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举出谁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人的例子吗

女人与战争    世人都知道,希罗多德的《历史》是一部记述希腊与波斯战争的巨著。这部书的开篇脍炙人口尤为著名:    在这里发表出来的,乃是哈利卡尔那索斯人希罗多德的研究成果,他所以要把这些研究成果发表出来,是为了保存人类的功业,使之不致由于年深日久而被人遗忘,为了使希腊人和异邦人的那些值得赞叹的丰功伟绩不致失去它们的光彩,特别是为了把他们发生纷争的原因给记载下来。    这段话表明了作为一门学科的史学的开端,因为它第一次显示了人的自觉的历史意识,作为历史意识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把人间事务看成是有因果联系的这样一种观点。而在这之前,人们一般把变化原因归结为天或神。希罗多德说得很清楚,他的研究就是要把希腊人和波斯人纷争的原因记载下来。所以,在交代了上面这段写作的主旨后,希罗多德就来探讨希波战争的原因了。  与人类在传说阶段所具有的习惯看法一致,女人常常是事变的原因。现代史学在研究原因时,已不会特殊地看待女人的原因了,有时提也不会提起,但在史学初创阶段,这几乎是不可避免,这不仅是因为人们爱听,也是当时的认识所限。所以,希罗多德在探讨希波战争的原因时,首先探讨了古老传说中有关女人致祸的原因。从修辞的角度说,希罗多德把女人与战争的关系放在他的《历史》的开篇,也能抓住当时的听众或读者的想象力。  希罗多德提到的导致希波’战争的女人有四个,她们是伊奥(Io)、欧罗巴(Europa)、美地亚(Medea)和海伦(Helen)。对希腊神话传说略知一二的人,也许会知道这些女人的故事,我就不多说了,说起来也太长了。我们只是来看看她们和希波战争有什么关系。  希罗多德引述了波斯人的说法,说最初引起争端的是腓尼基人。在很久以前,居住在中东沿海地区的腓尼基人,他们载运着埃及和亚述的货物,来到希腊本土一个叫阿尔戈斯的地方与希腊人做买卖,有许多妇女来到船停靠的海边与腓尼基人交易,其中就有阿尔戈斯国王的女儿伊奥。当许多天过去,货物卖完时,腓尼基人临走抓一把,把伊奥和其他一些妇女给掳走了,放到船上带到埃及去了。这样一来便惹了祸端,希腊人为了报复,乘船来到了现今巴勒斯坦海岸的推罗,这里是腓尼基人的城市,希腊人在这里掳走了欧罗巴,欧罗巴是腓尼基国王阿革诺耳的女儿,阿革诺耳是海神波塞冬和利比亚的儿子,后来人名变成地名,利比亚这个地名就是由她而来,希腊人所谓的利比亚就是现在的非洲。这样看来,利比亚就是欧罗巴的祖母了,这说明了在人们的想象中非洲比欧洲古老的多。  你夺我女,我亦夺你女,一去一来看来是持平了。但希罗多德转述波斯人的说法,说希腊人又犯下了第二次的不义之行,原来希腊人乘着一只长船(特指战船)来到了安纳托利亚的科尔启斯人的埃阿城,在那里办完他们的事后,也临走抓了一把,掳走了当地国王的女儿美地亚。这个故事的背景就是著名的阿尔戈英雄的传说,这些英雄们是到那里去夺金羊毛的。科尔启斯的国王派了一个使者到希腊,要求赔偿损失并送回公主,希腊人回答说,既然当年腓尼基人掳走伊奥后他们没有得到任何赔偿,那么他们也不能给科尔启斯人赔偿,这当然是强盗逻辑,但却是当时通行无阻的逻辑,甚至是“正义”的逻辑。  这样,我们就来到了特洛伊时代,普利亚莫斯国王的儿子亚历山大(帕里斯)知道了上述的事后,就想从希腊人那里夺一个妻子过来,因为他想,根据同样的逻辑,那么他也就不需要赔偿了。于是就发生了大家都熟知的斯巴达的王后海伦被诱拐的故事,接着就发生了著名的特洛伊战争。正是这场战争,受到了波斯人的指责,因为在波斯人看来,抢女人只不过是小事一桩,但为此而出动大军,入寇亚细亚,灭掉了普利亚莫斯王国,就是太没有道理了。希罗多德说,自此以后,他们(波斯人)就把希腊人看成是自己的仇敌了,因为波斯人把自己看成是亚细亚各民族的主人。  在有现代知识背景的人看来,如果说这些事件就是希波战争的原因,那么它们根本就无法成立,这倒不是因为那种总把女人视为祸水的陈旧观念,而是因为这些事例经不起理性的检验。就说特洛伊战争吧,希罗多德比较准确地指出了荷马创作这一故事的年代,而特洛伊战争发生的年代,希罗多德肯定是不知道的,后来人知道这一在荷马时代还是神话传说的事件为确切的历史事件,是19世纪特洛伊遗址被发掘以后的事了。而所谓伊奥事件、欧罗巴事件、美地亚事件如果真有,那也在海伦事件之前,属于无可稽考的神话时代。现在一般认为荷马史诗创作于希罗多德前400年,特洛伊战争则还要上溯400年,如此久远的女人事件能成为希波战争的原因吗?很值得怀疑。  我读希罗多德,常常为他那种世界主义的理性精神所感动,常常为他作为一个史家的质疑和存疑态度所折服,我们这里既然说到了海伦,那么我们无妨顺藤摸瓜,看看希罗多德对海伦事件的质疑。如果海伦不是特洛伊战争的罪魁祸首,那么说她是800年后希波战争的罪魁祸首,就更没有道理了。希罗多德不相信海伦引发了特洛伊战争,他说:    至于我本人,我是不相信他们关于海伦的说法的。我的理由是这样:如果海伦是在伊里翁(特洛伊)的话,那不管亚历山大(帕里斯)愿不愿意,她也要送回到希腊人那里的。可以肯定,普利亚莫斯和他最亲近的人们都不会疯狂到竟会使他们自己、他们的儿子以及他们的城市冒着危险而叫亚历山大娶海伦为妻子。    这段话表明希罗多德相信人有一种理性的计算(盘算)能力,根据这种能力,人们很容易做出符合常情、常理和常识的决定。我们知道特洛伊战争进行了10年,破坏巨大,死人也多,一个人或一群人能够疯狂一时,但要异乎寻常地疯狂10年恐怕不容易。因此,希罗多德认为特洛伊不会藏匿海伦,即便藏匿了,也会在明显的损益面前做出符合常识的选择,从而把海伦交还给希腊人。  当然,信念本身并不能决定事实,希罗多德上述相信人的理性能力的信念,出自他与埃及祭司们的讨论,所以,应该说希罗多德是依据一些不同的事实得出了上述的判断,而不仅仅是出于信念本身。我们接下来就来看看这是一个怎样的事实。  当埃及的祭司们在向希罗多德介绍他们的古老历史,历数他们的国王,说到一个叫做普洛铁乌斯的国王时,希罗多德产生了一个疑问,因为这个国王为海伦建造了一个神殿,并和海伦同居了一个时期。所以希罗多德向祭司们问起了海伦的事。祭司们告诉希罗多德,当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诱拐海伦回国时,由于风向的原因,把他们的船吹到了埃及,此时正是普洛铁乌斯国王当政时期。帕里斯王子的奴仆们为了保全自己,就把帕里斯王子诱拐海伦的事告诉了埃及人,普洛铁乌斯知道了这件事后,认为帕里斯王子诱拐主人的妻子同时又掠走主人的钱财是不义之行,他做出的判决是,把帕里斯驱逐出去,但把海伦留下,留待以后交还给斯巴达人。据祭司们说,当希腊人在毁灭了特洛伊后,他们才相信海伦并不在特洛伊,然后斯巴达国王来到了埃及,领回了海伦以及他的财产。  这样一来,摆在希罗多德面前的就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上述埃及祭司们的说法,另一种则是我们熟知的说法,这种说法大家可以在如今拍的电影《特洛伊》或《木马计》中看到,也就是荷马的说法。通过上面引述的希罗多德的话,我们知道希罗多德是反对这种流行的看法的,为什么呢?希罗多德有他的理由,因为他分析了荷马的说法,认为荷马是知道海伦到埃及的事的,但为了使他的故事好听,他就迎合的大众的口味,编造了《伊利亚特》中的说法,为了证明这一点,希罗多德特地引述了荷马史诗中相关的部分,对此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做进一步的研究,因为篇幅的关系我就不详说了。我说这件事,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证明海伦与希波战争根本不搭界,但另一方面我也没有做翻案文章的意思,我感兴趣的只是希罗多德的历史意识,因为这种历史意识是初次来到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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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写的历史不客观,数据能笑死你,比司马迁离谱太多  
  @shijian-25 11:32:34    这个人写的历史不客观,数据能笑死你,比司马迁离谱太多      -----------------------------  民间记忆怎样变成历史,正是从希罗多德开始。这与中国历史不同,太史公著史依据的是中国“史官”传统,即官方记载(宫廷记录)。
  有意思的话题,等待楼主更新
  @tete01
12:13:44    有意思的话题,等待楼主更新  -----------------------------  欢迎大家参与讨论。
    克罗伊斯国王的故事    克罗伊斯是吕底亚末代国王,大约公元前560年到公元前546年在位。吕底亚在当时是一个强国,一度称霸小亚细亚。  公元前1千年前后,希腊人向小亚细亚移民,在安纳托利亚沿海地带建立了一系列的殖民城邦,吕底亚的崛起改变了当地的政治地图。那些亚洲的希腊城邦逐渐地臣服于吕底亚的威势,在波斯人到来之前,吕底亚是事实上的希腊诸邦的宗主国,但希腊人仍然享有自治的权利。吕底亚在历史上留名,是因为它是第一个使用贵金属货币的民族,也是因为它是第一个发明了我们现在称之为商业零售业的民族,仅就这两点而言,也值得在文明史上大书特书。吕底亚临近希腊,它的文明被希腊人记录下来,并且学了过去。  希罗多德的《历史》主要讲述希波战争,即希腊人与波斯人长达半个世纪的战争,但在波斯人还没有登上战争舞台时,希罗多德的“婆婆嘴”先向读者絮絮叨叨地讲述了吕底亚的故事,特别是吕底亚末代国王克罗伊斯的故事。希罗多德说,克罗伊斯是第一个向希腊闹事的亚洲君主,也是第一个制服了希腊人的亚洲君主,他迫使某些希腊人向他纳贡并和另一些希腊人结成联盟。  关于克罗伊斯的故事很长,容我慢慢道来。  
  克罗伊斯的前生今世
亚里士多德在研究希腊政制的时候,将希腊的政治体制分为3种,即君主制、贵族制、共和制,这3种政制的“变态”是僭主制、寡头制、民主制。其中僭主制引起史学家的广泛兴趣,因为它不见于其他民族。我在这里当然不是要讨论僭主制的问题,我只是想交待一下,在希腊人看来,僭主这一现象起源于腓尼基(实际不是),所谓僭主就是“僭越为主”的意思,他们借用僭主一词指称吕底亚的统治者,来称呼那些非法的使用武力夺取政权的统治者,而克罗伊斯在希腊人的眼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僭主,这不是因为克罗伊斯自己篡夺了权位,而是他的祖先获得权位的方式是不合法的。这样就有了克罗伊斯前生今世的故事。  吕底亚的王位是世袭的,因而它事实上是一个君主制国家。克罗伊斯是阿律阿铁斯的儿子,阿律阿铁斯是萨杜阿铁斯的儿子,萨杜阿铁斯是阿尔杜斯的儿子,阿尔杜斯是巨吉斯的儿子,他们都属于美尔姆纳达伊家族。在巨吉斯以前,王位在海拉克列达伊家族中传继,而海拉克列达伊家族则起源于希腊人最喜爱的大力士之神赫拉克勒斯,这当然是希腊人一厢情愿的说法。神的繁殖力特强,他的女人遍及天下,所以他的子孙也遍及天下。海拉克列达伊家族的合法性就是通过“君权神授”的方式确立的。但是到了克罗伊斯爷爷的爷爷的时候,即上溯5代,约公元前687年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变化,一件意外的事情让克罗伊斯的先祖巨吉斯坐上了国王的宝座。  海拉克列达伊家族最后一个国王叫坎道列斯,在他们家族统治前的国王叫做吕多斯,所以他统治的地方便称之为吕底亚。从海拉克列达伊最初的国王,也就是赫拉克勒斯的后裔,第一个国王阿格隆开始,直到坎道列斯共统治了22代,505年。这是希罗多德说的,没有严格的史实依据。下面是坎道列斯将王权拱手让给巨吉斯的故事。  坎道列斯非常爱自己的妻子,以至于认为她比世界上任何女人都要美丽。他在心中藏不住这样的美丽,想与人分享。在坎道列斯的亲兵侍卫中,有一个他特别宠信的人,这个人就是巨吉斯。他把心中憋不住的秘密告诉了巨吉斯,总是向巨吉斯唠叨自己的老婆怎样地美丽和怎样地漂亮,这样说还不算,因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非要巨吉斯偷看他老婆的裸体。可想而知,这把巨吉斯吓坏了,他承认主公的老婆是举世无双的丽人,但他万万不敢做越轨的事。坎道列斯说,“你不要疑心这是在试探你的忠诚,也不要害怕你的女主人会危害你,因为我会把这件事安排得神不知鬼不觉。”就这样,在坎道列斯的安排下,巨吉斯躲在寝室的门后,亲眼看到了女主人脱衣上床的情景,然后再偷偷地溜出门去。  但是,巨吉斯这一举动却被精明的女主人发现了,由于害羞,她没有当场说出来,心里却盘算着怎样报复自己的老公,因为吕底亚人可能和我们(过去的)中国人一样“封建”,女人的裸体是不能让人瞧见的,这可是奇耻大辱啊。天亮后,她差人把巨吉斯招来,把两种选择放在巨吉斯面前,或者杀死她的老公,也就是他的主公,成为她的丈夫;或者就死在这里。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选择,不是你死就是他死。巨吉斯百般无奈之下,选择了前者。于是采用躲在门后的同样方式,在坎道列斯入睡时,巨吉斯将他杀了。就这样,巨吉斯时来运转同时得到了王国和国王的妻子。中国古代民间有很多类似的故事,由于有意或无意中看到了女人的身子,结果只能娶她为妻,只是没听说这样的事发生在王宫中罢了。因为中国人学来了或发明了把人阉割的办法,由阉人看管着君主的老婆,对这些没有鸡鸡的人,君主是一万个放心。女人要为自己的贞洁负责,而男人更要为女人的贞洁负责,这样一来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但我们中国人与吕底亚人有一个重大的不同,即吕底亚人在婚前,并不在乎贞洁,按照希罗多德的说法,让自己的女儿卖淫是他们的风俗习惯,因为女人们是通过这种方法为自己置办嫁妆的。我们说过,吕底亚是“市场经济”发达的国家,因而在性交易上也很“发达”。由于坎道列斯与巨吉斯的“买卖”,涉及的是一个国王的妻子,因而坎道列斯失去了一个帝国,而巨吉斯赢得了一个帝国。  巨吉斯成了吕底亚的国王,王统从海拉克列达伊家族转向了美尔姆纳达伊家族,这样的权力交接当然就是僭越了。按照荷马世界的正义观,这种行为是会遭到报应的。冥冥之中的天意已经昭示了这一点,只是巨吉斯没有在意,而且他的后代也把这个天意忘了。事情是这样的,当吕底亚的人民因为巨吉斯弑君而起来反对他的时候,他和反对他的人达成了一项协议,到希腊的德尔斐神庙去问神,如果神意让他当国王,他就当,反之他就把王位还给海拉克列达伊家族。神庙的女祭司代表神意把王位给了巨吉斯,不过预言了报应将在他的第五代子孙身上出现。从巨吉斯到克罗伊斯,正好是5代,报应果然出现了。这就是命,命运,宿命,只是克罗伊斯早就把这件事忘了,但正如与克罗伊斯同时的希腊米利都的哲学家阿那克西曼德所说:“万物所由之而生的东西,万物消灭后复归于它,这是命运规定了的,因为万物按照时间的秩序,为它们彼此间的不正义而互相偿补。”  
  谁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公元前560年,克罗伊斯当上了吕底亚的国王,成了哈律司河(今土耳其克孜勒河)以西所有各个民族的僭主。从这个角度说,也有史家把吕底亚称为帝国。吕底亚帝国的统治范围在古代称为安纳托利亚。此时,吕底亚的霸权如日中天,克罗伊斯的自我感觉更是好的不要再好了,并且自认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人的自我感觉是个飘忽不定的东西,它需要得到认同。这种认同当然不可能来自民间,因为小小老百姓的看法不足于影响君王的自我感觉。他想援引权威来证明自己的幸福,事有凑巧,智慧的梭伦来到了吕底亚。  不用我说,梭伦的名头在希腊实在是太大了,这一点克罗伊斯当然知道。公元前594年,梭伦被选为具有独裁权力的立法者,调解在雅典出现的日益严重的阶级冲突,梭伦进行了一系列著名的改革,并在雅典人发誓决不违背他的立法后,自愿地自我流放10年,即在10年的时间里,他不回雅典。这是因为雅典人非常担心,梭伦由于劳苦功高而自立为僭主,对雅典实行僭主统治。所以,梭伦离开了雅典,漫游世界去了,据说他也到过埃及。同时,他也访问了萨迪斯(吕底亚首都)的宫廷。  梭伦的到来受到克罗伊斯的热情款待,他派人领着梭伦去参观他的宝库,把那里所有一切伟大的和华美贵重的东西都给梭伦看,因为他想从梭伦的口中证实,是他,吕底亚的国王,世界上最富有的统治者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国王说:“雅典的客人啊,我们听到了很多关于您的智慧,关于您为了求知和视察外界而巡游列国的事情。因此我很想向您请教一下,到目前为止在您所遇到的所有的人中间,怎样的人是最幸福的?”  “国王啊,我看是雅典的泰洛斯。”梭伦回答说。对这一回答克罗伊斯大为惊讶:“到底为什么您认为泰洛斯是最幸福的人呢?”  “第一,因为泰洛斯的城邦是繁荣的而且他又有出色的孩子,他在世时又看到他的孩子们也都有了孩子,并且这些孩子也都长大了;其次,因为他一生一世享尽了人间的安乐,却又死得极其光荣。当雅典人在埃列乌西斯和邻国人作战的时候,他前来援助本国人,击溃了敌人并极其英勇地死在疆场之上了。雅典人在他阵亡的地点给他举行了国葬并给了他很大的荣誉。”这就是梭伦的回答。我很喜欢这一回答,老实说在我年轻时,我会对这样的说法不屑一顾,但现在年纪大了,体会到了那种“子又有孙,孙又有子”的平凡的快乐,这是老年人的智慧,将来的社会老年人会越来越多,但愿他们都能尽享这样的安乐。当然,我的体会不是梭伦强调的重点,其重点是希腊人价值观中的核心价值,那就是荣誉。我就不展开说了,中国人有一种英雄主义的传统,说老死于床是最没出息的;这在希腊人那里就是最不幸福的了。  希罗多德没有告诉我们,对梭伦的这一回答,克罗伊斯是怎样想的,看来克罗伊斯对此没有什么异议,所以他接着问,除了泰洛斯之外,谁是最幸福的人呢?他认为这下总可以轮到他了吧。想不到梭伦的回答是,一个叫阿尔戈斯的城邦的两兄弟,克列欧毕斯和比顿。其理由是,他们不但有充裕的财富,还有超人的体力,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得过锦标。梭伦特别讲了这两兄弟的事迹,来说明他们是幸福的。这个故事说,当阿尔戈斯人为赫拉女神举行一个盛大的祭典时,他们的母亲一定要乘牛车到神殿去,但那时他们的牛还在田地里,于是为了赶时间,兄弟俩就将轭套在了自己的肩头,把母亲拉到了神殿。奇怪的是,这两条壮汉,把母亲送到神殿后,就死了。这里我有点搞不懂,希罗多德说,他们拉车的距离是45斯塔迪昂,每斯塔迪昂等于现在的185米,算下来这段路程是8325米,也就是8公里多一些,这点距离能把两条壮汉累死吗?希罗多德说,阿尔戈斯的男人们赞扬了两个青年,阿尔戈斯的妇女们则称赞了这一母亲,认为她生了一对好儿子。接下来的事还要奇怪,母亲因为受到称赞感到十分欢喜,她于是站在神像前,请求女神把世人所能享受到的最高幸福赐给她那曾使她得到巨大光荣的儿子。母亲祈祷完毕后,便同其他人奉献了牺牲以及参加了圣餐,随后,他们就睡在了神殿里面。希罗多德说,他们再也没有起来,而是在神殿里离开了人世。阿尔戈斯人为兄弟俩立了像,献纳在德尔斐神殿里。  梭伦告诉克罗伊斯的是,兄弟俩是幸福的,他俩的母亲是幸福的。这种幸福观我们很难接受,也不一定理解。克罗伊斯也无法接受,当然是出于不同的理由。在这一幸福的故事中,我试图寻找一些理由。兄弟俩具有强壮的身体,这的确是一条理由,希腊人崇尚健美、健康,健身房和运动场是每个希腊人的聚集地都不会少的景观,更何况兄弟俩还在竞技赛会上得过锦标,这就更让人赞美和羡慕了。但是,他们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死去呢?死和幸福很有关吗?以梭伦所具有的智慧看,正是这样。我们接着说故事,马上就会看到问题所在。  对梭伦所称的幸福,克罗伊斯有点火了,就算他比不过泰洛斯,那么凭什么克列欧毕斯和比顿兄弟俩能占第二位呢?他对梭伦说:“雅典的客人啊!为什么您把我的幸福这样不放到眼里,竟认为它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梭伦的回答被认为典型地表达了希腊人的智慧,我把它引述如下。  “克罗伊斯啊,你所问的是关于人间的事情的一个问题,可是我却知道神是非常嫉妒的,并且是很喜欢干扰人间的事情的。您长长的一生使人看到和体验到他很不喜欢看到和很不喜欢体验到的许多的东西。我看一个人活到70岁也就算够了。在这70年中间,若不把闰月计算在内的话,共有25200天。若是像季节准时到来那样地每隔一年再加上一个闰月,则在70年以外,还要有35个这样的月份,这样就得再加上1050天。这样在70年当中的总的天数就是26250天了;然而可以说绝对没有一天的事情是会和另一天的事情完全相同的。这样看来,克罗伊斯,人间的万事真是完全无法逆料啊。说到你本人,我认为你极为富有并且是统治着许多人的国王;然而就你所提的问题来说,只有在我听到你幸福地结束了你的一生的时候,才能够给你回答。毫无疑问,纵然是豪富的人物,除非是他很幸福地把他的全部巨大财富一直享受到他临终的时候,他是不能说比仅能维持当日生活的普通人更幸福的。因为许多最有钱的人并不幸福,而许多只有中等财产的人却是幸福的。拥有巨大财富的不幸的人只在两方面优于幸福的人;但幸福的人却在许多方面都超过了前者。有钱的人更有能力来满足他的欲望,也更有能力承受大灾难的打击。后者当然不能像前者那样地满足自己的欲望并且也经不起这样的灾难,然而他的幸运却使这些灾难不会临到自己身上,此外,他还会享受到这样一些幸福:他的身体不会残废,他不会生病,他不会遇祸,有好孩子,又总是心情愉快的。如果在这一切之外,他又得到善终的话,这便正是你所要寻求的人,也就是够得上称为幸福的人了。然而这样的人,在他死之前,勿宁应当称他为幸运的人,而不是幸福的人。诚然,很少有人能够兼备所有这些优点,正仿佛没有一个国家能在自己的国内充分取得它所需要的一切东西,而是每个国家都有某种东西,却又缺少另一种东西;拥有最多的东西的国家也就是最好的国家了。同样,没有一个人是十全十美的,他总是有某种东西却又缺少另一种东西。拥有最多的东西,把它们保持到临终的那一天,然后又安乐地死去的人,只有那样的人,国王啊,我看才能给他加上幸福的头衔。不管在什么事情上面,我们都必须好好地注意一下它的结尾。因为神往往不过是叫许多人看到幸福的一个影子,随后便把他们推上了毁灭的道路。”  这就是梭伦对克罗伊斯说的话,也是为什么梭伦认为克罗伊斯不能称为幸福的人的原因。对这一番话,克罗伊斯有口难辩,但心里是不服的。希罗多德说:“因为国王认为像这样一个忽视当前的幸福并要他在每件事上等着看收尾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谁是大傻瓜?我们还真的要到结尾时才能知道哩。  
  为什么不能发帖了?
  神的恶作剧  
由于克罗伊斯先祖的越轨行为,神预言了将来的报应,只是克罗伊斯陶醉在幸福中,而把这件事给忘了。梭伦走后,命运女神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克罗伊斯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出生时就又聋又哑,另一个儿子却十分出色。有一天他作了一个梦,梦境向他显示,他的那个身体健全的儿子将被铁器刺死。他十分害怕,就不让他的儿子领兵作战,而且赶紧给他娶了媳妇。但在一次狩猎中,却被一支误投的标枪给刺死了。但这仅仅是开始。  有整整两年的时间,克罗伊斯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幸福好像已经离他远去。把克罗伊斯从悲痛中拯救出来的是,波斯人在居鲁士二世的领导下,逐渐对吕底亚所造成的威胁。他开始考虑,在波斯人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是否能先发制人。因此,他决定向神请示。希罗多德告诉我们,克罗伊斯派出了六个代表团,分别去了希腊的六个神示所。神示所是希腊世界的特产,老外也非常迷信这些神示所。人们碰到重大问题都会去问神,以便获得一个上上签。如果神谕预示着凶兆,那么人们就会放弃行动。这是人类惯有的行为方式,至今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现代人的行为依据有些(或许是更多)是建立在理性的思考之上的,但这也并不排除有些人的烧香拜佛和占卜问卦,或者是更简单地掷一下分币来询问天数。在任何情况下,选择总是困难的。  令人惊奇的并不是克罗伊斯将这般重大的军国大事托付于神,而是他对神的能力是有疑心的。克罗伊斯嘱咐分赴各地的代表团,要在离开萨迪斯的100天后,同时向神示所请示神谕,所提的问题是:此时此刻,吕底亚的国王克罗伊斯在干什么?他告诉使者,在得到神谕后把神谕带回来。  在约好的那第100天的时候,克罗伊斯已经想出了做一些任何人都猜不到的事,他拿来一只乌龟和一只羊羔,亲手把它们切成碎块,一起放在青铜锅里煮,上面还加上一个也是青铜的盖子。结果,当六路人马都回来后,克罗伊斯看了所有的神谕,只有德尔斐神示所的神谕说得最准,德尔斐神谕是这样说的:    我能数沙,我能测海;  我懂得沉默并了解聋人的意思;  硬壳龟的香味触动了我的心  它和羊羔的肉一同在青铜锅里生煮着;  下面铺着青铜,上面盖着青铜。    这真是太神奇了,就像任何灵验的神奇故事一样灵验。于是,克罗伊斯认为德尔斐的神灵最灵,决定举行大规模的奉献以取悦于神灵。下面是克罗伊斯的献祭礼单,由此可以看到克罗伊斯是多么富有,多么虔诚。  
  牲畜3000头,用作牺牲;  烧掉了堆积如山的包着金银的卧床,黄金杯和紫色的长袍和内衣,这样做是为了使神灵对他更加眷顾;  熔化了大量黄金,把它铸成金条,每条长46公分,宽23公分,高7公分,总数117个,其中四个纯金,其他是金银合金;  造一座纯金的狮像,重260公斤;  金的和银的大混酒钵各一个,重约200公斤,希罗多德说,它们出自非凡的匠师之手;  银制酒瓮4只;  金的和银的净水瓶各一个;还有若干银制的圆盘;  一座高约140公分的金制妇女像;  此外,克罗伊斯下令给所有的吕底亚人,要他们按照他们自己的财力向神灵奉献;他还把他妻子的项链和腰带都献纳了。  克罗伊斯的使者带着这些礼品来到了德尔斐(在这里,希罗多德交待的有些不清),奉献礼品后,便问吕底亚的国王克罗伊斯是否可以对波斯人用兵?得到的回答是,如果他进攻波斯人,他就可以灭掉一个大帝国。  克罗伊斯在得到这个神谕后,大喜过望,于是他再派人去德尔斐,问清了人数后,便赠给每人40德拉克玛的黄金。德尔斐人当然也受宠若惊,作为回报,德尔斐人把请示神托的优先权、免税权、在祭日中占据最优等席位的特权给予了克罗伊斯和吕底亚人,他们还把任何时候都可以归化德尔斐的永久权利给予了克罗伊斯和吕底亚人。  在这样做了之后,克罗伊斯第三次请示神谕,因为既然他确信神谕是可靠的,他就想充分利用它了。克罗伊斯的问题是:他的国运是否长久?得到的回答如下:    一旦一匹骡子变成了美地亚国王的时候;  那时你这两腿瘦弱的吕底亚人就要沿着沿岸多石的海尔谟斯河逃跑了;  快快逃跑吧,也不要不好意思做一个卑怯的人物吧。    克罗伊斯得到这一神谕后,高兴得无以复加了,因为他认为骡子是绝对不可能代替他作美地亚国王的,这就是说他的王位将子子孙孙地传下去。美地亚是希腊人对安纳托利亚地区生活着的民族的泛称,它作为一个人种和地域的概念其范围要比吕底亚大,希腊人有时把波斯人也称之为美地亚人。我们应该注意到,神谕中说“美地亚”而不是说“吕底亚”,已经埋下了伏笔,只是克罗伊斯没有看出来,或者是脑子进水了,进入了一种盲信的状态。  吕底亚不愧为是一个买卖大国,克罗伊斯的请示神谕就像与神作的交易,他付出很多,这我们已经看到了,但他也得到了上上签,至少到目前为止,克罗伊斯感觉良好,认为物有所值。就像任何买卖一样,双方各自都想获得更多,只是神的要价比较含蓄,我们会在后面看到。而克罗伊斯却忍不住第四次请示神谕,这次却与军国大事无关,他问起自己那个聋哑儿子的命运。这种做法就像我们在集市里买卖,临走时捎带抓一把。神的回答是:你这非常愚蠢的克罗伊斯啊!不要希望和请求听到你的儿子的声音吧,他一直无声要好得多,如果他开口说话,那将是你不幸的一天。对临走抓一把的顾客来说,也不希望抓到篮里的会是什么好菜了。  我想,读者一定已经知道结果是什么了,正如标题所示,这只是神的恶作剧而已。克罗伊斯如何与居鲁士二世交战的过程我就不说了,只说一下克罗伊斯不幸的结局,看来梭伦的智慧高于神,这也是那种创造了希腊文明的智慧。  居鲁士二世的军队攻克了吕底亚的都城萨迪斯,就在王宫里克罗伊斯被俘前,他的那个聋哑的儿子开口说了话,因为他看到敌人正要用标枪向他父亲投去,他喊道:“这个人不要杀死克罗伊斯!”希罗多德没有交待这个儿子以后的命运,只是说从此以后,他一辈子都能讲话了。  被俘的克罗伊斯被带到了居鲁士二世那儿,堆积着木材的刑场已经准备就绪,他的最终结局将被活活烧死。此时此刻,站在木材堆上的克罗伊斯却在自己悲惨的处境中,想起了梭伦对他说过的有关幸福的话,不禁感慨万分,大叫了三声梭伦的名字。这声音被居鲁士听到了,便命令通译询问,他叫了什么。克罗伊斯先是沉默不语,后来才说:“是这样一个人,我宁愿付出我的巨大财富以便使所有的国王都能和这个人谈话。”克罗伊斯这样说了,人家还是不明白,催促他,威逼他继续交待,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克罗伊斯告诉他们,怎样在很久以前,一个叫梭伦的雅典人到他那里去,怎样看到他的全部富贵荣华却不把这一切放在眼里,以及对他说了怎样的话,而这些话又和他的遭遇完全吻合,……虽然这些话是对他说的,勿宁说是对所有人讲的,特别是对那些自以为幸福的人们讲的。当克罗伊斯在说这些话时,脚下的木材已经点着了,而居鲁士听了通译的话后,有点后悔了,他觉得他自己既然也是一个人,却正在活活烧死过去也曾和他自己一样幸福的人,此外他还害怕报应,并且深以为人间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无常的。于是下令把火焰扑灭,但为时已晚,此时的火焰已经蔓延开来无法制服了。  克罗伊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末日的审判来临了,他高声地向阿波罗神呼唤,并恳求他说,如果神对他所呈献的任何礼品还中意的话(送往德尔斐的祭品就是献给阿波罗神的),那么就请他免去他的灭顶之灾。此时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聚集,刮起了大风并下了暴雨,火势顷刻之间被扑灭了。此情此景让居鲁士二世深感震惊,他于是相信克罗伊斯是神所眷爱的人,因此释放了他,并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做顾问。  
  克罗伊斯果然成了居鲁士二世的得力助手,他所提的建议令居鲁士大为赞赏,于是居鲁士想嘉奖克罗伊斯,便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奖品。克罗伊斯回答说,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拿着曾经枷过自己的枷锁,去向曾经骗了他的神问罪。请求得到了批准,克罗伊斯马上派人带着枷锁去了德尔斐,他要责问,神的这种作为是否可耻;还要责问,希腊人的神是不是惯于干这些忘恩负义的事情。  神会怎样回答,我想许多人也能猜出个大概,这同我们去算命,如果其结果并不像算命先生说的那样,而你非要和算命先生论理的情况一样,算命的总是有理的,而且永远有理,不然他还算什么命?命运作弄人,这话一点也不假。  神的回答是这样的。神说(神的祭司说),任何人都不能逃脱他自己的命运,在这一点上就是神也不能例外。克罗伊斯的命运在他的祖先篡夺王位时已经定下了,他为此要遭到报应。认真说来,命运女神对他还是宽大的,因为他在三年前就该遭到现在的下场了,更何况,阿波罗神还把他从火柴堆上救了下来,他尽管失去了自己的王国,但并没有失去自己的生命。至于克罗伊斯质疑神谕“毁灭一个帝国”的事,也是没有道理的,阿波罗神并没有说,一旦吕底亚与波斯交战,被摧毁的是哪个帝国。如果他想知道得更清楚,应该再派人来问明白。这是他自己没有理解,责任只能由他自己负了。另外,那个关于骡子的神谕,阿波罗已经交待的非常清楚了,骡子指的就是居鲁士二世,因为他的父亲是波斯人,而他的母亲则是美地亚公主,骡子本身就是杂交的产物,这也只能怪克罗伊斯理解力不够。  好了,这就是神的回答,使者把这些话带回了萨迪斯,向克罗伊斯作了汇报。此时,克罗伊斯才恍然大悟,认识到这是他自己的过错,而不是神的过错。神只是交易的对象,并不是真理的化身,特别是那些为神代言的祭司也有人性的弱点。这是一个晚到的觉悟,并且也是一个可怜与无奈的觉悟。本篇故事可圈可点之处很多,但由于篇幅的关系,我就不多说了。  
  第一次发帖,不懂规矩。  把已发的帖归纳一下:题名为“希罗多德的故事世界——从民间记忆到历史”。  在西方,希罗多德之前没有历史,只有故事。希罗多德之后才有历史,因此称之为“历史之父”。  荷马史诗早希罗多德300年,其中已有历史元素。300年来,民间记忆的东西在希罗多德那里变成了历史。  已发了两篇:  第一篇:女人与战争  第二篇:克罗伊斯国王的故事  
  拜读了 真好
  日食之战(第三篇)    在古代的小亚细亚,有一场战争很有名,那就是日食之战。这场战争发生在吕底亚人与美地亚人之间,它之所以有名,不是因为它的规模,它的战略以及它的统帅,而是因为在这场战争进行到难解难分的第六天时,天突然暗了下来,日食发生了。这在古代是一种充满恐惧的征兆,于是双方罢战,签订了和约。日食是经常发生的自然现象,但古人没有科学知识,怀着动物般的心情,仿佛末日来临,不知所措。但这次不同了,因为有一个人成功地预言了这次日食,当然对战争的双方来说,没有人接到过这样的天气预报。而后人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好奇的希罗多德记载了这次战争中出现的异象,也因为博学的希罗多德记载了预言这次日食的人。我们不知道在这之前,有没有人成功地预言过日食,但我们知道,这是有关日食预言的第一次历史记载。因此,后人可以把这次战争的精确时间时间计算出来,它发生在西历公元前585年5月28日。预言者是希腊人的骄傲,他是米利都人泰勒斯。  希罗多德《历史》的主题是讲述希腊人和波斯人的那场划时代的战争。故事从处在波斯与希腊之间的吕底亚说起,一头讲述了希腊的情况,特别是斯巴达和雅典当时的情况,另一头则讲述了波斯的情况。在波斯这一头,希罗多德循着吕底亚的线索,先是讲述了吕底亚与波斯的“前任”美地亚的故事,其中包括了美地亚的历史故事,然后再讲述波斯人怎样取代了美地亚人成为吕底亚人劲敌的故事,也就是居鲁士大帝崛起的故事。我们已经说过吕底亚的国王克罗伊斯是第一个向希腊人闹事的人,但我们没有说吕底亚是怎样被居鲁士二世征服的。日食之战是吕底亚毁灭的原因之一,现在我们把这两件事串起来说一说。  小亚细亚半岛地处欧洲与亚洲的陆上要冲,历来是多事之地。到了大约公元前6世纪初,以哈律司河(今克孜勒河)为界,大致形成了如下局面:河东是吕底亚帝国的势力范围,河西是美地亚帝国的势力范围。所谓“帝国”是希罗多德的说法,我们不要望文生义,联想到后来那种亚历山大帝国或罗马帝国。那是在地盘上无法比拟的,在性质上更为不同,因而称为霸国也许更为合适。在本故事开始的时候,吕底亚王国处在克罗伊斯的父王阿律阿铁斯的统治之下,美地亚人的国王则是库阿克撒列斯。大约在公元前625年的时候,库阿克撒列斯把操伊朗语的美地亚人组成为一个强大的王国。他们的势力范围大致包括今天的阿塞拜疆、库尔德斯坦和克尔曼沙阿的部分地区。美地亚王国过去是亚述帝国的旧地,库阿克撒列斯与巴比伦人一道攻占了亚述的古都亚述尔及今都尼尼微,灭掉了有700余年历史的亚述帝国。在亚述帝国之前称霸这一地区的是赫梯帝国。这些帝国更替的重大历史事件,希罗多德可能还不如今人知道的多,因为许多史料的发现是近代考古的结果。  但美地亚王国称霸的历史也不过转眼之间,王国一方面遭遇西徐亚人大规模的入侵,另一方面又面临内部波斯人的挑战。在库阿克撒列斯统治时期,波斯人作为美地亚王国中的一个部族,臣服于美地亚人的统治。但不久居鲁士大帝的波斯崛起,居鲁士先是统一了波斯人的部族,然后推翻了库阿克撒列斯的儿子阿司杜阿该斯的统治,成了美地亚人和波斯人的王。所以,在当时希腊人对波斯人和美地亚人不作区别,他们称希腊人与波斯人的战争为“美地亚战争”,而所谓“希波战争”则是后来的史家比较学究化的称谓。  日食战争正是发生在此时,导致吕底亚和波斯不和的原因也发生在此时。原来被推翻的美地亚国王阿司杜阿该斯是克罗伊斯的连襟,是居鲁士灭掉了美地亚并捕获了阿司杜阿该斯,所以克罗伊斯要向居鲁士寻仇。希罗多德讲述了克罗伊斯与阿司杜阿该斯成为连襟的故事,起因正是发生在他俩父辈之间的日食战争。  话说有一支西徐亚人游牧部落可能是内讧或是受外力挤压而闯进了美地亚的领地,当时美地亚的国王是阿司杜阿该斯的父亲库阿克撒列斯。库阿克撒列斯把这些西徐亚人视为请求庇护的人,善待他们。因为西徐亚人善骑射,库阿克撒列斯就让美地亚人的子弟跟着西徐亚人学狩猎。他们每次出征狩猎都能带回丰富的猎物,库阿克撒列斯也很高兴。但有一次当西徐亚人空手而归的时候,库阿克撒列斯就很不高兴,大发脾气。希罗多德说,从这件事来看,他显然不是好脾气的人。我真为希罗多德的好脾气而感动。西徐亚人受到如此待遇,野蛮的游牧习性大发,他们秘密地杀害了一个跟着他们学习狩猎的孩子,把他的肉剁碎了混在其他野味之中献给了库阿克撒列斯。做完这件事,他们自知不容于美地亚,就逃到毗邻的吕底亚去了。  库阿克撒列斯吃了人肉自然反应激烈,他向吕底亚索要这些人,但被阿律阿铁斯拒绝了。于是战争爆发了,持续了五天五夜,难见分晓,直到白天突然变成黑夜之时。双方都认为这是神的意思,不让他们继续交战了。在奇里启亚(西利西亚)人和巴比伦人的斡旋下,双方达成和平协议,并立下希腊式的誓言,即在宣誓时,在臂上割伤一块,相互吸吮了对方的血。为了加强双方的友谊,安排了政治联姻,阿律阿铁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库阿克撒列斯的儿子阿司杜阿该斯,因为他们知道没有强有力的确实保证,人们的协定会变得无效的。如果真是因为这样,克罗伊斯和阿司杜阿该斯成了连襟的话,那么克罗伊斯就是娶了自己的亲姊妹为妻了,但这一话题希罗多德提也没提,看来在我们认为奇怪的事,在古代或许很正常。尽管这种兄妹(姐弟)结婚的事在古代不乏其例,而且克罗伊斯有一个先天残疾的儿子(近亲婚配的结果),但也有可能克罗伊斯只是阿司杜阿该斯的妻舅而已。  在阿司杜阿该斯成为美地亚的国王时,居鲁士开始了他创立帝国的伟业。阿司杜阿该斯是居鲁士的外公,结果外祖父败在了外孙的手中。这个故事我们不久就会说到。居鲁士既然伤害了阿司杜阿该斯,那就同克罗伊斯结下了怨仇,于是克罗伊斯想在居鲁士羽毛未丰满之际对他发动战争。这就是吕底亚与波斯之间战争的起因。  克罗伊斯率领大军进入了美地亚,他通过泰勒斯的帮助越过了哈律司河。泰勒斯使大军渡河的方法是,他在河流边上新挖一条新月式的河道,让水分流,结果人就可以徒步涉水过河了。双方对阵后,进行了激烈的战斗,死亡了许多人,但胜败互见。克罗伊斯看到自己的兵力不如居鲁士,就首先退兵了。他打算过完今年冬天,到明年春天重启战端。在这段时间联络埃及、巴比伦和斯巴达的盟军,前来助他一臂之力。他回到首都萨迪斯后,就解散了佣兵,因为他绝对没有料到居鲁士在大伤元气之后,竟敢到萨迪斯来寻衅。  此时在城郊显示了一种征兆,出现了大量的蛇,马离开牧场而去吞食这些蛇。克罗伊斯马上派人去请示占卜的祭司,然而派出的人还没回来,萨迪斯就沦陷了,克罗伊斯也成了阶下囚。这个征兆预示的结局与发生的事相符,蛇是大地之子,而马则是异邦人。实际的战斗过程经历了两个阶段,起先是双方对阵作战,吕底亚败北,然后是围城之战。希罗多德说,在亚细亚,没有一个民族比吕底亚人勇武好战了,他们剩下的兵不多,大多是亲族卫队,但仍然出城迎战。居鲁士最后取胜靠的是骆驼战术,因为居鲁士知道吕底亚人骑兵非常厉害,他就将驮运军队辎重的骆驼放在了阵前,结果战马一闻到骆驼的气味,不战自乱。虽然斗志顽强的吕底亚士兵弃马而战,终归寡不敌众,退守城防。  萨迪斯城防固若金汤,如果不是一个意外发现,守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克罗伊斯本来请求援军明年5月前来援助,现在则加紧催促,希望他们立刻赶来。来到斯巴达的使者转告了克罗伊斯的意思,但斯巴达此时正好与阿尔戈斯人处在战争之中,这场战争就是我们后面要讲到的著名的锦标之战。尽管如此,斯巴达人还是派出了援军,但在援军未抵达萨迪斯之前,萨迪斯就被攻陷了。攻陷的情况如下所述,萨迪斯城三面围墙,一面是悬崖峭壁。居鲁士悬赏第一个爬上城墙的士兵,但多次攻击都没有得手。在攻城的第14天,有一个居鲁士的士兵观察到一个现象,一个吕底亚人竟然从悬崖峭壁的一面爬下来去捡他的头盔。这个士兵于是就想,有人能从上面下来,那么必定也能从下面上去。结果他成功了,跟在他后面的人相继爬上了城墙,萨迪斯被攻克,并遭到了洗劫。而克罗伊斯则被活捉了。  在兵荒马乱的小亚细亚,称霸了一百多年的吕底亚就这样的灭亡了。战火起先在吕底亚人和美地亚人之间燃起,后来又在吕底亚人和波斯人之间蔓延,遮天蔽日,怨怨相报没完没了。吕底亚灭亡后,战火最终将燃遍整个希腊。  
  最早的国王是如何产生的(第四篇)    中国的传说中,大禹之前三皇五帝可能只能称之为部族或部族联盟的首领。他们被授予“三皇五帝”的封号,是后来的追封,而不是真的“皇”“帝”。自大禹开始,也就是传统之说的夏王朝的开始,大禹才是真正的国王,也是第一个国王,因此称“大”,曰大禹。部族首领与国王的区别,依我看主要在于是否世袭,还要看统治的地盘和人数。人数太少,地盘太小,那么与家族、部族等血亲组织无法区别,顶多也就是个酋长。另一方面,部族或部族联盟可以很大,国可以很小,这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社会组织和政治组织的复杂程度,只有一定规模的社会组织和政治组织,才有国家,才有一国之主。在此之上,部族首领一旦子承父业,那么他就是王了。就像所谓家就是父传子承,国家国家,国与家从小处看没什么两样。香火不续,这个家就另起炉灶了;而异姓入主,就是改朝换代了。  王,或国王或君主或帝王或皇帝,是人类历史中一个最最醒目的头衔(现象)。人类有史记载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王这个头衔下度过的。但由于史前历史的不可考,人们对国王是如何产生的并不清楚,就说大禹吧,是不是只要卖力干活,疏通河道就能被万民拥护而自立为王或被拥戴为王呢?这一点我们也不十分清楚。但是希罗多德记载了一个故事,它多少回答了上述的问题。  希罗多德是在讲述美地亚的历史的时候说到这个最早的国王的故事的。美地亚人与波斯人关系密切,都起源于扎格罗斯山区,同属印欧语系种族。在一般希腊人眼中,是不分波斯人还是美地亚人的,因为他们语言与风俗都相似。由于没有发现美地亚人的史料,他们的来历和史前史都很模糊,我们现在对波斯帝国以前的美地亚人的了解,大多出于亚述史料的记载。公元前612年,美地亚人与巴比伦人灭掉了曾不可一世的亚述帝国,在这之前,波斯人臣服于亚述,此时波斯人便臣服于美地亚人了。后来,波斯人在居鲁士二世的率领下,建立了一个大帝国,成了美地亚人的主人。  史家一般认为,美地亚的君主制建立于公元前700年以前,所以看起来希罗多德讲述的故事,就像美地亚人第一个国王的故事,而这正是我们所关注的。希罗多德说,亚述人把上亚细亚统治了520年之后(其计算的年代无法推断),被统治的臣民开始起来反抗,这中间首先就是美地亚人。一个叫做戴奥凯斯的聪明人,着手实行了下面的计划。当时美地亚人分成各个部族散居各处,而且都生活在无法无天的状态中,因此当时已在本部族中已经知名的戴奥凯斯便比以前更忠诚和热心地努力在他的部族中执行正义。他相信正义和非正义是相互敌对的。所以,当他这样做了之后,本部族的人看到他的正直行为而推举他为一切争端的仲裁者。由于心中向往着统治权,戴奥凯斯便更加努力地表现自己,因而博得了人们的赞赏,以至于长期以来受着不公正待遇的其他部族的人,都来请求戴奥凯斯仲裁争端。希罗多德说,直到后来人们只相信他一人而不再相信其他任何人了。  由于戴奥凯斯的裁断公正,来找他的人越来越多,他看准了时机,宣布不再审案了。结果各个部族的争端,包括掠夺和不法行为甚至比以前更猖獗了。于是,美地亚人便集会到一处来讨论当前的局势。有人发言说(希罗多德认为说话的主要是戴奥凯斯一派的人):“如果事情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就不能在这个地方住下去了。让我们给我们自己立一个国王吧,这样这个地方才能治理好,这样我们才能各安其业,不致由于无法无天的情况而被弄得家破人亡了。”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可能就是戴奥凯斯预想好了的,因为大家一致愿意推举和拥戴戴奥凯斯当国王。此时,戴奥凯斯才出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要求为他建造一所与他的国王身份相符的宫殿,他还要求为他建立一支私人卫队。美地亚人同意了。  宫殿建造完毕后,戴奥凯斯又在外面建造了城墙。希罗多德对城墙的描述非常引人瞩目,他说整个城墙由同心圆的城墙组成,共有7层,每层都涂有不同的色彩,最外面的1层大约与雅典城的城墙约略相等,它是白色的,第2层是黑色的,第3层是紫色的,第4层是蓝色的,第5层是橙色的,第6层是用银包裹着的,而第7层是用金包裹着的。这些城墙的中心是王宫和宝库,居民则居住在城墙的周边地区。希罗多德的描述对后来的考古学家很有吸引力,上世纪50年代后,一拨又一拨的考古学家奔赴实地进行发掘,但都没有发现这座古城的遗址。但希罗多德的记载可信度很高,许多描述都已经被考古所证实,那么就让这个谜留给后人吧。这座城的名字叫做阿格巴塔拿。关于这个城名,曾经有个预言,说冈比西斯二世会死在这里,而当冈比西斯真的死的时候,他却死在叙利亚,地名也叫阿格巴塔拿。这又是一个“落凤坡”的故事,天意难测,人生无常。  戴奥凯斯在这样包装了自己以后,定下了一个规矩,任何人都不准直接进见国王。希罗多德说,他这样做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看来希罗多德的心术是远不如耍权谋的君主们的,他们这样做固然有安全的因素,但更主要恐怕在于把自己神秘化。而神秘正是古昔权力的源泉,对继承江山的国王们来说,可能是唯一的合法性基础了。躲在深宫中的戴奥凯斯继续履行他以前的职责,只不过所有往来均通过他人之手。这样一来,朝臣制度、官僚集团自然成形,并渐趋扩大。戴奥凯斯还在全国各地派驻密探,以便掌握情况,实施褒贬奖惩,警察制度也初见端倪了。  我说过,这是一个故事。希罗多德也没有把它看作是板上钉钉的史实。但这一故事的启发良多,我们似乎可以这么看:有一个聪明人,他根据经验,知道在蒙昧无序的状态下,要赢得声望和权力,必须作出一些自我牺牲,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的方式很多,大禹是通过治水,而戴奥凯斯的方式就是通过解决争端而表现公正,又以公正的名义而介入更多的争端。这些争端可以是家务事,可以是民间纠纷,也可以是部族间冲突。久而久之,这个人就成了人们离不开的“老娘舅”——仲裁者。从古希腊的历史看,从仲裁者之后,历史便分道而行,上述故事中的仲裁者变成国王,而在希腊大多成为立法者。国王和立法者的不同,在于国王“朕即国家”,口谕便是法令;而立法者则要依据一定的习惯法,并把习惯法编著成公开颁布的成文法,而他们自己或许有成为国王(僭主)的,也有挂冠而去的,后者在希腊是主流,故立法者现象是希腊历史的特殊现象,值得研究探讨。国王凌驾法律之上,他不可能自己证明自己,神秘的权力来源就成了统治的基础,深宫高墙,卫兵仪仗都是必须,政治的黑箱操作(宫廷政治)成为惯例。在立法者一面,公开透明的法律本身就削弱了立法者自己独揽权力的基础,他或许因为功绩巨大而一世为王,但他的后代难以为继,没有世袭,王政便不成立。国王是自己保护自己而仰赖神明,立法者是自己反对自己而依靠法律。这便是历史的分道而行。我读希腊史,有很多谜团难以开释,其中便有“立法者现象”为何不见于中国历史?希腊的王政为什么突然之间神秘地消失了?僭主(假国王)制度为什么一时之间成为希腊政制的潮流?中国王政几千年为什么制定了那么多管老百姓的刑律而没有一部限定权力本身的法律(宪法)?这些都是大问题,我理论素养有限,所做只能从小处着手,讲讲希罗多德的小故事而已。  希罗多德说,就这样,戴奥凯斯把美地亚人统一了起来,并统治了53年后死去。据推算,此年约公元前656年。他传位于儿子普拉欧尔铁斯,普拉欧尔铁斯传位于儿子库阿克撒列斯,库阿克撒列斯传位于儿子阿司杜阿该斯,而阿司杜阿该斯就是居鲁士二世的外祖父,美地亚人的统治权被居鲁士二世夺取,美地亚人从此臣服于波斯人。此年约公元前550年。  
  做一点补充:美地亚人和波斯人都属于“伊朗-印度雅利安人”,在公元前1千纪左右的时间,从里海与咸海之间进入伊朗高原。他们没有文字,当他们为两河流域的文明社会记载时,他们已经迁徙到扎格罗斯山脉一带。美地亚的第一个国王的记载是准确的,只是希罗多德说他半当中“躲起来”是不确切的,根据亚述文献,他实际上是被亚述人放逐了,后来又恢复了王权。
  希罗多德作为“历史与小道消息传播之父”,是值得关注的。至于把他与司马迁相比较这种“关公战秦琼”的事,就比较无聊了。到司马迁的年代,古希腊史学早已过了高峰而衰落;当然,司马迁的史学也远非无懈可击。
  关于“小道消息传播之父”的八卦,我也不知来自何方。我看重的是“记录的自觉”,这是“历史的自觉”的第一步,正是有了这种“记录的自觉”,民间记忆在希罗多德手里变成了历史。
  埃特鲁斯坎人的来历(第五篇)    在罗马人统治意大利半岛之前,他们是臣服于埃特鲁斯坎人的。在西方,言必称希腊罗马,埃特鲁斯坎人关系到希腊-罗马文明的接续问题,历来是西方历史中的特大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埃特鲁斯坎人是谁?他们来自何方?  公元前1世纪的哈利卡尔那索斯的希腊历史学家狄奥尼西奥斯(创作时间约为公元前20年)认为,埃特鲁斯坎人是意大利当地的土著;同样是出生于哈利卡尔那索斯的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却有不同的说法;第三种说法来自荷马史诗的传统,认为埃特鲁斯坎人是特洛伊的遗民,在城市被毁后移居到了意大利。  这场笔墨官司打了无数年,或许还要打无数年,真相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我们期待有一天地下出土的文物能够揭开神秘的面纱,在等待之中我们不妨来听听希罗多德是怎样说的。这是目前为止得到最多拥护者的说法。  希罗多德是在说到吕底亚人的情况时,顺便说起埃特鲁斯坎人的。在说了吕底亚那个著名的国王克罗伊斯的故事后,希罗多德说:“吕底亚人的风俗习惯和希腊人的风俗习惯是很相似的,不同的只是他们叫他们的女儿卖淫的一点。据我们所知道的,他们是最初铸造和使用金银货币的人,他们又是最初经营零售商业的人。”接着,希罗多德告诉我们,吕底亚还自夸,是他们发明了当时在希腊人和吕底亚人中流行的一切游戏,而这些游戏的发明正是他们在埃特鲁里亚殖民的时候。埃特鲁里亚是埃特鲁斯坎人的居住地。吕底亚人说,当时在吕底亚发生了严重的饥馑,起初一段时间他们十分耐心地忍受这种痛苦,但是,当他们看到饥馑持续下去而毫无减轻的迹象时,他们便开始想办法来对付灾害。不同的人想出了不同的办法,于是各种各样的游戏被发明了出来,包括骰子、羊拐子、球戏等等其他游戏,只有象棋这一项,吕底亚承认不是他们发明的。他们用这些游戏来度过饥馑的办法是,在一天当中埋头于游戏之中,以至于不想吃东西,而第二天则只是吃东西而不游戏。这我就不免纳闷了,如此做法似乎并没有减少饮食啊,但希罗多德就是这样说的,我也没有办法。  吕底亚人就这样度过了18年,但饥馑仍然没有减退,甚至变得越来越厉害了,拼命玩游戏也顶不住了。最后,国王只得把吕底亚人一分为二,让他们抽签以决定去留。留下的那部分人由他领导,而移居国外的那部分人则由他的儿子第勒赛诺斯来领导。希腊人在称呼埃特鲁斯坎人时候,就把他们称为第勒赛诺斯人,而称埃特鲁里亚为第勒赛尼亚。抽签之后,那部分准备移民的人先去了士麦拿(今土耳其的伊兹梅尔),他们建造了船只,备足了物质,便启程寻找新的土地去了。他们经过许多民族的土地后,最后在意大利的翁布里亚定居下来,建立了一些城市,并不再自称为吕底亚人,而是以他们的领袖第勒赛诺斯名字自称。意大利至今有个海湾称之为第勒尼安海,在这一名称中或许还能见到它古昔的影子。  最后说一说希腊-罗马传统所讲述埃特鲁斯坎人统治罗马的故事(这当然不是希罗多德说的)。据说约公元前655年,希腊城邦科林斯的一个富商狄马拉图斯被驱逐出境,来到了意大利,娶了一个埃特鲁里亚的女人为妻,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塔奎。后来塔奎移居罗马,在那里取得了很高的地位,并与城内的埃特鲁里亚世族联盟,最后取得了王权。这一家族统治罗马一直到王政时代的结束(公元前509年)。如果假设希腊-罗马是一个传统,那么罗马史对希腊史的解释和理解就有绝顶最要的意义,反过来说也一样。比如,希腊史中王政的消失问题,也许能在罗马史中得到某些推断的依据。  希罗多德关于埃特鲁斯坎人的说法,虽然是顺便说起,但信者甚多,这也就可以看出希罗多德的影响力了。然而尽信书不如无书,希罗多德的这一说法还不能成为定论。  
  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把自己顶起来。
  有BUG,MEDES不是安纳托利亚而是伊朗高原西部的米底(时常和波斯被混合互相替代使用)
  波斯帝国时代的Media(Medes)就是Persis行省西北的广大地区
  居鲁士大帝的故事(第六篇)    发生于公元前499年至公元前449年的希波战争,是一场古代的世界大战,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但对意义的解释,在每个时代又有不同。在上个世纪冷战思维的支配下,有些史家按照“欧洲中心主义”的观点,把这次战争描述为东方与西方的战争,最后是西方战胜了东方。这当然不是希罗多德的观点,也不是我的观点。我虽然距希罗多德有2500年的时间,但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放弃希罗多德的史观,这一史观就是把所见所闻批判性地记录下来,让事实本身说话。让事实说话是第一位的,而如何解释(或曲解或影射)则是第二位的。  希波战争发生在希腊人和波斯人之间,所以很自然,了解波斯就成了了解这场战争的前提,所以希罗多德花了很大的笔墨,在他的《历史》一书中,向我们讲述了波斯人的故事,特别是对当时的历史起了决定性影响的波斯诸王的故事。这些国王是居鲁士二世、冈比西斯二世、大流士一世和薛西斯一世。他们都属于波斯的阿契美尼德家族,所以他们建立的王权统治,史称阿契美尼德王朝。这一王朝的远祖是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创立者就是居鲁士二世,由于他创立的波斯帝国盛极一时,后人把他称为居鲁士大帝。1971年,伊朗庆祝居鲁士创立的王朝2500年,看起来他们是把自己的历史追溯到了公元前529年,那一年居鲁士死了,享年大约60岁。犹太人也很感激居鲁士,因为他解放了被囚禁在巴比伦的犹太人,这一年是公元前539年。  阿契美尼德可能是这一家族的远祖,他的事迹不可考,把他看成是一个部落酋长或许不会错。阿契美尼德王朝中国王叫居鲁士的,在史书上留名的有3人,第一位居鲁士是居鲁士大帝的祖父,可能是他开创了阿契美尼德王族的历史,但那时波斯人还在亚述人的统治之下,后来又臣服于美地亚人的统治,直到居鲁士大帝战胜了美地亚人后,阿契美尼德王朝才成为波斯人的一个统治着广袤疆域和众多民族的帝国统治者。因此,在历史上居鲁士的祖父被称为居鲁士一世,相应地居鲁士大帝也被称为居鲁士二世。居鲁士一世的生平事迹人们知之很少。第3个居鲁士史称小居鲁士,他是大流士二世的次子,是妈妈的宠儿,在母亲的帮助下试图篡夺兄长的王位,但没有成功,在与兄长的军队交战中被杀,这是公元前401年的事。小居鲁士之所以为历史所记取,是因为雅典人色诺芬写了一部历史名著《长征记》,色诺芬本人就是小居鲁士的万人希腊雇佣军的一员,他们为小居鲁士打仗,但当小居鲁士被杀后,雇佣军便失去了雇主,《长征记》写的就是这支万人雇佣军怎样在新选出的将领色诺芬的领导下,重返希腊故乡的故事。这是一个非常著名的故事,可惜不在我的讲述范围之内,因为那时希罗多德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我们故事的主角是居鲁士大帝,有趣的是,色诺芬同样写过一部篇幅大得多的著作《居鲁士的教育》,许多人以为他写的是他的雇主小居鲁士,但实际上他写的是居鲁士大帝。关于这部书也不在我们的视野之中,因为这部书的史料价值很小,或者根本没有,因此有史家认为它只是一部色诺芬自娱自乐的小说。但另一方面,这部著作却有重要的政治价值,人们把它与历史上后来的《基督教君主的教育》(伊拉斯谟)和《君主论》(马基雅维里)联系起来,看出了一种统治的理论,对现代政治产生过重要的影响。  居鲁士大帝的故事要从他的外祖父说起。在古代,就像任何伟大的人物都有一个伟大的出身一样,居鲁士的身世也带有奇迹的色彩。居鲁士的外祖父是美地亚人的国王,名字叫阿司杜阿该斯,他就是我们上面提到的美地亚人第一位国王的重孙。那时波斯人还是他的外族臣民,他有一个女儿叫作芒达妮。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的女儿撒了大量的尿,尿水不仅涨满了全城,而且还淹没了整个亚细亚。阿司杜阿该斯把这个梦告诉了会占梦的玛哥斯僧,玛哥斯僧可能就是波斯祆教(拜火教)的僧侣。他们与琐罗亚斯特教的关系不是很清楚。琐罗亚斯特是伊朗东部的宗教改革家,他的影响是在居鲁士时代之后。希罗多德似乎对琐罗亚斯特教也不太熟悉。玛哥斯僧是一个专业的僧侣团体,他们组成一个阶级,或许还是一个部族,在美地亚和波斯很有势力,掌控着宗教祭祀大权。僧人详细地向阿司杜阿该斯解释了梦的含义,他听了以后十分害怕,因此当芒达妮到了婚配的年龄时,他害怕梦会应验,不让她与任何门当户对的美地亚人结婚,而是许配给了一个出生名门(也就是阿契美尼德家族)而且性情温和的波斯人,这个波斯人叫冈比西斯。在阿司杜阿该斯看来,波斯人的身份要比统治民族美地亚人低多了,但冈比西斯是被统治民族的酋长的儿子,所以把女儿许配给他也不算不体面。冈比西斯和芒达妮就是居鲁士的父母。  希罗多德没有说阿司杜阿该斯做的梦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是太明显的事,但我奇怪的是,既然这么明显,为什么还要玛哥斯僧来占梦呢?有两种答案可供选择,其一,是因为我们现在看来明显的事,那时并不明显;其二,阿司杜阿该斯知道梦的意思,他不过是让僧人(专家)来确认一下。我不知道读者会选哪一种说法,我选的是后者,因为认为我们知道而古人不知道,这有点傲慢和狂妄了。从希罗多德没有解释这点说,也可知希罗多德是知道他的听众自然会明白梦境是什么意思的。随便说一句,希罗多德的书不是写给当时的人看的,而是朗诵给当时的人听的。这是史诗的传统,也是游吟诗人的传统,在游吟传唱向散文写作的过渡中,希罗多德代表了那刚刚开始的部分。据说,当希罗多德在雅典朗诵他的作品时,有一个少年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希罗多德对这个少年的父亲说,他将来会超过我。这个少年就是雅典的史学大家修昔底德,而他奋力一跃果然超越了希罗多德。正是修昔底德奠定了到目前为止的史学传统(当然指狭义的史学),他不再像希罗多德那样讲故事了。希罗多德写作时心中的竞技对手是荷马,而修昔底德要与之比比高下的人则是埃斯库罗斯(悲剧诗人)。  但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讲述希罗多德的故事,历史肯定是故事,但故事不一定是历史。这就是我想讲希罗多德的故事的原因之一,我想从希罗多德的故事中读到历史。在芒达妮嫁给冈比西斯的头一年里,阿司杜阿该斯又做了个梦,这回不是撒尿了,而是从芒达妮的子宫里生长出葡萄的藤蔓来了,这藤蔓遮蔽了整个亚细亚。他把这个梦告诉了占梦的人,只是告诉而已,并没有叫僧人解释。同时,把有了身孕的女儿从波斯人那里召了来,打算把她监视起来,等他女儿生产后把孩子弄死,这样一来就可以防止外姓人夺取他的王位了。  
  不多时,孩子出生了,不用说,他就是居鲁士。另一个重要人物也登场了,这个人叫哈尔帕哥斯,是阿司杜阿该斯家族中的人,是美地亚人中阿司杜阿该斯最信任的仆人,也是王家的总管家,从后面的情节看,哈尔帕哥斯同时也是王国的重臣。阿司杜阿该斯把哈尔帕哥斯召来,命令他把婴儿抱回家,然后把他杀死。哈尔帕哥斯回家把这件事对自己的妻子说了,他说,他已拿定主意,不打算照国王的意思办,“不,纵使他神智颠倒,纵使他比现在更加疯狂,我也不会按他的意思去办事,或是代他干这种杀人的勾当。我有许多理由不杀死这个孩子。首先,他和我有亲属关系;其次,阿司杜阿该斯已经老了,又没有儿子。如果他死的时候,王位传给他的女儿,而他却想用我的手来杀死他女儿的儿子,那时我岂不要受到最大的危险?老实讲,为了我的安全,这个孩子是必须死的,不过这件事必须要由阿司杜阿该斯自己手下的一个人来干,而不是由我的来干。”哈尔帕哥斯就是这样说的。  伴君如伴虎,这在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哈尔帕哥斯老谋深算,知道这件事是里外不是人两头不讨好的事,这孩子既然杀不得又不能不杀,让阿司杜阿该斯的人来杀,可能是万全之策了。于是,哈尔帕哥斯叫来了国王的一名牧人,牧人和他的妻子都是国王的奴隶,男的叫米特拉达铁斯,女的叫斯帕科,这是美地亚人的叫法,在希腊语中,斯帕科则称之为库诺,都是母狼的意思。母狼出现了,这听起来有点耳熟,是的,许多伟人的出身与狼有关,这是一种普遍的古老传说,比如罗马城的建立者罗慕路斯兄弟,在其身后也站着母狼。人们一般把残忍形容为狼心狗肺,但狼却会哺育人类的孩子,这的确不可思议。考古证明人类最早驯养的动物是狗,狗的祖先可能是狼,也可能是野狗。人与狼的关系可能是远古时期人类与动物接触最频繁的关系,在无意中双方都会抚养对方的幼仔,进行争夺下一代的斗争,结果人类胜出,被人驯养的狼变成了狗,而且是最为忠心耿耿的狗,而被狼抚养的人,则多是伟人。这一印象残存在记忆中,成为一种民间的传说,又把它套在伟人的身世上,真相在这里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有伟人才能享受这样的眷顾,这被视为奇迹。  在我写这段文字的时候《历史》的新译本出来了,我马上买来过过瘾,其中译者徐松岩先生提到抚养居鲁士的究竟是狼还是狗的问题。原译本王以铸先生的译本是狼,新译本认为根据原文应该是狗。这事我想了很久,觉得牵涉的学问太大,不是我力所能及。读者如果选择狗也许更正确,但要我自己选择,我则选择狼,其理由很低级也很幼稚,因为我记得《与狼共舞》这部电影,如果把狼换成(野)狗也没有什么不可,只是不好看了。有些事是确切的,心中应该明白,但这与人们所宁愿相信的,全然不是一回事,不然神话还有什么意义?不然艺术还有什么魅力?我斗胆说了这些话,心里恐慌得很。请读者诸君不吝指教。  
  各位看官,当牧人奉命来到哈尔帕哥斯面前时,哈尔帕哥斯命令他把孩子抛弃在荒山野林之中,让他尽快地死去,说这是国王的命令。牧人抱着孩子回家了,巧的是在他外出的时候,他的妻子刚好生了一个孩子,这孩子生下来便死了。接下来谁都会想到,狸猫换太子的事发生了。居鲁士从小就生活在乡下,生活在牧人夫妻的家庭中,自然这一切他是不知道的,直到他10岁那一年。  有一天,村里的孩子们玩游戏,这种游戏可称为“国王”游戏,就是选一个孩子做国王,然后由孩子国王号令其他的孩子干各种各样的事。这是一种古老的游戏,我印象中在我们小的时候也玩过,只是有些不同,不称“国王”,称“大王”,也就是孩子头,选举的办法是摔跤,即如果有两个以上的竞选者,就用竞技的方式产生,然后大家都得服从“大王”的指令,孩子们散去时,游戏便结束,“大王”不能“世袭”,下一次如果大家还想玩,则从头开始。当居鲁士被选为“国王”时,他表现出像一个真正的国王,任命官员,建造宫殿,组织卫队等等,但在这群孩子中有一个美地亚知名人士的孩子,他见过大世面,拒绝服从居鲁士的命令。于是,居鲁士命令卫队把他捉住,狠狠地鞭打了他一顿。这个孩子马上回家告状,说他被一个卑贱的牧人的孩子打了,其父亲在盛怒之下,带着儿子来到真正的国王阿司杜阿该斯面前,申述他的孩子所受到的粗暴待遇。国王碍于知名人士的面子,只好把牧人父子传召进殿。当国王训斥居鲁士时,居鲁士毫不畏惧地回答说:“可是,国王,我对他的待遇本是他罪有应得的。我们村里的孩子在玩耍时选我做国王,因为他们认为我是最适当的人。这个孩子也是选我做国王的一个人。所有其他的孩子都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事,可是他不听我的话,并且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因此最后他受到应得的处分。如果为了这个缘故我应受惩罚的话,我是愿意接受惩罚的。”这样的话从一个孩子口里说出,让阿司杜阿该斯大吃一惊,其中话中有话的意思是,如果他这个假国王要受到惩罚,那么作为真正国王的他就更应当受到惩罚了。加上这个孩子的谈吐气度根本不像一个奴隶,就更让阿司杜阿该斯生疑了。他想起如果他的外孙活着的话也该是这个年龄了,于是他安抚了那位知名人士,让他与随从一并先退下,同时让人把居鲁士先带走,他想从牧人口中得到真相。牧人当然死不肯说,但在大刑的威胁下,他不得不说出了真相。  阿司杜阿该斯知道真相后,对牧人倒并不在意,却对哈尔帕哥斯十分气愤,差人把哈尔帕哥斯叫了来。当国王问他当时是怎样处理那个婴儿的时候,哈尔帕哥斯看见牧人也在场,就不敢撒谎了。于是他说,当他接到这个命令时,他就想他要怎样做才能既不违反国王的命令,又不至于成为一个凶手,所以他就把这件事交给牧人去做了,事后他也派了亲信去看过孩子的尸体,并把他埋葬了。阿司杜阿该斯听了以后,抑制住内心的愤怒,假装说他自己也很后悔,感到对不起自己的女儿,现在既然命运有了转机,那么他要求哈尔帕哥斯把他的儿子送进宫来陪伴居鲁士,并且邀请哈尔帕哥斯为他的外孙重新出现一同祭神并进餐。  我们知道,哈尔帕哥斯与国王有亲属关系,因此对让他的孩子“陪太子读书”也就没起什么疑心,他反倒庆幸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他是成功的。想不到当他孩子刚进宫就被国王杀害了,并把他孩子的肉煮熟了给哈尔帕哥斯吃。当祭神的宴会结束时,阿司杜阿该斯让人把一只篮子拿到哈尔帕哥斯面前,并问他是否知道刚才他吃下去的是什么肉?当哈尔帕哥斯看见篮子里装着他儿子的衣物时,他什么都明白了。但他并没有被吓住,也没有失去自制力,能做到这点真的非常不易,可见哈尔帕哥斯怎么说都是一个人物,直到最后,我们就会知道什么叫韬光养晦,以及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样处置居鲁士了。孩子竟然存活下来长大了,这似乎表明冥冥之中有神相助,现在还能再杀他吗?老实说,阿司杜阿该斯也拿不定主意。他先召来玛哥斯僧,心存侥幸地问问他们对他早年的两个梦是否还有别的解释。得到的回答让阿司杜阿该斯沮丧,因为玛哥斯僧的回答一同以往,说如果孩子没有死,那么他肯定会成为国王。国王向僧人挑明了,说孩子没有死,并把怎样发现孩子没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僧人毕竟是僧人,他们往往有一种脑筋急转弯的功夫,听了事情的原委后,马上祝贺起国王来了,说既然这个孩子没有什么预谋而成了一个“国王”,那么国王就不该为这件事担心害怕,而应该欢喜,因为他是不会第二次成为国王的。这种说法不仅使自己听到孩子还没有死后的尴尬释然了,同时又为国王找了一个台阶,于是阿司杜阿该斯就就驴下坡了。  大难不死的居鲁士回到了自己的父母身边,当父母询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时,居鲁士提到最多的是他的牧人母亲库诺,养育之恩谁能忘怀?牧人夫妻尽管不是居鲁士的生身父母,但毕竟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他10年。希罗多德说,居鲁士的父母冈比西斯和芒达妮听到了库诺这个名字,为了想使波斯人相信居鲁士的得救是由于特别的神意,因此以讹传讹把这个说法传播开去,广而告之,硬说居鲁士在被抛弃之后,曾受到母狼的抚养,才得以存活。希罗多德这样说,证明他是不相信这样的说法的,但这也证明了在民间有这样的传统,即认为被母狼抚养是神赐予的一种奇迹。于是神话被制造出来了,但这一神话的确立乃是基于居鲁士是一个大人物的缘故,正因为他有非凡的功绩,人们才愿意相信。如果我说我也曾被母狼抚养,那么一定会被认为是傻瓜。  阿司杜阿该斯放虎归山又养虎成患,居鲁士活了下来,并成长为领袖群伦的统治者。在这一过程中,哈尔帕哥斯建立了最大的功勋。波斯人在居鲁士的领导下,向美地亚人的国王阿司杜阿该斯开战了,结果居鲁士战胜了自己的外公,然后南征北战成了整个亚细亚的主人。当然,居鲁士的外公被俘后并没有受到处罚,也没有收到虐待,他被养了起来,享受了离休待遇,直至善终。  
  最后,我想借贵方一块宝地,说一说居鲁士的“身世神话”。很多学者都注意到有关居鲁士的早年身世的说法是一种为伟大人物添油加醋的神话,它是一个原型神话,在不同时间和地点的根据当下需要和条件会不断地被利用和复制。下面所说只是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的读史心得,以供专家指正以供读者参考。所谓原型神话的“原型”,打个比方,就是现在电脑软件中常用的“模版”,它有一定的程式格式样式,操作方便,以供不同的人使用。原型的身世神话也是这么一种东西,它在不同的时期,被不同的民族的人们用来讲解自己伟人的神话故事,大多用在其出生和早年的遭遇,以便解释“冥冥之中有如神助”,或以期说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居鲁士的出生传说,早年遭遇,明显的就是这一原型神话所创作的故事之一。为什么这样说呢?我们可以来看看古老的历史记载。  通过许多学者的努力,人们发现了这一原型神话最古老的“模版”,它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讲的是阿卡德国王萨尔贡的故事。故事以古老的史诗方式保留了下来。它是以第一人称说的:    我那不忠实的(?)母亲孕育了我,在秘密中生下了我。  她把我放到苇蓝里,用沥青封住口子,  她把我放到河里,不让河水漫过我。  河水把我浮起,将我带给画匠阿吉(Akki)。  画匠阿吉取水之时把我捞起来,  画匠阿吉(视我)如子并抚养了我。  画匠阿吉让我做他的园丁。  我做园丁时,伊斯塔尔(Ishtar,女神)赐我以爱情,  在4年又……年里,我行使着王权。    这一文本虽然可能只是公元前7世纪的东西,但这样的说法可能起源很久了,在民间口耳相传亦很久了。阿卡德的萨尔贡在位时期约公元前2334年到公元前2279年。这当然是一个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伟大国王。从这一最古老的“模版”起,接下来复制品就多了起来。从波斯人、希伯来人、希腊人、罗马人以及其他民族的伟人传说中,都能找到这一神话的原型,成为伟大人物的一种身份标志。这被认为是文化传播的经典范例。它被看成是一种神话从一个中心地区的民间故事母题向外传播的最优秀的例证。能举出实例证明这种理论的除了我们上面说的居鲁士的故事外,还可以列举下述比较有名的人物名单:希伯来先知摩西,罗马建城者罗姆路斯兄弟,特罗伊王子帕里斯,希腊第比斯国王俄狄浦斯,科林斯的著名僭主库普赛洛斯(我们以后会讲到他的故事),以及最著名的耶稣基督等等。据说这样的神话故事涉及122名著名人物的身世(我觉得应该更多)。  在我们这些业余爱好者看来,就会产生一个疑问,即既然说它是文化传播的范例,那么怎么就没有传播到中国来呢?但是,谁说没有呢?熟悉中国历史的人早就想到了周人的祖先后稷。据说他是尧舜时代的人物,他的身世神话就是典型的“模版”之一。后稷的母亲姜嫄,为了求子踏到上帝(天)的脚印上,心灵感应而受孕生了后稷。所谓上帝或天的脚印,我们可理解为巨人足印,这种足印在全世界分布很广,它的形成原因至今不明,但是把它作为神话素材的不在少数。后稷的传说后来越传越神,不仅是周人的祖先,还是农耕文明的发明者。历代皇帝祭拜天地时都要祭祀宗庙社稷。但奇妙的是由于是野合受孕而生子,姜嫄想把孩子扔掉,可是扔了几次都仍不掉,扔到窄巷里牛羊们避之而行,扔到冰上鸟们用自己的羽翼呵护他,扔到森林里又被伐木人救出,最后只得怪孩子命大抱回家去了。所以后稷的名是弃,但想弃却弃之不掉则是“天降大任也”。这是不是一个奇迹呢?至于那种把姜嫄说成是帝喾之妃添油加醋,那只是为了雅训而已。如果姜嫄求子得子,作为“五帝”之一的帝喾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够容忍姜嫄把孩子弃之不顾?其实,任何神话都具有整形和解释作用,后稷如果真有其人,也无非是一个部族的祖先,后人把他塑造为周人的祖先,后来又夸大为中国人的始祖,乃至人类的始祖,为了取信于人又制作了他的身世神话,不然人们怎么会向他顶礼膜拜或为什么要向他顶礼膜拜呢?  还不算,更进一步看,原型神话还出现在更多的帝王将相的身上,诸位看官如有兴趣可以翻看太史公的《十二本纪》,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说的是,在这件事上,连我们的孔圣人都不能免俗,留下了一根小尾巴。孔子是圣人,圣人会相信那些胡言乱语吗?孔子时代,中国的常识理性已经很发达,故“子不语怪力乱神”。然而孔子自己不知道的是,民间仍有悄悄话在流传,为此后人还争论不休,至今没有结论。一向注重雅训的太史公在《孔子世家》中偶然说了一句:“纥与颜氏野合而生孔子”。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一群尊孔的“马蜂”嗡嗡不息地飞舞了两千五百年,尽量要要替尊者讳替圣者讳,把这句话掩饰过去。纥是孔子父亲,颜氏是孔子母亲,按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令人无法容忍的是“野合”。什么叫野合?在名教传统中,这无论如何是一个道德污点。其实,这样的说法出现在名教传统之前,那时人们根本不像后来人那样“封建”。钱穆先生在他的《孔子传》中说:“《史记》称叔梁纥与颜氏女祷于尼丘,野合而生孔子。此因古人谓圣人皆感天而生,尤商代先祖契,周代先祖后稷,皆感天而生之神话。”野合非但不是诬蔑,反倒是美言了。对照一下耶稣的身世神话,可知名教害人了。神话就是神话,耶稣无性受孕本来就是神话,只是可怜了圣母玛利亚。  
  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第七篇)    希腊隶属欧洲,对于这一点欧洲人很自豪。为摆脱土耳其人的统治,曾积极投入近代希腊革命的海涅就说过:“我们都是希腊人”。“我们”当然指欧洲,甚至是更狭隘的西欧。我们同意文化各有差异,各种文化之下各有其人,但这种自豪却莫名其妙。地域的划分,是为了便于叙事,便于使用,便于管理,地缘方面的考虑往往不是主要的。比如古希腊学者就一直把埃及划在亚洲的范围内,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埃及的认识。更主要的例子基于如下事实:古希腊本土尽管在欧洲,但如果舍弃了希腊的亚洲部分,希腊就不成其为希腊了。  希罗多德撰写《历史》,他没有那种浅薄的自豪感,其理由不仅仅是因为希罗多德本人就是一个亚洲希腊人,还因为那时还没有人们后来形成的那种东方、西方的简单两分的观念。而曾几何时,东西方之分成了文明与野蛮的标志,铁幕降临了,最早提出铁幕概念的英国首相丘吉尔实际上就是以这种东西方观念为出发点的铁幕制造者。以希腊为例,在二战后期大国集团划分势力范围的长期讨价还价中,丘吉尔以东欧诸国为代价,交换希腊,以确保希腊在英美的控制之下,斯大林居然同意了,从而导致希腊的长期内乱。这样一来,尽管希腊地属东(南)欧,却与同样属于东欧的阿尔巴尼亚、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和匈牙利分在铁幕的两边,一边属于文明的西方,一边属于野蛮的东方。这种冷战思维,一定会让希罗多德莫名惊诧。在希罗多德时代,希腊人(西方人)和波斯人(东方人)打得热火朝天,但希罗多德从来没有把东方视为野蛮之地。现代那些种族或民族情绪激烈的学者甚至责怪希罗多德站在波斯人的立场来撰述这场文明与野蛮之战。哈!真是滑天下大稽。  地理知识是构成历史的主要因素,因为它是人类活动的舞台。而历史记载的就是人类在这一舞台上的“表演”。为了使读者了解这一舞台,同时也是了解希罗多德的故事,我要把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大致概说一下,这会比较枯燥,不愿读的读者可以略去不读。到了需要的时候,回过头来再看不迟。  这里所谓的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是特指,而不是指所有在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因为小亚细亚本来在希腊人的所指中范围很小,但后来逐渐扩大,乃至包括了整个安纳托利亚。特指的希腊城邦的范围就是指第一波从希腊本土出发而在小亚细亚建立的移民城邦,也就是希罗多德在他的著作中向读者提到的那些城邦。希罗多德的说法,后来成为一种传统,人们一旦提及爱奥尼亚12城或埃奥利斯12城,都会知道它们实际上指的是那些地方。  由于种种原因?——或蛮族入侵,或内部革命,或地震海啸,或粮食歉收,或人口爆炸,大约在公元前1000年左右,本土希腊人持续地向小亚细亚移民或殖民。导致这种移民浪潮的真正原因,目前都是猜测,这与迈锡尼文明的覆灭有关,与多里安人的入侵有关,与希腊进入“黑暗时代”也有关。那些原因不明的移民抱团取暖,在今土耳其西部海岸,连续地错落有致地建立了一系列移民城邦。从地图上我们可以看到,土耳其西部、南部和北部都靠海,是向西突入地中海和黑海的一个巨大的半岛,在古代称之为安纳托利亚,现今称之为小亚细亚,而当时的移民浪潮席卷的仅仅是半岛西部的一部分,北部的黑海沿岸不包括在内,南部的海岸希腊人也很少问津,只是在西部海岸,从赫勒斯滂海峡(今达达尼尔海峡)附近的特洛伊向南一直到罗德斯岛这一线,希腊人建立了自己的两栖之地。古时,希腊人称这一地区为小亚细亚。  这种地理取向很说明问题。它说明了当时的殖民是从希腊本土开始,沿着爱琴海的基克拉泽斯群岛,逐岛“跳”向亚洲大陆的。基克拉泽斯群岛远在石器时代就有原住民,并创造了基克拉泽斯文明,其文物多有出土,最著名的是那些妇女形象的小雕像。可以想象,岛民在希腊人的东进中被希腊化了。有航海经验的人大约都知道(类似于我国的舟山群岛),基克拉泽斯群岛特别有利于海上航行,因为各岛之间都在视野的范围之中。古人航海技术不够,主要是沿海航行,所以基克拉戴斯群岛的地理分布,有利于帮助希腊人成为一个航海民族,也有利于希腊人在小亚细亚最靠近希腊本土的那一带建立殖民城邦。基克拉泽斯群岛就像海中的桥梁,将希腊半岛和安纳托利亚大陆连接起来了。此时曾一度强大的赫梯帝国正在衰败,周边环境也有利于希腊人的立足。所以种种机缘巧合,这些殖民城邦就建立起来了。  爱琴海中星罗棋布的岛屿,曾经引发欧洲人的想象,他们把这种地理现象与圣经中大洪水的传说联系起来,认为在远古时期,地中海(包括了爱琴海)是一个内陆盆地,由于洪水泛滥,才汪洋一片,那些未被海水淹没的山顶则成为群岛。这是开天辟地传说具有持久想象力的一个生动例证。更有人科学地将冰川期结束,气候变暖,海平面提高后海水从直布罗陀海峡汹涌而入,作为洪水说法的替代,我想以后的海底考古或许能提供某些支持或反对的确切依据。  我下面根据希罗多德的说法,把这些移民城邦的名录抄列如下。  希腊人中由爱奥尼亚人建立的城邦有12个,它们是:米利都、美乌斯、普里耶涅(普里恩)、萨摩司岛、以弗所、科洛彭(科罗丰)、提奥斯、岐奥斯(希俄斯)岛、列别多斯、克拉佐美纳伊(克拉佐曼纳)、波凯亚(福西亚)、埃律特莱伊(埃利色雷);由埃奥利斯人建立的城邦有12个,它们是:库麦、雷里撒伊、涅翁?提科斯、铁姆诺斯、启拉、诺提昂、埃吉洛埃撒、庇塔涅、埃伊盖伊埃、米利纳、古里涅阿、士麦拿(士麦那);由多里安人建立的城邦有6个,它们是:林多斯、雅律索斯、卡米洛斯、科斯岛、克尼多斯、哈利卡尔那索斯(哈利卡纳苏斯)。另外,希罗多德还提到了埃奥利斯人建立的其他几个城邦,它们主要集中在列斯波司(莱斯沃斯)岛上。这些城邦在“名气”上好像不属于上述30个城邦。  这些有名有地的城邦共30个。严格说来,我们称这些地方为城邦,是在它们定型之后,希腊人刚移民至此时当然还称不上城邦,只是一些聚居地,或贸易站。他们按照古老的传统,建立起自己的祭坛和神庙;他们在与当地人的混血中繁衍生息,伴随着丛林逻辑和强盗行径;他们耕种、放牧、捕鱼,最主要的是他们还经营买卖,把安纳托利亚大陆腹地的物产向海外出口,并进口当地人所需要的工艺品和奢侈品。他们慢慢地成长着,渐渐地远离了母邦的传统,并在新的环境中孕育出了新的政体形式,即城邦,以及被称为“爱奥尼亚启蒙运动”的新的思想形式。人类文明的第一缕理性的曙光出现了。它们是在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出现的。  这是希罗多德录名的30个希腊城邦。我不知道读者对30这个数字有什么初始印象。因为实际上希腊人在相同之地所建立的殖民城邦远不止这个数,其他的城邦连希罗多德本人也多有提及,但为什么不包括在这些数字之中呢?数字在希罗多德时代,既有某种理性的成分,又有某种神秘色彩,这都反映在数字的崇拜中。组成30这个数字的是12、12、6,我猜想希罗多德也不知道这一看上去对称的数字代表着什么,他依循的可能只是传统说法而已,但他却想给予常识的、即符合人们经验的解释。希罗多德说,为什么爱奥尼亚人有12城呢?那是因为他们的母邦阿提卡在古老的时代分为12个村落或部族,所以他们只是依循传统罢了。埃奥利斯12城的理由也是一样,希罗多德还列举了埃奥利斯人母邦阿凯亚12城的名录。那么多里安人的6城呢?希罗多德没有说,我们也就不知道了。另外,在二次殖民中,由来自列斯波司的埃奥利斯人和来自米利都的爱奥尼亚人,在赫勒斯滂海峡欧洲一边的凯尔索涅索斯(又译切尔松尼斯)的半岛,所建立的殖民城市也是12个,这就无法用巧合来解说了。12可能是希腊人的幸运数字也未可知也。如果凑不到12,那么6也将就了。  
  但我还是想猜一猜这些数字的谜。第一,这一数字与“一打”、“半打”相吻合,它们之间是不是巧合,我不太清楚;第二,12这个数字与天文学有关,一个太阳回归年中月亮盈亏12次。但要把12套在城邦上,似乎还要有某种理由,这种理由希罗多德没有提供,但希腊史却有相关的说法。传说中的雅典国王忒修斯统一了阿提卡,把雅典城邦(阿提卡)分为4个部落,12个胞族,每个胞族分为30个氏族,每个氏族30人。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这种传说中的分法就是以年月日为基础的。这当然是后人的附会,但至少说明了这种附会也可以用在城邦数上。  数字也许不说明问题,说明问题的是,希腊人喜欢一种拥有自主权的生活方式,这在希腊本土也是一样的。至于上述它们分别命名为爱奥尼亚人、埃奥利斯人和多里安人的城邦,则多少与希腊本土方言相一致,这说明他们最初来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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