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可以帮我翻译一下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的片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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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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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选取了欧亨利的28篇代表作,外加一篇未完成的《梦》,共计28个半故事。神反转是欧亨利小说给人的第一印象。每篇小说都有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但这些结局又明明在前面做好了铺垫,让人不得不赞叹欧亨利讲故事的功力。其次是温暖,欧亨利的笔端蘸满了温情,笔下的主角大多有情有义。第三是幽默,欧亨利的幽默不仅是体现在语言的调侃上,更体现在整个故事的结构掌握中,好多故事看完后让人忍俊不禁。在这28个半故事中,最难忘的是《麦琪的礼物》、《最后一片叶子》、《警察与赞美诗》、《命运之路》和半个故事《梦》。《麦琪的礼物》颂扬了夫妻之间的互爱之情,其中的神反转就不剧透了。个人认为这是最典型的欧氏故事,将贫贱夫妻之间牺牲自己相互付出的爱展示的淋漓尽致,当然最让人叫绝的整个故事的结构,相信它在所有关于礼物的故事中占据重要一席。《最后一片叶子》是一个不得志老画家的故事。但在整篇故事中描写这位画家的笔墨很少,让人看完第一遍时竟然会失焦而漏掉了这位画家。特别是像我这样愚笨之人,更是隔夜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写的是那位老画家。《警察与赞美诗》是个人觉醒的故事,讲述年青人苏比重新找回了生活勇气。它依然有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局。个人愚见这个故事是这本小说集里思想、文笔、手法结合得最好的作品。《命运之路》与其说是欧亨利努力转型的作品,不如说是他对命运的思考:无论如何挣扎渺小的人类始终无法逃脱被命运主宰的结局。《梦》是欧亨利个人定义的转型之作,可是这个故事才写了一半就永远停了下来,日在离放着这半篇故事只有十来步远的卧室里,欧亨利死于肝病。一个写故事的人却成为了故事的本身,真是让人唏嘘不以。另外,此书由80后美剧翻译达人崔爽翻译,相比老派作家追求文艺极致的风格,这本精选集追求的是与时代相接的口语化风格,甚至还像字幕翻译一样加入了方言。例如《黑杰克山的交易者》中,直接让配角加维俩口子操起了标准的河南口腔,读时让人想起了这样的画面:一位粗粝的西部牛仔拎着长枪掷地有声的说道:“每杀一个恁都是狠赚一笔啊。”译者这样的翻译似乎符合时下潮流,更是迎合了当今读者的胃口,但个人愚见这样做未免太过短视,小说原本是一个时代的记录,如果翻译得太过现代,反而会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决定跟进欧亨利的小说,另购了王永年先生翻译、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欧亨利小说集,希望能够带来更多惊喜。(全文完,谢谢你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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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包亨利的完美一天 亨利是可怕的。 每个人都这么说,即使是他的母亲。 甚至他的泰迪,避免他如果可能的话。 他的父母绝望。 亨利,亨利snatched粮食职责,亨利pushed和shoved和pinched。 “我们要做那个可怕的男孩呢?”的妈妈。 “两人怎么像我们有这样一...
坚持做一件事100天,看看自己有什么改变。 D041,日
欧·亨利 周 一、今日小理论 同伴压力:同伴压力指的是:& 因为渴望被同伴接纳、认可、肯定,为了避免被排挤,于是选择违背自己的意愿所产生的心理压力。& 同伴压力有两类:从众型同伴压...
日 星期四 天气晴 10月19日清晨音频 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今天是我们100天精华内容领读营的第53个学习日。 今天为大家带来的小理论,叫做“亲密关系中的负面评价”。 很多处于亲密关系中的人,都曾有这样的困惑,比如: 为什么两个人越相爱,越不容易相处...
纵观一生,如果所有选择或努力都是徒劳,你还会坚持某些决定吗? 提起欧亨利,最容易让人想起的应该是《最后一片常春藤叶》和《麦琪的礼物》所表现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小说情节,和浓重的赞颂人性之美的人文关怀。不过,欧亨利可不是什么暖男,如果读完《警察与赞美诗》、《财神与爱神》...
10月16日 星期一 天气雨 10月16日清晨音频 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今天是我们100天精华内容领读营的第50个学习日。 今天为大家带来的小理论,叫做“同辈压力”。 前几天后台收到留言,说 & 我总是见不得人好。每当自己看见朋友圈里有人晒出他们的美好生活,就感到很不舒服...
有时候相遇意味着失去
看展归来之~市博物馆 《风景旧曾谙》 展厅尤其让人印象深刻,斗拱之美,布展之美,好的画作需要好的展厅来呈现,这个展厅的确让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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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是什么?艺术是感情的表露、艺术使用的是一种人人都能理解的语言”!毛姆先生是一位最会讲故事的作家、用第一人称的手法通过高更的故事对人性进行了犀利解剖、现实与理想月亮与六便士没有对错只有热情、艺术的美妙如同自然永远找不到答案!如今的现实更是如此喜欢就永远都不会太晚,坚持...baccala是啥 有人帮我解释一下吗_百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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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全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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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亨利是美国最著名的短篇小说家之一。他的作品构思新颖。语言诙谐,富于生活情趣,结局常常出人意外,善于描写美国社会尤其是纽约百姓的生活,堪称“美国生活的幽默百科全书”。&&&&&&&&他的作品以真实准确的细节描写、生动简洁的语言,使一系列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也使他在世界短篇小说史上占有重要位置,有人将他比做“美国的莫泊桑”,也被评论界誉为曼哈顿桂冠散文作家和美国现代短篇小说之父。&&&&&&&&《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选录了欧?亨利最优秀的多篇短篇小说代表作,其中有些已成为世界短篇小说史上的经典名篇。这些作品脍灸人口,经久不衰。
&&&&&&&&欧?亨利(O.Henry,),原名威廉?西德尼?波特(William&SydneyPorter),美国著名作家,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大师之一,有“美国的莫泊桑”之称。他少年时曾一心想当画家,婚后在妻子的鼓励下开始写作。后因在银行供职时的账目问题而入狱,服刑期间认真写作,并以“欧?亨利”为笔名发表了大量的短篇小说,引起读者广泛关注。他是一位高产的作家,一生中留下了一部长篇小说和近三百篇的短篇小说。他的短篇小说构思精巧、风格独特,主要表现美国中下层人民的生活,以语言幽默、结局出人意料(即“欧?亨利式结尾”)而闻名于世。被评论界誉为曼哈顿桂冠散文作家和美国现代短篇小说之父。
目录(共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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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下来,才得了这样一个结果0 一周二十美元实在经不起花, 支出大于预算,总是如此0只有一元八角七给吉姆买礼物,她 的吉姆啊0她花费了多少幸福的时日筹划着要送他一件可心 的礼物,一件精致、珍奇、贵重的礼物一至少应有点儿配 得上吉姆所有的东西才成啊0  房间的两扇窗子之间有一面壁镜0也许你见过每周房租 八美元的公寓壁镜吧0 —个非常瘦小而灵巧的人,从观察自 己在一连串的纵条影象中,可能会对自己的容貌得到一个大 致精确的概念0德拉身材苗条,已精通了这门子艺术0  突然,她从窗口旋风般地转过身来,站在壁镜前面0她 两眼晶莹透亮,但二十秒钟之内她的面色失去了光彩0她急 速地折散头发,使之完全泼散开来0  现在,詹姆斯,迪林厄姆,杨夫妇俩各有一件特别引以 自豪的东西0 —件是吉姆的金表,是他祖父传给父亲,父亲  ‘,,又传给他的传家宝;另一件则是德拉的秀发0如果示巴女王^ 也住在天井对面的公寓里,总有一天德拉会把头发披散下来, 露出窗外晾干,使那女王的珍珠宝贝黔然失色;如果地下室 堆满金银财宝、所罗门王又是守门人的话,每当吉姆路过那 儿,准会摸出金表,好让那所罗门王忌妒得吹胡子瞪眼睛0  此时此刻,德拉的秀发泼撒在她的周围,微波起伏,闪 耀光芒,有如那褐色的瀑布0她的美发长及膝下,仿佛是她 的一件长袍0接着,她又神经质地赶紧把头发梳好0踌躇了 一分钟,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破旧的红地毯上溅落了一 \两 滴眼泪。  她穿上那件褐色的旧外衣,戴上褐色的旧帽子,眼睛里 残留着晶莹的泪花,裙子一摆,便飘出房门,下楼来到街上。 她走到一块招牌前停下来,上写着:“索弗罗妮夫人一一 专营各式头发”。德拉奔上楼梯,气喘吁吁地定了定神。那位 夫人身躯肥大,过于苍白,冷若冰霜,同“索弗罗妮”的雅 号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你要买我的头发吗?”德拉问。  “我买头发,”夫人说。“揭掉帽子,让我看看发样。”  那褐色的瀑布泼撒了下来。  “二十美元,”夫人一边说,一边内行似地抓起头发。 “快给我钱,”德拉说。  呵,接着而至的两个小时犹如长了翅膀,愉快地飞掠而  ①示巴女王”。^抚,! 0!””!吐,,” ”基督教《圣经》中朝觐所罗门王,以测其  智慧的示巴女王,她以美貌著称。  ‘,,  过0请不用理会这胡诌的比喻0她正在彻底搜寻各家店铺,为 吉姆买礼物0  她终于找到了,那准是专为吉姆特制的,决非为别人0她 找遍了各家商店,哪儿也没有这样的东西,一条朴素的白金 表链,镂刻着花纹0正如一切优质东西那样,它只以货色论 长短,不以装璜来炫耀0而且它正配得上那只金表。她一见 这条表链,就知道一定属于吉姆所有0它就像吉姆本人,文 静而有价值一一这一形容对两者都恰如其份0她花去二十一 美元买下了,匆匆赶回家,只剩下八角七分钱0金表匹配这 条链子,无论在任何场合,吉姆都可以毫无愧色地看时间了。 尽管这只表华丽珍贵,因为用的是旧皮带取代表链,他有时 只偷偷地瞥上一眼^  德拉回家之后,她的狂喜有点儿变得审慎和理智了。她 找出烫发铁钳,点燃煤气,着手修补因爱情加慷慨所造成的 破坏,这永远是件极其艰巨的任务,亲爱的朋友们一一简直 是件了不起的任务呵。  不出四十分钟,她的头上布满了紧贴头皮的一绺绺小卷 发,使她活像个逃学的小男孩。她在镜子里老盯着自己瞧,^、 心地\苛刻地照来照去。  “假如吉姆看我一眼不把我宰掉的话,”她自言自语,“他 定会说我像个科尼岛上合唱队的卖唱姑娘。但是我能怎么办 呢一一唉,只有一元八角七,我能干什么呢?”  七点钟,她煮好了咖啡,把煎锅置于热炉上,随时都可 作肉排。  吉姆一贯准时回家。德拉将表链对叠握在手心,坐在离  ‘,。  他一贯进门最近的桌子角上。接着,她听见下面楼梯上响起 了他的脚步声,她紧张得脸色失去了一会儿血色。她习惯于 为了最简单的日常事物而默默祈祷,此刻,她悄声道:“求求 上帝,让他觉得我还是漂亮的吧。”  门开了,吉姆步入,随手关上了门。他显得瘦削而又非 常严肃。可怜的人儿,他才二十二岁,就挑起了家庭重担!他 需要买件新大衣,连手套也没有呀。  吉姆站在屋里的门口边,纹丝不动地好像猎犬嗅到了鹌 鹑的气味似的。他的两眼固定在德拉身上,其神情使她无法 理解,令她毛骨悚然。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惊讶,又不是不 满,更不是嫌恶,根本不是她所预料的任何一种神情。他仅 仅是面带这种神情死死地盯着德拉。  德拉一扭腰,从桌上跳了下来,向他走过去。 “吉姆,亲爱的,”她喊道,“别那样盯着我。我把头发剪 掉卖了,因为不送你一件礼物,我无法过圣诞节。头发会再 长起来一一你不会介意,是吗?我非这么做不可。我的头发 长得快极了。说‘恭贺圣诞’吧!吉姆,让我们快快乐乐的。 你肯定猜不着我给你买了一件多么好的一一多么美丽精致的 礼物啊!”  “你已经把头发剪掉了?”吉姆吃力地问道,似乎他绞尽 脑汁也没弄明白这明摆着的事实。  “剪掉卖了,”德拉说。“不管怎么说,你不也同样喜欢我 吗?没了长发,我还是我嘛,对吗?” 吉姆古怪地四下望望这房间。  “你说你的头发没有了吗?”他差不多是白痴似地问道。  ‘6。  “别找啦,”德拉说。“告诉你,我已经卖了一一卖掉了, 没有啦。这是圣诞前夜,好人儿。好好待我,这是为了你呀。 也许我的头发数得清,”突然她特别温柔地接下去,“可谁也 数不清我对你的恩爱啊。我做肉排了吗,吉姆?”  吉姆好像从恍惚之中醒来,把德拉紧紧地搂在怀里。现 在,别着急,先让我们花个十秒钟从另一角度审慎地思索一 下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房租每周八美元,或者一百万美元一一 那有什么差别呢?数学家或才子会给你错误的答案。麦琪^带 来了宝贵的礼物,但就是缺少了那件东西。这句晦涩的话,下 文将有所交待。  吉姆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扔在桌上。 “别对我产生误会,德尔,”他说道,“无论剪发\修面, 还是洗头,我以为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减低一点点对我妻子 的爱情。不过,你只消打开那包东西,就会明白刚才为什么 使我楞头楞脑了。”  白皙的手指灵巧地解开绳子,打开纸包。紧接着是欣喜 若狂的尖叫,哎呀!突然变成了女性神经质的泪水和哭泣,急 需男主人千方百计的慰藉。  还是因为摆在桌上的梳子一一全套梳子,包括两鬓用的, 后面的,样样倶全。那是很久以前德拉在百老汇的一个橱窗 里见过并羡慕得要死的东西。这些美妙的发梳,纯玳瑁做的, 边上镶着珠宝一一其色彩正好同她失去的美发相匹配。她明  ①麦琪拟,””丨,单数为”^昭。”)!指圣婴基督出生时来自东方送礼的三贤人,  载于圣经马太福音第二章第一节和第七至第十三节。  ‘,。  白,这套梳子实在太昂贵,对此,她仅仅是羡慕渴望,但从 未想到过据为己有。现在,这一切居然属于她了,可惜那有 资格佩戴这垂涎已久的装饰品的美丽长发已无影无踪了。  不过,她依然把发梳搂在胸前,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泪 水迷濛的双眼,微笑着说:“我的头发长得飞快,吉姆!” 随后,德拉活像一只被烫伤的小猫跳了起来,卩4道,“喔!  喔!”  吉姆还没有瞧见他的美丽的礼物哩。她急不可耐地把手 掌摊开,伸到他面前,那没有知觉的贵重金属似乎闪现着她 的欢快和热忱。  “漂亮吗,吉姆?我搜遍了全城才找到了它。现在,你每 天可以看一百次时间了。把表给我,我要看看它配在表上的 样子。”  吉姆非旦不按她的吩咐行事,反而倒在睡椅上,两手枕 在头下,微微发笑。  “德尔,”他说,“让我们把圣诞礼物放在一边,保存一会 儿吧。它们实在太好了,目前尚不宜用。我卖掉金表,换钱 为你买了发梳。现在,你作肉排吧。”  正如诸位所知,麦琪是聪明人,聪明绝顶的人,他们把 礼物带来送给出生在马槽里的耶稣。他们发明送圣诞礼物这 玩艺儿。由于他们是聪明人,毫无疑问,他们的礼物也是聪 明的礼物,如果碰上两样东西完全一样,可能还具有交换的 权利。在这儿,我已经笨拙地给你们介绍了住公寓套间的两 个傻孩子不足为奇的平淡故事,他们极不明智地为了对方而 牺牲了他们家最最宝贵的东西。不过,让我们对现今的聪明  ‘8。  人说最后一句话,在一切馈赠礼品的人当中,那两个人是最 聪明的。在一切馈赠又接收礼品的人当中,像他们两个这样 的人也是最聪明的。无论在任何地方,他们都是最聪明的人。 他们就是麦琪。  咖啡馆里的世界公民  半夜,咖啡馆拥挤不通。我随意间选坐的一张小桌恰好 不为人们所注目,还剩下两把空椅以诱人的殷勤,伸开双臂 欢迎新拥进的顾客。  当时,一位世界公民和我同一张小桌,坐在另一张椅子 上。我真高兴,因为我持这种理论,自亚当以来,还没有过 一位真正的属于整个世界的居民。我们听说过世界公民,也 在许多包裹上见过异国标签,但那是旅游者,不是世界公民。 我提到下面的情景定会引起你的思考一大理石桌面的 桌子,一排排靠墙的皮革椅座,愉快的侣伴,稍加打扮的女 士们正以微妙而又明显可见的情趣争相谈论着经济\繁盛和 艺术,小心周到喜欢慷慨的侍者,使作曲家慌忙不迭的音乐 机灵地满足一切人的口味,还有杂七杂八的谈话声、欢笑声 ―假如你乐意的话,高高的玻璃锥体维尔茨堡酒①将躬身 到你的唇边,就像那枝头上的熟樱桃摇晃进强盗樫鸟的嘴壳  ①维尔茨堡”。。”1,吐!),?):德意志联帮的中南部城市。在这里指该地所产的  ‘“,]。  一样。一位来自英奇,丘恩克的雕塑家告诉我,这景象真真 是巴黎式的。  我这位世界公民名叫2,拉什莫尔,科格兰,明年夏天 他将在科尼岛①一他对我说,他即将在那儿建立一种新的 “诱惑力”,并提供国王式的消遣。过后,他的谈话便随同经 纬度的平行线而展开,把巨大的圆圆的世界握在手里,这样 说吧,对世界了如指掌,又极为瞧不起,世界似乎只是客饭 中黑葡萄酒里的樱桃核那般大小。他粗俗无礼地谈及赤道,匆 匆由这块大陆转到那块大陆,他嘲笑那些地区,用餐巾抹掉 狂涛巨浪。他把手一挥,谈起了海德拉巴帮②的某个东方集 市。噗!他会让你在拉普兰③滑雪。嘘!你在基莱卡希基同 夏威夷的土著一起驰骋在浪尖波顶。一转眼,他拖着你穿过 阿肯色州长满星毛栎的沼泽,让你在艾达荷州他那碱性平原 的牧场上炙烤一阵子,然后才旋风似地带你去维也纳大公们 的上流社会。之后,他会给你讲到,有一次他在芝加哥湖吹 了凉风而感冒,有位年长的埃斯卡米拉人在布宜诺斯艾丽 斯④又怎样用丘丘拉草药热浸剂才把他治好。你该致函“宇 宙\太阳系、地球\ 2 ‘拉什莫尔,科格兰先生,” 一旦寄出, 便会觉得信定会交到。  ①科尼岛(,,0,167 “?,,”,?,美国纽约布鲁克林区南部的一个海滨游憩地带, 原为一个小岛。  ②海德拉巴帮(”“”?1,^吐,”1 ?,印度原帮名。  ③拉普兰0,,??,“,1^1),±±欧一地区名,指拉普人居住的地区,包括挪威,瑞 典、芬兰等国的北部和原苏联的科拉岛。  ④布宜诺斯艾丽斯,,6110人,,65?,阿根廷首府。  ‘11。  我确信自己终于发现了从亚当以来的第一个真正的世界 公民,我倾听他纵横整个世界的宏论,生怕从中发现他仅仅 是个环球旅行的地方口音。他的见解决非飘浮不定或令人沮 丧,他对不同的城市、国家和各大洲都是不偏不依,有如吹 风和万有引力一样自然。  正当2‘拉什莫尔,科格兰对这小小的星球高谈阔论之 际,我高兴地想起了一位差不多算伟大的世界公民来,他为 整个世界而写作,把自己献给了孟买^。在一首诗中,他不得 不说,地球上的城市之间不免有些妄自尊大,互相竞争,“靠 这城市抚育着人们,让他们来来往往,但仅仅依附于城市的 折缝之中,有如孩子依附于母亲的睡袍一样。”当他们走在 “陌生的繁华街道上,”便会记起对故乡城镇是“多么忠诚、多 么愚笨、多么令人喜爱,”使他们的名字与故乡的名字生死与 共,紧紧相连。我的兴趣被激起来了,因为突然记起了吉卜 林②的疏忽大意。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一个不是由尘埃造就 的人,他不是狭隘地吹捧自己的出生地或自己的国家,如果 说褒扬的话,他是在赞美圆圆的整个地球,而与火星人和月 球的居民相抗衡。  关于这类问题的见解是坐在这张桌子的第三转角处的2 ^拉什莫尔,科格兰突然抛掷出来的。科格兰正在给我描绘 西伯利亚铁路的地形时,乐队转成了集成曲。结束的曲调是  ①孟买”8 I^12”、”^) !印度一城市名。  ②吉卜林”、0 56,,),》只》”。一7)”1X”) 1 ”》^ 0 865。^巧36)〕:英国小说家、诗人, 190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12。  “迪克西“”,振奋人心的乐曲加快时,几乎被张张桌子的人们 鼓掌声所淹没。  值得花上一段来讲讲纽约市内众多的咖啡馆每天晚上处 处可见的这种引人入胜的场面。成吨的饮料挥霍于阐释各种 理论。有人轻率地猜测,城里所有的南方人在夜幕降临之际 都赶紧上咖啡馆。在北方的一座城市里如此赞许这种“反 叛”气氛真有点叫人迷惑不解,但并非不可解答。对西班牙 的战争,多年来薄荷和西瓜等农作物的丰收,新奥尔良的跑 道上暴出冷门的获胜者,由印地安纳和堪萨斯的居民所组成 的“± ±卡罗来纳社团”举办盛大的宴会已经使南方成了曼哈 顿的“时尚” ”你修剪指甲暗示着你的左手食指会提醒她你是 个弗吉尼亚州里士满的绅士。呵,当然罗,不过,现在不少 女士不得不工作一一战争,你是知道的。  正演奏着“迪克西”,就在这时一位黑发年轻小伙子不知 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一声莫斯比②游击队队员的吼声,疯 狂地挥舞着软边帽,迂回地穿过烟雾,落座于我们桌旁的空 椅子上,抽出一只烟来。  这夜晚到了打破缄默的时候了。我们当中有人向侍者要 了三杯维尔茨堡酒,黑发小伙子明白也包括他有一杯在内,便 笑了笑,点了点头。我赶忙问他一个问题,因为我要证实我  ①迪克西0”,0⑷,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在南部各州流行的战歌,现仍旧流行。  ②莫斯比001”1 3”,1 ”,”,1” 0办化33”- 1^)(3),美国内战时,南方联盟别 动队首领。南军投降后队伍解散0 865〉,后加入共和党,曾任美国驻香港领事 0878”^ 1885) ” 司法部长助理(,904— 1910)。  ‘丄3。  的一种理论。  “你不介意告诉我,你是哪儿的人……” 2‘拉什莫尔,科格兰的拳头砰一声碰在桌上,把我吓 得沉默了。  “原谅我,”他说,“但我决不喜欢听到这种问话。是哪里 人又有什么相干呢?从一个人的通讯地址来判断人公正吗? 唉,我见过肯塔基人厌恶威士忌,弗吉尼亚人不是从波卡洪 塔丝①传下来的,印地安纳人没写过一本小说。墨西哥人不 穿缝口上钉银币的丝绒裤,有趣的英国人,挥霍的北方佬,冷 酷的南方人,气量狭小的西方人,纽约人太匆忙,没能花上 一小时在街上瞧瞧杂货店的独臂售货员怎样把越橘装进纸 袋。让人真正像人,不要用任何地域的标签给他设置障碍。” “请原谅,”我说,“但我的好奇心不是毫无根据的。我了 解南方,当乐队奏起‘迪克西’时,我喜欢观察。我相信那 位为这只乐曲喝采特别卖劲、假装对南方最为忠诚的人一定 来自新泽西州的塞考卡,或者在本市默里,希尔,吕克昂和 哈莱姆河之间。我正要寻问这位绅士来证实我的看法,恰好 被你的理论所打断,当然是更大的理论,我必须承认。”  现在,黑发小伙子对我说,很明显,他的思想也是按自 己的一套习惯运行。  “我倒喜欢成为一枝长春花,”他玄妙地说,“长在峡谷之  ①波卡洪塔丝””0 0”)110I02》、595。^…口) 1 ;,±美波瓦坦印第安人部落联盟 首领波瓦坦之女,曾搭救过英国殖民者北,)”010》,与英国移民北,)只0丨”结婚 0 614〉,后去英国以^化),受到上流社会礼遇。  ‘” 4。  巅,高唱嘟一啦卢一拉卢。”  这显然过于朦胧了,因此,我又转向科格兰。 “我已经围绕地球走了十二遍,”他说。“我了解到厄珀纳 维克的一位爱斯基摩人寄钱到辛辛那提①去买领带,我看到 乌拉圭的牧羊人在一次“战斗小湾”早餐食品谜语竞赛中获 了奖。我在开罗、希腊为间房间付房租,在横滨为另一间付 了全年租金。上海的一家茶馆专门为我准备了一双拖鞋,在 里约热内卢的贾尼罗或者西雅图,我不必告诉他们怎样给我 煮蛋。真是一个太小的旧世界。吹嘘自己是北方人、南方人 有什么用呢?吹嘘山谷中的旧庄园的房舍、克里夫兰市的欧 几里德大街、派克峰弗吉尼亚的费尔法克斯县或阿飞公寓 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又有什么用呢?只有当我们摒弃这些糊涂 观念,即由于我们碰巧出生在某个发霉的城市或者十公顷沼 泽地便沾沾自喜的时候,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美好。”  “你似乎是个货真价实的世界公民,”我羡慕地说。“不过, 你似乎也抵毁了爱国主义。”  “石器时代的残余,”科格兰激烈地宣称。“我们都是兄弟 ―中国人、英国人、祖鲁人@、巴塔哥尼亚人④以及住在考 河湾的人都是兄弟。将有这么一天,一切为自己出生的城市、 州、地区或国家的自豪感将一扫而光,正如我们理当如此的  ①辛辛那提0” ,、“’),美国俄亥俄州西部城市。  ②派克峰0” ?) 6’ ” ?”61,^ ?,指科罗拉多州为纪念派克而命名的山峰。  ③祖鲁人0”“),”,),居住在南非纳塔尔。  ④巴塔哥尼亚人”” 0”^”:00““1),居住在南美东南部巴塔哥尼亚高原的民族。  ‘丄5。  那样,都是世界公民。”  “可是,当你在陌生的地方游荡时,”我仍坚持道,“你的 思想是否会回复到某个地点一一某些亲近的和……”  “从来也没有这样一个地点,” 0 ‘拉什莫尔,科格兰毫 不在意地打断我。“这一大块陆地的世界的行星的东西,只要 稍微把两极弄平一点,称之为地球,这就是我的寓所。在国 外,我碰到过这个国家的无数公民被某个地方所束缚。我见 过芝加哥人在威尼斯的月夜,坐在凤尾船上,吹嘘他们的排 水沟。我见过一位被介绍给英格兰国王的南方人,他连眼皮 子也不眨一下,便把消息通给了那位独裁者一一他母亲方面 的一位姑婆,通过婚姻关系,同查尔斯顿①的珀金斯②家的 人搭上了关系。我知道一位纽约人被几个阿富汗的匪徒绑架 索取赎金,等他的人送钱去,才同代理人一道回到喀布尔@。 ‘阿富汗?’当地人通过翻译对他说。‘呵,不是太慢了,你以 为?’ ‘哦,我不知道,’他说,然后他开始告诉他们关于第六 大街和百老汇大街的一个马车驾驶人的事。我不是固定在直 径不足八千英里的任何地方。请记下我,2 ‘拉什莫尔,科格 兰,属于整个地球的公民。”  我的世界公民作了个夸张的辞别,离开了我,因为他越 过闲谈、透过烟雾看见某个熟悉的人。因此,只留下想当长  ①查尔斯顿(^””):美国西弗吉尼亚州首府。  ②珀金斯01 0)11060 ?”^,”1》0 0881巧^巧):美国劳工部长、女社会改革家, 主持制定并实施合理劳动标准法,举办失业保险和儿童福利事业,后任文职人员 委员会委员。  ③喀布尔()2、^10^ 10 :阿富汗首都。  ‘比。  春花的人和我在一起,他屈尊于维尔茨堡酒,再也没有能力 去声言他在谷顶上唱歌的抱负了。  我坐在那儿,回味着我那明白无误的世界公民,弄不准 怎么那位诗人没有注意到他。他是我的新发现,我信赖他。那 是怎么回事呢? “靠这些城市抚育着人们,让他们来来往往, 但仅仅依附于城市的折缝之中,有如孩子依附于母亲的睡袍 一样。”  而2‘拉什莫尔,科格兰却不是这样。把整个世界作为 他的……  我的沉思默想被咖啡馆另一边传来的高声吵嚷和争执所 打断。从坐着的顾客头顶上望过去,我看见2 ‘拉什莫尔,科 格兰和另一个陌生人正激烈搏斗。他俩像泰坦①们一样,在 桌子之间打来打去,玻璃杯碰碎了,人们抓起帽子还来不及 躲开便被打翻在地,一位微黑女郎尖声叫喊,另一位金发女 郎却开始唱《取笑》。  我的世界公民仍保持着地球的骄傲和名声,就在这时,侍 者们利用著名的飞速楔形结构插入两个格斗者之间,硬把他 两个推出了咖啡馆,尽管还在抵抗。  我叫住一位法国侍者麦卡锡,问他争执的缘由。 “打红领带的那个人” 0。卩我的世界公民),他说,“给惹 火了,原因是另一个谈起了他出生的那个地方的人行道和供 水都太差劲。”  “哦,”我难为情地说,“那人是个世界的公民一世界公  ①泰坦,,’)“,1),希腊神话中天神0”,I^“^,“)5?和大地女神(?1、^,!)之子。  ‘丄7。  民。他……”  “原籍是缅因州的马托瓦姆基格,他说,”麦卡锡继续道,” 他不愿再忍受不敲掉那个鬼地方。”  听 打 包  有两三件事我想弄明白。我才不管它神秘不神秘呢。因 此,我开始去打听。  我花了两个星期才弄清楚女人的衣箱里装了些什么。接 着又开始打听为什么床垫要用双层。这种正儿八经的寻问一 开始就遭到怀疑,因为听起来显得难以启齿。最后,我总算 懂得了,床垫的双层结构是设计来减轻理床女人的重量的。我 真愚蠢透顶,还要继续追问,为什么不作成同样大小的呢;对 此,我可吃了闭门羹。  出于求知的欲望,我急于要弄懂第三个问题,即“包打 听”的性格特征。在我的头脑里,他的形象简直模糊得不能 再模糊了。弄清任何事情之前,我们总得先有个具体概念,哪 怕是个想象的概念也罢。现在,我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幅约 翰“多伊①的清晰画面,清晰得如同铭刻在钢板上一样。他 的眼睛浅蓝,穿着棕色马甲和磨光了的黑色哔叽外套。他一 直站在阳光下,口里嚼着东西;他不停地用拇指把小刀反复  ①约翰.多伊^)0》0 0”6〉:泛指一般普通人的假设者。  ‘丄9。  地一开一合。如果能找到一个更高级一点的人,我敢肯定,他 将是一位高大而苍白的人,袖口露出蓝色的护腕;他老坐在 那儿擦皮鞋,伴着滚木球小巷的轰隆声,周围全是绿松石。  不过,当我在想象的画布上勾勒“包打听”,画布又变成 了一片空白。我设想,他有一种可以折散的微笑(好似龇牙 露齿的笑容),连接的袖口,就这个样儿。对此,我请教了一 位新闻记者。  “嗨,”他说,“ ‘包打听’界于流浪者和倶乐部成员之间, 不完全是一一呵,他适合于出席菲什①先生的招待会和私人 拳击赛之间的场合。他不一一呵,他既不属于莲花倶乐部,也 不属于杰里,麦盖根马口铁工人学徒左钩杂烩协会。我真不 知道该如何确切地描述他。哪里发生什么事,你就会在哪儿 见到他。是的,他是一种类型的人。每天傍晚,他穿得整整 齐齐,熟悉内情,对城里的警察和侍者直呼其名。不,他从 不伴随氢化物旅行。通常情况下,你只见他独自一人,或者 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这位记者朋友离我而去,我到野外闲逛。这时候,丽都 街②的三千一百二十六颗电灯泡亮了。人们拥挤过去,但没 能挡住我向前。妓女的眼光刺在我身上,对我毫无损伤。就 餐人,城市守护神,售货女郎,骗子,乞丐,演员,强盗,百  ①菲什(”1、^113“X111“1,…,)^ ”^^^),美国国务卿,签订华盛顿条约,和 平解决美英两国由于战船“亚拉巴马号”的赔款问题引起的争端,开创近代史上 国际仲裁先例。  ②丽都街(]3““I10),纽约百老汇的剧院区。  ‘20。  万富翁和外地人,从我身边匆匆而过,忙忙慌慌;有的闲逛, 有的鬼鬼祟祟,有的昂首阔步,有的急转而去,可我并没有 留意他们。我熟知他们,早已明察他们的内心世界,他们一 直在服务啊!我要找的是“包打听”。他是一种类型。不找到 他将会成为一大过失一一 一种活板印刷一一但是,不!让我 们继续吧。  我们以道德方面的题外话继续下去吧。目睹一家老小阅 读星期天的报纸令人感到由衷的喜悦,各版分头阅读。爸爸 正热切地审视那页印着年轻太太在开着的窗口作操的照片, 向前躬着身子一一但,那儿,你看!妈妈正兴味十足地竭力 猜准填字游戏凡一 ”^、^2~2中的字母。年纪最大的女儿们正 急不可待地仔细阅读金融报导,因为上星期晚上某个年轻小 伙子说他曾搭乘^,乂.和2,,威利航班飞机,而正在纽 约上公立学校的十八岁的儿子却聚精会神于每周一篇讲述如 何改制旧衬衫的文章,因为他希望在毕业典礼那天获得缝纫 奖。  祖母把喜剧副刊握了整整两个小时,婴孩小托蒂尽其所 能随着她那不动产转让而摇来摇去。这幅画面是用来消除疑 虑的,因为几行故事一滑而过,使你称心如意。它给人增添 一种烈性饮料。  我进了一家咖啡馆一一正在调制饮料时,有个人抓起你 刚放下的苏格兰威士忌的热汤匙。我问他是怎样理解“包打 听”这个俗语、名称、描述、称谓、刻画或称号的。  “嗨,”他小心地说,“他是个飞行员,惯于通宵达旦的攻 击一一明白吗?他是你在平顶脊之间的任何地方都难于碰上  ‘21。  的性情激烈的睹徒一一懂吗?我估计就这个意思。” 我谢过他,离开了。  在人行道上,一位募捐少女对着我的马甲兜轻轻摇着募 捐盒。  “你是否乐意告诉我,每天你募捐的时候可否遇到过通常 称为‘包打听’的一类人呢?”  “我想,我懂得你指的什么人,”她微笑着答道。“我夜复 一夜地在同一场合见着他们。他们是魔鬼的卫士,假如任何 军队的士兵都像他们那么忠心耿耿的话,他们的长官就被服 侍得周到极了。我们在他们中间募捐,花几分钱把他们的邪 恶变成为上帝服务。”  她又摇盒子,我投进了一块银币。 在一个灯光闪耀的旅馆前,我的一位批评家朋友正走下 马车。他显得悠闲自在,于是,我又问了他。正如我确信的 那样,他认认真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在纽约,有‘包打听’ 一类人,”他答道。“我十分熟悉 这个俗语,但我想以前还没有人叫我对此下个定义。要指出 确切的标本也很困难。我毫不考虑地说,这类人有种特殊的 纽约病的绝症,还缺乏了解。每天早晨六点钟,他的活便伴 随生活开始了。他刻板地按习惯穿着,按礼仪行事,但把鼻 子伸进与他毫无干系的事情方面,他甚至可以给香猫或寒鸦 出谋划策。这种人在城里一直追逐豪放不羁的生活,从设在 地下室的酒吧或饭店到屋顶花园,从赫克托大街到哈莱姆区, 而且,你在城里根本找不到一个地方没有他们用小刀切割意 大利式的细面条。你的‘包打听’就干这个。他总是追踪新  ‘22。  奇事物,好奇,厚颜无耻,无所不在。双轮双座马车是专为 他造的,抽金牌雪茄,正餐时诅咒音乐。他得不到多少人支 持,但有关他的谣传则遍城皆是。  “你提出这个问题,我十分高兴。我已经感到这种夜间活 动的害群之马对城市所产生的影响,但以前从未想到过要去 分析它。现在,我知道你的‘包打听’早该归类了。紧跟着 他的是酒贩子和服装模特」I。他邀请乐队为他弹奏《让我们 都上玛蒂尔达去》,而不是韩德尔①的作品。每天晚上,他都 要周游一圈,有如我和你每周看一次大象那样。当一家烟店 遭洗劫的时候,他朝警官丢眼色,他很熟悉警察的地盘,然 后他就无声无息地走开,而我和你则会在总统中找名字、在 明星中找地址,以便报告值班警官。”  我的评论家朋友停下来为下面的宏论吸了口气。我抓住 了这个机会。  “你已经把他归类了,”我高兴地叫道。“你已经在这城市 画廊中为他绘出了肖像。不过,我一定要面对面地见见他,亲 自研宄‘包打听’。我到哪儿才能找到他呢?我怎么才会认出 他呢?”  评论家好像根本没听见我的话,又继续说下去。他的马 车夫还在那儿等着他付车费呢。  “他是一种高度升华爱管闲事的精髓,一种内在的精制橡 胶蒸馏品,一种高度集中、高度纯化,无可辩驳而又不可避 的好奇和寻根问底的精灵。他的鼻孔能嗅出一次新的轰动事  ①韩德尔()”60’06》0 601 ”” 1》2 !^!) ” 1 2 685。^ 口59):英籍德国作曲家。  ‘3。  件;当他的阅历耗尽时,他又以一种……不屈不挠地去开拓 新的领域。”  “原谅我,”我打断了他。“不过,你能让我见见这样一个 人吗?对我而言,这可是件新鲜事。我必须研宄它。我决心 找遍全城直至找到他为止。他的活动区域一定在百老汇这 儿。”  “我就要在这儿就餐,”我的朋友说。“进来吧,如果有个 ‘包打听’出现,我就指给你看。我认识这儿的绝大多数顾主。” “可我现在不要吃饭,”我对他说。“你得原谅我。目卩使今 晚不得不从炮台公园“^到小小的科尼岛,把纽约搜查一遍,我 也要找到‘包打听’。”  我离开旅馆,走上了百老汇大街。追寻“包打听”给我 吸入的空气增添了一种人生和兴趣的愉悦动力。生活在如此 巨大、如此复杂、如此色彩缤纷的城市里,真令人感到高兴。 我怡然自得地沿街闲逛,‘ 1^、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是伟大的纽 约市公民,分享着它的宏伟壮丽和各种享乐,也是它的荣耀 和声望的参与者。  我转身横跨街道,听见什么东西像蜜蜂的嗡嗡声,然后, 我就同桑托斯一一杜蒙特②一道欢快地长途飞行。  当我睁开双眼时,我记起了汽油的味道,我大声说:“还  ①炮台公园(,! 6 8,1“1 ?”^ ?,,?),在美国纽约曼哈顿岛的南端。  ②桑托斯一一杜蒙特(”;,““,0 0》0,“,1^,877—巧32),巴西发明家、航空 发展的先驱,长期居留法国,制造飞艇,进行首次载人动力飞行〈1 9010,后又制 成重于空气的航空器以,?,^)和单翼机〈1 909〉。  ‘24。  没有过去吗?”  一位医院里的护士把一只不那么温柔的手放在我的前 额,根本就没有发烧。一位年轻医生走过来,露齿而笑,递 给我一张晨报。  “想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吗?”他兴高采烈地问道。我阅读 那篇文章,以我昨晚听见嗡嗡声消逝为题。结尾是下面的话: “一一贝尔沃医院,据说他的伤势不重。他似乎是一个 ‘包打听’。,,  警察与赞美诗  索比急躁不安地躺在麦迪逊广场的长凳上,辗转反侧。每 当雁群在夜空中引颈高歌,缺少海豹皮衣的女人对丈夫加倍 的温存亲热,索比在街心公园的长凳上焦躁不安、翻来复去 的时候,人们就明白,冬天已近在咫尺了。  一片枯叶落在索比的大腿上,那是杰克,弗洛斯特①的 卡片。杰克对麦迪逊广场的常住居民非常客气,每年来临之 先,总要打一声招呼。在十字街头,他把名片交给“户外大 厦”的信使“± ±风”,好让住户们有个准备。  索比意识到,该是自己下决心的时候了,马上组织单人 财务委员会,以便抵御即将临近的严寒,因此,他急躁不安 地在长凳上辗转反侧。  索比越冬的抱负并不算最高,他不想在地中海巡游,也 不想到南方去晒令人昏睡的太阳,更没想过到维苏威海湾漂 泊。他梦寐以求的只要在岛上待三个月就足够了。整整三个 月,有饭吃,有床睡,还有志趣相投的伙伴,而且不受“±匕  ①杰克‘弗洛斯特?。^) ”即“霜冻”的拟人化称呼。  ‘“6。  风”和警察的侵扰。对索比而言,这就是日思夜想的最大愿 望。  多年来,好客的布莱克韦尔岛①的监狱一直是索比冬天 的寓所。正像福气比他好的纽约人每年冬天买票去棕榈滩@ 和里维埃拉③一样,索比也要为一年一度逃奔岛上作些必要 的安排。现在又到时候了。昨天晚上,他睡在古老广场上喷 水池旁的长凳上,用三张星期日的报纸分别垫在上衣里、包 着脚踝、盖住大腿,也没能抵挡住严寒的袭击。因此,在他 的脑袋里,岛子的影象又即时而鲜明地浮现出来。他诅咒那 些以慈善名义对城镇穷苦人所设的布施。在索比眼里,法律 比救济更为宽厚。他可以去的地方不少,有市政办的、救济 机关办的各式各样的组织,他都可以去混吃、混住,勉强度 日,但接受施舍,对索比这样一位灵魂高傲的人来讲,是一 种不可忍受的折磨。从慈善机构的手里接受任何一点好处,钱 固然不必付,但你必须遭受精神上的屈辱来作为回报。正如 恺撒对待布鲁图一样@,凡事有利必有弊,要睡上慈善机构的 床,先得让人押去洗个澡;要吃施舍的一片面包,得先交待 清楚个人的来历和隐私。因此,倒不如当个法律的座上宾还  ①布莱克韦尔岛?”,&13,,?,,?,在纽约东河上。岛上有监狱。  ②棕榈滩0”,、1’31“0&13,),美国佛罗里达州东南部城镇,冬令游憩胜地。  ③里维埃拉(,!,?只’)1?1、1),南欧沿地中海一段地区,在法国的东南部和意 大利的西北部,是假节日憩游胜地。  ④恺撒“3),,,,0“ 65“1),0?00^ 44卩?” ?罗马统帅、政治家,罗马的独裁者, 被共和派贵族刺杀。布鲁图”,。!,,5?,⑶^ 4260 ?罗马贵族派政治家,刺杀恺 撒的主谋,后逃希腊,集结军队对抗安东尼和屋大维联军,因战败自杀。  ‘27。  好得多。虽然法律铁面无私、照章办事,但至少不会过分地 干涉正人君子的私事。  一旦决定了去岛上,索比便立即着手将它变为现实。要 兑现自己的意愿,有许多简捷的途径,其中最舒服的莫过于 去某家豪华餐厅大吃一台,然后呢,承认自己身无分文,无 力支付,这样便安安静静、毫不声张地被交给警察。其余的 一切就该由通商量的治安推事来应付了。  索比离开长凳,踱出广场,跨过百老汇大街和第五大街 的交汇处那片沥青铺就的平坦路面。他转向百老汇大街,在 一家灯火辉煌的咖啡馆前停下脚步,在这里,每天晚上聚积 着葡萄、蚕丝和原生质的最佳制品义  索比对自己的马甲从最下一颗纽扣之上还颇有信心,他 修过面,上衣也还够气派,他那整洁的黑领结是感恩节时一 位教会的女士送给他的。只要他到餐桌之前不被人猜疑,成 功就属于他了。他露在桌面的上半身绝不会让侍者生疑。索 比想到,一只烤野鸭很对劲一一再来一瓶夏布利酒气然后是 卡门贝干酪气一小杯清咖啡和一只雪茄烟。一美元一只的雪 茄就足够了。全部加起来的价钱不宜太高,以免遭到咖啡馆 太过厉害的报复;然而,吃下这一餐会使他走向冬季避难所 的行程中心满意足、无忧无虑了。  ①作者诙谐的说法,指美酒、华丽衣物和上流人物。  ②夏布利酒(”” ””吐” 1))”原产于法国的^,),)1) ””0地方的一种无甜味的白葡萄  ③卡门贝(”” ”I'0,》0,1、” 1^))干酪”” ”)^^^”) ” 一种产于法国的软干酪。原为?广.  诺曼底一村庄,产此干酪而得名。  ‘38。  可是,索比的脚刚踏进门,领班侍者的眼睛便落在了他 那旧裤子和破皮鞋上。强壮迅急的手掌推了他个转身,悄无 声息地被押了出来,推上了人行道,拯救了那只险遭毒手的 野鸭的可怜命运。  索比离开了百老汇大街。看起来,靠大吃一通走向垂涎 三尺的岛上,这办法是行不通了。要进监狱,还得另打主意。 在第六大街的拐角处,灯火通明、陈设精巧的大玻璃橱 窗内的商品尤其诱人注目。索比捡起一块鹅卵石,向玻璃窗 碰去。人们从转弯处奔来,领头的就是一位巡警。索比一动 不动地站在原地,两手插在裤袋里,对着黄铜纽扣微笑义 “肇事的家伙跑哪儿去了?”警官气急败坏地问道。 “你不以为这事与我有关吗?”索比说,多少带点嘲讽语 气,但很友好,如同他正交着桃花运呢。  警察根本没把索比看成作案对象。毁坏窗子的人绝对不 会留在现场与法律的宠臣攀谈,早就溜之大吉啦。警察看到 半条街外有个人正跑去赶一辆车,便挥舞着警棍追了上去。索 比心里十分憎恶,只得拖着脚步,重新开始游荡。他再一次 失算了。  对面街上,有一家不太招眼的餐厅,它可以填饱肚子,又 花不了多少钱。它的碗具粗糙,空气混浊,汤菜淡如水,餐 巾薄如绢。索比穿着那令人诅咒的鞋子和暴露身分的裤子跨 进餐厅,上帝保佑、还没遭到白眼。他走到桌前坐下,吃了 牛排,煎饼、炸面饼圈和馅饼。然后,他向侍者坦露真象:他  ①指警察,因警察上衣的纽扣是黄铜制的。  ‘29。  和钱老爷从无交往。  “现在,快去叫警察,”索比说。“别让大爷久等。” “用不着找警察,”侍者说,声音滑腻得如同奶油蛋糕,眼 睛红得好似曼哈顿开胃酒中的樱桃。“喂,阿康丨”  两个侍者干净利落地把他推倒在又冷又硬的人行道上, 左耳着地。索比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起来,好似木匠 打开折尺一样,接着拍掉衣服上的尘土。被捕的愿望仅仅是 美梦一个,那个岛子是太遥远了。相隔两个门面的药店前,站 着一名警察,他笑了笑,便沿街走去。  索比走过五个街口之后,设法被捕的气又回来了。这一 次出现的机会极为难得,他满以为十拿九稳哩。一位衣着简 朴但讨人喜欢的年轻女人站在橱窗前,兴趣十足地瞪着陈列 的修面杯和墨水瓶架入了迷。而两码之外,一位彪形大汉警 察正靠在水龙头上,神情严肃。  索比的计划是装扮成一个下流、讨厌的“捣蛋鬼”。他的 对象文雅娴静,又有一位忠于职守的警察近在眼前,这使他 足以相信,警察的双手抓住他的手膀的滋味该是多么愉快呵, 在岛上的小安乐窝里度过这个冬季就有了保证。  索比扶正了教会的女士送给他的领结,拉出缩进去的衬 衣袖口,把帽子往后一掀,歪得几乎要落下来,侧身向那女 人挨将过去。他对她送秋波,清嗓子,哼哼哈哈,嬉皮笑脸, 把小流氓所干的一切卑鄙无耻的勾当表演得维妙维肖。他斜 眼望去,看见那个警察正死死盯住他。年轻女人移开了几步, 又沉醉于观赏那修面杯。索比跟过去,大胆地走近她,举了 举帽子,说:  ‘30。  “啊哈,比德莉亚,你不想去我的院子里玩玩吗?” 警察仍旧死死盯住。受人轻薄的年轻女人只需将手一招, 就等于已经上路去岛上的安乐窝了。在想象中,他已经感觉 到警察分局的舒适和温暖了。年轻女人转身面对着他,伸出 一只手,捉住了索比的上衣袖口。  “当然罗,迈克,”她兴高采烈地说,“如果你肯破费给我 买一杯啤酒的话。要不是那个警察老瞅住我,早就同你搭腔 了。”  年轻女人像常青藤攀附着他这棵大橡树一样。索比从警 察身边走过,‘〔、中懊丧不已。看来命中注定,他该自由。  一到拐弯处,他甩掉女伴,撒腿就跑。他一口气跑到老 远的一个地方。这儿,整夜都是最明亮的灯光,最轻松的心 情,最轻率的誓言和最轻快的歌剧。淑女们披着皮裘,绅士 们身着大衣,在这凛冽的严寒中欢天喜地地走来走去。索比 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也许是某种可怕的魔法制住了他,使他 免除了被捕。这念头令他心惊肉跳。但是,当他看见一个警 察在灯火通明的剧院门前大模大样地巡逻时,他立刻捞到了 “扰乱治安”这根救命稻草。  索比在人行道上扯开那破锣似的嗓子,像醉鬼一样胡闹。 他又跳,又吼,又叫,使尽各种伎俩来搅扰这苍穹。  警察旋转着他的警棍,扭身用背对着索比,向一位市民 解释说:“这是个耶鲁小子在庆祝胜利,他们同哈特福德学院 赛球,请人家吃了个大鹅蛋。声音是有点儿大,但不碍事。我 们上峰有指示,让他们闹去吧。”  索比怏怏不乐地停止了白费力气的闹嚷。难道就永远没  ‘“]匕。  有警察对他下手吗?在他的幻梦中,那岛屿似乎成了可望而 不可及的阿卡狄亚①了。他扣好单薄的上衣,以便抵挡刺骨 的寒风。  索比看到雪茄烟店里有一位衣冠楚楚的人正对着火头点 烟。那人进店时,把绸伞靠在门边。索比跨进店门,拿起绸 伞,漫不经心地退了出来。点烟人匆匆追了出来。 “我的伞,”他厉声道。  “呵,是吗?”索比冷笑说;在小偷摸小摸之上,再加上 一条侮辱罪吧。“好哇,那你为什么不叫警察呢?没错,我拿 了。你的伞!为什么不叫巡警呢?拐角那儿就站着一个哩。” 绸伞的主人放慢了脚步,索比也跟着慢了下来。他有一 种预感,命运会再一次同他作对。那位警察好奇地瞧着他们 俩。  “当然罗,”绸伞主人说,“那是,噢,你知道有时会出现 这类误会……我……要是这伞是你的,我希望你别见怪…… 我是今天早上在餐厅捡的……要是你认出是你的,那么…… 我希望你别……”  “当然是我的,”索比恶狠狠地说。 绸伞的前主人悻悻地退了开去。那位警察慌忙不迭地跑 去搀扶一个身披夜礼服斗篷、头发金黄的高个子女人穿过横 街,以免两条街之外驶来的街车会碰着她。  索比往东走,穿过一条因翻修弄得高低不平的街道。他  ①阿卡狄亚(”“’”018),)”)),原为古希腊一山区,现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中部, 以其居民过着田园牧歌式的淳朴生活而著称,现指“世外桃园”。  ‘32。  怒气冲天地把绸伞猛地掷进一个坑里。他咕咕哝哝地抱怨那 些头戴钢盔、手执警棍的家伙。因为他一心只想落入法网,而 他们则偏偏把他当成永不出错的国王“^。  最后,索比来到了通往东区的一条街上,这儿的灯光暗 淡,嘈杂声也若有若无。他顺着街道向麦迪逊广场走去,即 使他的家仅仅是公园里的一条长凳,但回家的本能还是把他 带到了那儿。  可是,在一个异常幽静的转角处,索比停住了。这儿有 一座古老的教堂,样子古雅,显得零乱,是带山墙的建筑。柔 和的灯光透过淡紫色的玻璃窗映射出来,毫无疑问,是风琴 师在练熟星期天的赞美诗。悦耳的乐声飘进索比的耳朵,吸 引了他,把他粘在了螺旋形的铁栏杆上。  月亮挂在高高的夜空,光辉、静穆;行人和车辆寥寥无 几;屋檐下的燕雀在睡梦中几声啁啾一一这会儿有如乡村中 教堂墓地的气氛。风琴师弹奏的赞美诗拨动了伏在铁栏杆上 的索比的心弦,因为当他生活中拥有母爱、玫瑰、抱负、朋 友以及纯洁无邪的思想和洁白的衣领时,他是非常熟悉赞美 诗的。  索比的敏感心情同老教堂的潜移默化交融在一起,使他 的灵魂猛然间出现了奇妙的变化。他立刻惊恐地醒悟到自己 已经坠入了深渊,堕落的岁月,可耻的欲念,悲观失望,才 穷智竭,动机卑鄙一一这一切构成了他的全部生活。  顷刻间,这种新的思想境界令他激动万分。一股迅急而  ①英语谚语:国王不可能犯错误(,3“1);,!。10,10、^(,,,?  ‘33。  强烈的冲动鼓舞着他去迎战坎坷的人生。他要把自己拖出泥 淖,他要征服那一度驾驭自己的恶魔。时间尚不晚,他还算 年轻,他要再现当年的雄心壮志,并坚定不移地去实现它。管 风琴的庄重而甜美音调已经在他的内;已、深处引起了一场革 命。明天,他要去繁华的商业区找事干。有个皮货进口商一 度让他当司机,明天找到他,接下这份差事。他愿意做个煊 赫一时的人物。他要……  索比感到有只手按在他的胳膊上。他霍地扭过头来,只 见一位警察的宽脸盘。  “你在这儿干什么呀?”警察问道。 “没干什么,”索比说。 “那就跟我来,”警察说。  第二天早晨,警察局法庭的法官宣判道:“布莱克韦尔岛, 三个月。”  艾基丨舍恩斯坦的春药  兰光药店坐落在闹市区的鲍厄里街和第五大街之间,是 两条街距离最近的地方。兰光药店认为,药店不是卖小摆设、 香水或者乳白色的苏打之类的地方。如果要买止痛药,它决 不会给你波尔本酒。  兰光药店瞧不起现代医学中省力的技术。它自己浸鲜鸦 片,自己过滤鸦片酊和止痛剂。直到今天,高高的处方桌背 后还在自制药丸,在自己的瓷器盘里滚出,用调药刀分隔,手 指来回搓圆,裹上一层氧化镁,然后装进圆圆的小纸盒。这 家药店处在拐角上,一小群衣衫褴褛但蹦跳欢闹的孩子们爱 在这儿嬉戏,便成了品尝药店自制的咳嗽药和镇静糖浆的候 选人。  艾基,舍恩斯坦是兰光药店的夜班职员,也是顾客们的 朋友。药店在东区,因此,药物里是不加糖的。这位药剂师 自然成了顾问、忏悔神父、规劝者、能干而又乐于助人的传 教士和良师益友,他的学识受人尊崇,他的玄妙智慧令人敬 佩,他配制的药物总是尝也不尝便吞下肚子。因此,艾基眼 镜下的角状鼻子和知识压弯了的瘦小身材在附近一带很有名  ‘35。  气,而他的告诫和提醒更是大家翘首以盼。  艾基寄居于离药店两条街的里德尔夫人的家里,并在这 儿吃早餐。里德尔夫人有个女儿,名叫罗茜。转弯抹角的说 法毫无意义,你肯定已经猜到了,艾基敬慕罗茜。罗茜占领 了他的整个大脑;罗茜,按化学俗语,在药典上是最纯洁、最 完备的复合精品一一药房里再也找不到任何东西能同她相提 并论。但是,艾基胆小怕事,在落后和畏惧的溶媒中,他的 希望始终得不到溶解,成不了现实。在药店的柜台后面,他 是至高无上的,处事镇静,懂得各种特殊知识及其价值;但 一出柜台,他就成了缺乏决断,反应迟钝,常遭机动车司机 咒骂的笨蛋,一身衣服极不相称,到处布满药品的斑点,有 一股浓烈的索科特拉芦荟和氨的戊盐酸味。  最令艾基扫兴的事(彳艮受欢迎而又确切的词藻!)是丘恩 克,麦高恩。  麦高恩先生也一直在捕捉罗茜不时抛掷的开心微笑。不 过,他不像艾基那个外场手他是丢掉拍子去捡球。同时, 他又是艾基的朋友和顾客,常常光顾兰光药店,要么外伤擦 点碘酒,要么在鲍厄里街度过一个愉快夜晚的时候挨了一刀, 来贴张橡皮膏药。  一天下午,麦高恩大大方方、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坐 在一张独凳上,举止适度,和颜悦色,身强体壮,不屈不挠, 心满意得。  “艾基,”当他的朋友拿来研钵,坐在对面,把树胶二苯  ①外场手(!,!!,“,?,3?1‘3,棒球俗语。  ‘26。  乙醇酮磨成粉时,他说,“仔细听着。如果明白了我的要求, 就给我弄点药。”  艾基审视着麦高恩,寻找问题的所在,但什么也没发现。 “把衣服脱了,”他命令道。“我已经猜到,你肋下挨了一 刀。我多次告诉你,那些面膛微黑的人①会捅你的。”  麦高恩微笑着。“不是他们,”他说。“根本不是那些人。 但你诊断还相当准确一一是在上衣里,接近肋骨。听我说,艾 基一一今晚我和罗茜要逃出去结婚。”  艾基的左手食指加倍地握紧了研钵的边缘,右手的杵棒 猛烈一击,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与此同时,麦高恩先生 的微笑变成了茫然不知所措的忧郁面孔。  “那是,”他继续说,“如果她把计划保密到那时的话。我 们已经作了两周准备啦。有一天她说她愿意;但同一天傍晚 又说不行。今天晚上我们已经商量妥了,这一次罗茜花了两 天才肯定下来。可是,到那时还有五个小时,我怕准备动手 的时候,她又背弃了我。”  “你说你要买药,”艾基说道。  麦高恩先生显得不安和困惑一一同他平时的举止大相庭 径。他把一本专利药的年鉴裹成圆筒,百无聊赖地把手指伸 进里面。  “我不想让这种麻烦搅乱了今晚的好事,我要万无一失,” 他说。“我在哈莱姆已经弄到一套小房间,桌上摆着菊花,壶  ①面膛微黑的人”,,””“),指拉丁人,尤其是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或意大 利人,他们的肤色浅黑。  ‘37。  里烧着开水。我已经找了个大块头牧师,九点半在他家里等 着我们。这件事必须成功。要是罗茜不再变挂就好了 !” 一一 麦高恩先生停下了,但为自己的疑虑而揪心。  “我还没弄明白,”艾基简洁地问,“你说买药同这事有何 关系呢,或者说,对此我能干什么呢?”  “里德尔老爹有点儿不买我的帐,”这位忧虑的求婚者说, 躬身陈述他的理由。“他已经整整一周不准我同罗茜一道出 门。要不是担心失去一个寄食者,早就把我撵走了。现在,我 一周挣二十美元,她同矮而粗的麦高恩一道逃走决不会后 悔。”  “请原谅,丘恩克,”艾基说。“我一定马上给你配药。” “哎呀,”麦高恩说,突然抬起头来,“嗨,艾基,不是有 某种药一一某种药粉,如果给她吃下去,就会使她更喜欢你 吗?”  艾基带着明显的鄙夷神情撮了撮鼻子底下的嘴唇;但还 没来得及回答,麦高恩继续说道:  “蒂姆,莱西告诉我说,他曾在城外一个医生那儿弄到一 些药,放在苏打水里给他的女朋友吃了。从第一剂起,他就 受宠了,那女孩子对其他任何人都不屑一顾。他们不到两周 时间就结婚了。”  丘恩克粗壮而又单纯。稍微留心一点的男读者比起艾基 来,都能看出丘恩克强健的身体有如扎在电线上一样。就像 一位优秀的将军,即将入侵敌人的领土,他正在寻求一切办 法来防止可能的失误。  “我想,”丘恩克满怀希望地说,“今晚晚餐时见到她,如  ‘28。  果我有那种药给她吃了,就会使她打起精神来,避免她违背 商量好的逃走计划。我猜想,她不需要一队骡马来拖,但女 人总是喜欢坐车而不喜欢去跑垒。只要那东西在两小时内发 挥作用,计划就成了。”  “这次愚蠢的私奔什么时候进行?”艾基问道。 “九点钟,”麦高恩先生说。“晚餐在七点。】V点钟,罗茜 就装头痛,上床睡觉。九点钟,帕文扎诺让我穿过他家的后 院,搭块木板通过里德尔家的篱笆,下一道门,我就到了她 的窗下,帮她翻下防火梯。为了牧师的缘故,我们不得不提 前作好准备。只要一开始罗茜不畏缩不前,事情就易如反掌。 你能给我调制点这种药吗,艾基?”  艾基,舍恩斯坦慢条斯理地搓着鼻子。 “丘恩克,”他说,“这种性质的药,我们药物学家必须特 别谨慎。仅仅对你一个人,我的老相识,我才讲这种药粉,等 我给你配制一点,你会看到它如何使罗茜想你的。”  艾基走到处方桌后面,把两片可溶药碎成粉末,每片含 64,8毫克吗啡,再加入一点奶糖,以便增加其体积,然后用 一张白纸灵巧地包起来。成年人服这种粉药,可以熟睡几小 时而毫无生命危险。他把包好的药粉交给丘恩克,叫他尽可 能地放进液体里给她吃。这位后院的洛金伐尔①对他千恩万 谢。  艾基的巧妙安排显然是为后来把消息透露给里德尔先生  ①洛金伐尔0” “”“而”),是十九世纪英国作家” 0,胁5000 0所著叙事诗 ”4 ””)”中的男主人公;在其情人将要同别人结婚时偕其潜逃,指男私奔者。  ‘39。  作准备。他送信叫来里德尔先生,把麦高恩先生同罗茜私奔 的计划全盘泄露。里德尔先生是个矮胖子,瓦灰色的皮肤,行 动敏捷。  “与巨常感激,”里德尔先生简切地对艾基说。“这个懒散的 爱尔兰流氓!我自己的房间正好在罗茜顶上,晚餐后,我就 回到那儿去,给短筒枪上好子弹等着他。只要他一进我的后 院,定会叫他装进救护车拉走,而不是坐迎亲马车。”  由于罗茜在摩耳甫斯①的控制之下沉睡几个小时,又有 她嗜血的老子得到预先通知而持枪以待,艾基觉得,他的情 敌注定要失败。  兰光药店值班的艾基通宵未眠,等候着这失败的消息,可 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早上八点钟,日班的职员来接班,艾基慌忙不迭地要往 里德尔家去打听结果。瞧!正当他走出药店,不是别人,恰 巧就是丘恩克,麦高恩从路过的街车上跳下来,紧紧抓住他 的手一一就是那个带着胜利者的微笑、高兴得满脸绯红的丘 恩克,麦高恩。  “成功啦,”丘恩克带着极乐世界②的狂喜,笑得嘴都合 不扰。“罗茜准时登上了防火梯,我们九点三十分十五秒赶到 了牧师家里。她在套间里已经起来一一今早晨穿着晨衣煮蛋 ―上帝啊!我多么幸运呀!你哪天来走走,艾基,同我们  ①摩耳甫斯03 01,“,”,,8?,希腊神话中的睡梦之神,指催眠药。  ②极乐世界0”》,》“)01),希腊神话中,英雄及好人所居住的极乐世界,指 乐园,天堂。  ‘40。  一道进餐。我在大桥附近找到了工作,现在我正上那儿去上 班哩。”  “那,那,那药粉呢?”艾基结结巴巴地问道。  “呵,你给我的那东西?”丘恩克说,笑得更开心了; “唔, 是这样。昨天晚上,我坐在里德尔家的餐桌上,看着罗茜,对 自己说,丘恩克,如果你能正正当当地得到这个女人一一别 企图用欺骗手法对付她这样一位有教养的人。’你给我的那个 纸包就在我的兜里。后来,我的眼光落在了当场的另一个人 身上。我对自己说,‘他该对未来的女婿产生一定的感情啊!’ 因此,我瞅准机会,把药粉抖进了里德尔老爷子的咖啡里一一 明白了吗?”  财神和爱神①  老安东尼,罗克韦尔是已退休的“罗克韦尔的尤雷卡肥 皂”的制造商兼厂主。他正从第五大街私邸的书房窗口向外 张望,露齿而笑。住在他右边的邻居0,范,斯凯莱特,萨福 克一琼斯是贵族倶乐部成员,正从家里出来,走向等候他的 汽车。同往常一样,他朝这座肥皂宫殿正面的意大利文艺复 兴式的雕塑侮辱性地皱了皱鼻子。  “自命不凡的倔老头儿,你歪什么!”前任肥皂大王品评 道。“你这个外来客内斯尔罗德②一不留心,伊登博物馆迟早 会把你这老王八收进去。这个夏天,我要把我的房子粉刷成 红白蓝三色气瞧你那荷兰鼻子能翘多高。,,  安东尼,罗克韦尔呼唤佣人历来不按铃。他走到书房门 口,叫道,“迈克广那嗓门有如当年曾震破过堪萨斯大草原  ①,)”! ” I’,弓箭手,但在这里指罗马神话中的””,)”。(爱神〉。他赤身露体, 长着双翅,手执弓箭。  ②风 ^^^!!。,),指 ”;、^ ”!“ 13”1’ 0 ”[^ I,0 ”,0 “^61 0 780。^ …已之)0;,”“,内斯尔罗  德:德籍俄罗斯政治家。  ③红、白、蓝三色:指荷兰国旗的颜色。  ‘32。  的苍穹。  “告诉少爷一声,”安东尼吩咐应召而来的仆人说,“ 3 4他 出门之前来我这儿一趟。”  小罗克韦尔走进书房时,老头子丢开报纸,光滑红润的 宽脸盘上带着慈爱而又严肃的神情打量着儿子。他一只手揉 乱了满头银发,另一只手则把口袋里的钥匙弄得响个不停。  “理查德,”安东尼,罗克韦尔说,“你用的肥皂是花多少 钱买的?”  理查德离开学校才六个月,听了这话微觉吃惊。他还拿 不准这老头子的分寸。这老头子总是像初入社交界的少女一 样,时不时地问你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大概是六美元一打,爸。” “你的衣服呢?” “通常是六十美元左右。”  “你是上流社会的人,”安东尼斩钉截铁地说。“我听说现 在的公子哥儿都用二十四美元一打的肥皂,穿的衣服突破百 元大关。你有的是钱,可以像他们那样胡花乱用,但你始终 正正经经,很有分寸。现在,我仍旧使用老牌尤雷卡肥皂,这 不仅仅是出于感情问题,而且也因为这是最纯粹的肥皂。你 花十美分以上买一块肥皂,买的只是蹩足香料和包装招牌。不 过,像你这个年纪,有地位有身分的年轻人用五十美分一块 的肥皂也够好了。正如我刚才所说,你是上流社会的人。人 们说,三代人才造就一个上流人物。他们错了。有了钱办什 么事都很灵便,就像肥皂的油脂一样润滑。钱使你成了上流 人物。啊,差点也使我成了上流人物。不过,我几乎同住在  ‘23。  我们两边的荷兰佬不相上下,语言粗俗,行为古怪,举止无 礼。他们两个晚上连觉也睡不着,因为我在他们中间购置了 房地产。  “有些事情即使有了钱也办不到,”小罗克韦尔相当抑郁 地说。  “现在别那么讲,”老安东尼惊愕地说。“我始终相信钱能 通神。我查遍了百科全书,已经查到字母V,还没有发现过 金钱办不到的事;下星期我还要查补遗。我绝对相信金钱能 对付世上的一切。你倒说说,有什么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吧。”  “举个例吧,”理查德有点怨恨地说,“有钱也挤不进排外 的社会圈子。”  “啊哈!是这样吗?”这个万恶之源的金钱拥护者雷霆般 地吼道。“告诉我,要是首批阿斯特人①没钱买统舱船票到美 国来,你的排外社会圈子又会在哪儿呢?”  理查德叹了叹气。  “这正是我打算要给你谈的事,”老头子说道,声音缓和 了下来。“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最近,你有点对劲,孩子。 我已经注意观察你两个星期了,说出来吧。我想,在二十四 小时内,可以调动一千一百万美元,房地产还不算。要是你 的肝病发了,《逍遥号》就停泊在海湾,而且上足了煤,两天 时间就可以送你到巴哈马群岛@。  ①八,;(阿斯特),指^I0》0只。,^);八,;01 763。^…斗^),原为德国人,后 遗居美国,成为美国皮毛商富豪兼金融家。  ②。。,吐,、”,,、5,拉丁美洲的巴哈马群岛,为著名的旅游胜地。  ‘44。  “你猜得不错,爸;相差不远啦。” “啊,”安东尼热情地问,“她的名字叫什么?” 理查德开始在书房来回踱步。他这位粗鲁的老爹爹如此 关切同情,增强了他讲实话的信心。  “干吗不向她求婚呢?”老安东尼追问道。“她一定会扑进 你的怀抱。你有钱,人又漂亮,又是个正经小伙子。你的两 手干干净净,从没沾上一点儿尤雷卡肥皂。你又上过大学,不 过那点她不会在意的。”  “我一直没有机会呀,”理查德说。 “制造机会嘛,”安东尼说。“带她上公园散步,或者驾车 出游,要么做完礼拜陪她回家也可以。机会,多的是嘛!”  “你不知道现在社交界的状况,爹。她是社交界的头面人 物之一,她的每小时每分钟都在前几天预先安排妥当了。我 非要那个姑娘不可,爹,否则这个城市会变成腐臭的沼泽,使 我抱恨终身。我又无法写信表白,不能那么做。”  “呸!”老头儿说。“你是想对我说,我给你的全部钱财都 不能让一个姑娘陪你一两个小时吗?”  “我开始得太晚了。她后天中午就要乘船去欧洲待两年。 明天傍晚,我能单独和她待上几分钟。现在,她还住在拉齐 蒙特的姨母家,我不能到那儿去。但允许我明天晚上坐马车 去中央火车站接她,她乘八点半到站的那趟火车。我们一道 乘马车赶到百老汇街的沃拉克剧院,她母亲和别的亲友在剧 院休息室等我们。你以为在那种情况下,只有六到八分钟,她 会听我表白心意吗?决不会。在剧院里或散戏之后,我还有 什么机会呢?根本不可能。不,爸,这就是你的金钱解决不  ‘25。  了的难题,我们拿钱连一分钟也买不到;如果可能的话,富 人就会长生不老了。在兰特里小姐启航之前,我没希望同她 好好谈谈了。,,  “好啦,理查德,孩子,”老安东尼快活地说。“现在,你 可以去倶乐部玩了。我很高兴你的肝脏没闹毛病,不过别忘 了常常去神庙,给伟大的财神爷烧香跪拜求保佑。你说钱买 不到时间吗?唔,当然,你不能出个价钱,叫永恒包扎得好 好的给你送到家门口,但是,我已经见过,时间老人穿过金 矿时,被石块弄得满脚伤痕。”  那天晚上,一个性情温和、多情善感、满脸皱纹、长吁 短叹、被财富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女人,埃伦姑妈来看望她的 弟弟。安东尼正在看晚报。他们以情人的烦恼为话题议论开 了。  “他全告诉我啦,”安东尼说着,打了一个呵欠。“我告诉 他,我在银行的存款全都听他支配,可他却开始贬责金钱,说 什么有了钱也不管用。还说什么十个百万富翁加在一起也不 能把社会规律动上一码远。”  “哦,安东尼,”埃伦姑妈叹息说,“我希望你别把金钱看 得太重了。涉及到真情实感,财富就算不了一回事。爱情才 是万能的。要是他早一点开口就好啦!她不可能拒绝我们的 理查德,只是我怕现在太迟了。他没有机会向她表白。你的 全部钱财都不能给儿子带来幸福。”  第二天傍晚八点钟,埃伦姑妈从一个蛀虫斑斑的盒子里 取出一枚古雅的金戒指,交给理查德。  “今晚戴上吧,孩子,”她央求说。“这戒指是你母亲托付  ‘36。  给我的。她说,这戒指能给情人带来好运,嘱咐我当你找到 意中人时,就把它交给你。”  小罗克韦尔郑重其事地接过戒指,在他的小指上试了试, 只滑到第二指节就不动了。他取下来,按照男人的习惯,把 它放进坎肩兜里,然后打电话叫马车。  八点三十二分,他在火车站杂乱的人群中接到了兰特里 小姐。  “我们别让妈妈和别人等久了,”她说。  “去沃拉克剧院,越快越好!”理查德按她的意愿吩咐车  夫。  他们旋风般地从第四十二街向百老汇街驶去,接着通过 一条灯火繁若星辰的小巷,从光线幽暗的绿草地段到达灯光 耀眼、陡如高山的建筑区。  到第三十四街时,理查德迅速推开车窗隔板,叫车夫停  下。  “我掉了一枚戒指,”他下车时抱歉似地说。“是我母亲的 遗物,我悔不该把它丢了。我耽误不了一分钟的,我明白它 掉在哪里的。”  不到一分钟,他带着戒指回到了马车里。 但就在那一分钟里,一辆城区街车停在了马车的正前方, 马车试图往左拐,又被一辆邮车挡住了。马车夫朝右试了试, 又不得不退回来,避过一辆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那儿的搬运家 具的马车。他想后退,也不行,只得丢下僵绳,尽职地咒骂 起来。他给一伙纠缠不清的车辆和马匹封锁住了。  交通阻塞在大城市并不稀罕,有时突然发生断绝往来。  ‘58。  “为什么不赶路啊?”兰特里小姐心烦意乱地问。“我们要 赶不上啦。”  理查德起身站在马车里,望了望四周,看见百老汇街、第 六大街和第三十四街的交叉口那大片地段给各式各样的货 车、卡车、马车、搬运车和街车挤得水泄不通,有如一个二 十六英寸腰围的姑娘硬要扎一根二十二英寸的腰带一样。而 且在这几条街上还有车辆正飞速驶来,投入这一难分难解的 车阵、马阵之中,在原有的喧嚣之中,又加进了新的咒骂声 和吼叫声。曼哈顿的全部车辆似乎都挤压在这儿了。人行道 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纽约人,成千上万,其中资格最老的人也 记不清哪次的阻塞规模能与之媲美。  “实在对不起,”理查德重新坐下时说,“看样子我们给堵 死了。一小时之内,这场混乱不可能松动,都是我的错。如 果没有掉戒指的话,我们……”  “让我瞧瞧戒指吧,”兰特里小姐说。“既然无法可想,我 也不在乎了。其实,我觉得看戏也无聊。”  那天晚上十一点钟,有人轻敲安东尼,罗克韦尔的房门。 “进来,”安东尼叫道,他穿着一件红睡衣,正在读海盗 惊险小说。  走进来的是埃伦姑妈,她的样子好像一位头发灰白的天 使错误地留在了人间。  “他们订婚了,安东尼,”她平静地说。“她答应嫁给我们 的理查德。他们去剧院的路上堵了车,两小时之后,他们的 马车才脱了困。”  “哦,安东尼弟弟,别再吹金钱万能了。一件表示真诚爱  ‘38。  情的信物一一一只小戒指象征着海枯石烂心不变、金钱买不 到的一往深情,这才是我们的理查德获得幸福的根由。他在 街上把戒指掉了,便下车去找。他们重新上路之前,街道给 堵住了。就在堵车的时间,他向她表白了爱情,最后赢得了 她。比起真正的爱情来,金钱成了粪土,安东尼。”  “好呵,”老安东尼说。“我真高兴,孩子得到了他想要的  人。我对他说过,在这件事上,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只要 ^ ”  “可是,安东尼弟弟,在这件事上,你的金钱起了什么作 用呢?”  “姐姐,”安东尼,罗克韦尔说,“我的海盗正处于万分危 急的关头,他的船刚被凿沉,他太重视金钱的价值而决不会 被淹死的。我希望你让我继续把这章读完。”  故事本该在这儿打住了。我跟你们一样,也热切地希望 如此。不过,为了明白宄竟,我们还得刨根问底。  第二天,有个两手通红、系着兰点子领带、自称凯利的 人来找安东尼,罗克韦尔,立刻在书房受到接见。  “唔,”安东尼说,伸手去拿支票簿,“这一锅肥皂熬得不 坏。瞧瞧,你已经支了五千美元现款。”  “我自己还垫了三百块哩,”凯利说。“预算不得不超出一 点,邮车和马车大多付五美元,但卡车和双马马车提高到十 美元。汽车司机要十美元,载满货的二十美元。可表演得真 精彩啊,罗克韦尔先生?真幸运,威廉,阿,布雷迪①没有  ①威廉‘阿‘布雷迪:美国著名的剧院经理。  ‘29。  光临那场户外的车辆场景,我不希望威廉忌妒得心碎。根本 没有排练过呀!伙计们准时赶到现场,一秒钟也不差。整整 两个小时堵得水泄不通,连一条蛇也无法从格里利①塑像下 钻过去。”  “给你一千三百美元,凯利,”安东尼说着,撕下一张支 票。“一千美元是你的报酬,还你三百美元。你不至于看不起 金钱吧,是吗?凯利。”  “我吗?”凯利说。“我能揍那发明贫困的家伙。” 凯利走到门口时,安东尼叫住了他。 “你注意到没有,”他说,“在交通阻塞那儿有个赤身露体 的胖娃娃②手拿弓箭在乱射吗?”  “怎么,没有呀,”凯利莫名其妙地说。“我没注意到。如 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也许我还没有赶到那儿,警察早已把 他收拾了。”  “我想,这个小流氓是不会到场的,”安东尼咯咯笑道。 “再见,凯利。”  ①06”,^^格里利,指001,脈)。,》61”,” 0 1 811—脱之),美国新闻记者、作家、  编缉、政治家、纽约论坛报的创始人。  ②胖娃娃:指爱神”),)”。。  菜单上的春天  这是三月的一天。  如果你要写故事,可千万别这么开头。再没有什么比这 种开头更糟糕的了。这样开头缺乏想象力,平淡乏味,好像 仅仅是些风言风语。可是在这儿倒还勉强凑合,因为下面这 一段本该用在故事的开头,只是太过离奇荒诞,置于缺少思 想准备的读者面前,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萨拉正对着菜单哭泣。  试想想,一个纽约少女正对着菜谱洒眼泪啊! 为了说明这一点,你会猜测,也许菜单上没有牡蛎,也 许她发过誓再也不在大斋期间吃冰淇淋,或许她要了洋葱,或 许她刚从哈克特的日间招待会出来。然而,你的这类猜想都 不对,还是让我把故事讲下去吧。  有位先生宣称,世界是个大牡蛎,他要用剑把它剖开,因 此他便出了名。用刀子剖开牡蛎并没有多大难处,可是,你 见过有谁试图用打字机剖开陆栖牡蛎吗?又有谁喜欢等候一 打活牡蛎像这样被剖开呢?  萨拉用十分笨拙的武器撬开了世界的外壳,品尝了一点  ‘“]±。  点这个冷漠滑溜的世界的内脏。如果说她曾经是商学院速记 专业的毕业生而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来的话,现在她再也不懂 速记了。因此,由于不能搞速记,她就进不了那光彩夺目的 天才们的办公室,只好成为自由职业的打字员,四处奔波找 点零碎的打字活来糊口。  萨拉同这个世界作战的最为辉煌、登峰造极的业绩莫过 于同“舒伦伯格家庭餐馆”签订了一项协议。这家餐馆就在 她寄居的一座红砖砌成的旧楼房的隔壁。一天晚上,萨拉在 这家餐馆吃完了四十美分、五道菜一顿的快餐(其快餐之快, 有如你掷五个棒球打黑人先生的脑袋一样〉之后,随身带走 了这份菜单。菜单上的字是手写的,既不象英文,也不象德 文,几乎认不出来,若不仔细看,把菜单看倒了,你会先看 到小刀和米饭布丁,最后才是汤和星期几。  第二天,萨拉给舒伦伯格看一张卡片、是用打字机打得 整整齐齐的菜单,菜名诱人地排列在恰当的位置上,从“餐 前小吃” 一直排到“衣帽雨伞,各自关照。”  舒伦伯格当场就拍了板,萨拉离开之前,双方十分乐意 地签署了协议。萨拉负责为餐馆的二十一张餐桌打菜单,每 天要为晚餐打份新菜单。如果早餐和午餐换了新花样,就打 一份新的,或者菜单弄脏了,也得另打一份。  作为报酬,舒伦伯格每天派人把三顿饭送到萨拉的房间, 每天下午再送来一张用铅笔书写的菜单底稿,这便是命运女 神为第二天“舒伦伯格家庭餐馆”的顾客们准备的饭菜。  双方对协议都感到满意。那些“舒伦伯格家庭餐馆”的 主顾们现在知道了他们吃的菜的名字,即使菜的性质有时还  ‘》±52。  让他们感到困惑。而萨拉,在严寒而又沉闷的冬天可有饭吃 了,对她来讲,这是至关紧要的。  后来,日历在撒谎,说春天已经来了。春天在该来的时 候总是要来的。一月份,大街上的积雪仍然冻得硬邦邦的,街 道上的手风琴依旧弹奏着《在昔日美好的夏天》,表演者的动 作和表情同十二月时一模一样。男人们开始作三十天的记载, 以便购买复活节穿的衣物。看管人关掉了暖气。每逢这类情 况发生的时候,人们就知道,这座城市仍然为冬令所控制。 一天下午,萨拉在她那高雅的厅堂卧室冻得瑟瑟发抖; “屋子通上暖气,打扫得一灰不染,安装各种方便设施,真令 人羡慕不已呵。”除了打舒伦伯格的菜单之外,她再也没有工 作可干。萨拉坐在吱吱哼叫的柳条摇椅上望着窗外。墙壁上 的日历对她不停地吼叫,“春天来了,萨拉一一春天来了,我 敢肯定。看着我,萨拉,我的数字明明白白。你的身材匀称, 漂漂亮亮,萨拉,正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为什么你要这么忧 伤地望着窗外呢?”  萨拉的房间在这座楼的背面,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 邻街的一家制盒厂的没开窗子的后砖墙。但在萨拉眼里,这 墙晶莹透明,她看见一条长满青草的小径,掩藏在樱桃树和 榆树之下,两旁是山莓树丛和金樱子。  人的眼睛和耳朵对春天来临的种种征兆最为敏感。藏红 花开,山茱萸现出木星,蓝知更鸟鸣、甚至腼腆的荞麦和牡 蛎欢迎绿衣女士投入它们的怀抱之前的告别握手也足以提醒 人们春天来了。然而,最为可信的征兆则是来自他的新娘的 直接而美妙的信息,告诉他们将不再形单影只,除非他们自  ‘》±53。  己愿思。  去年夏天,萨拉去了乡下,爱上了一个农民。 (写故事可别这样倒叙,这是一种拙劣的技巧,使故事丧 失趣味。还是往下写吧。?  萨拉在“森尼布鲁克农场”待了两个月,在那儿她逐渐 爱上了老农富兰克林的儿子沃尔特。本来,农民们从恋爱到 结婚,有如放牧一样,要不了多长时间,可年轻的沃尔特, 富兰克林是个新型的农艺师。他的牛圈里安着电话,能准确 地计算出加拿大来年的小麦产量对他千辛万苦种植的马铃薯 会产生什么影响。  就是在这条浓荫蔽日、周围满是山莓的小径上,沃尔特 向她求婚,并且赢得了她的爱情。他们坐在一起,用蒲公英 编制了一个花冠戴在萨拉头上。他赞美蒲公英的黄色花朵配 衬着她头上的棕色秀发所产生的效果;她一直戴着这顶花冠、 手里挥舞着硬边草帽走回寓所。  沃尔特说,他们将在来年春天结婚,一开春就结婚。后 来,萨拉便回到城里劈劈啪啪地打字。  一阵扣门声把萨拉从幸福日子的美梦中拉了回来,侍者 给她送来老舒伦伯格瘦如鹰爪的手用铅笔写就的菜单底稿, 供明天该餐馆之用。  萨拉走到打字机前坐下,把一张卡片卷上滚筒。她心灵 手巧,通常情况下,在一个半小时之内,二十一张菜单卡片 就可打完。  在今天的菜单上,变动的项目比平时多得多。各种汤菜 更加清淡;猪肉从主菜中取消,仅仅在烤肉中同俄国芜菁一  ‘》±54。  起出现。春天的气息迷漫着整个菜谱。最近还嬉戏在绿色山 坡的羔羊即将同念记它嬉戏的调味品一同搬上餐桌。牡蛎的 歌声,虽还没有止息,已引不起人们的注意了。煎锅似乎收 起来没用,放在烤焙架的后面。馅饼的种类大大增加;油腻 的布丁完全消失;装饰包扎的香肠仅仅同荞麦和糖混在一起 作垂死挣扎,带着注定灭亡的淡棕色。  萨拉的手指在打字机上跳动着,就像夏天的小溪上飞舞 的小虫。她从上到下细心安排,按照各种菜名的长短把它们 分别排列在适当的位置上。  各种蔬菜正好在甜食的前边。胡萝卜和豌豆,烧芦笋,四 季皆有的洋芋,谷物和豆煮鲜玉米,利马豆,白菜……然后  萨拉对着这张菜单哭了,泪水从她绝望的内心深处涌上 来聚积在她的眼框里。她的头低垂到打字机座上,键盘发出 枯燥的响声,伴合着她眼泪汪汪的低泣。  萨拉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收到过沃尔特的信,而菜单的下 一道菜正好是蒲公英和什么鸡蛋一一管它什么鸡蛋!蒲公英, 沃尔特正是用蒲公英的金黄色花朵编制的花冠,为他爱情的 玉后和未来的新娘加冕一一蒲公英啊,春天的信使,她忧伤 的王冠一一她最幸福的日子的见证。  夫人,我敢肯定你在笑,除非你亲自受了这类考验。你 把心献给他的那天晚上,珀西给你买的马雷切尔,尼尔的玫 瑰,把这些玫瑰花用法国调料伴成一份色拉放你面前的舒伦 伯格的餐桌上,你会怎么想呢?如果朱丽叶知道她的爱情受 到亵渎,她立刻会去大药店买毒药。  ‘》±35。  然而,春天是多么奇妙啊! 一定会有信息送到这个用石 头和钢铁筑成的冰凉的大城市来。除了穿着毛茸茸的绿色外 衣、面带羞怯神情、勇敢的田野小信使之外,还会有谁来传 递春天的信息呢?他为幸运而战,正如法国的厨师把他叫做 狮子的牙齿一样。蒲公英在开花的时候,他被编制成花冠,盘 在姑娘深棕色的头发上成全好事;而健壮鲜嫩、未开花的时 候,他就跑进开水壶里,把信息带给他的女主人。  过了一会儿,萨拉强忍住了泪水。菜单一定得提前打出 来。可她仍旧沉迷于蒲公英美梦的恍惚神思之中,手指机械 似地按着打字机的键子,思绪和心灵早已飞往草地的小径,和 她的青年农民待在一起了。不久,她迅急地回到曼哈顿石砌 的街道上来,打字机又开始哒哒地跳动着,就像工贼的汽车 那样。  六点钟,侍者给她送来晚餐,把打好的菜单取走。吃饭 时,她把蒲公英同果核配搭的一道菜放在旁边。由于这盘黑 色的东西从光艳夺目、象征爱情的鲜花变成了一份可鄙的菜 肴,因此她夏天的期望就枯萎死亡了。正如莎士比亚所言,爱 情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但萨拉根本不能使自己吃下这份以蒲 公英制作的美味,这是心爱的第一次精神宴席啊!  七点半钟,隔壁的夫妇开始吵架;楼上房间的男人用笛 子试吹人调;煤气变小了;三辆载煤车开始卸货一一只有留 声机的声音令人嫉妒;后面篱笆上的猫慢慢往米克顿撤退。根 据这些迹象,萨拉知道该看书了。她拿出一本本月最不畅销 的书一一《修道院和家庭》,把脚放在箱子上,开始与杰勒德 漫游。  ‘“”)。  前门的铃响了,房东太太去开门,萨拉放下被熊逼上树 的杰勒德和丹尼斯,倾听着。啊,是的;要是你,也定会和 萨拉一个样!  接着从楼下大厅传来宏亮的声音,萨拉跳起来去开门,书 掉在了地板上,显然,这是熊的第一个回合。  你猜对了。萨拉跑到楼梯口时,她的农民正一步三级地 奔上楼来,把她收藏在怀里,拾穗人休想捡到半点东西。 “你为什么不写信?哦,为什么?”萨拉大声说。 “纽约可真是个大城市啊,”沃尔特,富兰克林说。“ 一星 期前我就照老地址来找你了。我打听到你是星期四离开那儿 的。多少给了我一点儿安慰,排除了黑色星期五的可怕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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