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可以教我几句驱邪,重生之新欧阳克阳火的咒语

  “宫澈?”我诧异地看向他,一脸不解:“族长为什么要见他?”  慕南冰淡淡地说道:“你忘记了,宫澈原本就是湘女方柔的后人。”  我听了这话,脑中电光火石的念头倏然闪过。难怪族长容禄如此信任我们没有加过任何苛责,因为他在第一次见到宫澈的时候,就认出他了。  湘女方柔跟这附近的蛊苗族和土家族渊源如此之深,而守墓人青春不老的特色如此明显,族长不可能没见过,也不可能对这种人没有丝毫印象。  宫澈本性小心而多疑,他比较信任的人,族长自然也是放心的。所以才选择信任我们,而且将这种事情交给局外人自然是比交给任何受怀疑的村民来得好些。  想到这里,我恍然明白了不少。  只听慕南冰继续说道:“族长告诉我,傅云的父亲并不喜欢湘西,也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因此独自一人去了外地,准备做些关于药材方面的生意。”  “但阴差阳错的,他在某个时刻用蛊术救下一个人,暴露了自己的蛊苗的身份。救下来的那个人很有钱,当年是做服装和娱乐方面的生意的。这个富商同时又有很深的黑道背景,所以就留了傅云的父亲在身边帮忙。”  “所谓的帮忙,却不是简单的帮工,而是帮助这富商一起对付商场中的敌手。其中自然做了不少下蛊害人的事。虽然每次的报酬都很丰厚,但是这种事情做起来是损阴德的。傅云的父亲渐渐觉得跟着这人不踏实,想着找个机会脱身。但是鉴于老板的背景复杂,自己知道的事情不少,又不敢立即卷了铺盖卷走人,所以才一直隐忍着,想找个机会逃离。而这个时候,傅云的父亲遇到了富商的某一位情人。”  宫澈此时继续接着说道:“像很多烂俗的故事一样,傅云的父亲最终跟这位小情人共坠爱河。跟黑道老大的女人私通是件很要命的事,而且当时那女人怀了孩子,所以傅云的父亲有朝一日找了机会,带着她逃到了湘西,到蛊苗地界隐居起来。这个地方原本是藏身的最好的地方。”  “傅云的父亲原本并未透露傅云母亲的身世,只是说是个汉人女人。这样平静地过了一段日子。可惜相濡以沫的感情很难得,而且是书里不断传说,现实却很难保持的一种样态。傅云的母亲生下傅云后一年,与傅云父亲当年山盟海誓的感情冷淡下来,也开始对身边的生活感到厌烦。”慕南冰说道:“她是过惯了豪奢浮华的生活的。都市里的热闹历历在目,而这里的宁静,不过是徒增她的寂寞罢了。所以她又想回到原来生活过的地方,于是撺掇着傅云的父亲一起走。”  “这一点让原先的老族长很是不满。傅云母亲的言行,让他心中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怀疑。后来追问傅云的父亲,才知道她的来历,竟然是别人的情人,于是大发雷霆,以违背族规的名义要重罚两人。”  “傅云的母亲自然不服气,顶撞了族长,被关了起来。当时由于她的言行出格,在场的族人无不义愤填膺,纷纷斥责她。其中,尤以米朗月的父亲为甚。”慕南冰冷冷说道:“说到这里,我其实一直在怀疑,米朗月的双亲,到底是意外身亡,还是被人害死的呢?”  提到自己的父母亲,米朗月心中凛然,追问道:“什么?怎么可能?!族长说,我爹娘是在采药的时候坠崖而亡,连尸体都没找到。”  “仅凭留在崖壁上的东西,不能判断你父母是坠崖而亡。”慕南冰说道:“因为前任族长怀疑过有你父母的死因,所以特意秘密用招魂术招过阴魂。但是结果,跟我们现在一样,招不来任何魂魄。你的父母,也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又是人间蒸发!我不由暗自心惊。但看米朗月和傅云的年纪,总是也差不几岁的。而当年的傅云,应该也只有几岁而已。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杀人?  米朗月也表示怀疑:“不可能,傅云那时候很小,不会做这种事。”  慕南冰笑道:“他不会,所以总有一个人会指使他做。”  “谁?”米朗月愤愤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确定,得傅云自己说。”慕南冰笑道:“这是一件事。另外,讲讲容菲姑娘的事。”  容菲本来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但看慕南冰的眼神看向她,也不免一惊。  “我们在族长家里捡到的那个驱蛇香包,应该是容菲姑娘扯下来的吧。”慕南冰淡淡地说道:“前族长不明不白死了。但是他死前,听说容月去过族长家。我想,很可能她是撞见了凶手。但当时她应该没有联系到别的什么。只是凶手怕日后被发现,才起了杀机。”  “容菲喜欢傅云,这件事在村子里人尽皆知。但在我看来,容菲姑娘也是个偏执的人,傅云的眼神落在哪个女孩子身上,她便会嫉恨那个人。”  听了这话,我倒是想起容菲曾经对米朗月横眉冷对的样子,不由心中暗中附和。  慕南冰继续冷笑道:“傅云对容月起了杀机,想依法炮制,用毒物杀了容月。因为那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根本不可能对毒物有抵抗之力。唯一的阻碍,就是放在她屋子里的香包,带有浓郁甜香味的香包。”  “但是,傅云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进出女孩子的闺房总是不合礼法的。所以他应该是在暗中,在容菲面前没少夸奖过容月做的香包。所以,才让容菲起了恨意,这才扯了她的香包,放在脚底下踩了几下。或者她将香包留了下来,想研究下容月的香料。但后来也可能是听到我们的话,觉得留着是个祸患,便在去看容月的时候,将香包又丢到族长家的院子里。”  “所以傅云才能借机将毒物丢到容月的房间,进而杀了她。”
  “但水笙一直很喜欢米朗月,甚至爱屋及乌,也喜欢研究言语和字画。我看了他的字画,觉得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想他一定是在某个机缘巧合下发现了凶手的真面目,便决定警告米朗月,才想约她到僻静的地方聊聊。可惜,这一点很可能被人发现了。傅云于是赶去,杀了水笙。”  “水笙死了?既然这样的话,他的尸体呢?”傅云冷笑道:“别以为你很聪明,这不过是你的猜测,更何况,你只是个外人,无权干涉这么多。”  慕南冰冷冷说道:“你杀了人之后很慌乱,即刻便走了,也没确定一下,水笙是不是真的断气了。所以,当米朗月去水笙家找水笙的时候,你慌了,以后他没死,就想找机会再确定下。只是这个时候,一直跟在你身边,时刻关注你的容菲,也对你的一些言行起了疑心。”  第三十六章 禁地无头尸   慕南冰继续说道:“在你想要寻找水笙的踪迹之前,容菲就找到你,问你是不是跟水笙的死有关。你敷衍过去后,怕容菲跟与她关系极好的阿罗提起这件事,便对容菲起了杀机,而且想要嫁祸给阿罗。也就是你今天设计约他们俩出来的原因吧。”  听了这话,大家神色惊疑不定,但是傅云却渐渐平静下来,冷笑道:“不过就是你的推断罢了。没什么证据,希望你别乱说。”  说着,傅云甩脱两人的牵制,冷笑道:“我没空听你废话,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他整理了下衣衫,便想转身离开。此时那容菲突然扑上去,边拉扯着他的衣襟边兀自嚷叫不停。我想这货是听了米朗月的话,对傅云也起了疑心,想起自己喜欢的人处心积虑想杀了自己,任凭是谁也无法忍受。  正在拉扯间,我顿觉身边火光一亮。转身看去,却见族长带着一群人从四下阴暗处走了出来,而他们手中的火把也正点燃,将暗夜竹林照得亮如白昼。  族长看着神色有点错愕的傅云,冷哼一声,继而对米朗月和宫澈说了几句话。  米朗月对我和慕南冰等人说道:“族长说,这次要带我们去苗族禁地看看究竟。”  我有点愕然:“那什么禁地不是不让人进的吗?”  米朗月说道:“事情到了现在,还能怎么样?很显然这么复杂周密的谋杀不可能是傅云一个人独自完成的。他再怎么狠辣,也不可能懂那么多降头术。所以我想起禁地那些吊尸,才让族长带人去看看。”  我想起禁地那些尸体,也不觉来了好奇之心,跟着族长等人向禁地去了。族长命令族里几个年轻人带上傅云一同前往。出了这种事,大家心中也都许多疑惑和惊恐,但族长发话了,也只好跟着去看看究竟。一路上,大家都在私语,渐渐的,窃窃私语声也没了,直到后来,只剩下纷乱却又带着整齐感的脚步声,  眼见着前面就是禁地。我无意间回头扫了一眼,见身后几百号村民,面熟的,陌生的,似乎全都到了。  但是又好像觉得少了什么,便对慕南冰说道:“村里人都来了么?”  慕南冰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禁地里还有一个。”  于是我想起那个下降头术的,便问道:“你觉得是谁?村子里的人吗?”  慕南冰笑了笑,说道:“一会儿就见到了。不过关于蛊苗的禁地却有个传说,不知你听过没有。”  “什么传说?”我不禁好奇问道。  “苗疆禁地在许久以前不是什么禁地,而只是一对隐居世外的男女的住所罢了。这两人中,男人是蛊苗的先人,女人却是外面来的汉人小姐。这位小姐很有些背景,是个世家大族的后人。原本这位小姐已经定了夫家,后来却跟着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私奔了,家里自然很气愤,于是天涯海角地寻找两人的影子。那小姐的夫家也是有头脸的家族,自然也不会咽的下这口气。经过两家的寻找,终于找到两人的踪影。小姐的家里硬要带她回家,但是她却不从。最后无奈之下,两人在相守的地方殉情而死。后人们感叹他们对感情的忠贞,便将这禁地神圣化起来,渐渐成了年轻男女立下爱情誓言的圣地。后来,有苗族的长老为了抵抗外敌牺牲自己保护族人,也就是烹骨那位,由于仪式也是在禁地举行的,为了表示对先人们的敬仰,村民们也不再靠近禁地了。”  “这也就是禁地没有人去的原因吧,所以有人在那里进行邪法修炼,也没人知道。”我点头道。  “所以之前的族长发现后,便被凶手杀了。”慕南冰淡然笑了笑。  “被凶手杀了,只说傅云吗?”我皱眉问道。  “不,这次不是傅云,而是另一个人。”慕南冰说道。  说着,我们已经到了禁地。说是禁地,不过就是一片山谷,连着一方断崖。而在那山谷间有个天然的山洞。后被开凿过,大概是那对殉情男女的旧居。  我们引着族长到了断崖处。果然的,那几个吊尸还在,依旧在风中飘飘荡荡。看到这番情景的村民们忍不住惊呼。大家纷纷乱作一团。  族长呵斥了几句,大意是让村民们安静,便派阿罗为首的几个人上前去查看。  就在阿罗靠近那吊尸的时候,慕南冰突然拽了我一把,神色凝重地说道:“不对劲,这里不对劲!”  就在慕南冰话音未落的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抬头向山坡上一看,我靠,一大波无头尸竟然冲我们冲了过来,不多会儿,便已经涌到了我们跟前。
  更无语的是,其中两三只死人手揪住了阿罗和上前去的两个村民的衣服,还有一具枯烂的尸体双手死死的挽住了阿罗的大腿不肯放开。看了这景象,我想起当时在禁地的时候,被一只鬼手抓住脚踝的情景,顿觉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腿上传来,直冲脑门!  这时候,那些尸体竟然向我们奔过来。村民们阵脚大乱,纷纷向山下逃去。  我赶紧拼命的推打,把冲向我的那两三具尸体猛力推开了,趁这千钧一发的当口,我想掏出莫邪剑杀尸。但这个时候,其中有一具尸体竟然猛地将我一推,我顿时整个人失去平衡,从斜坡上没头没脑的滚落下去。而几乎同时,刚才推我的那具垂头丧气的尸体被我不知怎么地一带,身子一下断开,砰的一下,半截肢体随着我滚落下去。  我整个人像根木头一样往下不停的滚落,天旋地转的。而我发现那些可怕的无头尸竟然比之前爬得更快了,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对我紧追不舍,有的甚至能借着下坡之势,一跳四五米高,纷纷跳跃着疯狂的向着我扑来。  我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不知道还要滚多久才能停下,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能要被这些无头尸活埋了,可悲的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我心中好笑地想着,他妈的没头怎么吃我呢?  我是顺着某一处山坡滚落下去的,但铁定不是那断崖,否则我现在已经死了。而且那坡不算陡峭。此时,我只听耳边传来“砰”的一声,不知道撞到什么硬的东西,好像不是石块,但终究是让我停了下来。  我头晕目眩地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才定住心神。抬头一看,坡度也倒是不高。大概是从三米多高的坡堤上滚下来的。回头一看,顿觉恶心。原来我是重重的摔在一堆死人脑壳里。我心想,我操,难怪那群尸体追我,原来是追这些头颅。  但此时,那些追我的尸体却都变成了尸块横七竖八地躺在山坡上。我就见慕南冰一路滑了下来,对我喊道:“你没事吧?!”  我低头看了看胳膊上挽起袖子露出的部分布满的无数纵横交错的刮痕,呲牙咧嘴地说道:“没死!”  等我缓过劲儿来之后,顿时感觉四肢百骸就像被气钉枪打进去无数钢钉般疼痛。我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环顾着我的周围,全都是散乱的横躺着的尸体,凄惨的已经身首异处,场面骇人之极。但是更让我觉得离奇的是还有数十口已经开裂了的棺材,皆像一张张黑色的大嘴似的敞开着,而那些尸体正是从棺材里出来的。  满山谷的棺材和尸体在淡色雾中若隐若现,诡异非凡,浓重的血腥和防腐剂的味道混进寒雾里,呛得我头晕恶心。但在这些尸体上竟然都贴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我低头一看,好像是什么微型的符咒之类,画法不像茅山传统道符,而那也不是画在黄表纸上的,而是画在一张白纸上。  我皱了皱眉,一脚踢开一颗瞠目结舌的死人头颅,揉了揉我的脚。此时慕南冰也到了我面前,问道:“没受什么伤?”  我笑道:“小伤。这都怎么回事?”  慕南冰皱眉道:“上次来的时候没看到这里竟然还有棺材。”  “这是什么符咒?”我指着尸体上的奇怪符纸问道。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慕南冰说道:“上面袭来的无头尸都被我们制住了。咱们上去看看,找出隐藏在禁地里的凶手。”  我心中一凛,问道:“刚才是有人在施法么?不是尸体自发的行动?”  慕南冰啐道:“无头尸不像是僵尸,它们跟傀儡一样。我想那个人之所以砍掉他们的头颅,也是为了便于操纵。而且看这个样子,幕后操纵的,好像是个女人。”  “女人?”我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刚才你并未说出傅云父母到底是为什么死的,但是看你的猜测,他们是前任族长给害死的,是么?但是只为了杀一儆百就杀人的话,也确实过分了。”  慕南冰笑道:“错,我本来也没猜测出到底是谁杀了傅云的父母。我原本也以为他们是被以前族长在内的几个村民逼死的。但现在看来,事情有了些转折。我们且找到操纵人再说吧。”
  第三十七章 殉情洞(上)  我和慕南冰爬上山坡,见上面也是一片惨淡,让我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美剧《行尸走肉》的现场。  村民们惶惑地躲在一旁聚在一起,看着冯小泠和胖子,宫澈他们施法。通过这几天没事便恶补的茅山道法知识,我见他们用的是九天玄机阵法。  这名字听上去牛逼,其实也就是一种对付僵尸和行尸的比较厉害点的阵法罢了。  这阵法需要互相配合完成。只见冯小泠手结紫微印,小指从第四指背过,用中指勾定,大指掐第四指第三节,中指掐掌心横文,二指,四指直,口中念动咒语。  紫微印是整个阵法的法眼,其作用是,让施法之人化身为北帝,可指挥一切鬼神,以及召三十六将。一此印下合三台讳,可指挥强邪恶神,降伏恶鬼。   胖子则结元帅印,即小指从四指背过,中指勾住,大指掐四指中节,二指掐虎口。 听说这结印方式是召四元帅用。  宫澈则是结天罗地网印,即两手的三,四,五指勾住,右手大指掐左手大指指甲下方,左右食指开。 念咒语完了后,就两个食指相合。撒向鬼或跟鬼邪。  虽然听上去有些傻逼,但是三人配合起来,加上这个场景,确实有些威武震撼霸气侧漏之感,让一旁围观的村民不由自主地膜拜了。  我瞧见那些僵尸或说是无头行尸都被那阵法困住,似乎被那阵法生成的旋风缠绕住,没挣扎几下,便纷纷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这会儿子,三个人才收住阵法,上前探看。  胖子上前踢了踢那些尸体,啐道:“真他妈不知道是谁,又从哪儿搞来这么多尸体。”  “不只是尸体,那个人连灵魂封印都懂。”慕南冰走过去说道:“看来我们非要找到这个人不可了。而且,村民们几乎都在这里,没来的那一个嫌疑最大。我想我们都明白是谁了。”  我扫视了那些村民一眼,想起慕南冰的话,又联想了下跟傅云走得近的那些人,继而想起了那个十分和气的阿玉婶。  我回想了一下阿玉婶的样子,却发现已经记不起她的模样了。现在回想起来,那只是个面容姣好,上了些年纪的中年妇人而已。很温和很平常,根本没有任何特别的印象。  “会是阿玉婶么?”我低声问慕南冰道。  慕南冰冷笑道:“多半是她没错,不过她的名字未必叫阿玉,她的样子也未必那么老,未必是那个样子。”  听了这话,米朗月奇怪的说道:“不可能,阿玉婶在村子里住了这么多年,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她的名字就算不是阿玉,但是样子的话,对我们来说却不会陌生。多年来她的长相一直是那样的,怎么可能弄错。”  “多年来长相都不会变化,是吗?”慕南冰笑道:“人都会年轻都会老,多年不变的容颜,很可能是戴着假的面具。”  我觉得有些天方夜谭。胖子笑道:“多年不变的脸也有,我看咱们身边就有一位,比如,宫澈这老小子。”  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宫澈,见他正一脸傲娇地摸了摸脸颊。  我嗤笑一声,说道:“难道那位阿玉婶也在练习什么邪功?”  “这倒不是,很可能是用了一种面具。”慕南冰说道:“因为我每次靠近她的时候,都会闻到她身上有股香气。这种香味不是花香,却很像是化学香料的气味。试想,在这个偏远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会用香水之类的东西?”  冯小泠点头道:“确实,对于一个地处偏远的山村来说,辗转去买个不怎么样的低劣化学香料,还不如采集天然野花做成香料来得方便。”  “所以我觉得,阿玉在隐藏一些秘密。”说着,慕南冰示意我们在一旁等着,他先去跟族长沟通一番,让村民们各回各家,这才带了我们几个去找所谓的最终凶手阿玉。  虽然他的推理对我来说依然不可理喻,但看慕南冰成竹在胸的样子,我还是信了几分,于是也便起身半信半疑地跟着他们,向山谷深处走去。  这山谷里的地形并不复杂。虽然我们从未来过,但是沿着山川走势,是很容易摸清地形的。  但是,我们转完了整个山头,却还是没找到阿玉的身影。但却寻到了那个所谓殉情洞的地方。  传说虽然美好,但现实中的山洞,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超脱尘俗,跟神雕侠侣的活死人墓一样。  那山洞虽然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洞口前有石凿的桌椅,看上去粗糙,却很是有些古韵。只是现在那桌椅多半被不知名的茂密藤蔓缠绕住。  走进山洞中,我突然感觉一股温暖之气扑面而来。继而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我们小心地四下搜寻一番,发现这个山洞根本没什么暗藏机关,也没啥玄机。检查半天,我不禁乐了:“得,咱们是不是古墓进多了,什么地方都害怕?这毕竟是人家住过的地方,一般人不会在自己家里设置机关暗器的。”  慕南冰说道:“小心点总没错。”
  此时,我仔细巡视了一番,见那山洞中竟然算是宽广。虽然长满了野草和藤蔓,但也能看出当年的居住痕迹。  一张石床放在角落里,上面还有颜色已经黯淡,被面破旧的枕被。在那石床后,放着一张同样破旧的藤编屏风。潺潺的流水声便从后面传来。  “屋里竟然还有水?”胖子奇道,急忙将那破败的屏风扯到一旁。只见面前竟然有一处天然温泉,汩汩地流着清澈的水,从山洞顶部,沿着有坡度的山壁流淌下来,直汇入小温泉池中。  我这才明白,原来那扑面而来的温暖水汽,其实就是这温泉散发出来的。  但在那温泉边,却坐着两具尸骨。但那尸骨只剩下白骨了。两具尸骨紧紧依偎在一起,骨头有点泛黑,像是服毒而死。  慕南冰看了看那两具尸骨,说道:“看来那就是殉情的一对情人了。”  胖子叹道:“这干吗不好,非赶着去死。”  我笑道:“死不死的,那是人家的选择。现在咱们该看的都看完了,看来这山洞没什么机关,也没啥玄机,更没有那什么叫阿玉的。没想到这女人逃得这么快。”  慕南冰冷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种人迟早会有报应。”  我皱眉道:“可是阿玉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又为什么要撺掇傅云杀族里的人?”  慕南冰说道:“据我猜测,她当年应该是喜欢傅云的父亲。傅云父亲为了那个汉女跟族人的关系紧张,自己最终恐怕也是郁郁而终,受了族人的白眼和排斥,最终病逝。阿玉于是对前族长和那些族人有着刻骨痛恨,但凭自己的力量也无可奈何,只好将傅云养大,继而计划了这个复仇计划。除了爱情,我想不到为什么一个女人会为另一个男人搞出这么些事儿来,甚至学了邪术。”  我叹道:“现在人也不见了,你说什么倒是都可以。不过,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慕南冰说道:“我们是来找归云教的,自然是要继续向前走。至于这里的事,暂时放下吧。”  想来我们继续留在苗寨也没什么用处,便跟族长等人辞行。所幸傅云也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出,居然跟慕南冰说的大差不差。  之后的事情,便是寨子里的人自己的家务事了。爱杀爱剐,那是人家的事与我们无关。  米朗月不想留在苗寨,执意跟我们一起去找归云教的总坛。我们考虑半晌,这湘西的地界也只有当地的人能探得明白,于是也便带上她继续前行。  第三十八章 鹤发红颜(上)  归云教深入湘西偏远山区,原本跟着那奇怪的赶尸人可以寻到一星半点的线索,但深入湘西后,那赶尸人好像完全失去了踪迹一样。阿玉的邪功很可能也跟归云教有些渊源,这次她也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得不说这货肯定一早就有了退路,跑到了归云教的地界。  而事先原本探听好的线索竟然是错的。归云教的总坛并不在宫澈所说的那个地方。我们绕了半天,反而走错了。
  归云教的踪迹就这样扑朔迷离起来。我们商量了半晌,心想反正已经到了湘西,不如在这儿休息几天再回去。虽然出来也有月余,但这次基本都在疲于奔命,也没仔细看看这湘西的风物。  我们于是从深山中且行且歇地走出,走出蛊苗和生苗的地界,再下面,便是熟苗了。也就是汉化了的苗族,居住的地方也比较热闹,跟汉人的生活有些交接。  眼见了要出了湘西地界,这天,来到一处叫雪茶寨的地方。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处苗寨出产一种茶叶,叫做“雪香”,当年是供奉给明朝的贡品。  进了那寨子,门前竟然还有一处石牌坊,或者说是古老的城楼样的东西,上面挂着一处金字的匾额,虽然看上去是有些年头了,但是一直妥善保存的感觉,还是崭亮如新。  匾额上书几个大字:雪影含香  “这地方倒是有点意思。”慕南冰说道:“你们不是说要看看湘西的风物,咱们去瞧瞧。这地方应该接近我们来时的张家界了,要回去的话也很近。”  我们于是便进了那寨子,却见果然是茶叶产地,远山虽然不高,却都开垦成一处处的梯田。虽然是冬季,因为气候关系,山上也还是一片片绵延的绿色,或者青绿色,不知是不是都种了茶叶。  而这个寨子也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得多,更像是一处小城镇,甚至有茶楼酒肆。而这里来往的人也不只是苗人,甚至还有汉人。不过多半像是旅行或者做生意的汉人。  我们进了一处小茶馆坐下,立即有人端茶上来,笑眯眯地跟我们打招呼。  我看了看我们的装扮,笑道:“可惜我们是汉人,为了好玩才穿了当地人的衣服。”  没想到那跑堂的转而笑道:“我们这儿的人多半会点汉语,几位是来旅游的吧?”  慕南冰笑了笑:“是,每年来旅游的不少吧?”  跑堂的笑道:“几年前真的不少,但这几年少多了。”  慕南冰问道:“这是为什么?”  跑堂的笑道:“也没什么。只是给各位提个醒,原本来的游客多半都是冲着后山伏龙涧来的。但是伏龙涧被封了,因为这几年除了太多事。不少游客去了都没影了。多半的猜测是掉下伏龙涧淹死了,但是我们当地人打捞半天,也没见那些人的尸体。”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我突然想起阿玉的那所谓邪功,操纵尸体并将那些灵魂拘留,于是沉默不言,去看慕南冰的反应。
  第三十八章 咒术(上)  “那地方很邪门,所以劝你们别去。”店小二好心告诫一番,便去招呼其它客人了。  冯小泠对慕南冰说道:“这倒是有点意思,没有尸体,难道那地方会有什么暗流连接着其它地方,将尸体冲走么?”  慕南冰说道:“也有可能是那涧底有什么问题,或者是有什么坑洞,会将这些尸体拦截。那样的话会污染水源积聚阴气,怕是有人如果饮用那涧水,会生疾病。”  我笑道:“你他妈柯南附体还没脱离啊?走到哪儿都觉得人家有问题。我看多半应该是被水流冲到什么地方去了。看这寨子,欣欣向荣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邪魅作祟。”  宫澈笑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咱们不如去伏龙涧亲自看看。如果真有鬼或者妖什么的,顺便一道捉了。反正游山玩水顺便捉鬼,节假日大赠送。”  “先去看看再说。”胖子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说这话的时候,这货却正往嘴里塞茶糕。  等我们出门往伏龙涧走的时候,正巧路过一方石桥。路过那石桥的时候,却见有几个人在附近徘徊不去。  我们也停了下来,见那桥下有三个男人,桥上却有一个女孩子。  只见那个女孩子正在脱衣服。当她脱完了最后一件的时候,才好像恍然大悟一样,又将衣服重新穿了上去。如此三番的折腾下来,那女孩子似乎很是羞愤,再看桥下的男人正在冲她轻薄地笑,便一怒之下,就要从桥上跳下来。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女的表演脱衣舞,桥下三个男人围观。现在这女的突然像是贞节烈女一样,非要从桥上跳下来以死明志,可是刚才不明明就是在脱衣服吗?这折腾什么啊都是。  慕南冰见状,立即上前抓住桥下一个男人的肩膀,喝道:“兄弟,没事不要玩这种小把戏戏弄女孩子行么?万一闹出人命来可就不好办了!”  那男人闻言猛然回头,我心中一怔,见那男人竟然是一副泰国人的模样。面色黝黑,颧骨高,小眼睛厚嘴唇。这在泰国电影里经常出现这种路人甲的脸。  但他的衣服却让我起了一丝怀疑。这人竟然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我记得慕南冰跟我说过,降头师都喜欢穿白衣服,这样不容易中别人的招,也可以防止自己养的小鬼来反噬。  这个时候,桥上的那脱衣女好像突然明白过来,嗷嗷叫着穿上衣服就跑得没了踪影。  那泰国男冷冷瞪了慕南冰一眼,想要反驳,却看到慕南冰身后的我们,嘴唇动了动,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怎么回事这是?”我不解地问慕南冰。
  慕南冰说道:“看来刚才走的这个男的懂一些降头术。桥上那女孩子是被降头术给蛊惑了。不然也不会当众一遍遍的脱衣服。”  我一听,顿觉唾弃。看来这降术师里也有猥琐男。  这段小插曲倒是没怎么影响我们的兴致,正要前往伏龙涧的时候,却有人拦住我们,确切地说是拦住慕南冰,说道:“先生请留步。”  我一听说话这味儿,咋那么像台湾人。回头一看,见是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戴着无框眼镜,笑容温和长相儒雅,衣着整齐,西装革履,关键是,也是一身白色。  不过这身白色让人觉得不算突兀,反而挺清新。在这绅士旁边是一位气度不错的女人,看上去比这男人年轻不少,而且长得很撩人。我不禁多看了那女人几眼。  这中年绅士见慕南冰茫然地看着他,便又笑道:“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到这位先生刚才发现了那人用的降头术,所以想问问。”  慕南冰笑道:“刚才那个不过是雕虫小技。大叔你这副打扮,看来是远道而来探亲的吧?”  那人怔了怔,笑道:“真让你猜对的。我是陪着我夫人来探亲。”说到这里,他叹道:“却遇到了一件很麻烦的事。本来我想着回去之后再找个高人来看看,结果无意间遇到你,想来也是缘分,还麻烦你去给看看。”  慕南冰说道:“夫人家里出了什么事么?”  那夫人叹道:“说起来就话长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等把这事儿说明白了,您再给去看看。”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当看到那男人拿出一叠人民币的时候,胖子即刻冲过去接过来,顿时笑脸相迎:“您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咱们找个僻静地方谈谈?”  于是我们几个又重新寻了家小饭馆,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小包间。这会儿,那男人才告诉我们,他叫沈宗驭,是个台湾人,几年前前妻去世,他才跟现在这个老婆,安茹结识并结婚。安茹是个苗族人,老家正是茶香寨的。但是早年父母都在外做生意,她其实回老家的机会并不多。安茹还有个哥哥,叫安鸣,原本也是跟着父母在外做生意,但是父亲生意失败并生病去世后,安鸣就带着母亲和妻儿回老家住下了。而安茹结婚后就跟着丈夫去了台湾。也很少回家乡来看看。  本来安鸣回家乡后,跟母亲生活得很不错,安安稳稳度日。但是,从去年开始,家里却厄运不断。先是母亲病故,接下来妻儿一个个地死去,到现在,家里只剩下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儿子。这几日那孩子似乎也有发病的先兆,一直无缘无故小病不断。安茹从去年开始,为了家里的变故也来回好几趟了。虽然之前也怀疑过家里人是中了什么邪术,但是始终不确定。请来的风水师也没看出家里有什么问题。这会儿真是无法可治,又遇到慕南冰当场揭穿降头师的把戏,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差不多也无计可施了,就想求着慕南冰来试试看,去看看兄长安鸣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他讲完,我习惯性地将目光落到慕南冰身上。想起之前我们也是这样,接了生意,拿钱捉鬼。如今卷入邪教纷争,这生意更没啥机会做了。却没想到现在走在路上都能让生意找上门来。  有钱的事儿胖子当然很开心,撺掇我们去看看。于是我们便跟着夫妇俩去了安鸣的家。  安鸣的家就在这茶香寨中,不多会儿也便到了门前。安茹上前敲门,就见一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上前开了门,疑惑地看着我们这一群人到访。  我仔细端详了安鸣几眼,看他脸色有点难看,印堂发黑,总觉得元气若有若无,说不定大限就在这几天了。想到此时,不由叹了口气。  安茹跟他说明我们的来意,安鸣狐疑地看了看我们,便将我们让了进来。  我打量着四周,发现安鸣家还算不错,只是静悄悄的有点落索,加上一股子中药味儿,更觉得这家里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我跟着慕南冰将安鸣家前前后后看了个遍。他那幼子正躺在床上,旁边放着一碗药,看来是喝下了半碗。看那孩子不过三四岁年纪,但是面黄肌瘦,正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我问慕南冰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有?”  慕南冰摇了摇头,说道:“什么也没有,除了安静一些之外,倒是没什
  么特别的。”  我愕然:“那怎么办,这家人没什么问题?”  慕南冰说道:“倒也不是。按照惯例,阳宅没问题就去看阴宅。想来应该去看看他家祖坟。”  我心中暗想:又看祖坟。难道谁又去祖坟插小人么。  听我们说要看祖坟,安鸣的脸色变了变,随即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跟着他走去了距离寨子不远处的一片坟地。看了安家的坟地,似乎没什么问题,因为慕南冰看了半晌,也没任何表示。我在一旁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了?”  慕南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很正常。不过,那边有处坟墓不大对劲。”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见是另一家的坟墓。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  慕南冰指着那坟墓问安茹道:“那是谁家的坟墓?”  安茹说道:“也是我们同村的。”  慕南冰说道:“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我问道:“哪儿不对劲?”  慕南冰说道:“我还真说不好。”  我顿时无语。胖子此时凑了过来,说道:“别说,这坟墓有点问题,说不定还是大有问题。”  我问道:“快说说。”  胖子说道:“我看这坟墓建的地方不对,正好是个‘七绝’的地方。这是大凶之一。如果再在七绝的时间下葬,那就更要命了。基本上这户人家都会被牵连,继而死绝。”  慕南冰闻言,赶紧问安茹道:“这户人家还在么?”  安茹叹道:“说起来这家人也挺倒霉的。好像也是一连病死了不少人,最后留下几个,也迁居了,不在这儿住着了。”  慕南冰看了一眼安鸣,问道:“你知道这家人是怎么回事么?”  安鸣看了看我们,摇了摇头。安茹说道:“那怎么说也是别人家的事,我们怎么会知道。”  慕南冰说道:“行,我们知道了。你们几位先回去吧。今晚事情就有分晓了。”  我听他说得蹊跷,觉得这货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别是晚上邀我们来挖坟。  那一家人半信半疑地去了。  之后我们便找到一处旅馆住下了。下午的时候,我们几个去买了一点做农活需要的铁铲之类的工具。甚至还有稻谷粟米,为了防止挖出个僵尸来。  到了晚上,慕南冰挨个把我们喊起来,低声道:“跟我走,去坟地。”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得,没猜错,果然是去挖祖坟。  第三十九章 咒术(下)  我们几个偷偷摸摸地到了那坟地里,我按照白天的印象,摸到安鸣家的祖坟,低声对慕南冰说道:“喂,到了,要挖开吗?”  我问这话有点心虚,毕竟挖人家祖坟是特损阴德的事儿。如果说为了救人那还可以勉强说得过去。但毕竟这行为还是很让人心虚。  我问完这话之后,半晌没听到慕南冰回话。我四周一看,你妈,一个人也没有,顿时我脊背就开始发凉了。  我直起身子一看,四处静悄悄,月光昏黄地洒在坟地里,影影绰绰,不清不明。黑暗中好像有无数眼睛正在盯着我看个不停。顿时我就觉得身上起了一层白毛汗。  而这个时候,我就见不远处手电光一闪,有低语声传来。仔细一听,他妈的是慕南冰。只听他说道:“慢慢挖,别让人发现了。”  我走过去对着慕南冰啐道:“不是要挖安家的祖坟么?”  慕南冰低声道:“挖你妹子,我说的是这一家人的坟墓有问题,不是安家的。不过咱们也得悄悄的,别被人发现了。”  说着,慕南冰和胖子动手去挖,我也赶紧来帮忙。米朗月和冯小泠放风,宫澈不肯动手,也跟着米朗月他们一起放风。  挖了一会儿,加上紧张,我头上已经大汗淋漓。扭头见宫澈施施然站在一旁,心中十分不爽,便说道:“宫澈,你好意思当自己是个女人,我还不好意思把你看成是个女人。我们几个男人都在出力,你就不来帮忙?”  宫澈低声笑道:“第一,挖人家祖坟的事儿我干不出来,这东西损阴德;第二,在这些人里我年纪最大,你们懂不懂得尊老?”  我啐道:“还老,你他妈看上去比我年轻多了。”  宫澈笑道:“当然,我一直青春不老。”  我嗤笑一声,却听慕南冰说道:“行了,挖到了。”  我神色一震,低头去看坟冢。  只见这会儿却挖出一口棺材来。可是看样子那棺材有些邪气,竟然是红褐色的棺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更无语的是,那棺材上钉着的铜钉,是带着奇怪花纹的金色。  胖子一见这东西,皱了皱眉,说道:“这好像是困尸的东西。困住尸体的怨气,损耗这家的福德。”  我皱眉道:“我靠,不至于吧,谁会让自己的家里人这么惨?而且还是损自己家的福德?”  胖子啐道:“换成是你,你会这么傻么?而且这个棺材埋得并不深,一般人埋葬自己家里人的话,哪有这么潦草的?多半这是个外人,而且是偷偷给埋下去的,来不及深埋。再加上这坟墓里已经有别的人了。”
  我想了想,说道:“是这家的祖先?”  胖子说道:“废话。当然是这家的先人。后来埋葬进来的这个棺材,是为了诅咒。”  慕南冰冷哼道:“这村子里的人,只有这两家这么倒霉,所以我觉得这两家的遭遇八成是有联系的。多半是一个前因一个后果。”  我说道:“先别探索前因后果。现在把这棺材挖出来,该怎么处理?”  慕南冰说道:“打开棺材,烧了它。”  我有点踌躇:“万一烧错了怎么办?万一这是人家祖先的棺材呢?”  冯小泠凑过来,手中拿着一把改装过的瑞士军刀。为了方便我们的职业,慕南冰曾经找人去将这瑞士军刀给改装了一下,方便我们撬各种螺丝钉开各种锁。  此时,冯小泠已经拿着那改装的玩意开始撬棺材上的铜钉。胖子也开始帮忙。慕南冰则 一脸郑重地将莫邪剑抓在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棺材。  看他这么紧张,我也忍不住捏了把汗。慕南冰看了我一眼,递给我一道符咒,说道:“如果有什么应付不来的变故,你就将这东西贴到里面尸体的脸上。”  听他说得严肃,我也定了定神儿,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不多会儿,多有的铜钉都被取下来。胖子上前将棺材盖费劲地推开一道缝。  我们都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我想象中也许会有一只干枯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来,继而遇到僵尸诈尸而我们必然与之搏斗一番。但那棺材打开后,却没任何事情发生。  这个时候,胖子和慕南冰才将那棺材盖子全部打开。  我们凑近去看,见棺材里躺着一具干尸。那具干尸看上去十分恶心,好像是在炎热的六月天里,被炎阳晒死在田埂间的那种人干。  “得,成干尸了,应该是不会作恶了。”胖子松了口气,便转身去取火。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一阵腥风吹过,继而发现胖子肩膀上多出一只干枯的手。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拽胖子。胖子一回头,那手却深深地抓进他厚实的肩膀,疼得他嗷嗷乱叫一通。  这个时候,我发现棺材里的干尸坐了起来。  我蓦然想起慕南冰给我的符咒,赶紧将它贴到干尸的脑门上去。但与此同时,它的另一只手却抓到了我的胳膊上,死死抓住不肯放手。  我跟这满身奇怪气味的干尸拉扯一阵子,却始终没挣脱它。虽然那符咒定住干尸,让他无法行动,但毕竟这玩意儿一直近距离地面对我,让我忍不住想呕吐。  此时,原本想一剑劈下来的慕南冰却突然收住了剑,奇怪地看了我一阵子,说道:“你先等等。”  说着,竟然将莫邪剑收到一旁去。  我啐道:“你他妈又打什么主意?你不能让我跟这个干尸面对面呆着吧?”  慕南冰也没理会我,自顾自地坐到一边去。胖子笑道:“你先等等,师弟可能想施行高级通灵术。”  慕南冰坐在地上平心静气地呆着,仿佛是在闭气。所谓的高级通灵术,是施行者用意念将心脏移至心窝正中,心主神志,神志动员,天目即可见光和灵魂。不焦急,不寻求,不浮躁,照样坚持“松”和“空”。这样施法者的灵魂必会触及想要召唤的灵体。  而同时,意念把气分为两股,前面从神阙穴,也就是肚脐的位置出来,沿任脉而上。后面从命门出来,沿督脉上升。几分钟之后,再用意念想到天目穴,用肉眼内视天目穴,用双耳内听天目穴。老子说:“谈生一,终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说生一,一者,气也。“盖太极,一气耳。”“天地之始,一气罢了。”毕生二,等于分阴阳,“万物背阴而抱阳,冲气认为和。”《路德经》“阳轻清上浮为天,阴沉浊而下凝为地。”《吴延输集》阴阳合气法就是调动阴阳二气,阴阳二气联合,即能翻开天目呈现神通。  等眼前的白光随便漂淌,便是练成了天眼通。但是慕南冰没有天眼。而天眼这种东西要想炼成也是要付出很大精力的。天目历代以来,是修炼很多年,才可以开天目,即先练后开。中邦天目功反其讲而走之,是开了再练。传统办法是修炼者众而成绩者鳏。天目功的方式是全体都开,先开后练,以练保功能,以练供给功效,以练进步功效。开目标属先天。  总之,很难。这东西跟阴阳眼不同。阴阳眼是只能看到鬼魂灵体之类的玩意,天眼则能看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异常现象。而且我常怀疑那些练习开天眼的,难道不会觉得自己眼前总是有模糊的图像么就跟得了散光一样,多不方便。  慕南冰用这半吊子的天眼通看了半天,才收功,站起身后,久久未能言语。而这个时候,本来贴着我不放的干尸却咣当一声掉回棺材里,吓了我一跳。  我即刻退后几步,松了口气,说道:“慕南冰,你跟鬼魂沟通得还不错啊?”
  第四十章
咒术(下)  慕南冰脸色有点冷,说道:“本来我想烧了这棺木。但是见了这干尸的灵体经历的事情后,我改变了主意。看来安鸣这个人很不地道。他家遭这番变故也是自作自受,全是安鸣造成的。这会儿咱们先把这棺材封住了,抬到安鸣家里去问个明白。”  我看了看天,这会儿怎么也得是半夜十二点的功夫了。这会儿大概人家都睡下了,于是便建议慕南冰还是白天去吧。  慕南冰说道:“不行,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趁着夜色搬运过去,否则白天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  我想了想也是,便跟胖子将那坟填好,棺材整理好,便抬着向那安鸣家走去。  我们将那棺材抬到安鸣家,慕南冰上前去敲门。敲了半天,安鸣总算出来开了门,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我们,问道:“怎么了?”  慕南冰冷冷地一指我们身后的棺材,说道:“这东西你认识吧?”  安鸣歪头看了一眼,迷惑的神色蓦然清醒,随即满脸堆满恐惧:“这是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不用管,这是不是你埋下去的?”冯小泠冷声问道。  安鸣犹豫半晌,没有说话。慕南冰说道:“到了现在,你家里人都死了,就剩下一个小儿子。难道现在连这孩子的死活都不管么?”  安鸣这才脸色变了变,对我们说道:“那就进来吧。那东西也抬进来,不能被人看到。”  胖子啐道:“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日后会不会被人看到?”  安鸣自知理亏,也不能再说什么,便让我们进了门。我们几个又去将棺材也抬了进来。  我们到正屋坐下,安鸣去儿子房间看了看,发现他正睡着,也松了口气。对我们说道:“事到如今,我只想保我儿子的命。你们有办法吗?”  慕南冰说道:“告诉我们前因后果,可能还会有办法。你如果再隐瞒的话,那就算了。”  安鸣叹道:“所谓善恶因果,我到现在也算是明白了。”  接着,安鸣告诉我们多年前事情的来龙去脉。  多年前,湘西地区有次大水灾,波及到茶香寨的一户人家。其中有一家人全家连房子都被大水冲刷,连田地都流走失踪,几乎全家的尸骨无觅处。   而这一家大多数的人都死于非命的原因是,安鸣下的这个困龙咒。  原来,安鸣和先前被水冲流走的那家人,都是这里的茶农。在政府分田地的时候,安鸣一家放领得到水头的水田,面积较小,后一家领到水尾的田,面积较大。于是安鸣不满意,要求跟这户人家换田。但是人家已经播种完成,当然不愿意麻烦再调换田地,而且还跟安鸣大吵一番,就此结了怨。  又过了两年,安鸣侦知,水头这家要迁建祖坟,请地理仙,也就是我们汉人说的风水先生去看风水。安鸣就以重金贿赂那个地理仙,请地理仙将坟墓的位置故意错放在七绝,还误导人家,让人家捡了七绝时间下葬,更在一个术士面前捏造谎言,哭诉一番,伪装成被水头那家人欺负的过不下去的模样,重金去要求术士画死绝符,请地理仙放进骨瓮里造坟。
  但是这死绝符却并不是好画的类型。这怎么说也是狠毒的邪术,越是狠毒的邪术越有强烈的反噬作用。那术士为了重金接了这生意,却没想到,自己的功底不够,遭到反噬,反而当即走火入魔,死于当日半夜。  当时在场的安鸣吓了一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另一个在场的便是那风水先生。那人也不是个好东西,看安鸣肯出钱,便干脆建议说,将这地理仙暗中埋葬到那人的祖坟里,并下困龙咒。这名字听上去好听,其实是困住阴魂损耗生人的福德。  于是两人密谋,在那家人祖坟迁移后,记下地点,将这术士的尸体埋在这祖坟里。果然这事情做不到一年,水头那家人全家惨遭流失,田园没有继承者,安鸣便顺此机会侵占耕作,很是得意。  从此之后,虽然迁移了祖坟的那家人全家差不多死绝。但是安鸣的这一家人连同他们家的亲戚之类,几年内全家人不是生莫名的病而死,就是意外横死,连子弟未婚奸淫他姓之女怀了孕的都不免,孩子大人,全家死绝,共死了二三十个人,现在只剩下安鸣和自己的儿子没死,但儿子却得了病,始终缠绵病榻。   其中最惨的其实是安鸣的老婆,那位极力撺掇老公害人全家的毒妇。  他老婆死前的报应之惨,惨绝人寰,没几年便在腰间生了个碗大的人面疮,疼痛欲绝,百医无效,求神拜鬼也不灵,用了很多法子,却治不了病。   后来疮口长脓生蛆,臭闻百尺,臭熏四邻,人人都不想接近她。治愈不了,却又得茍延残喘,因此安鸣的老婆每日每夜大哀小号,约拖了半年时间,最后在一个寒流来袭时病情恶化死掉,死后尸臭难闻,草草被埋葬了。   听完安鸣的话,胖子兀自愤愤不已,啐道:“像你这种人就该死全家,你让人家祖坟选的那地方,就算再想迁移都不敢轻易迁建,也只能随时日让那座坟自然倾败再去重葬。你可真够毒的。”  安鸣叹道:“现在这些事我也都明白了。但是也没办法。你看有什么法子让我儿子好起来,我也就安心了。”  慕南冰冷冷说道:“这倒是简单。不过需要耗费时日。所幸那地理仙的鬼魂也是被诅咒被折磨的,不能轻易出来害人。院子里那口棺材,等会儿我们贴几道符,你用火烧掉就行。最重要的是,要用佛法超渡被你用术加害的那家人,你们一家才可以连祖先都得以解脱,祖坟就不必再去理会了。记得,法事要多做几场,渐渐也就没事了。”  安鸣听了,连连道谢,并要送我们一笔钱。我看了看他家徒四壁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得了,你妹子已经给我们报酬了。还是留着你的钱去救你儿子吧。”  安鸣这才叹道:“所幸当年妹妹远嫁,否则怕也会死于非命。”  慕南冰说道:“这叫因果循环。你且记了,以后安分点过生活吧。”  安鸣连连称是。我听着慕南冰满口教训的语气,觉得有意思,便也没多说什么,看着他在院子里,将那棺材的前后左右都贴了镇邪符,又举着桃木剑做法,左右各围着那棺材转了三圈,这才洒了火油,让安鸣点火烧了那棺木。  那火瞬间燃烧起来,不多会儿,便吞没了那棺材,留下一地灰烬和碎骨。  慕南冰吩咐安鸣用骨灰坛将那骸骨收拾了,好好安葬。折腾完这些,差不多快天亮了。我们于是从安鸣家出来,准备天亮后去见见安茹,说明情况。  去旅馆见了安茹后,我们将前后事情一说,安茹倒是大方,立即给我们一大笔钱。当然,这钱不是电影上黑道交易给的那种箱子里装的钱,而是一张卡。安茹告诉我们密码,之后说道:“这是我们事先准备好的酬金,辛苦你们了。”  我赶紧接过来,想了想,递给胖子保管。钱放他那里最保险,比保险柜都保险得多。  事情完结了,安茹和沈先生邀我们一起吃个早饭。  坐下之后,安茹才告诉我们,这次一来是探亲,解决家里事情,一来也是为了将侄子接到自己家里抚养。本来安鸣看情况不对,才通知安茹回来,将儿子交给她。  这沈先生女儿倒是多,却没个儿子,便也挺喜欢,想接回去共同抚养。  慕南冰听罢,笑了笑说道:“接出去也好。也许远离这个地方,孩子的病情会慢慢好起来。”  我们几个闲话一阵子,便各自告辞分开了。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骗术  遇到这档子事儿后,我们游玩的心情也微妙地受到了影响。但是慕南冰执意要去伏龙涧看看,说是当赏玩湘西景致也不错。  上午休息后,我们便整装出发。等走了一段,见大街上竟然围了一大群人,吵吵闹闹的似乎很是热闹。  米朗月来了兴致,问道:“那是什么?”  我看了看,好像是一个道士之类的正在做法。  我对米朗月笑道:“你是湘西地界的人,竟然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看样子似乎是祭奠做法之类东西。”  慕南冰伸头看了看,笑道:“不,好像是在表演茅山道术。”  胖子笑道:“这倒是稀奇,我们去看看。”  此时,我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蹭着我。我低头一看,竟然是挠头狮子雪。这猫一身灰尘,不知道从哪儿刚钻回来,冲着我打了个喷嚏,之后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看了眼米朗月,将挠头狮子雪抱起来,问道:“这猫不都躺在你包里吗?”  米朗月愕然,说道:“奇怪,早上还在的。这猫晚上出去遛弯,白天睡觉,本来作息很规律的啊。”  我摸了摸挠头狮子雪的绒毛,觉得它身上实在脏得很,正想将它身上的浮灰抹掉,却听慕南冰说道:“走,去看看道法表演。”  我见慕南冰饶有兴趣地走过去,心中十分纳罕,心想你们平时不都会这玩意么,还看个屁。  心中虽然吐槽,我还是跟着慕南冰去了那术士表演的地方。只见一个穿着道袍,带着一个小童的老道士正在一口锅前挥舞桃木剑,口中振振有词,好像是念叨什么“急急如律令”之类的东西。  但见那老道还真有范儿,道袍,桃木剑,发髻,长须髯,一应俱全,就跟在玩COSPLAY一样。  只见那术士表演的是所谓的“鬼下油锅”。只见那老道士将手及臂放在了滚开的油锅中 ,试了试说:“此油已开,可以炸鬼了。”说着,命令身边的小童将附有所谓的“鬼体”的残骨投入油锅里。不一会,只听残骨被炸得“吱吱”鬼叫,最后无声无息了。   只见那油滚沸,那老道竟然就这样将手臂放在油锅中,既然又从“滚开”的油锅中将手臂拿了出来,但是却丝毫没受伤。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都惊叹不已。  我听说有人用这种方法骗钱,却不知道那其中的诀窍在哪里。  此时,只听那道童喊道:“火焚鬼尸!”  只见那术士手舞足蹈, 口中念念有词,仔细听来,好像是在念叨:“螺绫子以覆喉,九术之脉以炽,若有冲生,则概以枯柳隔之,尽殁之数则以真火一焚。”  突然,他的两根手指竟然真的燃烧起来,而那老道士随即含一口口水,喷向刚才旁边放着的,所谓的“已斩的妖尸”和已燃的手指,竟然燃起一束火。  人群中一阵惊呼,继而窃窃私语。  老道士接下来表演所谓的“口闷火鬼”。只见那老道士在铁丝头上绑一小团棉花,然后用那棉团沾了点煤油什么的,并且用火点燃那棉花团,然后将那燃烧的棉花团放人口中,之后闭上嘴,等过会儿再拿出,棉团竟灭,而老道的嘴竟然毫无伤口。  众人看到这里,已经禁不住沸腾了。这老道无非就是在以骗术敛财,现在表演得很是栩栩如生,大家也便纷纷慷慨解囊,给那小道童捧着的所谓“功德箱”里塞了不少钱。  我失笑道:“没想到这老道士跟走江湖卖艺的一样,真搞笑。”  慕南冰冷笑道:“不过是江湖骗术而已。没想到还有人用这东西骗钱。”  米朗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道:“这都是假的吗?不是你们说的茅山道术么?”  慕南冰冷笑道:“这算什么茅山道术。根本就是骗术。也就是因为有这种骗子,世人才对道士和术士这种职业充满偏见。”  慕南冰义愤的话似乎落进那老道的耳朵里。只见那老道冷笑一声,一指慕南冰,高声说道:“那个小伙子,你说本道长在行骗术,你能证明么?你要是有本事,来给我们表演一段?”  那道童听师父这么说了,也跟着起哄,对慕南冰挑衅道:“是啊,有本事你也来一段,让我们看看,别总说我师父不行,对不对?!”  慕南冰有些啼笑皆非。但这时人群听到那道童的话,将目光纷纷落到了慕南冰身上。慕南冰从容不迫地笑了笑,有意去揭穿这老道的骗术,便走到哪老道跟前,笑道:“那我就就着你这神坛表演一个。”  说着,慕南冰开始翻找自己的包。好歹从包里掏出一只折纸。我一看那折纸,记得好像是他当时折给一个客户的小孩玩儿的,是一只四脚俱全的小乌龟。  慕南冰笑着将那折纸在人群面前晃了晃,说道:“那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神术,让这折纸复活,在水中游玩。”  众人听到他的话后,纷纷安静下来,等着慕南冰做法。  我也好奇地看着他。只见慕南冰让那道童接了一盆水来,继而将那纸形龟放入那盆水中,口中念念有词。而那折纸龟竟活了起来,在水里游来游去。   众人大呼稀奇。慕南冰笑道:“其实这根本就是小把戏。这个纸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上面涂了雄狗胆汁,鲤鱼胆汁并且混合搅匀,再晾干。这样放在水里,自然就能浮起来,大家都能做到。这不是什么神术,不过类似物理实验罢了。”  他这一说,人群里有好事儿的人便问道:“那其它的呢?难道都是假的吗?”  慕南冰说道:“当然都是假的。首先是鬼下油锅这个骗术。老道士的手臂从“滚开”油锅中出来而不受伤,一是因为在表演前先将硼砂这种东西偷放在锅里,硼砂遇热产生气体,看去犹如开锅,其实锅里只是微温,根本就不烫;二是,在锅下边倒入醋,醋上边洒上油,由于醋的密度大,受热时向上运动,看上去也与油滚开沸腾差不多。而骨头被炸发生鬼叫,是因为施法的老道事前在骨髓腔中装入了一些水银。而水银遇高温分裂,会发出“吱吱”声,骨头随油的运动而上下翻动,所以看上去犹如挣扎鬼叫。”  慕南冰解释着,我则偷眼去看那老道。看那老道的神色不佳,看来是被慕南冰说中了。  慕南冰继续说道:“所谓的火焚鬼尸,先要做的是剑斩妖魔 。在‘剑斩妖魔’的时候,大家会看到道士挥剑斩断已显形的妖魔, 并喷一口水在妖尸上, 妖尸个个鲜血淋漓,头分尸残。看上去很牛,其实那所谓的‘妖尸’是事先经过处理的,先用笔在纸上沾碱水画出流血的鬼形,晒干,然后那鬼的画像便隐去;而道士喷的水是事先备好的姜黄水,姜黄水与碱水起反应,生成红色,便显出血淋淋的妖尸了。”  “这一步进行完后,就可以继续‘火焚鬼尸’。”慕南冰说道:“这个也很简单,只要施法者预先在桌面上放了樟脑粉、磷和硫磺,表演时,只要偷偷将其都沾于手指上就可以。由于硫、磷易燃,樟脑易挥发,故一经接触即燃烧,且不会伤倒自己的手指;而刚才这位道长口中所咬不是水,而是酒,故出现一束火,而燃掉妖尸。如果诸位不信,只要备好了我说的这些东西,我就可以表演给大家看看。”  “而最后一个口闷火鬼,表演此术,施法者事先会用石榴皮水或硼砂水漱口,这样就有麻醉、收敛、耐高温的作用;再一定要沾煤油不可沾汽油,汽油燃烧易溅,易烧伤口腔。煤油就没事了。”慕南冰解释到这里,转身去看脸色难看的老道,笑道:“道长还要继续下去么?”
  那老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闭嘴不言。这会儿,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上当了,当下异常愤怒,指着那老道大骂,甚至有人要求归还自己的钱。  老道见逐渐引起民愤,赶紧拉着道童一溜烟跑了。有些好事儿的围观者竟然追着他们俩打,追出去很长一段路途。  我们在一旁看着,心中十分欢乐,笑了一番,见人群渐渐散去了,也便想离开。另有一群人围着慕南冰问三问四,很是有点仰慕偶像的感觉。  慕南冰皱了皱眉,想脱身而去,却始终不得空闲溜走。  我扫视了一眼人群,觉得好玩。但在这人群中,我却看到一个鬓发散乱的女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慕南冰,神色十分诡谲,有点惊恐,有点愤怒,也有点茫然。  不过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怨恨。我皱眉看着那女人,她多少也有近四十的年纪,一副憔悴蜡黄的脸,很是陌生,我确信我们并不认识。  但是她竟然十分怨恨地看着慕南冰,而她手中,好像拿着一个人偶一样的东西。  此时冯小泠正站在我身边,于是我戳了她一下,问道:“你看那女人是不是很奇怪?”  冯小泠打量了一下那女人,看到她手中的对象时,微微蹙眉,低声道:“那是个诅咒娃娃。你等等,我去看看。”  说着,冯小泠从我身边走过去,直奔那女人面前,跟那女人攀谈起来。  那女人起初对她不理不睬,但当冯小泠去拿她手中的人偶的时候,那女人突然激烈反抗起来,抬手要去抓冯小泠的脸。  我一看要出事,赶紧将手中的挠头狮子雪向米朗月手中一塞,便几步走了过去。  只见那女人嗷嗷地叫,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这一嚷嚷,许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于是纷纷不解地看着她们俩。  我皱了皱眉,问冯小泠是怎么回事。冯小泠将那女人手中的人偶丢给我,说道:“这是诅咒人偶,你看看。”  我一看,原来是稻草做成的一个人形。而那人形的左胸心脏部位处用红色的墨水笔画着“×”的符号。而有不少针刺在“×”这个位置。  “竟然是诅咒术?”我啼笑皆非,问道:“大妈,您这是什么意思?你刚才那么凶狠地看着我朋友,不至于是为了诅咒他吧?他应该不认识你吧?”  那女人愣愣地看着我,继而哈哈笑道:“我要扎死她,扎死那女人!!”  我一听,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慕南冰。  冯小泠说道:“这女人疯疯癫癫的,说是跟那老道求了个诅咒法子,就是这人偶。”  米朗月好奇地问道:“诅咒什么?”  这会儿她正抱着挠头狮子雪出现,那猫见了那女人,竟然毛发倒竖,呜呜低叫起来。  那疯女人一见挠头狮子雪,竟然突然发起疯来,嗷嗷叫个不停,丢下那人偶也不管,即刻逃走了。  我见这变故来得十分突然,也愣在半晌,不知作何反应。  慕南冰这会儿也挣脱出来,问身边的人道:“刚才那女人是谁?”  身边有当地的人说道:“唉,不过是个疯女人。好像她男人失踪了,从此之后她就疯了。”  慕南冰笑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也不至于疯掉。更不至于拿着诅咒人偶到处招摇。”  有人踌躇道:“其实有这么一个说法,说是她男人被别的女人勾走了。而这个女人说是在伏龙涧那边住着。但是自从那里出了不少事儿后,就没人去了。到底有没有人住,我们也不清楚。这么多年下来,有说看到有人住在那儿的,有说没看到的。甚至还有人说是个成了精的猫妖住在那儿,专门蛊惑男人,留住他们的魂魄维持她的长生不老。”  听到猫妖两个字,我顿时低头看了一眼米朗月怀中的挠头狮子雪。难怪刚才那女人怕它,估计是这传言闹的。想来刚才挠头狮子雪那一身灰尘,也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这种僻壤自然各类传说都有,我听了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慕南冰听完后却沉默半晌。我知道他还是想着去伏龙涧看看,便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妨亲自去伏龙涧看看,也瞧瞧这传说是不是真的。”  我们几个于是去吃了午饭,便问明白伏龙涧的路途,向那传说中十分邪乎的地方进发。  伏龙涧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算近,走了不多会儿,也就到了。  但见这伏龙涧的风光真心不错。远山连绵,疏散的村落散在山间。我们根据当地人的指引,沿着那山路向上而去,直听到有水声潺潺之后,便停住了脚步。  转过一片山林,却见一道断崖直立眼前,虽然不算高,但是也有百余丈。隐隐能看到崖底有一处清冽的水源,估计就是伏龙涧。  那崖底也有几处人家,看起来是山里的山民或者茶农猎户之类的居所。  我们站在原地端详半晌。胖子说道:“这地方不错啊。只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慕南冰笑道:“走了大半天,今天咱们就找一户人家吃点山里野味吧。”  我知道这货是想打听伏龙涧的底细,便跟着他向近处一户人家走去。  我们刚走到那户人家门前,就见竹门一开,一个老人家走了出来。  那老人手中捧着一箩筐茶叶,见我们一群生人,愣了一下。米朗月见状,赶紧迎上去寒暄了几句。  老人家看了看我们,便点了点头,将我们让进屋里。  这倒是一处典型的农家小院。米朗月和慕南冰不失时机地去跟老人家聊天了。半晌后,回来告诉我们,这地方的村民大多搬到山下去住了。年轻人也都出去打工,很少留在当地。留下在山间住的,多半是老弱妇孺。  而这几年也经常有些游人来探险,可惜都有去无回。传说是掉下伏龙涧摔死了。有传说说,因为那崖顶风光最好处住着一只成精的猫妖,那妖孽蛊惑人心,才害死那么多人。她经常化为曼妙少女,蛊惑去探险的游人。  但老人家住在这儿多年,声称没见过什么猫妖,但是在很多年前却见过一个女人搬到崖顶去,那女人长得十分标致,年纪不过在二十左右。但是她住上崖顶后就没什么人看到她了。加上去探险的多半有去无回,更没人敢去证实到底有没有人住在那儿了。  我看了眼慕南冰,问他要不要去看看。慕南冰笑道:“既然这么有趣,不妨去看看。”  冯小泠点头道:“反正也是来找归云教的踪迹,一丁半点的线索可能都是关乎那邪教。不如去看看。”  其它人表示无所谓,伏龙涧的传说确实有趣,值得去探看。  我们于是吃了点饭,便向上山的山路上赶。临行之前,那老人家送给我们几盏草编灯笼,嘱咐我们上山山路崎岖,让我们小心些。听说我们
  听说我们去伏龙涧,老人见劝阻不止,便拿着一副看死人的神色看着我们。  此时还没入夜,但是已经日薄西山。我们走了没多少时间,那太阳竟然落下山去,四处陷入一片昏暗之中。等入夜之后,这山里的景象,便不如白日看着那么祥和无害了。  四周有风声呼啸而过。黑暗逐渐浓重。再向来路看去,但见山下的人家已经隐没如黑暗里,灯火隐隐绰绰不够分明,好像鬼火一般在我的视野里浮动不定。  我打了个寒噤,回头看山顶,却看不到头,只是听见我们的脚步在山路上沙沙作响。走了一会儿,胖子说道:“不对啊,这路再怎么远,也不至于越来越看不到头啊。”  慕南冰说道:“点灯看看。”  第四十四章
花身降(下)  慕南冰说完,我们各自点亮了手中的灯笼。点灯之后,我们四下一照,却发现这地方不像是上山的山路。  只见这地方荆棘丛生,不知名的花草牵牵绊绊地生长在我们周围。前面几株枯树呼啦啦地在风里招展着泛黄的枝叶。树林中升腾起浓重的雾气,远处的景致看不分明。  “这是什么地方?”我低声问慕南冰。鬼气森森,一点不复刚才的林间美景。  慕南冰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灯笼。我低头一看,妹子的,这灯笼的灯光竟然变成了淡青紫色,一灯如豆,摇摇晃晃,好像恶鬼的眼睛一样。  我赶紧四下看了看,觉得没看到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却突然觉得手上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我的手。我立即嗷了一嗓子跳开。  同时,另有一人也嗷了一嗓子,骂道:“冯喆,你吓死我了!!”  我一瞧,米朗月正在我身边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啐道:“刚才是你抓我的手?”  米朗月说道:“是啊,我害怕,就去拉你,结果你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说道:“你要拉着我,就事先告诉我一声。不声不响的要吓死我啊。”  米朗月闻言,嗤笑道:“你之前真的是很厉害的恶灵猎人?怎么就这么点胆子啊?”  我无语,心中暗叹道:毕竟当了八年废柴,而且还有一部分记忆是缺失的。现在就算想成功变身,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好吧。
  我没接她的话茬,便继续向前走。走了半天,又觉得米朗月在恶作剧地抓我的脖子,便怒道:“米朗月,你要是真皮痒,就让小冰抓你几下!”  我刚说完这话,就听到远远一阵“喵呜”的叫声传来。回头一看,米朗月抱着挠头狮子雪正站在我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这时别的人也都在她身旁站住,慕南冰则招呼我道:“还走什么?先找对地方再走。”  我怒道:“刚才谁他妈又恶作剧摸我?当心我放猫抓他!”  胖子啐道:“谁摸你?你是大姑娘吗?除了慕南冰谁会稀罕摸你。”  我刚要反击,突然觉得额头一凉。既然所有人都在那附近,那么,刚才摸我的是谁?!  这个念头一起,我即刻回头看了一眼,还好,没什么东西。但是我的鸡皮疙瘩也随即起了一身,赶紧连跑带跳地回到他们几个身边去。  胖子说道:“你见鬼了?”  我啐道:“废话,刚才我觉得有东西摸我。”  胖子哈哈笑道:“那铁定是个寡妇鬼。”  说到这儿,胖子哈哈笑个不停,但是不多会儿,他的笑声硬生生收住,就好像录音机突然卡住了一样,空落落的让人难受。  但这个时候,大家的目光都落到我身后去。我蓦然回头,就见一空落落的大褂挂在我身后,像一只断手断脚的鬼一样飘飘忽忽。  我吓了一跳,手中的莫邪剑下意识地砍了出去。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大褂落到草地上,一动不动。  我定了定心神,问慕南冰道:“这什么东西?鬼吗?”  慕南冰说道:“不,像是指路的路标。”  “路标?我靠这也太惊悚了。大半夜的遇到这种路标,那不得吓死。”我啐道。  胖子解释道:“师弟所说的路标不是给活人看的路标,而是死人留下的路标。有些人凭着最后的执念,会将执念留在近身的遗物上面,如果弥留之际正好那遗物散落附近,那么它就会带着主人生前的最后念想,留在某个地方。”  我点了点头,说道:“貌似明白。也就是说,这东西不是鬼。”  慕南冰说道:“不是鬼,但是这地底应该有问题。”  说着,他指着那衣服覆盖的地面,说道:“我们挖开看看吧。”  宫澈立即反对道:“你们挖,我才不管。”  胖子啐道:“本来你也就是个女人,我们也没指望你能帮忙。”  胖子倒是痛快地取出包里的铲子,说道:“反正横竖走不脱,挖开看看这里面有什么。说不定是这儿的人或者是鬼作祟,早早处理掉,我们好早离开。”  我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帮忙,边挖土边想,这他妈什么事儿啊,来了湘西后过得跟盗墓贼一样。  过不多会儿,慕南冰低声道:“都停手,我好像挖到东西了。”  我们于是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去看地上,只见那土中伸出一只手来,一只死人的手。只是那只手并不是干枯的手,而是被虫蛀过的拿着那种半腐烂的手。  我顿觉一阵恶心,但是好歹之前看过各种各样死人的手,也便比较淡定了,继而问道:“这是什么?死尸?”  慕南冰说道:“废话,不是尸体是什么?快帮我挖出来。”  我和胖子忍着恶心一点点挖开土地,将那已经腐烂的尸身给完全弄出地面。  等那尸体完全现出地面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全身流过一阵特别扭的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尖尖的爪子挠着皮肉,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和呕吐感。而此时,慕南冰已经捂住耳朵,皱眉道:“很刺耳的声音。恶灵的尖叫声。”  我凝神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想起他的耳朵和鼻子能媲美哈士奇,我内心还是信了他的话,问道:“这什么意思,是说这人死了,阴魂还在附近徘徊么?”  慕南冰皱了皱眉,提了提鼻子,说道:“不,阴魂在这尸体里面。”  在尸体里面?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之前说那奇怪的赶尸人,驱赶的尸体中被封印了好几个不同的灵魂,那多半是用奇怪的符咒封印到尸体中。而人在死后,灵魂多半会离体而去,现在这尸体上没有任何封印的符咒,若是说再滞留在里面,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当人家黑白无常是吃素的吗。  宫澈赶紧捂住口鼻躲到一边,骂道:“真恶心,以后你们做这种奇怪的事儿不要找我。”  此时,冯小泠指着那尸体旁边问道:“那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束枯萎的蔷薇。”  “蔷薇?”我皱眉道:“多半是安葬他的人丢下的,用来悼念的花束吧。”  胖子皱眉道:“不对,如果真如师弟说的那样,这死人的灵魂还被囚禁在尸体里面,那也是有可能的。除非,他生前中了降头术。”  “还有这样的降头术,”我诧异道:“这种术是为了什么?”  胖子说道:“有这么一种降头术,叫做‘囚将’,也叫‘花身降’,这种降头术在降术中被归为‘死降’之列,是施降者以生身性命或者说是折寿为代价下的恶降,若有人中得此降,如果说施降者是用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为代价,那么施降头术者会比中降的人死的还快。但中降者三个时辰内如不破降,则亦会爆毙而亡,此后中降者更要承受一种比死亡更恐怖十倍的痛苦——其魂魄不能离开他的尸身。”  “我们一般认为,在人死后七天,灵魂便会相信自己已经死了,而中了花身降的人,其灵魂永远都会认为自己还活着,会继续留在自己死去的身体中,会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把自己埋进土里,会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腐烂,被虫鼠践踏啃噬,直至成为白骨,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胖子解释道:“在‘洛降’也就是宋末洛有昌创立的‘降教’中,此降属于禁术,即便是降术最鼎盛的元朝,也没几个人会。没想到竟然能流传至今。这种降头术以花为媒介,所以看到这花后,我才想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阴阳降头草  我听了之后毛骨悚然,说道:“这得多大的仇恨,会下这么狠毒的降头术!这个男人又会是谁呢?”  慕南冰说道:“看那袍子是苗人的最普通的男式外套。死的应该是个男人吧。”  “花身降什么的怎么解?”米朗月问道。  胖子啐道:“还解个屁,人都死了,现在烧了这尸体,让他魂魄自由也就是了。”  于是我们赶紧动手去点火,不多会儿便将这尸体烧毁殆尽。  而等那尸体化为灰烬之后,我就见一男人的鬼魂从那堆灰烬中脱离出来,直愣愣地站在我们面前。  慕南冰握紧降魔杖,挡在我们身前。  胖子此时悚然一惊,说道:“不好,这是一个连环降术局,当心这鬼魂!”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地上悉悉索索一阵声响,我低头一看,但见从泥土里爬出许多毒虫。这些毒虫不一而足十分丰富。有蛇、蜈蚣、蝎子、蜘蛛及蟾蜍,但是最牛逼的是,这些东西突然就在我们脚下化成粉末。而与此同时,我分明见那鬼魂在喃喃自语。  “不好,这是无毒降,而且是死降!”米朗月神色一变,继而洒出一把刺鼻的药粉。  但这个时候,我却见身上突然多出一些怪虫,说不出来那是什么虫子,好像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而不止是我,其它人身上,除了米朗月之外,都爬上了那奇怪的虫子。  “这是集五毒于一身的五毒蛊降头。”胖子急急忙忙说道:“米朗月,快把你手中的药粉撒我们身上些!”  米朗月急切地说道:“不成,这药粉有毒,我怕你们就算驱除了无毒降,也还是会中毒。”  慕南冰喝道:“管不了那么多,快点,我不想被虫子给吃了!”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道:“原来这货怕虫子。”  不知米朗月的药粉是什么东西做成的。洒过来之后,那些毒虫倒是退却了,从我们身上仓皇逃走,只是我感觉身上也传来一阵刺痛。翻开衣袖一看,见身上一片泛红,起了一片小疙瘩。  米朗月叹道:“你们身上这些东西,是用驱蛇草和一些毒草磨成的粉,洒在身上,轻者过敏重者中毒,不过,所谓的中毒也就是让你们有头晕无力的一段时间而已。在原地休息一阵子也就好了。”  她说完后,我果然觉得手脚酸软,站立不住,便跌坐到地上去。  此时,慕南冰双手结印,将一道符咒丢到那男人的魂魄上去。  我只见一道微光闪过,那魂魄便被定住在原地,直勾勾地像是挂在了我们面前一般,纹丝不动。  “定身咒。”胖子扶着慕南冰气喘吁吁地坐到地上去:“这应该就不怕他给我们下毒手了。”  原本躲得远远地观看我们的宫澈,却突然走了过来,说道:“我看未必。”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心中也不由一凉。因为宫澈脸上鲜少出现这种凝重的表情。昏暗灯光下,阴郁的神色凝结在他秀美的双眉之间,狭长的丹凤眼此时正死死盯着地下。他缓缓蹲下来,从腰间抽出一柄弯刀。这把刀是他从那假湘女墓中得到的避邪刀,但这把刀究竟叫啥名字,也没人知道。所以宫澈干脆给它取了个十分煽情的名字,血痕月影流星泪弯刀。操,这名字我记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喊他血痕刀。  昏黄的灯影天光下,宫澈侧身对着我,手中高高举起血痕刀。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面,没发现什么问题。但那天光流转在宫澈的身上,勾勒出他俊美修长的侧影和那如缎子般的长发,竟然让我有点不合时宜地目眩神迷。  晃了晃神儿,我这才暗中啐道:这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不是妹子不是妹子┅  就在我神游的时候,却见泥土地上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只见有两股草从地底下钻了出来,而且那两股草甚至在不可思议的蠕动,直到两草靠结在一起为止。而扭成一股草的玩意,竟然速度生长,像是海底的水草一般浮动不定。继而,更多的草长了出来,甚至向我们扑了过来。  而宫澈见状,赶紧挥动手中的血痕刀,将那些纠缠而来的草纷纷斩断。  此时,米朗月也慌了,嚷道:“这是阴阳降头草!粗为阳,细为阴,通常会并生在一起,即使已成干草,置于桌上,阴阳两草还会生长!降头草会在人体内悄悄滋长,直到某个数量之后,便会以更惊人的速度衍生。我们还是跑吧!”  我啐道:“跑你妹子,我们全身没力气,怎么跑?!”  这个时候,宫澈顾及不到的地方,那阴阳降头草突然缠到胖子身上去,并在他身上生长蔓延起来。  我一见这情状,赶紧对胖子身旁的冯小泠嚷道:“姐,姐!快救救胖子,别让他变成冬虫夏草!”  胖子全身无力,也扯不动那草,但是嘴里却还不饶人,骂道:“冯喆你这小子,你才是冬虫夏草!你还是红花呢,专管流产!!”  冯小泠同样无计可施,只有念起咒语,将周遭用护体罡气围绕起来,将自己和慕南冰、胖子裹在里面。那护体罡气若金刚铁罩一般,阴阳降头草根本无法钻进去。  冯小泠皱眉道:“我也挨不过多久,这降头蛊术,谁明白怎么破解?”  胖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怕是没有破解的方法。中降的人会莫名其妙发起高烧,接着就会发狂而死。死时阴阳降头草会透体而出,死者的尸体就像稻草人般。这类降头的可怕之处,在于这类降头是目前降头界最为难解的‘绝降’,中降者只有等死一途。冯喆,帮我准备后事吧。”  我咬了咬牙,骂道:“这该死的冤鬼,就算死,也得让他给我们陪葬!”  说着,我拼进力气起身,将手中的莫邪剑一剑劈向那鬼魂。须臾间,那鬼魂消失不见,化为齑粉。  但阴阳降头草的长势也只是顿了顿,不久便继续纠缠而来。  只见那阴阳降头草劈头盖脸地冲我纠缠过来,我顿觉头皮一阵发麻。但在这生死一线间,我脑中突然出现几句咒语一样的东西,曰:“青山难阻洪荒涌,唯以血肉铸长堤。三尊座下难复命,苍生得度慰我躯。”  我情不自禁地念出这句话,突然感觉往日一幕情景与今日这生死一刻重叠。  那生死一刻间,周遭好像是熊熊烈火,无数条火蛇宠着我飞舞而来,那一刻我好像是在念这四句话,脑中一片清明。  突然地,有几道紫色光芒自天而降,像是千万片利刃,直直地落到地上来,斩断火蛇,将周围变成一片死寂。  我如梦方醒,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好像是许多往事纷至沓来,额头惊出一头冷汗。  再看四周,那些纠缠的阴阳生死降头草好像被什么东西斩断,斩成无数段散落在四周,好像是一条条被斩断的毒蛇。
  我松了口气,再看大家,却发现人人都惊讶地盯着我看。胖子虽然面如死灰,却也咧嘴一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召唤神兵。”  我稳住心神,但脑中却有一条断掉的记忆之线缓缓连接起来。而那往事掩埋的真相,让我无比震惊,甚至比回忆起八年前我加入恶灵猎人那一行更为震惊。  我看了看冯小泠,欲言又止。为今之计,必须先救胖子再说其它。  我说道:“想法子先活命吧胖子。”  说完这话,我突然觉得心头好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  慕南冰见状,以为是我耗费了太多心力,赶紧过来扶住我,说道:“耗费了太多元气,你先休息会儿吧。”  我心中苦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好,休息会儿。再想想怎么解除胖子中的降头术。”  第四十六章 鹤发红颜(上)  等阴阳降头草消失之后,我们周围的景色也恢复成以往的样子。原来我们走了大半天根本没走出多远,始终还是在原地打转。  胖子的状态不怎么好,想想在六个小时之内必须给他解除这降头术,否则胖子必死无疑。但是连米朗月都说这是“死降”,根本没的可解,我不由心灰意冷了起来。  呆呆地看了胖子半晌,把他看得浑身别扭起来,不由啐道:“冯喆,你别跟看死人一样看着我行吗?我现在还没死呢,还有六个小时呢!”  我叹了口气,对冯小泠说道:“你有没有带还魂草之类的东西?”  “还魂草?”冯小泠皱了皱眉头:“你要做什么?”  “小时候我记得我们都要服用一种药丸很长时间,而那个药丸,却是不能带出家门的。”我回忆道:“虽然家里人一直没告诉我,但是我知道那种药是用来激发潜能,延长我们的寿命和促进身体机能的东西。我们所谓的避邪的血,也拜这种药所赐。”  冯小泠冷然道:“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我说道:“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就算是知道这降头术怎么解,也没办法去凑齐这些解除蛊毒的材料。所以不如拿一种最绝的方法试试看。”  慕南冰听了半天,觉得好奇,便问道:“什么方法?”  “喝血。”我说道:“加上还魂草,九阳蝎子毒。这蝎子是湘西蝎子之王,我想米朗月应该有。”  “血?”冯小泠看了胖子一眼,对我正色道:“有些邪门歪道的人确实传说,喝了我们驱魔龙族的血会长生,或者益寿延年。但是却没人知道,我们在三岁之前,是被养在极寒之地的。所以就算是吃那种药也不会有事。但是对普通人来说,我们的血带有热毒,混合在普通的血液里,会产生一种毒素,虽然真的起到延年益寿的效果,但副作用是部分脑神经失去平衡,逐渐变得像丧尸。而且这种毒素是去不掉的。你如果想让他从一个活人变成丧尸一样的人,那就给他喝,我不管。”  “丧尸?”我心中一冷。  冯小泠看着我,缓缓说道:“莫非你是想起了什么?”  我眨了眨眼,想起她其实也跟我一样,曾经在病房里躺了很久,忘记了五年前的意外事故,那场燃烧在婚礼背后的大火所掩埋的真相。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别说出来添乱的好。  我笑了笑,对冯小泠说道:“没,但是现在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救人吗?”  冯小泠叹道:“确实没有。”  慕南冰急道:“别多说了,先救师兄。”  胖子笑道:“横竖一死,怎么折腾,看你。”  我叹了口气,接过米朗月递过来的刀子,咬了咬牙,从胳膊上划开一道血口,将血滴到米朗月端过来的碗里。  折腾半晌,我们才将混合好的药端给胖子。  胖子咧咧嘴,脸色本来就像草灰色一般灰白,看了这碗药,更是多添了一层冷汗,苦笑道:“说起来我还真不习惯喝人血。”  慕南冰说道:“现在我们也没法子,你先喝了再说。”  胖子叹了一口气,端过碗去,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干。  我们站在一旁看他的反应。我有点紧张,怕万一猜测不对,胖子又中了一层毒,这他妈也太悲催了,所谓弄巧成拙就是这样了。  所幸胖子的脸色逐渐转好,渐渐恢复如常。我们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想起从此之后这货很可能变成僵尸一样,也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  我们原地休息了一阵子,便想继续向前走走看。已经走到半路,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这个时候,米朗月却拉住我,说道:“刚才遇到那阴阳降头草我就觉得不大对劲。为免再在路上中招,让我先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埋伏’。”  “你怎么看?”我笑道,将手臂上的伤口用绷带包了起来。  米朗月冷哼道:“你不要小看我,我是会占卜的。”  说着,米朗月从包里掏来掏去,掏出一把芭茅叶。米朗月将那芭茅叶放在地下,然后拣三片握在手中,然后她看了看胖子,竟然拿出一把小匕首,从胖子的衬衣上割下来一条布条。然后她用那个布条轻轻地上下拭搽那芭茅叶数遍,嘴里含混不清地念诵卜词,显得相当神秘。  米朗月一边念,一边用母指和食指掐取三片芭茅叶的中脉,约五寸长,然后又用四只手指并排比划,一根一根地将它各折成三等分,但又没将那叶子折断。  米朗月将那叶子折好后,又将三根并排弄齐,比划半晌,好像是在对照看看每根的痕迹之间是否整齐,如不齐,又相差多少,形成什么形状。  这样,米朗月反复折了数次之后,根据每次折成的痕迹状态来确定是什么鬼神作祟于人。这便是草卜。米朗月边解释边操作。  我在一旁看得有点不耐烦,摆手道:“没想到这么麻烦。还不如我们汉人的抽签算命呢。”  米朗月倒是很认真,算了半天,对我们说道:“这座山上似乎有人在施法,将一些灵体拘留,跟山魈捏在一起豢养起来,不知要做什么。但是这里怨气冲天,所以会出现鬼打墙之类的现象。”  “看来这里果然有问题。”慕南冰皱眉道:“但是,这所谓的怨气我却感应不到,是怎么回事?”  米朗月说道:“很简单,因为那些灵魂之类的东西是被封印在山上的,一定范围内,凡人感应不到。如果再往上走的话,也许会看到那些奇怪的封印符。”  慕南冰看了看我们,说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我知道他心里是想去的,只是怕连累我们,才假意询问下。临阵逃脱也不是我们的STYLE,于是休息了会儿,便继续向前走。  果然走了没多久,我便瞧见前方出现一片竹林。而林子的入口处挂着奇怪的旗子,那旗子上似乎画着的就是奇怪的符号。  “那是什么符?”慕南冰指着那旗子问道:“好像不是常见的符咒。”  宫澈回道:“这很可能就是米朗月说的封印符。只是竖在这里,不明真相的会以为只是个装饰的东西而已。”  胖子嗤道:“谁会放这东西当装饰。”  话虽这么说,但是大家都握了武器在手,慢慢地靠近那竹林,小心地走在林间。但步步惊心地走了半晌,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什么陷阱。  这倒是让我有了些疑惑:难道是我们猜测错了?或者是米朗月推测错了?  我看其它几人也是面带疑惑之色,便松了口气,走出竹林去。而竹林外是一条齐整的小径,隐隐通往一处人家。甚至有袅袅炊烟在那林间升起。  “好像有处人家。”慕南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米朗月说的,那封印灵魂的人。”  “看着真是不像,”米朗月说道:“林间小屋,炊烟袅袅,很像是避世的居所。”  慕南冰笑道:“难道巫婆什么的非要住在山洞或者骷髅遍地的地方么?我暂时感觉不出什么,咱们先去看看。有这么大能耐和功力的巫术师,来头一定不小。”  我们一边聊着,一边走近那小屋。走到近处,才见那竟然是一处歇息的小茶楼,而竟然有三个男人坐在桌子边儿笑闹。  其中一个男人抓着一个姑娘的手笑得十分放肆,其它两个也只是看着,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再看那姑娘,我不由十分惊奇。我身边这俩女的也算是顶级美女了,但跟眼前这女人一比,还是逊色一筹。
  但见那姑娘,柳眉若远山,瓜子脸楚楚动人。眼睛很大,带着无意而为之的魅惑,眼角却带着说不出抹不掉的清纯。  我突然想起《诗经》中说的“领如蝤蛴”,大概就是眼前这番美景了。  此时那男人越发的过分,猛然一拉那姑娘,就将那女孩子拉到自己怀里去,而他将那女孩的手举到眼前去看。根根手指若玉葱般,那鲜艳的红色蔻丹更是衬得肤色白皙。  我正看得入迷,却觉得米朗月推了我一把,冷冷说道:“看什么看?!”  我这才恍然,而面前三个男人也闻言转过头来,一脸奇怪地看着我们。  那姑娘这才得空抽身而出,躲入茶楼不见了。  慕南冰对那三个男人冷笑道:“怎么,穷乡僻壤的,就无法无天欺负人了?”  刚才拉着那姑娘手的男人闻言,蓦然站起来,一指慕南冰,冷笑道:“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算哪根葱?”  慕南冰笑道:“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可当心点。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男人听了之后,失笑道:“我看是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我一看三个男人此时都站了起来,个个人高马大,看上去不是搞体育探险的,就是户外运动爱好者,看上去一个顶俩都不好惹。  于是我拽了拽慕南冰。慕南冰不为所动,米朗月却走上前去笑道:“人家说的没错,当心你们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说着,她向三人扬了扬手。那三个男人愣了愣神儿,之后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不多会儿,三人脸色大变,纷纷捂住肚子嚷嚷起来。  其中一人指着米朗月骂道:“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米朗月嘻嘻笑道:“难道没人告诉你们,到了湘西地界,不能惹苗女么?”  此时,那三个男人已经几乎疼得要在地上打滚了。  我在一旁看了,便低声对米朗月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别惹出太多事来。”  米朗月冷哼道:“你放心,死在这个地方,谁也不会查到凶手。而且蛊降在外行人眼中根本毫无章法,想查是谁干的都很难。他们死了,没人会知道。”  这番话才让那三个男人真的慌了神儿,赶紧爬上前说道:“我们也没得罪你们,求你高抬贵手,还是饶了我们吧。”  我心中暗自冷笑,心想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有些人还是得给点教训才好。  米朗月笑了笑,丢了一颗药丸到地下,对三个人说道:“很可惜,我现在只有一个解药。你们三个人都中了降头术,不知道哪个能抢到呢?”  大概是这降头术折腾得三个人太痛苦,没想到三个大男人竟然纷纷去抢去夺,厮打成一团,不可开交。  我皱了皱眉,心想就算是真的中了那蛊降,也不至于不顾形象到这种地步。不过也许有些人真的在生死之前,什么都可以抛弃。别说是不顾形象了。  米朗月看也不看那厮打成一团的三个男人,便拉着我们去茶楼坐了。我见刚才那姑娘躲在门后悄悄地看着我们,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满含着忧郁和恐惧。  见我们看着她,迟迟不肯上前。  米朗月走过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这家茶楼是你开的么?”  那姑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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