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送老人与海哪个版本最好的,只看书,这么多的版本如何选择

[转载]毛泽东如何通过读书、荐书、编书调控政治
毛泽东的阅读,从苏区开始便打上了深深的政治烙印,其读书、用书、荐书、编书,都有很深的用意在。毛的读书生活并非没有休闲娱乐,但大多时候都更像是一种政治生活。
1、1931年用《春秋》、《左传》教林彪如何打仗
毛泽东打仗的本领从哪里学来的呢?
日,毛泽东在一次讲话中说:“国民党的军官,陆军大学毕业的都不能打仗,黄埔军校只学几个月,出来就能打仗。我们元帅、将军,没有几个大学毕业的。我本来也没有读过军事书,只读过《左传》、《资治通鉴》,还有《三国演义》。这些书上都讲过打仗,但是打起仗来,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们打仗,一本书也不带,只是分析敌我斗争的形势,分析具体情况。”
毛泽东与《三国演义》、《三国志》的故事
《三国演义》和《三国志》是毛泽东终生都喜欢读的两部书。据有关书刊记录,毛泽东早在1906年(13岁)就接触到了《三国演义》。他在少年时代就是“三国迷”,读《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手不释卷。四川成都武侯祠馆长谭良啸曾对盛巽昌说:“1958年,毛泽东在成都开会期间,来武侯祠参观。他问讲解员:‘你知道诸葛亮一生坐过几次车,骑了几次马?’”这说明他读书很仔细,那些往往为人所忽视的细节他也注意到了,并且提出新颖的见解和观点。他爱读的书籍,有二十四史,其中一部就是《三国志》;也有四大名著,其中一部就是《三国演义》。《三国志》是史书,也是文学;《三国演义》是小说,也有史事。毛泽东一生的读书生活都没有离开过读《三国演义》。从有记载的文字佐证,他从少年时代到人生结束,至少读了70年的《三国演义》。毛泽东读《三国演义》已成习惯。井冈山时期,他想起《三国演义》。当在茶陵谭延闿的老家找到了一部《三国演义》时,他简直欣喜若狂,不禁说:“这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快乐不可言。”《三国志》毛泽东也读了数十年,是他爱读的一部史书。他还提倡大家都来读《三国志》和《三国演义》。他到哪里都忘不了这两部书,也喜欢提到其中的那些主要人物。古今中外,还没有人能像毛泽东那样善于运用三国故事,并赋予《三国演义》与《三国志》以时代的含义,传播他那深睿的哲理。他谈论三国故事纵横捭阖、如数家珍;他应用三国典故也是娴熟自如、恰到好处。虽然他所说的、所写的,并非鸿篇巨制,多是片言只语,但它仍是中华民族一笔可贵的精神财富,也是毛泽东为20世纪中华文化所作出的卓越贡献。
从小就是“三国故事大王”
当少年毛泽东识的字足够他看一些简单的故事书时,他便弄到一些他大致能看明白的小说。在他住的那个小村里,书是极少的。大家都爱看的,正好是《水浒传》和《三国演义》这两本小说。前者讲的是一百零八将聚义的壮举,后者讲的是三国打仗的故事。毛泽东对这两本书入了迷。在农忙中,一有空闲,他就去读这两本书。(萧瑜:《我和毛泽东的一段曲折经历》,昆仑出版社,1989年版,第4页。)
毛泽东的父亲毛顺生,把儿子送到韶山井湾里,拜堂兄毛宇居为师,在毛宇居开设的私塾读书。有一次,毛宇居讲完《增广贤文》,让学生反复诵读、背熟。此时毛泽东正在偷看《三国演义》。毛宇居背着手踱了过来,毛泽东连忙用《增广贤文》盖在《三国演义》上面,摇头晃脑读了起来。但还是被毛宇居发现了,他厉声喊:“毛润之,你在干什么?”“遵老师嘱咐,我在读《增广贤文》。”毛泽东回答。“那你给我把书背出来!”毛宇居扬一扬手中的竹板说,“你若背不出,我这竹板可不认人哪!”“老师请莫急。”毛泽东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流利背诵,“昔时贤文,诲汝谆谆,集韵增广,多见多闻,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羊城晚报》,日。)
1910年,毛泽东在远赴湘乡东山学堂读书时,就携带着这两部书。他讲三国头头是道、对答如流,因此被同学公认为“三国故事大王”。萧瑜(萧子升)在《我和毛泽东的一段曲折经历》里写道:毛泽东准备去县城东山学堂读书。他把杂物卷成一捆,扎到扁担的一头;另一头系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他的两本宝书:《三国演义》和《水浒传》。(该书第10页)毛泽东在东山学堂拼命用功学习,5个月后已经突飞猛进……毛泽东惊喜地发现,自己现在看《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比以往容易多了。很快地,他的伙伴们公认他为有关三国历史和一百零八将的故事大王。他常常给他们讲述书中的故事,他们聚精会神地听得津津有味。(该书第13—14页)少年毛泽东认为《三国演义》是历史,有多家记述。据萧瑜回忆:“然而,《三国演义》实际上并不是记录三国时代的历史书。它是对历史事实进行高度艺术想象后的产物。这一点,少年毛泽东简直不敢苟同。这些故事在毛的生命中扎下了根。”
美国学者R?特里尔所著的《毛泽东传》中说:关于这一点,毛泽东和历史教师发生过争论。对任何同意那位教师观点的同学,他都对其大加指责,甚至用椅子打了一个同学……关于小说的争论,他甚至找到校长那儿。当这位博学的校长也不同意他的观点,即不认为《三国演义》是三国时期发生过的真实事件时,他给湘乡县令写了一封请愿书,要求撤换校长,并强迫进退两难的同学签名。因此,孙琴安在《毛泽东和中国文学》(未刊稿)中说:“少年时的毛泽东一直是把《三国演义》当做历史来读的,并认为通过这本小说可以了解三国时期的历史,因此,他对《三国演义》等小说都读得非常认真,绝不是泛泛而读,只作消遣。”李锐在《毛泽东的早期革命活动》中也曾说:“毛泽东在读《三国演义》等旧小说时,‘极其用心,也像读正课一样,打上圈点等记号,或写上批语,这是他一直保持的一种优良的读书习惯’”。
1912年,毛泽东考取长沙市湖南全省高等中学(后改名省立第一中学)。校长符定一(20世纪50年代初曾任中央文史馆首任馆长)认定毛泽东将来定成大器,必须好好栽培。喜欢研究古典文学、历史和文字学的符定一,当即拿出《资治通鉴》供毛泽东阅读。毛泽东如获至宝,自此以后天天阅读此书,许多章节背得滚瓜烂熟,以致到老不忘。(赵志超:《毛泽东和他的父老乡亲》,湖南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第430~431页。)与此同时,毛泽东还接触到了《三国志》。从此,他在论述和讲演里,也经常将它和《三国演义》结合引用,寻章摘句,挥斥方遒。
1913年,毛泽东就读于湖南第四师范(翌年并入第一师范)。在冠名“讲堂录”的“修身”和“国文”笔记里,记有“天下无所谓才,有能雄时者,无对手也。以言对手,则孟德、仲谋、诸葛而已”。“魏司马朗复井田之议,至易代而后行。元虞集京东水利之策,至异世而见用”。(《毛泽东早期文稿》,湖南出版社,1990年版,第587页。)司马朗(171~217),司马懿兄,汉建安十三年(208)出任曹操的丞相主簿。他建议恢复西周时推行的井田制,以发展生产。虞集(),元朝学者、官员。他在任翰林直学士兼国子祭酒时,建议在大都(今北京)以东沿海筑堤拦水为田,让富牧民开垦,既可拦挡海潮,又可捍卫京师。此建议虽没有被采纳,但后世海口设万户,大都采取他的办法。
毛泽东在《讲堂录》里谈到那些“办事而兼传教之人”,认为他们不仅成就了事功,而且其思想也影响于社会。他写道:“有办事之人,有传教之人。前如诸葛武侯范希文,后如孔孟朱陆王阳明等是也。宋韩范并称,清曾左并称。然韩左办事之人也,范曾办事而兼传教之人也。”(《毛泽东早期文稿》,湖南出版社,1990年版,第591页。)范希文,即范仲淹(989~1052),北宋官员,江苏吴县人。他提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后人称道。孔孟朱陆王阳明。孔,孔子;孟,孟子;朱,朱熹(),南宋理学家,婺源(今属江西)人,被称为集理学之大成者,后人辑集有《朱子大全》、《朱子语录》;陆,陆九韶及其弟陆九龄()、陆九渊(),南宋学者,抚州金溪(今属江西)人,通称“陆学”;王阳明,即王守仁(),明朝理学家,浙江余姚人,创立“心学”,有《王文成公全书》。韩范。韩,韩琦();范,范仲淹,两人同时出镇西北,又同拜相,故后人常并称之。曾左。曾,曾国藩(),清朝官员、理学家,湖南湘乡人,有《曾文正公全集》;左,左宗棠(),清朝官员,湖南湘阴人,有《左文襄公全集》。两人因均为镇压太平天国和办理洋务的重臣,又都系湖南乡党,故后人常并称之。1914年在湖南第一师范,毛泽东比较致力的功课是国文、修身、历史和地理等。除《韩昌黎全集》和《昭明文选》中许多文章读得最熟外,也喜好孔融、陈同甫、叶水心等人的文集。(李锐:《毛泽东的早期革命活动》,湖南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38~39页。)孔融(153~208),东汉末期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字文举,孔子后裔,鲁国(今山东曲阜)人。孔融“三岁让梨”的故事,流芳千古。他曾任北海(今山东昌乐西)相,后任将作大匠、少府,为曹操所杀。有《孔北海集》,为明朝人辑。其故事在《三国演义》中开始于第十一回《刘皇叔北海救孔融,吕温侯濮阳破曹操》。“孔融为曹操所杀”,见《三国演义》第四十回《蔡夫人议献荆州,诸葛亮火烧新野》。《韩昌黎全集》,唐朝韩愈(768~824)的诗文集。《昭明文选》,南朝梁萧统(昭明太子)主编的自秦汉以来的诗文选,有60卷。陈同甫(),即陈亮,字同甫,南宋思想家、词人,有《龙川文集》。叶水心(),即叶适,字水心,南宋思想家,有《习学记言》、《水心先生文集》。
1918年,毛泽东在杨昌济的所授修身课的教材《伦理学原理》(德国泡尔生著)上,做了多达12000字的眉批。其中涉及三国史论,他写道:“吾知一入大同之境,亦必生出许出(多)竞争抵抗之波澜来,而不能安处于大同之境矣。是故老庄绝圣弃智,老死不相往来之社会,徒为理想之社会而已。陶渊明桃花源之境遇,徒为理想之境遇而已。即此又可证明人类理想之实在性少,而谬误性多也。是故治乱迭乘,平和与战伐相寻者,自然之例也。伊古以来,一治即有一乱,吾人恒厌乱而望治,殊不知乱亦历史生活之一过程,自亦有实际生活之价值。吾人揽(览)史时,恒赞叹战国之时,刘、项相争之时,汉武与匈奴竞争之时,三国竞争之时,事态百变,人才辈出,令人喜读。至若承平之代,则殊厌弃之。非好乱也,安逸宁静之境,不能长处,非人生之所堪,而变化倏急,乃人性之所喜也。”(《〈伦理学原理〉批注》,见《毛泽东早期文稿》,湖南出版社,1990年版,第185~186页。)陶渊明(365~427),东晋诗人、文学家。他所作《桃花源记》,以避世隐居的佳境为题,描写农耕社会的理想国。战国,通常称三家分晋(公元前475年)后到秦王嬴政灭齐,完成统一中国大业(公元前221年)前时期。此间200余年,因各诸侯国之间连年战争,故称为“战国”。“刘项相争”,秦末刘邦、项羽响应陈胜起义,合军亡秦。尔后,两人相争天下,历时五年(公元前206~前202),始称为“楚汉战争”,亦作“楚汉之争”。“汉武与匈奴”,西汉刘彻(汉武帝)在做皇帝(公元前140~前87年在位)时,曾多次命将军卫青、霍去病等攻打或反击匈奴。
毛泽东在后来同美国记者斯诺的一次谈话中说:“1919年,我曾沿着洞庭湖做了徒步旅行。到保定时,我沿着城墙走了一圈。在北海的冰上散步。《三国演义》里有名的徐州府城墙和历史上也享有盛名的南京城,我都徒步环行过一次。最后,我登上了泰山绝顶,又游览了孔墓。这些事情,我在当时看来,都是可以同我在湖南的经历和徒步旅行相比美的成就。(《毛泽东1936年同斯诺的谈话》,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35页。)
他至少读了70年的《三国演义》
那是1928年,毛泽东率部在井冈山打游击。那时,他们经常神出鬼没地打土豪劣绅。一次,毛泽东想到土豪家里去看看是否有《三国演义》一类的书,因为他实在想重新阅读一下。可一位农民却告诉他:“没有了!没有了!昨天共了产。”毛泽东听了,只得遗憾地作罢。〔龚育之、逄先知、石仲泉:《毛泽东的读书生活》,三联书店,1986年版,第196页。另,参见孙琴安:《毛泽东和中国文学》(未刊稿)。〕
不久,毛泽东的书篓里多了一套他爱不释手的书。那是他的部队在攻打井冈山附近的茶陵县高陇圩时,闯进了谭延闿的老家。谭延闿曾是清末进士,后来出任湖南省都督、湘军总司令。在谭家的藏书中,毛泽东得到了一套《三国演义》。虽说他早年多次读过《三国演义》,可眼下再读,却别有新意,从中可以学习许多作战的经验。所以,毛泽东曾说:“这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快乐不可言。”(叶永烈:《历史选择了毛泽东》,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03页。)
据贺子珍后来回忆:1929年前后,在井冈山的艰苦生活中,读书也许是毛泽东最大的乐趣了。他的口袋里常常装着一本书,有点空闲就拿出来看。所以,后勤部门为他做服装,都根据他的意思,把衣服的两个口袋做得大大的,好往里面装书。他博览群书,什么书都爱看。他读过几年私塾,古文根底很深,也喜欢李白、陆游等人的诗词,不但熟悉他们的作品,而且喜欢逐篇进行评价。在中国古典小说中,他最喜欢《红楼梦》、《水浒传》和《三国演义》,每种都看过好几遍。他的记忆力很好,看过的书都记得很清楚,而且善于汲取有用的东西,加以应用。后来,贺子珍听说有人诋毁毛泽东,说他指导革命不是用马列主义,而是用中国的旧小说《水浒传》、《三国演义》。贺子珍毫不客气地反驳说:“这种说法不对!我们的党领导土地革命,是受到了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是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作指导的。那时候,马列的书翻译过来的不多,尤其是我们在偏远的山区,能够看到的就更少了。记得当时在井冈山上,只有少数几本马列的书:《共产党宣言》、《共产主义ABC》等,毛泽东让用油印机印出来,发到各个连队学习。他还尽最大的努力普及马列主义知识。他同军队中的政工干部,经常轮流到各个连队讲课。当然,毛泽东是很熟悉中国的历史的,常常引用历史上的一些典故,作为工作的借鉴。古代的文学作品,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等著作中的人物及事件,也常常被他引用来借古喻今。这些发生在古代中国土地上的事例,能够为中国的革命所用,这不是很正常、很好的事情吗?有什么不对呢?”(王行娟:《贺子珍的路》,作家出版社1985年版,第114~115页。)
1930年5月,毛泽东作江西《寻邬调查》。他在“寻邬的文化”一节中写道:女子可以说全部不识字,全县女子识字的不过三百人。男子文化程度并不很低,南半县文化因交通与广东的影响比北半县更加发达,依全县人口说,约计如下:不识字百分之六十;能识字百分之四十;识字二百个,百分之二十;能记账,百分之十五;能看三国,百分之五;能写信,百分之三点五;能做文章,百分之一。初小学生百分之五(五千人);高小学生百分之八(八千人);中学生五百人,大学生三十人;出洋学生六人,秀才四百人,举人一人。(上列的百分数,是每一项对于人口总数的比例。)(《毛泽东文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24页。)1932年1月,在那次批评他为“机会主义”、“狭隘经验论”的赣南会议之后,毛泽东又生病了。他带着贺子珍以及警卫班13个人,到东华山去了。东华山在瑞金东面二三十里外,山上树木蓊郁,山顶上有座古庙。毛泽东看中了这座古庙,住了进去。毛泽东在东华山住了50来天,连春节也是在那座古庙里冷冷清清地度过的。直到3月上旬的一天,周恩来派项英专门来请他下山。毛泽东在世外桃源般的东华山,埋头读书,津津有味地读《水浒传》、《三国演义》之类。(叶永烈:《历史选择了毛泽东》,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95页。)
据汪澍白编著的《毛泽东思想与中国文化传统》(厦门大学出版社,1987年12月版,第34页):“1932年临时中央到达根据地,不但剥夺了毛泽东的军事指挥权,而且在《革命与战争》等刊物上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从理论上对他进行批判。教条主义者嘲讽毛泽东的军事路线‘把古代的《三国演义》无条件地当作现代的战术;古时的《孙子兵法》无条件地当作现代战略;更有好些博览群书的同志,拿半个世纪以前的曾国藩作为兵法之宝’。”20世纪60年代,毛泽东曾多次这样谈及:“1935年前后,当时党内有同志说我打仗的方法不高明,是照着两本书打的,一本是《三国演义》,另一本是《孙子兵法》。其实,打仗的事怎能照书本去打?那时,这两本书,我只看过一本——《三国演义》,另一本《孙子兵法》当时并没看。那个同志硬说我看过。我问他《孙子兵法》共有几篇?第一篇的题目叫什么?他答不上来。其实他也没有看过。从那以后,倒是逼使我去翻了翻《孙子兵法》。”(黄允升:《〈遵义会议纪实〉若干史实辨正》,《中共党史研究》,1992年第2期。)《孙子兵法》,又名《孙子》,相传为春秋末年孙武所撰,现存13篇。这是中国和世界最古老的兵书,曹操曾为它作注和编“辑要”。
日,毛泽东在他的67岁寿辰时,在与部分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聚餐时的谈话中,他又谈到了这件事。他说,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他先后受到过三次大的处分。“那时我没有事情做,走路坐在担架上,做什么?我看书!他抬他的担架,我看我的书。他们又批评我,说我凭着《三国演义》和《孙子兵法》指挥打仗。其实,《孙子兵法》当时我并没有看过,《三国演义》我看过几遍,但指挥作战时,谁还记得什么《三国演义》?统统忘了。”(忻中:《毛泽东晚年的读书生活》,《党史文汇》杂志,1994年第8期。)因为爱读《三国演义》和《水浒传》,在长征行军途中,毛泽东还让警卫员去给自己找书来看,以致引起误会,闹出取来“仨锅”、“水壶”的笑话。据喜民编著的《璀璨的星系》(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3年版):毛泽东对他自己的学习一直抓得很紧。在长征途中,有一次,因随身带的书看完了,到一个村子驻扎后,他对警卫员讲:“你去给我弄部水浒和三国来。”警卫员找到一户读书人,说要借个“水壶”和“仨锅”用。老先生看了看他,知道他是为穷人打天下的红军,就把自己正在用的水壶借给了他,并说家中没有三口锅,只有一口;且自家每天都得用,实在腾不出来。警卫员谢过老先生,提起借来的水壶,兴奋地去见毛泽东,一进门就说:“主席,水壶拿来了,仨锅没找到。”毛泽东抬头一看,禁不住笑了。他把警卫员叫到身边,耐心地告诉他:“我要的不是烧水的水壶,也不是烧饭的大锅,而是中国的古代名著《水浒传》和《三国演义》。这是两部古书。”说罢,他又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出来,交给了警卫员,并告诉他今后要注意抓紧时间学习,干革命可不能闹笑话呀!
1942年,邓宝珊将军在陕北榆林时期,常和部下讨论毛泽东在一些著作中阐明的观点,认为毛泽东精通辩证法,对问题看得远、看得深。他还说毛泽东学问渊博,读书很多,住的窑洞的书架上有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也有《三国演义》、《红楼梦》等古典文学作品,还有陕北各县的县志。(《肝胆篇》,《武汉文史资料》,1986年第4辑,第13页。另见,全国文史资料委员会等编:《邓宝珊将军》,文史资料出版社,1985年6月版,第186页。)
据赵超构访问延安的回忆:日,晚餐以后,我们在大礼堂看戏。这是由此间的平剧研究院演出的,演的是《古城会》、《打渔杀家》、《鸿鸾禧》、《草船借箭》四出戏。和我比肩的,正是毛泽东先生。戏早已上演了,他非常有兴味地听、看,从始到终。对于《古城会》中的张飞,对于《打渔杀家》中的教师爷,对于《鸿鸾禧》中的金老头,对于《草船借箭》中的鲁肃,他不断地发笑,不是微笑而是尽情地捧腹大笑。当演出张飞自夸“我老张是何等聪明之人”那一副得意的神情时,当教师爷演出种种没用的丑态时,当金老头在台上打诨时,他的笑声尤其响亮。在这时,我理解到毛先生和我们一般人是有共通的幽默与趣味的。他并不是那些一读政治报告,便将趣味、性灵加以贬斥的人物。他虽自谦“对于平剧没有研究”,但也承认:“很喜欢看看。”(赵超构:《延安归来》,南京新民报出版社,上海1946年2月再版。)“关羽、张飞在古城相会”,见《三国演义》第二十八回“斩蔡阳兄弟释疑,会古城主臣聚义”。
1945年8月,毛泽东赴重庆谈判前夕,江青替他准备了一批书,但他只挑选了《红楼梦》、《三国演义》等几种。(李清华:《雾都较量》,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4年版,第46页。)
日,朱德六十大寿。毛泽东题词“人民的光荣”,以向朱德祝贺;晚上他还参加了祝贺晚会,观看了京剧《捉放曹》和《定军山》。(阎长林:《英明的决策——回忆毛主席1947年撤离延安的日子》,见《工人日报》日。)《捉放曹》,据《三国演义》第四回《废汉帝陈留践位,谋董贼孟德献刀》。故事写曹操献刀谋刺董卓没有成功,逃亡回乡。途中在中牟县被捕,但县令陈宫却弃官与曹同奔。路遇曹父故友吕伯奢,在他家留宿。吕家磨刀杀猪款待,曹操闻刀声顿起疑心,杀死吕伯奢及其全家。陈宫怨曹操残忍,夜投宿时,题诗弃曹而去。《定军山》,据《三国演义》第七十一回《占对山黄忠逸待劳,据汉水赵云寡胜众》。故事写东汉末年,曹操大军攻葭萌关,诸葛亮用激将法,命老将黄忠迎战。黄忠杀退曹军勇将张郃,攻占屯粮的天荡山;又以逸待劳杀死夏侯渊,夺取了要塞定军山。
1949年,七届二中全会期间,华北军区政委薄一波,派李和曾为团长的华北京剧团到河北平山西柏坡演出。毛泽东一连两天都观看了演出。第一天,第一出戏是《宋江杀惜》,这是宋江被逼上梁山的一个故事,李和曾演宋江。第二出戏是《王佐断臂》,这是阿甲的拿手戏。最后一出戏,演的是《失空斩》,由李和曾扮演诸葛亮。(阎长林:《在大决战的日子里》,中国青年出版社,1986年版,第184页。)《失空斩》,即《失街亭》、《空城计》和《斩马谡》,《失街亭》三出戏的合名。故事写诸葛亮初出祁山,选择将领守街亭(今甘肃庄浪东南)要塞。马谡讨令驻守,但他刚愎自用,不听副将王平劝告,竟在山顶扎营,被魏将张郃断了水道,蜀军大乱,失了街亭。《斩马谡》是写马谡失街亭后,与王平回营请罪。诸葛亮虽然爱惜马的才能,但因军律,只得挥泪把他处死。
1950年初,李和曾多次到中南海为毛泽东演出。据他回忆,有一次,他给毛泽东清唱高(庆奎)派代表作《逍遥津》以后,毛泽东说:“解放以后的演员应当高歌,黄钟大吕,不要阴沉沉的。高派的唱法是好的。所有的流派,包括高派,都要继承,又要发展。(李和曾:“毛主席给了我艺术生命”,见《毛泽东同志八十五诞辰纪念文选》,第196~197页。)《逍遥津》,即《曹操逼宫》,据《三国演义》第六十六回《关云长单刀赴会,伏皇后为国捐生》。故事写伏皇后和其父伏完受汉献帝密诏,拟联合孙权、刘备,里应外合,以铲除威逼汉室的曹操。不料泄密,曹操带剑入宫,把伏皇后乱棒打死,并杀了伏完全家。
日,毛泽东到湖北武汉军区司令部参加晚会。据张治中日记称:该部文工团演出“农业大跃进”的舞蹈,相声《洋迷信》、河南梆子《洗菜歌》和龙舞等精彩节目。相声《洋迷信》是对洋迷信讥讽嘲笑,使人笑痛肚子,主席也为之大笑不止。在对群众进行社会主义教育中,相声确实是一个通俗有力的工具。最后,由武汉市京剧团演出《长坂坡》。(张治中、余湛邦:《张治中与毛泽东——随从毛主席视察大江南北日记》,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8页。)
“长坂坡”,指张飞在长坂坡一人拦住曹操百万大军,威不可档。此故事见《三国演义》第四十二回《张翼德大闹长坂桥,刘豫州败走汉津口》。
毛泽东从不轻易放过别人研究三国的成果。20世纪50年代末,他在《北京日报》上读到了作家吴组缃的《关于〈三国演义〉》(三),就嘱咐秘书去找以前连载的两篇来看。
据《社会科学论坛》1995年第l期一篇文章中说:日,毛泽东阅读本日《北京晚报》连载的吴组缃《关于〈三国演义〉》(三),在旁作批示:“请秘书代为查找该文的第(一)、(二)两节,想看看。”
1960年,毛泽东在浙江杭州南屏召开会议期间,在文艺晚会上,聆听了宋宝罗唱的京剧《空城计》。(李林达:《情满西湖》,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12月版,第242页。)
日,毛泽东在上海过“五一”国际劳动节。据当时在上海市委机关从事接待工作的张玉华回忆:当天早上3时,我们几个人接到通知,说毛主席请我们同桌吃饭,一起欢度节日,真使我们喜出望外。我们上了主席餐车。吃饭时,毛主席对我们说,今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很快过端午节了,你们为我工作很辛苦,我请你们共同过节,表示感谢。当时,餐车上放了粽子。毛主席问我们端午节为什么吃粽子?我们回答,是纪念屈原,但具体缘由讲不清楚。毛主席说,我把关于屈原的故事讲给你们听,然后你们每人吃两只粽子,不然我就吃亏了嘛。一番话说得我们大笑起来。当毛主席讲完故事,我们把粽子吃掉后,毛主席很高兴地说,看来你们的饭量都不小,为了帮助消化,我再唱一段京剧助助兴。随即他唱了一段高庆奎的《逍遥津》。(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毛泽东在上海》,中共党史出版社,1993年版,第231~232页。)
据毛泽东的卫士尹荆山回忆:1962年的一天,毛泽东走出书房,在台阶上住了脚,仰天凝视,深吸一口气,忽然放开喉咙,唱出两句京戏。记得是《空城计》。卫士们一怔,随即交换眼色,无不流露欢颜。这两句京戏似乎宣告了三年困难时期的结束,我们都产生出“一唱雄鸡天下白”的感觉。到吃饭时间了,在尹荆山的建议下,毛泽东和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家常便饭,四菜一汤。毛泽东并不因为与家人一道吃饭而破坏习惯,仍然是手不释卷,边吃边看。不过,这次看的是小人书《火烧连营》,完全是放松大脑的一种独特方式。(孙宝义:《毛泽东的读书生涯》,知识出版社,1993年版,第157页。)
日,毛泽东在杭州的一次讲话中说:“国民党的军官,陆军大学毕业的都不能打仗,黄埔军校只学几个月,出来就能打仗。我们元帅、将军,没有几个大学毕业的。我本来也没有读过军事书,只读过《左传》、《资治通鉴》,还有《三国演义》。这些书上都讲过打仗,但是打起仗来,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们打仗,一本书也不带,只是分析敌我斗争的形势,分析具体情况。”(王子今:《毛泽东和中国史学》,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年版,第158页。)
俗话说,老不读“三国”。但在20世纪70年代,毛泽东患老年性白内障,仍然还坚持读《三国演义》,经常在书房里翻阅各种版本的《三国演义》,有平装的也有线装的;又读有关三国的史传,如《晋书》的《羊祜传》、《杜预传》等。
据忻中的记载:“1973年,毛泽东还先后两次向我要过《三国演义》,一次是3月9日,一次是5月26日。这两次送给主席的《三国演义》,都是徐业夫秘书让我从中国书店新购来的。”忻中还看到,毛泽东晚年在游泳池的书房里,除存放着多种平装版本的《三国演义》外,还一直放有两种线装木刻大字本的《三国演义》。其中一种是上海涵芬楼版,全名叫《三国志通俗演义》。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还常在书房里很有兴趣地翻阅这两部不同版本的《三国演义》。(忻中:《毛泽东晚年读书生活》,《党史文汇》杂志,1994年第9期。)
日,芦荻向毛泽东请教《三国演义》、《红楼梦》和《水浒传》等几部古典小说的评价问题。这天,毛泽东先谈了《三国演义》、《红楼梦》等几部书,接着又谈了《水浒传》。(杨建业:《在毛主席身边读书——访北京大学中文系讲师芦荻》,《光明日报》,日。)
读《三国志》也有60多年
1912年,毛泽东第一次接触到三国史事的记载,源自时任湖南全省高等中学校长的符定一给他读的《资治通鉴》。他得到这本书后,如饥似渴,有好多天天天阅读,很多章节还能倒背如流。1918年,他在北京,因患足疾,住在协和医院1个月,也读了1个月的《资治通鉴》,且作了眉批。
1918年4月,罗章龙去日本。临行前,新民学会在长沙北门外的平浪宫聚餐,为他饯行。毛泽东写七古《送纵宇一郎东行》:云开衡岳积阴止,天马凤凰春树里。年少峥嵘屈贾才,山川奇气曾钟此。君行吾为发浩歌,鲲鹏击浪从兹始。洞庭湖水涨连天,艟艨巨舰直东指。无端散出一天愁,幸被东风吹万里。丈夫何事足萦怀,要将宇宙看稊米。沧海横流安足虑,世事纷纭从君理。管却自家身与心,胸中日月常新美。名世于今五百年,诸公碌碌皆余子。平浪宫前友谊多,崇明对马衣带水。东瀛濯剑有书还,我返自崖君去矣。(《毛泽东诗词集》,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第161~162页。)“诸公碌碌皆余子”。诸公,指当时的当权人物。《后汉书·祢衡传》:“常称曰:‘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余子碌碌,莫足数也。’”文举,孔融字;德祖,杨修字。他们二人在《三国志》中均有传。纵宇一郎,罗章龙()的化名。
1931年春,毛泽东作《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词作后有其自注:“关于共工头触不周山的故事,《淮南子·天文训》:‘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国语·周语》:‘昔共工弃此道也,虞于湛乐,淫失其身,欲壅防百川,堕高堙庳,以害天下。皇天弗福,庶民弗助,祸乱并兴,共工用灭。’〔三国时吴国韦昭注:贾侍中(指后汉贾逵)云:共工,诸侯,炎帝之后,姜姓也。颛顼氏衰,共工氏侵凌诸侯,与高辛氏争而王也。〕《史记》司马贞补《三皇本纪》:‘当其(指女娲)末年也,诸侯有共工氏,任智刑以强,霸而不王,以水乘木,乃与祝融战,不胜而怒,乃头触不周山崩,天柱折,地维绝。’”毛按:诸说不同,我取《淮南子·天文训》,共工是胜利的英雄。(《毛泽东诗词集》,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第34~35页。)韦昭(203~273),三国吴史学家。他曾任太史令、侍中。他著有《吴书》等多种。他因触犯吴主孙皓,下狱被杀。他在《三国志》中有传。贾逵(30~101),东汉经学家,扶风平陵(今陕西咸阳西北)人,著有《国语解诂》。
日,毛泽东在延安中央党校第二部开学典礼上讲话说:“最近国民党出了一本书,是蒋介石著的,名叫《中国之命运》。他在这本书中说,没有国民党就没有中国。不知他是从哪里考证出来的。各位有看过历史书和小说的,《三国志》、《水浒传》、《封神榜》、《红楼梦》上都没有国民党,还不是照样有中国。”(《毛泽东文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57页。)
20世纪50年代,毛泽东多次读《三国演义》。大概在此同时,他读到了现代学者卢弼的《三国志集解》。卢弼是三国研究考证大家,他毕其一生所撰的《三国志集解》,多为史家奉为圭臬。但是,毛泽东却从不迷信权威,经常向《三国志集解》发难,表示指责和批评。
1952年前后,在毛泽东的藏书中,购置了一部清朝乾隆时期武英殿版的《二十四史》(含《三国志》)大字本。毛泽东对这部史书圈画批注最多,十分爱读。从这年开始,到20世纪70年代生命历程结束,无论在京或外出,无论健康或生病,毛泽东都用了相当多的时间,锲而不舍地攻读不辍,几乎全都通读了一遍;对其重点史册、篇章,还二遍、三遍、四遍地读。(张贻玖:《毛泽东读史》,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1年版,第22~24页。)
建国以后,大约从20世纪50年代后期开始,毛泽东到外地去,总要带上一大批他爱看的或者是他常读的图书,《三国志》、《汉书》、《后汉书》、《史记》等《二十四史》大字线装本是必带的书籍。(忻中:《毛泽东晚年的读书生活》,《党史文汇》杂志,1994年第8期。)
毛泽东读《三国志》的又一个热潮,是在1958年提倡大跃进的非常年代。他向全党干部推荐的四篇列传,也都是在这个特定时间提出来的。他在列车上反复读了几遍《张鲁传》,接着在郑州会议上谈了一通,一个月就此传写了长达千字的按语;第二天,又重新写了按语,说五斗米道“吃饭不要钱”,“近乎政社合一,劳武结合”。这些被作为红头文件,发给高级干部。他要干部们都读《刘晔传》:“此传可一阅。放长线钓大鱼,出自刘晔。”他又介绍大家读《郭嘉传》,希望各级领导干部做事要多谋。“此人足智多谋,协助曹操南征北战,策谋帷幄,出了许多好主意,值得我们学习。”他十分赞赏“吕蒙勇而有谋”,由此提倡读《吕蒙传》,说:“现在我们的高级军官中,百分之八九十都是行伍出身,参加革命后才学文化的,他们不可不读《三国志·吕蒙传》。”到20世纪70年代,他又号召读《吕蒙传》,“文化不高的也可学文化”。
1958年,毛泽东读《三国志·吴书·鲁肃传》:“鲁肃字子敬,临淮东城人也。”卢弼注:“临淮郡见《步骘传》。东城见《魏志·吕布传》注引《先贤行状》:‘陈登为东城太守。’胡三省曰:‘东城县,前汉属九江郡,后汉省,当是袁术复置也。’弼按:《郡国志》下邳国有东城,即临淮之东城,下邳本临淮也。胡注误。”批语:“卢注亦不确。”毛泽东又在同传卢弼注:“《一统志》:凤阳县西三里有西鲁山,相传为鲁肃屯兵处。”批语:“《一统志》明指凤阳。”(《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11月版,第157页。)鲁肃(172~217),字子敬,东吴谋士。汉建安十三年(208),他就曹操南侵,力主联合刘备抗曹,辅助周瑜大破曹军于赤壁(今湖北蒲圻西北)。周瑜死,代领其兵,并力劝孙权借南郡(荆州)与刘备。其故事在《三国演义》中开始于第二十九回《小霸王怒斩于吉,碧眼儿坐领江东》。
根据毛泽东的意图和指示点校、注释和印刷的“大字本”,是他晚年阅读历史古籍、古典辞赋诗词的产物,由当时在上海的几个历史学家参与其中的点校、注释工作。据参与者、现上海社科院历史所研究员刘修明说,日下达了6篇古文注释任务,包括屈原《天问》和柳宗元《天对》(合一册);《三国志·吴书·吕蒙传》、《三国志·魏书·夏侯渊传》(合一册);《史记·项羽本纪》;《明史·朱升传》。日完成并上送,也是15份。为何注释这些古文,没有交代。〔刘修明:《序言》,《毛泽东晚年过眼诗文集》(上卷),花山文艺出版社,1994年版。〕
1975年9月,毛泽东对芦荻说:“学文科的人必须懂历史,这是基本功。二十四史大半是假的,所谓野史也大半是假的。可是你不能因为假的多,就自己来搞一套历史,那是形而上学,是傻子。所以,还必须要扎扎实实地把二十四史学好。不仅二十四史,过去所谓的稗官野史也要读。”毛泽东曾两次指示芦荻要细读《三国志》、《晋书》、《南史》和《北史》。毛泽东特别提到李延寿写的《南史》和《北史》比较好,说他倾向统一。至于毛泽东自己,对二十四史的重要部分,起码读了三遍以上。有的书皮都磨损了。毛泽东说,读书要三复四温。(杨建业:《在毛主席身边读书——访北京大学中文系讲师芦荻》,《光明日报》,日。)
《三国演义》“不看是不行的”
据邵华介绍:1939年,当毛岸英、毛岸青在苏联学习时,毛泽东曾两次托林伯渠寄书给他们并“所有小同志”。其中有《精忠说岳传》、《三国志》、《水浒传》、《官场现形记》等。在一封信中,毛泽东特意嘱咐毛岸英“要看历史小说,明清两朝人写的笔记小说”。(丘际龙等编:《中国大悲剧的人物》,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27页。)
据朱霖回忆:20世纪40年代,“毛主席曾号召我们:做干部工作的同志要看《三国演义》和《水浒》,我看后得益匪浅”。(朱霖:《大使夫人回忆录》,世界知识出版社,1991年版,第328页。)
毛泽东要干部们都来读《三国演义》。1942年,他还向全党发出号召:“做干部工作的同志,要看《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那时,延安和晋、冀、豫解放区等都先后出版了《三国演义》。皮定均将军读的第一本书,就是刘伯承送给他的麻纸本《三国演义》,石印,每页中间对折,空心的,一部比一块砖头还重些。这部《三国演义》跟着他,到中原突围后还捎带在身边。那时,徐海东将军在去华中新四军就职前,向毛泽东辞行。当他说到在马列主义学院读了一些书时,接着说道:“只是你说的那三部小说还没有看完呢!”“什么三部小说?”(即《三国演义》、《水浒传》和《红楼梦》。)可毛泽东已经忘了,当他知道后,哈哈大笑起来。(张麟、宁凡:《徐海东大将》,海燕出版社,1987年8月版。)
据刘松林、邵华回忆:新中国成立后,每逢节假日,他们都要去看毛泽东:“主席最爱和他们谈读书,他总是希望他们多读些书。松林那时学历史学得不好,年代、朝代搞不清,总把这个年代的事弄到那个年代。毛主席常常笑着说,你一下子就把历史抹掉几千年。毛主席要求刘松林注重历史学习,并亲自为刘松林开了学习历史的书目。要求她从《资治通鉴》、《前汉书》、《后汉书》、《三国志》等书开始学起。”(《文汇报》,日。)
毛泽东向来关心身边工作人员的学习情况。1955年,有一次,毛泽东在火车上问卫士李连成:“小李,你来的时间不算短,半年多吧?”李连成说:“10个月了。”“我说话你还听不懂吗?”“能听懂。”毛泽东说:“说明你不是听不懂话,而是学习少,没看过书,《聊斋》没看过,《红楼梦》没看过,《三国演义》也没看过,做一个中国人,这些书不看是不行的。你应该去学习学习啊!”(权延赤:《红墙内外》,昆仑出版社,1989年版。)
毛泽东还向罗瑞卿等人推荐读《三国志?吕蒙传》。他说:“公安干警应成为有文有武的人,才能适应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的要求。”回京后,罗瑞卿仔细阅读了《吕蒙传》,并请人将它译成白话文,印发给公安部门各级干部学习,用此激励大家学习文化的热情。(张贻玖:《毛泽东读史》,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1年版,第154页。)
后来罗瑞卿自己也回忆说,他当公安部长的时候,主席曾经要他看《三国志?吕蒙传》,勉励他和公安战线的广大干部刻苦读书。(《解放军报》,日。)
到哪里都忘不了三国
1918年8月,毛泽东和李维汉、罗章龙等人,离开长沙赴北京,为赴法国勤工俭学进行活动。据罗章龙回忆:我们由毛泽东率领,从长沙坐火车前往北京。当火车到达河南郾城县时,因沙河涨水,铁路淹了十几公里,我们便在漯河车站宿了一夜。第二天,毛泽东、我、陈绍休坐临时车子到了许昌,在那里停留了一二天。许昌是三国的魏都,但旧城已荒凉。毛泽东对此很感兴趣,建议去看看。他们就向当地一些农民了解了魏都的情况,知道旧址在郊外,乃步行前往凭吊魏都旧墟,并作诗纪行。前几年,河南有同志来谈,还提及当地农民记得这件事。(罗章龙:《回忆新民学会》,见《峥嵘岁月(二)》,湖南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13~14页。)许昌,汉时为许县,属豫州颍川郡。汉建安元年(196),曹操采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迎汉献帝刘协于此定都,取名许都,为最后一个汉都。曹丕称帝后,改名为许昌,定为魏都之一。今故城址在河南许昌市东郊。“曹操迎汉献帝刘协于许昌”故事,见《三国演义》第十四回《曹孟德移驾幸许都,吕奉先乘夜袭徐郡》。
1935年4月,由彭德怀和杨尚昆率领的第三军团,其先头部队第十一团在团长张爱萍指挥下,夺取了北盘江畔白岑的一个大渡口,准备从这里过河。索尔兹伯里在其所写的关于中国红军长征的著作中写道:毛泽东在白岑渡河时说了什么,没有文字记载,不过他的胸中一定涌起了对祖国往事的回顾,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历史感吧。这时,他身在白岑,与诸葛亮安息的地方孔明冈相距不过一二英里。在白岑,毛泽东有没有花上一两个小时,以拜谒他所敬仰的大英雄的安息之地呢?没有文字记载说明他去过,可要使人们相信他没有去过也是不可能的。(哈里森?索尔兹伯里:《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解放军出版社,1986年版,第198~199页。)据《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诸葛亮死后葬于汉中定军山(今陕西勉县城北),但民间于其葬处多有传说,此处称在白岑孔明冈,也是其一。
据阎长林回忆:1947年前后,在转战陕北的艰苦斗争的日子里,毛泽东充分利用行军打仗的间隙时间学习。他对战士们说:“你们的文化低,读理论书有困难,可以先看小说,引起读书兴趣,文化提高后再慢慢读理论书。小说的内容很丰富,有政治、有军事、有文化、有生活,看小说不仅能够增长知识,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而且也能够提高分析和判断的能力。”接着,毛泽东就由《水浒传》讲到《三国演义》和《红楼梦》,什么借东风、七擒孟获、大观园等,说得生动有趣。(孙宝义:《毛泽东的读书生涯》,知识出版社,1993年版,第237页。)
日,毛泽东视察南京紫金山天文台。他登上天堡城,对陈毅说:“当年诸葛亮曾对孙权说过‘钟阜龙蟠,石城虎踞’的话,用以概括金陵形势。龙盘虎踞,就是指紫金山像条龙蜿蜒盘旋,南京城像老虎似的踞在那里。今天,这个形势依然如故也!”(《光明日报》,日。)“钟阜龙蟠,石城虎踞”,见《六朝事迹》:“诸葛亮论金陵地形云:钟阜龙蟠,石城虎踞,真帝王之宅。”“蟠”亦通“盘”。北朝周庾信之《哀江南赋》:“昔之虎踞龙盘,加以黄旗紫气。”“虎踞龙盘”,今形容地理位置优越,地势雄壮险要,为兵家必争之地,也为帝王必据之所。另据:1953年,毛泽东在一次亲临南京的讲话中说,南京这个地方,我看是个好地方:龙盘虎踞。但有一位先生,他叫章太炎。他说,龙盘虎踞“古人之虚言”,是古人讲的假话。看起来,这在国民党是一个虚言,国民党在这里搞了20年,就被人民赶走了。现在在人民手里,我看南京还是个好地方。(《新华日报》,日。)章太炎(),即章炳麟,字太炎,浙江人,近代革命家、学者。他早期参加反清运动,撰有《驳康有为论革命书》,后曾主编同盟会机关报《民报》。晚年他从事学术研究和教育工作,对中国哲学、史学和文学都有很高造诣。
1958年,毛泽东在由黄石港坐船到安庆时,问曾希圣:“安庆对岸是什么地方?”曾答:“是东流、贵池。”毛泽东于是由贵池谈到和韩信、彭越同时的大将黥布在贵池打仗的故事,谈到黥布到洛阳去见汉高祖刘邦,因而又说到刘邦,谈到朱洪武,谈到曹操,谈到诸葛亮,谈到包拯。又由人物谈到地理,如说诸葛亮是湖北襄阳人,原籍是山东,因而又谈到历代地理上沿革的掌故。(张治中、余湛邦:《张治中与毛泽东——随从毛主席视察大江南北日记》,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7~28页。)韩信(?~前196),西汉初期,刘邦的主要将领。彭越(?~前196),秦末起事,后附和刘邦攻打项羽,在项羽后方战斗。黥布,即英布(?~前195),出身刑徒,因脸上被刺字而得名。始为项羽将,后附和刘邦,在淮南对项羽作战。
日,毛泽东离开家乡韶山,在路过宁乡县曹家坳时,他下了车,来到附近的社员家里访问。在一户社员家里,毛泽东从堂屋走到灶屋,详细察看。见到一位年老的社员,他问道:“这里叫什么地方?”那社员回答说:“叫曹家坳。”毛泽东频频点头,风趣地说:“是不是曹操那个曹呀?”大家高兴地笑了,并回答说:“是的。”(萧心力:《巡视大江南北的毛泽东》,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286页。)
日,毛泽东和家人在上海锦江饭店礼堂观看京戏《击鼓骂曹》。(赵志超:《毛泽东和他的父老乡亲》,湖南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第239页。)《击鼓骂曹》,写祢衡击鼓后裸体谩骂曹操。据《三国演义》第二十三回《祢正平裸衣骂贼,吉太医下毒遭刑》。
1963年4月,毛泽东来到杭州。在参加浙江省委组织的舞会上,有的演员把一些杭州的歇后语说给毛泽东、周恩来猜。毛泽东也给大家说了几句歇后语,把大家逗得乐不可支。他说的歇后语多带有古典味,如:杨宗保和穆桂英的姻缘——打出来的,周幽王点烽火——一笑值千金,吕布戏貂蝉——英雄难过美人关,林冲上梁山——官逼民反。(李林达:《情满西湖》,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179页。)“吕布戏貂蝉”,故事见《三国演义》第八回《王司徒巧使连环计,董太师大闹凤仪亭》等多处。
日,毛泽东接见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基辛格问毛泽东身体如何。毛用手指指他的头,答道:“这个部分还灵,我能吃能睡。”他拍拍大腿说:“这些部位运转不行了,我走路时感觉无力,肺也有点毛病。”他停顿了一下,说:“总之,我感到不行了。”然后,他笑着说:“我是供来访者观看的展览品。”接着,他用一种谈话的语气说:“我不久要归天了。我已经接到了上帝的请柬。”(许祖范、姚佩莲、胡东:《毛泽东幽默趣谈》,山东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02页。)“归天”,即诸葛亮逝世。见《三国演义》第一百四回《陨大星汉丞相归天,见木像魏都督丧胆》。
虽然毛泽东自己不承认这些书对他的军事指挥有什么帮助,但从他1931年教林彪如何灵活指挥战争的实例中明显可以看到这些书对他的影响:
“在1931年,红一军团和红三军团去攻打长沙,由林彪指挥,但是打不下来,敌方火力猛,红军冲上去伤亡太大。林彪就琢磨怎么样才能打下来,他突然想到读过一本连环画,里面有一个叫火牛阵,牛尾巴上点上火,然后冲敌人的阵营,所以叫火牛阵。我们也可以搞这样的阵,然后到附近的老百姓那去弄水牛,把尾巴上浇上油,这样就着火了,让它们扑过去,结果敌人打枪,牛就往回冲,把我们自己的阵地给冲垮了。这时候毛就来总结教训。说林是读书不求甚解,牛是自由主义,一定要集体主义才能打赢。连环画上没有把它画出来,如果读《春秋》、《左传》,上面就写了,是每四头牛为一组,由大木棒子把它们脖子那儿捆起来,这时候把尾巴上点上火,再往前冲,这样敌人打枪,它拐不了弯,然后按这种方式打就可以。”
2、在中央苏区被
陈实:各位街坊,各位听众,亲爱的朋友们节日好。度过了这个漫长的黄金周,“岭南大讲坛〓文化论坛”又朝气蓬勃地回到了我们的眼前。今天是第十三讲,主讲嘉宾是一位部长兼教授,他就是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副主任陈晋研究员。他演讲的题目是《毛泽东的读书生涯和政治实践》。“毛泽东”这个伟大的名字在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的30年间,在党内外、在国内外都成为一个最具有争论性的名字,这种争论从第一次思想解放运动到十七大前后,一直到现在,都一直在我们周围发生,这种争论将来也许还会争论下去。重新认识毛泽东,正确认识毛泽东,深入地认识毛泽东,已经成为我们这个民族最大的一个课题之一。
毛泽东不是救世主,因为《国际歌》里说“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毛泽东也不是神仙,《国际歌》还唱道“也不靠神仙皇帝”。那么毛泽东是个什么人呢?毛泽东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民族英雄。我们中华民族有无数的英雄,但是有几个英雄我认为是不能忘的:炎帝、黄帝、周公、秦始皇、唐太宗、孙中山、毛泽东,还有邓小平,我认为是不能忘的。炎黄肯定是不能忘的,因为我们是炎黄子孙;周公不能忘,因为他为我们中华民族建立了文明的秩序;秦始皇不能忘,因为他把一个分散的中国变成了一个统一的中国,并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百代皆行荀政治”;第三个不能忘的是唐太宗,因为他从隋文帝手里接过了科举制,把这个科举制变成了我们整个现代文官制度的基础;孙中山不能忘,因为他解除了我们几千年的帝制;小平同志不能忘,这个讲起来太长了,我们先不讲,我们下面准备请人来论坛讲讲邓小平同志的,那个时候再讲。
毛泽东为什么不能忘?陈部长刚刚在我的签字本上面写了:领袖人物沉淀为文化的不多,毛泽东是当之无愧的一个。举几个理由:第一,他在中华民族历史的最低点,使中华民族站起来了。他实现了启蒙时代以来的一个理想,就是动员最广大群众去推翻一个腐败的政府,他用马克思主义的文化改造了我们中国的文化,他给中国带来了文艺复兴以来最先进的社会主义制度,他为中国现代化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他为中国人民的解放贡献了自己的力量。所以我觉得他是不能被忘记的英雄。毛泽东时代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时代之一,毛泽东领导的新中国取得了其他任何国家都没有取得过的成就,这是当年国际上的评价。
在上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几乎所有大国的领袖和英雄们都对毛泽东充满了尊敬,而且据说尼克松晚年的时候,他自己的私人图书馆里面竖立了很多国家领袖的像,这些领袖都是站着的,唯一坐着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周恩来,一个是毛泽东。莎士比亚说: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但是有了英雄而不认识英雄的民族是一个愚蠢的民族。所以我们今天请陈部长来讲毛泽东的读书生涯和政治实践,让我们面对这个自己的民族英雄,让我们对自己的民族英雄有更深的敬仰,让我们面对这个伟大的民族英雄,不光只喊万岁,而且要让他光辉的思想改造我们世界的漫漫征途。
陈晋教授是在铁道兵的兵营里面长大的,当过知青,做过乡村教师。77年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毕业以后,他成为当时中国诗歌领域里面最活跃的、最优秀的青年评论家。80年代中期,他到中央政研室,跟从当时的中央政研室的室长研究文化,后来到了中央文献研究室从事毛泽东研究,很快就成为我们国家毛泽东研究的著名专家。近几年据说陈晋在研究诗词,写了一本书叫《唐风宋韵》。我们从他的经历中可以看到陈部长不是一个官僚,他是一个真正的学者。陈部长的文风,年轻的时候叫做尖锐、犀利,他自己说我那时候“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成为“骂派”批评的重要代表(开个玩笑啊)。现在,我觉得他是思维非常的敏捷和活跃,风格却平和沉稳,他非常善于用细节来说话,用感情来说话。在历史的细节中来展现历史的深沉和伟人的文化人格魅力。下面就请陈晋教授上来展示他的演讲风采。
陈晋:各位朋友,感谢大家牺牲休息时间来这儿听我唠叨,特别感谢陈实教授热情洋溢的介绍。在我讲座之前,先给大家讲一个文化寓言(大家不要当真,只当一个故事来听就行)。因为我研究毛泽东,也参与过拍摄电视文献片《周恩来》、《邓小平》,对这两个人也有一些研究,我在别的地方去演讲的时候,观众经常递条子,说陈先生你能不能用简单的语言说一说毛、周、邓这三个领袖人物的区别。我说这个不好说,这个差不多是一本书的体系。只能看一看他们三个人在业余时间都干什么,比如说他们都很忙,工作确实很忙,但是上帝发话了,说你们明天都不要工作,看他们选择什么样的休闲方式。因为一个人选择什么样的休息方式,是他的文化底色和性格本色的自然流露。做工作,当领导,做事情,都是千篇一律的,无非是开会、发指示、批文件、做决策等等,都一样。但是在业余时间干什么,而这恰恰是他最想干的事情。毛泽东干什么,他肯定是睡懒觉,而且早晨起来以后也不一定起床。我们知道他的床是一张硕大的床,里边低外边高,外边睡人,里边一半是放着书,他随手拿出一本书就要看,甚至看上一天也不下榻。周恩来可能会这样选择:头天晚上回去高兴地对太太邓颖超说,“小超呀,明天放假,咱们是不是请赵丹、张瑞芳他们到家里来作客,一块儿热闹热闹。”
这些人都是电影演员,周恩来喜欢文艺,他年轻时候演过话剧,而且是演旦角,是男扮女装的,他就会跟这些朋友欢度一天。而邓小平选择什么?他不会请朋友聚会,也不一定看书,他可能就跟家人在一块,享受天伦之乐。
那么这三种选择,背后体现着什么样的文化含量呢?一个沉迷于书本的领袖人物,肯定是站在此岸,设想彼岸的。一个上天入地、大悲大患,寻求于思想和未来的人;一个一有闲暇就和朋友在一块热热闹闹欢聚的人,他肯定就是很善于、很乐于在群体当中实现自我价值的;一个一有闲暇就和家人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人,他追求的是非常本色的普通的平民化的生活,是实实在在的。这三种选择恰恰说明他们三个人的角色是非常恰当的。毛泽东他是大军事家、大政治家,他同时也是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的精神领袖;周恩来是新中国国务院总理的不二人选,因为他协调、主持群众、集体工作非常在行;邓小平是回归生活的本色,实实在在,所以我们认为邓小平是平民化的领袖,懂得老百姓愿意怎么过日子。
这个故事讲完以后,我们对毛泽东就有一个定位了。我们讲话的主题就是说毛泽东他除了是一个革命家、战略家、理论家、民族英雄,还是一个读书人。提出毛泽东是“读书人”这个形象、这个概念,说明在古今中外的军事家、革命家、政治家当中,像毛泽东这样酷爱读书,而且读有所得,读而能用,用而生巧的人非常罕见。对毛泽东来说,读书不是一种可有可无的选择。咱们读书确实是一种职业需要,老百姓读书、一般不搞文字工作的人读书是兴趣,想了解什么就读一点,就是靠兴趣来选择。而对毛泽东来说,他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选择,也不是靠简单兴趣支配的选择,甚至也不是为工作的需要,而是他的一种精神的存在和思想升华的必要方式,是一种基本的生活常态,是一种“别无选择”的选择。我接触到的许多朋友都很纳闷,说毛泽东他那么忙,治党、治国、治军,他哪有时间来读那么多书,但是这却是事实,毛泽东读书绝不比一般搞学问的人少。大概说来,有三点:第一,毛泽东读书“广博”而且“偏”、“深”。“广”不是泛泛为主,他是又“深”又“偏”。我们知道毛泽东去世以后,留下了一批图书在菊香书屋,将近9万多册,这些书都是新中国成立以后,根据他的需要逐步逐步地积累起来的。就他的一生来说,他读过的书,那就更不知道有多少。总体来说,毛泽东读书的范围很大,哲学、自然科学、政治、军事、书法、报刊杂志等等很多,我们总结主要有十一大类。他读书确实也很偏,一般常人很少去涉猎的书,他都去读,而且读了之后还去谈。比如说科幻题材现在比较多,但在1936年,长征刚刚到达陕北的时候,他会见美国记者斯洛的时候,就跟斯洛谈到了一个英国的科幻作家威尔斯,写了《星球大战》、《月球上的第一批人》,他引用威尔斯小说里面的话说“我们买一张车票从地球到月球”。我相信在那个时代读过威尔斯的《星球大战》、《月球上的第一批人》小说的人很少,但毛读了。
而毛泽东在50年代初,又读到什么样的很偏的书呢?一个苏联科学家写的《土壤学》,他读了好几次,而且上面有很多批注。后来50年代,毛主席提出的“农业八字宪法”,就怎么样提高产量,叫“土肥水种,密保管工”八字宪法。毛主席提出这个八字宪法,在相当程度上就是读了《土壤学》以后得到的启发,这是他的感悟。他读《红楼梦》,他不仅读这本书,而且还读一些研究《红楼梦》的著作,读《红楼梦》的一些考证。周汝昌有一本书叫《红楼梦新证》,里边考证到一个“胭脂米”,毛泽东就想方设法要去弄清楚这个“胭脂米”到底是什么米,花了很多时间去考证。
毛泽东在讲话和写作里边引用的一些话,我们后来在编辑和整理的时候,都想找原始出处,但是一般都没有找到。毛泽东在延安讲话的时候曾经引用了一句徐志摩的话,他曾经有一个观点说什么是诗歌,诗歌要让人读起来就像“银针之响于幽谷”,一颗小针掉在深山幽谷里的声音,那个声音是什么声音,那是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这是徐志摩的话,毛泽东就引用了这个话。后来我们去查,徐志摩在哪儿说的这句话啊?找了很多人,包括找了当时的现代文学史家唐涛,都记不住,后来到北京图书馆里面去查徐志摩留下来的一个全集样本也没查到。结果再查,查到陈源的文章、鲁迅的文章也用过这个话。毛泽东曾经给丁玲写了一首诗,里面有“三千毛瑟精兵”,这是拿破仑的话,我们也查,在孙中山那儿查到过。就是说他读过的书对他的工作、他的话语、方式和体系都有巨大的影响,而且这是“偏”、“深”的东西。
林彪在号乘坐飞机外逃的时候,当时周恩来到毛泽东身边问该怎么办。有人提出是不是该把飞机打下来,它已经进入蒙古境内了。这时候毛泽东就说了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他去吧!”,意思是说由他去吧,就没有打。后来我们想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在那个场合说那么一句话,这可能是有出处的,是不是俗语?后来到韶山那一带去验证,那一带也没有找到这样的话。后来想想是不是在哪一本书上看到的呢,也没有找到,一直没有找到这句话的出处。后来有热心的读者和研究者告诉我们说,这两句话查到了,是清代嘉庆年间有一个人写了一本章回小说叫《何典》,那里面有。我们把书找来,很意外地发现,那里边有一些话是毛泽东在1974年的时候在中央会议上经常引用的,里面有一些这样的话“药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这就说明什么了,说明毛泽东是读过《何典》的,而《何典》这部书我们当中知道的就是非常少的。
这说明毛读书非常广博,第二个就是说毛泽东读书真正做到了“活到老,读到老”。毛泽东在延安的时候曾经讲过这样一句话,他说如果再过10年我就死了,那么我就一定要学习9年零359天。为什么说是359天呢?因为按红楼梦里的一种说法,一年只有360天的,那句诗“一年三百六十天,刀剑风霜严相逼”。毛泽东讲这个话不光是鼓励别人读书,而且他自己也做到了。毛泽东是一个读书人的形象,而且“活到老,读到老”,我们还要加一句话,可以说他是读到死。为什么这么说?我们都知道毛泽东是日凌晨10分逝世。那他9月8号在干什么?当时他是全身插满了管子,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清醒,但一清醒过来就要书,要文件看,看了多少次呢?看了11次,也就是说他苏醒了11次,要书要文件要了11次,总共的时间加起来就是两小时50分钟,就是9月8号那一天他清醒的时间是2小时50分钟,而这2小时50分钟都在看书,而最后一次读书、看文件是什么时候呢,就是9月8号下午4点37分,过了7个小时以后,他就去世了,没有醒过来。所以他是活到老,读到老,而且是读到死。他读的是什么书呢?他读书读得很快,有一次他突然清醒过来了,但是他已经不能说话了,这个时候,工作人员发现他的手指头往后扬,轻轻地敲了三下木床板。工作人员不明白,可毛泽东说不出话来,他敲三下木床板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要拿文件给他看,工作人员拿书出来给他看,他摇摇头。后来有一个精明的工作人员说毛泽东看过一个材料,当时日本在大选,参加日本大选的领导叫三木武夫,他敲三下木头,是不是要三木武夫的竞选材料?他赶快给他找来了,毛泽东就点了点头,这就是毛读书之执著!
第三点,就是毛他的读书是真读、真学,绝不是做样子。说实话我们有的人,领导号召读书,全党号召读书,我们也经常读书,但看了看,看了之后感觉怎么样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毛读书是真正地用脑子去思考,而且他对真理有一种遏制不住的渴望,什么叫真读、细读?对毛泽东来说,就是一些经典和重要的书他是反复读。比如他曾经说过,他在延安写《新民主主义论》这本书的时候,当时《共产党宣言》他就读过十几遍。走上革命道路是1920年,毛泽东就是因为看了《共产党宣言》,对马克思主义产生了信仰。到延安后,为了写《新民主主义论》他读了《共产党宣言》十几遍,到晚年他又找来《共产党宣言》英文版,同时专门找来一个懂英文的人给他讲解,他自己读完以后,他经常还在英文版的《共产党宣言》上写下一些批注,就是一本书读到老。
他还读《资本论》。这里特别要纠正一个对毛泽东的误解,有人说他读列宁的多,读政治的多,读哲学的多,但《资本论》很难读下来,毛泽东肯定没读过,其实毛读过。他读的时候有四个时段,也就是说曾经有四个时间段他要过《资本论》来读,当然他不一定是全读,因为它范围很广很大。毛泽东读书有几个特点:第一个特点就是毛泽东对于一本经典和重要的书,他反复读;第二个特点就是相同的题材内容,毛泽东喜欢把同一个题材、同一个内容的书对照起来读。这已经不仅仅是读书,更像是做学问做研究了。比如说读屈原的《楚辞》,在1959年到60年代初,他一下子要十几种《楚辞》的注释版本对照地读,他每句话都要琢磨它的解释,朱熹的解释是一种解释,别人的解释也是一种解释,他都要看,这个是一些大学问家才干的事。
这些都是毛泽东真读的特点,而且毛还特别强调,我们不光要读正面的书,马列的书,而且也要读反动的书。在那个年代毛主席提出来,唯心主义的书要读,蒋介石的书我们也可以读一读。这句话是在1957年时候说的。在他看来,只有了解和读反面的东西,我们才可能开拓思路,而且毛泽东还批评说,要读蒋介石的书,我们有些共产党员和共产党的一些知识分子恰恰是对这些反面的东西知道得太少,读了马列主义只能照着讲,单调,讲话写文章都缺乏说服力。毛泽东讲话、写文章为什么生动有趣?我们看毛泽东在会议上的谈话记录,一看就是一上午,我是抽烟的人,看书一看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不抽根烟就不行了,但是我看毛主席的讲话记录,一个上午都沉浸在里面,还是觉得津津有味。
第三个真读的特点,就是他写批注。他读完以后还特别组织一个小组来边读边议。德国近代有一个大军事学家,他写了一本书叫做《战争论》,毛泽东在陕北为了了解战争,就专门组织了一个《战争论》的读书小组,每天在一块读十多页,读完以后大伙儿就各自谈自己的看法。在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毛泽东又组织了一个政治经济学的读书小组,而且是把党内的大秀才叫了过去,在杭州呆了两个月读一本书,为什么?就是要总结里边的真理、规律。而他的读书、谈话,比如说《政治经济学》这本书的谈话,有人把它记录下来,后来出版,这里边有很多好的观点,包括我们在改革开放之初,说我们社会主义到底在什么阶段。我们今天熟悉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就是源于毛泽东在读这本书之后的一个重要谈话。毛泽东说社会主义要分两个阶段,就是发达的社会主义和不发达的社会主义。改革开放以后,我们都认为我们是社会主义,这要找依据。当时好多人认为,我们社会主义还不发达,这也要找依据。找来找去,后来发现毛泽东在读《政治经济学》的时候有这个观点,说社会主义有不发达的阶段,这样一说,大伙儿才慢慢接受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
下面我们来讲毛泽东的读书历程,他一生有不同时间段,而且他读书有不同的特点。我们都知道,毛泽东在年轻的时候有一个外号叫“毛奇”。关于这个外号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毛泽东年轻的时候特别崇拜德国的一个元帅,这个元帅翻译成中文就叫“毛奇”,所以同学们叫毛泽东就叫“毛奇”;还有一个说法是,说毛泽东在第一师范读书的时候,有四句话经常挂在嘴上。哪四句话呢?他说我们都是读书人,“读书要为天下奇”!他说“要读奇书,交奇友,创奇事,做奇男子”。“读奇书”就是一般的书不读,要读就读一些有大智慧的书;“交奇友”,毛泽东果然交了一批奇友——新民学会的那些成员。前两年中央电视台也放过一个电电视剧叫《恰同学少年》,围绕在他身边的一些慷慨之士,后来大都成了非常著名的人物;“创奇事”他缔造了一个共和国;最后作为一个奇男子,毛泽东是当之无愧的奇男子。说实话做男人,做到毛泽东这个份上实属罕见。为什么这么说?打仗他是一流的军事家;搞理论他是一流的哲学家和思想家;写诗他是一流的大诗人;散文也了不得。五十年代初,我们大陆在批判胡适的时候,那个时候胡适住在美国,有人就去采访胡适说,大陆正在批判你的思想,你有什么感想?胡适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胡适说,这证明我的思想还有批判的价值。第二句,客观地说,要论文章在大陆白话文写得最好的还是毛润之!连胡适这个新文化运动的先驱,白话文的大家,都说毛泽东的文章写得好;搞书法,毛泽东的书法是很难学的,自成一体。现在有关部门还专门成立了团体,有的毛泽东书法爱好者,拿着学写毛泽东的书法到我们这儿来,希望加入毛泽东书法研究会;读历史,毛泽东也是当然的历史学大家;搞政治就不用说了,政治领袖;搞国际战略,也是国际的战略大家,包括处理中苏关系,中美关系,从乒乓球这个外交开始慢慢实现。毛泽东他是中国历史上一流的军事家、书法家、诗人、理论家、散文家,又是史学家,一个人做到这份上该知足了。所以说,毛泽东年轻时候做奇男子的目标达到了!
当然,年轻的时候读书,毛泽东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修学储能,然后寻找大本大源”。他读的主要是四大类:第一类是传统的文史典籍。比如说,他喜欢读的是王夫之的书、顾炎武的书,还有曾国藩的书等。第二类就是近代以来的西方著作和有关鉴赏西方的著作,有的人说毛泽东读西方的书不多,实际上他年轻的时候读了很多西方的著作,特别是法国百科全书派的书。第三类就是新文化运动开始后学者一些著作,像李大钊、陈独秀、胡适。第四类就是《共产党宣言》。在毛泽东年轻的时候读书,他不是一般的读,他读完一本书,如果对这个有启发了,他就想去干。比如说1919年他在《新青年》上读到周作人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是介绍日本有一个人在搞一个新政主义的实践,他对新政主义特别感兴趣。在1918年底、1919年初的时候,他到北京就打听周作人在哪儿,他就去找到了周作人,跟周作人谈了半天。在1919年底回到长沙以后就组织人,在长沙岳麓山上面找到了一个地主,他要地主把这个地留下来租给他们,他准备找些人在这几十亩地上实验他的新政主义。学了他就用,但是后来没成功,但是关于新政该怎么办?他写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书。我们到这儿来,怎么读书、怎么劳动,在这里办幼儿园,大家结婚,该办什么图书馆都有,他的计划书留下来了,但是他的实践半途而废了。但这说明了他是一个读了就想去用的人。
后来谈到毛泽东有没有见过鲁迅这个事,毛主席跟鲁迅见过,还谈过话。可是在那次,毛主席说那天去见周作人的时候,鲁迅不在家,这两位文化史上的巨人就没有同时见到。这是毛年轻的时候读书的情况,而正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读了这么多的书,最终他选择了马克思主义,那么,这给我们一个什么启发呢?就是说毛泽东这种人,是地地道道的五四运动的精神产儿。他是知识分子,他是首先接受了一种信念,认可了这个真理,然后一生为这个真理奋斗,至死不渝。这才叫做真读、真学、真用,这是他年轻的时候读书的情况。
后来到土地革命时期,毛泽东要领兵打仗,就找不到书来看,他就非常苦闷。所以在转战井冈山的时候,他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没书可读,那个时候见到一本书就非常高兴,特别是在当时打下土豪,只要有书,他就眼睛发亮。有一次打下土豪以后,他就跟着警务员去找有什么书看,但是都很难找到。毛泽东回来以后,就立下一个规定:以后凡打下一个地方,要组织专人把图书馆看起来,要寻找报纸,所以后来打下福建的漳州的时候,毛泽东就要人从漳州的图书馆运了两批书回去。在这些书里面有两本书,毛泽东读了以后感慨万千:列宁的《两种策略》、《共产党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他读完以后,马上推荐给彭德怀读,而且还给彭德怀写了一个条子,其中说到要是在大革命的时候读到这本书,我们就不会犯错误。我们还发现毛泽东的一封信,1929年写给李立三的信,他开了一个书目,在信里面说要什么书,他说我现在没有书看很苦闷,想通过你们搞一批书过来,说到买书的钱你们先垫着,完了我再派人把钱给你们送过去。毛泽东就是在苦闷的时候都要读书,包括在长征途中,毛泽东在长征时期是被抬在担架上走,因为他生病了。毛泽东后来回忆说,醒来以后他就在担架上读书,他读了《列宁与革命》。
到了延安以后,毛泽东达到了一个读书的高峰期,而且还写了很多文章。他大量的读书,然后大量的写,包括政治上写《新民主主义论》,哲学上写出《毛泽东思想论》,军事上写出《论持久战》,文化上有一个《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就是在延安的那几年,毛泽东实现了两大跨越。在到达延安之前,他在国内的地位,一般人认为他是军事的领袖,因为在延安之前毛泽东是受到批判的,他们认为毛泽东没有理论,狭隘经验论,幼稚,所以毛泽东那时候是深受打击的,而且他的军权也被剥夺了。直到后来长征到了遵义会议后,才恢复了他的军权,人们才渐渐地认为打仗离不开老毛。到了延安初期,延安有一些流行话很有意思。长征的干部都没有结婚,延安军中的女同志也少,而且眼光也高,所以在延安女青年里面就有四句话,说找对象要什么样标准的?第一要有王明的理论,要像王明那样懂理论;第二要有博古的口才,要像博古那么能讲话;第三要有周恩来的人才,周恩来长得标志,有风度;第四才是要有毛泽东的实际。在刚到延安的时候,毛还不是全党都认为的那种奇男子,大家都没有认同他。但是正是因为在延安读了大量的书,毛泽东完成了从军事领袖到政治领袖的跨越,毛泽东打仗行,搞政治也行。经过延安整风以后,全党上下又认为毛泽东不光打仗行,搞政治行,理论上也行,这样从军事领袖到政治领袖,然后成为了精神领袖。
毛泽东的魅力在哪儿?除了我刚才说的,一个政党一个民族它的领袖人物,要永恒的话,他的影响力常常发生在精神方面,文化方面。政治、军事领袖很多,比如刘邦、项羽,打仗很行,但是要成为精神领袖,对后人的影响必须是一代又一代的。我们宣传中国文化,我们叫孔子学院,这是文化遗产。而且毛泽东年轻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一代之豪杰,百代之圣贤,豪杰死了就影响一代人;圣贤如果去世了就影响百代人。
新中国成立以后,毛泽东读书的空间就更加广博了,更大了。我们只说他的晚年,从72年开始,他先后开列86篇古代的作品,供中央的领导来读,这些作品里面包括史传、政论、诗词歌赋。特别是75年他患白内障,看东西不清楚,由于印刷体看不清楚,所以就读书法。后来还是想读书,就请了北京大学中文系的讲师吴迪来给他读,那段时间他读了很多古代的文史经典,尤其喜欢读庾信的《枯树赋》,据记载至少是细读了五遍,他每次读都老泪纵横,他为了《枯树赋》的一个字的注释还专门写了批示,叫“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英雄暮年很能体现他的气质,这就是毛很本色,很文化,很感性,而且是大悲的感性,这是真实的体验,这是第二个方面。
第三个方面,毛泽东是政治家,编书、荐书和讲书是他的工作、领导方法。编书、荐书、讲书的前提都是读书,而且是精读之后才能推荐、编书。有的人读了以后未必真懂,而且真用,毛泽东是自己要读懂了,自己才可以给人推荐。如果读书不求甚解就会坏大事。在1931年,红一军团和红三军团去攻打长沙,由林彪指挥,但是打不下来,敌方火力猛,红军冲上去伤亡太大。林彪就琢磨怎么样才能打下来,他突然想到读过一本连环画,里面有一个叫火牛阵,牛尾巴上点上火,然后冲敌人的阵营,所以叫火牛阵。我们也可以搞这样的阵,然后到附近的老百姓那去弄水牛,把尾巴上浇上油,这样就着火了,让它们扑过去,结果敌人打枪,牛就往回冲,把我们自己的阵地给冲垮了。这时候毛就来总结教训。说林是读书不求甚解,牛是自由主义,一定要集体主义才能打赢。连环画上没有把它画出来,如果读《春秋》、《左传》,上面就写了,是每四头牛为一组,由大木棒子把它们脖子那儿捆起来,这时候把尾巴上点上火,再往前冲,这样敌人打枪,它拐不了弯,然后按这种方式打就可以。这就是读书求甚解。读书要编书、用书、讲书,必须要真读。
毛泽东特别喜欢荐书,讲书,最重要是让别人分享自己的读书心得,因为他是政治领袖,又是读书人,这就有了毛泽东编书、讲书、荐书的领导方法。他把书作为理论创造和思想普及的工具,而且毛泽东长期有一个观点,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人鱼吃还不如教给人打鱼的方法和工具。所以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到延安以后,在那么一个只有几万人的边陲小镇,毛泽东办了20多所学校,从艺术学院、妇女学院,到青年干部学院,再到民族干部学院,一应俱全。毛泽东自己在延安时期经常到各个学校讲课,现在还有一张当时讲课的照片,非常有名,因为是穿着打着很大补丁的裤子。他把讲课、编书都作为打通思想,解决干部思想疙瘩的方式。实际上毛泽东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编书,刚进第一师范,他喜欢文学经典,他就自己到图书馆整理目录,就编了一个有77个书目的书单,然后把这个书单寄给朋友,他说这么多书我们一辈子都读不完,我们就要读好书,读奇书。然后他选了77种发给同学。当然晚年他也编,甚至晚年在一些会上,他经常找一些书编起来给领导们看。1958年在成都开中央会议,与会的中央委员,和各个省的书记都是大人物,开工作会议的时候,他3月7日到成都,第一件事就是参观杜甫草堂,武侯祠,然后要了一些书来看,然后会议期间就编了两本书,一本叫《唐宋诗词若干首》(唐宋时期有关四川的一些诗和词),《明朝诗词若干首》(明朝时期有关四川的一些诗和词),然后发给大家,大伙都不懂,那个时候都在谈产量、谈煤炭、谈三峡建设,大家不明白为什么毛主席发给我们两本书看,而且是唐朝人写的,明朝人写的,他们都不感兴趣。毛泽东后来就讲了,我们中央工作会议不要一开会就说汇报,就说粮食产量怎么样,可以务点虚,要务虚和务实结合,我们可以解决钢铁问题,我们可以解决粮食问题,同时我们要花一点时间来谈谈文学,谈谈哲学。这样还有一个好处,若干年以后谁还记得我们议论过煤炭多少吨,钢铁多少吨,但是大家都会对成都有印象,在成都读的两本诗词还可以背几句。这种方法我觉得很好,我觉得应该发扬,而且外地来开会的这些干部可以扩展他们的知识领域,从实用主义稍微超脱一下,体会一下四川的大好风光有什么不行?这就是毛泽东很重要的一个特点。
我们再说他的荐书,推荐书在毛泽东是非常常态化的事情,而且他经常向身边的人推荐书。他读了贾谊写的《治安策》,还专门写信让别人看,他实际上是暗示一种思想。《治安策》写的是汉武帝在歌舞升平的时候,我们要想一想在盛世之下有什么危机,这是传达他的想法。他在会议上倡导、或纠正某些风气的时候用意就更具体了,往往是针对一些人的特点来推荐书,一个是李德生,他是北京军区司令员。第一次见毛泽东,他准备了很多工作报告,结果毛主席对工作的事一句话也不谈,就只向他推荐了一本书叫《读史方舆记要》,是历史、地理方面的书。毛泽东说你要负责一个战略区域,如果对地貌、地形、历史、文化全都不熟悉,今后怎样排兵布阵。他跟李德生说你读《读史方舆记要》一定要注意华北方面的地理,这是很有针对性的。还有一个人叫许世友,他是武夫出生,特别让人尊重的一个人,在部队里面七次当敢死队长,敢死队长就是去挡子弹的,是很了不起的,这个人很直率,毛泽东很欣赏他。毛泽东老要人读《红楼梦》,许世友他也听到了,但不理解,他说这书是掉膀子的书,就是耍流氓,有一点男女关系在里面。这话就传到毛泽东那去了,1973年12月八大军区开军委会议的时候,毛就指着许世友说,你说《红楼梦》是掉膀子的书,你读过吗?你没读过你怎么知道它是掉膀子的书呢?你得读五遍,之后才有发言权。许世友回来后就读了,后来据说一直到他去世都没读完。73年毛泽东向王洪文推荐一本书叫《刘盆子传》,是写西汉末年农民军起义后要在起义民众中选一个皇帝,而且要找一个刘氏血统的人,许多人都有刘氏血统,怎么办呢?就抓阄,结果被一个放牛娃刘盆子抓到了,他从一个放牛娃一下子成了领袖,就不太适应,还是每天找朋友一起来放牛。毛泽东让成为中共中央副主席的王洪文读这个传,意思就很明显,就是论资历、论能力,王洪文作为党的副主席是不合格的,但是现在做上了,就应该要有长进。
讲书就很多了,他经常在一些会议上逐字逐句逐条的讲一些重要的书,1942年他把斯大林的一本小册子每条每条的讲,讲完后记录下来就是一篇党性教育的文章。包括在58年11月有人提出来要废除商品。毛泽东就在中央工作会议上专门讲《苏联的社会主义经济》这么一本书,里面讲到需要搞商品经济的问题等等。
我今天大致就讲这三方面的东西,总体来说,读书对毛泽东来说,既是为了获取未知的知识,提升思想境界,也是他精神存在和思想提升的必要方式。凡是毛泽东不知道的东西,对他都有极强的诱惑,读书对毛泽东来说是一种精神对话,是他和古人的对话,和今人的对话,和外人的对话,和文化的对话,是不同形式的对话,在交流过程中既吸取了智慧、经验、才干,也获得了一种只有读书人才渴望需求的一种心理期待、智慧愉悦和审美方面的满足,这是毛泽东读书的意义所在。恰恰是因为读书、编书、荐书、讲书,使毛泽东身上携带着一种鲜明而独特的个性,和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折服人的感觉和思维,所以很多人说毛泽东的气质和魅力在哪儿?在毛泽东身上都感觉到一种好像是站在东方智慧的奥林匹克山的光环辐射到他们,比如一个美国记者和毛泽东在延安窑洞里谈了一个晚上,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看到了一个走在时间前面50年的人。这事发生在30年代。76年也是一对美国青年夫妇,日晚上到日的凌晨,在中南海毛主席接见了尼克松的女儿和女婿,两个美国总统的孩子,当时毛泽东头都抬不起来,灯光不太明亮,所以这两个人进去之后,看毛泽东坐在那儿有点害怕,尼克松的女儿就凑近一点想看看毛泽东的神态,她后来描述说,毛泽东突然睁开眼,就说了一句:你是不是看到一张大中华的脸?然后他们出来以后说,我见到一个在十里之外都能够呼吸到他个性的人。
这就是毛的魅力所在,而且这种魅力是不可复制的。中美打开关系的大门,尼克松首先见毛泽东,这是了不起的大事,而且是毛主席说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本来说中午11点到,下午3、4点见,但是后来毛主席知道他们到了就直接准备见了。尼克松为了套近乎,背了几句毛泽东的诗词,毛不感兴趣。尼克松说毛泽东的书改变了世界,毛泽东说我的书没有改变世界,只改变了北京附近的几个地方。之后尼克松就讲中美的大事,毛就说我们不谈政治,我们就谈哲学。这种主动性,完全让别人跟着自己走的魅力、风采是不可复制的,来自毛泽东的智慧、思想,来自各种思想源泉的吸收。我想这就是毛泽东的特点,既是普通人,也有不同于普通人的地方。我们看毛泽东“胸中日月”到“人间天地”之间是有迹可寻的。毛泽东当年读过的书,我们不是非得要读,毛泽东当年对书发表的评论,未必都是正确的。我们要体会毛泽东编书、讲书、荐书的精神,特别是通过实践得出的理念,这也是毛泽东能够走进历史,沉淀为文化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陈实:今天我们非常感谢陈部长、陈教授给我们带来非常深刻的一堂课,他总结了毛主席的读书特点:就是读书要广博、而且要深;第二要读到老,学到老,而且读到死;第三个是真读、实学,不做样子。他给我们讲了毛泽东生平各个时期的读书经历,从他读书、编书、荐书、讲书这个过程,展现了毛泽东怎么样通过读书的积累来营造“胸中的日月”,然后在实践中创造“人间的天地”。陈教授还告诉我们读书的方法:经典要反复的读,用不同的版本对照着读,要读奇书、交奇友,创奇事,做奇男子。陈教授对毛泽东非常熟悉,所以他在讲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不动声色旁征博引信手拈来,让我们听得津津有味,我也希望每个到这听课的朋友,将来在十里以外都能呼吸到你们的个性。下面我们进行互动,我们和陈部长共同来讨论今天的课题。
提问1:我很高兴听陈教授的讲课,我们能不能突破某种禁区,问一个敏感的问题?我也是晚辈,也喜欢看毛泽东的书,现在讲到文化大革命,我们基本上都是批评的口气。但在当时情况下,中国共产党领导之间存在着矛盾斗争,在那时候只有毛泽东才能领导全国。假如说毛泽东不搞文革,被人杀掉了,或被人打下台,可能会形成新的军阀混战,我的这种观念完全是学术的请教。
陈晋:你这个观点比较怪,对文化大革命,我们要全盘否定。当然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作为历史学的课题值得去研究,因素很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同意这种的观点:就是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是像疯子一样,突发奇想就把这个运动搞了,其实大人物作为一个政治家,走到这一步,有很多原因,历史让他到这里,用列宁的话,就是历史让毛泽东走错了房间,我们用这个去概括,但是具体研究是一个大课题。
提问2:刚才陈老师讲的在中国的几代领导人当中,毛泽东和邓小平都可以成为永恒,是因为他们的思想形成了一种文化,那么文化应该穿透时光,在我们生活当中留下比较长远的影响。就您现在来看,毛泽东思想有哪些能够穿越时光,能够值得回味的地方?
陈晋:这里面有一个前提,对毛泽东思想怎么理解。胡乔木为了编《毛泽东诗词选》的注释非常认真,经常熬夜,他夫人跟他说一个诗选还值得你花这么多时间去做吗?他说,你不要小看毛泽东诗词,他认为毛泽东诗词在未来对人们的影响要远远大于《毛泽东选集》。我从他的话里可以理解:其一毛泽东时代,毛泽东做出来的一系列具体的决策,这是毛泽东思想的一个层面;毛泽东的工作方法、思想方法也是一个层面;这个已经总结出就是“独立自主,实事求是,群众路线”;再往上就是文化层面,毛泽东做决策也好,他身上体现出来的思维状态,精神的这个层面。那么在今天和未来,最能发挥毛泽东思想价值的到底是哪些?我想第一个层面会越来越淡化,怎么打锦州,怎么打淮海战役,这些会淡化。但是第二个和第三个层面的思想会越来越多。我就举一个例子,就说毛泽东的精神。前一两年有网友在网上概括了毛泽东的十句话,最真诚的话是“为人民服务”,最痛快的话是“将革命进行到底”,最谦虚的话是“夺取全国胜利,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等等,不仅如此毛泽东的思想还深入到我们今天的话语体系,比如毛泽东说将革命进行到底,现在就有将爱情进行到底,将炒股进行到底,从话语体系上也是深入人心、深入骨髓。
提问3:陈老师我想问一个很好玩的问题,你有没有研究过毛主席读的书和他的爱情,和他的生活的关系?
陈晋:他读现代小说主要是读鲁迅,现代爱情小说也读西方的,像《红与黑》《安娜卡列尼娜》等,但是毛泽东他作为自信、自强的人,他的爱情世界,感情非常充沛,他表达爱情的方式主要是古代的诗词,他也写爱情诗,他有四首爱情诗,第一首是1920年写的叫《虞美人〓枕上》,写得非常好。而且他也读古代的爱情诗,如李清照的诗,他专门写了一封信给江青,他说我的思想是复杂的,感情世界是复杂的,读书也是复杂的,他说我读书,读词偏于豪放,不废婉约,就是读豪放的读久了,就喜欢读婉约的,读婉约派的久了,就读豪放的。所以毛泽东读很多婉约派爱情诗,而且也写了几首爱情诗。
提问4:我手上有一个条子,上面写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我祖母的口头禅,我祖母是淮安人,但是我不知道具体的来源。
陈晋:在淮安一带有这个俗语?很谢谢这位朋友。
提问5:谢谢陈部长给我们讲了非常好的一堂课,毛泽东是奇人、伟人,应该是说有一定时代特色,现在作为领导应该怎么读书,应注意些什么?
陈晋:我不能算读书人,现在领导怎么读书我也不大了解,但是习近平同志在党校讲了三句话,领导要“爱读书,读好书,善读书”。读好书就是有选择的读,善读书就是读书方法。读书要有两个态度,只有一个态度不行,大部分领导干部,如果他能够读书,愿意读书的话,就是实用主义的读书,这在当下非常普遍。但是在毛泽东的读书体会上一个特点,读书都需要无用主义,读书不是为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不能增加一个人的长度,但是可以增加一个人的宽度和高度,但是不能完全采用实用主义的态度,多方涉猎,就能做到“腹中有书气自华”
提问6:毛泽东对作为中华文化三大支柱儒、释、道三家的经典涉猎多吗?
陈晋:《毛泽东选集》有424处涉及到儒家,佛家的他读过《金刚经》等,而且他专门跟达赖和班禅讨论过佛教的特点,毛泽东读老子,而且读研究道家学者的材料,其中有个很有名的人,他写了一本研究老子的书,毛泽东就到处打听他。儒和道作为中国政治思想的两大流派,在相当程度上毛泽东在政治思想和政治理论当中也有潜在的吸收。
陈实:毛泽东喜欢庄子,也喜欢李白。
提问7:我有一个问题感到比较疑惑,我们都知道毛主席比较自豪的是}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老人与海哪个版本好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