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闲名所累文章概括文章主要内容

  美洲热带地区有一种鸟,叫库拉索鸟。这种鸟儿羽毛光滑,呈黑色,腹部多为白色。鸟冠是鬈曲的羽毛,喙上有色彩明亮的装饰。这种鸟儿天生有比美的特性。往往在太阳高照的晴天,许多库拉索鸟便在一片草地上展开双翅,比试美丽。一段比试过后,总会有一只库拉索鸟被其他鸟儿所推崇,然后不停地旋转自己的身体,其他鸟儿自动将这只最美的鸟儿围在中间,形成一个圈,然后围着它唧唧喳喳地呜叫,好像在祝贺它夺魁。
  当地人每每看到这样的场面,都会摇头叹息,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最美的鸟儿不久就会死去。这次&选美&之后,这只鸟儿的羽毛会在随后的时间里更加焕发出美丽光泽,腹部的白色也会更加耀眼,可过不了一个月,这只鸟儿便会死去。
  厄瓜多尔的莱昂多教授对此做了深入的研究。他指出,任何一只库拉索鸟被其他鸟儿评选为最美后,它便会产生强烈的保持美丽的虚荣心。为了时时刻刻保持美丽,它便会吞食草原上一种灌木植物的果实,这种果实可以使鸟儿在短时间内焕发出青春,可它就像毒品一样,随着鸟儿吞食越来越多,毒性在体内越积越严重,最终鸟儿便会被毒死。
  谁都希望自己美丽,可这个世界谁会美丽永久呢?如果人生美丽了一次,那就已经代表我们曾有过辉煌。不为美丽所累,这才是美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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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讲.不为名所累 不为名所累
  主持人:之前我们已经说过利了,今天我们专说名。您身边有没有一些人,他们对名看得很重,就是想要一举成名的?  傅佩荣: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主要是看在哪一方面。比较常见的是歌星、明星、体育人才,他们的专长在一般人里面可以凸显出来。在学术界要出名的话,比较不容易,因为毕竟有辈分、关系,要慢慢来。但是,你如果在某一个行业出名的话,那倒是正当的名。  主持人:我们之前已经讲过利了,今天专讲“名”。现在感觉全社会对名的追逐太厉害了,我不知道您了解不了解,在电视节目当中就有很多所谓的“超女超男”等等,这些男男女女很多都是对名趋之若鹜啊。  傅佩荣:这一点我们都知道的,如果要分析的话,可以说在年轻的时候,人们很希望找到自己认同的偶像,当然最好是自己变成偶像,如果你有管道,我就全力以赴;并且他只要经过客观的竞争,像超男、超女唱歌比赛这些,能够成名也是要有点本事的。只不过说成名之后如何按照一种正常的方式来生活或者说成名之后的整个生活被扭曲了,那就差别很大了。  主持人:其实和学术界当中很多学者成名相比的话,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他们的成名给人感觉似乎要快得多。张爱玲在她的《传奇》再版一书的序言中,说过这么一句话:出名要趁早。这似乎也对这些少男少女有一种鼓励。  傅佩荣:她当时这么说,背景如何,我不太清楚,但是“出名要趁早”,意思是说人生的时间非常可贵,你太晚出名的话,前面所付的代价跟你前面的生活往往不能随心所欲。你出名之后,在某一方面定了型,就是这一方面的代表人物,现在该我上台了,看我表演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会觉得,这以后更多的机会来自自己出了名的这个部分,你可以好好发挥所长。但是问题在于,有些人出了名,有时候是后继无力。我常常看到,很多运动员年轻的时候,他只要参加一种比赛,扬名立万,以后别人都只记得他小时候的一件事情,他以后一辈子就活在早期有名的阴影里面,我觉得这样就值得思考了。  孔子说过,一个君子,他很受不了自己身后没有名声,好像我这一生是白活了。有没有活过,别人都不知道,所以人死要留名。这样一来,孔子就被人家批评,说儒家好像特别爱好名声。  主持人: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去追求好的名声,我觉得这是应该鼓励的。要命的是,曾经有古话说,我不能流芳百世,我就要遗臭万年。不留好名,我也要留个恶名,这是不是也挺可怕的?  傅佩荣:这是出于一种偏差的心态,这样的人出名只是为了要出名,出名之后做什么,没有想清楚;出名之后能不能达到原来的目的,他也没有把握,这就很麻烦了。  主持人:他只是单纯地想,我只要出名,不管什么名。这让我想到了在国外有一些人经常会有这样的举动,譬如曾经有报道说,刺杀美国总统里根这件事情,据说是刺客特别迷恋美国的著名影星茱迪?福斯特,就因为要引起她的注意,所以才刺杀里根。  傅佩荣:这件事让我想起我的经历,那时候我正好在耶鲁大学,跟茱迪?福斯特同校。  主持人:那您听到、看到了什么啊?  傅佩荣:那时全校警戒,很多家长连夜把小孩接回去,因为住宿舍很危险,说不定这个人丢炸弹要引起茱迪?福斯特的注意。当时我的印象实非常深刻,后来我们都知道,这个人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虽然没有受到其他方面的惩罚,但是精神病院一住几十年也不好过啊。要是这种传闻成立,我们只能说里根总统太冤枉了,就是为了想让茱迪?福斯特注意到刺客,说我不是“nobody”,我是“somebody”,外国人很喜欢讲这个,“nobody”就是无名无姓、无名小卒,“somebody”就是:你看,我上了头条。但上了头条之后,茱迪?福斯特会理你吗?为了出名,而忘记出名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出名而出名。事实上这是属于偏执的念头。  主持人:抱有这种念头的人,就跟美国那位刺客的想法差不多,就快要疯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这么多人对名趋之若鹜?有人说是儒家提倡功名引起的,您对这个怎么看?  傅佩荣:在某一方面可以这么说,因为在《论语》里,孔子曾经有两句话,一句话说:君子非常受不了死后没有名声留给后世(“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所以有人批评儒家,说孔子也很重视名声。一路下来到庄子,还是批评,说一般人重利,学者们、读书人重名,就好像我的名流芳千古。另外一句话是孔子真正的意思,他说,“君子去仁,恶乎成名”。意思就是君子离开做人处世的正道,凭什么出名?可见,儒家的出名是要出好名声,就是我行仁,做了很多道德方面的修养,对老百姓有贡献,这时我出名是好的名声、正当的名声。但是后代人才不管这么多,譬如有人孜孜以求功名,有了功名之后可以光宗耀祖。  主持人:确实,光宗耀祖这件事情,在中国传统文化当中,尤其是对文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我要是给我的家族蒙羞,那我也别活了。他不光是光宗耀祖,同时他也想荫及子孙,给子孙带来什么样的功德。  傅佩荣:你说得没错。这是双向的,一个想要光宗耀祖,另一方面要想到不要让子孙为难。说到这个让子孙为难,在《孟子》里就提到了,孟子说,周幽王、周厉王两个人被人家称作幽、厉,“幽”代表黑暗,是昏君,“厉”代表残酷,是暴君。那么后代就算有一百代的孝子贤孙,都不能改变祖先被人骂的名声,所以做祖先的人就要想到不要让后代子孙为难。反过来,你一个人只要做得好,光宗耀祖的话,前面的祖先也因为你沾光了。这种观念深入人心,不见得是坏事。有时候会让一个人在社会上自我约束,为了好的名声,要做好人做好事,这是很难得的,是比较正面的效果。  主持人:有一些历史上留了坏名声的人,他的后代确实过得不太舒服。譬如说秦桧,他的后代就曾经蒙羞,甚至写诗不愿意认这个祖先。还有明朝的奸臣严嵩,他的后人现在也在积极地想尽一切办法希望能够把他的这个形象颠覆过来。所以,作为这些留坏名声的人的后代,他们活得多辛苦啊。  傅佩荣:你说得没错。有些人虽然做坏事,但他默默无闻,他的子孙反而逃过一劫。  主持人:是的,怕就是怕出了名了。当然我们今天谈人追求功名这一点,实际上是想给我们现在追名追得很累的人,给他们减减压。庄子在这一方面能够给那些对名看得很重的人一些什么好的建议呢?  傅佩荣:在《庄子?逍遥游》里,提到一个故事。尧想把天下让给他的老师许由,他说:“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 意思就是说,日月都出来了,而烛火还不熄灭,靠烛火来光照世界,不是很困难吗?先生一旦即位,天下立刻大治,而我还占着这个位子。我自觉能力不够,请允许我把天下让给你。他要许由当天子,许由怎么说?他说,难道我想当天子吗?天子只是一个名声,重要的是实质,所以我要的是实质而不是名声(“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连天子的名他都不要,他要什么?要一个人真实的生活。所以庄子强调,“名者,实之宾也”,名是客人,实才是主人。以实为主。譬如你过得安逸吗?你对自己的生活满意吗?因为再多的名利都是外在的,你内在本身对于名利的态度才重要。有些人为利所困,有人为名所困,到最后因为有名,必须设法摆出的让别人肯定的一种形象。譬如我知道一件很有趣的事,关于胡适之的。  主持人:也就是大家所熟悉的胡适。  傅佩荣:胡适先生,有一个传说,就是任何一个人去找他的时候,任何时候他来开门都是穿西装打领带的,为什么?因为他形象很好,名声也不错。他大概心里想,在家里也要随时准备好,有人按门铃,一出门,穿西装打领带。说实在的,我觉得这样活着特别辛苦。在家里面当然要很自在,穿睡衣穿运动服都无所谓。在家都是穿西装打领带,代表胡适对他的名很爱惜。当然他也可以说是尊重客人,但是我们会觉得,一个人有了名之后,他的形象跟着就要照顾到,相对地也会带来一种压力,这个不能否认。  主持人:您刚才讲过庄子的关于名与实的故事,如果这个名是由儒家的学问来推进,庄子是不是很反对?因为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那就是孔子见盗跖。  傅佩荣:盗跖的故事非常复杂,也非常有趣,我尽量讲简单一点。当然这是庄子自己编的故事了。孔子有一个朋友叫柳下惠,是个很有名的贤人,他的弟弟叫盗跖,跖是他的本名,因为他当了大强盗,天下人就叫他盗跖。孔子对柳下惠说,现在先生是当代的才士,弟弟却是盗跖,成为天下的祸害,而不能把他教好,我私下为先生觉得羞愧;我想代替你去劝说他。柳下惠很诚实,他说很抱歉,这个弟弟我教不了。并且还说他的弟弟有什么特色呢?是“心如涌泉,意如飘风”,太聪明了。心如涌泉,心思、念头没有人可以掌握住;意如飘风,念头跟飘风一样。他把他弟弟形容得可神了。  主持人:这个形容就是说盗跖心眼很活,没有办法去掌控他。  傅佩荣:孔子说,你真的不能劝,我来代劳。孔子特别喜欢教人家。柳下惠劝他说,你最好不要去,我这个弟弟惹不得。孔子说,我非去不可。孔子就带几个学生到了山脚下,因为盗跖在山寨里面,山大王嘛。孔子就找人通报说,鲁国孔丘来请见将军。盗跖听到孔子来,立刻大骂,说那个最虚伪的人来了,不见,不见。孔子再三请求说,我是拿着你哥哥的名片来的,你可要见。最后只好见面了。见了面之后,盗跖就讲一番道理,讲得真是精彩,把儒家挖苦得简直是无地自容。  主持人:那您给我们简单说一下盗跖是如何批评孔子的?  傅佩荣:他说,孔子你告诉好多人要追求好的名声,包括忠孝仁义这些,但是所有听你话的人都死于非命。并且特别提到了子路。  主持人:大家都知道,子路当年是在卫国的时候被人家给剁成了肉酱。  傅佩荣:你说得没错。他说,子路本来是一位勇士,听你孔子的课之后,剑也拿下来了,武士的服装换成儒服了,去卫国帮忙,结果被杀了,听你的话而被杀了,他是为了追求一个儒者的名声啊;孔子你自己在陈、蔡之间,七天都没有开火烧饭,就因为你是好名的;尤其有一个大家比较熟悉的尾生,这个人讲信用,跟女孩子约会,约了在桥下就绝不上桥,结果来了洪水,洪水来了之后,他抱着柱子被淹死了,这种人很守信用,也是为了名。盗跖举了一连串的例子,包括伯夷、叔齐饿死首阳山,子胥沉江,比干剖心等等,他的例子举出来之后,你会觉得,他对于历史懂得实在是多,其实都是庄子替他写的。孔子本来希望说,你不要当强盗了,你可以当当诸侯,跟各诸侯国建立关系、好好相处,不要有战争。孔子一番好心,但是怎么劝都没有用。盗跖说,我听你劝的话,我将来顶多是像尧、舜、禹一样的;但是尧不慈爱,舜不孝顺,禹半身不遂,汤放逐君主,武王讨伐纣王,文王被囚禁在h里。禹治理洪水,八年在外,三过其门而不入,累得简直是大腿没有肉,小腿没有毛,他这样子形容这个禹,最后得了风湿症半身不遂。每一个孔子所推崇的古代的圣人、有名的人,在盗跖口中都非常不堪。这一下来之后,孔子哑口无言。  主持人:尤其是里面一句话说,人们都要叫我盗跖,有没有叫你是盗丘的?  傅佩荣:你说得没错。他说,别人叫我盗跖是叫错了,就要叫你盗丘,因为你欺世盗名。说实在的,对孔子的批评,在这一段来说,是自古以来最严厉的;也就是因为这段话,后代学者一直到苏东坡等人,都说《盗跖》篇是假的,庄子说话不会那么凶,庄子对孔子有基本的尊重,不会如此去伤害儒家。司马迁看到这一段,就说庄子专门对付儒家。其实,我们有时候要想,庄子看问题是正面、反面两面都要看。看人生的问题如果只看到一面的话,变成一面倒。盗跖有一段话我觉得讲得很好,他说,人活在世界上,上寿一百,中寿八十,下寿六十,但是一生之中除了生病、忧患之外,一个月里面能够开口笑的不过四五天而已。一个月三十天,只有四五天开口笑。他说,这样一来,请问人生有什么乐趣呢?你还要教训我,叫我守规矩,我已经够累了。所以他一讲,讲得孔子是一句话都答不出来,最后只好是仓皇下山,上了马车之后,手上拿着缰绳,三次掉在地上,怅然若失,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回到了鲁国,在路上碰到了柳下惠,柳下惠说,这几天不见你,去哪儿了?他看孔子样子,失魂落魄,你该不会去找我那个弟弟了吧?孔子说,是的,我进入虎穴,撩虎头,捋虎须,差一点被吞入虎口。  主持人:这个故事确实非常的犀利,真是把孔子损了个够,您说庄子写这个故事,他想说明什么问题?  傅佩荣:他想说明,儒家所立的价值是相对的。如果你因为所谓的忠孝仁义这种好的名声,你就去让自己努力去符合,等于是外在去符合,内心不见得是愿意啊,并且你符合之后,得到了某些名声叫做好处,相对地就有后遗症,就有坏处,到最后恐怕是死于非命,要不然身体搞坏了。在儒家来说,很多时候儒家是好心;到了庄子那个时代,就变质了。说实在的,这也是历史的悲剧,孔子一死,儒家分为八派,八派学生传下来之后,不要说庄子,后面的韩非子,他怎么批评儒家呢?他用两个字叫“贱儒”,卑贱的贱。  主持人:这个说法可严重了,为什么说儒家卑贱?很多人恐怕不能理解,为什么儒家遭受这么多的批评,后来的问题出在哪里?  傅佩荣:因为他们认为儒家算知识分子,掌握社会上的某些资源,利用资源图谋个人的利益。儒家受批评有一连串的资料,多得不得了。在孔子之后不久,孔子很多学生还是按照老师所教的,负责替别人办丧事。办丧事本来是高尚职业,但是后来的墨家就批评儒家,怎么批评呢?他说,孔子这些学生真不像话,听到有钱人死了,就很兴奋,吃饭的机会来了。你看,描写得如此不堪。可见,不是只有庄子批评儒家,墨家也在批评,因为墨家主张节葬、薄葬,不提倡太浪费。所以一路下来,我们就要问了,儒家为什么常常受批评呢?今天谈到的“名”,跟他有关系。儒家本来是好意,他希望你名实相符、名分相符,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没有错;但是后代的儒家做不到,做不到之后又要嘴上说,最后言行脱节,内外不一致,表里分开,变成虚伪。这个实在是冤枉,因为儒家最反对虚伪。整个儒家思想用两个字来说,叫做“真诚”。因为孔孟就说,你要真诚才能引发内在的力量去做该做的事。道德价值由内而发,这是很好的,但是后来人做不到,修养不够,修行太差,以至于最后名、实分开。庄子专门对付这种人,他说,喊口号喊得很大声,但是做不到,最后牟利、谋名,这都是外在的东西,实在是历史的悲剧。  主持人:其实有些人求名是为了最后能够得利,以名换利,这一点我们基本上不用多说。但是排除掉这个之外,我们还能看到一种人,他们求名是想求得一世之清名,不光是英名,是清名,哪怕把他所有的钱财拿来换这个名,都愿意。譬如说,过去在历史上有很多讲究气节的人,他们是不是就属于这样的一种求名的人?  傅佩荣:说得没错,譬如伯夷、叔齐的故事。伯夷、叔齐这两个兄弟,不当国君就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孤竹国,跑到了周武王属地,正好武王革命。他们说,千万不要革命,商朝统治六百多年,我们都习惯了,接受了,你这样做等于造反。周武王说,不行,我是替老百姓设想,我父亲周文王被商纣王整得死去活来,现在我要革命了。他们两个劝不听,周武王革命成功,他们就不再吃周朝的食物。  主持人:这就是所谓伯夷、叔齐不食周粟的典故,最后的结果是饿死了,而这两个人的故事一直被儒家所推崇。  傅佩荣:没错,伯夷、叔齐饿死首阳山,这种情况,我们觉得,确实是有伟大的一面。不但是儒家,连司马迁写《史记》,《伯夷列传》排第一。而且里面有一句话问得好,像伯夷、叔齐这样的人死于非命,难道还有天道吗?我们常说“天道宁论”,司马迁写到这个地方,还忍不住写到颜渊,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幸短命死了。我们可以肯定伯夷、叔齐的“名”是没有问题的,孟子后来也大力称赞。由此可见,人活在世界上,名可以是虚名,但是有时候变成一种名教之后,成为一种人类社会的规范,就是说你要遵照规范,仁德、道德的实践才有它的价值;否则,你完全没有区分忠臣、奸臣或者君子、小人,那么这个社会没有这个名的话,所有的年轻人慢慢成长,根本找不到典范,这也是问题。  主持人:那么庄子如何看待这些所谓的为求一世英名和清名而最终殉节的人呢?  傅佩荣:庄子基本上是反对的。他认为你可以喜欢名声,但你如果因为这个而伤害到自己的生命,譬如一辈子过得太过于辛苦,以至于后来甚至牺牲了生命,他都认为这个没有必要。为什么没有必要呢?因为你牺牲的生命保全了某种名声,给谁看?是给以后的年轻人看?但是以后的年轻人照着你这样做的话,说不定又是为了名声,而忘记了自己的生命本来到底要求什么。确实,名利是一个社会的产物,如果离开了社会,根本就没有这个名利的问题。我记得我到荷兰教书是十几年前,我一到荷兰的时候,我一个人去,走到街上感到无比的快乐,为什么?满街没有人认识我。我在台北有时候坐地铁,难得打瞌睡,别人一叫“傅教授”,我都吓一跳,心里想,打瞌睡也要被人家叫醒。我在荷兰那一年,在街上非常开心,一个人在那边单纯地做研究,走在街上没有人认识我,那种感觉真好,那个时候我才发觉,原来庄子是有他的道理的。人有时候在社会上,接受太多的名声、利益,确实会觉得是一种束缚,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名缰利锁,把你捆住了。如果哪天突然发现没有人认识你了,那种解脱之感,会觉得好像回到母亲的怀抱,像一个婴儿一样。  主持人:之前都是人追名,追得很辛苦,已经成名的人,其实也很累。像电影《甲方乙方》中,主人公之一是一位电影演员,太有名了,出门就觉得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时间,没有自己的空间;于是就跟电影公司说,干脆让我休息、休息吧,我准备息影,我活得太累了,我想寻找自己的生活。可能现在很多的名人都有这样的困惑,这些名人不能够天天跑到南极、北极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吧?他们该怎么办?如何摆脱这个被名所累的困惑?  傅佩荣:这一点,在今天媒体那么发达的时代,到现在为止,我想也不可能有什么很好的方法,因为你已经有名了。你只有怎么办呢?就是我们常说的逆来顺受,把名也当成一种既成的事实。庄子的思想可贵在什么地方?可贵的地方就在于,如果你已经达到某种情况,你就不要勉强。他提到一个魏国的王子,想隐居又想享受荣华富贵,他说,你不要勉强。就这四个字:不要勉强。  主持人:不要勉强?  傅佩荣:如果你放不下,你就不要放下;你放不下,你又勉强放下,到最后变成是左右两难,自己内在的煎熬会受不了。如果你对世界还不能忘情,有某种名声之后,你就接受它,了解它,然后再设法不要太在意。另外,从前有些人比你名声低的,现在都超越上来了,认识你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你慢慢退出角逐,到最后恐怕有一点失落感,说明你没有放下。比较好的方法是什么?不要针对名去下工夫,不要说要成名还是不要成名,要设法转个弯,转个弯就没有事,不要把名当名。  庄子本身学问很大,但是他不把学问当学问,把学问用在自己的生命里面,把它当作命定。譬如,我生下来就是这样子,因为我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书念得很好,念得好之后,现在想把学问去掉也不可能了。你现在出名了,你也不是故意出名的,你跟别人一样努力工作,工作表现好,就出名了;出名之后,你说能不能不要出名呢?那代表你又被名所困了,所以要接受这个事实,现在出名了,不要把它当一回事,一定要记得平易近人,跟别人互动。其实名给人带来的困扰往往在哪里?往往在于摆出一种姿态,我是名人,你们可不要随便把我当平常人,这一下自己也很难过。  其实很多名人,像英国的戴安娜王妃,在发生车祸之前讲过一段话,她说,我宁可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狗仔队在我后面追我,让我有一个普通人的生活,随便去逛街,随便去买东西,没有人管我,那真是幸福啊!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觉得,很羡慕谁谁谁,其实有时候你要换位思考。任何事情都要看两面,绝对没有说“一面倒”是好的,你有这样的利益,你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名声也是一样。  主持人:我觉得获得了名,还想什么都要,那是不现实的。获得了名,可能就要丢失一些其他方面的东西。把自己当成普通人当中的一员,这一点恐怕很可贵。过去听过这么一个故事,老师问学生,树林里面的小熊如何才能躲过猎人的捕杀。学生回答,他只要戴上墨镜就可以了。这个笑话是讽刺那些明星出门戴墨镜,他本来是不想让人认出来的,可是墨镜一戴,人家原本不会认出你的,都会认出你来。实际上,他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  傅佩荣:你说得没错。我在台湾也是有一些小小名声,有一些人会认出我,但是有一点我设法做到了:就是我上街都穿普通的服装,只有在这种特别的节目,我穿西装打领带。别人就看到你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平常在街上他不认识你。有时候别人见到我会问,你是那个谁谁谁?我说,你弄错了。因为我设法在服装上做到了普通。不过,像你现在穿的服装很特别,你上街之后即使穿运动服,别人也会说这是谁,因为你的头发太好认了。  主持人:我也会跟他们去说,我是模仿秀的。  傅佩荣:说到模仿秀,我倒想到卓别林的故事了。卓别林有一次看到一个布告,说有一个地方要举办模仿卓别林的比赛,他心里想,居然拿我当模仿的对象,我可要去看看。他也参加了比赛,结果是第三名。  主持人:还有比他更像卓别林的呢!其实我们综合来分析,那些所谓的名人的烦恼,是不是太把名当名,太把名当一回事儿了,所以他会感觉到很累?  傅佩荣:是的。名不能离开一个固定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面,名有一定的范围,譬如说我在社会上,谁都知道我,那就要记得有一个原则:取之于社会,用之于社会。一个慈善活动让有名的人出来提倡,效果特别好,所以名人要善用名的作用。在西方很多好的习惯,其中之一就是,办各种慈善晚会时,让名人来提倡,这时我们看到的名人就很可爱。名人做一些事业,以他的名来号召,这是可以的;但是他太在乎名的话,名就变成束缚,对他来说恐怕是压力。庄子的立场是,不要把名当作名,把它当作身外之物,就是有或没有,都不会影响我这个人、我每天的生活;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可以说是“既有名的事实,又不受名的事实所困”,这是最高的理想状态。  主持人:您说,儒家立功名为人奋斗的方向,而庄子不太赞成个人去为了功名拼死拼活,那么这样的话,我们不去追求功名,不就变得不思进取,人生也变得没有方向了吗?  傅佩荣:这个问题非常好。我想庄子要回答的话,他恐怕要说,还是要尊重社会上的游戏规则。譬如你在社会上,你是一个人才,你就表现你这一方面的专长,为社会做一点事情,名来的时候或名去的时候,你都不要在意。我们以前提过,至人――最高境界的人,用心若镜――像镜子一样,就好像佛教的高僧,他有名,很了不起,但是他从来不在意。庄子说,名非我所有,身体非我所有,所有的一切都非我所有,那怎么办呢?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如果该我出来,该说话,我就说话。他喜欢把自己比喻为:风吹过来,叶子就飘起来;风停下来,叶子自然停下来。当我出名的时候,不要太在意;当我名声过时了,别人现在不认识我了,忘记我了,我也可以放得下。这才是一个比较正当的方式。但是庄子的思想比较适合成熟的人,你对一个中学生说,学庄子不要好名。那他说,干吗考试呢?那糟糕了。我们谈这一系列有关人生的困惑,要记得,青少年听听就好,等将来成年进入社会之后,再多想一想。你现在看的话,说不定有时候一两句话没听懂,有了偏差之后说,那我干吗考大学呢?干吗出名呢?这也是一个问题。  主持人:有这么一个笑话,有一个人想在墙上挂一幅画,赶快找来锤子、钉子,一钉,墙上吃不住这个钉子。别人告诉他,在墙上先打个小木楔子,钉在木楔子上面,这样钉子就够牢了。于是,放下钉子找木头,找着以后,木头太大了不适合;再去找斧子,找着了以后,觉得斧子也不行,得锯;又去找锯,找到锯子以后,发现锯子少了个手柄,又去找手柄;就这样一轮一轮地,等到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凑齐了以后,忘记自己今天要干吗了。所以我们处在这个名利场当中,是不是也会导致这种晕头转向的情况出现,所以才会心生烦恼?庄子能够带给我们一个什么出路?  傅佩荣:这个问题使我想到金庸小说里面的西毒欧阳锋,欧阳锋练功练出了差错,忘了自己是谁,到处找人问:我是谁?我是谁?黄蓉就跟他开玩笑,你是欧阳锋。他接着说:欧阳峰是谁?从金庸这个故事就知道,名是身外之物,当你患了健忘症、老年痴呆症,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的名字。你这一生活在世界上,当你做梦的时候,你记得自己是张三、李四吗?都忘了。庄子的这种思想就是要让我们知道,庄子绝对没有反社会倾向,他对于社会是尊重的。所以我们学庄子一定要切记,不要认为,庄子针对儒家是对着干、批判,等于你讲名,我就说名不好;讲利,我就说利不好。庄子不至于如此,他是非常随顺的。青少年时期,在人生的方向上,追求好的功名,一辈子努力奋斗追求好的名声,对社会也有用;但是,到了中年阶段还放不下、看不开的话,恐怕“名”就变成了困扰,让自己的生活非常的外在化,完全注意别人怎么看你,你应该有什么表现,遵照别人的眼光来看,这样生活就很累了。在这个时候,我们就要转个弯,设法把这些都放下。  主持人:我们每个人在追名追得很累的时候,在为名所困的时候,不妨停下来,仔细想一想,庄子都告诉了我们一些什么。只要思考一番之后,您的脸上一定会浮现出来欣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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