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减后家长想对老师说什么?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小小雨】

“双减”政策落地已一月有余,作为一名处于“风口浪尖”的一线中学教师,亲戚朋友见面总会关切地问一句:“双减”对你们学校影响大吗?学生真的能减负吗?

从实际成效来看,答案是肯定的。初中学生的作业量明显有所减少,多数学校的课后服务分为两档,第一档课后服务期间,学生基本能完成作业量的70%,部分学校的第二档课后服务安排也充分体现“五育并举”,文艺、体育、科技、劳动一应俱全。放学回家后和周末,很多学生更多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可以选择发展个人的兴趣爱好,参与志愿服务,陪伴家人朋友。

从家长的角度来看,许多层面的焦虑也有所减轻,比如工作日接送孩子的时间冲突,回家辅导作业的亲子矛盾,课外培训班的经济压力等等。不少家长表示,明显看到孩子比以前更快乐了,与孩子之间的沟通也变得相对轻松一些。

校园社团助力“双减” @视觉中国

学生减负了,家长减压了,然而承担着“双减”任务的主要群体——教师们,正默默承受着一些“煎熬”。

一个月来,各校的课后服务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各家媒体也在大力宣传课后服务中的“树典型”举措,比如,人性化的“按天预约”服务,分层次的课后作业辅导服务,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的特色社团服务,为学生提供晚餐并校车送回服务等,一派“孩子其乐融融,家长放心安心”的和谐画面。殊不知,老师们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典型,有些欣慰的同时却又感到惶恐,心底的呐喊是:天哪,这都要“卷”吗!

仅从最基本的工作时间来看,从早自习到课后服务结束,部分老师的在校工作时间接近12小时,工作量呈直线上升态势,每天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除了好好保重身体外,如何化解心理上和情绪上的疲惫成了当务之急。

诚然,立德树人、教书育人是老师的职责所在,“为了每一个孩子”的教育情怀也是每位教育者站上讲台的初心使命,“双减”强化了学校教育的主阵地作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民生期待的“燃眉之急”,但老师们教育的热情却不该被超时超量的工作和压力而消磨、透支。教师是“双减”的主力军,他们的“后顾之忧”更需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

教师之“忧”来自何处?从个人亲身经历和观察来看,主要有二:过长的工作时间和过多的非教学性工作,因此教师群体是否也能拥有“双减”——缩减工作时间,减少非教学性工作任务。

其实,笔者作为土生土长的85后上海小囡,对如今实施“双减”后的校园课后服务并不陌生。儿时,90年代上海中小学放学后也有“晚托班”,有时会安排教学内容,有时是兴趣小组活动,如舞蹈、象棋、打字、沪剧等,依稀记得冬天放学时天已经黑了。难道当时的老师就没有焦虑和抱怨吗?怀着好奇,笔者询问了几位老教师,得到的答案是:我们那时候啊,只要教好书,带好学生,没有什么其他的“杂事”,即使有晚托班,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压力,现在的小年轻老师,有太多事务工作和科研任务,太辛苦了。

在此,以笔者身边普通主科老师一天的作息为例,这位老师的工作量是班主任兼带两个教学班,那么基本安排如下:

7:30,管理早自习;

9:30,管理学生出操;

10:00-11:30,上课,处理班级事务,课间找学生订正和谈心;

11:30-12:00,午餐、管理班级午餐,有时还要参加各种学校会议(备课组、年级组、教研组);

12:10,午自习开始;

13:00-16:30,上课、备课,处理班级事务,撰写德育论文、学科课题报告,利用课间找学生订正、答疑、谈心;

18:30,离开学校。

这个期间包括晚上到家后,需要随时回复学生家长信息,处理班级特殊情况,有时还要准备公开课,撰写各种论文、报告、小结等。当然,这里并不包括学校临时或间隔组织的各项会议或各类班级事务,何况很多琐碎的事务处理也无法量化统计到这个作息表中。

今年五一劳动节,学生在“致敬最美劳动者”的主题发言中是这样说的:老师们就是校园内最美的脑力劳动者。当同学们在埋头苦读时,殊不知老师们也一直在学习新知识,也要完成各类学习和培训任务。除此之外,还要批改我们的作业、处理班级事务、开展教学研究等。特别是班主任老师,到得比我们早,走得比我们晚,虽然有时身心疲惫,但走进教室面对我们时,总是那样神采奕奕。

如今,教师的工作已经远远超越“教书育人”。尽管教师们都明白,课后服务工作是在为学生家长排忧解难,但有时身心俱疲的双重压力难免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也难免会有一些抵触情绪,某种程度上教师群体也需要更多关爱。

《人民教育》有一篇报道提到,杭州某学校曾出台硬性规定,为教师精简大量事务性工作,如:严格控制各类会议的频率,事务性工作布置一律以文本形式精准发放;学校管理中杜绝滥发通知消息,除必要外,各类通知必须精准分组推送发放;各部门不得随意布置教师撰写小结、报告、反思等文字材料,提倡不写套话,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条目清晰;减少教师非教学性工作任务,校园安全、食堂验菜、学生餐管、卫生检查等工作通过扩充工勤人员或购买服务实现。其实,就教师的需求而言,这些规定切中了要害,找准了“痛点”。

当前,各校在制定课后服务“一校一策”时,将教师的权利与保障纳入其中的仍不多见,上海的“双减”《实施意见》中明确指出:支持学校统筹实行教师弹性上下班、调休等措施。但从实际情况来看,此项提议基本上没有形成具体实施方案,根据学校教师的平均工作量,要真正实行弹性工作制有相当难度,更需要学校全力支持和智慧设计,如通过错峰编排,给出轮值服务教师的弹性休息时间;通过“调休条”等举措,给予教师相对灵活的调整空间;通过教师心理沙龙,为教师提供更专业、更贴心的心理疏导等,此类打造“教师幸福工程”的“典型”同样值得宣传与借鉴。

此外,《实施意见》还鼓励各区建立课后服务支持系统,学校可聘请退休教师、具备资质的社会专业人员等参与,丰富课后服务途径的同时也是为校内老师减负的好做法,例如充分运用学区化、集团化资源共享的办学优势,结合家长、社会资源,探索“家-校-社”协同育人的课后服务模式等。

为教师减少多余的负担、降低不必要的压力,就是为“双减”工作提供生生不息的原动力,只有学校、社会各方协同努力,上海“双减”一年和三年目标1才能循序渐进地稳步推进。

当然究竟该如何评价“双减”,一个月的实践经验仍有很大的局限性,学生和家长的疑惑与焦虑实际上也依旧存在。据了解,相当一部分孩子的培训班从周末换到了工作日晚上,从线下换到了线上,如果算上课后服务,每天学习的时间更长了,负担并没有真正减轻。

开学以来,已经有若干位身为学龄前家长的朋友表示焦虑:孩子要上学了,“双减”来了,不参加校外培训,孩子以后能考上大学吗?尽管如此早的未雨绸缪有些啼笑皆非,但也时时提醒我们,“双减”的成功与否和人们在观念上能否实现转变有着很大关联,更与教育评价和升学考试制度的改革有着直接联系,这些问题并不是关掉一些培训机构,开展一些课后服务就能解决的。

笔者非常认同《人民教育》所说:“双减”执行好不好,先要回答教师“想不想、要不要、好不好”的问题,解决教师的后顾之忧,让教师不只是负重承载者,理顺心气,厘清步调,成为主动推进者,才能推动课后服务的可持续发展。

注释1:用1年时间,使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总量和时长有效管控,义务教育学校开展校内课后服务全面覆盖,线上线下学科类培训机构规范工作如期完成,学生过重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家庭教育支出和家长相应精力负担有效减轻。

到2023年,学校教育教学质量显著提升,作业布置更加科学合理,学校课后服务基本满足学生需要,校外培训行为全面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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