他一人而已。初时那无涯子也不过上香拜神,替人经忏祈福。忽一日天降大雨,后山石崖崩裂,露出一个洞口来。无涯子好奇不过,进洞探个究竟,却被他在洞中找到一块石版,上刻《太上三洞神咒》三卷。&&&&无涯子用心揣摩,三年则法术大成。虽不能呼风唤雨,却也能捉鬼降妖,一时之间声名大起。&&&&无涯子得知黑鹰崾岘有僵尸出没,收拾好法器行李,出了山门,怀里摸出一张朱砂画就的符纸,右手一引,喝一声:“急急如律令”,一道狂风直向北山而去。&&&&夜里,黑鹰神正在锻炼僵尸,突然间神识一动,就见无涯子在迷阵外施法。当下收了法术,也不言语,看那道士如何动作。&&&&只见那无涯子排开香案,点起三拄檀香,手摇铜铃,嘴里唠唠叨叨念个不停。&&&&原来无涯子见山神庙前有迷阵守护,知道不是普通妖鬼作祟。想要进入捉拿,无奈不曾学过破阵之法,就在阵外手掐法诀,把那役遣咒念了又念,想要请那本处神诋帮忙捉妖。无奈做怪的正是黑鹰神,任那无涯子念得口干舌燥就是不见动静。无涯子那里知道其中的玄机,还要再念,那黑鹰神却有些不耐烦起来,把手一放,“嗖”的一响,僵尸飞出神庙,直向老道扑去。&&&&无涯子正踌躇间,见僵尸向自己飞来,只道是役遣咒起了作用,右手拔出桃木剑,剑身穿一道符纸,左手掐诀,一道火光向僵尸砍去,“锵”的一声,如中金石。那僵尸也不抵挡,任那老道叮叮当当砍了十七八剑,这才手起一掌,打得老道一个马趴,只听法鼓、铃铛一通乱响,头上的逍遥巾直飞出去,倒挂在一丛芨芨草上。&&&&无涯子用手一撑,还想起来再斗,无奈右手麻木疼痛,只得左手去怀里摸张符纸,向上一扔,胡乱念了句:“急急如律令”,一阵狂风飞快的走了。&&&&黑鹰神怕坏了无涯子性命,惹他师门打扰罗嗦,见无涯子退走,也不追赶,收了僵尸,继续在此做神弄鬼。
&&&&红袍法师袖了双手,一个人在路上慢慢的走着。虽然天边那最后一抹红霞也慢慢变淡了,可他还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庙可以歇息。就算是没有庙又有什么关系呢?山里的夜晚虽然凶险,一个法师却还不至于害怕。何况真要急着赶路,这十多里也是数息可至。他宁可就这么慢慢地走着,他是来找东西的,而且,那东西具体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就这么找了有些年了,一直就这么慢慢的打听。&&&&红袍法师是青州云台山的一个道士。本姓赵,道号紫宣,因为喜欢身着红袍,人称红袍法师。三百年前在翻阅师门典籍时无意中发现赤松子当年赠药的记载,虽然也知道水玉丹药是仙家宝贝,但当时他一无趁手的法器,二不知具体方位,还听说有那黑鹰神守护,所以也就随手扔在一边。不过后来在太行深山得到一件上古符甲马,也就动了盗取仙药的心思。也是他福运亨通,在北山顺利的找到黑鹰崾岘这处地方,又在一个放羊娃那里得知沙石梁的怪异,虽然不能肯定放羊娃放走的就是黑鹰神,也下决心一探究竟。符甲马其实是道符,普通道士所用的甲马不过是代步而已,他得到的那件是上古仙人所制,除了遁速极快,也能穿越各种禁制 。&&&&当天夜晚,他布置好迷阵,还用驱鬼术命一恶鬼守护。准备停当,就从袖中摸出一张古旧的皮子,左手掐诀念起咒语。只见一道火光,面前就多了匹小小的金色马儿。赵法师飞身上马,直向山腹遁入。&&&&耳听一阵风响,赵法师感觉符甲马穿过了好几道禁制,终于在一堆金珠宝玉前停了下来。从金器图案判断,应该是要找的皇帝藏宝了,只见一件件银锅金碗闪闪发光,巨大的青铜鼎里装满了珍珠玛瑙、玉石。赵法师前前后后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传说中的丹药、水玉和那一卷经书,就在洞中仔细端详,只怕是另有玄机。&&&&正在这时,赵法师心中一动,感觉有人闯入迷阵,不过那人似是无意中闯入,只在阵中到处乱撞。赵法师也不在意,在洞中细细查看,想要找出丹药水玉和经书的线索。不料那人竟能破了他的驱鬼术,赵法师一惊之下,以为是黑鹰神回转,慌乱装了几件宝贝,一声轻喝,驾起符甲马直向洞外飞去。&&&&在洞口发现捣蛋的原来是那个牧童,赵法师气恼之下,挥手就要取了他的性命。不料被黑狗一叫,惊动了黑鹰神运转法阵,赵法师只得驾风而逃,所带宝物也尽数失落阵中,被黑鹰神摄回原处。&&&&赵法师逃回山门,心有不甘,只是符甲马只有一张,一用即毁,要想取那宝藏,只得另想别法。于是他继续找寻线索,也是他与那宝藏有缘,竟然又找着了开山铎的去向。据说当年赵高之乱时,开山铎是匠作少府的丁起、李铜共同掌管,其后二人与开山铎一起下落不明。赵法师怀疑那二人携开山铎潜逃,于是到处打听二人后代的下落。&&&&一到崾岘口,赵法师就觉得小庙里有些古怪,也不在意,仍旧沿山路上去,进入小庙。黑鹰神早发现了赵法师,原以为是普通客商路人,后来见赵法师步法稳健,神凝气足,飘飘然有出尘之态,也不想惹事,就收了僵尸,隐了真灵,等那赵法师离去再说。&&&&赵法师进入庙内,草草吃过干粮,天已经完全黑了。也不见那鬼魅有什么动静,索性靠墙假寐,等那鬼物前来挑衅。&&&&任那赵法师鼾声雷动,黑鹰神只是不理。&&&&过了三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赵法师就有些不耐烦起来。左手掐个法决,将那拘魂咒默念一遍,奈何丁四魂魄被黑鹰神镇于神像下面,那里能被他拘来?&&&&赵法师见没有动静,翻身坐起,又将那会兵咒念上一遍,不过捣鬼的黑鹰神乃本处神诋,赵法师想请神兵捉鬼,也是不能如愿。&&&&赵法师大怒,起身拜了一拜,左手掐决,脚下踩北斗七星步法,默念咒语,把手一放,一声雷响,一溜火光冲天而起。那黑鹰神一个激灵,神识都有些不稳起来。&&&&原来那赵法师一气之下,竟作起太虚三洞五雷正法。黑鹰神不由恼怒,把手一扬,僵尸“嗖”地一声飞出,五爪叉开,直向赵法师顶上抓去。&&&&赵法师“嘿嘿”冷笑两声,右手去背后拔出桃木剑,左手往剑身一抹,一张符纸粘在剑身上,左手捏个决,右手一引,一道火光直向僵尸砍去,“锵”的一声,僵尸发出尖利的叫声,向后跃回。&&&&赵法师一招得手,脚步一变,提剑直往僵尸刺去。&&&&那僵尸不敢再抓,把嘴一张,一口黑气直向法师迎面扑来。&&&&赵法师剑插背后,袖中摸出一只羊脂瓶,左手变个法决,羊脂瓶对着黑气只一吸,把那黑气尽数吸入瓶中。&&&&僵尸见状,一声利啸,化做一阵狂风,风中有无数厉鬼尖叫着向法师扑去。&&&&法师袖了玉瓶,嘴里默念天罗地网咒,右手一放,一张火网从天而降,把那无数厉鬼罩在网中,噼里啪啦炼个不停。那黑鹰神见这老道法力高强,惟恐被他炼坏僵尸,用手一指,一道白光破了火网,那僵尸飞出庙门就此消失了踪迹。&&&&老道一见大惊,如何还有神术助那僵尸?当时也不及细想,把手一扬,一道白光从袖中飞出,绕着他的身前飞来飞去。&&&&黑鹰神见那老道有些手段,也不想多事,敛了神识,只把一具泥塑的神像对着老道,只盼老道就此罢手,也好继续锻炼僵尸。&&&&那老道等了半晌,再也没个动静,只觉得今晚的事很是蹊跷,拘不了鬼又请不动神,只得又把那五雷正法祭出,一声大响,黑鹰神不免又是一个激灵。&&&&黑鹰神见那老道不甚其烦,欲待除了老道,又怕被老道走脱,漏出马脚,反而不美。无奈弄个神通,半空显出山神法相,喝问老道。&&&&老道拱一拱手:“有劳上神来应符命,奉敕帮忙捉拿妖孽,摄五雷速往,急急如律令!”&&&&黑鹰神见如此说,索性把那僵尸摄出,一溜小风收在沙石梁下藏宝洞中。赵法师只道僵尸已除,焚表再拜如仪。
&&&&小娥气喘吁吁的把一大蒲篮谷子咚的一下搁在碾台上,却发现那足有百八十斤重的石磙子不翼而飞。&&&&“伍丁,伍丁,你个逛三,还不赶快把碾子给姑奶奶拿来!”&&&&“逛三”是山里人对不老实干活,游手好闲的年轻男子的蔑称。眼下这个逛三正懒洋洋的躺在半山洼里,嘴里叨着半截芨芨草,挤眉弄眼的对着小娥笑。&&&&小娥脸一热,要骂的口气软下来了:“你又把碾子藏那里了嘛?”&&&&逛三还是那懒洋洋的口气:“我安磙子,你给咱们碾米。”&&&&气乎乎的刚要再骂,一转身就看见那石磙子被人架在院边的杏树叉上了。胳膊粗的树叉子摇摇晃晃的,象是马上就要劈开一样。&&&&小娥又生气又好笑,扭头骂道:“真不知道王老爷收留你这个宝贝有什么用?你下来,我给你碾米。”&&&&伍丁三蹦两跳的从半山洼里下来了,也不说话,抱起石磙子安放到碾台上。一哈腰,从碾台后面提出半口袋谷子,放在大蒲篮的旁边。&&&&“你不套上牲口,我拿你拉碾子么?”小娥笑着骂。&&&&逛三伍丁正是逃亡的丁五。&&&&钻林子跑了一天一夜,丁五浑浑噩噩的也没个地方可去,只好又钻出林子,沿着山道向北走去。一路上渴饮山泉,饥食野果、山兔,仗着身有武功,也不怕被山豹野猪伤害,只是没个落脚之处。&&&&这一日行到一个大户人家,丁五只说是逃荒的,打算找些零活糊口。东家王老爷见这小伙子有些来路不明,推说一时也没什么活计,不需要加雇人手。其时天色已晚,便留丁五在庄上休息。&&&&夜里,熟睡中的丁五被一阵喧闹惊醒过来,不由心惊肉跳,迷迷糊糊中只道是有人追杀至此,急忙把毡袄用羊毛带子系好,抓起门后的顶门杠,冲出窑门。&&&&原来却是两只饿急的野狼跑到羊圈里叨羊吃,被狗一咬,惊起的几个长工手持棍子,把野狼围堵在羊圈里了。那野狼差不多有小牛犊大小,呲牙裂嘴,长工也不敢进去捕杀,只是隔着土墙拦挡。&&&&丁五见此情景,用手紧了紧绑在腰里的羊毛带子,顶门杠往地下一撑,纵身跃过土墙,轻轻落在土墙里面。&&&&两只饿狼见有人进来,一前一后向丁五扑去。被丁五拦头一杠,只打的当先一只脑浆迸出,小腿粗细的顶门杠也断成两截,这时候后狼的尖牙正朝着丁五的喉咙咬落下来。&&&&丁五扔掉手中半截棒子,一个侧身,让过狼头,双手抓住狼背,“哈”的一声,硬是把将要飞过去的狼身扯了回来,双手一压,一膝盖打在狼腰处,那狼一声惨叫,腰也给丁五的膝盖打折了。&&&&墙外的王三爷见丁五如此神勇,也不由暗暗惊叹。&&&&丁五自此就在王老爷家住了下来。&&&&这丁五也不会干那些庄稼地里的活儿,整天架鹰抓鸟、将狗撵兔,偶尔有个什么活,也是象今天这般耍耍无赖,赖给别人。王老爷也不说他,只是日子久了,打狼的英名渐渐消磨殆尽,长工们怎么看他也不象个做工的,于是就喊他“逛三”。小娥的父亲是王老爷家的长工,一家人就在王老爷家的打麦场窑里住着,丁五自然没有少麻烦她。&&&&转眼到了快过年的时候,王老爷家却遭了土匪。&&&&说是土匪,其实是些饥民。大山里民风剽悍,平日里到也老实侍弄庄稼,若是遇上灾年,便拖儿带女,成群结伙,到大户人家抢吃喝,俗称“吃大户”。这些人一般只抢吃抢喝,不伤性命。但若是大户人家想要阻拦,被屠了庄子的事也听说过。&&&&王老爷张开双臂,徒劳地想要挡住正朝庄子大门涌去的饥民。踉踉跄跄中不断后退,眼看快到大门口了。院边上狂吠着的黑狗突然惨叫一声,呜呜咽咽地向着沟洼里跑了下去。&&&&“都给我停下!”丁五从大门内闪身出来,手中木锨的柄端捣在地上,嗵地一声大响。饥民们吃了一惊,顿时停了下来,一时间嘈杂的人群鸦雀无声。王老爷乘机躲到丁五的身后,只把一个脑袋从丁五的腋下伸出来看。&&&&只见饥民闪开一个缝隙,人群中一个粗犷的汉子冲着丁五一拱手:“乡亲们实在是没活路啦,还请这位兄弟行个方便,免得伤及无辜。”&&&&丁五“嘿嘿”冷笑两声:“兄弟能方便,家伙不方便。”木锨一顺,“噼里啪啦”一通乱打,饥民不由纷纷后退,丁五就势向着刚才发话的汉子冲去。&&&&那汉子见丁五来势凶猛,拨开身边的人群,从背后拔出一条铁鞭,照丁五当头劈下。丁五略一闪身,木锨往外一推,顺着铁鞭“哐啷啷”直推下去,眼看就要削着汉子的手了。&&&&那汉子大惊之下,正要后退,丁五去势如电,早把一条腿别在他的腿后,接着右手肘重重的打在他的脖子上,只听“蓬”的一声,那汉子一跤跌倒。&&&&丁五锨交左手,右手往地下只一抓,便把汉子抓在手中,那汉子也不知是给打晕了,还是吓呆了,竟然没有挣扎。被丁五一手把木锨挥舞的风响,一手提进大门之内。&&&&事起突然,饥民们转瞬间失了首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王老爷咣当一声关上大门,抱起顶门杠仔细把门顶好。去南墙上抽了一根皮绳,招呼着长工们绑那汉子。&&&&丁五拦下王老爷,扶着汉子在院子中间的石凳上坐下,提起石桌上王老爷的茶壶,满满的倒了两茶盅,自己端起一盅看着那汉子。&&&&汉子把头扭向一边,哼了一声,一言不发。&&&&丁五仰头把茶倒进嘴里,咂巴咂巴滋味,捻着手里的茶盅慢慢说道:“都是个山里人,没说过话还招过手哩,大家都有难处。王老爷是家大业大,可养活的人也多啊,大家伙进来一闹腾,这庄社可就给毁啦!这样吧,难得老兄带乡亲们过来,兄弟替王老爷做回主,不论男女老少每人赠送半月口粮,听说南边今年收成不错,老兄若有意可去看看。”&&&&汉子见是这么说,站起身来,冲丁五一抱拳:“多谢兄弟不杀之恩,本该就此离开,但一众老少实在是饿得不成了,这次厚颜领兄弟、王老爷的赏,他日有缘,自当图报。”&&&&王老爷虽然肉疼粮食,但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当下也抱拳连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那汉子却突然回身向墙外大喊:“嚷什么,还没死呢。”原来墙外众人楞了半晌,不见动静,鼓噪着要打进来呢。&&&&接下来的两天里那汉子果然约束众人只在对面山上等待,而庄子里也不分黑白昼夜的赶制熟食。&&&&打发走了饥民们,腊月就到了。庄户人家都闲下来,丁五却是每日上山下河,闹腾得那条黑狗也烦他。
&&&&李振觉得自己实在太累了。&&&&这么长时间紧绷着的弦一旦松弛下来,整个人好象要垮掉了一样。&&&&虽然自己的目的都达到了,杀了丁三、丁四,给两个弟弟报仇,夺回了神矛,了却父亲的遗愿,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丁家孤儿寡母的哭喊声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甚至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成功了,成功后没有喜悦,却有一些苦涩。&&&&李振坐在李老铁匠曾经坐过的地方,用手慢慢地抚摩着神矛,那神矛的花纹依然泛着冷冷的金色的光,而李振也依旧是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虽然被铡刃砍过,神矛上居然一点痕迹也没有,不知道是谁如何打制了神矛?一瞬间李振甚至想把神矛投入火中,看看神矛会不会融化,但是他不敢,神矛凝结着那么多人的鲜血。&&&&李健轻轻走进来,小声说:“哥,都准备好了。”&&&&李振也不言语,起身下了火炕,把神矛仔细地收进柜子里,叹了口气:“走吧。”&&&&丁家庄一战,虽然李家弟兄都没什么事,李栋的伤也没什么要紧,只是邀请来的帮手中却是死了一人,李振只得准备三牲礼物,亲自护送那人的尸体到家,少不了被他的家人哭哭啼啼、拉拉扯扯,李振答应照顾他的家人,又留了些银两,这才回到家中。&&&&过了几天,其他江湖中人也都陆续离开李家沟,李振也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一天,李振和李栋坐在院子里,泡了一壶茶,一边喝着,一边看李健在打制农具,大门外狗很大声地叫起来。&&&&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拿着根齐眉棍,一个却背着把刀。&&&&李振站起身来,那两人中的一个抢先一拱手,大声说到:“我们兄弟是虎家沟的虎大鹏、梁石柱,听说李大哥家藏有一杆神矛,今日特来瞧瞧,还望李大哥行个方便,兄弟这里先行谢过。“&&&&李振心中吃了一惊,也不知道这二人从何处得知?面上却不动神色,抱拳还了一礼:“这位大哥说笑了,我李家虽世代打铁为生,所打制的也不过普通应手之物,那里敢妄称神矛?两位大哥远道而来,就请坐下喝杯茶,我这里也有祖上所制的几把好刀,虽不敢说削铁如泥,却也是吹毛立断,拿出来给二位过目如何?”&&&&那虎大鹏把眼一瞪:“这么说李掌柜是不打算赏脸了?”&&&&这边李振还未说话,李健却停了手中的活,扔下手中的铁锤,大声说:“两位是来我李家沟耍横的?”&&&&“是又如何?我到要看看李家沟有什么本事,抢了丁家的神矛?”那拿棍子的说道。&&&&李振见是这么说,也就不再言语,李健却已跳到下院里,拣了条长棍,使个门户:“来吧,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来我李家沟犯混?”&&&&那人双手一抱拳:“在下梁石柱,请赐教!”&&&&说罢,使个招数,长棍一撩,直向李健刺去,李健错步一格,“哒”地一响,双方战在一处。&&&&李振看那梁石柱棍法精熟,步法灵活,一根长棍使得呼呼生风,不由暗暗点头。&&&&虎大鹏抱了双手,貌似悠闲,心里却暗暗吃惊。原以为李家虽然习武,终究不是江湖中人,手段也未必能高明到那里去。场中那李健虽守多攻少,但见招拆招,守得滴水不漏,偶有反击,也是迅疾狠辣之极,怕是梁石柱还要吃亏。正在踌躇要不要换下他,就听场上“哒哒哒哒”一片棍响,接着梁石柱一声惨叫,飞出一丈开外,倒地不起。原来争斗中被李健逼开长棍,一肩膀靠在梁石柱当胸,肋骨怕也是断了两根。&&&&虎大鹏飞身抢出,一把拨开李振,一手扶起梁石柱。李振还要查看梁石柱的伤势,却被他再次拨开,冷声道:“我兄弟学艺不精,今日暂且别过,改日自当登门讨教。”扶起梁石柱出门径直走了。&&&&李栋见李振面有忧色,不由说道:“这两人我看也不过如此,大哥何必在乎?”&&&&李振却长叹一声:“只怕从此我李家不得安宁啊。”&&&&果然数日内又先后来了四批,虽然李家兄弟悉数取胜,但是李振却越来越担心了。&&&&这天,李振要去几十里外的孙家湾办事,嘱咐两个弟弟好好守着神矛,小心应付那些不怀好意的江湖中人。&&&&事情办的很顺利,但是在回家的途中却发现被人跟踪。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戴一顶斗笠遮住了脸,就在一里开外不紧不慢地走着。&&&&李振也不想多生事端,就加快步伐,看那人如何反应,那人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绕过一个山梁,那人消失不见了。李振松了一口气,以为不过是个古怪些的客商路人。&&&&等李振上了一个山坡,却又发现那人还是在后面约一里外不紧不慢地走。&&&&李振不由大惊,展开身法,在山梁上一阵疾弛。李振本是山里人,惯走山路,这时惊惧之下,速度更是快得惊人,片刻之间,那人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不见了。&&&&李振心中稍定,但也没有减缓速度,到了梁顶,沿山梁直向李家沟方向掠去。就在这时,又看见那人在后面大约一里外不紧不慢地走着!&&&&李振又惊又怒,就在一个小山沟树丛后面等着那人,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然而那人却没有跟上来,等李振转过这个小山沟,那人又消失不见了。&&&&李振惊疑不定,回到家中,将路上的事说给李栋、李健,三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觉得一定与神矛有关。&&&&当天夜里,三兄弟都不敢睡觉,就一起到老铁匠生前所住的窑洞里,躺在热炕上说话。&&&&半夜时分,狗大叫起来,接着传来嘈杂的人声,大门哐啷一声大响,好象是被打破了,杂乱的脚步就进了院子。&&&&李振拉住要出去的李健,冲他俩摆了摆手,就听见一个声音在院子里喊了起来:“黑豹子沟王三爷拜见李掌柜的,顺便借神矛给弟兄们开开眼。”&&&&黑豹子沟是个土匪窝!那王三爷王青心狠手辣、武功了得。如果要打劫谁家,一般只是白天派一两个小喽罗强借,假如满足要求也就无事,若是有强横不理的,夜晚来就是灭门了。不过王三爷只打劫大户人家,象李家这样的一般不会骚扰。大户人家往往请武林中人护院,王三爷因此很是得罪了一些江湖人士,曾经有几个高手去拜山,据说人头都被他给吊在木杆子上了。&&&&李振突然觉得心里一片冰凉,他止住想要回话的李健,悄悄下炕提起一个木箱,回头看了一下李健、李栋,猛地拉开窑门,扬手把木箱向外扔出,弟兄三人接着冲了出去。&&&&“砰砰砰”几声,那木箱被刀枪击得粉碎。&&&&黑暗中李振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直响,他拼命地挥舞着长棍,不知道今晚黑豹子沟来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打中了几个。院墙边传来李栋的一声惨叫,接着就有一个声音大喊:“留个活口!”&&&&窑里传出了女人孩子的哭喊,这一幕与丁家庄何其相似!李振突然一个冷颤,想起关于王三的种种凶残的传闻,把心一横,一纵身跃过两人头顶,扑到李健身旁,挥棍打落刺向李健的两根长枪,低吼一声:“快走!”&&&&李振与李健翻身过了院墙,一个人影却“刷”地一下堵在前面。&&&&“神矛还没见着,这就要走么?”那人冷笑。&&&&李振也不答话,挥棍打向那人耳门,李健也直取他的双腿。那人左手一抬,抓住李振的棍子,右脚一起,一脚踢在李健的头上,只听“喀嚓”一响,李健倒地不起。李振大惊,双手一拉,那棍子直如生根一般,刚要松手,那人把手一抖,一股大力传来,棍子“啪、啪”断成几截,李振的双臂竟也被震折。&&&&那人一拳打来,拳风如利刃划过,李振闭上双眼,只觉得一颗心都冷了。
&&&&丁五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坐在炕上发呆。&&&&有了上次闹土匪的事,王老爷对他更加照顾了。丁五在王老爷家住着也还舒服,不过每到夜晚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突然之间家破人亡,都是因为那杆神矛。他倒是不在乎什么祖传秘密,只想过以前那种一家人在一起温馨闲适的日子。可是现在,丁四恐怕是活不了,丁三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脱?家里一帮孤儿寡母的,没有人照顾,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丁五恨李家弟兄,不过他知道他现在也报不了仇,也没心思报仇,丁家不也杀了李家两弟兄么?与其恨李家,还不如恨神矛呢,没有神矛,两家怎么会杀来杀去?其实他知道那李家弟兄也不是坏人,可是他们却杀了丁四,难道丁四就该杀么?一时间各种念头搅得丁五心烦意乱。&&&&过了腊八,丁五和王老爷说,他想回家看看。&&&&丁五执意要走,王老爷见留不住他,就准备些银两盘缠相赠,丁五却说自己蒙王老爷收留,也没干什么活,不敢收工钱,只拿了些干粮就离开了。&&&&上了山梁,就看见小娥从一颗树后转了出来。&&&&丁五自从到了王老爷家,和小娥也算是接触得比较多的,有时候衣服脏了破了,小娥也会给他拿去洗洗补补,丁五嘴上不说,私下里还是心存感激。自己今日要走,也忘记了和小娥说一声,不知道她从那里得知?看着小娥脸冻的通红,怕是等了有些时候了,不由心中一热,快步走到她跟前,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看见丁五的尴尬相,小娥笑骂道:“死伍丁,走也不和人家说一声,害我等了这么半天。”&&&&“我、我给忘了。”丁五磕磕巴巴地说,自己也觉得有点理亏。&&&&“哼!”小娥气恼地把一个小布袋塞进他的怀里,一转身跑走了。&&&&“小娥,小…。”小娥转身瞪了他一眼,沿山梁一直下去了。丁五看着小娥的背影,她却再也没有回头。&&&&打开小布袋,里面是金黄色的小圆饼。这是自己爱吃的糜子面的小甜饼,以前小娥也给他做过。拿起一个小饼,还带着温热的小圆饼上分明有几枚纤细的指印。一时间丁五看得有些痴了。&&&&一口气走了几十里山路,丁五也觉得有些累,就找个避风的山屹崂躺下来,喝一口水,打开小布袋,打算吃些干粮再走。拿出来的正是那个有指印的小饼,丁五又痴痴地看了半晌,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就把小饼放了回去。&&&&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丁五好奇的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向声音来处张望。&&&&除了官府、土匪、大户人家,普通人很少有马骑。&&&&丁五吃惊地张开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匹瘦骨嶙峋的光背马上歪歪扭扭地骑着个衣着褴楼的人,偏偏那人还一幅傲然自得的样子。&&&&那人看见丁五突然从小沟里跳出来,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恼怒起来。&&&&“笑个甚?没见过官人骑大马?真是个乡下土鳖蛋。”&&&&“大马?还官人?哈哈。”丁五笑得更厉害了。&&&&“呔!大胆刁民,竟敢嘲笑本老爷?小心老爷拿你回衙门,先问你个冲撞之罪。”&&&&“不敢,请犬老爷恕罪。”丁五收了笑容,作了个揖,一幅必恭必敬的样子。&&&&“这还差不多。什么全老爷?本老爷姓郭!”&&&&“我看你不像大老爷,倒是像条丧家之犬!你个小贼,偷了谁家的马,还不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那人一偏腿从马上跳了下来,虽然骑马姿势难看但下法也还利落。丁三扔下行李,双手一分,摆个姿势。&&&&骑马的正是郭栓娃。&&&&那郭栓娃从黑鹰崾岘逃出来之后,慌不择路,一直跑到天黑,却发现自己迷了路。恰好附近有户人家,郭栓娃就去投宿,说起山神庙闹鬼的事,这家人怎么也不肯相信,甚至怀疑郭栓娃是个盗马贼。郭栓娃打听回家的路,山里人很少出远门,也不知道怎么走。郭栓娃是死也不肯再回黑鹰崾岘去找路了,就这样一直到处流浪。还好他少年心性,也习惯了漂泊的日子,虽衣衫褴褛也还自得其乐。今天被丁五一番嘲讽,心中不免恼怒,跳下马直奔丁五而去。&&&&丁五见郭栓娃步伐稳健,拳风凌厉,不惊反喜。施展家传武功和郭栓娃周旋起来。&&&&郭栓娃虽自幼习武,但一来年幼力气小,二来腹中饥饿难耐,几个回合之后,便被丁五拿住关节,动弹不得。&&&&丁五大声问:“你服不服?”&&&&郭栓娃连声道:“不服!不服!”&&&&丁五松手放了郭栓娃,随手一推,郭栓娃踉跄几步,活动活动手脚,深吸两口气,突然一声大吼,拳脚如风雨直向丁五打过来。丁五用手用手只一抓,,便抓住了郭栓娃的右拳头,左手向下一捞,一哈腰把郭栓娃横抗在肩上,一边转圈一边问他:“你服不服?”&&&&“不…服。”&&&&丁五肩膀一耸,郭栓娃就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落在一道土坎上面。丁五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郭栓娃想用手撑起身体,不料双手一软,“扑通”又趴在地上,他索性就地一滚,大八字躺在土坎上,撇撇嘴说:“笑什么笑啊,老爷…小爷我是给饿的,要是给我吃饱了,打得你狗爬。”&&&&丁五笑道:“哟嗬,你个小贼,你当老子是开粥厂的么?要讨吃上田家川啊,田大老爷正开法会,说不定有施舍给你呢。”&&&&郭栓娃翻翻眼睛:“小爷我要是知道路,还用在你这穷山沟里乱窜么?”&&&&丁五上前拉起郭栓娃,转身从王老爷给自己的干粮中摸出两个馒头,朝郭栓娃一塞:“给,吃了好供述你的罪状。”&&&&郭栓娃一边嘟囔:“还要我说啊,说了你们又不相信…”一边把半个馒头塞进嘴里。&&&&听了郭栓娃的遭遇,丁五也大为惊奇,不过那时自己已经逃到了王家庄,也没听着有人说起这事,当下半信半疑。看看郭栓娃两个馒头下肚,突然就有了个主意。&&&&丁五把水鳖子递给郭栓娃,一边说道:“反正也没有事干,不如我雇佣你如何?”&&&&“我可干不了什么活,我是个商人!”&&&&“不用你干活,你不是能打吗?你就做我的保镖,敢不敢?”&&&&“这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管饭就成。”&&&&俩人沿着山路向丁家庄走去,远远传来郭栓娃的声音:“哎,那个什么李振武功厉害么?”
&&&&丁五回家就知道了丁三、丁四已死的消息,虽然料到李振不会轻易放过丁三,但是没想到两个哥哥都死了,想起丁四的憨直和丁三对自己的关爱,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两位嫂嫂和侄子、侄女也跟着哭起来。&&&&郭栓娃劝住了两位夫人,对着丁四撇撇嘴:“嚎叫个甚?还能把你哥哥给哭活了?有本事拿上家伙,小爷我陪你杀进李家沟,给你两个哥哥报仇就是了。”&&&&丁三媳妇拦住丁五,说道:“那李家沟已经没人了。”&&&&李振邀请江湖中人报仇,虽然杀了丁三、丁四,却被那些人知道了神矛的消息。先后有很多江湖中人前往李家沟抢夺神矛,都被李家弟兄赶走了。后来,就惊动了黑豹子沟的土匪王青,半夜带人杀入李家沟,杀死李栋、李健,李振不知去向。王青遍寻神矛不得,将李家沟不分男女老幼尽数杀了,一把火烧了李家沟。&&&&丁三媳妇还说:“听人说李振带神矛跑了,神矛是老爷生前夺回来的,你哥哥也因为神矛而死,你一定要找到李振,夺回神矛。黑豹子沟的王三爷也到处打听你的消息,说不定是想从你身上找出神矛的下落,那王青杀人如麻,你还是走吧。”&&&&两位嫂嫂给丁五准备了盘缠衣服,临走时,丁五又去两个哥哥坟前祭奠了一番。&&&&丁五和郭栓娃离开丁家庄后,一时也无处可去,丁五想起安家庄安老爷要开半月法会,说不定可以打听到李振的消息。又怕被王青找到,仍旧改名伍丁,两人一马直奔安家川而去。&&&&安家川宽不过三、四里,长却有几十里,安家川河从山脚流过,滋润着川道中肥沃的土地,因此这里的人家普遍比较富足。安老爷家有几百亩上好的水地和同样多的山地,是这里有名的大户人家。&&&&说的是半月法会,其实法会也不过五天,其它时间就是庙会了。有做小买卖的、卖艺卖药的,热闹非凡,甚至还有个耍猴的。&&&&郭栓娃蹲在人群前面,正开心地用手里的花生招惹小猴子。他从伍丁那里要了些银两,也不给耍猴人,买了花生逗猴子玩。那耍猴人虽然生气,但看着郭栓娃一副愣头青的样子,不敢埋怨什么,只是拉住不断追郭栓娃的小猴子,一边把小锣敲得“当当”直响。&&&&郭栓娃的心思又转到法会棚子上面了。&&&&今天是第二场法会,台子上坛主正在那里转着圈地拜来拜去,动作流畅优美,衣服帽子也是平日里所不曾看见过的,郭栓娃呆头呆脑地看了个不亦乐乎。&&&&突然,他的目光被坛主旁边的一位法师给吸引住了。那名法师也不知是太投入,还是有些瞌睡,闭了眼睛摇头晃脑地一边敲着铙钹,一边念念有词,居然没被他敲错或念错了。郭栓娃不由大为惊奇,大声喊伍丁来看。&&&&伍丁没有听见,那个法师倒是听见了,他睁开眼睛,狠狠地瞪了郭栓娃一眼,郭栓娃刹时觉得一阵头晕,好象给这道士一直看到神识里去了。&&&&当下也没有心思再看,拉伍丁去买东西吃。&&&&吃了两大碗揪面片,郭栓娃满足地打着饱嗝,和伍丁漫无目的地到处瞎溜达,突然又看见了法会上的那个道士。&&&&那道士正是无涯子。从黑鹰崾岘败回悬空山之后,无涯子就把那《太上三洞神咒》一翻再翻,想要找出打败僵尸的咒法。这时安老爷筹办法会,请无量山几位道长开坛作法。由于缺少经师,几位道长举荐无涯子,安老爷也素闻无涯子道术通神,欣然同意,差人去请得无涯子下山。&&&&上午的法会休坛之后,无涯子来到集市,观看当地民风民俗。这时,也看到了郭栓娃一边和伍丁说着什么,一边指着他挤眉弄眼地坏笑,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当下袖里捏个决,默念一遍咒语。&&&&伍丁正听郭栓娃说那法师打瞌睡的事,突然见他两眼一瞪,嘴角一歪,一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伍丁吓了一跳,急忙拉住郭栓娃的手,不料郭栓娃又蹦又跳,力气也比平时大了不少,拉扯中又自扇两记耳光,霎时鼻血长流,半边脸都红肿起来。&&&&伍丁无法,自忖是那道士作怪,人群中扭头四顾,就见那道士袖了双手,眼望白云做悠闲状,无奈只得满脸堆笑,走过去对着道士深深地作一个揖,嘴里拿腔捏调地说道:“我那兄弟乃乡野鄙夫,今日得见道长仙家风范,心中敬服以为天人,不由举止失态,得罪之处还请仙长宽恕。”&&&&无涯子听得心中大为舒服,脸色也缓和多了,对着伍丁点一点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边郭栓娃却一个冷颤清醒过来,看见围观男女眼含怜悯,不由大为羞惭,扒开人群飞奔而去,伍丁急忙追赶。&&&&伍丁与郭栓娃本是闯祸的头目,如今一个不防被无涯子捉弄,两人岂肯善罢甘休?找了个僻静处商量一番,就赶回去找那无涯子。&&&&无涯子正缓步而行,就见伍丁急急赶来,作揖打躬,满脸堆笑,要请无涯子喝茶赔罪。不等无涯子答应,拉了无涯子去向一个茶摊,要了两杯热茶,拿起一杯,必恭必敬递与无涯子,无涯子只得双手去接。&&&&不料伍丁突然喊声:“好烫!”双手一抖,一杯热茶尽数倾于道袍之上。无涯子大怒,伍丁又赔罪不迭,用双手拂去茶水。正争执间,无涯子突觉头顶一凉,扭头要看,却被伍丁只管拉住双手纠缠不休。待得挣脱出来,一顶逍遥巾早被人抢走不见了,无涯子甩开伍丁的手,沿街追了下去。&&&&市集本就不很大,无涯子正四处寻找之时,却听见一阵轰笑,一眼望去,只见很多人在围观着什么,抬头一看,直气得无涯子脸色发青。&&&&一只小猴子反顶着他的逍遥巾,正在竿子上兴奋得“吱吱”直叫。&&&&无涯子急忙冲过去,扒开人群,就见耍猴的正站在下面唤那小猴子呢。无涯子见小猴子不肯下来,不免使个法术,将那小猴子摄将下来,也不管那小猴子摔得七昏八素,走过去一把抢来逍遥巾,拍拍打打戴在头上,转身就要找那伍丁与郭栓娃讨个说法。&&&&耍猴人见小猴子被摔晕过去,那里肯放无涯子离开,定要他赔了猴子再走。无涯子不由暴跳如雷,围观的人群也鼓噪起来,齐声要他赔那猴子,场面一时大乱。&&&&无涯子无奈给了耍猴人几两碎银子,小猴子已经醒转过来,无涯子挤出人群再去找时,伍丁与郭栓娃早已不知去向。
&&&&下午的法会开始之后,无涯子正在诵经,突然在人群中又看见伍、郭二人,无涯子不怒反喜,心中暗暗盘算着如何出这口恶气。不料一个不查,险些敲乱了响器,只好强打精神认真应付,只待法会结束,就要给两个小子好看。&&&&好容易捱到法会结束,无涯子下了神坛,就见伍、郭二人满脸带笑,恭候在那里,说是要给无涯子陪不是,那郭栓娃故意大了舌头,嘴里嘟嘟囔囔地请“乌鸦”道长饶命,众道士虽觉不堪,但听他是外地口音,以为他就是这个叫法,心中不免责怪无涯子欺凌弱小。无涯子那里见识过如此惫懒之徒,心中虽恼怒之极,但当着无量山众位道士的面,一时也不好发作,只得随便敷衍几句,同那几位道士休息去了。&&&&接下来两日,无涯子再没有遇见那伍丁与郭栓娃,想着他们已经离开,也就打消了报仇的心思。&&&&这一日,无涯子照例去吃燕面柔柔,这是本地一种用燕麦所制的凉面,味道可口。无涯子来安家川后每日必到小饭铺吃上一碗。&&&&伙计端上凉面,对着无涯子嘿嘿一笑,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乌鸦道长,请慢用。”无涯子一惊,这伙计分明是郭栓娃!无涯子突然觉得空气中有股阴谋的味道,端起面来仔细地看,没有什么异常,搅拌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发现。想要不吃又舍不得美味,心中暗想那郭栓娃与伍丁说不定从此改邪归正,就照往常放了油泼辣椒和醋,尝了一下,味道正好,也就不再怀疑,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过一半,就见那伍丁与郭栓娃在门口坏笑,心下大疑,突然觉得舌头有些麻木,用手一摸,嘴唇已经肿得如蛤蟆口一般,无涯子大怒,起身就要作法拿下郭、伍二人,猛然觉得肚子里一阵轰鸣,腹中竟也不堪起来,当下顾不上施法,冲出饭铺,也不管那老板在后面追赶讨要饭钱,一阵风消失不见了。&&&&一下午上吐下泻,直拉得无涯子面如土色。无涯子怒极,待天色稍晚,关上房门,就在房子里点起香烛,要用役鬼术捉拿伍郭二人。&&&&伍丁与郭栓娃上次捉弄无涯子后,伍丁料那无涯子不肯罢休,就行个缓兵之计,同郭栓娃在一众道人面前高喊赔罪,逼那无涯子不能报复,然后与郭栓娃躲起来,筹划下一步行动。他们发现无涯子吃饭的规律,就由郭栓娃出面,给饭铺小伙计几个大钱,连哄带吓,小伙计答应若无涯子吃饭,就由郭栓娃替他去端。&&&&伍丁发现无涯子后,急忙传信号给郭栓娃,郭栓娃便在无涯子的面中放入荨麻叶。当地人春天采摘荨麻嫩叶晒干下饭,味道很好。但荨麻老叶上有蛰毛,毒性极大。无涯子那里知道,轻易落入二人毂中。&&&&傍晚,伍丁与郭栓娃正开心地说着白天的事,伍丁估计那无涯子这回动了真火,告戒郭栓娃近两天不要出门,小心无涯子暗算。正在这时,就见油灯突然一暗,诡异地发出蓝乌乌的光,接着一阵风声,地上多出个青面獠牙的鬼来。郭栓娃“妈呀”一声惊叫,用被子捂了头脸,躲在炕角哆嗦。伍丁强作镇定,跳起来一拳打在那鬼的身上。“咚”地一声闷响,伍丁立时觉得拳头疼入骨髓。&&&&伍丁抬脚还要再踢,那鬼把嘴一张,一股黑雾弥漫过来,伍丁一跤跌倒,就此人事不知。&&&&再次醒转过来时,伍丁发现自己和郭栓娃躺在地上,无涯子正坐在炕上,看着二人狞笑。&&&&伍丁一时无法可想,只好闭了眼睛装死。&&&&无涯子“嘿嘿”连声冷笑:“来呀,把这两个小王八蛋给我狠狠地打!”&&&&就见刚才那鬼执了木棒过来,照着伍丁一通乱打。伍丁再也装不下去,只好用胳膊去遮挡,耳听“劈啪”连声,胳膊、大腿上早挨了十数下。郭栓娃见伍丁的狼狈样,不由“哈哈”大笑。&&&&无涯子大怒,用手一指,那鬼掉头又向郭栓娃走来,郭栓娃一见大惊失色,连喊:“师傅饶命”。&&&&本来郭栓娃老家对道士尊称“师傅”,那无涯子却是不知,只道郭栓娃有意拜自己为师,细想一下,也不免动了收徒的念头。&&&&自从师傅死后,无涯子一个人守着道观,虽然无牵无挂,只是每做法事,难免缺少帮手。这次来安家庄,见那无量山老道也有两个徒弟随行服侍,不由暗叹本门人丁不旺。仔细观察伍丁与郭栓娃人虽狡黠,本质倒也不坏,且又是身具慧根的样子,当下心中大喜,挥手止住恶鬼,问道:“你二人当真愿意拜我为师?”&&&&伍丁一楞,那郭栓娃却又叫嚷起来:“谁要拜你个乌鸦为师?”&&&&无涯子一听大怒,连声喊打,那鬼不由分说,对准郭栓娃劈头盖脸只管猛揍。&&&&伍丁见无别法,只好对无涯子说道:“道长且住手,我二人四处流浪,能得道长收留,本应感恩戴德,但事关重大,容我二人思考三天再回复道长如何?”&&&&那无涯子见说,暗想这事不可用强,只要多加留意,也不怕二人逃走。当下点一点头,说道:“就只三天,不得拖延。”&&&&伍丁见事有缓和,连连答应,拉了郭栓娃告辞离开。&&&&伍丁答应拜师不过是搪塞之辞。二人回到店中,估计无涯子正盯得紧,也不敢就此逃走,唧唧哝哝商议半夜,这才熄灯睡觉。&&&&无涯子监视一夜,见二人并无逃走的举动,也就安下心来。&&&&一连两天伍丁与郭栓娃都是白天乱逛,夜晚蒙头大睡。第三天便是最后一天法会,那无涯子卖弄精神,诵经声比平日里格外响亮,只等法会结束,就要找二人询问结果。&&&&伍丁与郭栓娃照例在市集转悠,走过法会棚子时,特意又对无涯子指指点点,那无涯子也不理睬,只待收了两个逆徒再好好**。&&&&伍丁二人见无涯子没有疑心,转身返回旅店,牵出马儿一溜烟向西狂奔,只求无涯子晚些发现。&&&&两人一口气跑出七、八十里地,估计无涯子再也无法赶上,见天色已晚,就四处寻找人家,打算过夜再走。&&&&就在此时,前面树林里两声锣响,跳出一伙拿枪使棒的人来。
&&&&黑豹子沟地处北山西麓,因沟中曾有黑豹出没而闻名。沿山洪冲刷的河道一直往上,两边是陡峭的石崖,春夏时节进入沟中,绿树山花交相辉映,一条小溪蜿蜒从茂密的树丛中流出,在绒毯般的绿草中消失不见。沟深而幽静,远远传来清脆地鸟鸣声,浑然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寒冬腊月,积雪历久不化,沟内更显得幽深静谧,从厚厚的冰层下面传出“咕咕”地水流声,简单而富有韵味。一只火红的狐狸从林子里窜出来,张望几下,又钻入林子里去了。&&&&沿河道继续上行,树木就渐渐稀少起来,终于草也没有一根了,满目砾石沙土,三面石崖,西面石崖上有几十级石阶,拾阶而上,就到了人们谈之色变的黑豹子沟王青王三爷的山寨门前。&&&&往日里寨门口寂静无声,今日却有些古怪,一个道人正在山寨门前跳脚大骂。&&&&“尔等蟊贼听着,赶快放出我的两个徒弟,如若不然,道爷今日就要一把火烧了你这贼窝。”&&&&原来昨日伍丁与郭栓娃稀里糊涂地竟然逃到了黑豹子沟的地盘。巡山的小喽罗见二人有一匹马,估计有些油水,立时回报二当家罗豹,那罗豹就带了几十个喽罗下山打牙祭。&&&&不料伍丁二人勇猛异常,交手之后将十几个喽罗打伤,罗豹大怒,亲自出马,也是抵挡不住,当下一声呼哨,众喽罗撒开绊马索,将伍丁二人绊倒拿住。混乱中那匹马沿来路逃回,罗豹见那马瘦弱不堪,也就没有在意,只是将伍丁二人押上山去。&&&&无涯子在安家庄遍寻二人不见,不禁大为懊悔,沿东南大路找出几十里,一点踪迹也没有发现,见天色已晚,只好先回庄休息,等明日再追不迟。&&&&第二天一大早,无涯子与安老爷及无量山几位道长告别后,沿北方大路直追下去。追出近一百里,仍然不见二人踪影,只得原路返回。&&&&稍事休息,无涯子沿山路向西飞遁,半个时辰之后,看见那匹瘦马在路边吃草。无涯子见是伍丁二人的马,只道二人就在附近,于是坐在路边耐心等鱼儿上钩。等了半晌,并未见二人出现,不由惊疑起来,牵了马继续向前寻找。&&&&巡山喽罗早已发现了无涯子,不过他们并不打劫道人。所以无涯子一路找到了黑豹子沟,见那山寨的光景,估计二人是被掳上山去了。无涯子也不惧怕,直接上前询问。&&&&把守寨门的喽罗报于罗豹,罗豹听说那道人牵了瘦马找来,估计与伍、郭二人有些瓜葛。按说山贼一般也给道士几分面子,但罗豹恼那伍丁与郭栓娃打伤喽罗,不肯轻易放人,吩咐喽罗推说未见,叫那道人快走。无涯子那里肯信,双方起了争执,几个喽罗心中火起,索性使枪弄棒,要把那道人一并拿下。&&&&无涯子见事不谐,飞身退开几步,左手掐决,右手去怀中摸张符纸,扬手一扔,喝声:“急急如律令”,凭空一阵风起,隐隐有鬼嚎声夹杂着碗大的土块、石头直向几个喽罗打去。打的几个喽罗头破血流,抱头鼠窜。&&&&无涯子“哈哈”大笑。几个喽罗急忙关上寨门,一面去向罗豹报告。罗豹没想到惹了个有本事的道人,沉吟半晌,自忖无法击败无涯子,只得令小喽罗禁闭寨门。&&&&无涯子在外叫骂半日,罗豹等人只是不理。想要施法遁入山寨,又怕被山贼近身攻击,只得作法摄了大石块,照着寨门一通乱打,直打得石块木屑纷飞。寨门乃是山贼砍伐几十年老杏树做成,有一尺多厚,坚固异常,无涯子打了半天,地上积起老大一堆石块,寨门却无一丝松动迹象。&&&&无涯子气喘嘘嘘地坐在地上,歪头看着坚固的木门,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几个喽罗在山寨内听见无涯子打得寨门乱响,无不惊怕老道神通广大,也暗自庆幸寨门当初修得如此坚固。突然听见无涯子在外面大喊:“放火”,不由大惊失色。山林里最怕山火,一旦山火发起,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月,过火处就是石头也要裂上几个口子。如今正值冬季,林木、野草干枯,无涯子真要放起火来,黑豹子沟不免烧成一沟黑碳。众喽罗一面急禀罗豹,一面慌乱准备铁锹、斧子、水桶救火之物。&&&&无涯子听见里面一阵慌乱,不由得意起来。也不管大火一烧,自己固然可以遁逃,两个未入门的徒弟可就难免做个枉死鬼。不等喽罗回报,依样作法把手一放,一溜火光直扑寨门。那杏木虽然坚固,却是极其容易燃烧,刹那间火苗四起,劈啪作响,众喽罗急忙打开寨门,铲土泼水不迭。&&&&罗豹得喽罗报信,急忙赶出来,看见寨门已被无涯子烧得一片焦黑,不由大怒,提刀直扑无涯子。无涯子早有准备,把手一放,无数土块、石子打来,罗豹拨打不及,身上早着了几下,“当”地一声,钢刀也掉在了地上。罗豹怒吼一声,拼命抢上前来,不料被老大一块石子打中额头,登时鲜血直流。小喽罗急忙上前救护,场面一时大乱。&&&&正在此时,大当家王青回来了。&&&&王青素闻无涯子道法高深,今日见那老道星眉朗目,俊逸出尘,不由心生敬意,急忙喝住罗豹,冲着无涯子抱拳说道:“久仰道长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仙风道骨。鄙人王青,小喽罗们无知,得罪道长之处,还望道长海涵。”&&&&无涯子见那王青行止干练利落,双目炯炯有神。也就收了法术,回了一个稽首。&&&&王青又说道:“道长远道而来,就请入内休息片刻,容我等略尽地主之谊。”&&&&无涯子怕其中有诈,况且烧了寨门,打伤罗豹,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就对那王青说道:“大当家的好意贫道心领了,今日有事不能做陪,请大当家的放了我那两个徒儿,改日登门致谢。”&&&&王青见无涯子不肯,也就不再相强,当下命小喽罗带出伍丁、郭栓娃。罗豹虽不情愿,但事已至此,只得扭头嘟嘴,一言不发。&&&&伍丁与郭栓娃被罗豹拿住,知道不妙,整夜商量逃跑,苦于只有一条路下山,寨门又把守严密,不敢轻举妄动。罗豹因王青不在,也没有下手害了两人性命。王青虽四处打听,但并未见过丁五,加之丁五改名换姓,因此不知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当下小喽罗带出两人,交与无涯子。&&&&郭栓娃得知是无涯子救了他二人,看看寨门一片狼迹,舌头一吐,“乌鸦”二字却是再也不敢出口。&&&&伍丁蒙无涯子搭救,自己又无处可去,只得与郭栓娃随无涯子暂回悬空山。&&&&无涯子见二人走的缓慢,就把马寄养在一户农家,找个无人僻静处,摸出两张甲马沾在两人腿上,喝声“急急如律令”,伍丁与郭栓娃只觉得双腿一轻,整个身体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心里一慌,一个跟头载倒在地,双手还在地下乱抓,那腿却是不由自主只管向前飞奔,这一路直摔得二人鼻青脸肿。
&&&&悬空山位于北山东南面,离黑豹子沟也有百多里地。&&&&虽然地处黄土高原,悬空山却与他山大不一样。黄土高原上最常见的杏树、榆树、榛子等一棵也没有,山上怪石嶙峋,苍松翠柏重重叠叠、郁郁葱葱。随处可见泉水从石缝中渗出来,清冽甘甜,正应了那句俗话:“山有多高,水有多高”。&&&&悬空山有一高一矮两个山头,高的一个山头有一整块岩石,岩石突出高悬,悬空山便由此得名。山上建有上清宫,是悬空派开山祖师所建。矮的山头上有个清凉观,与无量山同是悬空派的分支。不过,现在的清凉观规模可比上清宫大多了,上清宫从无涯子的师祖枯虚真人开始就人丁稀少,到了无涯子师傅天机道人更是只收了无涯子一个徒弟,师徒二人生性疏懒,上清宫香火也就日渐稀少。后来,信众大多只知清凉观而不知上清宫了。&&&&无涯子带伍丁与郭栓娃回来,命二人打扫大殿和厢房。择吉日在大殿设立香案坛场,正式收伍丁与郭栓娃为徒,亲赐二人道号清风、明月。郭栓娃很是开心,觉得叫明月比栓娃要好的多了。&&&&一连几日,那无涯子督促清风、明月练习早晚功课。平日里也教些道家普通经咒之属,伍丁与郭栓娃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原本伍丁拜无涯子为师,是见那老道法力高强,想学点真本事好去报仇,如今见无涯子只教道士斋蘸经咒,伍丁那有心思替人经忏祈福?那郭栓娃也是个坐不住的,加之是外地口音,无涯子教他念的《八大神咒》,被他念得呕哑嘲哳,无涯子也听不明白他念得是对是错。郭栓娃越发得意起来,摇头晃脑,哼哼唧唧。老道士无奈,只得胡乱教些道家入门武术功法,伍、郭二人倒还上心。&&&&练功之余,伍丁与郭栓娃也在悬空山四处乱逛。这二人哪懂得欣赏山林美景,只是少年心性,耐不住寂寞。而山上除了老道长和他二人,就是香客也没有一个。这一逛却给他二人发现了一个大大的好处。&&&&悬空山周围人烟稀少,野物却很多。伍丁与郭栓娃整日里陪老道士吃青菜豆腐,淡而无味。后山的几只梅花鹿不敢下手,山鸡、野兔也不少,那伍、郭二人不免背着老道出去打些牙祭。一来二去,原本不怕人的小动物也逃得快了,近处也很难再寻到合适的猎物。&&&&这一天,伍丁与郭栓娃又偷偷溜了出来,顺着山坡寻找野兔、山鸡。突然,一只肥大的山鸡鸣叫着跑了过去,郭栓娃大呼小叫地去追,伍丁也急忙迎头去堵。山林中山鸡无法高飞,长长的尾巴也是个累赘,二人又身具武功,追到山鸡也并非难事。&&&&郭栓娃正追之间,一股风声从天而降,直向郭栓娃袭来,眼看就要打中他的脑袋。&&&&仓促之间郭栓娃只得将身子一拧,整个人向前横飞出去,“嘭”地一声砸在一棵碗口粗的松树上,干透了的松果噼里啪啦掉了下来。&&&&郭栓娃呲牙裂嘴地站起身来,抬头向上面望去,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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