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古文来书勗之以俭而绳之凡人于初植者现代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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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学案》卷五 白沙学案
&&&&&&&&&&&&&& 《明儒学案》卷五 白沙学案&&&&&&&&&&&&&&&&&&&&&&&前言  有明之学,至白沙始入精微。其喫紧工夫,全在涵养。喜怒未发而非空,万感交集而不动,至阳明而后大。两先生之学,最为相近,不知阳明后 来从不说起,其故何也。薛中离,阳明之高第弟子也,於正德十四年上疏请白沙从祀孔庙,是必有以知师门之学同矣。罗一峰曰:“白沙观天人之微,究圣贤之蕴, 充道以富,崇德以贵,天下之物,可爱可求,漠然无动於其中。”信斯言也,故出其门者,多清苦自立,不以富贵为意,其高风之所激,远矣。  文恭陈白沙先生 献章  陈献章字公甫,新会之白沙里人。身长八尺,目光如星,右脸有七黑子,如北斗状。自幼警悟绝人,读书一览辄记。尝读《孟子》所谓天民者, 慨然曰:“为人必当如此!”梦拊石琴,其音泠泠然,一人谓之曰:“八音中惟石难谐,子能谐此,异日其得道乎?”因别号石斋。正统十二年举广东乡试,明年会 试中乙榜,入国子监读书。已至崇仁,受学於康斋先生,归即绝意科举,筑春阳台,静坐其中,不出阈外者数年。寻遭家难。成化二年,复游太学,祭酒邢让试和杨 龟山《此日不再得》诗,见先生之作,惊曰:“即龟山不如也。”颺言於朝,以为真儒复出,由是名动京师。  罗一峰、章枫山、庄定山、贺医闾皆恨相见之晚,医闾且禀学焉。归而门人益进。十八年,布政使彭韶、都御史朱英交荐,言“国以仁贤为宝, 臣自度才德不及献章万万,臣昌高位,而令献章老丘壑,恐坐失社稷之宝”。召至京,政府或尼之,令就试吏部。辞疾不赴,疏乞终养,授翰林院检讨而归。有言其 出处与康斋异者,先生曰:“先师为石亨所荐,所以不受职,某以听选监生,始终愿仕,故不敢伪辞以钓虚誉,或受或不受,各有攸宜。”自后屡荐不起。弘治十三 年二月十日卒,年七十有三。先生疾革,知县左某以医来,门人进曰:“疾不可为也。”先生曰:“须尽朋友之情。”饮一匙而遣之。  先生之学,以虚为基本, 以静为门户,以四方上下、往古来今穿纽凑合为匡郭,以日用、常行、分殊为功用,以勿忘、勿助之间为体认之则,以未尝致力而应用不遗为实得。远之则为曾点, 近之则为尧夫,此可无疑者也。故有明儒者,不失其矩矱者亦多有之,而作圣之功,至先生而始明,至文成而始大。向使先生与文成不作,则濂、洛之精蕴,同之者 固推见其至隐,异之者亦疏通其流别,未能如今日也。或者谓其近禅,盖亦有二,圣学久湮,共趋事为之末,有动察而无静存,一及人生而静以上,便邻于外氏,此 庸人之论,不足辨也。罗文庄言“近世道学之昌,白沙不为无力,而学术之误,亦恐自白沙始。至无而动,至近而神,此白沙自得之妙也。彼徒见夫至神者,遂以为 道在是矣,而深之不能极,几之不能研,其病在此”。缘文庄终身认心性为二,遂谓先生明心而不见性,此文庄之失,不关先生也。  先生自序为学云:“仆年二十七,始发愤从吴聘君学,其於古圣贤垂训之书,盖无所不讲,然未知入处。比归白沙,杜门不出,专求所以用力之 方,既无师友指引,日靠书册寻之,忘寐忘食,如是者累年,而卒未有得。所谓未得,谓吾此心与此理未有凑泊吻合处也。於是舍彼之繁,求吾之约,惟在静坐。久 之,然后见吾此心之体,隐然呈露,常若有物,日用间种种应酬,随吾所欲,如马之御衔勒也;体认物理,稽诸圣训,各有头绪来历,如水之有源委也。於是涣然自 信曰:‘作圣之功,其在兹乎!’”张东所叙先生为学云:“自见聘君归后,静坐一室,虽家人罕见其面,数年未之有得。於是迅扫夙习,或浩歌长林,或孤啸绝 岛,或弄艇投竿於溪涯海曲,捐耳目,去心智,久之然后有得焉,盖主静而见大矣。由斯致力,迟迟至二十余年之久,乃大悟广大高明不离乎日用,一真万事,本自 圆成,不假人力,无动静,无内外,大小精粗,一以贯,之。”先生之学,自博而约,由粗入细,其於禅学不同如此。  尹直《琐缀绿》谓“先生初至京,潜作十诗颂太监梁方,方言於上,乃得授职。及请归,出城辄乘轿张盖,列槊开道,无复故态”。丘文庄採入 《宪庙实录》,可谓遗秽青史。《宪章录》则谓採之《实录》者,张东白也。按东白问学之书,以“义理须到融液,操存须到洒落”为言,又令其门人餽遗先生,深 相敬慕,寄诗疑其逃禅则有之,以乌有之事,阑入史编,理之所无也。文庄深刻,喜进而恶退,一见之於定山,再见之於先生,与尹直相去不远。就令梁方之诗不 伪,方是先生乡人,因其求诗而与之,亦情理之所有,便非秽事;既已受职,乘轿张盖,分之攸宜,揽之以为话柄,则凡讲学者涕唾亦不得矣。  万历十三年,诏从祀孔庙,称先儒陈子,諡文恭。  论学书复赵提学  执事谓浙人以胡先生不教人习《四礼》为疑,仆因谓礼文虽不可不 讲,然非所急,正指《四礼》言耳,非统体礼也。礼无所不统,有不可须臾离者,克己复礼是也。若横渠以礼教人,盖亦由事推之,教事事入途辙去,使有所据守 耳。若《四礼》则行之有时,故其说可讲而知之。学者进德修业,以造於圣人,紧要却不在此也。程子曰:“且省外事,但明乎善,惟进诚心。”外事与诚心对言, 正指文为度数,若以其至论之文为度数,亦道之形见,非可少者。但求道者,有先后缓急之序,故以且省为辞,省之言略也,谓姑略去,不为害耳。此盖为初学未知 立心者言之,非初学,不言且也。若以外事为外物累己,而非此之谓,则当绝去,岂直省之云乎。  仆年二十七,始发愤从吴聘君学,其於古圣贤垂训之书,盖无所不讲,然未知入处。比归白沙,杜门不出,专求所以用力之方,既无师友指引, 惟日靠书册寻之,忘寐忘食,如是者亦累年,而卒未得焉。所谓未得,谓吾此心与此理未有凑泊吻合处也。於是舍彼之繁,求吾之约,惟在静坐。久之,然后见吾此 心之体,隐然呈露,常若有物,日用间种种应酬,随吾所欲,如马之御衔勒也;体认物理,稽诸圣训,各有头绪来历,如水之有源委也。於是涣然自信曰:“作圣之 功,其在兹乎!”有学於仆者,辄教之静坐,盖以吾所经历,粗有实效者告之,非务为高虚以误人也。  承谕有为毁仆者,有曰“自立门户”者,是“流於禅学”者,甚者则曰“妄人率人於伪”者。仆安敢与之强辩,姑以之近似者言之。孔子教人文 行忠信,后之学孔氏者,则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而动直,然后圣可学而至矣。所谓“自立门户”者,非此类欤?佛氏教人曰“静坐”,吾亦曰“ 静坐”;曰“惺惺”,吾亦曰“惺惺”。调息近於数息,定力有似禅定,所谓“流於禅学”者,非此类欤?仆在京师,适当应魁养病之初,前此克恭,亦以病去。二 公皆能审於进退者也,其行止初无与於仆,亦非仆所能与也。不幸其偶与之同,出京之时又同,是以天下之责不仕者,辄涉於仆,其责取证於二公。而仆自己丑得 病,五六年间,自汗时发,母氏年老,是以不能出门耳。凡责仆以不仕者,遂不可解。所谓“妄人率人於伪”者,又非此类欤?  论学书复林太守  仆於送行之文,间尝一二为之,而不以施於当道者。一则嫌於上交,一则恐其难继,守此戒来三十余年。苟不自量,勇於承命,后有求者,将何辞以拒之?  论学书与顺德吴明府  出处语默,咸率乎自然,不受变於俗,斯可矣。  论学书复张东白  夫学有由积累而至者,有不由积累而至者;有可以言传者,有不可以言传者。夫道至无而动,至近而神,故藏而后发,形而 斯存。大抵由积累而至者,可以言传也;不由积累而至者,不可以言传也。知者能知至无於至近,则无动而非神。藏而后发,明其几矣;形而斯存,道在我矣。是故 善求道者,求之易;不善求道者,求之难。义理之融液,未易言也,操存之洒落,未易言也。夫动,已形者也,形斯实矣;其未形者,虚而已。虚其本也,致虚之所 以立本也。戒慎恐惧所以闲之,而非以为害也。然而世之学者,不得其说,而以用心失之者多矣。斯理也,宋儒言之备矣,吾尝恶其太严也,使着於见闻者,不睹其 真,而徒与我哓哓也。是故道也者,自我得之,自我言之可也,不然辞愈多而道愈窒,徒以乱人也。君子奚取焉?  论学书与罗一峰  圣贤处事,毫无偏主,惟视义何如,随而应之无往不中。吾人学不到古人处,每有一事来,斟酌不安,便多差却。随其气质,刚者偏於刚,柔者偏於柔,每事要高人一着,做来毕竟未是。盖缘不是义理发源来,只要高去,故差。自常俗观之,故相云泥,若律以道,均为未尽。  君子未尝不欲人入於善,苟有求於我者,吾以告之可也。强而语之,必不能入,则弃吾言於无用,又安取之?且众人之情,既不受人之言,又必 别生枝节以相矛盾,吾犹不舍而责之益深,取怨之道也。  伊川先生每见人静坐,便歎其善学。此一“静”字,自濂溪先生主静发源,后来程门诸公递相传授,至 于豫章、延平尤专提此教人,学者亦以此得力。晦翁恐人差入禅去,故少说静,只说敬,如伊川晚年之训,此是防微虑远之道。然在学者,须自度量如何,若不至为 禅所诱,仍多着静,方有入处。若平生忙者,此尤为对症之药。  学者先须理会气象,气象好时百事自当。此言最可玩味。言语动静,便是理会气象地头。变急为 缓,变激烈为和平,则有大功,亦远祸之道也,非但气象好而已。  论学书答张汝弼  康斋以布衣为石亨所荐,所以不受职而求观祕书者,冀得开悟人主也。惜宰相不悟,以为实然,言之上,令就职,然后观书,殊戾康斋意,遂决去。某以听选监生荐,又疏陈始终愿仕,故不敢伪辞,以钓虚名,或受或不受,各有攸宜尔。  论学书与林君  学劳攘则无由见道,故观书博识,不如静坐。  论学书与林缉熙  终日乾乾,只是收拾此理而已。此理干涉至大,无内外,无终始。无一处不到,无一息不运会,此则天地我立,万化我出,而宇宙在我矣。得此 柄入手,更有何事?往古来今,四方上下,都一齐穿纽,一齐收拾,随时随处无不是这个充塞。色色信他本来,何用尔脚劳手攘?舞雩三三两两,正在勿忘勿助之 间,曾点些儿活计,被孟子打并出来,便都是鸢飞鱼跃。若无孟子工夫,骤而语之以曾点见趣,一似说梦,会得,虽尧、舜事业,只如一点浮云过目,安事推乎!此 理包罗上下,贯彻终始,滚作一片,都无分别,无尽藏故也。自兹已往,更有分殊处,合要理会,毫分缕析,义理尽无穷,工夫尽无穷。书中所云,乃其统体该括 耳。夫以无所着之心行於天下,亦焉往而不得哉!  论学书与贺克恭  人要学圣贤,毕竟要去学他。若道只是箇希慕之心,却恐末梢未易凑泊,卒至废弛。若道不希慕圣贤,我还肯如此学否?思量到此,见得个不容已处,虽使古无圣贤为之依归,我亦住不得,如此方是自得之学。  心地要宽平,识见要超卓,规模要阔远,践履要笃实。能此四者,可以言学矣。  接人接物不可拣择殊甚,贤愚善恶一切要包他,到得物我两忘,浑然天地气象,方始是成就处。  为学须从静坐中养出个端倪来,方有商量处。  论学书与谢元吉  人心上容留一物不得,才着一物,则有碍。且如功业要做,固是美事,若心心念念只在功业上,此心便不广大,便是有累之心。是以圣贤之心,廓然若无,感而后应,不感则不应。又不特圣贤如此,人心本来体段皆一般,只要养之以静,便自开大。  论学书与何时矩  宇宙内更有何事?天自信天,地自信地,吾自信吾。自动自静,自阖自闢,自舒自卷,甲不问乙供,乙不待甲赐。牛自为牛,马自为马。感於 此,应於彼,发乎迩。见乎远。故得之者天地与顺,日月与明,鬼神与福,万民与诚,百世与名,而无一物奸於其间。呜呼!大哉。前辈云:“铢视轩冕,尘视金 玉。”此盖略言之以讽始学者耳。人争一箇觉,纔觉便我大而物小,物尽而我无尽。夫无尽者,微尘六合,瞬息千古,生不知爱,死不知恶,尚奚暇铢轩冕而尘金玉 耶!  禅家语,初看亦甚可喜,然实是儱侗,与吾儒似同而异,毫釐间便分霄壤,此古人所以贵择之精也。如此辞所见大体处,了了如此,闻者安能不为之动?但起脚一差,立到前面,无归宿,无准的,便日用间种种各别,不可不勘破也。  论学书与张廷实  时振语道而遗事,秉常论事而不及道;时振如师也过,秉常如商也不及,胥失之矣。道无往而不在,仁无时而或息,天下何思何虑,如此乃至当 之论也。圣人立大中以教万世,吾侪主张世道,不可偏高,坏了人也。  论诗文。诗直是难作,其间起伏往来,脉络缓急浮沉,当理会处,一一要到,非但直说出 本意而已。文字亦然,古文字好者都不见安排之迹,一似信口说出,自然妙也。其间体制非一,然本於自然不安排者便觉好。柳子厚比韩退之不及,只为太安排也。  前辈谓学贵知疑,小疑则小进,大疑则大进。疑者,觉悟之机也。一番觉悟,一番长进,更无别法也。即此便是科级,学者须循次而进,渐到至处耳。  古之作者,意郑重而文不烦,语曲折而理自到。  见子长寄定山先生诗,可是率尔定山,岂可辄寄以诗耶!  论学书复李世卿  君子以道交者也,同明相照,同类相求,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己不遵道而好与人交,恶在其能交也。  论学书与崔楫  弃礼从俗,坏名教事,贤者不为。愿更推广此心於一切事,不令放倒。名节,道之籓篱,籓篱不守,其中未有能独存者也。  论学书与李德孚  大抵吾人所学,正欲事事点简。今处一家之中,尊卑老幼咸在,才点简着,便有不由己者,抑之以义,则咈和好之情。於此处之,必欲事理至 当,而又无所忤逆,亦甚难矣。如此积渐日久,恐别生乖戾,非细事也。将求其病根所在而去之,祇是无以供给其日用,诸儿女婚嫁在眼,不能不相责望,在己既无 可增益,又一切裁之以义,俾不得妄求,此常情有所不堪,亦乖戾所宜有也。昔者罗先生劝仆卖文以自活,当时甚卑其说,据今时势如此,亦且不免食言,但恐欲纾 目前之急,而此货此时则未有可售者,不知何如可耳。  论学书与湛民泽  承示近作,颇见意思,然不欲多作,恐其滞也。人与天地同体,四时以行,百物以生,若滞在一处,安能为造化之主耶?古之善学者,常令此心在无物处,便运用得转耳。学者以自然为宗,不可不着意理会。  自然之乐,乃真乐也,宇宙间复有何事!  飞云之高几千仞,未若立木於空中与此山平,置足其巅,若履平地,四顾脱然,尤为奇绝。此其人内忘其心,外忘其形,其气浩然,物莫能干,神游八极,未足言也。  某久处危地,以老母在堂,不自由耳。近遣人往衡山,间彼田里风俗,寻胡致堂住处。古人託居,必有所见,倘今日之图可遂,老脚一登祝融峰,不复下矣。是将託以毕吾生,非事游观也。  三年之丧,在人之情,岂由外哉?今之人大抵无识见,便卑闒得甚,爱人道好,怕人道恶,做出世事不得,正坐此耳。吾辈心事,质诸鬼神,焉往而不泰然也耶!  学无难易,在人自觉耳。才觉退便是进也,才觉病便是药也。  日用间随处体认天理,着此一鞭,何患不得到古人佳处也。  论学书示学者帖  诸君或闻外人执异论非毁之言,请勿相闻。若事不得已言之,亦须隐其姓名可也。人禀气习尚不同,好恶亦随而异。是其是,非其非,使其见得 是处,决不至以是为非而毁他人。此得失?在毁人者之身,而不在所毁之人,言之何益!且安知己之所执以为是者,非出於气禀习尚之偏,亦如彼之所执以议我者 乎?苟未能如颜子之无我,未免是己而非人,则其失均矣。况自古不能无毁,盛德者犹不免焉。今区区以不完之行,而冒过情之誉,毁者固其所也。此宜笃於自修, 以求无毁之实,不必以为异而欲闻之也。  语录  三代以降,圣贤乏人,邪说并兴,道始为之不明;七情交炽,人欲横流,道始为之不行。道不明,虽日诵万言,博极群书,不害为未学;道不行,虽普济群生,一匡天下,不害为私意。  为学莫先於为己、为人之辨,此是举足第一步。  疑而后问,问而后知,知之真则信矣。故疑者进道之萌芽也,信则有诸己矣。《论语》:曰“古之学者为己。”  夫道无动静也,得之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苟欲静即非静矣。故当随动静以施其功也。  善学者主於静,以观动之所本;察於用,以观体之所存。  治心之学,不可把捉太紧,失了元初体段,愈认道理不出。又不可太漫,漫则流於汎滥而无所归。  “但得心存斯是敬,莫於存外更加功”。大抵学者之病,助长为多,晦翁此诗,其求药者欤!  题跋书漫笔后  文章功业气节,果皆自吾涵养中来,三者皆实学也。惟大本不立,徒以三者自名,所务者小,所丧者大,虽有闻於世,亦其才之过人耳,其志不足称也。学者能辨乎此,使心常在内,到见理明后,自然成就得大。  题跋次王半山韵跋  作诗须将道理就自己性情上发出来,不可作议论说去,离了诗之本体,便是宋头巾也。  题跋赠彭惠安别言  忘我而我大,不求胜物而物莫能挠。孟子云:“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山林朝市一也,死生常变一也,富贵贫贱威武一 也,而无以动其心,是名曰“自得”。自得者,不累於外物,不累於耳目,不累於造次颠沛,鸢飞鱼跃,其机在我。知此者谓之善学,不知此者虽学无益也。  题跋题采芳园记后  天下未有不本於自然,而徒以其智,收显名於当年,精光射来世者也。《易》曰:“天地变化,草木蕃时也。”随时诎信,与道翱翔,固吾儒事也。  着撰《仁术论》  天道至无心,比其着於两间者,千怪万状,不复有可及,至巧矣,然皆一元之所为。圣道至无意,比其形於功业者,神妙莫测,不复有可加,亦 至巧矣,然皆一心之所致。心乎,其此一元之所舍乎!昔周公扶王室者也,桓、文亦扶王室者也,然周公身致太平,延被后世,桓、文战争不息,祸藏於身者,桓、 文用意,周公用心也。是则至拙莫如意。而至巧者莫踰於心矣。  着撰《安土敦乎仁论》  寓於此,乐於此,身於此,聚精会神於此,而不容或忽,是之谓君子“安土敦乎仁”也。比观《泰》之《序卦》 曰:“履而泰,然后安。”又曰:“履得其所则舒泰,泰则安矣。”夫泰,通也。泰然后安者,通於此,然后安於此也。然九二曰“包荒用冯河”,是何方泰而忧念 即兴也?九三曰“艰贞,旡咎”,则君子於是时愈益恐恐然,如祸之至矣。是则君子之安於其所,岂直泰然而无所事哉!盖将兢兢业业,惟恐一息之或间,一念之或 差,而不敢以自暇矣。  着撰《无后论》  君子一心,足以开万世,小人百惑,足以丧邦家。何者?心存与不存也。夫此心存则一,一则诚;不存则惑,惑则伪。所以 开万世、丧邦家者,不在多,诚伪之间而足矣。夫天地之大,万物之富,何以为之也?一诚所为也。盖有此诚,斯有此物,则有此物,必有此诚。诚在人何所?具於 一心耳。心之所有者此诚,而为天地者此诚也。天地之大,此诚且可为,而君子存之,则何万世之不足开哉!作俑之人,既惑而丧其诚矣,夫既无其诚,而何以有后 耶。  着撰《论铢视轩冕尘视金玉》  天下事物杂然前陈,事之非我所自出,物之非我所素有,卒然举而加诸我,不屑者视之,初若与我不相涉,则厌薄之心生矣。然事必有所不能 已,物必有所不能无,来於吾前矣,得谓与我不相涉耶?君子一心,万理完具,事物虽多,莫非在我,此身一到,精神具随,得吾得而得之耳,失吾得而失之耳,厌 薄之心胡自而生哉!若曰“物”,吾知其为物耳,“事”,吾知其为事耳,勉焉举吾之身以从之,初若与我不相涉,比之医家谓之不仁。  或曰:“道可状乎?” 曰:“不可。此理之妙不容言。道至於可言,则已涉乎粗矣。”“何以知之?”曰:“以吾知之。吾或有得焉,心得而存之,口不可得而言之,比试言之,则已非吾 所存矣。故凡有得而可言,皆不足以得言。”曰:“道不可以言状,亦可以物乎?”曰:“不可。物囿於形,道通於物,有目者不得见也。”“何以言之?”曰:“ 天得之为天,地得之为地,人得之为人,状之以天则遗地,状之以地则遗人,物不足状也。”曰:“道终不可状欤?”曰:“有其方则可。举一隅而括其三隅,状道 之方也;据一隅而反其三隅,按状之术也。然状道之方非难,按状之术实难。人有不知弹,告之曰:‘弦之形如弓,而以竹为之。’使其知弓,则可按也。不知此道 之大,告之曰:‘道大也,天小也,轩冕金玉又小。’则能按而不惑者鲜矣!故曰‘道不可状’,为难其人也。”  着撰《禽兽说》  人具七尺之躯,除了此心此理,便无可贵。浑是一包脓血,一大块骨头,饥能食,渴能饮,能着衣服,能行淫欲,贫贱而思富贵,富贵而贪权势,忿而争,忧而悲,穷则滥,乐则淫,凡百所为,一信血气,老死而后已,则命之曰禽兽可也。  着撰《道学传序》  学者不但求之书,而求之吾心,察於动静有无之机,致养其在我者,而勿以闻见乱之。去耳目支离之用,全虚圆不测之神,一开卷尽得之矣。非得之书也,得自我者也。  着撰《赠容一之序》  恐游心太高,着蹟太奇,将来成就结果处,既非寻常意料所及,而予素蹇钝,胡能追攀逸驾?仰视九霄之上,何其茫茫,生方锐意以求自得,亦将不屑就予,又安知足履平地,结果为何如也?  着撰《赠张廷实序》  廷实之学,以自然为宗,以忘己为大,以无欲为至,即心观妙,以揆圣人之用。其观於天地,日月晦月,山川流峙,四时所以运行,万物所以化生,无非在我之极,而思握其枢机,端其衔绥,行乎日用事物之中,以与之无穷。  着撰《城隍庙记》  神之在天下,其间以至显称者,非以其权欤?夫聪明正直之谓神,威福予夺之谓权,人亦神也,权之在人,犹其在神也。此二者有相消长盛衰之 理焉,人能致一郡之和,下无干纪之民无所用权;如或水旱相仍,疫疠间作,民日汹汹,以干鬼神之谴怒,权之用始不穷矣。夫天下未有不须权以治者也,神有祸 福,人有赏罚,失於此,得於彼,神其无以祸福代赏罚哉!鬼道显,人道晦,古今有识所忧也。  着撰《云潭记》  天地间一气而已,诎信相感,其变无穷。人自少而壮,自壮而老,其欢悲得丧、出处语默之变,亦若是而已。孰能久而不变哉?变之未形也,以 为不变,既形也,而谓之变,非知变者也。夫气也者,日夜相代乎前,虽一息,变也,况於冬夏乎?生於一息,成於冬夏者也。夫气上烝为云,下注为潭,气水之未 变者也。一为云,一为潭,变之不一而成形也。其必有将然而未形者乎?默而识之,可与论《易》矣。  举人李大先生承箕  李承箕字世卿,号大,楚之嘉鱼人。成化丙午举人。其文出入经史,跌宕纵横。闻白沙之学而慕之,弘治戊申,入南海而师焉。白沙与之登临弔 古,赋诗染翰,投壶饮酒,凡天地间耳目所闻见,古今上下载籍所存,无所不语。所未语者,此心通塞往来之机,生生化化之妙,欲先生深思而自得之,不可以见闻 承当也。  久之而先生有所悟入,归筑钓台於黄公山,读书静坐其中,不复仕进。自嘉鱼至新会,涉江浮海,水陆万里,先生往见者四。而白沙相忆之 诗:“去岁逢君笑一回,经年笑口不曾开。山中莫谓无人笑,不是真情懒放怀。”又“衡岳千寻云万寻,丹青难写梦中心。人间铁笛无吹处,又向秋风寄此音。”真 有相视而莫逆者。盖先生胸怀洒落,白沙之门更无过之。  乙丑二月卒,年五十四。唐伯元谓其晚节大败,不知何指,当俟细考。  举人李大先生承箕文集  《诗》,《雅颂》各得其所,而乐之本正。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而《诗》之教明。孔子之志,其见於是乎!先生诗曰:“从前欲 洗安排障,万古斯文看日星。”其本乎!“一笑功名卑管、晏,《六经》仁义沛江河”。其用乎!“时当可出宁须我,道不虚行只在人”。其出处乎!所谓吟咏性 情,而不累於性情者乎!  举人李大先生承箕文集  先生不着书,尝曰:“《六经》而外,散之诸子百家,皆剩语也。”故其诗曰:“他年得遂投闲计,只对青山不着书。”又曰:“莫笑老慵无着述,真儒不是郑康成。”  通政张东所先生诩  张诩字廷实,号东所,南海人,白沙弟子。登成化甲辰进士第。养病归,六年不出,部檄起之,授户部主事。寻丁忧,累荐不起。正德甲戌,拜南京通政司左参议,又辞,一谒孝陵而归。卒年六十。  白沙以“廷实之学,以自然为宗,以忘己为大,以无欲为至,即心观妙,以揆圣人之用。其观於天地,日月晦明,山川流峙,四时所以运行,万 物所以化生,无非在我之极,而思握其枢机,端其衔绥,行乎日用事物之中,以与之无穷。”观此则先生之所得深矣。白沙论道,至精微处极似禅。其所以异者,在 “握其枢机,端其衔绥”而已。禅则并此而无之也。奈何论者不察,同类并观之乎!  文集  儒有真伪,故言有纯驳。《六经》、《四书》以真圣贤而演至道,所谓言之纯,莫有尚焉者矣。继此若濂、洛诸书,有纯者,有近纯 者,亦皆足以羽翼乎经书,而启万世之蒙,世诚不可一日而缺也。至於圣绝言湮,着述家起,类多春秋吴、楚之君,僭称王者耳,齐桓、晋文,假名义以济其私者 耳,匪徒言之驳乎,无足取也。  其蓁芜大道,晦蚀性天,莫甚焉。非荡之以江海,驱之以长风,不可以入道也。故我白沙先生起於东南,倡道四十余年,多示人以无言之教,所 以救僭伪之弊,而长养夫真风也。其?言曰:“孔子,大圣人也,而欲无言。后儒弗及圣人远矣,而汲汲乎着述,亦独何哉!虽然无言二字亦着述也,有能超悟自 得,则於斯道思过半矣。然则《六经》、《四书》,亦剩语耳,矧其他乎!”而世方往往劝先生以着述为事,而以缺着述为先生少之者,盖未之思耳。今则诗集出 焉,而人辄以诗求之,文集出焉,而人辄以文求之,自非具九方之目,而能得神骏於骊黄牝牡之外者,或寡矣。诩诚惧夫后修者,复溺於无言以为道也,因摭先生 《文集》中语,倣南轩先生《传道粹言》例,分为十类而散入之。其间性命天道之微,文章功业之着,修为持治之方,经纶斡运之机,靡不灿然毕具。辑成,名曰 《白沙先生遗言纂要》,凡十卷。庶观者知先生虽寻常应酬文字中,无非至道之所寓,至於一动一静,一语一默,无非至教,盖可触类而长焉。由是观之,先生虽以 无言示教,而卒未尝无言,是以言焉而言无不中,有纯而无驳,其本真故也。是可以佐圣经而补贤传矣。(《白沙遗言纂要》《序》)  昔吕原明尝称:“正叔取人,专取有行,不论知见。”又说:“世人喜说某人只是说得。”又云:“说得亦大难。”而以为二程学远过众人在 此。夫知之真,则守之固,不真而固,冥行而已矣,梦说而已矣。吾恐其所谓介者,非安排则执滞,抑何以得乎无思无为之体,执乎日往月来之机,通乎阳舒阴惨之 变化,神之心而妙之手,以圆成夫精微广大之道也哉!(《介石记》)  予少从先君宦游临川,沿塘植柳,偃仰披拂於朝烟暮雨之间,千态万状,可数十本。塘之 水微波巨浪,随风力强弱而变化,可数十丈。鹦燕之歌吟,鱼虾之潜跃,云霞之出没,不可具状。则境与心得,既块然莫知其乐之所以。稍长,读昔人“柳塘春水漫 ”及“杨柳风来面上吹”之句,则心与句得,又茫然不知其妙之所寓。近岁养之余,专静,久之理与心会,不必境之在目;情与神融,不必诗之出口。所谓至乐与至 妙者,皆不假外求而得矣。(《柳塘记》)  子思所谓“至诚无息”,即“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之意,全体呈露,妙用显行,惟孔子可以当之。在学者则当终日乾乾也。至於“心无所住 ”,亦指其本体。譬如大江东下,沛然莫之能禦,小小溪流,便有停止。纔停止,便是死水,便生臭腐矣。今以其本体人人皆具,不以圣丰而愚啬,此孟子所以道 性,善,而程子以为圣人可学而至也,学者不可以不勉也。范书格物,真阴阳不住之说,正孔子博文之意,欲其博求不一之善,以为守约之地也。其意旨各有攸 在。(《复乾亨》)  士之所守,义利毫末之辨,以至死生趋舍之大,实在志定而守确,坚之一字不可少也。至於出处无常,惟义所在,若坚守不出之心以为?,斯孔子所谓果哉也。(《复曹梧丹》)  天旋地转,今浙、闽为天地之中,然则我百粤其邹、鲁与?是故星临雪应,天道章矣,哲人降生,人事应矣,於焉继孔子绝学,以开万世道统之 传,此岂人力也哉!若吾师白沙先生,盖其人也。先生以道德显天下,天下人向慕之,不敢名字焉,共称之曰“白沙先生”。先生生而资禀绝人,幼览经书,慨然有 志於思齐,间读秦、汉以来忠烈诸传,辄感激齎咨,继之以涕洟,其向善盖天性也。壮从江右吴聘君康斋游,激励奋起之功多矣,未之有得也。暨归,杜门独扫一 室,日静坐其中,虽家人罕见其面。如是者数年,未之有得也。於是迅扫夙习,或浩歌长林,或孤啸绝岛,或弄艇投竿於溪涯海曲,忘形骸,捐耳目,去心智,久之 然后有得焉。於是自信自乐。  其为道也,主静而见大,盖濂、洛之学也。由斯致力,迟迟至於二十余年之久,乃大悟广大高明,不离乎日用,一真万事,本自圆成,不假人 力。其为道也,无动静、内外、大小、精粗,盖孔子之学也。濂、洛之学,非与孔子异也。《中庸》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诚之,其理无 二,而天人相去则远矣。由是以无思无为之心,舒而为无意、必、固、我之用,有弗行,行无弗获,有弗感,感无弗应,不言而信,不怒而威,故病亟垂绝,不以目 而能书,不以心而能诗,天章云汉而谐金石。胡为其然也?盖其学圣学也,其功效绝伦也,固宜。或者以其不大用於世为可恨者,是未知天也。天生圣贤,固命之以 救人心也,救人心非圣功莫能也。圣功叵测,其可以穷达限耶?且治所以安生也,生生而心死焉,若弗生也,吾於是乎知救人心之功大矣哉!孟子曰:“禹、稷、颜 回同道。”韩子曰:“孟子之功不在禹下。”此之谓也。先生虽穷为匹夫,道德之风响天下,天下人心,潜移默转者众矣。譬如草木,一雨而萌芽者皆是,草木盖不 知也。其有功於世,岂下於抑洪水驱猛兽哉!若此者,天也,非人力也。先生讳献章,字公甫,别号石斋,既老,曰石翁。吾粤古冈产也。祖居新会,先生始徙居白 沙。白沙者,村名也,天下因称之。其世系出处,见门人李承箕《铭》、湛雨《状》者详矣。诩特以天人章应之大者表诸墓,以明告我天下后世,俾知道统之不绝, 天意之有在者,盖如此。(《白沙先生墓表》)  给事贺医闾先生钦  贺钦字克恭,别号医闾。世为定海人,以戎籍隶辽之义州卫。少习举子业,辄鄙之曰:“为学止於是耶!”登成化丙戌进士第,授户科给事中, 因亢旱上章极谏,谓“此时游乐,是为乐忧。”复以言官旷职,召灾自劾。寻即告病归。白沙在太学,先生闻其为己端默之旨,笃信不疑,从而禀学,遂澹然於富 贵。故天下议白沙率人於伪,牵连而不仕,则以先生为证。构小斋读书其中,随事体验,未得其要,潜心玩味,杜门不出者十余年,乃见“实理充塞无间,化机显 行,莫非道体。事事物物各具本然实理,吾人之学不必求之高远,在主敬以收放心,勿忘勿助,循其所谓本然者而已。”故推之家庭里閈间,冠婚丧祭,服食起居, 必求本然之理而力行之,久久纯熟,心迹相应,不期信於人而人自信。有边将诈诱杀为阵获者,见先生即吐实曰:“不忍欺也。”城中乱卒焚劫,不入其坊。先生往 谕之,众即罗拜而泣曰:“吾父也。”遂解散。其至诚感人如此。正德庚午十二月卒,年七十四。先生之事白沙,悬其像於书室,出告反面。而白沙谓先生笃信谨守 人也,别三十年,其守如昨,似犹未以冻解冰释许之。盖先生之於白沙,其如鲁男子之学柳下惠与?  给事贺医闾先生钦言行录  门人于衢路失仪,先生曰:“为学须躬行,躬行须谨隐微。小小礼仪尚守不得,更说甚躬行,於显处尚如此,则隐微可知矣。”  门人有居丧而外父死,或曰:“礼,三年之丧不弔。”先生曰:“恶是何可已?服其服而往哭之,礼也。”(言不易三年之服。)  善恶虽小,须辨别如睹黑白。  教诸女十二条,曰安详恭谨,曰承祭祀以严,曰奉舅姑以孝,曰事丈夫以礼,曰待娣姒以和,曰教子女以正,曰抚婢仆以恩,曰接亲戚以敬,曰听善言以喜,曰戒邪妄以诚,曰务纺织以勤,曰用财物以俭。  有来学者,言学些人事也好。先生曰:“此言便不是矣。人之所学,唯在人事,舍人事更何所学?”  问:“静极而动者,圣人之复,岂常人之心无有动静乎?”曰:“常人虽当静时亦不能静。”  此理无处不有,无时不然,人惟无私意间隔之,则流行矣。  为学先要正趋向,趋向正,然后可以言学。若趋向专在得失,即是小人而已矣。  政事学问原自一贯,今人学自学,政自政,判而为二,所学徒诵说而已,未尝施之政事。政事则私意小智而已,非本之学问也。故欲政事之善,必须本之学问。  白沙后有书来,谓其前时讲学之言,可尽焚之,意有自不满者。圣人之法,细密而不粗率,如人贤否,一见之,便不言我已知其为人,必须仔细 试验考察之。今人一见,便谓已得其实,真俗语所谓假老郎也。  为学之要,在乎主静,以为应事建功之本。  读书须求大义,不必缠绕於琐碎传註之间。  骄惰之心一生,即自坏矣。  有一世之俗,有一方之俗,有一州一邑之俗,有一乡之俗,有一家之俗,为士者欲移易之,固当自一家始。  今人见人有勉强把捉者,便笑曰:“某人造作,不诚实。”我尝曰:“且得肯如此亦好了。”如本好色,把持不好色,如本好酒,把持不饮酒,此正矫揉之功,如何不好。若任情胡行,只管好色饮酒,乃曰吾性如此,此等之人,以为诚实不造作,可乎?  世教不明,言天理者不知用之人事,言人事者不知本乎天理,所以一则流於粗浅,一则入於虚无。  有以私嘱者,先生正理喻之。因谓门人曰:“渠以私意干我,我却以正道劝之;渠是拖人下水,我却是救人上岸。”  世风不善,豪傑之士,挺然特立,与俗违拗,方能去恶为善。  静无资於动,动有资於静,凡理皆如此。如草木土石是静物,便皆自足,不资於动物。如鸟兽之类,便须食草栖木矣。故凡静者多自给,而动者多求取。故人之寡欲者,多本於安静;而躁动营营者,必多贪求也。  人於富贵之关过不得者,说甚道理。  今之读书者,只是不信,故一无所得。  事之无害於义者,从俗可也,今人以此坏了多少事。  天地间本一大中至正之道,惟太过不及,遂流於恶。如丧葬之礼,自有中制,若墨氏之薄,后世之侈,皆流於恶者也。故程子曰:“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  吏目邹立斋先生智  邹智字汝愚,号立斋,四川合州人。弱冠领解首,成化丁未举进士,简庶吉士。孝宗登极,王恕为吏部尚书,先生与麻城李文祥、寿州汤鼐,以 风期相许。是冬值星变,先生上言:“是皆大臣不职,奄宦弄权所致。请上修德用贤,以消天变。”不报。又明年,鼐劾阁臣万安、刘吉、尹直。中官语以疏且留 中,鼐大言:“疏不出,将并劾中官。”中官避匿。寻有旨,安、直皆免。先生与文祥、鼐日夜歌呼,以为君子进小人退,刘吉虽在,不足忌也。吉阴使门客徐鹏、 魏璋伺之。会寿州知州刘概寓书於鼐,言:“梦一叟牵牛入水,公引之而上。牛近国姓,此国势濒危,赖公复安之兆也。”鼐大喜,出书示客。璋遂劾鼐、概及先 生,俱下诏狱。先生供词:“某等往来相会,或论经筵,不宜以寒暑辍讲;或论午朝,不宜以一事两事塞责;或论纪纲废弛;或论风俗浮薄;或论民生憔悴,无赈济 之策;或论边境空虚,无储蓄之具。”议者欲处以死,刑部侍郎彭韶不判案,获免。谪广东石城吏目。至官,即从白沙问学,顺德令吴廷举於古楼树建亭居之,扁曰 “谪仙”。其父来视,责以不能禄养,箠之,泣受。辛亥十月卒,年二十六。廷举治其丧。方伯刘大夏至邑不迎,大夏贤之。  吏目邹立斋先生智言行录  初王三原至京,先生迎谓曰:“三代而下,人臣不获见君,所以事事苟且,公宜请对面陈时政之失,上许更张,然后受职。”又谓汤鼐曰:“祖 宗盛时,御史纠仪得面陈得失,言下取旨。近年遇事惟退而具本,此君臣情分所由间隔也。请修复故事,今日第一着也。”二公善其言而不能用,识者憾之。  吏目邹立斋先生智奉白沙书  克修书来,问东溟几万里,江门未盈尺,妄以“道而用之不盈”之意答之,未知先生之意果然耶?不然,则作者为郢书,解者为燕说矣。京师 事,智自知之,但先生所处,是陈太丘、柳士师以上规模,晚生小子脚根未定,不敢援以为例耳。然亦当善处之,计不至露圭角也。朱子答陈同父书云:“颜鲁子以 纳甲推其命,正得《震》之九四。”先生所推与之合耶?果若此爻,其於朱子何所当耶?幸教!  吏目邹立斋先生智读石翁诗  皇王帝伯一蒲团,落尽松花不下坛。岂是江山制夫子?祇缘夫子制江山。  乾坤谁执仲尼权,硬敢删从己酉年。大笠蔽天牛背稳,不妨相过戊申前。(某录石翁诗,止得己酉年所作。)  御史陈时周先生茂烈  陈茂烈字时周,福之莆田人。年十八,即有志圣贤之学,谓颜之克己,曾之日省,学之法也,作《省克录》以自考。登 弘治丙辰进士第。奉使广东,受业白沙之门。白沙语以为学主静,退而与张东所论难,作《静思录》。授吉安推官,考绩过淮,寒无絮幕,受冻几殆。入为监察御 史,袍服朴陋,蹩躠一牝马而自系,风纪之重,所过无不目而畏之。以母老终养,给母之外,匡敝席,不办一帷。身自操作,治畦汲水。太守闵其劳,遣二力助之。 阅三日,往白守曰:“是使野人添事而溢口食也。”送之还。日坐斗室,体验身心,随得随录,曰:“儒者有向上工夫,诗文其土苴耳。”吏部以其清苦,禄以晋江 教谕,不受。又奏给月米,上言:“臣家素贫寒,食本俭薄,故臣母自安於臣之贫,而臣亦得以自遣其贫,非诚有及人之廉,尽己之孝也。古人行佣负米,皆以为 亲,臣之贫尚未至是。而臣母鞠臣艰苦独至,臣虽勉心力未酬涓滴,且八十有六,来日无多,臣欲自尽尚恐不及,上烦官帑,心窃未安。”奏上不允。母卒亦卒”年 五十八。  白沙谓:“时周平生履历之难,与己同而又过之。求之古人,如徐节孝者,真百炼金孝子也。”先生为诸生时,韩洪洞问莆人物于林俊,俊曰:“从 吾。”从吾者,彭韶字也。又问,曰:“时周。”洪洞曰:“以莆再指一书生耶!”俊曰:“与时周语,沈顿去。”其为时所信如此。  长史林缉熙先生光  林 光字缉熙,东莞人。成化乙酉举人。己丑会试入京,见白沙於神乐观,语大契,从归江门,筑室深山,往来问学者二十年。白沙称“其所见甚是超脱,甚是完全。盖 自李大而外,无有过之者”。尝言:“所谓闻道者,在自得耳。读尽天下书,说尽天下理,无自得入头处,终是闲也。”甲辰复出会试,中乙榜,授平湖教谕。历兖 州、严州府学教授,国子博士,襄府左长史。致仕。年八十一卒。  初,先生依白沙,不欲仕。晚以贫就平湖谕。十年官满来归,母氏无恙。再如京师,将求近地养亲,未及陈情,遂转兖州。於是奏请改地,冢宰 不许。未及一年,而母氏卒。白沙责其“因升斗之禄以求便养,无难处者,特於语默进退斟酌早晚之宜不能自决,遂贻此悔,胸中不皎洁磊落也”。又言:“定山为 窘所逼,无如之何,走去平湖,商量几日求活,一齐误了也。”然则平湖之出,亦白沙之所不许,况兖州乎?其许之也太过,故其责之也甚切耳。  长史林缉熙先生光记白沙语  先生初筑阳春台,日坐其中,用功或过,几致心病。后悟其非,且曰:“戒慎与恐惧,斯言未云偏。后儒不省事,差失毫釐间。”盖验其弊而发也。  曾论明道论学数语精要,前儒谓其太广难入,歎曰:“谁家绣出鸳鸯谱,不把金鍼度与人。”  先生教人,其初必令静坐,以养其善端。尝曰:“人所以学者,欲闻道也,求之书籍而弗得,则求之吾心可也,恶累於外哉!此事定要觑破,若 觑不破,虽日从事於学,亦为人耳。斯理识得为己者信之,诗文末习,着述等路头,一齐塞断,一齐扫去,毋令半点芥蔕於胸中,然后善端可养,静可能也。始终一 境,勿助勿忘,气象将日佳,造诣将日深,所谓至近而神,百姓日用而不知者,自此迸出面目来也。”  州同陈秉常先生庸  陈庸字秉常,南海人。举成化甲午科。游白沙之门,白沙示以自得之学,谓:“我否子亦否,我然子亦然,然否苟由我, 於子何有焉。”先生深契之。张东所因先生以见白沙,有问东所何如?白沙曰:“余知庸,庸知诩。”年五十以荆门州同入仕。莅任五日,不能屈曲,即解官,杜门 不入城郭。督学王弘欲见之,不可得。同门谢祐卒而贫,先生葬之。病革,设白沙像,焚香再拜而逝,年八十六。  布衣李抱真先生孔修  李孔修字子长,号抱 真子。居广州之高第街,混闤闠,张东所识之,弔入白沙门下。先生尝输粮於县,县令异其容止,问姓名不答,第拱手。令叱之曰:“何物小民,乃与上官为礼。” 复拱手如前。令怒,笞五下,竟无言而出。白沙诗“驴背推敲去,君知我是谁?如何叉两手,刚被长官笞”所由作也。父殁,庶母出嫁,诬先生夺其产。县令鞫之, 先生操笔置对曰:“母言是也。”令疑焉。徐得其情,乃大礼敬。诗字不蹈前人,自为户牖。  白沙与之论诗,谓其具眼。尝有诗曰:“月明海上开樽酒,花影船 头落钓簑。”白沙曰:“后廿年,恐子长无此句。”性爱山水,即见之图画,人争酬之。平居,管宁帽,朱子深衣,入夜不违。二十年不入城,儿童妇女皆称曰“子 长先生”。间出门,则远近圜视,以为奇物。卒,无子,葬於西樵山。西樵人祭社,以先生配。先生性不凿,相传不慧之事,世多附益之。或问:“子长废人,有 诸?”陈庸曰:“子长诚废,则颜子诚愚。”霍韬曰:“白沙抗节振世之志,惟子长、张诩、谢祐不失。”  谢天锡先生祐  谢祐字天锡,南海人。白沙弟子。筑室葵山之下,并日而食,袜不掩胫,名利之事,纤毫不能入也。尝寄甘泉诗云:“生从何处来,化从何处去。化化与生生,便是真元处。”卒后附祀於白沙。按先生之诗,未免竟是禅学,与白沙有毫釐之差。  文学何时振先生廷矩  何廷矩字时振,番禺人。为郡诸生。及师白沙,即弃举子业。学使胡荣挽之秋试,必不可。白沙诗云:“良友惠我书,书中竟何如?上言我所 忧,下述君所趋。开缄读三四,亦足破烦污。丈夫立万仞,肯受寻尺拘?不见柴桑人,丐食能欢娱。孟轲走四方,从者数十车。出处固有间,谁能别贤愚?鄙夫患得 失,较计於其初。高天与深渊,悬绝徒嗟吁!”  运使史惺堂先生桂芳  史桂芳字景实,号惺堂,豫之番阳人。嘉靖癸丑进士。起家歙县令,徵为南京刑部主事,晋郎中。出知延平府,以忧归。再补汝宁,迁两浙盐运使以归。  先是,岭表邓德昌,白沙弟子也,以其学授傅明应。先生读书鹿洞,傅一见奇之曰:“子无第豪举为,圣门有正学可勉也。”手书古格言以勗, 先生戄然,向学之意自此始。其后交于近溪、天台。在歙,又与钱同文为寮,讲於学者日力。留都六载,时谭者以解悟相高,先生取行其所知而止,不轻信也。其学 以知耻为端,以改过迁善为实,以亲师取友为佽助。若夫抉隐造微,则俟人之自得,不数数然也。天台曰:“史惺堂苦行修持人也。”天台以御史督学南畿,先生过 之,卒然面质曰:“子将何先?”天台曰:“方今为此官者,优等多与贤书,便称良矣。”先生厉声曰:“不图子亦为此陋语也!子不思如何正人心、挽士习,以称 此官耶?”拂衣而起。天台有年家子,宜黜而留之,先生曰:“此便是脚根站不定!朝廷名器,是尔作面皮物耶?”天台行部,值母讳日,供张过华,先生过见之, 勃然辞去,谓天台曰:“富贵果能移人,兄家风素朴,舍中所见,居然改观矣。”其直谅如此。天台又曰:“平生得三益友,皆良药也。胡庐山为正气散,罗近溪为 越鞠丸,史惺堂为排毒散。”  先生在汝宁与诸生论学,诸生或谒归请益,即辍案牍对之,刺刺不休,谈毕珍重曰:“慎无弁髦吾言也。”激发属吏,言辞慷慨,遂平令故有贪 名,闻之流涕,翻然改行。郡有孝女,不嫁养父,先生躬拜其庐,民俗为之一变。其守延平,七日忧去,而尽革从前无名之费。若先生者,不徒讲之口耳矣。  前言  河东之学,悃愊无华,恪守宋人矩矱,故数传之后,其议论设施,不问而可知其出於河东也。若阳明门下亲炙弟子,已往往背其师说,亦以其言之过高也。然河东有未见性之讥,所谓“此心始觉性天通”者,定非欺人语,可见无事乎张皇耳。  文清薛敬轩先生瑄   薛瑄字德温,号敬轩,山西河津人。母梦紫衣人入谒而生,肤理如水晶,五脏皆见,家人怪之。祖闻其啼声,曰:“非常儿也。”自幼书史过目成诵。父贞为荥阳 教谕,闻魏、范二先生深於理学,(魏纯,字希文,山东高密人。范,俟考。)俾先生与之游处。讲习濂、洛诸书,歎曰:“此问学正路也。”因尽弃其旧学父移教 鄢陵,先生补鄢陵诸生,中河南永乐庚子乡试第一。明年登进士第。宣德初授监察御史。三杨欲识其面,令人要之,先生辞曰:“职司弹事,岂敢私谒公卿?”三杨 嗟歎焉。差监湖广银场,手录《性理大全》,通宵不寐,遇有所得,即便劄记。正统改元,出为山东提学佥事,先力行而后文艺,人称为“薛夫子。”时中官王振用 事,问三杨:“吾乡谁可大用者?”皆以先生对。召为大理寺少卿。  三杨欲先生诣振谢,不可。又令李文达传语,先生曰:“德远亦为是言乎?拜爵公朝,谢恩私室,某所不能为也。”已遇振於东阁,百官皆跪,先生长揖不拜,振大恨之。会有狱夫病死,妾欲出嫁,妻弗听,妾遂谓夫之死,妻有力焉。先生发其诬。   都御史王文承振意,劾为故出。先生廷折文,文言囚不服讯;系狱论死,先生读《易》不辍。覆奏将决,振有老仆者,山西人也,泣於下,振怪问之,曰:“闻薛 夫子将刑,故泣耳。”振问:“若何以知有薛夫子?”曰:“乡人也。”具言其平生状。振惘然,立传旨戍边,寻放还家。景泰初,起南京大理寺卿。苏、松饥民贷 粟不得,火有粟者之庐。王文坐以谋叛,先生抗疏辩之。文谓人曰:“此老崛强犹昔。”中官金英奉使,道出南京,公卿饯於江上,先生独不往。英至京言於众曰: “南京好官惟薛卿耳。”壬申秋,以原官召入。英庙复辟,迁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入内阁。于忠肃、王宫保就刑,先生谓同列曰:“此事人所共知,各有子 孙。”石亨奋然曰:“事已定,不必多言。”上召阁臣入议,先生言:“陛下复登宝位,天也。今三阳发生,不可用重刑。”同列皆无言,诏减一等。先生退而歎 曰:“杀人以为功,仁者不为也。”一日,召对便殿,上衣冠未肃,先生凝立不入,上知之,即改衣冠,先生乃入。上恶石亨专,徐天全、李文达、许道中退朝,谓 耿都御史,令御史劾之。先生谓诸公曰:“《易》戒不密,《春秋》讥漏言,祸从此始矣。”未几诸公皆下诏狱。上以先生学行老成,甚重之。   一日,奏对误称学生,眷注遂衰。先生亦知曹、石用事,非行道之时,遂乞致仕。临行,岳季方请教,先生曰:“英气太露,最害事。”后季方败,忆先生之言, 曰:“正乃先生之罪人也。”居家八年,从学者甚众。天顺八年甲申六月十五日卒,年七十有六。留诗有“七十六年无一事,此心始觉性天通。”   先生以复性为宗,濂、洛为鹄,所着《读书录》大概为《太极图说》、《西铭》《正蒙》之义疏,然多重複杂出,未经删削,盖惟体验身心,非欲成书也。其谓 “理气无先后,无无气之理,亦无无理之气”,不可易矣。又言:“气有聚散,理无聚散。以日光飞鸟喻之,理如日光,气如飞鸟,理乘气机而动,如日光载鸟背而 飞,鸟飞而日光虽不离其背,实未尝与之俱往。而有间断之处,亦犹气动,而理虽未尝与之暂离,实未尝与之俱尽而有灭息之时。”羲窃谓,理为气之理,无气则无 理,若无飞鸟而有日光,亦可无日光而有飞鸟,不可为喻。盖以大德敦化者言之,气无穷尽,理无穷尽,不特理无聚散,气亦无聚散也。以小德川流者言之,日新不 已,不以已往之气为方来之气,亦不以已往之理为方来之理,不特气有聚散,理亦有聚散也。先生谓:“水清则见毫毛,心清则见天理。喻理如物,心如镜,镜明则 物无遁形,心明则理无蔽。”羲窃谓,仁人心也,心之所以不得为理者,由於昏也。若反其清明之体,即是理矣。心清而见,则犹二之也。此是先生所言本领,安得 起而质之乎?  崔后渠言:“先生之佐大理,王振引之也,当时若辞而不往,岂不愈於抗而得祸与?于忠肃有社稷之功,其受害也,先生固争之矣,争不得,即以 此事而去,尤为光明俊伟。”正统四年,南安知府林竿言:“比者,提学薛瑄以生员有疾罢斥者,追所给廪米。臣以为不幸有疾,罢之可也。至於廪给,糜费於累 岁,而追索於一朝,固已难矣。父兄不能保子弟之无疾,今惩偿纳之苦,孰肯令其就学!”上是之。先生出处大节,岂后学所敢轻议,而尽美不能尽善,所云连得间 矣。成化初,諡文清。隆庆五年,诏从祀孔庙,称先儒薛子。  文清薛敬轩先生瑄读书录  统体一太极,即万殊之一本;各具一太极,即一本之万殊。统体者,即大德之敦化;各具者,即小德之川流。  人心有一息之怠,便与天地不相似。  为学之要,莫切於动静,动静合宜者,便是天理,不合宜者,便是人欲。  人心一息之顷,不在天理便在人欲,未有不在天理人欲,而中立者也。  《易传》曰:“易,变易也,变易以从道也。”如人之一动一静,皆变易也,而动静之合乎理者,即道也。  少欲觉身轻。  心中无一物,其大浩然无涯。  先儒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如君之仁、臣之敬、父之慈、子之孝之类,皆在物之理也。於此处各得其宜,乃处物之义也。  每日所行之事,必体认某事为仁,某事为义,某事为礼,某事为智,庶几久则见道分明。  为政以法律为师,亦名言也,即知律己,又可治人。  二十年治一怒字,尚未消磨得尽,以是知克己最难。  性非特具於心者为是,凡耳目口鼻手足动静之理皆是也。非特耳目口鼻手足动静之理为是,凡天地万物之理皆是也。故曰:“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  凡圣贤之书所载者,皆道理之名也,至於天地万物所具者,皆道理之实也。书之所谓某道某理,犹人之某名某姓也,有是人之姓名,则必实有是人,有是道理之名,则必有是道理之实。学者当会於言意之表。  湖南靖州读《论语》,坐久假寐,既觉,神气清甚,心体浩然,若天地之广大。盖欲少则气定,心清理明,其妙难以语人。  无形而有理,所谓“无极而太极”,有理而无形,所谓“太极本无极。”形虽无而理则有,理虽有而形则无,此纯以理言,故曰“有无为一”。老氏谓“无能生有”,则无以理言,有以气言,以无形之理生有形之气,截有无为两段,故曰“有无为二”。   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皆物也,而其人伦之理即性也。佛氏之学曰“明心见性”者,彼即举人伦而外之矣,安在其能明心见性乎? 若果明心见性,则必知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必不举人伦而外之也。今既如此,则偏於空寂,而不能真知心性体用之全,审矣。  尽心工夫,全在知性知天上。盖性即理,而天即理之所从出。人能知性知天,则天下之理无不明,而此心之理无不贯;苟不知性知天,则一理不通,而心即有碍,又何以极其广大无穷之量乎?是以知尽心工夫,全在知性知天上。  博文是明此理,约礼是行此礼。  无欲非道,入道自无欲始。  举目而物存,物存而道在,所谓形而下、形而上是也。  诚不能动人,当责诸己,己不能感人,皆诚之未至。  太极一圈,中虚无物,盖有此理而实无此形也。  常沉静,则含蓄义理,而应事有力。  少言沉默最妙。  厚重、静定、宽缓,进德之基。  无欲则所行自简。  敬则中虚无物。  处人之难处者,正不必厉声色,与之辩是非,较短长。  纔舒放,即当收敛,纔言语,便思简默。  事已往,不追最妙。  人能於言动、事为之间,不敢轻忽,而事事处置合宜,则告然之气自生矣。  费是隐之流行处,隐是费之存主处,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如阴阳五行流行发生万物,费也;而其所以化生之机,不可见者,隐也。  矫轻警惰,只当於心志言动上用力。  须是尽去旧习,从新做起。张子曰:“濯去旧见,以来新意。”余在辰州府,五更,忽念己德所以不大进者,正为旧习缠绕,未能掉脱,故为善而善未纯,去恶而恶未尽。自今当一刮旧习,一言一行求合於道,否则匪人矣。  若胸中无物,殊觉宽平快乐。  心虚有内外合一之气象。  俯仰天地无穷,知斯道之大,觉四海之小矣。  工夫切要,在夙夜、饮食、男女、衣服、动静、语默、应事、接物之间,於此事事皆合天则,则道不外是矣。  凡大小有形之物,皆自理气至微至妙中生出来,以至於成形而着。张子曰:“其来也几微易简,其至也广大坚固。”  一念之差,心即放,纔觉其差,而心即正。  水清则见毫毛,心清则见天理。  心清即是天理,云见则犹二之也。故阳明先生曰:“心即理也。”  人性分而言之有五,合而言之则一。一不可见,而五则因发见者,可默识也。  须知己与物,皆从阴阳造化中来,则知天地万物为一体矣。  夫子所谓一,即统体之太极也,夫子所谓贯,即各具之太极也。主一则气象清明,二三则昏昧矣。  将圣贤言语作一场话说,学之者通患。  志动气,多为理,气动志,多为欲。  学至於心无一物,则有得矣。  言不谨者,心不存也,心存则言谨矣。  余於坐立方向、器用安顿之类,稍大有不正,即不乐,必正而后已。非作意为之,亦其性然。  言动举止,至微至粗之事,皆当合理,一事不可苟。先儒谓一事苟,其余皆苟矣。  观太极中无一物,则性善可知,有不善者,皆阴阳杂揉之渣滓也。  天之气一着地之气即成形,如雪霜雨露,天气也,得地气,即成形矣。  纔敬便渣滓融化,而不胜其大;不敬则鄙吝即萌,不胜其小矣。   知止所包者广,就身言之,如心之止德,目之止明,耳之止聪,手之止恭,足之止重之类皆是;就物言之,如子之止孝,父之止慈,君之止仁,臣之止敬,兄之止 友,弟之止恭之类皆是。盖止者止於事物当然之则,则即至善之所在,知止则静安虑得相次而见矣,不能知止。则耳目无所加,手足无所措,犹迷方之人,摇摇而莫 知所之也。知止,则动静各当乎理。  大事谨而小事不谨,则天理即有欠缺间断。  程子“性即理也”之一言,足以定千古论性之疑。  人恻然慈良之心,即天地蔼然生物之心。  觉人诈而不形於言,有余味。  心一操而群邪退听,一放而群邪并兴。  纔收敛身心,便是居敬,纔寻思义理,便是穷理。二者交资,而不可缺一也。  居敬有力,则穷理愈精,穷理有得,则居敬愈固。  初学时见居敬穷理为二事,为学之久,则见得居敬时敬以存此理,穷理时敬以察此理,虽若二事,而实则一矣。  人不持敬,则心无顿放处。  人不主敬,则此心一息之间,驰骛出入,莫知所止也。  不能克己者,志不胜气也。  读书以防检此心,犹服药以消磨此病。病虽未除,常使药力胜,则病自衰;心虽未定,常得书味深,则心自熟。久则衰者尽,而熟者化矣。  处事了不形之於言尤妙。  广大虚明气象,无欲则见之。  当事务丛杂之中,吾心当自有所主,不可因彼之扰扰而迁易也。  心细密则见道,心粗则行不着,习不察。  学不进,率由於因循。  事事不放过,而皆欲合理,则积久而业广矣。  究竟无言处,方知是一源。  不识理名难识理,须知识理本无名。  为学时时处处是做工夫处,虽至陋至鄙处,皆当存谨畏之心而不可忽,且如就枕时,手足不敢妄动,心不敢乱想,这便是睡时做工夫,以至无时无事不然。  工夫紧贴在身心做,不可斯须外离。  心一放,即悠悠荡荡无所归着。  读前句如无后句,读此书如无他书,心乃有入。  下学学人事,上达达天理也。人事如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类是也,天理在人如仁、义、礼、智之性,在天如元、亨、利、贞之命是也。只是合当如是,便是理。  理只在气中,决不可分先后,如太极动而生阳,动前便是静,静便是气,岂可说理先而气后也。  心一收而万理咸至,至非自外来也,盖常在是而心存,有以识其妙耳。心一放而万理咸失,失非向外驰也,盖虽在是而心亡,无以察其妙耳。  朱子曰:“聚散者气也,若理只泊在气上,初不是凝结自为一物,但人分上合当然者便是理,不可以聚散言也。”  理既无形,安得有尽!  有形者可以聚散言,无形者不可以聚散言。  石壁上草木,最可见生物自虚中来,虚中则实气是也。  一切有形之物,皆呈露出无形之理来,所谓无非至教也。  人心皆有所安,有所不安,安者义理也,不安者人欲也。然私意胜,不能自克,则以不安者为安矣。  心存则因器以识道。  看来学者不止应事处有差,只小小言动之间,差者多矣。  心无所止,则一日之间,四方上下,安往而不至哉!  理如物,心如镜,镜明则物无遯形,心明则理无蔽;昏则反是。  释子不问贤愚善恶,只顺己者便是。  理如日光,气如飞鸟,理乘气机而动,如日光载鸟背而飞。鸟飞而日光虽不离其背,实未尝与之俱往;而有间断之处,亦犹气动而理虽未尝与之暂离,实未尝与之俱尽,而有灭息之时。气有聚散,理无聚散,於此可见。  理如日月之光,小大之物各得其光之一分,物在则光在物,物尽则光在光。  三代之治本诸道,汉、唐之治详於法。  细看植物,亦似有心,但主宰乎是,使之展叶、开花、结实者,即其心也。  略有与人计较短长意,即是渣滓销融未尽。  人只於身内求道,殊不知身外皆道,浑合无间,初无内外也。  不可将身外地面作虚空看,盖身外无非真实之理,与身内之理,浑合无间也。  圣人应物,虽以此理应之,其实理只在彼物上,彼此元不移也。  圣人治人,不是将自己道理分散与人,只是物各付物。  只主於敬,纔有卓立,不然东倒西歪,卒无可立之地。  太极不可以动静言,然舍动静便无太极。  此理真实无妄,如天地日月、风云雨露、草木昆虫、阴阳五行、万物万事皆有常形,定则古今而不易。若非实理为之主,则岁改而月不同矣。  方为一事,即欲人知,浅之尤者。  理明则心定。  顺理都无一事。  理明后见天地万物,截然各安其分。  所以阴阳变易者,固理之所为,而理则一定而不易,所谓?也。  知言者,书无不通,理无不明之谓。  学至於约,则有得矣。  天下无无理之物,无无物之理。  凡所为,当下即求合理,勿曰今日姑如此,明日改之。一事苟,其余无不苟矣。  心有毫发所系,即不得其平。  文清薛敬轩先生瑄文清薛敬轩先生瑄读书录  气无涯而形有限,故天大地小。  心使一言不妄发,则庶乎寡过矣。  人只为耳目口鼻四肢百骸做得不是,坏了仁、义、礼、智、信,若耳、目、口、鼻、四肢、百骸做得是,便是仁、义、礼、智、信之性。《诗》所谓“有物有则”,《孟子》所谓“践形”者是也。  仁是嫩物,譬如草木,嫩则生,老则枯。  知至至之,穷理也,知终终之,尽性以至於命也。  博文知崇也,约礼礼卑也。  分外之事,一毫不可与。  言要缓,行要徐,手要恭,立要端,以至作事有节,皆不暴其气之事;怒至於过,喜至於流,皆暴其气也。  读书录  大而人伦,小而言动,皆理之当然。纔有有为之心,虽所行合理,亦是人欲。  绝谋计功之念,其心超然无系。  立得脚定,却须宽和以处之。  习於见闻之久,则事之虽非者,亦草觉其非矣。  非礼勿视、听、言、动,便是克己;视、听、言、动之合礼处、便是复礼。  知觉不可训仁,所以能知能觉者,仁也。  教人,言理太高,使人无可依据。  四方上下,往来古今,实理实气,无丝毫之空隙,无一息之间断”  为学不实,无可据之地。人於实之一字,当念念不忘,随事随处省察於言动居处、应事接物之间,心使一念一事,皆出於实,斯有进德之地。  继之者善,化育之始,流行而未已,阳也;成之者性,人物禀受,一定而不易,阴也。  静坐中觉有杂念者,不诚之本也。惟圣人之心,自然真一虚静,无一毫之杂念。  循理即率性也,自一身之耳、目、口、鼻、手、足、百骸各顺其则,以至人伦庶事各得其宜,皆循理也。  顺理心安,身亦安矣。  事来则顺应之,不可无故而先生事端。  常存心於义理,久久渐明,存心於闲事,即於义理日昧矣。  凡涉於有为者皆气,其无为者道体也。  心常存,即默识道理无物不有,无时不然;心苟不存,茫然无所识,其所识者,不过万物形体而已。  漠无朕,而万象昭然已具,盖纔有理即有象,初非悬空之理与象,分而为二也。  学问实自静中有得,不静则心既杂乱,何由有得!  笃志力行而不知道,终是浅。  涵养省察,虽是动静交致其力,然必静中涵养之功多,则动时省察之功易也。  在一心之理,与在万事之理,本无二致,惟圣人一心之理,能通万事之理者,以其纯乎天理之公也。  名节至大,不可妄交非类,以坏名节。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只是动静各止於理,而不知有人我也。  物格是知逐事逐物各为一理,知至是知万物万事通为一理。  《孟子》之“知言”,即《大学》之“物格知至”也。  《孟子》之“知性”,即《大学》之“物格尽心,即知至”也。  道无处不在,故当无处不谨。  天道流行,命也,命赋於人,性也,性与心俱生者也。性体无为,人心有觉,故心统性情。  不责人,即心无凝冰焦火之累。  天地间理无缝隙,实不可分。  元者善之长,亨利贞皆善也;仁为善之长,礼义智皆善也。  性命一理也,有善而无恶也明矣。  《中庸》言明善,不言明性,善即性也。  杂虑少则渐近道。  心每有妄发,以经书圣贤之言制之。  一息之运,与古今之运同;一尘之土,与天地之土同;一夫之心,与亿兆之心同。   致知格物,於读书得之者多。  “论性不论气不备”有二说:专论性不论气,则性亦无安泊处,此不备也;专论性不论气,则虽知性之本善,而不知气质有清浊 之殊,此不备也。“论气不论性不明”亦有二说:如告子以知觉运动之气为性,而不知性之为理,此不明也;如论气质有清浊之殊,而不知性之本善,此不明也。二 之则不是,盖理气虽不相杂,亦不相离。天下无无气之理,亦无无理之气,气外无性,性外无气,是不可二之也。若分而二,是有无气之性,无性之气矣,故曰二之 则不是。  程子曰:“四端不言信者,既有诚心为四端,则信在其中矣。”愚谓若无诚心,则四端亦无矣,故学道以诚心为本。  鬼神者,天地阴阳之灵;魂魄者,人身阴阳之灵。  御史阎子儿先生禹锡   阎禹锡字子与,洛阳人。年十九,举正统甲子乡试。明年,授昌黎训导。母丧庐墓,诏旌其门。闻薛文清讲学,往从之游。补开州训导,遂以所受於文清者,授其 弟子,人多化之。李文达荐为国子学正,转监丞。干谒不行,谪徽州府经历。寻复南京国子助教监丞,超陞御史,提督畿内学政。励士以原本之学,讲明《太极图 说》、《通书》,使文清之学不失其传者,先生之力也。成化丙申卒。所着有《自信集》。或问先生与白良辅於文清,文清曰:“洛阳似此两人也难得,但恐后来立 脚不定,往别处走。”观先生所立,虽未知所得深浅,亦不负文清之所戒矣。  侍郎张自在先生鼎  张鼎字大器,陕之咸宁 人。成化丙戌进士,授刑部主事,迁员外郎。出知太原府,晋山西参政,仍署府事。转河南按察使。弘治改元,擢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等府,入为户部右侍郎。乙 卯卒於家,年六十五。先生少从父之任蒲州,得及薛文清之门。终身恪守师说,不敢少有踰越。文清殁后,其《文集》散漫不传,先生搜辑较正,凡数年,始得成 书。  郡守段容思先生坚  段坚字可久,号容思,兰州人也。年十四,为诸生,见陈缑山《明伦堂上铭》“群居慎口,独坐防心”,慨然有学 圣人之志,於是动作不苟。正统甲子领乡荐。己巳,英宗北狩,应诏诣阙上书,不报。自齐、鲁以至吴、越,寻访学问之人,得阎禹锡,白良辅,以溯文清之旨,踰 年而归,学益有得。登景泰甲戌进士第,归而读书。越五年,出知福山县,以絃诵变其风俗,谓“天下无不可化之人,无不可变之俗”,六载而治行,郁然可观。李 文达荐之,擢知莱州府,以忧去。补南阳府,建志学书院,与人士讲习濂、洛之书。其童蒙则授以《小学家礼》。祀烈女,迸巫尼,凡风教之事,无不尽心。八年而 后归。成化甲辰卒,年六十六。  尝言:“学者主敬以致知格物,知吾之心即天地之心,吾之理即天地之理,吾身可以参赞者在此。”其形於自 得者,诗云:“风清云净雨初晴,南亩东阡策杖行。幽鸟似知行乐意,绿杨外两三声。”先生虽未尝及文清之门,而郡人陈祥赞之曰:“文清之统,惟公是廓。”则 固私淑而有者也。  广文张默斋先生傑  张傑字立夫,号默斋,陕之凤翔人。正统辛酉乡荐,授赵城训导,以讲学为事。文 清过赵城,先生以所得质之,文清为之证明,由是其学益深。丁外艰服阕,遂以养母不出。母丧毕,为责躬诗曰:“年纪四十四,此理未真知。昼夜不勤勉,迁延到 几时?”无复有仕进意。其工夫以“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二语为的。用《五经》教授,名重一时。当道聘摄城固学事,先生以乡党从游颇众,不能远及他方辞 之。段容思赠诗“圣贤心学真堪学,何用奔驰此外寻”。先生答诗亦有“今宵忘寝论收心”之句,学者争传诵焉。有劝先生着书者,曰:“吾年未艾,犹可进也,俟 有所得,为之未晚。”成化壬辰十月卒,年五十二。  文庄王凝斋先生鸿儒  王鸿儒字懋学,号凝斋,河南南阳人。成化丁 未进士,授南户部主事,出为山西提学佥事,进副使。孝宗与刘大夏论人才,曰:“藩臬中如王鸿儒,他日可大用。”大夏对曰:“此人才学不易得,诚如圣谕。” 正德初致仕,己已起国子祭酒,不数月,忧去。服除,改南户部侍郎,召入吏部。时宰为陆完,喜权术,先生讽之曰:“惟诚与直能济国事,趋名者亦趋利,於社稷 生民无益也。”未几完果败。辛酉,陞南户部尚书。宸濠反,武宗南巡,勤劳王事,疽发背卒。先生书法端劲,少未为人知,里人有为府史者,尝以其书置府中,知 府段坚偶见而奇之,史对曰:“里中王生书也。”坚即召见,曰:“子风神清彻,岂尘埃人物?”遂收之门下,故先生之学,本之段氏。  凝斋笔语  乾道变化者,五月一阴生,乾道变矣;六月二阴生,乾道再变矣;至十月则乾道变极,阳尽而纯阴以成,坤卦所谓化也,此正秋冬之时,百穀草木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乾之利贞也。   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六位,六虚位,自子至巳也;六龙,六阳爻,自初九至上九也。圣人大明乾道之终始,则见阳之六位以时而成。自十一月 一阳生,则画一刚於初位,是乘以一龙也;十二月二阳生,则画一刚於二位,是乘以二龙也;余四位四画准此乘,乃加乘之乘,犹加载也。天之六阳,时序如此,圣 人加画,《乾》卦亦如此,所以御天也。  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此以七者赞乾之德。刚言其不屈,健言其不息,中言其 无过、不及,正言其不偏不倚,纯言其不二,粹言其不杂,精则进乎粹矣。纯粹精,譬如粳米中无粟米,便是纯是。粳米虽纯矣,若颗粒有大小,便不是粹;一一匀 称,便是粹矣。米虽匀称,炊饭有不香者,便是不精;炊饭又香,乃是精也。愚尝以为刚、健、中、正、纯、粹、精七者,皆是赞乾。  《乾》初九,《文言》曰:“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此言初九君子固守不屈之节然也。拔者,掣而出之。如蛇,龙属也。蛇入穴,人见其尾,虽拔之几断,亦不肯出。此亦可以证潜龙之确乎不拔也。  阳主笑,阴主哭,故同人号咷指六二,笑指九五也。  撝谦,行之谦也。鸣谦,言之谦也。  观雷出地奋豫,则雷在地中可推矣。  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蛊而治矣,奉身而隐也。  泽中有雷,雷之蛰也,故君子体之向晦入宴息。  《噬嗑》,震下离上,《彖》曰:“雷电合而章。”始以雷电为一物,谓电即雷之光也。及观历候,八月雷始收声,十月亡电,则相去两月,乃知非一物矣。雷得电而声愈震,电得雷而光愈熠,故曰:“雷电合而章。”  君子得舆,小人剥庐。阳为君子,阴为小人,皆就在上一位而言。君子居之,则为得舆,上九之阳不动,众阴共载一阳也。小人居之,则为剥庐,上九亦变而为阴,群阴失庇也。五阴如舆,一阳如庐。  《大过》《彖》“栋桡,本末弱也”。先儒所谓“人主之职,在论一相者”,信哉!  六十四卦者,八卦之蕴也;八卦者,两仪之蕴也;两仪者,太极之蕴也。  男女有别,然后父子亲,万世格言也。  下武,自三后言之也。三后在天,武王在下,故曰“下武”。  卫武公,诸侯也,其诗乃见於《雅》,盖为王卿士时也。  载色载笑,色怒也。载色以怒而复载笑,非怒也。乃教也,匪怒应载色。伊教应载笑。  虞,夏雍州贡道,浮於积石,至於龙门西河。自今日观之,则漕运当由北中行者千里。由是知唐虞北边疆境,尚远在河外也。  《左氏》隐三年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按夏四月正麦熟之时,故曰“取温之麦”。若依赵氏谓时月皆改,则此当为夏之二月,岂可取麦者乎?  周之郊祀,亦有迎尸,以为迎后稷之尸也。然据礼家说,祭山川皆有尸,则恐祭天亦有尸也。  或问“《周礼》祀天神、地示、人鬼之乐,何以无商音?”文公曰:“五音无一则不成乐,非是无商音,只是无商调。”先儒谓商调是杀声,鬼神畏商调。  罍,尊阳也,在阼;牺,尊阴也,在西,堂上以阳为主也。县鼓,阳也,在西;应鼓,阴也,在东,堂下以阴为主也。  魏主嗣常密问崔浩曰:“属者日食,赵、代之分,朕疾弥年不愈,恐一旦不讳。”此以《左氏》载日食曰:“鲁、卫当之者。”同是日食之灾,诚有分野。  史弥远虽非贤相,犹置人才簿,书贤士大夫姓名以待用。今有若人乎?宜贤才之日遗也。见方虚谷撰《吕千家传》。  《大学》在亲民,程子曰:“亲当作新。”愚按:亲、新古字通用。观《左氏》石碏之言,新间旧,作亲间旧,此可见矣。  孔子之谓集大成,乐一变为一成,尚非大成,九成皆毕,然后谓之大成。  孟子之学,明在於事亲、事长,而幽极於知性、知天。上下本末一以贯之,此所以为醇乎醇之儒也。彼庄、老者,幽明二致,首尾衡决,世儒方且尊以为圣哲,岂知道之论乎!   《颜氏家训》曰:“夫遥大之物,宁可度量。日为阳精,月为阴精,星为万物之精,儒者所安也。星坠为石,精若是石,不得有光,性又质重,何所系焉?星与日 月形色同耳,日月又当是石也。石既牢密,乌兔焉容?石在气中,岂能独运?日月星辰,若皆是气,气体轻浮,当与天合,往来环转,不能错违,其间迟疾,理宜一 等,何故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各有度数,移动不均?”致堂辨曰:“考之《六经》,惟《春秋》书陨石于宋,不言坠为石也。既以星为石,此皆推臆之说,非圣 人之言也。”愚谓:日月星辰,皆气之精而丽於天,体如火光,不能搏执。其陨而为石者,以得地气故耳,非在天即石也。有陨未至地而光气遂散者,亦不为石也。  布衣周小泉先生蕙   周蕙字廷芳,号小泉,山丹卫人,徙居秦州。年二十,听讲《大学》首章,奋然感动,始知读书问字。为兰州戍卒,闻段容思讲学,时往听之。久之,诸儒令坐 听,既而与之坐讲。容思曰:“非圣弗学。”先生曰:“惟圣斯学。”於是笃信力行,以程、朱自任。又受学於安邑李昶。李昶者,景泰丙子举人,授清水教谕,文 清之门人也。恭顺侯吴瑾总兵於陕,聘为子师,先生固辞。或问故,先生曰:“总兵役某,则某军士也,召之不敢不往;若使教子,则某师也,召之岂敢往哉?”瑾 遂亲送二子於其家,先生始纳贽焉。肃藩乐人郑安、郑宁皆乞除乐籍,从周先生读书,其感人如此。成化戊子,容思至小泉,访之不遇,留诗而去:“小泉泉水隔烟 萝,一濯冠缨一浩歌。细细静涵洙、泗脉,源源动鼓洛川波。风埃些子无由入,寒玉一泓清更多。老我未除尘俗病,欲烦洗雪起沉。白云封锁万山林,卜筑幽居深更 深。养道不干轩冕贵,读书探取圣贤心。何为有大如天地,须信无穷自古今。欲鼓遗音絃绝后,关、闽、濂、洛待君寻。”先生以父游江南,久之不返,追寻江湖 间,至扬子而溺,天下莫不悲之。门人最着者,渭南薛敬之,秦州王爵。敬之自有传。爵字锡之,以操存为学,仕至保安州判。  同知薛思菴先 生敬之  薛敬之字显思,号思菴,陕之渭南人。生而姿容秀美,左膊有文字,黑入肤内。五岁即喜读书,居止不同流俗,乡人以道学呼之。成化丙戌贡入太学,时 白沙亦在太学,一时相与并称。丙午,谒选山西应州知州,不三四岁,积粟四万余石,年饥,民免流亡,逋而归者三百余家。南山有虎患,倣昌黎之《鳄鱼》,为文 祭之,旬日间虎死。萧家寨平地暴水涌出,几至沉陷,亦为文祭告,水即下泄,声如雷鸣。奏课为天下第一,陞金华府同知,居二年致仕。正德戊辰卒,年七十四。   先生从周小泉学,常鸡鸣而起,候门开,洒扫设坐,至则跪以请教。故谓其弟子曰:“周先生躬行孝弟,其学近於伊、洛,吾以为师;陕州陈云逵,忠信狷介,凡 事皆持敬,吾以为友。吾所以有今日者,多此二人力也。”先生之论,特详於理气。其言“未有无气质之性”是矣。而云“一身皆是气,惟心无气”,“气中灵底便 是心”,则又岐理气而二之也。气未有不灵者,气之行处皆是心,不仅腔子内始是心也,即腔子内亦未始不是气耳。  思菴野录  心乘气以管摄万物,而自为气之主,犹天地乘气以生养万物,而亦自为气之主。  一身皆是气,惟心无气。随气而为浮沉出入者,是心也。人皆是气,气中灵底便是心。故朱子曰:“心者,气之精爽。”  心本是个虚灵明透底物事,所以都照管得到。一有私欲,便却昏蔽了,连本体亦自昧塞,如何能照管得物?  学者始学,须要识得此心是何物,此气是何物,心主得气是如何,气役动心是如何,方好着力进?面去。  千古圣贤,非是天生底,只是明得此心分晓。  天地间凡有盛衰强弱者,皆气也,而理无盛衰强弱之异。先儒谓“至诚贯金石”,则理足以驭气矣。   心便是官人,性便是个印信,情便是那文书,命便是那文书上说的物事,文书或写得好歹,说得利害紧慢,便唤做才。这一弄事物,不是气怎么做的?便唤气。故 心、性、情、命、才、气本同一滚的事,更何异?  德无个大小,且指一物始根,便是大德;发生条达,千枝万柯,都是那根上出来,便是小德。  接事多,自能令气触动心,敬则不能为之累,否则鲜不为之累。  心之存,则海水之不波;不存,则沙苑之扬灰。  仁则是心求仁,非一方也。但心有所存主处,便是求仁。观诸孔门问答,可见师之教、弟子之学,都只是寻讨个正当低心,心外无余事。  《太极图》明此性之全体,《西铭》状此性之大用。  “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标贴出个心之体用来。程子因而就说个“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包括这两句。  “有朋自远方来”,与“天下归仁”之旨同。  “活泼泼地”只是活动,指鸢鱼也。便见得理气,说得面前活动,如颜子“卓尔”,孟子“跃如”模样。  天地无万物,非天地也;人心无万事,非人心也。天地无物而自不能不物物,人心无事而自不能不事事。而今天下只是一个名利关住扎了,壅住多少俊才,可胜歎哉!气化然也。  气化人事,不可岐而二之,须相参而究之,然后可以知天道消息,世道隆替。  因天地而定乾坤,因高卑而位贵贱,因动静而断刚柔,因方类物群而生吉凶,因天象地形而见变化。此圣人原《易》之张本以示人,故曰“《易》与天地准”。  《太极图》虽说理,亦不曾离了气。先儒解“太极”二字最好,谓“象数未形,而其理已具之称,形器已具,而其理无朕之目”。“象数未形”一句,说了理,“形器已具”一句,却是说了气,恁看气理何曾断隔了。  雨暘燠寒,风之有无,见得天无心处。风雷变化,气使然也。  天本无心,以人为心,圣人本无心,以天处心。其未至於圣人者,可不尽希天之学乎!何谓希天?曰:“自敬始。”  凡所作为动心,只是操存之心未笃,笃则心定,外物不能夺,虽有所为,亦不能动。   在天之风霜雨露者,阴阳之质;在地之草木水石者,刚柔质也;在人之父子君臣者,仁义之质。阴阳一刚柔也,刚柔一仁义也。阴阳气也,离那质不得;刚柔质 也,离那气不得;仁义性也,离那气质不得。未有无气之质,未有无质之气,亦未有无气质之性。偶观杏实,会得一本万殊道理。当时种得只是一本,如今结了百千 万个,不亦殊乎?一本万殊,万殊一本,有甚时了期,就见得天命不已气象出来。  古来用智,莫过大禹,观治水一事,只把一江一河,便分割天地。  尧、舜之世,以德相尚,故无谶纬术数之可言。汉、唐以下,伪学日滋,故有谶纬术数之事。  古人之论处家,有曰义,有曰忍。盖忍字无涯涘,义字有正救,独用忍不得。独用义亦不得,上下名分不得不用义,出入日用不得不用忍。义与忍相济,而后处家之道备矣。  孔门优游涵泳,只是调护个德性好。凡问政、问仁、问士、问礼与行,不过令气质不走作,掘得活水出来。   夜气与浩然之气不同,彼以全体言,此以生息言。但“浩然”章主於气,“牛山”章主於性,学者互相考之,有以知性气之不相离也。  天高地下,万物流行, 分明个礼乐自然。  郡丞李介菴先生锦  李锦字在中,号介菴,陕之咸宁人。受学於周小泉。天顺壬午举於乡,入太学,司成邢让深器之。让坐事下狱,先生率 六馆之士伏阙颂冤,由是名动京师。以主敬穷理为学,故然诺辞受之间,皆不敢苟。居忧时,巡抚余肃敏请教其子,先生以齐衰不入公门固辞。肃敏闻其丧不能举, 赙以二椁,先生却其一,曰:“不可因丧为利也。”郡大夫赙米,以状无俸字辞之。成化甲辰,谒选松江府同知。后二年卒,年五十一。  文简吕泾野先生柟  吕柟字仲木,号泾野,陕之高陵人。正德戊辰举进士第一,授翰林修撰。逆瑾以乡人致贺,却之,瑾不悦。已请上还宫 中,御经筵,亲政事,益不为瑾所容,遂引去。瑾败,起原官。上疏劝学,危言以动之。乾清宫灾,应诏言六事:一、逐日临朝,二、还处宫寝,三、躬亲大祀, 四、日朝两宫,五、遣去义子、番僧、边军,六、撤回镇守中官。皆武宗之荒政。不听,复引去。世庙即位,起原官。甲申以修省自劾,语涉大礼,下诏狱。降解州 判官,不以迁客自解,摄守事,兴利除害若嗜欲。在解三年,未尝言及朝廷事。移宗人府经历,陞南考功郎中,尚宝司卿,南太常寺少卿,入为国子祭酒,转南礼部 右侍郎。公卿谒孝陵宗绯,先生曰:“望墓生哀,不宜吉服。”遂易素。上将视显陵,累疏谏止。霍文敏与夏贵溪有隙,文敏为南宗伯,数短贵溪於先生,先生曰: “大臣和衷,宜规不宜谤也。”文敏疑其党贵溪。已而先生入贺,贵溪亦暴文敏之短,先生曰:“霍君性少偏,故天下才,公为相,当为天下惜才。”贵溪亦疑其党 文敏。会奉先殿灾,九卿自陈,贵溪遂准先生致仕。壬寅七月朔卒,年六十四,赐諡文简。  先生师事薛思菴,所至讲学。未第时,即与崔仲凫 讲於宝邛寺。正德末,家居筑东郭别墅,以会四方学者。别墅不能容,又筑东林书屋。镇守廖奄张甚,其使者过高陵,必诫之曰:“吕公在,汝不得作过也。”在解 州建解梁书院,选民间俊秀,歌诗习礼。九载南都,与湛甘泉邹东廓共主讲席,东南学者,尽出其门。尝道上党,隐士仇栏遮道问学。有梓人张提闻先生讲,自悟其 非,曾妄取人物,追还主者。先生因为诗云:“岂有征夫能过化,雄山村?似尧时。”朝鲜国闻先生名,奏谓其文为式国中。先生之学,以格物为穷理。及先知而后 行,皆是儒生所习闻。而先生所谓穷理,不是泛常不切於身,只在语默作止处验之;所谓知者,即从闻见之知,以通德性之知,但事事不放过耳。大概工夫,下手明 白,无从躲闪也。先生议良知,以为“圣人教人每因人变化,未尝规规於一方也。今不谕其资禀造诣,刻数字以必人之从,不亦偏乎!”夫因人变化者,言从入之工 夫也。良知是言本体,本体无人不同,岂而变化耶?非惟不知阳明,并不知圣人矣。  吕泾野先生语录  问:“长江之上, 大海之滨,风波之险可畏也。至於风恬浪息,渔人出没其间,鸥鸟飞鸣其中,若相狎而玩者,何也?水忘机也,渔人、鸥鸟亦忘机也。若乃吾人之宅心,宜若平且易 焉已矣,而反有不可测者,则其为风波之险莫大焉,此庄生所谓险於山川者也。是故机心忘而后可以进德矣。”曰:“只看如何平易,平易一差,恐靡然矣。”  问:“静时体认天理易,动时体认天理难,故君子存静之体认者,以达乎动之泛应者,则静亦定,动亦定,其为成德孰禦焉?”曰:“动时体认天理,犹有持循处,静郤甚难,能於静,则於动沛然矣。”  光祖曰:“物之遇雨,或生或长,其效甚速,人遇教而不兴者何也?”先生曰:“只是中心未实,如五穀之种,或蠹或浥,难乎其为苗矣。”  问:“交友居家处世,不能皆得善人甚难处。”先生曰:“此须有怜悯之心方好,能怜悯,便会区处。如妻妾之愚,兄弟之不肖,不可谓他不是也。此仁知合一之道。”  问:“今之讲学,多有不同者如何?”曰:“不同乃所以讲学,既同矣,又安用讲耶?故用人以治天下,不可皆求同,求同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道通曰:“果然,治天下只看所所重轻。”  问:“身甚弱,若有作盗贼的力量。改而为圣人方易。”先生曰:“作圣人不是用这等力量,见得善处肯行,便是力量,溺於流俗物欲者,乃弱也。”  先生闻学者往来权贵门下,乃曰:“人但伺候权倖之门,便是丧其所守。”是以教人自甘贫做工夫,立定脚根自不移。  问:“患交接人。”先生曰:“须要宽绰些,不可拘拘守秀才规矩,见大人君子,进退升降、然诺语默皆是学。”  先生曰:“陈白沙徵到京,吏部尚书问曰:‘贵省官如何?’曰:‘与天下省官同。’请对坐,即坐无辞。此尽朴实有所养。罗一峰访康斋,见起御聘牌坊,乃谓其子云:‘不必有此牌坊。’不见康斋而退。此罗公高处。康斋,孔门之原宪也,而又有此乎!”  先生曰:“昔者闻有一佥事求见王赣菴公云:‘西来一件为黄河,二件为华山,三件为见先生。’王公云:‘若做官不好,纵见此三者,亦不济事。’这般高,不受人谄。”   大器问:“动静不失其时。”曰:“正是仕止久速各当其可,汝今且只於语默作止处验也。”  黄惟因问:“白沙在山中,十年作何事?”先生曰:“用功不必 山林,市朝也做得。昔终南僧用功三十年,尽禅定也。有僧曰:‘汝习静久矣,同去长安柳街一行。’及到,见了妖丽之物,粉白黛绿,心遂动了,一旦废了前三十 年工夫。可见亦要於繁华波荡中学。故於动处用功,佛家谓之消磨,吾儒谓之克治。”  应德问:“观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气象,如何观?”先生 曰:“只是虚静之时。观字属知、属动,只是心上觉得,然其前只好做戒慎恐惧工夫,就可观也。”  南昌裘汝中问:“闻见之知,非德性之知。”先生曰:“大 舜闻一善言,见一善行,沛然莫之能禦,岂不是闻见?岂不是德性?”“然则张子何以言不梏於见闻?”曰:“吾之知本是良的,然被私欲迷蔽了,必赖见闻开拓, 师友夹持而后可。虽生知如伏羲,亦必仰观俯察。”汝中曰:“多闻择其善而从之,多见而识之,乃是知之次也。是以圣人将德性之知,不肯自居,止谦为第二等工 夫。”曰:“圣人且做第二等工夫,吾辈工夫只做第二等的也罢。殊不知德性与闻见相通,原无许多等第也。”  许象先问:“乐在其中,与不 改其乐,乐字有浅深否?”先生曰:“汝不要管他浅深,今日只求自家一个乐耳。”大器曰:“然求之有道乎?”先生曰:“各人拣自己所累处,一切尽除去,则自 然心广体胖。然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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