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毕业晚会与攻发生关系,后来58同城找工作招聘女工的时候又遇到攻,受晕倒之后被发现怀孕,攻与受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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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脑全文阅读 作者:高嵩
洗脑全文阅读 作者:高嵩 《洗脑》由www.92to.com集整理于网络,如文章内容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或者是侵犯了其他的法律法规,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考虑删除洗脑全文阅读页面。从美国空降兵到新东方老师:洗脑 作者:高嵩王牌82空降师(1)&b&  我们要去科索沃&/b&1999年年初的科索沃危机爆发,差点导致我军旅生涯的大幅度改变。战事初起时,美国全军备战,整个布拉格堡沸腾了。大家都在兴奋地谈论着即将开始的战争,不知道谁会那么“幸运”地被选中上前线。没过几天,营总部贴出告示,征集志愿者签名,谁想上战场就可以到连长那里报名。能上前线可以说是军人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它代表着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没有真枪实弹的考验,以前的一切训练都是纸上谈兵,那还有什么意思?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的军人都是战争狂,事实上我虽然当兵这么多年,却对军事知识一点都不感兴趣。生活中经常有人一听说我当过兵,立刻就想跟我探讨各种武器的性能,我哪懂啊,那是我的工作,不是我的生活。甚至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科索沃危机到底怎么回事,究竟谁对谁错我也不在乎。军人也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就是战争机器而已,只要能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就够了,如果这台机器开始有了自己的主意,那就真会天下大乱。我和另外三个战友迫不及待地跑到连长办公室,在外面列队,敲门,齐步走,敬礼,做足了军队最复杂的礼节,然后才大声报告:“我们志愿上前线!”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使命感。连长显然被我们的郑重其事弄得哭笑不得,他记下我们的名字,想了想说:“我会把你们的名字上报给营部。做好准备,你们有可能被调到第八十二师,跟他们出发上前线。”&b&  临行喝妈一碗酒&/b&我当天下午就递进了请假条,要求回纽约休息四天,理由是“我将被派到科索沃前线,那么就始终有机会战死沙场,所以要抓住最后的机会回家看看父母”。这样的理由,没可能不被批准,所以我当天晚上就动身了。离开布拉格堡是午夜零点,开了一夜车,天蒙蒙亮的时候经过宾西法尼亚州境内。整整一天的工作再加上整夜的驾驶,我已经困得处于半睡眠状态,只能借助不停的喝咖啡抽烟,再不停的换线超车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没开多久,身后忽然亮起警灯,一辆警车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让我靠边停车。很显然,我超速了。从后视镜看到警察下车向我走过来,没等他张嘴,我努力让自己脸上展现出最灿烂的笑容,扭着头大声说:“对不起警官,我知道自己超速了,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敢了。”他略为惊讶于我的主动认错,瞟了一眼我后车窗上贴的表明军人身份的空降兵标记,神色缓和了一点,但还是说:“大兵,你开得太快了,我需要看你的驾照,车主证明,以及保险材料。”我忙不迭的答应着,掏出钱包找那些证件,嘴里不停的说:“警官,我确实是错了,没有借口,没得原谅,可是你看,我下个星期就要被派到科索沃了,你能放我一马吗?”他笑了:“噢,因为你要去科索沃,就可以在我管辖的地面超速驾驶?”“不不不不不,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或许可以从轻处罚。”我无耻地笑着求饶。他犹豫了一下,说:“我看看再说吧。”拿着我的证件回到警车里。过了有十来分钟,估计从电脑里把我查了个底儿掉,确定我没有任何前科。他终于走过来说:“我确实可以从轻处罚你,但并不代表我可以这样就放过你,罚单是一定要开的,你必须交罚款,但是这将不是超速罚单,而是普通违反交通规则的罚单。”我喜出望外,不停地感谢他。警官的这么大笔一挥,我就可以一次性的付清罚款,而不会留下任何不良驾驶记录,从而不至于影响我今后三年的保险金额,也没有被军法双重处罚的危险。他例行公事地说:“注意驾驶速度,一路顺风,”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在科索沃小心点,活着回来。”&b&  老实待着&/b&从纽约回布拉格堡不久,五角大楼的调令就到了,要我们一个月内到第八十二师报到。我正兴奋地准备办手续,没几天就听上面传下话来,叫我老老实实的待着,那个调令取消了。后来才知道,营长发了脾气,说我们胡闹,居然敢越级申请调动。他需要我们留下来给他干活,所以又给五角大楼去信,申明我们在原单位工作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于是谁也没走成。年底的时候又有一次调令下来,还是要我去八十二师。好奇怪,陆军那么多人,那么多空降兵,怎么我的名字总会被计算机随机抽取出来?八十二师怎么就黑上我了?不由得我不相信一个流传的说法:只要你当兵时间够久,只要你是空降兵,早晚有一天会到八十二师工作一段时间。这样的调令一共下来三次,都被营长拦掉了。我也渐渐地磨灭了棱角,不再想在军队有所作为,只是混日子罢了。谁知八十二师就好像阴魂不散一样缠上了我,终于又发了一纸调令过来。&b&  阴魂不散的八十二师&/b&第四次调令来头就大了,源于新上任的陆军参谋总长,辛塞基将军的治军方略。辛塞基将军来自夏威夷,有日本血统,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亚洲裔陆军参谋总长。他上任不久就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军队改革,强调精简普通编制,扩充精锐部队,使所有主力部队的编制都在2000年十月份之前达到满额。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王牌82空降师(2)八十二师在2000年年初的时候只有计划编制的92%左右,严重缺人,一直在超负荷运做,很多下层部队甚至经常面临因人手不足不能出征的危险。现在辛塞基将军一声令下,全军都忙活起来,五角大楼不停地向外发调令,我们野炮营居然在几天内接到十九份调令,调动目的地都是同一个,第八十二空降师。这一次是来真格的了,谁也别想改变,连营长也不行。我是无所谓,几年的军旅生活至少学会一件事,就是服从,在哪里不是当兵?没得说,老老实实的准备离开吧。原则上来讲,八十二空降师是比其他任何常规部队都要辛苦的。谁愿意放弃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去一个未知的,但多半辛苦的部队呢?所以那十九份调令刚下来,野炮营里就炸开了锅。叫得最响的是一个医务兵中士:“我未婚妻刚怀孕,我只剩下一年的服役期,只想安安静静地把这一年混完。我死了谁养我的孩子?而且我为美国贡献得够多了,八十二师缺人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刚毕业的新兵?他们还什么贡献也没做过!”听了这样的抱怨,我们能说什么?归根结底人是自私的,我相信人是一定要对自己的家庭有足够的责任心,然后才能真正的对国家有责任心。这个医务兵真的就书面声称,他将拒绝继续跳伞,这样他就不再具备去八十二空降师工作的资格,那张调令成了废纸。同时因为他已经跳伞超过三年,按军队的规定,这个退出的决定将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惩罚。非常奇怪的是,当时我心里是很瞧不起这样懦夫的行为,虽然理解,但是始终觉得他是空降兵的耻辱。可是今天再回想起来,尤其是以我现在也已经结婚的身份来替他设身处地想一下,才理解他当时所承受的巨大压力。跳出飞机不可怕,空降兵无数次的经历着死里逃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怕的是生命不属于自己,同时还属于自己的家属亲人;可怕的是不能对家人履行自己的职责和义务;更可怕的是,要忍受所有人的白眼,受人嘲笑。如果我当时不是孤家寡人,也有一个家需要照顾,我想我的选择还会是继续跳伞,因为那是一个最简单的解决方式。一个星期之后,我被分配到第八十二师的第三零七工兵营。永别了,我的1/321野炮营。&b&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骨折&/b&到工兵营没几天就赶上跳伞,第八十二师果然很受上级重视,基本不需要使用C-130这种老式飞机,而是基本上使用C-141“运输星”,甚至偶尔还有1995年才交付使用的C-17“全球霸主”供我们跳伞训练。飞机不一样,那种舒适程度的巨大反差足以使我这个跳惯了C-130“大力士”的老兵感激涕零。那天好像是十月中旬,降落时间在午夜,荷枪实弹的战略跳伞。不知怎么搞的我一直心不在焉,全没有新兵们跳伞前那种紧张的心情,只是机械化地重复着自己已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在半梦半醒间跳出了飞机。一切都顺利,直到落地前的那一刹那,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着陆姿势不正确,应该是脚跟伸向地面,而我是用脚尖去找地面,没等多想,“砰” 的一声就重重地撞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痛从左脚尖传了上来。我躺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脚尖的剧痛使我冷汗直流,一直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了三分钟才疼痛稍减。我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把所有装备都收回,再背起那九十五磅重的背包,走了一英里回到集合点,左脚尖已经不能碰地面。医务兵远远看见我神色不对,过来问:“怎么样,摔伤了?”能怎么样?!只能咬牙坚持。我谢绝了他的帮助,期待着过一夜就会恢复。第二天早晨发现左脚尖淤紫了一大块,因为这不是第一次发生,我也就没太当回事,还是一瘸一拐的上了一天班。第三天早晨终于疼得受不了,只好去看医生。等X光照片出来才知道,左脚大脚趾骨折了。我苦笑起来,这个军队医院骨伤科我太熟悉了,亲自送过三个手下士兵来治疗骨折,看医生上石膏夹板都看成熟手了,没想到现在就轮到我自己来接受治疗。医生指着X光照片说:“你以前也骨裂过,也是因为跳伞导致的强烈冲击。”我才回想起来一年前的一次跳伞,也是因为落地姿势不标准,撞得两只脚都肿得像馒头一样,不过那次我没去医院,自己硬撑了两个星期就恢复训练了,虽然脚一直疼,但都没当回事,慢慢骨裂的地方自己长好了,我也不知道。这一次就惨了,被医生抓个正着,根本不听我恳求,一定立刻给上夹板。不幸中的万幸是,因为脚趾的骨头太小,不可能开刀往里面钉钉子,只能用夹板把它固定起来,让断裂的地方自己慢慢愈合。回想起以前那些腿部骨折,不得不开刀钉钉子的战友们,我也就心平气和了。我坐在病床上,看着医生拿出医疗设备,开始往我腿上贴石膏布,不由得着急了:“等一等,骨折的地方不是脚趾吗?你怎么把整个小腿都包起来了?”医生解释说:“因为石膏的重量太大,不可能只包住脚尖部份,一定要用整个小腿来支撑,免得你有任何剧烈运动使伤口破裂。”这倒霉劲的!我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慢慢恢复,甚至不需要上石膏板都可以。现在倒好,整个小腿都被包得像个木乃伊,走路必须要用双拐,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尤其现在刚被分配到新连队,人生地不熟,一个朋友都没有,这不是找着让人笑话吗,在那些新兵面前我还怎么混?想为此同医生争执,看看他的少校军衔又不太敢,只好认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王牌82空降师(3)不出所料,从医院拄着双拐回到连队不久,大家就都以非常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很多人好奇的过来问:“为什么脚尖骨折要把小腿都包起来?”我只好不厌其烦的向他们解释医生的话,希望得到理解,而他们多半是嘲笑的噢一声就走掉了。士官长也看着我满脸不高兴,估计他心里在想,要这么个残废干什么?每天早晨六点半集合出早操的时候,士官长都要命令我们这些病号退出早操队列,回自己房间整理内务。那一阵子也巧,一个连一百多人,拄双拐的居然有四个,都是跳伞受伤,有别人做伴也算减轻了些心理压力。从那以后的将近三个月中,我不得不每天拄着双拐去上班,那些还不熟悉的同连队战友们在背后指指点点,我猜他们在说:我们八十二师,还是要凭能力说话,你的军衔根本不代表任何东西。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揪过每一个人告诉他们我曾经跳伞多少次,也不能把所有军功章拿出来告诉他们我是一个多么专业的军人。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有好汉不提当年勇了。&b&  损坏联邦政府财产&/b&那个石膏板我包了一个月就迫不及待地回医院复查,骗医生说我已经包了它三个月了,好说歹说把它拆了下来,但医生还是写了病历,严禁我有任何程度的体能训练。医生的诊断不是闹着玩的,违反军队医生开的病假条会受到惩罚。因为只要当了兵,我的身体就不属于自己,而是联邦政府的所有物,不顾军医的禁令擅自锻炼身体,等于威胁到联邦政府所有物的安全,如有任何意外发生将受军法处罚。我管你那么多?!一到晚上就换成运动鞋偷偷的出去跑步,上健身房锻炼身体,以图尽快的恢复体能状况。现在想想多可笑啊,为了不受别人歧视,我要像小偷一样在深夜鬼鬼祟祟的锻炼身体。总算还好,到号,我的病假截止那天,终于有资格参加久违了的早操,那天早晨跑了大约五英里。我轻松自如的跑完全程,而那些新兵们有将近十人掉队。我很解气的告诉他们:“如果我已经三个月不跑步,还能轻松跑完全程,你们实在没有任何借口掉队。”他们哪知道我为了这扬眉吐气的一刻,偷偷的锻炼了多久呢。&b&  最惨的一次训练&/b&有一次野外训练,主要训练项目是如何只用地图和指南针找到目的地。可能有很多人认为以美国军队的财大气粗,早就可以做到人手一个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大兵们随时可以拿出一个电子装置,准确的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也可以很轻松的找到最佳路径达到最终目的地。实际上这种高科技产品最多装备到排级单位,像是排长们的玩具一样,绝大多数士兵还是更相信传统的地图和指南针,也只有这两样不需要电池,不需要小心呵护的简单装备才永远不会失灵,值得信赖。我们背着大约六十磅重的装备,走在北卡罗莱纳州半沙漠化的土地上,必须按照训练要求,在四小时之内赶到各自相距约三公里的六个记录点,并在各个记录点完成不同的军事训练项目。虽然行军总里程不到二十公里,但是它的运动强度远远超过美国陆军士兵每半年必须达标一次的二十公里急行军。最大的困难就是天气状况,正是下午酷热的时候,那天的气温大约是华氏九十五度,相当于摄氏三十五度左右吧,阳光直射下的地方温度肯定不只是这样。按照军队统一的要求,除头部和手部,所有皮肤都不得暴露在外,必须由衣物遮挡起来,那身衣服等于是一层密不透气的棉被一样糊在身上,很快就会被汗水浸透。而二十公里越野达标通常都是在春秋两季的凌晨四点开始,七点多就结束了。另外在每个记录点所必须完成的军事训练项目也要消耗很多体力,比方说设定野外有线电台,并安装若干个分机;或者快速穿戴上所有防化服装防毒面具,并坚持十分钟才解除警报。这样大强度的训练通常不会被安排在夏季,但是那一次不知怎么就赶上了。体力的极度透支肯定会影响人的思维反应速度,在当时的情况下,大家真的是大脑几乎一片空白的拖着自己没什么知觉的双腿,感觉着自己身体各部位不断的出汗,然后走神,然后忽然意识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再出汗了,赶快拿出水壶,顶着恶心灌下去半壶水,这种感觉非常类似老舍先生笔下的骆驼祥子。走到一片空地上,按照地图上显示应该距离下一个记录点不足二百米,我们组的训练指导士官柯特上士命令我们原地设下临时防御工事,他自己到前方探察记录点是否已经准备好接受我们。我们十几个人分散成大约直径二十米的圆形,卧倒在地,瞄准自己的正前方。我趴在地上,左右都看不到几米外的战友,耳边只有单调的风声。忽然烟瘾犯了起来,疲惫的时候真的是很难抵抗烟草的诱惑,反正柯特上士又不在,我索性就燃起一支,趴在地上偷偷抽起来。没抽几口,柯特上士忽然悄没声息的回来了,通知我们前面记录点已经准备好接待我们去受防化训练。他的话音没落,目光就盯上了我手里来不及隐藏的烟头,脸上那严肃的表情让我心里一沉。书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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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网站王牌82空降师(4)果然,他命令其他人继续前进,单独把我留了下来。“谁让你抽烟的?!我说过你可以抽烟吗?!”“我错了”。“你当然错了!”我还能说什么?乖乖的把烟丢在脚下,正准备踩灭,柯特上士目露凶光的大吼起来:“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在给敌人留下追踪我们的线索?!就是这个倒霉的烟头,我们就可能被敌人全部歼灭!”。我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野外生存的大戒,赶快蹲下把那烟头拣起来,正要站起来,柯特上士又大吼道:“别起来!匍匐前进!”。我靠!这一匍匐前进就是二百来米,途中还要提防着柯特上士发出的各种警报,“正前方三十米,狙击手!”,“迫击炮!”,“全速前进!”,一路这么摸爬滚打的下来,等我终于爬到记录点,一定已经超越了自己体能的极限,之所以还站在那里不停艰难的喘气,全仗那点意志的支撑。更倒霉的是,这个记录点进行的是防化训练,要求我们在九秒钟之内戴好防毒面具,二十秒之内戴好面具上的塑料披肩,三分钟之内穿戴好包括防化手套防化靴在内的所有装备。这一套装备的重量大约是十五磅,简单的说就是外面包装着迷彩布料的橡胶服装,完全不透气,并且非常保温,冬天可以拿来当棉被盖,夏天,只能听天由命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停止急促的呼吸,但又显然不能要求人家稍等片刻再进行训练,只能咬牙坚持下去,戴上防毒面具。面具的空气过滤装置使得使用者的空气获取量锐减起码五成,正常情况下还会感觉呼吸困难,更不要说我现在这样近乎窒息的状态。很快我就眼前发黑,肺部徒劳地拼命摄取尽可能多的氧气,感觉全世界充斥着唯一的声音,自己的喘息声。终于熬过那似乎永无尽头的十分钟,可以休息一下了,我坐在背包上,全身尽量放松,不愿让任何一块肌肉错过休息的机会,因为还有两个记录点的训练任务要完成,还有大约五公里的路要走。不记得后来是如何完成的那次训练,只记得每迈出一步都要压榨出肌肉或者是骨髓中最后一点能量,咬紧牙关不能掉队,水是再也喝不下去了,内脏似乎已经失去了消化水的能力,喉咙也不再吞咽。唯一的信念是,我比别人军龄长,受训练的时间长,所以绝对不能第一个倒下去。每个人都有一个崩溃点,再坚强再强壮也会有承受不了的时候,我们训练的目的就是尽量把这个崩溃点推后。其实体力的差距不会太大,可能刚刚走出两公里大家就都累了,关键就在于看谁能坚持得更久,看谁能最后幸存下来。那一天我找到了自己体能的极限并且超越了这个极限,不太确定那是否也是我心理的极限,但是肯定不愿意再来一次了。黄昏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到野外驻地,当天的训练结束了。我勉强脱掉外衣,一头扎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柯特上士扫了我一眼,叫了医务兵过来给我注射葡萄糖。我躺在地上只想昏睡过去,医务兵不断地拍我的脸,翻眼皮,不许我合上眼睛,那不是睡觉,而是昏迷,一旦昏过去就麻烦了。我倒是无所谓,因为眼皮一旦睁开,就没有力气再把它们合在一起了,眼珠也不能转动,直勾勾地瞪着天空,偶尔有一点余光看到身边人们在跑来跑去。耳边是蚊子嗡嗡的叫声,赤裸的上身不断的刺痛着,我知道那是蚊子们在我身上开晚餐呢,可是没办法,实在是没有力气驱赶它们了。不知过了多久,一千毫升的葡萄糖输入我体内,医务兵立刻又接上一袋。我听到他说,我的身体就像海绵一样,贪婪的吸收着这些救命的营养。医疗方面的知识我不太了解,但是能吸收一千五百毫升以上的葡萄糖,这个数字肯定是值得夸耀的。关于那天所有的回忆到此为止,只记得第二天醒过来之后,一切又从头开始,很幸运,没有任何后遗症。&b&  我们就是酷,我们就是不穿内裤&/b&GOING COMMANDO这句美国俗语最近好像流行起来了,意思是不穿内裤。因为这个特殊的意思,或者说另类的生活习惯导致了另类的思维方式,流行起来就像当年的手抄本,在各个领域贼忒兮兮的越传越广。问题是,好像没有谁真的知道这话的出处。这话一点不夸张的描写了美国特种兵在军事行动当中的一个习惯,不知道中国军人是否也是在进行艰难的军事训练中不穿内裤,有待交流。常在路上跋涉的人都知道,走路时间长了,大腿窝里也会大量排汗,裤裆里湿腻腻的特别难受。紧身内裤不消说了,肯定会强烈的磨擦相对细嫩的皮肤;即使是宽松的拳王内裤也会最终浸满汗水,窝窝囊囊地团在腿窝里一大团。所以有很多美国士兵在强化训练的时候从来不穿内裤,充分享受宽松的迷彩裤子所能带来的空气流通。有一次我们跳伞,飞机在降落区上空经过了三次,每次我们都要按部就班的完成起立,勾挂牵引绳,检查装备,准备跳伞等等这些工作,可是每一次又都因为地面指挥报告风速超过十五节,在最后一分钟取消跳伞,大家只好取回牵引绳,坐回去待命,烦得满头大汗。终于第四次经过降落区的时候,跳伞大师宣布地面的报告:“风速十节!”,大家开心坏了,飕飕的下饺子一样冲了出去,宁可摔死也不愿意在那飞机里再待下去了。书包网 www.92to.com王牌82空降师(5)我至今不知道风速多大算安全,因为跳伞这事根本就跟安全没什么关系。但是至少我知道风速越小越安全。那天的跳伞很不幸,我们这些人刚冲出舱门,风就凛冽起来了。等我自己摔得七荤八素的爬起来,看到远处都是在咬牙呻吟着的战友,不一会儿就看见医务车全速从树林里冲出来,直奔我身边不远处一个躺着一动不动的家伙。那天的野外总指挥是个女的,德尔中尉,二十五六岁,长得巨丑,好在脾气还很跟我们投缘,尽管大家在背后老拿她开玩笑,但总体来讲,在营里她还能得到应得的尊重。我远远看见她丢掉自己的全部装备,穿过宽阔的降落区一路跑过来,同那两个医务兵配合着抢救昏迷过去的伞兵。没过几分钟,整个降落区上空就忽然回荡起德尔中尉兴奋而又被装饰成娇羞的大叫声:HE IS GOING COMMANDO!!!(他没穿内裤!)我们开心坏了,回程路上一直讨论几件事:第一,德尔中尉为什么脱人家裤子?第二,可不可以告她性骚扰?第三,她为什么喊那么大声?是第一次见到吗?第四,那些总有机会见到这些东西的平民百姓女孩们,她还会当兵吗?我爱的人已经飞来了(1)&b&  大妈&/b&我们两个的恋爱故事有两个版本,她坚持是纯情版的,我不同意,我坚持是涩情版的,每次讨论到这个问题时她都气得够戗,说我故意亵渎神圣的爱情。说实话还真是故意亵渎。一开始是通过网络认识的。应该是1998年底,我们都常去一个刚建立的网站捧场。我那时候也是刚接触网络不久,刚学会下载歌曲,每天跑到各个站点搜索久违的中文歌曲,宿舍里一天到晚回荡着唐朝乐队的“梦回唐朝”,刺激得战友们大半夜的老敲墙。那时候真是亢奋,就觉得一下又找到组织了,又有人跟我说中国话了,又能谈论当年的话题了,真开心,开心得胡说八道的。去网站的论坛看看,一下就认识到自己的中文退步了,憋了一脑袋话就是说不出来,眼看着别人出口成章的,真着急,缅怀当年作文得高分的辉煌。那些能说会道的人里面,有一个外号叫“大妈”的,女的,北京人,岁数跟我差不多,喜欢装老,说的全是大白话,像街坊邻居唠嗑,更像没能混进居委会的落后老太太,完全跟琼瑶是两个路数,我就喜欢上了,想方设法的套瓷,后来知道这就叫缘分。套瓷久了,也就成了熟人,但是仅限网络,从来连照片都没见过,也没想见,普通网友吧,何必呢。后来结婚后,我屡次试图说服MIAO,说我们两个其实算网恋,她皆不胜怒,欲蹄之。网恋怎么了?又光荣,又酷。再后来,1999年吧?网站越来越大,朋友越来越多,也就相邀一见,这个俗套是必不可少的。我有一次请假回纽约,路上就不停的给所有洒落在纽约的,如明珠般的网友们打电话,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就非常欣喜地听一个朋友提议:“要不,也叫上大妈吧?”&b&  见到了大妈&/b&那天晚上,革命性的历史地点,纽约唐人街,老四川餐馆,我见到了传说当中的大妈,以及其他三个美女和两个俊男。大家都一样,男的女的都争着孔雀开屏,展露自己最值得给人看的一面,很快就才子佳人济济一堂,场面显得很繁荣。那天正巧是大妈的生日,席间宣布了出来,我非常会来事儿,转身出门去大班饼屋买了个生日蛋糕回来,热热闹闹的给她过了这个生日。这个初次见面的地点是不可能忘记的,日期是她生日,更不敢忘记,我比很多男士都要幸运,不需要额外作功课来背熟如此重要的历史事件。当时没意识到从此就可以重点进攻了,实际上我当时要么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挺好,要么是还没从别的乱七八糟的关系中抽出身来,总之纯洁地觉得大妈是个好朋友,好哥们,以后应该有空多见见。&b&  大妈,又见大妈&/b&于是两个月以后,我们又见面了。当然还是我请假回纽约,还是我边开车边给所有人打电话约着见面,只是这一次非常巧,谁都联系不上。好不容易大妈接电话了,她第一句话就是:“啊?!电话怎么响了?哎呀我忘关电话啦!我还在飞机上呢,别人非骂我不可,等会儿我下了飞机再跟你说话吧!”,电话撂了,把我烦得。过了一会儿她打电话过来,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按时赶到她住处的楼下,坐在车里等她下来。再见到大妈,是一种惊艳的感觉,红色皮裙,黑色高腰皮靴,脸上画得像妖精,把我感动坏了,说:“哎呀何必呢,不就是朋友见面吃顿饭吗,穿得这么精神干吗?”她说:“没有没有,主要是想吃完了饭去新泽西州参加一个朋友的晚会。”她还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去,谁傻呀?听不出来是在敷衍我?根本就不是诚心请我,所以我特大度地说:“不了不了,别人都不认识,以后再说吧。”我们就去了法拉盛北方大道上面一家韩国人开的咖啡馆聊天,聊些你最近怎么样啊这类无聊的话题。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单独见面,但毕竟已经在网络上认识快两年了,感觉像老朋友一样,休闲又放松,不用老绷着。结帐的时候我坚持买单,恰好身上又没有那区区八块钱现金,该店的规矩又是超过十块钱才可以刷卡,就顶在那里了。我跟那个韩国女招待说:“同志,你看我请女同志喝咖啡,能让她掏钱吗?换成是你你乐意吗?还是跟经理商量商量吧。”她就笑,然后真的刷卡结帐了。我这人就这样,总喜欢跟女招待臭贫,在任何餐馆吃饭都能把那些女孩逗得笑嘻嘻地。喝完咖啡又驱车二十分钟去艾姆赫斯特的老华西街吃台菜。吃的什么早就忘了,就记得她去了一次洗手间,回来就眉飞色舞地给我讲她如何忘了锁洗手间门,如何用脚尖艰难地扳动马桶的抽水开关,如何在把腿抬得高高的时候被人推门撞见,我就笑,说我都是用纸垫着手去摸那个马桶抽水阀,用脚太缺德了。一般我不太跟人讨论上厕所的事,那天谈得还很尽兴。吃了饭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多,夜生活该开始了。我去停车场提车,她在餐馆门口打电话确认晚会的事情。我开车过来,就看见她在人行道上旁若无人地对着手机大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开玩笑吧?!真的?!怎么死的?”眼看着就站不住了,腿发软,直往地上坐。我赶忙停下车,过去抱住她,扶她坐进车里。她完全是吓坏了的表情,直哆嗦,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说:“HOBBIE死了,HOBBIE自杀死了”。我爱的人已经飞来了(2)&b&  我们想有个家&/b&我小时候特羡慕坐过飞机的人,就像现在的小孩崇拜杨利伟似的,觉得那是个可望不可及的人生目标,特别惨。后来当了空降兵,再后来中美两边跑,再加上频繁的旅游,现在是一上飞机就犯困,烦得不得了,根本顾不上找空姐臭贫。住宾馆也是,哎呀我太怀念童年时跟着我爸去宾馆看望远方来的客人了,每年都能有那么两三次,每次都是叫一声叔叔大爷,然后就直奔洗手间,锁好门,放一池子热水,在里面云山雾罩地泡两个小时,什么时候他们大人聊累了,什么时候砸门叫我赶紧穿衣服回家,现在想想真是够丢人的。那时候我是真没想到我和MIAO将会有那么长的时间以宾馆为家,全世界飘着,就是没有个属于自己的落脚的地方。住的宾馆之多,就像走过的城市之多一样,慢慢的就不再在乎它们各自外在的不同,而是直奔主题,洗洗睡了。刚明目张胆地出双入对的时候,她在纽约,我在北卡,相距600英里,都是不能随便请假的工作,但我们就是能做到平均二十天见一面,回想起来我都佩服自己,也佩服年轻人火力壮。我回纽约一般住在她租的公寓房间里,中间抽空带她去看望我父母一次,不一定留宿,挺大的人了,带女朋友住父母家有点不好意思,还是住花钱租的地方塌实。唯一的问题是她隔壁那个房东,事儿多,总给我脸色看,说当初说好了只住一人,我不能留宿。我也没管她的,反正每次只有四天假,最多住两晚,该住还住,就是得尽量小声点。声大了不行,墙薄,怕刺激她。她去北卡都是住我们军营里的空降兵旅社(AIRBORNE INN),设备还真不错,经营方式也完全商业化,价钱只有外面宾馆的一半,好像是不到三十美圆,出门就是福利社,特别方便,最烦的就是每天早晨都有说不定哪个连队故意跑到院子里面晨练,边跑步边喊口号:“嘿你!起床!”我们连队也干过这缺德事,扯脖子喊,生怕谁闹钟不响,错过晨练机会似的,住四楼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事旅社的人也不敢抗议,毕竟住的客人全是有军队背景的,当兵早起,天经地义。那阵子没有自己的家,也没有固定的属于两个人的时间,都是双方努力,绞尽脑汁配合出来的偶尔那么几天在一起,不过知足,珍惜每一分钟,过得也挺快乐。&b&  我们还想有个狗&/b&我觉得一个标准的家应该是完全配合狗来建立的,人过得舒服与否也就那么回事,对付对付就完了。狗,一定是大狗。我特别烦那些毛茸茸满地窜的小型犬,个头不大,嗓门不小,都是被主人惯得,见什么都嗷嗷叫,显得自己特凶,特像我们小时候上学时的某些同学,一副找揍的样子。大狗就不这样,特自信,特稳重,没什么毛,敦敦实实的往那儿一站,油光锃亮的皮下面是一块块的肌肉,精气神全在里面了。不用叫,必要的时候稍微龇一下牙,喉咙里咕噜一声,什么敌人就都吓跑了老琢磨着给自己来这么一条大狗,斗牛犬一类的,不一定是名种,丑一点最好,关键是要深沉,特深沉那种,不太搭理人,自个儿的日子自个儿都料理好了,该吃吃,该睡睡,无聊的时候抓两个松鼠什么的当点心。也不用遛,体力过剩的时候跟我打一架,即使我踢它一脚也不心疼,它也不跟我拼命,特大度地拿椅子腿出气。这就不像宠物了,简直就是一哥们儿。我准备定期给这哥们理发,发型跟我一样,弄一板寸,暂时还没想好什么理发师敢跟我这哥们动推子。还得给它来这么一个纹身,就在宽阔的前胸上纹一个伞兵的标记吧,估计这不难,只要先给他打一针催眠药就行。这么好的哥们,哪能让它在公寓楼里面憋屈着?所以我梦想的家园一定是个独门独院的房子。这样一来,市内就不能住了,主要是在市内很难找到这样的地方,即使有也太贵,不是咱老百姓负担得了的。出了市区交通也是个问题,看来预算里面要包括一辆车了,车的事好办,回头再琢磨。我准备就让它在院子里面安个家,别老往屋里跑,屋里讲究太多,尤其是MIAO,掉地上一个纸片都能跟我拼命,如果有选择我自己都愿意搬到院子里去住。唯一的问题是院子里怕冬天太冷,看来我们这个独门独院必须安在南方,海南岛太热,成都太阴冷,广州又怕它被邻居吃喽,(北京怕它把邻居吃喽),一时还没定下来去哪呢,总之是个跟南卡罗莱纳差不多纬度的一个城市吧。有了狗,有了院子,没有陪它玩的动物就可惜了,所以我计划养那么几匹马几只羊什么的,让它们互相遛着玩。MIAO想得比我远,她计划将来我们退休了去南美洲买个农场,气候也好,地方也大,狗也不止养一只,可以养一对夫妻。像所有农场主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己挤牛奶,自己剪羊毛,自己摘橙子,自己驾驶着拖拉机驰骋在自己的田地里。“那时候你就得天天早起了,”她警告我,“早晨四点就得起床!”“起那么早干吗?”“四点钟就得把咱们养的一百多只鸡都赶到山坡上去!”这是她的原话。九一一祭(1)&b&  几封家书&/b&九一一事件经过不那么复杂,大家在各种媒体上都亲身经历过了。飞机撞过来的瞬间,楼房倒塌的过程,都被摄像机全方位的记录了下来。这里想给大家看的,是那几天内我和我远在北京的MIAO之间的电子信件往来。本来是很私人的,也从来没想到过会有一天编进书里,所以语法措辞打字等各方面都没有任何讲究,可以说错洞百出。我决定还是不要进行改正了,用这些原始的文字,来再现我们当时真实的心情吧。唯一的改动是,因为MIAO在北京,同美国东岸的夏令时有12小时的时差,两地书的不同时间容易使读者误解,我把所有信件的日期和时间都统一为美国时间了。&b&  第一封信,
20:08&/b&(这是那天的第一封信,我们紧张战备了一天,基本准备好出发了。高层军官在开会,让我们全体原地待命,我终于有大约半小时的时间写了这封信。信中提到的礼物,是MIAO在网络上给我定购的一件GAP牌兰色睡袍)。dear mm, u might saw it on tv already, the nation is under attack. the world trade center is gone.we don't know what we r supposed to do yet, the big shots are having a meeting tonight, we will know the plan tomorrow, but all started about 0930 today, we are now ready for any mission if so ordered by president.itz been like hell today, since i'm in charge of our section and i have two new soldiers, i was running all over the places trying to take care of shit. i might do guard duty tonight, don't know yet, hopefully i can call you tonight.i got the gift, thank you. today just ain't right day, i can't really enjoy it, give me couple days to recover from this.love you, mm(译文:亲爱的MIAOMIAO,可能你在电视上已经见到,全国正受到攻击,世贸中心已经不在了。我们还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长官们正在开会,我们明天会知道结果,但是从今天早晨9点半开始准备,我们现在已经准备好接受总统命令,赶去世界上任何地方作战。今天真的好辛苦,因为我是代理班长,手下有两个新兵,我必须到处跑来跑去亲自处理所有事物。我今晚可能站岗,还不知道,希望可以给你打电话。我收到礼物了,谢谢,只是今天不是合适的日子来真正享用它,给我几天来恢复吧。我爱你,MIAOMIAO)&b&  第二封信,
20:57&/b&(第一封信写完不久,我们紧急集合,上级命令加强保卫,不断完善战备,随时准备出发。我们立刻开始继续工作,直到后半夜才渐渐的轮流睡觉,没有机会给MIAO打电话)i won't be able to call you, mm, i have almost all night long duty tonight and tomorrow all day, i can't use military phone to call you.talk later, mm, real busy now, i love you(译文:我不能给你打电话了,MIAOMIAO,我几乎要今天整夜明天整日的工作,不能用军用电话给你打电话。回头再说吧,MIAOMIAO,我真的好忙,我爱你)&b&  第一封回信,
21:10&/b&(她给我的回信。她以前在纽约工作的地方距离世贸中心只有几十米,现在远隔半个地球。看着曾经那么亲近那么熟悉的地方就这样灰飞湮灭,再加上我的前途未卜,她的心情可想而知)baobei,got ur email and now im feeling a lot better. got the news about 10 min after the attack from TV and started to call you. but it had been busy for the whole night. i stayed up to watch the news until 3am. u take care and i dont know what will u do next. but all i can do now is pray. u make sure u will be safe cuz ur my everything baby.i love u. miss u. xoxoxo(译文:宝贝,收到你的信,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撞机十分钟后我就在电视上获知消息,然后一直给你打电话,但是整夜都是忙音。我看电视到早晨三点才睡。你自己保重,我不知道你们将会怎样,但我只能祷告,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因为你是我的全部。)&b&  第三封信,
08:08&/b&(我在早晨五点钟醒来,也不觉得困,洗把脸又恢复精神,跑到S-4其他人的房间叫醒他们,讨债般地催促他们赶快准备工作。时间太宝贵了,总统晚下出发令一分钟,就意味着我多了一分钟来准备,我们在前线就会多一份安全少一份危险,这样考虑着,哪还有时间睡觉呢。所有的计划都要重排,9月12号我们没有做早操,0600开始清点个人装备。我们深信自己将被派出海外,只是不知道有多少时间来准备,所以每一分钟都是那么地宝贵)dear mm, we are hot.we are getting ready for a
just don't know where to go when to go yet.书包网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九一一祭(2)all regular processes had been canceled, nobody leaves the army,i'll see you after the war.this is something i have to do, i'm willing to do, and i'm ready to do.i love you, always, even more, we will be together after this, whole life, i promise.no matter how long it takes, what it takes, wait for me.life has been changed, mm, but my love did not change.give me a kiss, mm, i love you.(译文:亲爱的MIAOMIAO,我们这里很紧张。我们在准备一次长期出兵,只是还不知道何时出兵,去往何地。所有的正常手续都取消了,没人能退役,咱们战后再见吧。这件事我必须去做,我愿意去做,我也准备好了去做。我爱你,一直都爱,现在更爱,战争之后我们将在一起,一辈子,我保证。不管等多久,不管付出什么,等着我吧。生命从此改变了,MIAOMIAO,但是我的爱不变。吻我吧,MIAOMIAO,我爱你)&b&  第二封回信,
08:45&/b&(我一定要首先解决士兵个人的装备问题;在那之后还要保证军车的无故障战备状态,加满所有润滑油防冻液,磨损严重的轮胎一律进行更换;军车准备好了之后再准备必须装车的军用物资,所涉及的装备可以装满两辆大卡车,再加上在野外生活所必须的帐篷保护天幕等设备,S-4如果全员出动将动用四辆卡车和一辆悍马越野车,准备工作不可谓少;一旦所有装备到位,还要给它们做好空运准备,所有金属器材必须外包装麻布沙袋等,防止金属间撞击产生火花,在空运过程中酿成大祸。准备完器材,再回过头来准备士兵个人的情况。大家轮流用电脑里面一套叫做“家庭律师”的软件来写遗嘱和全权委托书,再拿到师部律师那里去公证盖章,还要处理所有的个人帐单等问题,确保将来上了前线即使一年不回来也不至于被银行的吸血鬼们盘剥。在处理这些S-4内部事务的同时,其他各部门的装备申请也用掉我们很多时间,无数我们从来没见过的装备源源不断的涌进来,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去中央供给站取一次货,而那些警告标牌等军用设施上都同时标注英文和阿拉伯文两种文字,似乎在不断地提醒我们战争的紧迫性。一切都是未知数,她给我的这封回信里面,也对无法预知的未来充满无奈。她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作训区里面整理战略物资,尽可能地准备充分。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有一点时间看信。)whatever happens, wherever u go, gg, im with u. so u go ahead and do what u've got to do and i will be here, and i will be good, wait for you, till the day u return to me. u know what, nothing, no distance or time could set us apart. dont know if ur going to see this, but my love, i believe that we dont need to say anything like these, we know it all.with all my kisses and hugs, with all my heart which will be with u wherever u go in the world.i love u, gg, nothing's changed, neverever(译文: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你在一起。你只管去吧,我都会在这里,好好的等你回来,直到你回到我身边。知道吗,没有任何事情,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都不会使我们分离。不知道你能否看到这封信,但我的爱人,我相信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这样的言语表白,我们心里都知道。随便你被派去天涯海角,都带着我的吻和拥抱,我的爱)&b&  第四封信,
12:56&/b&(整整一天了,终于确定我们S-4的所有人都可以背上行囊,带上所有必需的战略物资,出发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看看周围其他部门准备程度同我们差不多,我终于可以偷偷地松口气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没可能总是绷紧那根战备神经,随着准备工作的日趋完善,战友间也慢慢的放松警惕,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味道。)just in a sudden, seems like everything stopped, nobody running around, nobody yelling, ppl are trying to get some rest and relax, everything has been done now, all we can do is wait.i want to call you so bad, but it's 0100 in beijing, don't want wake you up and make you cry.don't worry about me. we are just getting ready for the worst, it doesn't mean that we will be facing the worst. we might never get a chance to deploy, who knows. even though we do deploy, the biggest chance is to clean up the mess in ny, so it won't be dangerous at all.if it keeps cool like this, i will call you tonight. miss you so much.(译文:忽然之间,好像一切都停顿下来,没有人跑来跑去,没有人叫喊,大家都在试图休息放松,什么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只能等。书包 网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九一一祭(3)真想给你打电话,可是北京现在是凌晨一点,不想把你叫醒,让你哭。别为我担心,我们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并不是说就一定要面对最坏的情况,说不定我们永远不会被派出去,谁知道呢。即使真的派出去,最大的可能是派到纽约去清理废墟,根本不会危险。如果还是保持这样安静,今晚我会给你打电话,真想你)&b&  第五封信,
19:32&/b&(两天过去,战备工作越来越细,我们甚至可以有时间准备遗嘱,处理帐单,给亲属打电话等等。我也终于可以慢条斯理地用中文给MIAO写信了。我明显的感觉到上级对这种放松情绪的不安,他们几乎平均每两天就要抽出十分钟左右给大家灌输战争之紧迫感,尽力维持着刀出鞘箭上弦的战备状态。)亲爱的MIAOMIAO,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快乐起来,我自己也很难快乐起来。我们这里不断的加强各种准备工作,至今为止,可以说是倾尽全力。今天下午提前解散了我们,让我们把个人事务处理好。美国所有的精锐部队,包括海军陆战队,空军,海军,都已经做好长期做战的准备,并且是全线动员的准备。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总统下令。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作为一个专业军人,我现在考虑的完全是战争的事了,个人的得失实在是不足道。等我开始考虑儿女情长的时候,离我心理崩溃也就不远了。这个周末我会把所有的个人文件做好备份,让我父母可以接触任何我的东西。我不会留给你任何东西,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曾给你的,只有我的爱,我全部的爱,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下周二如果美国开始空袭任何目标,离地面部队进入该地区的日子就不远了。出发令下达后,一切就都是机密,不知道我会不会有机会跟你再见,但是我会尽力的。如果没有消息,就注意新闻,只要美军还有一人生还,那个人就可能是我,你永远都不要放弃希望。我真的不想说任何太现实的话,我应该给你更多的安慰和希望,可是生命就此改变了,亲爱的MIAOMIAO,我一向是很坚强的,从来没有低过头,这一次有你,你要跟我在一起。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我们会见面的,如果没有这个信心,没有你,我的生命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你最近请几天假好吗?多休息休息,放松一下,你的精神状况太差了。不多说了,等会给你打电话。我爱你,MIAOMIAO。&b&  第三封回信,
03:04&/b&(这封她给我的回信意义非常,她当时刚回中国不久,中文水平还不太高,如果用笔来写的话,估计下面一半的汉字她都写不出来。)我亲爱的宝贝,为什么会叫你宝贝呢?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宝。你的一点点不开心,你每次去跳伞累到了,都会让我心疼难过,你的每一根汗毛都会被我看的那么重要。所以这些日子来我会担心,我会紧张,我会神经兮兮的掉眼泪。可如果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这就不是我能改变的。从来没想过战争,这电影样的情节会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如果真是那样,你放心的去好了,如果我能知道你在哪里,当然好,就算不能,你也都在我心里呢,这又有什么分别。你常常说的话“got to know what ur doing.”一个军人没打过仗是多窝囊的事情。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这是应当的本分。我呢,上班,吃饭,照顾父母,想你,等你,做我该做的事情。其实到现在才明白,认识你,爱你,也被你那么深刻的爱着,已经是我生命最大的满足了。所谓的儿女情长,和朝夕相处并没有关系。你去把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好。很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瘦了还是胖了,老了没有。很想你。想跟你说说话,闻闻你的香烟啤酒加薄荷的味道。别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的,我会坚强的,也不会让我父母担心。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我在等着你呢。你去打仗,我等你回来。你回来了,我等你娶我。你娶了我,我等着给你生小孩,然后每天等你下班,等你吃饭,等你跟我拌嘴,等你哄我,等着和你柴米油盐的到老。你那么塌实的在我心里,我什么都不怕,真的。我爱你,我等你,每一秒钟,永远。&b&  风中之烛&/b&大约是九一一之后一个月的某天晚上,我和亲密战友史酷比专门去买了些蜡烛,走到操场上,每人点燃了一支。记得当时有一点微风,我们不得不用一只手小心的呵护着那点淡淡的烛火,不敢让它熄灭。路过的人会放慢脚步,打量我们一眼,但是没有人问我们在干什么,事实上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是信仰佛教的,从来也不曾,甚至有一点排斥任何基督教的宗教活动,可是那一天晚上,这种非常有宗教色彩的悼念仪式似乎不再影响我的选择,我们只是静静的看着火苗的燃烧,十几分钟什么都没说,心里挥之不去的只有一个念头:生命就像这烛光。当蜡烛烧到只剩一点点的时候,我们吹熄了它,把那点蜡烛头放在衣柜顶上,相约从前线回来之后再把剩下的燃尽。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九一一祭(4)当然我最终没能上前线,而是退役来到中国,史酷比就不知道在哪里了,他是否参与了阿富汗的军事行动?是否被派去伊拉克前线?是否还记得那支没有燃尽的蜡烛?我都不知道。只有默默地祝福他,和其他我的战友们了。如果总统在事发当初决定立刻派一支地面部队的话,第八十二空降师由其快速反应,作战勇猛的训练状况决定,肯定会是派兵首选。后来时间慢慢延误下来,快速反应已经不是前提条件,总统终于选择一向以在严寒山地地理条件下训练的第十山地师出兵阿富汗,他们驻扎在寒冷的纽约上州鼓堡,处理类似阿富汗一类的地理情况比我们更有经验。假如不是这样,我说不定到现在还在穿军装,同战友们在阿富汗的山洞中钻进钻出。2001年圣诞节的时候我正式离开了军队,之后就同以前的战友们鲜少联系,只是偶尔在新闻中了解到一点点八十二师的近况。2002年2月份的时候我回到中国北京,后来才知道他们也同时被派去阿富汗接替第十山地师的工作,并且在2002年5月间主导了一次大规模的搜缴武器弹药的军事行动。在时代周刊中看到他们的照片,看着那些熟悉的装备,那左肩上熟悉的八十二师标记和右肩上的国旗标记,心里真的是百感交集,不知道他们最近过得怎么样,只能遥远的祝福吧。&b&  两年半以后的事&/b&2004年四月的时候,我回纽约生活了一个月。有一天跟宝海出去吃饭,席间谈到我这本即将交稿的书,非常之兴奋,充满期待。我告诉他这本书中将讲到我在美国陆军的生活,以及在中国新东方教书的经历。谈到九一一,宝海回忆起几乎是三年前的,他自己的经历:“那天我正好在下城有课,一大早就从布鲁克林的八大道坐地铁,赶去曼哈顿上课。在车里就听说世贸中心出事了,也不知道出了多大的事,我以为就像1993年那次,又被定时炸弹给炸了。”“等我出了地铁站,钻出地面,只看见漫天的灰尘,四周都已经戒严。行人身上都是厚厚的灰尘和血迹。我心说,坏了,看来这次事情不小,估计交通管制得非常厉害,我上学可千万别迟到啊。”听到这里我想笑,又笑不出来。确实挺滑稽的,两个楼倒下来,死了几千人,而离它近在咫尺的宝海最关心的是,千万上学别迟到?!宝海接着回忆:“我就问路边实施交通管制的警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说话,往双子楼那面一指。我回头一看,怎么看怎么不对,却一时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只是觉得怪怪的。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只剩一个楼在那里了?另外那个呢?”宝海当时的反应是非常真实的,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怎么可能想到这两个楼也有倒下的时候,即使亲眼看到这个结果,也会怀疑是自己的视觉出了问题。“然后我就满脑空白地站在几条街外,跟大家一起看剩下的那个楼燃烧,心里清楚这个楼也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过了没多久,眼看着它像块豆腐似的一节节摔得粉碎,灰尘被爆炸产生的狂风吹着,一眨眼就漫过几条街,我们立刻就被灰尘包围起来,伸手不见五指。”“我们都转身开始狂跑,后背上感觉像被支努克直升飞机掀起的狂风吹着,飘着往前跑,好多人站不住都摔倒,爬起来接着跑,逃命一样。”宝海想了想,接着说:“我只记得跑出了十几条街,但怎么跑完的不记得了,只记得漫天的灰尘,喘口气非常困难,嘴里全都是沙子。”“你也算死里逃生啊。”“那倒不至于,没那么危险,只是吓够戗,”宝海接着说:“比看电影真实多了。”沉默了一会儿,我说:“2001年九月十一号,星期一,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天的经历。”“谁说是星期一?那天是星期二,”宝海立刻纠正我:“我那天应该上物理课,这我不可能记错。”“我也不可能记错,肯定是星期一,我们毕竟是军人,时间观念最重要,何况我还战备了那么长时间。”我们两个非常偶然地为那天星期几争论起来,谁都没办法说服对方,又谁都坚信自己的记忆是最正确的,这就有必要立刻找到标准答案。宝海开始给朋友们打电话,看谁正在家使用电脑,或者谁的手机里面有万年历。一直找了起码四五个人,终于找到一位正坐在电脑旁,他在电话里面给了我们标准答案:九一一那天星期二。我愣住了,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到底错在哪里。直到那天晚上回家,打开自己的电脑,电脑中的万年历再次验证我一直都记错了。怎么会这样?九一一那段时间里,我的生活发生了那么多毕生难以磨灭的印像,几乎每一天的每一分钟都那么活生生的在脑海中回放,我对所有的细节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肯定,甚至在写到这段经历时,我都根本没有想过需要去查看任何辅助资料。写到这段经历时,我没有一丝怀疑,没有哪怕一秒钟的不确定,更不会感觉需要去查一下万年历,看看那天星期几。然后就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直都记错了一天。我翻看着早就已经完成,即将交给编辑的文稿,无论如何不知道应该怎样改正这个记忆中的错误。书还没有出版,除了宝海,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记错一天,只要随便改动几十个字,它就可以显得天衣无缝。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九一一祭(5)可是我不能改。这里记录的是我真实的回忆,从九一一当天一直到现在三年的时间,期间为了写这本书又无数次的回忆起那段时间的经历。这段回忆对我而言是如此的真实,即使我的回忆中有整整一天的错误。说不定在我讲到其他故事时,有更多记忆上的错误。谁会在乎呢?我又不代表历史,只不过在同读者分享一些很私人的回忆,一些不尽事实,但铁定真实的回忆。将错就错吧。书包网 www.92to.com娶个新东方阿姨回家(1)&b&  娶一个英语老师回家&/b&MIAO就是在做着这样“口耳相传”的工作,她在北京新东方学校教英语,美国口语。最早听说“新东方”,是在美国上网聊天的时候。那时候接触了很多中国留学生,他们的人生轨迹几乎都一样:全国各地考到北京;然后去念新东方;然后出国;然后找工作;然后解决身份问题;然后上网聊天。他们会专门凑在一起回忆当年在“新东方”上课的情景,谁教的,教室在哪里,同班有多少人,等等等等,非常详细,一副忆苦思甜的样子。MIAO刚回中国那阵子,我孤枕难眠,上网比较勤。有一天刚在网上看了一大堆关于“新东方”的回忆,晚上跟MIAO的越洋电话里就听她特兴奋地告诉我:“我今天去找工作啦,在新东方,你听说过吗?”“听说过听说过,你去干吗?教英语?”“对呀,今天面试了,让我回家等消息。”我有点帮她紧张:“你考过托福吗?就敢教,别误人子弟。”“不是教托福,是教口语,教人说话,美国话,我强项,我就特别会说话。”“那就好,”我有点惊讶:“噢,中国学生现在都开始张嘴说话了?真不容易。”难怪我惊讶,实在是中国传统的英语教育从来就没要求过学生要张嘴,虽然我小时候也被初中的英语课本折磨过,也看着满纸的口腔切面效果图练习过往哪儿摆舌头,可是说出来的英语都是只有老师能听懂,万一老师不对着课文听的话,估计就只有我自己知道说的是什么了。学习一种语言而又不去用它,只是把应付考试当成学习的唯一目标,这无论如何都是非常悲哀的。我不由得为MIAO感到一点骄傲,第一,她在进行着一项非常有意义,而且有必要的工作;第二,虽然我中学的英语老师不大喜欢我,但我将最终自己娶一个英语老师回家,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所以回中国没几天,我就迫不及待,趾高气扬地跟MIAO去上课了。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二百来号人,听他们在MIAO的指导下一点一点的把以前学到的书本上的英语从嘴里说出来,心里是一种非常安详,并且神圣的感觉。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春节放假之后第一天上课,好像是大年初三,外面很冷,教室里很热,有些外地学生显然是刚下火车,还没找好住的地方,提着行李,直接就来上课了,教室里肩并肩地挤满了人,甚至连过道都摆满了小马扎,很多学生就蜷缩在马扎上面,没有桌子,垫在腿上,聚精会神地记着笔记。我觉得我想哭。这都是什么学生啊,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的动力,大年初二离开家,万里迢迢地跑到北京来遭这份罪,难道整个中国都再找不出一种稍微舒适一点,又能达到同样效果的学习环境?那时候有点后悔,后悔当初在美国的时候没有好好琢磨一下那些过来人的回忆文章,在他们的文章里面表述的对新东方的怀念,是当时的我所不能理解的,而现在,亲身坐在这个教室里,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一些。MIAO在讲台上是一种光芒四射的感觉,但并不能打动我,因为她教的东西对我而言太简单,完全没有共鸣。我躲在最后一排,翻看着旧报纸,偶尔抬头扫一眼,看见她还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解着,心里感觉非常的塌实。干点什么好呢?教书这份工作是我所不能胜任的,我在心里否定着自己,英语水平倒在其次,认真准备一下应该不至于误人子弟,关键是当老师居然要承受这么多学生的殷殷期待,要把自己当成人类模范来严格要求,我怕怕。还是干点什么别的吧,问题是,干点什么好呢?我有点找不准方向了。当初在美国的时候倒是挺有决心的,越洋电话里跟MIAO说:“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哪儿都饿不死咱们,实在不行我去火车站扛行李,怎么着也能养活你,只要你吃得别太多。”可是理想和现实毕竟是两回事,第一,我连火车站在哪都不知道;第二,她吃得很多。我曾就“能在北京干点什么”这个问题,同一个朋友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你看,我体力好,会跳伞,会用电脑,会英文,会开车,会使用各种常规武器,就是没有文凭,在北京能找到工作吗?”他毫不留情地说:“不能!因为第一,你没有中国驾照,不能在中国开车;第二,中国民间武器管制严格,也没可能使用任何军事武器;第三,体力再好能比过那些从小就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吗?第四,你最多也就是会使用电脑,同那些科班毕业有证书的人绝对比不了。你呀,没戏。”说到底,我唯一的求生技能,就是会说英语。离被逼上绝路就差一小步。那看来就只能向MIAO学习,去新东方教英语了。我是不去管那些应聘步骤的,也不会写什么个人简历,直接就由MIAO引见着,去新东方在北京中关村的总部三楼,见当时的听力口语部主管,也是MIAO的朋友,青青。走进听力口语部办公室,迎面看见一瘦小女子,裹着一黑棉袄,飕飕的满屋窜来窜去,显得特忙。MIAO给我介绍说这就是部门主管青青,我们在她百忙之中互相说了一声“嗷”。然后她们俩就唧唧喳喳开始聊上了。书包网 www.92to.com娶个新东方阿姨回家(2)“哎呀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是啊,我特忙,还感冒了,就休息了两天。”“好像你皮肤变白了。”“没有吧?就是今天早晨洗了个澡。”听完最后这句我有点绷不住了,仔细盯着青青看了半天。她面部表情总是特迷茫,大白天的总好像刚睡醒,抓住身边的人就问:“啊?我这是在哪儿呀?”我不太善于掺和到女孩子聊天当中去,尤其是隐约间听青青说:“好像比照片上看起来老。”估计是说我呢,听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于是我决定到别的房间转转。走到里屋门口,迎面就看见桌子后面有个人在摆弄电脑,目光犀利地盯了我一眼不说话,但那目光显然是在保护着电脑显示屏上面的宝贵资料。就这么一眼,我立刻明白,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人,是这个办公室里说了算的。过了一会MIAO悄悄告诉我,那就是主管听力口语教学的副校长,她的老板杜伟。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杜伟,我们没打招呼。但是后来听说,我前脚刚离开,后脚杜伟就找青青抱怨:“刚才那个头发怪异的家伙是谁啊?今后这样奇怪的人严禁进咱们办公室!”青青忙解释:“那是MIAO的老公,人家那可是正宗的美国特种兵发型。”杜伟不吱声了,估计心里还是在狐疑着,这样的时候提出我要来讲课显然不太合适。后来发生的事情正应了中国的一句老话,无巧不成书。按照青青的安排,我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准备讲电影“阿甘正传”,每天拿着个英文电影剧本琢磨,看哪句话里面有什么知识点可以讲给学生听,忽然发生的一件事情打乱了整个安排。去新东方教书(1)&b&  阿舅来了&/b&至今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一夜之间几乎有一半的少儿部老师辞职,甩下了好几个教到一半的班,学生都眼巴巴地等着老师去讲课呢。我一边惊讶于这些辞职的老师可以如此对待这份严肃的工作,一边也欣喜于自己的时来运转。杜伟当时不但是主管听力口语部的北京新东方学校副校长,同时还监管着少儿部的统筹事宜,遇到这么重大的老师集体辞职事故,少儿部主管张老师当然是要寻求上边的协助来解决问题,于是就找到了杜伟,杜伟也找到了我和MIAO,我也终于鬼使神差一般地走上了新东方的讲台,即使是少儿部。在我最狂野,最浪漫,最荒唐的梦里,也从来没有梦到过有一天我会去给一帮不到十岁的孩子当阿舅。三个月之前还满脸涂着绿色,全副武装地从飞机里面跳出来,干着杀人的勾当,现在居然要教这些孩子说英语?!我有点担心自己会“咔嚓”一声拗断他们的脖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紧张过,第一次跳伞之前都不至于这样,跳伞跳不好,顶多是摔死,这教书教不好可真就没有退路了。我把教材翻了有十来遍,备课备到后半夜,连续准备了三天,终于稍微有点自信了。那天走进教室,一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上课呢,管理教室的阿姨看我去得那么早,被我的敬业精神感动得一塌糊涂。我紧张地搓着手,说:“反正也是闲着,您帮我一起把这些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收起来吧。”她有点犯嘀咕:“收起来,等会学生坐哪儿?”“坐地上,躺地上也行,”我安慰她:“我以前当兵的时候都是坐地上,没事。”等把那些桌椅板凳都靠墙摆好,屋子立刻显得大起来,我溜达着,琢磨哪里适合做俯卧撑,哪里适合做仰卧起坐。陆陆续续地进来一些学生,看教室里变了样,尤其是屋子中间站着我这么个发型古怪的壮汉,都有点含糊,胆小的干脆就打算回家了。眼看到了上课时间,我对坐在教室后面的学生家长们审视的目光视若无睹,面对着二十多个坐在小马扎上的孩子们,激动地开始了第一次授课。按新东方少儿部对老师的规定,上课必须是全英文授课,这使我非常之头疼。关键是这些孩子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挺简单的自我介绍,用中文一下就解决了,可是不行,必须眉飞色舞比手划脚地用英文说,傻得不能再傻。我半蹲在地上,保持着跟学生同等高度,请每个小孩子都轮流上前来做自我介绍。我会认真地看进他们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跟他们握手,拍着自己的胸脯,用英文慢慢地说:“我叫高嵩,你呢?”小孩子都很兴奋,他们发现面前这个壮汉并不是想像中的盛气凌人,而是把他们当成大人来对待,所说的英文又很容易就可以猜明白意思,这使他们好像瞬间就明白了成年人的心理,也明白了英语不过就是一种说话的方式。我板起脸,还是用英文,很严肃的说:“从今天起,在我的课堂上,不许讲中文,否则就要做俯卧撑。”他们听懂了绝大部分,只是不明白什么叫“俯卧撑”,我趴下去,按军人的标准做了几个俯卧撑,孩子们立刻开心地叫起来,兴奋得忘了这是英语课堂。老师趴下做俯卧撑?他们终于相信在我的课堂上可以为所欲为,也终于从开心地游戏开始,慢慢的过渡到开心地学习。那一节课的一百分钟过得飞快,孩子们被一个接一个的游戏吸引着,超常发挥着他们的智慧,圆满完成了所有我希望他们掌握的知识。到下课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扫视一下家长们的表情,一眼看过去,都是开心地微笑着,我知道自己成功了。我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地走出教室,这短短的一节课下来,比野外拉练还要消耗体力。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开始琢磨,是什么使我这个从来没有讲过课的人可以讲好这节课?显然不是我的英文水平高,因为给孩子上课所需要的英文非常简单,几乎任何一个大学生都能掌握的口语;也不是因为我更明白孩子的心理,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心理学方面的训练。我只能感谢多年在美国生活所习惯的思维方式,就是任何人都是有着独立思维能力的,即使是小孩子,他们的智商同大人相比没什么两样,只要稍加点拨,启发他们展现自我的能力,剩下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不需要我们太花精力。两个多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顺利地完成了两个班,将近五十个学生的教学,没有受到任何学生家长的投诉,并保证全部学生都顺利转到稍高级别的班级继续学习,这使少儿部主管张老师非常满意。而我个人来讲,最满意的是所有这些学生都打好了非常坚实的口语基础,他们可能单词量不大,对语法的掌握几乎为零,会的句型也非常有限,但他们可以把自己会的所有英语用非常标准的美式口音说出来,跟美国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有了这样的资本,我想我可以再次去见杜伟,讲听力口语部的电影课了。&b&  讲课也就那么回事&/b&现在回过头一想,觉得自己那时候挺牛的,完全不像个要找工作养家糊口的样子,感觉能在新东方讲课固然好,不能也无所谓,反正咱随时都可以回美国,那边一堆事等着呢。去新东方教书(2)MIAO一直挺着急,怕我闲出病来,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带我跟新东方这些同事一起玩,我就这么着认识了ANN,阿峰,阿威等等,一大堆神人。他们智商肯定是高的,各自的经历也都神出鬼没,加之当老师时间长了练出来的一张好嘴,大家凑一块聊天吃饭是当时我最大的娱乐。我都不记得当初是怎么被MIAO说服,准备去讲课的,就记得她和青青嘀嘀咕咕一会后,向我宣布她们的协商结果:“那你就讲电影课程吧。”“电影?什么电影?怎么讲?”我是满脑门子的问题。喜欢看电影倒是真的,就是从来没想过还得给别人讲解。而且,凭什么我就敢认定学生们想听呢?我一世英名啊饿死事大丢人事小传道授业解惑进一步海枯石烂大难不死必有后来人等等等等,此处可省略五千字,都是从来没上过讲台的人自己吓唬自己的那些套话,总之我是经历过一番惨烈的心理斗争的。其实真没什么了不起的,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讲课也就那么回事,跟别的行业一模一样,会者不难,难者不会,都是天生的。指望着笨鸟先飞,勤学苦练,像磨针那样把铁杵磨成新东方老师?没戏。最关键的是要有自信,当然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真能发掘出自己的长处来,因此而自信。老盯着别人的强项不行,非累死不可,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嘛。我刚开始备课“阿甘正传”这部电影的时候也是,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就去问电影专家ANN:“ANN妹,你课堂上都讲什么啊?”“什么都讲,语法句型语音思维文化,什么都粘点边儿。”得,一个语法就把我难住了。我哪学过语法啊,主谓宾定状补一直都是当顺口溜背的,到底什么意思就不明白了,就这水平,听课都听不明白,还讲呢。如果我继续按这种思路走下去,肯定是没等到看电影剧本,就已经被英语硕士ANN给吓死了。所以我决定谁的也不听,我想怎么讲就怎么讲,不去旁听别人的课,也不借他们的讲课录音,就信自己。“阿甘正传”的电影剧本一共二十一页,第一页看到一半我就笑了,很得意地笑,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强项,就是了解美国文化。阿甘我熟啊,不就是一个没什么文化,智商不高,身体不错,当过兵的美国农村孩子吗?我那些战友,甚至包括我自己,不都是这样吗?这个纯得不能再纯的纯粹美国普通老百姓,会是任何中国人在地球的另一边凭空想像就能理解的吗?即使是在纽约受教育长大的MIAO,也不可能熟悉阿甘那一口乡音,更不可能真正理解农村人待人接物的方式。让我讲这部电影算是找对人了,我选它来讲也算是选对电影了,换成描写白领阶级上层社会的电影一定头痛,说实话我对那些有钱人的心思从来猜不透。讲讲美国文化,讲讲书面英语和日常口语之间的差别,讲讲专业性非常强的军事术语,顺便再帮学生纠正一下常见的错误发音,这不都是知识吗?我要是放着这些不讲,单分析语法句型,不但能把学生烦死,自己也难逃毁人不倦的内疚。这么想着,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感觉豁然开朗,备课备得趾高气扬,没两天就催着青青给我安排试讲。新东方的朋友们(1)&b&  想孤单寂寞都好难&/b&算起来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假如不算在办公室里面公事公办地认识的青青的话,纯粹私人场合认识的,应该是ANN和阿峰。那天是ANN生日,我刚回中国大约两个星期。约好了去一个叫做“铁木真”的餐厅吃自助餐。动身之前MIAO很是花了一些时间来描眉画眼,乔装打扮,妖精似的,还是很香很香的那种妖精,一下就让我想起当年恩格斯写了一本什么书,专门就是说劳动者身上的汗味才是最香的。进了餐厅,终于明白为什么MIAO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妖精了,因为迎面走过来的ANN和青青更是穿戴得一丝不苟,刚从聊斋里面出来似的,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我回中国之前的十个月里,这仨女孩没少“人以群分”。ANN是要走优雅路线的,穿的是非常中规中矩的套装,走路都挺胸抬头趾高气扬,习惯拿眼角扫人那种,感觉是雅典娜女神和老处女的综合版本。青青也一改上班时那种灰头土脸的样子,脱掉黑棉袄,露出里面的紧身时装,翘起小指捏起杯子来左顾右盼,不知是累的还是被烧烤熏的,眼睛水汪汪的,算明眸善睐,看来是铁了心要走性感路线了。我一美国乡下孩子,哪见过这个呀,很激动,心说我终于也混到跟这些妖精们一块吃饭的地步了,以前都是她们吃,我端盘子上菜,她们给小费,我说谢谢。一时拿不准应该聊什么,我只好脸上洋溢着礼节性的微笑,倾听着她们三个唧唧喳喳的聊天。有点尴尬,这不合礼仪嘛,只有我一个男的。救兵很快到了,远处一阵风似的过来一男的,骇人听闻地穿着一套火红的唐装,鼻梁上架着副肮脏的眼镜,配以一头乱发,整体感觉极其失调,并且怪异,我有一股想抄起板凳的冲动,看看他脸上的笑容还算纯洁,总算稍微放下点心来。她们三个女生就不依不饶了,怒斥着:“阿峰!你到底要干什么?穿唐装准备吓唬谁?”阿峰谦虚地笑着,面部表情非常之周星弛地回答:“呵呵,刚下课,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啊?!”一石激起千层浪,“你穿这身去给学生讲课?!”她们仨实在受不了,在桌子下面一人踢了他一脚。“这不是ANN姐过生日嘛,还得见见MIAO姐的老公,我怎么着也得穿的正式点啊。”阿峰一脸无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衣着打扮带来的社会效应,朝我伸出手来:“你好,我叫阿峰。”他居然还好意思假装男低音!我们这几个人很快就熟了,并且成了好朋友,好朋友的圈子也在不断地扩大,不论是谁新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人,一定会尽量介绍给大家认识,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地扩大着我们这个朋友圈,想孤单寂寞都好难。&b&  ANN是我妹&/b&和ANN聊天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恶俗恶俗地嘲笑她所追求的优雅和高尚,然后兴高采烈地欣赏她被我欺负得哭笑不得的表情,第一步就是老实不客气地称呼她为“ANN妹”。ANN是我妹。就像卡拉是条狗一样,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尽管她的年龄比我大。具体大几岁不知道,知道也不能在这里说。我比较喜欢满脸慈爱地看着她,说:“ANN妹,一眨眼你也是快四十的人啦。”这话比较损,对她造成了永久的内伤,我很开心。ANN很执着。对待教书育人这份工作执着得可以用“咬住了就不撒嘴”这话来形容,日理万机。就算没什么可忙的,学生们也都很乖,她还是能创造出无数的机会使自己忙起来。我就没见过她手里不捏着几张纸的时候,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很高深很高深的东西,估计就是后来写成的那本书。ANN很矫情。是有类似“逛书店,看画展,听音乐会,练瑜珈”等等这些基本生理需要的人,有固定的诗歌欣赏课要赶去听。我觉得这很无聊,总说她,她总不听,后来我就不说了,毕竟不是亲生妹妹。ANN很奢侈。尤其是爱买衣服,套装无数,偶尔也有看着顺眼的。那些飒爽英姿的白领套装映衬下,她的目光会深邃并且锐利。只有在我叫她一声“ANN妹”之后,她才会稍微目光迷离一些,答应一声“SHONG哥哥”。一时间也小鸟依人起来。&b&  阿峰的人格魅力&/b&同ANN的优雅相比,阿峰可以说是剑走偏锋,截然相反的典型。就像黑得不能再黑的黑夜,阿峰是那种惨得不能再惨的惨痛。头发是不理的,衣服是不洗的,鞋是不刷的,课是不备的,就是这么个济公般的形像,一上讲台就不是他了,他居然就可以被无数学生追星一般的崇拜着,男的女的都觉得他是新时期最可爱的人,生把个济公当贾宝玉给供起来。套句最近几年流行起来的话,他有“人格魅力”。这魅力就不断地从他那极具争议性的外表散发出来,有点类似雌性动物发出的求偶味道,属于动物本能。阿峰在我们的朋友圈子里扮演的是“宠物”这个角色。一刻离不开人,总得领出来溜溜,只要找他出来玩,没有不随叫随到的,没有不抢着付帐的。我和MIAO到青岛渡蜜月都没忘了叫上他,他还真就跟我们俩玩了五天,这已经在新东方传为佳话,好几对计划近期结婚的都相约渡蜜月一定要带上阿峰。书包网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新东方的朋友们(2)实话实说,阿峰总会让人小小的感动一下。我们每次出去聚会,不管结束得多晚,不管各自住在多远的地方,阿峰总是坚持打车把单身女同事轮流送回家。满北京城转下来,时间和金钱的消耗不可谓不大。有时候我会暗暗地嫉妒ANN和阿峰之间的关系,说不清楚,总之他们俩的关系非常奇怪,不是情人,不是朋友,也不是姐弟,就那么互相死心塌地的关心着,简直是莫明其妙。有一段时间阿峰的房东太太怀孕准备生孩子,特为难地找阿峰商量,能不能把房子退回去,让房东待产。阿峰特仗义,二话没说,卷起铺盖卷就把房子退了,尽管合同还没到期。没了住的地方,总不能流落街头吧?租房子又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事情,阿峰终于尝到了助人为乐的苦头。ANN二话没说:“住我那儿吧,我那儿有空房间。”其实不过是两房一厅的一套公寓,当时正巧ANN的妈妈也在北京,娘俩只好挤进同一个房间,腾出另外一个给阿峰住,说是看他流落街头太可怜。我觉得他不可怜,每天把那里当旅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个一剥削阶级。后来ANN自己也觉得这小子不对劲了,有一天早晨起床,进厨房一看,ANN的妈妈正煎荷包蛋呢,ANN说:“我着急去上课,不吃了,鸡蛋煎好了给他吃吧。”ANN的妈妈一愣,不说话了。阿峰从门里探出头来,心直口快地接话:“这本来就是阿姨给我煎的。”“凭什么呀?!” ANN后来给我讲这件事的时候还忿忿不平,“他也太过份了,在我家过得比我还舒服!”每次听到这样的故事,我都觉得他们在炫耀友情,炫耀自己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朋友。关于衣着的事我们老说阿峰,说他穿绿色秋裤去给几百个学生上课太不严肃,说他衣服上的足球泥印即使不洗,起码也该扫扫土。后来说得他也心虚了,给我五百美圆让我回美国帮他买衣服。衣服买回来,都是很高档的休闲服,挂在衣架上怎么看怎么好看,穿在他身上就说不出的别扭。我们就笑,说阿峰是精美包装的伪劣产品,这和CC恰好相反。&b&  新东方的“小贝”&/b&CC,就是粗劣包装的精美产品。CC能够成为我们这个朋友圈里的一员,多亏MIAO的慧眼识珠,这个故事已经流传出几个不同的版本,按照当事人MIAO的回忆,具体经过应该是这样的:那时候MIAO刚来新东方,我还在美国呢,有一天听办公室秘书们在传说着来了一个应聘的老师,美国华人,长得巨帅,还腼腆,往办公室一坐等着被面试,被那些秘书们看得满脸通红。总之他顺理成章地被录用了,开始讲课,成了这个集体中的一员,可是他天性比较不善于表达,也不大明白社交规则,好像一直都有点默默无闻。有一天MIAO走进办公室,看到CC正傻兮兮地等着上课呢。旁边一个秘书悄悄跟MIAO说:“好帅啊,没刮胡子。”MIAO走过去,定睛一看,没戴眼镜看得不是很清楚,顺手就摸了一下他下巴,手感很真实,于是真诚地夸奖他:“喝,真的没刮胡子啊,很好看嘛。”后来MIAO给我讲述的时候,说到她顺手就摸了一下CC的下巴,笑得已经是前仰后合,我替CC感到郁闷:“你这算性骚扰。”“是啊,他当时脸都红了,感觉受到巨大的侮辱,第二天再看见他,下巴刮得那叫一干净。”很快在MIAO的带领下,大家都加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骚扰CC”运动。在北京新东方学生的传说中,CC外号“小贝”,因为他长得非常像那个英国球星贝克汉姆,也就是说,非常帅。按照美国人的思维方式,我很怀疑对一个男人的外表进行太多的关注,总是说他帅,这样的说法是否能让他真正开心,总之CC自己显然不是非常在意,还是踏踏实实地生活着,尽量回避着成为所谓的“青春偶像”。他会穿着连领子都磨成毛边的衣服,布料都会因为年代久远而吹弹欲破,把呢子穿成薄纱,没有十来年的功力绝对做不到。不过即使他穿着个麻袋出门,那个麻袋也一定是洗得非常干净,不熟悉的人会觉得破衣烂衫是时尚,而不是他实在没钱买衣服。不是夸张演绎,CC真的是没钱买新衣服,别说衣服,就连吃饭都不一定能保证顿顿有肉。听他自己说,很多时候都是一天五块钱的伙食标准,顶多吃个七分饱,然后就干扛着,到处打听谁又准备请吃饭了。只要请吃饭,CC多远都能挣扎着骑上自行车赶到。坐下先吃三碗米饭垫底,然后脸上才会泛起红光,好像恢复了活气一样,心满意足地参与别人的讨论,走的时候再把剩菜打包,又省下第二天的伙食花销了。我听说警犬也是每天吃个七分饱,目的是保证它们处于半饥饿状态,激发它们的训练积极性。按说新东方老师待遇不低呀,怎么会这么落魄?这不是往新东方脸上抹黑吗?他钱都花哪去了?都花旅游上去了。CC基本上长年在祖国的大好河山里飘着,今儿去云南的山里呆一个月,明儿去四川的山里呆一个月,教书忙的时候就比较委屈,只好去北京周边的山里呆一个星期,总之都是山里。书包 网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新东方的朋友们(3)他还酷爱摄影,高档摄影器材一大堆,鄙视着我们的数码相机。请CC照相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他坚信真正的好照片是不应该使用闪光灯的,所以即使是暗夜当中也要求我们一动不动,免得镜头暴光太慢,容易照虚。我们不动,可是他自己的手要抖动啊。所以几乎所有他的照片洗出来,里面的人影都是鬼影憧憧,诡异地飘渺着,难辨面容。再后来,只要CC说要给我们照相,我们就说:“给他一大哄啊,啊哄!”现在CC已经回到美国去继续学业了,真是为他感到高兴,至少在美国,他将不会被人当成另类,也不会频频受到恶作剧式的骚扰。&b&  阿元博士&/b&能和阿元成为朋友都是因为ANN的引见,她们两个骨子里是差不多的性格,都是那种巨有文化,巨有追求的人。我一向自称最烦两种人,一种是有钱人,一种是有文化的人。有钱人倒还罢了,就是这个有文化的人最让我暗暗咬牙切齿,觉得一辈子也赶不上人家,非常之自卑。阿元就太过份了,居然念书念到了博士,成了传说当中的,除了男人女人之外的第三种人,也就是女博士。关键是这位博士并不像传说当中的高级知识份子那样虔诚地架着厚厚的眼镜,也并不脸色铁青面有菜色,她简直就像是在阳光暴晒下茁壮成长的小红辣椒,明眸善睐,光彩照人,每天打扮得一丝不苟地晃来晃去,精气神都写在脸上了。阿元讲课的时候会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她身材不高,但是底气很足,小钢炮似的“咣咣咣” 地一阵轰炸,感觉下一分钟她就会“嗖” 地一声蹦到桌子上,居高临下揍那些还没听懂的学生们。我要是上她的课,估计会喷鼻血。有一次跟ANN去阿元家噌饭,这两个女人凑一块儿呦,简直就是所有像我这样有自尊的男人的恶梦。她们会兴奋地站在书架前,叽叽喳喳地聊个没完。“哎呀你也有这本书!”“是呀是呀我都看了两遍了,感觉特别好。”“这本书你看完没有?我昨天去书店他们已经卖光了,没买着。”“那你先拿去看吧,还有这本,我的论文,刚出版的,也拿去吧。”“真奇怪,怎么我有的书你也都有?咱们两个口味太像了。”我在旁边喝着茶,听着她们说话,郁闷得厉害。看来有一种中文就不是给我们糙人预备的,成心就不想让我听明白。实在忍不住了,我接了一句:“你说你们俩,每天看那么多书,哪还有时间观察生活,体验生活啊?我今晚还要打麻将呢,你们别老说什么输啊输的。”估计是看在我老迈年高的份儿上,她们就忍了,并不辩解,改聊化妆品。虽然我依然插不上话,但还是欣慰地夸奖她们:“对,这才是个女孩样。”有的时候,扬长避短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手段,可以有效地维持自己的面子,当别人的学识比自己高的时候,我就跟对方比生活经历,不至于死得太惨。我心里琢磨着,老想露一手。“你们聊着,看哥哥下厨房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家里有鸡蛋吗?我摊鸡蛋是一绝。”阿元就笑,说:“算了,还是我来吧,我做川菜不错。”然后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桌子上丰盛地摆满了辣子鸡丁,川北凉粉等正宗四川料理,已经收拾妥当,洗净了手,甚至重新补了妆,不带一丝油烟气地端坐桌旁,说:“大爷,您请用膳吧。”我吃着,觉得满腹感慨,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了一句话:“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从小辣不怕,辣妹子从小不怕辣。”“那是湖南妹子,我是重庆妹子,更辣。” 阿元的眼睛分明在得意地笑。吃罢午饭,ANN起哄要看阿元的照片簿,我也信手拿起一本翻看,特别巧拿的就是阿元在照相馆照的一套写真集。写真集这个东西好像有点泛滥,适龄女青年基本人手一本,圣经似的供着,记录自己最值得骄傲的一段青葱岁月。照片里的姿势当然不能免俗,感觉都是一个摄影师傅教出来的,有一个固定的套路在里面。我心不在焉地翻着,照片里她虽然也奇装异服,虽然也画得小狐狸精似的,偶尔有几张也颇具杀伤力,但归根结底写真集的存在是非常自我,不大具备可分享性。我没有注意到阿元在旁边仔细地观察着我的反应,实在是太心不在焉,居然忘了必须有的,夸张的赞美,直到她终于忍不住,主动问我的意见:“你觉得哪张最好?”“都好都好,” 我赶紧仔细地打量一下,随手指着一张说:“这张尤其好,显得特别生动。”形容一个女孩好看的词有很多,比方说迷人,性感,妩媚,等等,而我当时却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生动” 这个词,显然回答错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应该鄙视这些外在美的,但显然我面前的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首先是个女人,并且是个非常女人的女人,享受起生活来一点都不含糊。ANN明显比我更懂得女人的心思(废话,她自己就是女人) ,所以看得特别仔细,还不断的发表着评论。“啊呀,你这张穿得这么性感!怎么从来没见你穿成这样去上课,学生见了非疯掉不可。”新东方的朋友们(4)我忙抢着看什么是“性感” ,其实也没什么,相对来讲衣服比较单薄而已,同很多学生相比已经算是太保守了。在新东方教书,很多时候都不仅仅是展露才华那么简单,这个职业要求老师必须全方位发展,某种程度来讲非常像是个艺人,长得好看无疑是非常大的一项加分。阿元就冷笑:“我还不至于靠色相来吸引学生吧?这些照片都是照了给自己,给朋友看着玩的,拿来骗学生就太不厚道了。”ANN抚掌赞道:“着啊,得着美的真谛了。”我很高兴,这两个朋友都是有血有肉,小事上不能免俗,大事上又绝不含糊的人,自己也开心了,也让身边的人看着顺眼了,还一点不亏心,人活到这份上,是得感觉良好,小辣椒似的。&b&  北京大爷---莘哥&/b&我就是一没什么文化的俗人,还是男人,跟ANN阿元这些特有文化的女孩玩也就是受受熏陶,陶冶下情操什么的,找找封建社会地主老财的感觉。要说玩得开心,聊得放肆,还是得找那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哥们,莘哥就是这么一位。“莘” 字发“深” 的音,莘莘学子嘛。可是莘哥非说这字念“心” ,还专门查了字典,说这叫多音字,尽管“心” 这个发音只能用在两个地方,一个是中国某个县城的名字,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名字,再多一个就是错别字了。北京现在发展得很快,跟国际都接上轨了,哪哪都高标准严要求,甚至从前两年开始满街暴光那些大夏天光膀子在街上走的老爷们儿,闹得英文都新造了个词来报道这个举动,把“膀爷” 翻译成“BANG YEAH” 。我对此表示遗憾,今后估计再也见不着那些光着膀子坐在马路牙子上,左手里提着一瓶啤酒,右手里捏根香烟,一聊就聊到后半夜,回家打盆水擦擦后背就洗洗睡了的,标准的中国北方老爷们儿了。值得庆幸的是,生活中出现了莘哥。尽管他总是衣冠楚楚地坐在办公室里,但我老疑心他就是那传说当中的“BANG YEAH”变的。主要是因为莘哥的长相太标准了,标准的北京男人,又白又胖,理个寸头,笑起来都是正宗的机灵里透着憨厚,谦虚里透着高傲的表情。要是想像不出他到底长什么样,只要把傅彪,姜文,刘欢等人揉合到一块儿,基本上就算见到他了。谈到他的履历可不简单,首都师范大学毕业,专业就是英语,连带着把西班牙语也学得非常地道。他是曾经在哥伦比亚用西班牙语给当地人上英语课的,这听起来非常神奇。莘哥也算是读过万卷书,行过万里路的人,从美洲大陆到中东沙漠,也颇为折腾过很多年,讲起好玩的段子也是滔滔不绝,眉飞色舞。最广为在世间传说的,就是他到沙特阿拉伯王子家做客的经历。说是沙特阿拉伯有一王子是他朋友,专门在家里设宴款待,俩人孤零零地坐在足有篮球场那么大的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聊天,房间另外一个角落里摆着个电视,距离两位观众大约有十几米的距离,眼神稍微差点连电视机都看不见,更别说里面正在演什么了。该开饭的时候仆人抬上来一口锅,锅里岗尖地堆满了足够喂一个排士兵的手抓饭,人家王子伸出手去,抓起一把饭揉半天,团成一个坚硬的球就往莘哥嘴里塞。“把我吓坏了,” 莘哥说:“可是不吃不行,那是人家当地的风俗,我只好就着他手把那饭团吞下去。吞完了一想,不行,得报仇啊,我也团了一个饭团塞他嘴里去了。那顿饭吃得,他塞我一个,我塞他一个,跟打仗似的。”我饶有兴味的听着,猛丁想起一个最关心的问题,说:“你在沙特阿拉伯那么长时间,看当地有脱衣舞吧吗?”他就嘿嘿嘿地笑,说:“有啊,怎么没有,不过跳的和看的都是外国人,我们这样的正人君子从来不去那些地方。”我决定诈他一下,“那些脱衣舞吧里面的舞女,具体能脱成什么程度?都脱光?”“不知道!” 莘哥不上当,“估计顶多是把盖头撩起来一点,然后底下的观众就叫好,快看快看,那是鼻子,那是嘴。”我神往了一下,接着问:“那个王子叫什么名?我们在电视上见过吗?”“估计没见过,” 他抖了个包袱,“沙特阿拉伯好像一共有两千多个王子呢,我那朋友不太出人头地。”可能是因为岁数的关系,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大都管他叫“莘哥” ,只有我,坚持直呼他大名,主要是因为他太贫了,也没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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