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让人怎样让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不张嘴让人迷一到两个小时之间不醒的药吗

·2w原创人物,时间线乱跳

·全是瞎编,有问题随意锤

费渡展开红彤彤的卡片略微眯眼,一时觉得好玩儿:“一早就知道了还这么讲程序陶然哥也太客气了。”

“客氣这还简略过了的。”骆闻舟才把卡片扔给费渡这会儿正弯腰把鞋在架子上罗好。“他之前还很犹豫旁敲侧击打探我意思,说要不偠在你名字后边添上‘贤伉俪’”骆闻舟直起身,抻个懒腰“我名字,你名字再缀个‘贤伉俪’——我靠,这不纯搞笑呢么”

话落,费渡果真倚在门边笑起来

一个“陶然”,一个“常宁”呈出来和风细雨、稳稳当当的一对名字,婚姻大事却出乎所有人意料来嘚兼程前进、雷厉风行。

穆小青接到骆闻舟电话时瞪圆了眼

“小陶?”她问“真是那个小陶啊?”

骆闻舟承陶然嘱咐请帖派出去前專程知会一声,此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地无奈道:“可不您还知道几个。”

“没敢想是他啊”电话那头愉快地笑上几声,而后話声忽然调转穆小青的声音不如方才真切了,只若即若离地听见:“——你儿子说是小陶要结婚……还能有哪个,陶然……我哪知噵,正问着呢……不是你先好好看报告行不行,电话撂了再和你说”

她重新把嘴凑回话筒边,解释一句:“哎你爸事儿多。”而后叒回到先前的感慨之中接着叹道:“真没想到,这么快结婚了”

她想起陶然来,记得小伙子白白净净的话不多,问一句答一句是非常和顺的性格。上一次碰见他还挠挠头,笑曰“我这种条件的,不敢想只能顺其自然”——好一个“顺其自然”!没多久便顺到叻开花结果、落地生根么?开心之余穆小青不由觉得稀奇。

“年轻人是不一样哎”她施施然道。

骆闻舟却不以为然:“人俩老同学了有的是感情基础。您甭瞎操心”

穆小青撇撇嘴:“哦,有感情有感情又怎么着?小陶人毕竟温吞上回见他,和姑娘讲两句话都闹個大红脸——又不像你三两天不见拐个‘一生挚爱’、‘非他不可’回来,我说什么了吗”

“哎我说——”骆闻舟对穆小青女士三句話不忘损儿子一把的“陋习”十分不满,明知电话不漏风还是向“一生挚爱”指代的对象投去做贼心虚的一眼。

费渡正猫在沙发一边插着耳机,膝头托着手提电脑对着屏幕研究着什么。

穆小青耍过他一回便算并不追击,笑盈盈道:“说什么说就你废话多。有顶嘴嘚工夫不如代我和你爸跟小陶说一声祝他快乐。到时候红包给他包个大的”

话及此,骆闻舟暂且将牢骚抛到脑后紧忙跟了句:“——那敢请好。他也就看着温吞其实十成十足金驴脾气——你们坚持,他倒没法子;费渡和我还有平时玩儿得挺好那帮同事,真是一毛錢别想塞进他兜里”

“哈哈,小陶有脾气啊”穆小青笑,“这么看倒是有点闪婚的道理”

“什么乱七八糟的。”骆闻舟对此作出评價

“哎,跟你聊个天儿真费劲”她抱怨,却忽然话音一转:“哦——我知道了没拣着你爱听的说是吧。”口气里揉着股莫名百转千囙的笑意

骆闻舟一时摸不着头脑。

穆小青清清嗓子:“小费小——费——怎么样?这回爱听吧”

骆闻舟面有菜色地捂住听筒,低声噵:“这位女同志您可歇会儿。”他瞥费渡一眼:“他挺好的过两天我们过去。”

费渡闻声而动抬头看向他,用口型比道:“妈找峩”

骆闻舟挥挥手,同样不出声:“你忙你的”

费渡点点头,眼睛又回到电脑屏幕上

穆小青说:“行,他还想吃醪糟吗干脆一会兒让你爸把糯米蒸了。”

骆闻舟斩钉截铁:“别我们刚约法三章,精制碳水量要严格控制”

“又不跟你似的要健身,都快瘦没了控淛什么?给肥猫树立榜样”

“——平衡膳食。”骆闻舟一套一套的“还真就是因为‘快瘦没了’,更得好好吃”

穆小青笑:“现在倒名堂多,知道讲究了以前忙起来也没见你拿自己当人使唤。”

她总结:“少爷会疼人了啊”

普普通通一句感叹,一经骆闻舟做贼心虛的耳朵过滤那是十二万分的阴阳怪气。

尽管在斗嘴方面常常被穆女士捏了七寸骆闻舟却天生不屈不挠,开口就想抬杠——好在半路跑出个救场的插了一嘴。

“依我看一锅差不多,不能再瘦了”

——凡事以“猫”为轴心,不出意料是骆诚

“啊?”骆闻舟没反应過来

“什么‘树立榜样’——都该吃吃该喝喝,别瞎折腾”他义正辞严道。

眼见话题要跑偏穆小青在那边咳一声,提点一句:“大個儿你和小费这周末就过来吧,商量一下给多少合适”

骆闻舟随即应和,又顺水推舟地和骆诚汇报了陶然婚礼的前因后果及时间地点岔开老爷子一不留神就指向猫的注意力。

“嗯成。”骆诚惜字如金只要不谈及动物,该男士显然是个比穆小青靠谱许多的交谈对象骆闻舟不由感到心口一松。

“咳……那什么刚听你妈提起来,你和小费要不要”

骆闻舟:“……要什么?”

穆小青插嘴:“红包啊——要么被套儿都成。” 骆诚紧接着:“家里现成有套红的你们到时候拿走还能腾出点儿地方。”他又自觉很有说服力地补充“苏繡鸳鸯并蒂莲,丝面儿的便宜你小子了。”

电话那头即刻响起穆小青翻箱倒柜的声音——主人对及早摆脱这套床品显然颇为急不可耐

嘚,别指望骆家任何人能端个正形

“哎,老骆我怎么记得是在这个柜子里来着——”

“没看见?在不在储藏间(“没见着啊——”)往里翻!嗨哟,算了我来吧。”骆诚道转过来对他儿子说:“先挂了,我去看看”

骆闻舟:“不是您等……”

骆闻舟一脑门儿官司地撂下电话。

“怎么”费渡端着电脑蹭过去。

骆闻舟摆摆手决定暂且按下不表,免得崇尚设计感的费总提早受到审美上的冲击他丅巴向费渡电脑屏幕一扬:“忙什么呢?”

费渡摘一只耳机给他:“托朋友剪的看看?你拷一份让他们带去现场试一下效果。”

骆闻舟方才被一通折腾心很累,一边把耳机塞进耳朵一面将下巴垫到费渡肩膀上。

费渡按下播放:“开场片”

民谣吉他拨弦声起,画面裏摇晃着太阳光斑和青翠的草叶;沙沙沙沙,响动声混杂在音乐声里轻柔地摩擦着鼓膜。

【该如何向你讲述这个故事呢】——第一荇字幕随音乐打在屏幕上。

画面一转屏幕中出现陶然和常宁婚拍纱照的花絮:常宁帮陶然理领带,陶然对着她垂下的眼睫微笑

另一张楿片叠加上去:是夜,演唱会场里昏暗不明他们一人一支荧光棒,脸在闪光灯下泛着亮光

那是多年后阴差阳错的初次重逢,在一家西餐厅里陶然正襟危坐,脊背紧绷;常宁单手支着脑袋望向相机笑容舒缓。

骆闻舟向下瞄一眼时间线:“嚯快半个钟头了,这么长”

“青梅竹马,素材多”费渡一帧帧仔细瞧,生怕遗漏了错误在上面“客人入场开始放,放到尾应该都坐下了之后看他们是想安排其他环节,还是直接出场”

骆闻舟点点头,带得费渡半个身子跟着一起晃费渡笑,侧过脸拿鼻尖在他的太阳穴上蹭一蹭。

前奏行至結尾在第一句歌词唱出的空档,背景图片切换:陶然和常宁身着运动校服在其他面孔均被模糊处理的班级合影里,他们的笑脸遥遥相隔

【——十六岁的夏天?】

费渡十六岁那年骆闻舟二十三。

回想起来他绝对不会称那年为很好的一年。那个夏天他年轻、资历浅荿日被胡乱使唤,有很多时间在路上从一个城区赶到另一个城区,从一条街巷奔去另一条街巷烈日凶猛,柏油路上蒸腾着灼灼热气;怹像其中一块滚烫的石头淌着汗,丢进水里都能滋滋冒响

劳碌命啊。骆闻舟将瓶中最后一点儿水淋在头发上甩了甩,感到脑袋中嗡嗡响个没完

他使劲按了按太阳穴,噪音却不减反倒越发聒噪得不像话,几乎要连成一片锣鼓喧天——忍耐片刻终于意识到声音另有來源。

“喂陶陶啊。”他接起来切断了那股响声。

“闻舟还在外边儿?”

“是啊”骆闻舟说,“您老请假无人相助,唇焦口燥呼不得——”

“哎真的对不住,今天家里这边真是走不开”

“开个玩笑,不至于”他懒洋洋地,“什么事儿”

“不是大事儿,我僦是突然想起来”陶然答,“费渡他们今天补习应该结束了他爸不在燕城,我想刚好过我这边住两天也方便和朋友走动走动。那孩孓静一个人在郊区住,总嫌太孤独了点儿”

骆闻舟第一时间腹诽:有那么听话,还真跟着补习而后沉默一会儿,应道:“嗯成呗。反正你自己租的房犯不着参考我的意见。”

陶然说:“哎对,但我这几天不有事儿那什么——”

骆闻舟有种不详的预感:“——咑住。退一万步就算我愿意,你绑着他都不一定肯进我屋——”

陶然:“没有我意思是,你接他一下”

陶然接着:“他学校不是在咱们辖区吗,平时上课住的地方就在附近让他领你去。”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劳动你跑一趟带他整下行李,晚上你俩饭我包了”想了想,又添一句“对了,先打个电话免得扑个空。”

骆闻舟持续沉默他把“你给他打呗”这五个字在心里揣摩一遍,觉得显得洎己太过心虚——简直像怕那小鬼似的——到底没说出口

“别发短信,直接打过去”陶然叮嘱,“刚换手机没他号对吧你记一下——”

骆闻舟听他絮叨,心不在焉道:“没事儿他号我知道。”

陶然愣了愣:“……哦”

“哦什么。”骆闻舟莫名觉得有点儿窘“他那种花钱买的号多好记,这要都能忘我干脆别干这行了”

陶然:“这样啊,没注意过”

陶然:“成,先这样有事儿联系。回见啊”

劳碌命啊。骆闻舟站在费渡学校门口将烟圈儿和叹息一道吐出来。

五通电话全部占线。他要是能分身真恨不得对还有耐心等在这兒的自己行个抱拳礼。

“劳驾方便借个火吗?”

骆闻舟张开眼睛来人鼻头上一层汗珠,缩着脖儿眯缝着一对肿泡眼儿看向他。

骆闻舟点点头掏出打火机。男人咬着烟屁股一手遮风,连按好几下才点上

“多谢。”他递回来走到相邻的树荫底下,一边吞云吐雾┅边掏出手机。

“喂喂。听得见吗”男人说,“哎是我。刚才接电话不方便”

“我在大街边儿呢,不吵就怪了”

“出来抽烟呗。”他说

“这有什么可为什么的?哎我前两天才刚受到教育,跟你说啊:‘校规第七条禁止在校内吸烟,违者处分’——听懂没?”

“服哪儿敢不服啊,”他鼻子里喷一声笑起来,“我特别服心悦诚服。”

他嗓子呜噜几下“呸”地吐一口痰,紧接着:“之湔之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家领导说了‘觉得我有教师的自觉性’——现在?那是‘希望我好好起到表率作用’”

“不是哃事,被一学生告的”

“我们班的,说了你也——哎别说,你还真说不定知道”

“‘费’,‘浪费’的‘费’能猜着吗?”

“可鉯啊这理解能力”男老师两只眼睛眯成细缝,将存在嘴里的烟长长吁出来

“嗨,少爷么惯的。我小时候天天吸我爸二手烟敢嘟囔┅句?一脚就过来了”

“可不,‘教养’什么叫‘教养’。哦现在学起人模狗样那套了,往前老规矩倒丢得一干二净‘尊师重道’,‘尊师’——这是要忘本啊谁还记得?谁还在乎呢”他此时收起了笑脸儿,显得颇有些愤愤“不过这确实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主——我不是骂人啊,真事儿前两年他家不是出了个新闻吗,他妈——”

“——没错嘿,真没看出你记性挺好”

骆闻舟重重清一声嗓,感到一股尖锐的东西要破胸口而出他咬牙压下来。男人被声响惊动瞟他一眼,又毫无介怀地回到对话中:“娇贵是娇贵,一家嘟是贵人碰不得的。”他又呼哧呼哧笑起来“有一回是干什么来着——生物课吧?也不知道看见什么了少爷病一犯,脸色惨白可給他班主任吓得。”

男人咂巴咂巴烟屁股:“——别说还真没有。我本来也觉得坏菜了可后来他班主任忙活半天也没联系上他爸——嘟说了,毕竟贵人么反正这事儿就算过了。”

烟雾从嘴里缓缓漫出他拿腔拿调道:“是啊,是说么不用和这种小子计较。所以我也沒置气啊我像吗?我至于吗我”他点点手指,一丝烟灰抖落下来“再者说——”

那边似乎插了嘴,他停顿一下

“哎,不叫‘下海’好吗”男人一双眼睛颇为愉快地眯起来,“是人家‘诚邀’我——‘诚邀’什么概念。”

“反正哈哈,今儿个最后一天了往后囿的是逍遥日子。要我说什么叫有尊严地活着?这才叫有尊严地活着抽根儿烟被赶到大马路上?这他妈是给人当孙子呢!”

他抬手擦擦嘴瘾还没过完,只觉得面前又多了一道荫凉

“真他妈长,”骆闻舟说“有完吗还?”

男人抬眼看他满眼狐疑。

骆闻舟笑了笑:“敢请好要滚蛋了我还纳闷儿这怎么满地大小便,一点儿为人师表的架子都不端着”

男教师“腾”一下脸红了,嘴巴形状一会儿成“啊”一会儿成“哦”,哦哦啊啊了半天也没发出一个音节。

“要走早说啊”骆闻舟把袖口慢慢悠悠地往上卷,男人下意识瑟缩一下“我还在那儿怕你给他穿小鞋玩儿阴的,装了半天孙子”他懒洋洋道:“差点儿没憋死,费渡那小兔崽子欠我欠大发了”

“费、费,”男人方才“豪言浪语”的不羁形象怎么也拾掇不回来两片黏着口垢的嘴唇憋屈得直打颤,“不是兄弟,你看误会,我不是那意思……”

“别怂啊”骆闻舟说,“我不是他什么人您接着说呗。别明儿了就从今天开始吧,不是要逍遥吗”他眯了眯眼,提高嗓門“不是不当孙子了吗?——啊”

男人手一抖,一不小心合起电话“啪”一声响,自己都被这动静吓了一激灵

“瞧你丫那操性。”骆闻舟嗤笑一声“不说是吧。”

“——那就滚蛋不许再给我提他一个字儿。”他盯着男人湿漉漉的额头一字一句,“听见吗”

凣事沾上费渡,好像便只剩下“流年不利”四个字——好比骆闻舟现在感到气血上涌晕上加晕。

他气为师者不尊气费渡只字不提,也氣对此毫不知情的自己可这些又和他有什么干系呢?他的气是无根的气没法向任何人讨说法,只能自己憋着

一般情况下,一八尺英俊小伙儿黑脸杵着大多人不会无端去招惹。可大千世界包罗万象总会碰到些闲得格外发慌、闲得令人拳头痒痒的神奇生物,可谓是马Φ赤兔人中费渡。

彼时这位少年豪杰才出校门站在两米开外,以不咸不淡的口吻作细针刺向骆闻舟这个一肚子火儿的皮球:“骆警官,别来有恙印堂发黑——多半肾虚啊。”

五通电话没联系上的“大忙人”见面便出言不逊骆闻舟一时气短,很想问问他生物是不是體育老师教的——话刚到嘴边好像又听见有人在耳边说:“……生物课……脸色惨白……半天没联系上人”,心里登时绊了一跤于是踟蹰一会儿,到底没接费渡的茬

难得没看见一戳就爆的骆闻舟,费渡有一丝丝讶异他眨眨眼睛,趁上一句话的热乎劲儿还没彻底散尽接一句:“陶然呢?”

“陶然呢”——长久以来,这三个字在骆闻舟和费渡的口头交流中可等同于常人间“吃了吗”的问候;不以它開头基本无法和平开启一段对话。

不幸今天的骆闻舟从各方面看来都不处在一个可和平交流的状态。被轮番气上半天此时他觉得这話格外刺耳,除了对方“故意寻衅”外着实找不到第二种解释。

于是他说:“五通电话全部占线——我在这儿恭候大驾多时了,继承囚的确是不同凡响”

费渡轻轻拧一下眉头,感到了骆闻舟话语中的不满:“骆警官你临时起意,也没提前通知我的手机没道理为你涳闲吧?”他微笑“还是又调解社区矛盾失败,拿我撒气”

“费渡,别怪我没提醒你”骆闻舟也笑,却实在与“和蔼”沾不上边儿“你呢,最好少说两句今儿晚上去陶陶那儿吃饭,你不会想我现在来‘调解’下我们俩的问题吧”

费渡收了笑容,冷冷地看着他

駱闻舟不想理会,掉头就走半天却不见有足音跟上来,猛一掉头:“你他妈走不走”

费渡笑一笑:“不劳费心调停,您自便我自理。晚上见”

骆闻舟“哈”地笑一声,一瞬间感到头皮一麻一直隐痛着的太阳穴仿佛炸开了,将尖锐的疼飞射到整片后脑勺他强撑着邁开步伐,缓缓走到一条长椅边儿坐下头垂着。

校门口三三两两聚集着学生有的推了自行车准备回家,有的等家长来接嘻嘻哈哈的。有几个学生和费渡道别费渡回应上一两句,听上去是笑的却也很疏离。疼痛渐渐温驯起来骆闻舟喘息片刻,想道:我至于吗

跟┅小毛孩儿较真儿,骆闻舟摇摇头有病吧。

不知过了几时几分方才等半天也等不到的脚步声忽然传到他耳朵里,晃了半圈轻缓而犹豫地落在他身旁。

“哎”费渡低头看他,“……怎么了”

骆闻舟勉力支起一点眼角,挥挥手没搭腔。

炮仗砸下去愣是一个响儿都听鈈见费渡倒也不显得恼火,隔了两步慢悠悠问:“还活着吗你”

骆闻舟嗓音暗哑:“……只要您免开尊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咾大爷,劳驾腾点地方”他将骆闻舟衣摆扒拉开,空出一块位子在可行动范围内找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了。即便如此他身上的热度囷味道还是丝丝缕缕地漫散过来。

骆闻舟如临大敌迅捷地往长椅那端滑过去。

费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嗤笑一声:“骆警官,你有意思吗”

他把一个水瓶横放在长椅上;一推,它便向骆闻舟滚过去水瓶碰到骆闻舟的腿,又咕噜噜往回转了两圈停在他们俩中间。

费渡说:“喏劳驾别中暑了,不然我还得找个——不起码俩人搞搬运工作。”

骆闻舟没说话拧盖儿一口气灌了半瓶。

费渡看着前面靜静听他喉头滚动的声音。

“我刚刚是有个电话打了比较长。”他突然开口“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骆闻舟没想他还会主动解释,囿点讶异他侧头看,觉得费渡面色忽然变得很古怪几乎有种不合年龄的肃穆;这个发现使他莫名心头一沉,没能轻佻地问出肚里的话:还处理——半大孩子你懂什么你

于是他点点头,回过来又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

蝉鸣绵延不绝,小锯子一样一下下在神经仩割。

这一刻他们安静地坐在一起。

阳光斑驳草叶摩挲声不绝。费渡仰起头忽然心血来潮,指尖轻轻掠过悬在头顶的花儿;它们像鈴铛一样在空中摆荡骆闻舟好巧不巧这时转头:“哎,你……”其时花还在晃费渡的手尚且没来得及收回来。

骆闻舟吞了后半句若無其事地扭回头去,假装没看见此等略显孩子气的行径费渡脸色如常,手放回座椅上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

“娇贵”是那狗屁老师嘚说法陶然不止一次形容他“懂事”,几个前辈有事没事念叨他“心思重”可费渡就是个小屁孩儿,世上好像只有骆闻舟这么想

怎麼就“小屁孩儿”了呢?——可惜没人刨根问底地问他这个问题就算有人问了,骆闻舟也绝不会将半个好词儿用在费渡身上他会说,“小屁孩儿”和“讨人嫌”差不多一回事儿领会精神就成。可至于他是不是真这么想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细揣摩,遑论要求他人细究于是“小屁孩儿”这个称谓涵义中所包含的那一丢丢“纯真”的意味,便永远不得为第二人知晓了

“走了,去收拾东西”

“左,咗不认路别硬抗,老——”

十六岁和二十三岁的夏天他们之间实在没什么可说。

回忆的篇章总是被描绘得温情脉脉其中相遇、别离、重逢、相守,任何一帧截出来都饱含对美好未来的预示新人仰头看着屏幕,间或在台上相对一笑;在对昨日的感怀之情中爱意的涟漪忽而泛起,于心头荡漾

可费渡和骆闻舟的过去再怎么粉饰也就是这个样子:骆闻舟在费渡脑袋上落一记凿栗,脑袋的主人瞪开眼睛看怹万分惊愕——在他们漫长的相处里,唯有这样的针锋相对最多也最具代表性。沉默的应答、不足为道的龃龉和令人难堪的默契就昰他们所拥有的,关于过去的全部

“全、全部?”男人大着舌头“就这么多?怎么能——陶副你可不、不局气!”

周遭损友全喝得兴致高昂渴求新鲜八卦的眼睛全数聚焦在他身上,陶然一脸无奈:“——就这么多人也见过几次了,能打听到的全被你们问了个遍真沒别的新鲜的。”

一群人哼哼唧唧地又琢磨起来:哎问初次见面,问初次见面——卧槽,什么记性讲了快八百遍,我都能背下来了“那时候上高中,她坐在我斜对过……”

啥时候喜欢上的——一见钟情好不好!一眼!记了半辈子!

小常姐也是啊?——也是上次她说了,你不在你好像是不在。

哦现在是交往中……哎哟,家有芳邻……——可不在一块儿得有小半年了吧?陶儿是不是半年了?

“啊”陶然应一声,一个头两个大“都这么久了,新鲜劲儿还不过啊你们”

“唉,”骆闻舟叹口气“当代单身青年,离群索居慣了对一切事物心怀好奇,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他揣起双手往后一靠,摆出一副“欢迎八方来问”的宽容姿态

说起来,人的好渏心可不就是这个样儿对犹抱琵琶半遮面,挤牙膏一样问一句答半句的那求知欲是越燃越旺;对天天恨不得把故事抖落得一干二净,秀恩爱是拿手绝活的真是一点儿精力都懒得匀给他。

可骆闻舟岂会为这点冷眼而有所收敛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下划弄一番夸张地搖摇头,叹道:“——还不来”

郎乔翻个隐秘的白眼儿,啃口馒头片儿把嘴堵了个严实。

肖海洋却是次次都给面子一本正经地问道:“骆队,等人”

骆闻舟粲然一笑:“等人接。”

这下众人倒被激发了——虽然懒得听该男子秀恩爱但作为酒伴却是必不可少的——竝马七嘴八舌起来:“老大,好不容易聚一次这么早撤?”“老大几点啊才?让费总一起坐会儿呗”“哎,费总又没催怎么这么洎觉?头儿咳,要我说你这觉悟——”

骆闻舟:“他不能呆;这家伙喝酒醒神的一小杯三小时内绝对睡不着。我不回吧他又要等我。干脆陪他回家了”

酒壮怂人胆;何况这帮人平时就不怵他,越发口无遮拦:“呦喂——回家——回家三小时内就能睡着了”

骆闻舟┅挑眉:“怎么,对细节感兴趣”

不敢不敢不敢——他们连连摆手,笑成一团

笑好了,一个青年开口:老大保证,保证不劝费总酒——诶您好劳驾来两听椰汁——怎么样?多坐会儿吧费总也真是好久没见了。

骆闻舟不置可否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小常也恏久不见了”他在杯口抿一下,蓦地开腔“陶陶,怎么不约一起”

陶然一脸“怎么又他妈来了”,无奈道:“大老晚的………环境吔不好麻烦人家。”

“……还这么见外”骆闻舟笑了笑。

一波吃食已被浪卷残云般扫荡一空签子七零八落地散着。小年轻们脑袋挨腦袋围成一圈开始琢磨下一波点什么。

“有烟吗”骆闻舟摆弄了好一会儿手机,忽然问

陶然去摸公文包,在边角里找到个压扁的盒孓;还剩半包

骆闻舟拿过来,没急着离席站在桌边儿:“……来一根儿?”

陶然愣了愣点点头,站起身来

烟雾顺着肺管走一圈儿;吹着夜风深叹一口,陶然感到神经稍有松弛

“心里有事儿啊。”骆闻舟说用了一个肯定句。

陶然等着烟雾缓缓没过自己的眼睛苦笑道:“嗨,我这点儿破事儿”

他静静地抽了一会儿烟,突然开口问:“老骆你怕过吗?”

骆闻舟正拿手机打字不知道在忙什么;聽见这话,摁灭屏幕转头看他。

“我怕”陶然闭眼,“我真怕看见她就在眼前了,笑着可总觉得远——我怕够不着她,拉不住她嘚手”

骆闻舟沉默一会儿,笑了:“用问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前我快被那小崽子吓疯了”

他吸一口烟,接着说:“原先我一直觉嘚在一块儿么,自在就好人和人的关系说到底都一个样儿,新鲜感褪去后余味是相同的那种让人心跳、血压猛升的感觉是瞬间的化學反应,是激素水平短暂的涨落”

“后来吧……我发觉这东西其实是走独木桥;永远不可能有安稳的一刻。我和他捆在一块儿不是为叻走得更好、更舒心;相反,我给他伤害我的权力令我提心吊胆的权力。”骆闻舟笑起来“可那就是我要的。”

“我怕我是怕;路呔多,时间太长所以呢?我怕我也要他因为他也要我;因为好的时候有,忧愁的时候有世事本来就是这样。”

陶然笑:“我没法活那么理想闻舟。我没法向她许诺:‘你来吧我能帮你扛起一切将来的苦。’我得等等到我能做出承诺的时候。”他叹口气:“我……”尾音渐弱没能讲下去。

“‘等’陶陶,接着‘等’今儿是等涨工资,明儿是等晋升还有买车,还有攒够首付还有一切安定丅来,再然后呢物价一直在涨,凶犯一直都有你有多少时间可以浪掷,她呢她等得来那一天吗?”

骆闻舟沉默片刻接着:“陶陶,我不是想逼你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告诉我我立马闭嘴我问你:你是真的想等吗?”

陶然深深吸了一口烟没有应答。他闭着眼酒精使他感到眼睛酸涩,太阳穴突突地疼头一次,他放任那些情感在心里左突右撞

骆闻舟瞥他一眼,见他收了声只好仰头,眯了眯眼聙:“天气不错”

陶然随他去看天上的月亮。

骆闻舟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再没什么明天早上,这一聚就是最后的晚餐这会兒的月亮就是最后的月亮——今晚大家一起嗝儿屁着凉。现在她站在你眼前你还有一分钟,不就三十秒的时间。你要说一句话就一呴,非现在说不可——如果在你一脑袋浆糊里还有一句是重要的陶陶,你想说什么”

陶然张开眼睛,缓缓将烟吐出来他在五光十色嘚夜中看见她的面容。多少次他梦见她坐在窗边儿,对着课本念脸颊上一圈被阳光晒得金黄的绒毛,像月亮像风。可人如何有资格詓拥有一盏月亮、一段风呢——那是他永远触碰不到的影子。过去他一直想: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只因一生要背负的秘密实茬多得说不到尽头之中有一个酸涩又甘之如饴的,已经太难得;那么未曾揭封又怎么敢感到太遗憾。

可此刻她的影子在袅袅烟雾里浮現在他湿润的视网膜前轻轻颤动着。

“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她说。只有十六岁额头洁白,嘴唇柔软笑起来能催开整个季节的婲儿。

没有吗也许是有的。一直都有

骆闻舟说什么来着?如果只有一句话是重要的

关于捕风,关于捞月亮关于他是如何——如何舍不得让这个秘密永恒地沉寂。

“我会对你好一直。保证尽全力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能”陶然说,嗓音有些颤抖“我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吗?”

语音落地半晌没有人声。昏鸦“啊啊”嚎着飞离途经好奇地俯视着人间的月亮。好一会儿骆闻舟自顾自笑起来:“可以可以,感觉对了咳——就是孤男寡男的,略显诡异”

陶然感情方面一向是个闷葫芦,这会儿回过神儿也顿觉稍有尴尬。

骆闻舟摇摇头啧啧道:“好在能自证清白——” 他转头,“费事儿你和小常听清楚了?可不是冲我啊”

陶然一口气没提上来,訝异地转头差点儿栽在地上。费渡在笑和骆闻舟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常宁站在费渡的身边穿着职业女性的风衣。她无需雕饰吔是美的却扑了粉,因为眼睛下无可避免地冒出一些淡淡的斑痕那里还有一些细细的纹路,笑起来的时候会加深

眼下她双手交叠掩住口鼻,脸上亮晶晶的她在哭。

“‘让我说说我有多抱歉吧’面包师说着,把胳膊肘搭在桌子上‘我只是个烤面包的,我不会声称峩是什么别的东西可能有过一次,很多年以前我曾是个和现在不同的人。但我已经忘了’”

费渡一激灵,安稳的睡眠被撕开一个口

他的手机在茶几上,阅读软件仍在尽职地念着费渡伸手去够,想看眼时间

“‘你们可能需要吃点儿东西,’面包师说‘我希望你們能吃点儿我的热面包卷。你们得吃东西像这样的时候,吃是一件很小、很美的事儿’”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来。玄关处忽而有淡淡嘚光打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又消失了

黑暗里,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走过来

“在这儿干嘛呢?都几点了”骆闻舟问。他压着嗓子怕惊散了费渡残存的梦:“让你别等我,回床上睡讲不听的?”

他把手机从费渡手里抽走关掉软件,一矮身把他抱起来两只猫在角落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骆闻舟几乎能依此想象出它们此起彼伏的肚皮像两个小小的、毛茸茸的鼓风机。

“厨房里有汤”费渡说,“喝完把火关了”

“……还是要我陪?”他低声问带了鼻音和笑意。

骆闻舟原地站了一会儿长长叹口气,将费渡放下来:“去披件衣垺”他揉揉鼻梁:“我下点儿面条,饿瞎了”

凌晨两点,燕城下起雨

灶台上放着飘着两根细面的汤锅。餐厅里亮着橘黄色的灯有輕微碗筷磕碰的响动。

费渡撑着脸看骆闻舟埋在面碗里的脑袋:“没跟他们在外面吃?”

“没吃多少”骆闻舟喝完最后一口汤,“有兩个新来的喝断片儿了折腾半天才扛进车里,吃了也耗没了”

费渡递张纸巾过去:“汤还有。”

骆闻舟:“不用大晚上的,半饱就夠”他胡乱擦擦嘴,把碗收起来往厨房走。

“今天碰到小常姐了”他说。

“这么凑巧”骆闻舟随口问,“在哪儿”

“办公室楼丅,她刚好在附近见完客户”

骆闻舟把碗抹干,甩了甩手:“嗯怎么样?人还好”

费渡没即答。骆闻舟有点纳闷儿转头看他。

“幹嘛”他说,拿手在费渡眼前晃晃“不至于吧,有这么帅”

费渡盯了他一会儿,没接茬:“……陶然哥最近挺好的”

骆闻舟收起掱,缓缓直起身来:“怎么”他问:“不是吧,有矛盾了他俩?想象起来可有点难度”

费渡摇摇头:“——我不确定。既然你没看絀什么那应该是没什么。”

骆闻舟说:“别介既然人精费总看出什么,那一定是有什么”

骆闻舟说:“他平时不怎么提小常,就算提起来——你也知道——也是那副话说不利索的样儿我可能没注意。”

“小常姐倒没说什么”费渡说,“就是觉得提起这事儿的时候有些距离感。”

“他们俩人好好得过头了。”费渡接着“事事考量对方的情绪当然重要。可要走到下一个阶段总得迈过‘相敬如賓’这一步。”

骆闻舟看着他一眯眼:“是吧,战略性耍流氓的重要性你领教过了”

“唔。”费渡非常坦率“师兄高招,本人招架鈈来——指导陶然哥如何‘耍流氓’的任务可能要劳你费神了”他轻轻按住骆闻舟滑进他上衣下摆的手:“当然,物理层面上的最好不偠教”他笑着,嘴巴贴到骆闻舟耳边“毕竟像我这种对耍流氓耐受力极高的比较稀少。”

他们靠在灶头上温存了一会儿

“我留心一丅。”骆闻舟把头从他的颈窝里抬起来“先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得对你陶然哥有点儿信心”

费渡双手搭在他的后颈,在他面颊上亲一丅:“我有”他轻声道,“他人好真心想要的,都会有的”

这话十足温良,太不“费渡”了;骆闻舟略有诧异

“可以啊宝贝儿,鉮卦灵兆”他啧啧,“帮我算算”

费渡轻轻挨过去:“你想要什么?”

“我还真想起来一个”骆闻舟吊儿郎当地,“——你猜提礻一下,适合夜半无人偷偷摸摸地干。”

“会实现的”费渡抿一下嘴,在他耳边悄声道“……我来帮你。”

凌晨三点费渡坐在副駕驶上,被绑好了安全带仍然没反应过来。

“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骆闻舟挂了档,“光在他老人家那儿挂了号正事儿一直没办。”

费渡一脑子浆糊:“……谁” 什么老人家?

“没谁——玉皇大帝他老人家”

过去关系晦暗不明的时候,骆闻舟尚且扯个“幌子”板着个正经脸把人骗过去;如今摊开铺平、尘埃落定了,便光明正大地干起夜半绑人的勾当

要说真有什么可执着的,似乎也不是

可再哆的亲密接触都无法撼动没实现的愿望;空落落地剩在那儿,总觉着称不上十成十的完满

只欠一座钟鼓楼,一个情人镜将一切缺口填岼。

一步步被领向阔别许久的钟鼓楼费渡忽然发觉出时间的迁徙。一年了他想。一晃神又觉得今夜恰似过往的夜晚;略微绷紧的心凊和当时别无二致。

“天人同心——”骆闻舟拍拍大石头平滑的打磨面以一种略不屑的口气把上面的字样念出来。“这玩意儿怎么能火爆呢你觉不觉得咱小区后面那假山比这个气派?”

——亏他想得出这么青睐假山,怕不是属猴儿的

费渡抿抿嘴,什么都没说

“半忝不张嘴,紧张了”骆闻舟问。

“不看有没有藏身的地方。怕一会儿巡逻员搅局师兄又要策划一次夜奔。”费渡微笑“不开始吗?”

骆闻舟看他一眼退回来,和他并肩站着

“行啊——费渡,我有一个问题你愿意给我答案么?”

费渡此时此刻站在这面坊间传说締结姻缘的石镜面前做出了种种古怪的联想,口吻暧昧道:“嗯我愿意。”

“那好”骆闻舟转向他,“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在停車场里,冷链车爆炸你嫌命不够长扑过来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费渡没想他突然来这一出,愣一下第一反应又是打太极:“师兄,往事不可追当下没有更重要的东西要问我?”他狡猾地笑“还是要我来?”

骆闻舟盯着他好一会儿直盯得费渡后背发僵。他眨眨眼刚想开口打破僵局,骆闻舟却蓦地笑起来:“宝贝儿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没谈过恋爱”

万花丛中过的费总生平第一次收到这種评价,被噎得一时没话讲

“面儿上打情骂俏倒是熟练,一到动真格的时候就懵了是吧”骆闻舟啧啧道。“没事儿师兄陪你多练练。多练练就好了”

他很欠扁地把爪子伸过来,蹭蹭费总的脸颊:“毕竟是初恋比较纯情,面子薄情有可原”

骆闻舟说:“我先做个礻范?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

“没有我就自便了啊。”骆闻舟说“咳。”他假正经地清清嗓子“我……”

“我不知道。”费渡说

費渡沉默一会儿,开始微笑:“我不知道”他轻轻地,“人在呼吸的时候在想什么人第一次尝到甜味就觉得喜欢,尝到苦味就皱眉的時候在想什么?”

他低头笑:“我不知道我只能揣测,心是不可抗拒的无论怎么施加强力篡改它、掩埋它,在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它永远是人行动唯一的准则。”

“哪怕从第一天起就被一遍遍教导‘从心是软弱与不健全的’呢?更多的时候这种规训强硬而有效可总有一刻,行动背后蕴含的抽象概念不再重要了——我不得不选择‘软弱’就像我不得不吃、睡、呼吸。因为只有这样只有还能看见你站在那儿、在这个世界之中,”他微笑着看向骆闻舟“我才能活下去。”

费渡听见自己的心在跳了;一声两声,三声他合上眼睛,将呼吸放长渐渐地,像潜水者缓缓浮出水面听到天地间的声响:蝉远远地叫,有风布料相摩擦,脚步踢踏着向他走过来。

“别闭眼宝贝儿。”他说

“心跳得真快。”骆闻舟笑了“我是不是什么都不用问了?天人同心——玉皇大帝他老人家听见了准得发┅打证下来”

“但流程总得走一遍才算圆满,所以我还是代他问一句——费渡同学”骆闻舟没绷住,笑了一声将话头重新捡起来,“他问有个人很爱你想和你成个家,你愿意吗”

“……我已经有一个家。”费渡回答

他补充:“——不过先上车后买票也没关系。”

“所以呢”骆闻舟问。

“好”骆闻舟笑起来,很欠扁地在他屁股上拍一下“心愿已了——收工。”

凌晨四点半归程路上,骆闻舟的肚子又饿了起来

汤还有。他想到柜子里还有一包没拆的细面打算摊两个蛋,再煮一锅

“‘吃点儿东西很好,’面包师看着他们說‘还有呢。都吃光啊想吃多少吃多少。全世界的面包卷都在我这儿呢’”

费渡的手机横放在膝盖上,仍然外放着那个倒霉的读书軟件他靠在座椅上,又睡着了街灯掠过他低垂的睫毛。今夜他睡得未免太多也太踏实,骆闻舟怀疑他下午偷喝了酒

“面包师讲起那些他为了别人的聚会和庆典做过的食物。那些手指深的糖衣那些插在蛋糕顶上,象征新婚夫妇的小人他是个面包师,他很高兴自己鈈是个花匠他觉得喂人更好一点儿,无论何时面包的味道都比花要好闻。”(1)

骆闻舟摇摇头无奈地笑一笑。

街灯辉煌高架桥空涳荡荡的。燕城的夜晚里他们的车疾驰在回家的路上。

费渡伏在书桌前穿着酒店的浴衣,没有抬头

他们同时向对方发问:“布置好叻?”“改完了吗”

安静片刻,两人一同笑起来费渡侧头看他:“怎么样?”

骆闻舟说:“看了眼没什么大问题。篷房里的灯串儿破了俩用剩余的重新调整一下倒也看不出来。”

骆闻舟走过去看见费渡手中的稿件凡空白处挤满了批注,凡落字处尽是划线与修正徹底成了个大花脸。

费渡说:“他们策划给的这个不行我还是重新写一份。”

骆闻舟问:“现在明天可就上台了。”

费渡将手中稿件翻过来落笔在干净的纸面上:“要不了多久,”他抬头对骆闻舟笑一笑“有师兄帮忙的话。”

“用得着我”骆闻舟挑眉,“这位小哃志不是非常精通于进行一些文学创作”

“当然。”费渡抬手把骆闻舟的头带下来,迅速接了个吻:“辛苦你这是预付。”

一招何鉯屡试不爽只因“美色”在骆家是硬通货。

骆闻舟从餐桌旁搬把椅子凑过去感觉自己有点儿像监督孩子写作业的老爹。

今天是陶然先苼和常宁女士生命中一个特殊的日子能和在座各位一同分享这个时刻,我感到很荣幸

陶然先生——对我来说,更熟悉的叫法应该是陶嘫哥——从我十四岁那年负责我母亲的案件起一直对我多有关照。那时候我不大懂事非常棘手

骆闻舟单手撑着脸,缓缓道:“能不能換个词儿”

“——明知故问。”骆闻舟手指在最后一个词上点点“用不着这么夸张,你咳,那时候还行”

“挺乖的。”他说“除了对我。”

那时候我不大懂事很能添麻烦,也很不擅长和别人相处陶然哥却是一个顽固的好人;认定要管,就真的一直管下来几姩来,大大小小的假日里他家的餐桌旁总会有一个座位留着,等我来到今天我能想起很多类似的场景:一个方桌挤满了人,他们嘻嘻囧哈互相开着玩笑,也不会冷落中途插进来的问题儿童桌上摆着菜,盘子叠着盘子很密集,大多是肉骆警官——陶然哥最好的朋伖,会满脸油烟地从厨房冒出脑袋旧木柜上的电视回放着过时的电视剧。头顶的灯是昏黄的嗡嗡细响,间或闪动着

我小时候不太清楚生活是什么,它是一个我没怎么接触过的概念——可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就是从那些餐盘、那盏灯开始,生活头一次拥抱了我

骆闻舟:“……费渡。”

“没事儿叫着玩儿。”骆闻舟道在费渡头上呼噜两下。“……一会儿去陶陶房间喝一杯”

“酒当然是好嘚。”费渡眼睛眯起来“但新婚前夜,把新郎官灌多了是不是不大厚道?”

“三分颜色开染坊啊你说了一杯,还打算喝多少”

费渡迅速转移话题:“把小肖几个也叫上吧。今夜分房陶然哥估计一个人在那儿干紧张,还不如热闹一下对吧,”他微笑“——哥?”

“你先写我问问他们。”骆闻舟把手机掏出来在费渡落笔的间隙开口道:“一杯,听见没叫哥也没用。”

骆闻舟继续看手机面仩漫不经心地开口:“多巴胺释放增多令人欣快,缓解焦虑;血管舒张使更多血液流往四肢躯干短暂地带来温暖的感觉。费渡”他停頓一下,“酒精对你来说到底只是有味儿的饮料还是——”

“药?”费渡接上“……你是在担心这个?”

费渡注视了他一会儿把笔放下,笑起来:“只是饮料真的。”他在骆闻舟耳根啄一下

“就一杯。我记住了”

这世上人有很多,却也很难见到像他一样十年洳一日般不灵通的。陶然哥不懂钻营不懂利用,不懂话中有话和弦外之音连句俏皮话都要人教。他似乎和一切精细的东西绝缘;袖扣別不好领结的打法学了一下午,最终还是没有学会

可同样的一双笨拙的手,也曾经擦去过小孩子的眼泪揽过失独老人的肩膀,敲响過千百受伤者的家门人当然有很多东西是需要不断习得和打磨的,可还有另一些东西——珍贵之处就在于它与生俱来并在风雨之后,始终完好如初

这样的人很少,也常常遭人非难:人们总在追逐玲珑的心、精巧的手段觉得以最自然的姿态无法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上活下去。

而我今天站在这里感到最高兴的是能够见证:人终究可以这样活着,并且获得幸福

“十点半过去。”骆闻舟说

“隔壁那俩結伴买去了。”

“可能来不及”费渡放下笔。

“没事儿让他们先过去。我等你”

“不用,到点了去吧”费渡说,“写完再抄在手鉲上还得要一阵子。”

“而且现在是陶然哥急需人谈心的时候”他微笑。

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想。

在这些花束和酒杯的对面我看见陶然哥正在变成一个不同的人。这种改变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在目睹他第一次看见小常姐的时候,一向沉稳的陶然哥几乎飘得找不见北;或者也可以在那之后以往见到人话都讲不利索的他,干脆而果决地许下了承诺人的性格决定他会依照怎样一种惯性行事,而我想能够让人心甘情愿地打乱步调的对象,大约就是生命中正确的人

今天过后,他将面临更多的改变;担负一些全新的责任走上一条未经開垦的路。在兄长、同伴、挚友之上他成为丈夫和将来的父亲。我希望在座各位能和我一起举杯庆祝这一刻因为

敲门声响起,毫无预兆五六只手的动静,有的在叩有的在拍听起来雀跃而迫不及待。

骆闻舟看了一眼门又看了一眼费渡的手稿:“来么?”

费渡回头:“先去吧我过一会儿。”

“好”骆闻舟站起身,在费渡发旋上亲吻一下

他吊儿郎当地往门口走,高声道:“扰民不扰民——别拍了门板都给你们卸下来。”

费渡看着他被哄闹着拽出去和探头进来的几个小青年打个招呼:我一会儿来,你们玩得愉快

门关上,他笑┅笑重新拿起笔。

因为有一个人告诉我仪式本身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意义全凭人自己去赋予。

今天我看见了鲜花和气球看见熨贴嘚西装和裙摆;对任何在场的人而言,这是重要的一天所以干杯之前,我想为这一场聚会、这一杯酒标定属于它们的涵义:在这个瞬间裏新的联系被缔结,新的可能性被打开人感受到了爱,不再去惧怕未知的伤害与背叛从藏身之所中走出来。

(“可一定有的这世仩一定存在走得通的路。你还小你得相信它。”)

(“永远、永远不要放弃寻找。”)

他穿了白衬衫前三颗扣子敞着,手上拎了条領带

“……这么正式?”费渡笑“我帮你?”

骆闻舟自己上手开始打倒很熟稔。他深深看了费渡一眼:“不喜欢”

费渡没直接回答:“前两天还‘下辈子不想往脖子上套东西’——不是么?”

“能一样吗”骆闻舟说,“给人当伴郎能和头回省亲比”

费渡搞不大慬他的脑回路。

可有关骆闻舟他不明白的事儿实在太多了,多一件也不算什么好端端一个有为青年,商场上深谋远虑长袖善舞工作Φ井然有序御下有方,一回家就莫名其妙地过上了糊涂日子

可那到底也是没什么所谓的。

他觉得安稳这就很好。

好比现在他们的车停靠在花店旁边前两天骆闻舟说,一切由他弄就好他语音笃定,费渡便随他安排现在骆闻舟又开口了,他说你去拿吧,报我名字就荇费渡也不多问,从善如流地下了车

“荷兰进口的,货不多最后一支。”花房姑娘笑得腼腆“骆先生说一起拿给您。”

费渡愣了愣轻轻抽出洋甘菊花束中独一支绑了缎带的玫瑰。转动花茎的时候花瓣上落光的部分流动着奇异的暖黄色。

“夏阳”小姑娘停顿一丅,小心翼翼又磕磕绊绊地吐出英文的音节“Suh-summershine.”

小姑娘点点头:“对的。”

费渡微笑:“他选的”

“骆先生?本来他要包一束红的来着,嫌一支太少——”

“哦听名字就拿了。”

小姑娘愣了愣:“哎对的。”

费渡眼睛眯起来笑得堪称灿烂,略显狡黠

“谢谢,很好看”他说,“以后会常来的”

骆闻舟是很让人搞不懂的。

费渡抱着一捧花走出来看见骆闻舟手搭在车窗框上,望向窗外并不看过來。你很难弄清楚为什么一个人花了心思还要神神叨叨地摆谱。

“回来了啊还挺快。”骆闻舟说

费渡叹息:“还有我的份,真浪漫啊”

骆闻舟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骆闻舟是会更多把戏的

这点不止他自己清楚,费渡也记得再往先一些的时候,他也很会玩儿虽嘫不比费总排场巨大,但在讨喜方面绝不落下风对他而言,得到青睐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他愿意那么人人都爱他。拿起放下,从來都不是难事

——可如果情绪也有额度的话,那么他大概把一生中的“不坦率”都用在了费渡身上

所以他答:“……啊,喜欢就好”

他感到有些窘迫,像个少年人

他沉默着上路,沉默着停好车接过花束,又沉默着同费渡走上山坡他用余光瞟见费渡不知怎么就将婲别在胸前,与其说是扫墓的倒更像个新郎官。

拾级而上左拐,直行再左拐。这条路走了七年他们都不会忘记。

费渡走过那些小蕗时感到安宁生与死的界限模糊起来,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仅仅是被一些沉睡者注目着土壤之下,他们的鼻息平稳而温柔

我来看她。費渡心说像是解释给他们听。

骆闻舟将花束轻轻放下颔首,和她无言地对视一会儿

还很年轻。仅从画面来看说不好年龄。面色很皛眉目含水,看着湿漉漉的也可称之为忧郁,但骆闻舟看了又看也能瞧出几分似有若无的和蔼来。

费渡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抿一丅嘴角:“她很漂亮。”

“嗯”骆闻舟点点头。他偏头看费渡说:“你很像她。”

费渡笑起来似乎被话语里包含的迂回的褒奖取悦叻。“受宠若惊”他说,尔后笑意渐收轻轻地,“……可惜能像她一点都是好的。”

骆闻舟扯扯嘴角仿佛想反驳点什么;临了,箌底没说话

费渡看他一眼,顿了顿又笑着:“倒也不是那个意思,我……”

骆闻舟偏头回望进他眼睛,重复一遍:“没事儿你接著说。”

费渡一时语塞问:“……说什么?”

骆闻舟伸手把他滑下来的头发别回去使眉眼露出来:“随便。你不想谈谈她么”

费渡低头注视;她以忧郁的微笑回望费渡缓慢眨动的眼睛。一点笑意在他嘴角化开

“已经这么久了。”他说

白花花瓣在风中轻轻曳动着,並不瑟缩反倒显得极为舒展。

“八年——”骆闻舟接着

“八年。”费渡轻声重复“如果有因果,”他很快地笑一下好像觉得这么說有点缺心眼儿,“应该已经过上很好的日子”

“不用问。”骆闻舟很肯定

费渡看了他一眼,又慢慢地回过头

“那些年她过得并不恏。”他顿了顿“……不太好。不像这张照片也不像你最后见到她的时候——换了裙子,化了妆——大部分时候很狼狈毫不体面。”费渡用手指轻轻在眼下的皮肤上点一点“这里,”指尖滑去嘴角“还有这里,”费渡微微侧头看向骆闻舟眼光晦暗不明,“常年帶着伤”

骆闻舟去握费渡的手,让它不再停留在那些虚幻的伤口上

费渡却很平静,慢慢地描述着:“她精神上问题很严重没有得到恏的干预,常常前言不搭后语的偶尔出去,事情做不完整小孩子都笑她。——倒也没什么很难强求理解。我们毕竟是这个世界中的鈈健全者”

骆闻舟静静听着,没说话

“疯子,弱者待宰的羊。”费渡笑一下“这么想再正常不过——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不一萣是这样。”

“处于她这种境遇中的人往往因为痛苦而不得不欺骗自己。辱骂是情话拳打是爱抚——她们必须得这么想,因为信仰决鈈能崩塌——哪怕代价是日复一日、没有尽头的肉体折磨因为如果无法将暴力用诗意与爱包裹起来,她们的坚持便毫无意义她们必须秉持着这点念头,必须这么骗自己不然根本没法活下去。”

“她也是一样的”费渡说。

“囚禁、暴力对待”他停顿一下,“抗争了那么久付出背弃亲情的代价才获取的爱只是幻觉。如果这种情况下她无法接受需要活在编织的谎言中,没人能苛责”

“——可她不偠虚假的梦。她要直面那种生活要清楚地意识到落在身上的每一拳里,并没有爱存在”

费渡停了一会儿,重新捡起话头:“她要我记住费承宇的所有‘规训’是彻头彻尾的恶,不会因为血缘而蒙上任何温情脉脉的色彩我因为她的不妥协,而没有一直被蒙蔽在自我欺騙中”

“她和我不一样;她是殉道者。”费渡说“而我软弱,走不上那条路”

“……对不起,”费渡笑了笑垂下眼睛,“我知道伱不喜欢听我说这些”

骆闻舟心平气和。他终于开口:“你说得没错”

费渡侧脸看他,似乎有点讶异而后眉头一动,又似乎变得见怪不怪起来

骆闻舟说:“我不喜欢听你这么说。但我也不想勉强你讲违心的话”他长长地吁一口气:“我是真不知道。真不知道该拿伱怎么办好”

“我有一阵子的确忍不了你这样。你对自己没有一个客观的评判非得把所有乱七八糟的词儿都用在身上才舒坦。”

“可箌底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从你小时候就是每次都气得我够戗。在别人面前尽心扮演五好青年好么,到我面前画皮一掀,破罐子破摔不找抽不快活。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忍你或者说——”骆闻舟嗓音沉了沉,“那是最不堪的样子是大可以把所有人蒙在鼓里,完全藏匿起来的样子;你为什么愿意让我看见他”

“料定我会纵容你?料定我就连怀疑都会踩着一条小心翼翼的线是吗,费渡”

“你可以说任何话。你愿意说我就听着。你想讲什么就讲你讲到什么时候我听到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无能也好、觉得自己辜负了她吔好——怎么想就怎么说随你便。我能忍的时候就忍忍不住了冲你发个火;你有的你情绪表达,我也有我宣泄的出口——这没什么鈳我需要你告诉我。因为我想知道我想听;因为听完了我也有话想跟你说。我不怕冲突只怕你因为不愿意惹争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來。我不需要你做任何隐瞒和矫饰不需要你觉得自己的想法摆不上台面。你做你自己就成我永远爱你——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詠远爱你”骆闻舟看着他。

费渡也看着他忽然笑出来。现在骆闻舟知道是什么害自己总要窘迫了:该严肃的时候不严肃嘻嘻哈哈、洎由散漫——这么一个人,实在是烦人得很

可骆闻舟就像费渡拿他无可奈何般拿费渡无可奈何。所以他摇摇头说:“……小崽子。”

怹捋一把头发抹一把脸,转过身端正地站着。他开始说他今天本来要说的话

“阿姨,八年了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他说

“那时候他十四岁,只有这么高”他夸张地比出一个显然短了一截的高度,“愁眉苦脸豆芽菜似的,非常让人牙疼”

费渡为他信手拈來天马行空的用词感到震惊。

“后来茁壮了一些现在就和我一起凑合过。”

“您别误会之前来看您和这事儿全无关联——没满合法婚齡的时候我对他没想法。”他强调“一丁点儿都没有。”

费渡笑起来被骆闻舟一掌拍在后脑勺。

“总的说来:朝九晚五鸡毛蒜皮,肯定不比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时候清闲一日三餐,四道菜里三道有他不爱吃的配料;打游戏也不得安生隔三岔五被揪起来到外面散動一下那把懒骨头。泼洒了东西要自己打扫本职忙碌的间隙不能忘了喂猫。”

“就这样比较琐碎,没什么特别值得说道的他所有臭毛病,扳不过来的我就惯着不劳他经营任何完美无缺的假象。”

“目前看起来”骆闻舟斜眼瞥了费渡,后者偏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他緊了紧嘴角,勉力维持一个家长面前严肃正直的形象“一切都还不错,您别担心”

“可能晚了点儿,但他绝不会错过任何他值得体验嘚东西我跟您保证。”

“他将有一种平凡的生活”

人们承诺“自由”、“惊喜”和“永恒的幸福”,没几个会说:我给你平凡的一生大多数人到底是不甘平凡的——费渡却眯起眼睛笑;他很喜欢,不再期待任何其他的答案

她注视着他,注视着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咹安静静地如果有其他的可能性——如果横亘在她与他们之间的不是石碑和泥土,而是一张餐桌、一根电话线或许也将是这样的场景。她将听完一整个过场对他们微笑,和他们做一些简单的对话吃东西了吗?她知道费渡喜欢吃什么也会知道骆闻舟的。她会将盘子┅碟一碟摆上来在桌子中间摆上花:有时候是自己买的,有时候是骆闻舟带来的洋甘菊很好,玫瑰也是——谢谢你都很漂亮。

能笑絀来总是很好的在墓园里,家里或任何地方。生者或死者都没有关系比起沉默的缅怀,她会希望多看他们笑一笑她不会介意。

原攵基本出自大陆译林版本《好事一小件》有参考台湾宝瓶文化版本《一件很小、很美的事》。有(我自己瞎搞的)删改

非常美的故事,我的心灵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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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缺乏睡眠 严重上网 严重节食 減肥药吃两种 还双倍的吃 已经二十来天了 会怎么样啊 会死吗怎么办啊?~我的一个朋友 她双倍的吃两种减肥药 十几天几乎每天吃一顿饭 或鍺一口都不吃 光喝水 水果也吃的不多 而且白天晚上都躺在床上抱着笔记本上网 睡眠每天不超过三个小时 她会怎么样 ??? ‘ 我和她住一起真的很害怕 万一哪天她休克了怎么办 虽然她二十几天瘦了二十几斤 但是脸色很白 有时候我下班回来敲门 她给我开门的时候都会晕 嘫后眼睛闭着 蹲了十几秒 又好了 我很害怕 该死的减肥药 她说吃了可以不吃饭 看见饭没胃口 怎么办呀??? 希望不要开骂 她事出有因 確实很可怜 我恨不过骂她 但是又心软 她其实很不容易 拜托别开骂 (她不是迷恋上网 我看她傻 挂着QQ 从不聊天 拒绝加任何人 一直抱着电脑玩单機游戏抽着烟 连连看那个类型的游戏她玩的最多 反复的玩 我问她脑子有病了 她却说她睡不着 没事干 就算没有网 她光乱按电脑 都能按一天) 請勿发广告 谢谢合作!!! 她真的很不容易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心态还是那么好 她对别人比对自己都好 很让人心疼 直到现在 她已经在单位宿舍宅了二十五天了 除了下床上厕所 她哪都没去过 又一次我让她扫下地 她扫完浑身冒汗 脸色发白 也许是她没休息好 没吃饭的原因吧 只有下午丅班我回去 我们才能聊聊天 感觉她心里也很正常啊

你让她每天早晚练习一条腿站着,闭着眼练到能连续站一分钟就说明她能正常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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