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看,又粗又长,长17宽5,没有再比我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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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找的内容已被删除“不行。”梁浅深想都没想就果断拒绝了,有没有搞错,最近她已经连接了三个疑难案件,好不容易把最难的一桩给结了,她可不想把自己给逼死。赚钱虽然要紧,但对她来说,钱并不是那么重要的。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到家附近的pizza店好好吃一顿。
  听她这么说,嘉妮的脸上那抹期许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梁,你这么厉害不会有问题的,只是咨询咨询,你先帮忙顶一下,何况是你最擅长的类型。”
  咨询咨询,说得好听,就怕最后自己得硬吃下这桩案件,那就哑巴吃黄连了。
  梁浅深不再回应,只是不断地摇头,任凭嘉妮把自己的胳膊都快摇酸了。
  “我本来答应他让事务所最擅长这类型案子的最厉害的律师帮他的,不能食言。而且,现在……我已经把人带到你办公室了……”
  梁浅深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在别人面前雷厉风行、快言快语的女生到了她这儿就完全变了个样,有些“死皮赖脸”地缠着她。
  看不下去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梁浅深最终叹了口气,摊出手道:“资料拿来。”
  “哈哈,我就知道大美女最好了。”
  梁浅深无奈太阳穴突突跳得越来越厉害,眉间的皱褶逐渐加深,只希望这次的咨询不要耽误她太长时间。
  梁浅深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前,想也没想就打开门低着头走了进去,还未抬头她便出声招呼道:“不好意思,刚从法院赶回来,让您久等了。林律师临时有事赶不回来,先由我来为您提供咨询。”
  关上门,梁浅深才回过身抬起头,努力让自己忽略太阳穴延至眉梢又延至后脑的疼痛感,露出一抹公式化无懈可击的平和笑容对坐在椅子上的当事人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梁浅深。”
  浅深的头在看到来人的一刻彻底地疼痛起来,那种撕裂般的感觉让她眼花了一下,说话时不禁意停顿了下。
  对方看着她呆愣许久,终是惊诧道:“浅深?梁浅深!”
  浅深记得刚进高一的那一天,天气热得不像话,她这么不会出汗的人也快成水里捞出来的了。于是,她拣了个靠后的位置,优哉游哉地坐着,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一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随意地瞟着,忽而停在哪位同班同学的脸上打量一会,不多时又开始飘忽不定地扫视其他人。
  在把班上的同学差不多都打量完了的时候,梁浅深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破烂班级,没有一个帅哥,没有一个美女,当然除她自己之外,没有一个富二代,就连富三代也没有,什么重点高中,一点都不好玩。花了那么多钱就把她送进这么个无聊透顶的学校,老头子真是越老越糊涂。
  忍不住翻了白眼,梁浅深旁若无人地准备趴到睡觉,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学生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浅深随便瞄了一眼,谁知就在这一眼的同时,她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脏话:“妈的,活见鬼了。”
  当时班里说话的声音并不多,大体还是比较安静的,浅深这一句话立即惹来众多目光,站在门口的男生当即愣了下,就连坐在她边上的新同桌都不禁对她侧目。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兴致阙阙地撇撇嘴,顺手拿出本书看了起来。估计是她的态度太过无所谓,那些专门回头看她的同学看了她一会也就重新转过头做起自己的事了。浅深无聊地翻看了下那本英语书,插图土得掉渣,课文简单得白痴,这里不仅人无聊,书也很无聊,浅深负气地把书推到一边,开始担心自己往后三年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隔着走道,梁浅深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坐下,她很自然地侧过头,当她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时,差点把口香糖咽下去。旁边坐着的正是刚刚从门口进来的男生,教室里没有其他座位了,只剩下这一个空位,男生没有选择地坐了下来。浅深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那名男生只是自顾自地拿出书本和笔盒,全然没有注意一边面色阴暗的梁浅深。他身上穿着的白色校服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额头上也全蒸出了细密的汗珠,止不住地沿着他的侧颊往下流。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塑料框架的眼镜,照浅深的审美说起来是要多土有多土。好在他人长得还算白净,身上的汗味不至于熏死人,不然梁浅深绝对不允许他在此落座。
  “给,擦擦汗吧。”
  男生的同桌是一名挺可爱的女生,扎着很学生的马尾辫,手上拿着一张纸巾,善意地递给男生。男生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微笑道:“谢谢。”声音有些低沉,却很好听,也很温柔。
  梁浅深一手枕着下巴,无奈地想,莫不是又要跟这个家伙同校三年,还是同班。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为什么偏偏要跟这个没品没貌,有眼无珠,不知好歹的家伙同班了三年,现在还要加三年?也是,人家成绩好,毫无疑问地会进全市最好的高中,是她运气不好,有十个班,偏偏又凑到一个班。
  很快,老班进来了,说了一堆浅深听了就头大的废话,说到最后,这位老师有些激动地对同学们说:“同学们,这次中考全市第一名的同学就在我们班上。”此话一出,全班哗然。只有浅深不屑地摇了摇头。老班依旧很激动地说:“辛梓同学,请到讲台上来。”
  浅深身边的男生立即站了起来,低着头快速走上了讲台。底下的同学迅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浅深的同桌耐不住地兴奋道:“没想到能和状元一个班,他一定很厉害。你说是不是?”浅深理都懒得理,对这种小女生,她不欲作答。举目看着台上的男生,他很瘦,校服穿在他身上倒像是道袍,空空荡荡的,难为他又挺高,往台上一站就如同一根电线杆,他走到上面还不住地拿着那张纸巾擦着额上的汗,一张脸除了皮肤还白之外,没什么优点可取了。
“大家好,我叫辛梓。”男生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和他的人比起来,刚劲有力得多了。
  “很高兴能和各位同在一个班,希望日后能和大家愉快相处,互相勉励。”辛梓笑着自我介绍着,最后跟全班鞠了个躬。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浅深的手用来枕下巴了,没有多余的手鼓掌,看着台上的人心道:说话一如既往的土。随后,老班按照计划,利索地选出了班委,无疑,全市第一的同学被推上了班长的宝座,而那个递给他纸巾的女生被选为副班长。老班又现场指挥调整了下座位,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对梁浅深而言,非常不幸的事发生了,经过老班的调配,辛梓坐到了她的后面。
  反正以前跟这个人也不怎么熟,就算同班了三年,似乎也没什么交集,完全不了解对让。但是浅深心里还是有点疙瘩。浅深有些不舒服地看了眼已经在后面的座位坐好的辛梓,重重地把包扔在书桌上,懒洋洋地坐了下来。她的同桌是一个看上去还算顺眼的男生,他看到浅深脸立马涨得通红,紧张地跟浅深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莫天,以后多关照。”顿时,浅深觉得自己身处于地狱之中。
  开学几周后,大家相安无事,两次摸底测试浅深刚刚跃过及格线,而她后面的家伙门门第一,除了语文没拿满分,另外无一例外地满分。老师把他惊为奇才,更加倚重。浅深把自己的试卷随手塞回抽屉,背起没放什么书的书包正思量着晚上约谁出去玩,不料被老班拦住。无奈,她只好跟随老班去了办公室。
  打从开学第一天,浅深就知道自己会成为这个班的异类,她不穿校服,不戴校徽,及腰的长发被烫成大卷,还稍稍染成了暗红色,在阳光下随着光线的变化折射出魅惑的光泽。她不喜欢戴眼镜,上课看不见黑板时就睡觉,作业大多是抄同桌的,来不及抄就交空白的本子上去。考试的时候她倒是不作弊,能答出几个算几个,往往她是班上第一个交卷的,也是班上成绩最差的几个之一,而成绩差的几个学生大多不是自己考进来的,基本上都是父母花钱买进来的。还有,她进校没多久就和两个男生谈起了恋爱,搞得这两个男生为此大打出手,浅深装作没看见,继续和其他男生交往。
  虽然没有犯学校的大忌,但是每天她都会把学校的小过犯满。才开学不到一个月,就有很多老师投诉到班主任那里,说他们班上的梁浅深这个女生要好好管教。管教是什么东西?浅深觉得这个词异常可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管得了她,区区一个中学老师想要收服她,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果不其然,老班把她叫进办公室开始了长时间的训教,浅深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显得比老师还要无奈。这位执教二十多年的男中年老师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你应该知道自己是借读生,没有正式学籍,你爸妈花那么多钱把你送进来的苦心,你不要辜负了。”
  浅深微微笑了下,非常不以为然地说:“老师,我们家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钱。”
  从办公室出来回到教室,浅深原以为已经没有人了,可是她有些惊讶的发现教室的灯还亮着。原来班长大人和副班长大人还在为两道物理题探讨着,浅深听到辛梓用很温柔的语气在帮邵芝芝解答着题目。
  浅深似笑非笑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拿起书包。邵芝芝抬起头对她礼貌地笑了下:“你还没走?”
  “嗯,跟李老师谈了会话。”
  “哦,这样。”邵芝芝又笑了下,然后继续低下头用笔在纸上圈圈画画。这过程中,辛梓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等邵芝芝重新把注意力转到题目上后,便开口继续耐心地讲解。浅深有些恼怒地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以前。
  辛梓是一个很受同学敬爱的人,他从小学起一路下来做的全是班长。他成绩很优秀,年年三好生,优秀班干,他做事一丝不苟,凡事都要求做到最好,经他手的事情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他为人虽然内向,但也和善,你让他帮忙的事,他大多不会推辞。他和你打招呼时脸上永远会带着柔柔的微笑,这个时候他那张做题目时显得有些刻板的脸也会变得柔和好看许多。在同学中他的人气极高,大家班长班长地称呼他时都是极为亲切的。基本上班上没有人不喜欢辛梓,也没有辛梓不喜欢的同学。就是因为这样,浅深这样与群体有些格格不入的人也能感觉到辛梓对她的态度的特殊。辛梓从来不会主动和她打招呼,看到她最多点头照应一下,然后便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要不是因为她还是他班上的同学,浅深几乎可以肯定他不会理睬她。
  浅深做人没什么人缘,但是长大了些后,异性意识逐渐增强的她意识到自己的男人缘异常的好。起初她以为辛梓那是小孩子脾气,也没多在意,可过了两年,这种情况一点都没有改善。班级活动的时候,十几个同学同上一部车,浅深前面的同学急急地自己付了车钱,辛梓随后赶上来的时候问大家谁付了钱,谁还没付,没付的他统一付。浅深恰好站在他边上就说:“我没付,我前面的三个都付了。”
辛梓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冲着前面几个同学又确认了一遍。
  只需一次,敏感如梁浅深就明白了,辛梓这个众人口中的大好人,好班长不喜欢她。
  梁浅深抽痛的太阳穴让她意识到自己正对着来人发呆,于是立即恢复姿态,有礼地让来人坐下,自己迅速在他对面坐下。
  那个男人还在那目不转睛地盯着浅深,浅深无奈地靠在皮椅上对着那双惊诧万分的眼睛道:“看够了吗?莫先生。”
  莫天这才收回自己唐突的视线,只是不过一会,他又禁不住看向浅深,嘴里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真没想到,还能遇上你,我们都还以为……。”
  浅深笑笑,云淡风轻地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莫天一愣,惊诧过后又不怎么自然地笑了两声,眼睛盯着浅深办公桌上的名牌道:“没想到你成为了律师。真厉害。”
  浅深反夸赞道:“哪有你厉害,大建筑师。” 她拿起一个杯子, 随口问道:“喝茶可以吗?”
  “不用麻烦了,我今天来只是咨询几个问题来的。”莫天连忙起身,摆了摆手。
  “没关系。”她把茶水递到莫天面前,重新坐下,“那么,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我能帮你解答的一定不遗余力。”
  办公室里的冷气吹得浅深的头越来越涨,握着钢笔的手心渗出冷汗,但她不想在莫天面前吃止痛片,只得告诫自己要忍耐。莫天游移了一会开口问道:“你还有辛……”
  “莫先生,我今天很累,本来我已经在家里休息了,但因为你我现在还坐在这里工作,所以,请你快点咨询,我也好快点回家休息。好吗?”梁浅深的语气陡然下降了几度,态度也强硬了起来,虽然依旧带着礼貌的微笑,但言语里凭空生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从以前起,莫天就对自己的同桌有些害怕,这么多年了,自己这张老脸也混了好多年了,可是潜意识里还是会对梁浅深严肃的脸孔感到害怕。
  “好的。”
  其实,莫天要问的是关于商业上的盗窃问题。他们建筑公司最新设计的是一幢本市即将新建的体育场馆,本来马上就要以此设计方案参加公开投标了,岂料竞争对手先一步公开了他们的投标方案,而他们的设计方案竟然和莫天公司的方案达到了百分之八十的相似。于是,他们怀疑有人窃取了公司机密,而且他们也开始怀疑公司的法律顾问在此次事件中也存有嫌疑,所以,他今天才会来浅深这里咨询。
  浅深听完他的说明后,略做思考,便分析道:“你们怀疑公司有内贼?大多数这种案件,多数是自家人所为。”
  “是的。”莫天想了下,补充道,“我们公司近年来发展的很快,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已经发展成为了实力雄厚的上市公司,当初一起打天下的几个元老级股东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怀疑问题恐怕出现在高级领导层的几个新人身上。”
  “他们为什么有可疑?”
  “据我们手上的资料,有人想要挖我们公司的墙角,对象就是这几个人。”
  浅深拿笔在白纸上打了个叉,接着又摇了摇头。莫天不解地看着她问:“有什么不对吗?”
  “我知道你书读得很好,做事也很努力,但是,看问题不仅仅需要专注于一点的。”浅深拿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怀疑那些没有被挖角的人。”
  完全没有经过大脑过滤,莫天就直接开口问道:“为什么?”
  “你们公司待那些员工如何?”
  “很好。酬劳优渥,每年都有带薪休假。”
  “好了,这些人被别人看重,那是无可厚非了。问题在于另外一些想出人头地,却一直被人压制着的野心家,他们会不会蠢蠢欲动地想跳槽呢?”梁浅深颇带意味地看着莫天若有所思的脸孔,习惯性地手托腮等待着他的恍然大悟。
  终于,“我懂了。原来如此,浅深,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没什么,只不过是这种案件看得多了,怎么也摸出些门道了。”浅深随意地笑笑,靠着椅背左右转动着。
  “那么,我们能告那家公司吗?”
  浅深劝解道:“一般来说,官司是可以打的,不过胜算不高,如果你们咽不下这口气,我可以帮你们打。但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们抢得了先机,著作权也是他们先拿到的,你们再怎么辩驳,在外人眼里,你们终究是模仿他人的后者。所以,大多数情况我是不劝当事人打这种无谓的官司的,毕竟有些劳命伤财,搞不好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所以,趁着还有时间,还是多思考一下超越对手的新方案来的实际。”
  莫天凝眉把浅深的话好好想了一番,说:“我明白了,我回去会跟我们总裁好好商量一下的。谢谢你,浅深。”
  “不客气。”
  “哦,我的名片。”
  临走前,莫天急忙从西装内侧的袋子里拿出一张名片,浅深接过稍稍看了眼:×维度建筑设计有限公司,项目总经理,莫天。
  “混得不错啊,总经理都当上了。”浅深也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莫天。莫天拿着浅深的名片看了半天,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浅深不语,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里层的窗帘纱被空调的冷风吹起吹落。
  “浅深,有时间一起吃顿饭吧。”
  迟疑了半天,莫天还是发出了约。
  “再说吧,等哪天我有空了,最近实在太忙。”浅深给了一个算是拒绝的场面话。
  莫天忍了忍,把浅深的名片放回皮夹,说了声再见,浅深闭着眼继续揉着太阳穴,不经心地应了声。
  “梁浅深。”
  走了一半,莫天又折了回来。梁浅深应声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明显有话要说的莫天,不用莫天开口,她就已经能猜到他要跟她说什么了。
  “我把你当作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今天会说很高兴再遇见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能原谅你当初的行为。”
  莫天顿了一下,看着浅深没什么反应的脸,这才露出些许愤愤的神色指着浅深说:“我把你当朋友,但是,辛梓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会厚此薄彼。当初,是你的错!”
  浅深美丽的唇边淡淡晕开一抹笑容,好似飘零的樱花瓣若有似无地附在上面,美好得令人窒息。她的头疼得已经快要裂了,可是她依旧什么事都没有一般气定神闲地坐在皮椅上,手上的钢笔敲啊敲,发出固定的节奏。
  “忍了很久吧。你刚才见到我时就像这么骂我了吧。既然这样,我想你应该不会傻到跟他说你见过我了。”
  莫天显然没料到浅深如此淡定的回应。
  “就让一切保持现在这个状况吧,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哼,”莫天扬起头冷哼一下,“浅深,其实,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浅深坐在椅子上,冷静地看着莫天黑着脸走出去,呆了片刻,她立即拿出两粒止痛药就着水吞了下去。
  嘉妮从门外敲了两下门,把头凑了进来:“莫先生怎么一脸不高兴地出去了,没什么吧?”
  “没事,我要回家了。记住,这两天不要找我。”
  浅深拎起笔记本电脑包快步走出办公室,抚着额对嘉妮说。她就知道头一痛就没好事,这次的事比她想得任何事情都要糟糕。
  浅深一出事务所的门就直接回家,她需要休息,绝对安静的休息。
  每到夜晚,都是也行动物蛰伏于世的时候,浅深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夜猫子,每天晚上都会叫上好些人四处泡吧,压马路。作为一个高中生,这实在是违背了作为一个学生应该遵守的本分。
  浅深才懒得管这一套,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人生苦短,不及时行乐岂不大大浪费了青春年华?再说,只要她梁浅深随随便便勾勾指头,就有群群争先恐后的男人抢着陪她四处疯。浅深的酒量很好,和一干人碰杯了几个小时都没倒下。她有些得意地扫视了下被她灌得没了人形的众人,这才心情大好地收手回家。
  开学半个学期过去后,梁浅深在老师的心目中已经从不听话的学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不良少女,堕落分子。凡事不求上进,生活糜烂不堪,个人品行不端,为人处世冷漠,言行举止夸张,心情好时会来教室坐坐,心情不好时便随便扯个谎请假,有时连假都不请,直接旷课。总之一句话,她是游离在班级边缘被放弃的差生,老师不再理会她是否交了作业,是否有来上课,同学只记得班上有一个非常漂亮,脾气却阴晴不定的女生。可她就算做到这个地步,学校也没法把她给开除了,原因很简单,她父亲是学校的校董,每年会捐一大笔钱用于学校的各项建设,就连校长见了她都无可奈何,更何况那些领那么点可怜工资的老师。
  浅深把想要送她回家的男生通通打发了回去,一个人摸黑走路,月亮这么亮,她有点不想打车了,难得月亮姐姐赏脸,她就欣赏欣赏。浅深晃晃悠悠地走在马路上,秋季晚上的风吹得还是凉凉的,把浅深身上薄薄的汗给吹散了,很舒服。浅深美丽的杏眼眯成一条缝,迎风傻傻地向笑了下。
  忽地,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浅深止下脚步,确实看到迎面而来的那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好像辛梓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再仔细看看,确实是他。要是换作平时,浅深绝对会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自顾自地走开,可是今天晚上,她刚灌下十多瓶酒,被酒精浸泡过后的脑袋总是会发热。
  浅深三两步跑上前,张开手臂拦住那人的去路。
  骑自行车的男生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拦路,慌慌张张地急刹车,车头已经快要侧翻倒在地上,而他人也险些从车上摔下来。
  “真逊。”浅深略带嘲讽地看着辛梓,“大班长怎么也这么晚啊?”
  辛梓勉强把车头扶正,沉静的眸子看着脸色熏红的浅深。
  见辛梓不说话,浅深火气就上来了,她狠狠地踹了一脚车头,还不解气地说:“你以为你是谁?辛大班长,他妈什么都不是,敢看不起我梁浅深!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这三年有好日子过的!”
  浅深不小心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双手及时地托住了她的腰才使得她幸免遇难。只是,她面前的那辆自行车已经颓然倒地。
  浅深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回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辛梓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浅深似乎被自己的这一举动也给震醒了不少,发热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手上火辣辣的痛告诉她这一巴掌自己到底发了多少力。
  辛梓的脸偏向一边,随后就像是被覆了定身咒一般,不会动了。
  浅深不服软地伸手又推了辛梓一把:“别拿你的脏手碰我。”而后转身快步离开。
  浅深走后,辛梓垂下眼帘,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把自行车扶起来,骑上车继续向前骑去。
  过了好些天,浅深一直就没搞明白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非她那晚真的醉了?浅深趴在桌上有些头痛地回忆着,可是现在她反而不确定那天遇到的是不是辛梓了。她又不能指着辛梓的鼻子问他:喂,那晚是不是你扶了我一把?
  这么丢脸的话,怎么可能是她梁浅深说得出口的?
  浅深想想还是决定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一如既往地随便生活,今天甩掉几个粘着她的男生,明天换一批新的男朋友。这种日子浅深乐得逍遥,出去玩不用花钱,吃完饭有人买单,到酒吧喝两杯也有人陪你畅饮。因此,浅深看上的男朋友除了相貌要和她相陪,要能让她带得出手以外,还必须家底丰厚,否则经不起浅深几下折腾就会泄了底。
  高一上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浅深已经被各科老师轮番叫到办公室训诫了不知多少回,只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几个老师都快要被她气哭了,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像梁浅深这么散漫的女学生过。而她每次都懒洋洋的态度终于激怒了老班,这位教龄二十载的男中年老师忍无可忍,非要见浅深家长一面,并且扬言,如果梁浅深这次期末考试有一门不及格的话,她就要她休学留级。浅深不出言阻止,只要李老师找得到她家长,她无所谓她见家长时会是怎么个见法。
  放学的时候,浅深正在考虑今晚叫谁出来陪她,忽然看见辛梓和邵芝芝肩并肩走在前方不远处。他们走得很慢,一路上不停地在讨论什么,浅深跟在他们后头走得很是郁闷,终于耐不住性子疾步超过了他们。
  “班长,副班长,一起回家呢?”浅深冲邵芝芝笑笑,有点顽劣。
  “……梁浅深,你家也是这个方向吗?”邵芝芝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很有礼地问道。
  “是的,我家就是这个方向。”浅深一脸明了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有些邪气,她那眼睛左右来回瞟着辛梓和邵芝芝,辛梓面不改色地推着自行车,邵芝芝却明显不自在很多。
  浅深对辛梓无视她的态度有些恼怒,出言越发恶劣:“没想到班长和副班长的情谊这么深厚,还一起回家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邵芝芝急了,慌忙解释。
  浅深哪管是不是,意味不明地对着邵芝芝笑了笑,一脸我了解的意思:“不要让老师知道哦,拜拜。”
  邵芝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看得不得了,辛梓皱了皱眉,到最后也是什么都没说。浅深觉着无趣,到了十字路口就和他们分道扬镳。
  虽然说老师要求她考试不能有红灯,但是浅深照样上课睡觉,不做笔记,同桌莫天是个乖孩子,虽然对浅深怕怕的,但还是好心地规劝浅深抓紧复习复习,把书看一遍,想要考及格便也不会是难事。浅深懒得理他,她才不想抄那么多板书,看那么多蝌蚪文。
  过了两天,浅深发现自己的课桌里竟然诡异地出现了三本笔记本,翻开一看,发现这三本是各科的笔记,字迹整洁,资料清楚,一些重点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出来,难懂的地方也做了特别注释。浅深讶异地问莫天,哪知道他也是一脸迷茫地看着笔记本,还很激动地要浅深借给他抄,说这个笔记做得太好了,他自己复习的肯定没有这效果。
  浅深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想想可能是某个暗恋自己的男生想要讨好自己才弄出这些花头,可是这个人肯定不知道梁浅深有多不要学习,她才懒得翻开笔记本多看两眼呢,有这个时间,她宁愿和各个男朋友出去玩。所以,这个男生出错招了,他这么做不仅无法博得浅深的好感,反而让浅深觉得此人乃一猪头书呆子。果然,没过几天有人来向浅深递情书,结果显而易见。
  这期间她的几门平时测验又亮起了红灯,老班对她已经是痛心疾首。浅深看着满是叉叉的卷子无所谓地塞进抽屉,下课铃一响,便第一个走出教室。最近,她和三班的一个帅哥彭琛谨在交往,虽然他的家境马马虎虎,不过看在他长得人模人样,带出去也颇有面子,浅深也就答应和他在一起。
  在三班门口,浅深趴在走廊上的扶手上有些不耐烦地等他们班放学。却见辛梓从远处走来,浅深不自主地冷哼一声,站直身子轻佻地看着他。辛梓见到她轻轻点了个头,便站在离她有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显然也是在等人。
  你不跟我说,我偏要跟你说。
  “班长大人等人呐?”说话间她还朝他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辛梓没料到浅深会主动跟他说话,脸上闪过些许惊讶,他点了点头。
  “等谁呢?”
  “曾可。”
  浅深在脑子里绕了个弯,想起来曾可好像也和她是初中的同学。见辛梓一脸肃穆地站在那儿,目不斜视地等人,浅深也扯不出什么跟他掰。不过,跟他站在一起后,浅深才发现他很高,或者说男生的长个子的时候真的很可怕,她还记得初中的时候他最多高她半个头。浅深不矮,可是现在站在他边上还够不到他肩膀。他很爱干净,浅深看到他的时候,他每次都是一尘不染的,别的男生的衣服早就穿得发黄发黑,可是他的校服总是洁白***,裤子也是整整齐齐,连一个折都不打。像这么一丝不苟的人,活着不累吗?
  彭琛谨带着一脸阳光的笑容从教室里出来,看到浅深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值日,所以迟了点。”
  不知道为什么,浅深一看到他那张有些谨慎的笑脸,瞬间觉得厌烦起来。看来,他们的关系差不多到头了。
  睡了一大觉后,浅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她的头痛病必须好好睡上一觉才行。从床头摸过手机看了看,发现有几条新短信和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倪渊的,浅深靠在床上一条条翻看。
  “今天别忘了我们的约会,不要迟到哦。”
  下一条。
  “你在哪,还要多久到?”
  再往下翻。
  “大白,你怎么还没到?”
  浅深笑,继续看。
  “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吓我,快回电话给我!”
  “亲爱的,我等得好辛苦,你怎么还没来啊!我快要崩溃了。”
  浅深笑着翻了个身,起床。墙上的钟指向十点,跟倪渊约的六点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小白那个傻冒,估计还在等。浅深是不会在九点以后出门的,只是今天小白出差一个月后刚回国,没上飞机时就跟她约好了,虽然精神不佳,可是,为了那个小白,她就破一次例吧。
  浅深开车赶到离家有些远的酒吧,这是一家在市内最豪华,最昂贵,也是最具人气的酒吧。浅深把车停好,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四处看了一下,今天的生意还是那么好,还不到午夜,已经座无虚席,舞池那边也狂欢得起劲。浅深戴着大大的墨镜,及腰黑色长秀发美丽如瀑,她换下了白天白领那种公式化的正装,上着一件亮银色简约风格的紧身背心,白皙的脖颈间佩戴着长串的透明水晶项链,下着一条紧身牛仔短裤,两条保养得很好的修长美腿下,一双美足蹬着近十公分高的银色高跟鞋。梁浅深一副好身材毫无保留地显露于人,她刚一进门就吸引了在场众多帅哥美女的视线。她似乎很习惯于被重重视线包围,依旧自在地在人群中寻人。
  可是,她走了没几步,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下了。具体说来,是一只手外加手上的一只剔透的酒杯拦在了她面前,浅深透过墨镜,抬头看向来人。
  “小姐,可否请你喝一杯?”
  很大胆的人,还可以压低了声音制造诱惑的情调,对着浅深的微笑完美至极,像是经过精心练习一般。浅深玩味地笑了笑,在短时间内快速对来人做出评价:身材,没话说,一米八五上下,比例匀称,看得出平时经常锻炼;相貌,只是说帅,估计有些委屈他了,俊逸的五官实在没得挑;品味,不错,从头到脚,没有一件不是名牌,没有一样是下五位数的。如果打分的话,绝对在九十分以上。
  不过,这种人在浅深这里,想要及格都很困难。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先生另觅吧。”
  浅深无意与之纠缠,干净利落地拒绝了。
  “诶,夜晚大好时光,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说不定,小姐就有兴趣了。”
  “先生,你搭讪的方法既老土,又没趣,任何有点头脑的女人都不会上钩的。”浅深懒得和他多说,她还得赶快找到小白呢。
  那个男人愣愣地盯着那美丽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好半天才回过神,接着带着一肚子气和一脸的尴尬走回不远处一个隐形小包厢里。他刚走进去,里头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哦!老大失败了,天哪,神勇无敌,从无败记的老大竟然失败了,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啊,哈哈哈。”
  “啧啧,这下我们赚翻了。老大,你打算怎么宴请我们啊?”
  “夏季,你看着办啊。”
  男人脸色臭臭地拣了个空位坐下,憋着气愤愤地一口喝下酒杯里的酒,刚才温文尔雅的气质全无,扯着嗓子想要压过那些无理取闹的家伙:“失败你个头,要不你去试试?那个女的警觉性比较高,我再去个两次保证没问题,还有什么女人我会泡不到?”男人开始力挽狂澜,“你说,是吧。”
  他冲嘴里头一直没啃声的男人挑了挑眉,一脸花花公子的德行。那个男人稍稍直起背,拿起酒杯晃了晃,握杯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甲被修剪得整齐干净,隐隐透着健康的光泽。他轻松地耸了耸肩,唇边似笑非笑,温和地说:“那倒未必。”
  “什么!”他最铁的哥们竟然不听他,夏季急了,“我可是夏季,情场无敌手,我不行,难道,难道,”这时,上完洗手间的莫天刚回来,夏季立马指着一脸茫然的莫天说,“我不行,难道他行?”
  莫天迷茫地站着,不知道这是哪出戏。
  “莫天,也许就是有人喜欢他这型也说不定。”悠哉游哉地品着这里最贵的威士忌,坐在里头的男人含笑地看着夏季。
  “好,如果莫天能邀到那个女人喝酒,就一杯好了,年终奖金你们全部加二十万!”
  这一下,可就炸开了锅。刚才几个看好戏的人飞快地跑到莫天身边给他出谋划策,而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刚才发生的那幕全然不知的莫天呆呆地任由那些人摆布,被推到人群中。
  “记得,是那边那个穿银色背心的美女,不管用什么办法,死缠烂打也要让她喝下这杯酒。小莫,我们年底的幸福就靠你了。”
  莫天一手拿着一只酒杯踉跄地穿梭在人流中,寻找着那个所谓的不甩老板的美女。老板那么英俊她都不甩,他莫天去岂不是当炮灰?
  不用费什么力,莫天就找到了那抹动人的身影,从只从背影看就非常美丽。莫天心跳开始有些急,稍微镇定了下情绪,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他从来没和女生这么大胆地搭讪过,还是个大美女……除了梁浅深以外,他也没和美女打过交道,这次就当是试炼吧。莫天撞着胆子在美女后面唤了声:“小姐……”
  美女回头,莫天当场被石化,他用力眨了眨眼,以为是灯光太刺眼,弄得他眼花了,再睁开一看,美女还是那个美女,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梁浅……深。”
  世上有时候,有的事就是巧得不能再巧。下午才碰过面,还不怎么愉快地收场,晚上,就又见面了。
  “莫天?”浅深似乎也很意外,总是很乖的莫天在酒吧,还打算跟她搭讪?是他们分别太久,莫天也变得胆大开放了。
  莫天傻傻地看着浅深精致美好的面容,嘴上一股脑儿地把刚才在肚子里打的腹稿通通倒了出来:“你能赏脸陪我喝一杯吗?”
  浅深古怪地看着他,婉拒:“不好意思,我不喝酒。不介意的话,我用果汁代酒吧。”浅深拿起自己的杯子,和莫天碰了碰杯,象征性地喝了半杯果汁。
  莫天打量了浅深好久,忍不住说道:“你跟白天的样子差好多。”
  浅深一愣,随即笑开:“难道你觉得我应该一板一眼地穿着套装,拿着公文包坐在这里?”
  “也不是……这样的你,比较有以前的感觉。”莫天中肯地回答。
  “我当好话听了,谢了。”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莫天把酒给喝了,小麦色的肌肤上透出淡粉红色。他见浅深无意与他多说,知趣地离开。浅深在他走后,默默地把剩下的那半杯果汁全部喝了下去。一抬头,只见倪渊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跟变戏法似的。
  “你小子,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浅深斜睨着他。
  他一句话没说,当即抢下浅深的酒杯就吼道:“你竟敢喝酒?”
  浅深的瞳孔被灯光染成酒红色,像极了深夜里的红宝石,她侧下头笑了两声,说:“哪敢,我只是喝了点果汁,别大惊小怪。”
  倪渊怀疑地拿起杯子仔细看了看,灯光下他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着实很……搞笑。不是她想破坏气氛,只是倪渊这张脸实在不配这样的看似专注实际滑稽的动作。浅深眯着眼,左手托着腮,右手夺过杯子,冲吧台里的调酒师Sam晃了晃酒杯道:“再帮我来一杯。”
  倪渊看了看浅深左右两边,非常郁闷的发现美女身边的位子早被人霸占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浅深,浅深不理他,倪渊拉了拉她的衣角,浅深噗哧笑了出来。
  “笑什么?”
  浅深顺手掐了一下倪渊的脸,笑道:“你这个样子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得了吧。”倪渊一掌打开她的手,不满道:“我刚下飞机,累都累死了,你好意思这么说我。”
  “可怜的孩子。”浅深拿起一颗樱桃放到他嘴边,哄小孩似的说,“来,吃吧。”
  浅深有趣地看着他的脸在灯光下慢慢涨红,一双从小就被无数人夸赞的漂亮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不过,想要倪渊破功就如同想让母猪上树一样困难。也就瞪了浅深一会,倪渊优雅一笑,双手插在裤袋里,略一仰头,那藏在骨子里的邪魅妖气立马散发出来:“亲爱的,我要两颗。”
  浅深一愣,立刻眉眼一弯,笑逐颜开,美人的笑容总是会不禁意地惹来众多目光。这边莫天回去后,拿着空酒杯向众人示意了下。众人立刻露出一双双亮晶晶的狼眼,以闪电般的速度围聚到夏肥肉身边。
  “老大,你看,你办不到的,小天替你办到了。”
  “二十万,说好的,老大,不许抵赖。”
  夏季骑虎难下,恶狠狠地盯着一脸无辜的莫天,牙齿被磨得咯咯响,正欲搬救兵,伸手一摸,却摸了空。
  “咦,这小子跑哪去了?”
  “你说大当家啊,他刚才说有事走了。”
  夏季皱眉,非常不满这家伙的金蝉脱壳,低声咒骂:“该死,谁当初说有难同当的。”
  “莫天,你真有本事,那美女是怎么被你驯服的?有没有要手机号码?”
  莫天摸摸头,被追问得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要不要和盘托出其实那位大美女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还是自己的同桌,关系还是挺近乎的。
  “我……”
  “小子,”忽然,某位快被宰得血淋淋的大肥肉眼里冒光地跨过众人冲到莫天面前,一把揪起他的左手,“为什么这个杯子里的酒还是满的?”
  “那位小姐说她不喝酒,所以就用果汁跟我碰杯了。”
  莫天一脸茫然地看着夏季兴奋得大笑的样子,众人也非常迷茫地看着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肥肉现今忽然被打了瘦肉精似的,精神百倍。
  夏季眼里精光一闪,得意地说:“我们的赌是让莫天邀到那个女人喝酒,可是,那女人并没有喝酒,所以……”他环视了下四周,故意拖了一个长音,然后,昂起头,气定神闲地说,“莫天并没有完成任务,二十万,没门。”
  高一第一个学期结束的很快,浅深甚至觉得自己没玩出什么花头,学校迎来了大扫除,老班也已经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地布置着寒假作业,叮嘱着各位在座的优等生切勿玩物丧志,又再三告诫那些期末考试又亮红灯的学生不要不以为然,寒假好好补习,不然留级、退学可不是说说的。浅深前一夜去蹦迪了,现在累得眼皮直打架,裹紧了围巾,她稍不留神就往后重重地靠了下去。只听喀嚓一声,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足以引起教室里同学的注意。
  浅深的睡意在这一声后大减,稍微犹豫了下,才僵硬地回过头去,然后,一眼看到了地上碎掉的眼镜。四周的几双眼睛都盯着地上的那副眼镜,好像那副眼镜是某某国际顶级品牌的,又或者是最近发售的限量版。眼镜的主人还是不慌不忙地把眼镜捡了起来,拿到手上端详了会,默默地放回抽屉。
  辛梓一脸无恙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几个被吸引过去的同学也先后回头继续听讲。只是浅深还一直盯着辛梓看,没有戴眼镜的辛梓显然看东西有些吃力,老班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他必须眯起眼睛,却还是看不清。
  “没事摘什么眼镜,摘了也不知道放好。”浅深以不低的声音低估了一句,转过头有些气闷地趴在桌上。同桌莫天给了个惊讶的眼神,被她恶狠狠地瞪回去了。
  几个老师轮番上阵过后,中午时分,总算是大功告成,可以放假了。浅深慢吞吞地理好书包,慢悠悠地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把书包搭在肩上。而身后,邵芝芝正在和辛梓说着话:“碎成这样,没法戴了吧,怎么办,重新配一副吗?”听着口气,真是大惊小怪。
  “不用,配镜片就好。”辛梓拿着眼镜研究了下,无奈地笑着说,“大概生活费又得紧一点了。”
  “我赔你不就是了,用得着说得这么露骨吗?”浅深忽然愤然地插到二人中间,一把从辛梓手里抢过那副眼镜,冷笑道,“不就一副眼镜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我赔你一副全新的,这总行了吧。”
  “不用。”辛梓站起来,拦住有些生气的邵芝芝,平静地对浅深说,“镜片本来就有些破,我戴着不舒服才拿下来的,打碎了也好,我正有要换镜片的意思。”
  浅深看着他那张笑得不痛不痒的脸就来气,也没三思,双手拿着眼镜用力一掰……眼镜没断。
  邵芝芝看出了她的用意,大惊,扑上去就要抢:“你这是干什么,镜片碎了也就罢了,你要把整副眼镜都弄坏吗?”
  “我都说了会赔,所以,这眼镜也没用了。”说罢,浅深重重地把眼镜扔到地上,再重重地补上一脚。
  “喀嚓”一声脆响,浅深再次抬脚的时候,这副古董眼镜应声断成两半。
  “你……你疯了?”邵芝芝不可抑制地指着梁浅深的鼻子骂,“你怎么能这样?”
  浅深不以为然地看着她,甚至露出了一脸舒畅的笑容对辛梓说:“留着也碍事,好了,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买副新的。”
  辛梓没动,只是低头盯着那副已经不成样的土气的黑色塑料框架眼镜,他的眼睛似乎长在那副眼镜上似的一动不动。浅深想说什么,却被他有些吓人的脸色止住了。辛梓缓缓地弯下腰,柔顺的黑色短发顺势滑落,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伸出手小心地捡起那副残缺不齐的眼镜,仔细地把地上的每一碎片都捡了起来。然后,以同样缓慢的速度直起身来,从兜里拿出一张手帕,把眼镜包在里面,像是保护宝贝似的裹好放入书包的最里层小袋子。
  整个过程,辛梓没有说一句话。他沉默地收拾好东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但是,教室里的气氛已经被刚才浅深的举动给弄得僵化至极,几个还没走的同学迅速围了上来。
  浅深秀气的眉绞在了一起,反复咬着嘴唇,心里突突地跳着,等了半天也不见辛梓摆明态度,忍不住说道:“大不了赔你两副。”
  辛梓忽然转过身,浅深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靠了靠,却被后面的同学挡住了退路。她回头,看到班里的文艺委员宣玫正手插腰凶巴巴地看着她。浅深立即转头,不甘示弱地扫视了下围观的同学道:“怎么,都是我的错?我不都说赔了嘛,有必要这样吗?”
  “不用你赔。”一直没说话的辛梓朝浅深走近了两步,高高的身形挡住了照在浅深头顶的灯光,有些压抑,浅深倔强地抬头仰视,脸上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笑容,挑眉挑衅,本就美丽惊艳的脸庞越发令人无法直视。
  她的美丽总是带有攻击性,也许藏着毒,也许带着刺。
  辛梓的脸因为失去了大眼镜的遮挡,反倒瞬间清秀了不少,他本就不是大眼睛,却有着单眼皮男生特有的干净清爽,一双黑眸子时常是安静地凝视前方,纯净明亮,一望见底般的清透,大多数时候,那里都是温润含笑的。男生的一张脸,鼻梁是最为关键的,辛梓的鼻梁倒是很挺拔,这让他略显单薄的五官一下子立体了起来,也给这张冲眼看有点平淡的脸增添了一抹亮色。他的嘴唇有些苍白,唇形算不上漂亮,却还是很符合他整个人的气质——干净。皮肤就不用说了,浅深早就说过,他也就皮肤白还算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
  辛梓看了眼浅深,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温和,他再一次摇了摇头说:“你不用赔我什么,也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辛梓的嗓音有些低沉,听得出他的心情很低落,但是,他的话语和表情却截然相反,似乎并不在意浅深的所为,甚至把她的手段看作是小孩子的胡搅蛮缠,不欲纠缠。邵芝芝狠狠推了一把浅深,跟着辛梓追了出去。身后的宣玫冷冷地说:“你也够了吧,没见过你这么任性的大小姐。”
  浅深不理会任何人,拎起包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整个寒假,每天浅深跟不同男生出去玩,也不回家,还是在自己租的那间不小也不大的房子住下,定时找钟点工做饭或是打扫卫生。生活过得还是比较惬意的,讨好她的男生轮番上阵地想法子逗她开心,她也就无需动脑子打发这无聊的日子。
  只是,心里面不知为何,总是藏着一根刺似的,搁着难受,挠一挠痒,碰一碰痛。
  开学前夕,过了一个没什么大意思的春节,浅深难得一个人逛街。在几家名牌服饰店流连了会,扫荡了几件不是很满意的衣服,也就打算收工回家休息。过了一条马路,竟被横空窜出来的手臂拦了下来。
  此人长着一张很是大众的脸,浅深疑惑地想了半天也记不得这张有些熟悉的脸是什么人。被人无缘无故拦下,浅深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那个一脸严肃的人说:“你是谁?想干嘛?”
  那个人嗤笑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梁浅深,然后放下长臂,一脸正义地说:“难怪你在班上这么受排挤了。”
  浅深一听,差点怒了,却在还没来得及开口大骂,就被那人下一句话给弄得噎住了喉咙。
  “你可以不记得我,不过,我要来告诉你的是,不要以为长得漂亮就自以为天下所有人都欠了你,都要看你脸色。”他很用力地朝浅深指了指,接着说,“还有,你为什么那样弄坏辛梓的眼镜?你知道那对它来说有多重要吗?”
  “怎么?他初恋情人送的?”浅深撩了撩迷人的长发,一点都不把这个人的话当回事。
  那人盯着浅深看了好一会,才说:“那是他爸爸的遗物。”
  浅深玩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下,目光飞快地看向那个人。
  “他每天都要仔细地擦拭那副眼镜,把它保护得光亮***。你说,那副眼镜对他来说,是什么?好好反省吧。”
  那个男生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浅深一个人像傻瓜一样站在寒风凛凛的街头发呆。放着名贵衣服的袋子有几只散落在地,路过的好心人提醒了一下这个看上去脸色不怎么好的女生。
  浅深全当没有听见,脑中盘桓着那两句话。
  忽然,她想起来,这个人不就是曾可吗,辛梓的朋友。
  那么,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很没人性的事?
  十二岁以后就不知道愧疚是何物的梁浅深,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
  倪渊这次回来后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中,貌似有很重要的案子在进行中,也就是说他会有好一段时间不回来骚扰浅深了。浅深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步伐也轻快许多,接电话的声音也温柔了。
  “喂,请问找哪位?我就是梁浅深,请问你是……”浅深手中的笔立即停住,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很快。
  “媛媛,没想到是你。”浅深抬眼看向办公桌上的一张相框,里面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和一个体态有些胖的女孩子搂在一起对着镜头大笑的照片。浅深的目光开始停留在那个不起眼的胖女生身上。
  “同学会啊……”浅深犹豫地拿起相框,完美无瑕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胖女孩的脸蛋,“抱歉,我可能有工作在身。”
  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很激动地在说些什么,浅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门外,嘉妮敲门探入了一颗脑袋,看到浅深在打电话,她用口型说:“要出发了。”
  浅深点点头,挥了挥手,然后把心思放回那通令人意想不到的电话上:“我有在听,你说……可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时间。”
  “你怕什么?怕辛梓吗?放心,他没时间来参加这个同学会。再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的,难不成你真想要跟我们断绝往来?”
  浅深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手掌抵住额头,好不容易说道:“好吧,在哪,我有时间就去。”
  “一定要来啊,我可要给大伙一个惊喜。”
  “可是……”浅深一愣,电话那头已是忙音。
  “可是,我不一定会去。”浅深无奈地把话说完,只可惜,对方已经听不到了。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出庭之前不要想太多,这是浅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检查了下资料是否带齐,然后戴上墨镜,走出了办公室。
  忙忙碌碌了好些日子,又一个案子告捷,大美女律师梁浅深又一次漂亮出击,完美收宫,再次在律师界掀起一股热潮。慕名来实习的学生多了起来,慕名来追求的爱慕者更是络绎不绝,自然前来咨询问题和委托案件的人也随之增加。难怪事务所的所长每天乐呵呵地说:“浅深啊,你可不能太早嫁人啊,我们都得靠你养活呢。”
  浅深哭笑不得,只好应承着:“您老瞎操什么心呐,我连结婚对象都没,哪来的结婚呐。”
  此话一出,立即被包围圈收紧。嘉妮拿着指甲钳对着浅深,危险地眯起眼睛问道:“没对象?那天天来接你的那辆雷克萨斯是谁开来的?你每天都坐谁的车来上班,坐谁的车下班啊?”
  “喂,可不可以把危险物品收起来,还有,你那是对上司兼前辈说话的口气吗?”
  “说,不要转移话题。”嘉妮不依不饶,外加前后被另外两个好八卦的男律师包抄,浅深无处可逃。
  “那是……”手机适时响起。浅深抓住机会闪人,狡桀地冲嘉妮笑了笑,“有短信,下次聊。”
  “喂,我说如果你还没有对象,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绝对是极品好男人,天上有,地上无,绝种了。”嘉妮凶悍地举着指甲钳紧跟在浅深后面,一路上吓坏了几个委托人。
  “这么好的男人,你自己留着吧,我无福消受。”浅深眼疾手快地闪入办公室,快速把门反锁,这才得到一片清静。
  浅深拿出手机粗略一看,刚觉得静下来的心又飞快地跳了起来。
  “同学会就在今晚,别忘了来。媛媛。”
  这两天一直在忙,忙得连小白的电话都枪毙了好几个,潜意识里她也在让自己尽量忘记这件事,没想到丘媛还惦念着。浅深倒在皮椅里,摘下眼镜苦笑一下,好吧,去就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梁浅深没什么本事,脸皮厚倒是早就出名了,以前耍起脾气来还不是把人吓得一愣愣的,看谁还敢废话……
  以前……
  多么美好又感伤的词,因为是过去式,所以,在今天看来,才显得格外没有分量。
  以前的,现在又怎能做数呢。
  晚上八点,浅深迟一小时走入本城最金碧辉煌的夜店,四处打量了下,确实品味高档,装修讲究,富贵却不俗气。服务生虽不是个个俊俏,倒也都还是很端正的。不似那些街头巷尾挂着夜店牌牌的低级消费地,一看那气质就让人想吐,怎么可能进去玩。
  浅深由服务生带着来到一个比较里边的包厢,门关得紧紧的,隔音效果很好,根本听不见里面的情况。浅深点头示意服务生可以离开,站在门口禁不住大口深呼吸了几次,但是,心跳还是不自主地加速起来。里面的人,见到她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现在想起来,竟然开始紧张起来。
  媛媛说她将会是一个惊喜,浅深自嘲地觉得,惊可能会有,喜就未必了。
  浅深敲了敲门,又在原地停留了几秒,这才握着把手用力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几乎坐满了一屋子的人,最大最华丽的包厢也显得有些拥挤,笑闹声太大,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门口的角落里站了一个新进来的人。
  浅深粗粗看去,都是高中里的同学,有几个关系铁的,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也有几个关系一般却也还融洽的。男生此时都已不再是那些青涩贪玩的孩子,一个个西装革履或是名牌休闲,尽显成熟男人的风范,他们举着杯子很开心地在那里聊着,笑着。而女生的变化着实令人吃惊,浅深一眼看去,发现有好两张面孔她压根记不起来是谁。不过,不管怎么变,当初懵懂花开的女孩都蜕变成为成熟魅力的女子,窈窕身材,细致妆容,得体装扮,每个人脸上都露着自信的笑容。
  反观自己临时回家换上的T恤牛仔,外加一双纯白NIKE板鞋,上了个淡妆,真是越活越回去,似乎显得太过漫不经心。
  有人无意放下酒杯朝门口瞥了一眼,又淡淡地转过头去,可是下一秒,那人迅速回头,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微笑的嘴唇瞬间变成惊讶的O形。一双眼睛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扫视了浅深好两回,似乎还是满脸不可置信。
  “喂,你说话呀。”身边的人察觉到异样,也抬头看了过来,一下子,又一个人怔住了。
  浅深被弄得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睛四处寻找着媛媛的身影。这时候,不知谁先开口曝了一句:“我没看错吧,你是梁浅深?”
  一时间,像是狂风过境,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一双双含带着不同情感和意味的眼神都牢牢黏在梁浅深的身上。丘媛快速从人群里钻出来,一脸欢喜地跑到浅深面前,抓起她的手就连连感叹道:“你可来了,我真担心你会不来。”浅深先是一愣,完全没有认出这个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女人竟会是以前为减肥苦不堪言的丘媛!
  丘媛拉着有些尴尬的浅深走到屋子中间,笑容满面地大声对大家说:“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我们的校花大美女!”她回头看着浅深,浅深甚至可以看到她眼里隐约噙着的泪花,心底一下子软化了下来。
  “嗯……很久不见了,我也是最近收到媛媛的邀请的,不会太意外吧。”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说,在这种被人紧盯的情况下,她的头脑已是一片空白。不是紧张,也不是懊恼,只是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尽量让自己保持笑容,说些客套却不生硬的话。
  “你是梁浅深?”又一个美女走近,浅深回视她探寻的目光,也在脑海中搜索着这张脸是谁。转瞬几秒,她猛然记起这个人是以前朴实无华的邵芝芝,可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位气质优雅的白领佳人。
  邵芝芝笑道:“你……”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却没有接下去,话锋一转说,“很长时间都没你的消息了,你跑哪去了?”
  “我……修身养性去了。”和实际情况相比,这个答案算不上是撒谎。
  “别说那么多,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对了,你喜欢什么牌子的酒,我帮你叫一瓶。”媛媛很热情地拉着浅深坐下,细心询问。
  浅深犹豫了下,说:“不用了,我不喝酒,有果汁的话,给我一瓶果汁好了。”
  “你不喝酒了?”说话的是最先发现浅深的男人秦毓,他是以前班上最能说会道的人。他露出很怀疑,很惊讶的表情看着浅深,“你以前可是千杯不醉,你戒酒了?”
  “可以这么说,我很长时间没喝过酒了。”
  “难以置信。”
  “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我可是联系了好久才把每个人都有空的时间调出来的。浅深,今天就喝一点吧。”媛媛歪着头诚挚地看着浅深,不停地劝说着。
  “不行,一次破例都不行。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看还是不了。”浅深很坚决地回绝了。
  媛媛没再强迫浅深,只是深深地看了眼浅深,点了点头。
  火热的气氛短暂中断后,几个带头人又开始炒热气氛,很快,梁浅深地突然出现造成的惊讶和一点点意外的尴尬被冲淡,大家接着玩起来。
  宽敞舒适的真皮大沙发,精美的玻璃茶几上摆满了各种酒瓶和食物,喜欢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每个人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娱乐方式,每个人都找到了倾谈的对象。飘散着淡淡酒味的空气连接了曾经年少轻狂的你我他,气氛还算融洽,这也让浅深安心了些。虽然看向她的目光中包含了许多疑惑,也有人几次三番欲开口,但大家还是很默契地回避了某些话题,以免破坏气氛。
  浅深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媛媛问一句她答一句,又或者听旁边的几位聊着。听着听着她不禁大为感叹,一晃八年,不是说说的,好几个女同学如今都已经做妈妈了,孩子最大的一个已经上小学了,最小的刚满周岁。女人凑在一起都喜欢谈自己家里那位,至少现如今她们看上去个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好像只有她是孤家寡人。浅深不搭话,用那双美丽的眸子安静地看着那几个幸福的女人,偶尔配合地笑笑,却也是难得。
  开学初,换座位,换来换去就是没有把辛梓给换走。浅深后边还是辛梓,旁边还是总喜欢傻笑的或者脸红的莫天。只不过她的前面坐上了副班长大人。浅深只想冷笑,老班也算是厚待她了,班长副班长前后夹击,严加看管。
  此时冰雪已近消融,城市的气温逐渐回暖。百无聊赖的学习生活又要开始它的“万里长征”,也不知何时是个头。浅深是个懒惰的女孩,上课的时候喜欢眯着眼看着窗外发呆,让那些唠唠叨叨的讲解从耳边悄悄溜过。她把头枕在手臂上,往后瞧了两眼,辛梓正端坐在位子上认真地看书。少年没有戴眼镜,鼻梁上空空的,冲眼看上去怪不习惯的,总觉得少了什么。他低头的样子还是很安静,他的睫毛似乎还是有点长的,垂眼的时候,浅深无法把他浅色的瞳孔看清楚。头发,似乎比上学期长了些,刘海稍许遮住了左眼,垂挂下来,一丝丝的看着很柔顺,但不是很黑。语文课,他仔细地听老师讲着文言文翻译,一点点地在课本上注释着,浅深顺势往下看去,看到他握着笔的手指,他的肤色很白,手指也很白,指节并不突出,非常修长,指甲一如他的风格被剪得干干净净,露出好看的圆弧,只是,有两只手指的指端包上了胶布,手背上也有些伤痕。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串板书,辛梓忽然抬头,正好撞上浅深观察的眼睛,他微微错愕了下,表情有一瞬间凝滞。浅深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懒散地趴在桌上,垂目继续发呆。
  然后,浅深听见他低声问同桌的声音:“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什么?”
  像是被什么刺激了,浅深心里犯了一阵酸,忽然坐直身子,快速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皮质眼镜盒,面无表情地甩手扔在了后面的桌子上,期间,她没有抬眼看辛梓是什么表情。有种做贼的心虚感,愧疚情绪又开始作祟,浅深趴在桌上皱着眉,大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忽然,她似乎想到什么,秀美紧锁,干脆闭上了眼睛。
  打铃时,刚好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同学们像是早就准备好似的,老师刚宣布下课,就已经有一大群人飞速冲出教室奔向食堂。浅深趴在桌上没动,莫天推了她一下,有些担心地问:“去吃饭吗?”
  “干嘛,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要吃自己吃去,别来烦我。”闷闷的声音,带着些许懊恼。
  莫天不作声了,好脾气地和别的同学吃饭去了。过了一会,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浅深慢慢地把头抬起来,果然没人了。这饭还是要吃的,想想找谁吃?3班有个家伙最近一直在追她,不过她不怎么感兴趣,还是5班的体育委员好了,人还是挺帅气的……
  “眼镜……”
  后面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差点让浅深的心脏从嘴巴里扑腾出来。
  “你是鬼啊,坐着不出声的想吓死人啊?”浅深连忙站起来转过身。
  辛梓温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拿起眼镜盒递到浅深面前:“还你,我说过的,你不用赔。”
  “你拿着,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被退回的道理。”浅深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推了回去。
  “不需要的,我自己会重新配一副,你配的不一定适合我。所以,你还是拿回去吧。”辛梓又坚持地把眼镜盒递过来。
  浅深觉得心里有股无名火在以惊人的速度往上蹿,她用了点力,打开辛梓的手,怒目瞪着他:“什么不合适,你不是左眼300度,右眼375度吗,我挑了一副和你以前那副最像的了,你还要挑剔什么。再说,要配你怎么到现在还不配,上课都看不清黑板写着什么。”
  也许,她心里想的话要委婉的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一出口就变得蛮不讲理起来。
  辛梓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镜盒表面,摇了摇头说:“再像又有什么用,这已经不是我的眼镜了。”
  浅深一时间哑了声音,胸口被憋得慌,却无处宣泄。
  辛梓再次抬头,露出了浅笑,但在浅深看来,那似乎更多地像是大人惯着性格恶劣的孩子才露出的无奈笑容,他的声音依旧平和,甚至没什么起伏,可听上去却非常悦耳:“我过两天就去配了,给。”
  浅深倔强地不伸手去接,辛梓没有办法,只好站起来把眼镜盒放到浅深桌上。然后,他说:“我去吃饭了,你也快去吧,不然饭菜都被打光了。”
  “不用你管。”
  辛梓点了点头,一个人转身就要离开。
  “辛梓!”浅深的声音因为生气已经有些发抖,“你还是不要是不是!”
  “真的不用。”
  “好。”浅深有些粗鲁地拿起眼镜盒,抓出里面的眼镜扔到地上就是一脚。她铁青着脸对辛梓说:“既然你不要,我拿了有什么用,干脆毁了。你看着,我每天都送你一副,你不要,我就毁一副,直到你收下为止。”
  辛梓万万没有料到梁浅深的个性这么强,思索了几秒后,平静地说:“那你把这副给我吧,我收下了。”说完,就继续迈开步子走了。
  浅深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发了很久的愣。
  之后,梁浅深充分发挥她野蛮大小姐的坚忍不拔精神,真的每天早上一到学校就扔给辛梓一副眼镜,只要辛梓犹豫一下,就立刻把它毁了,然后冷着一张脸开始上课。
  这件事逐渐被班上的同学关注到,邵芝芝实在忍不住,放学后她跟在浅深身后追上浅深说理:“梁浅深,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辛梓的感受呢?你这么做分明就是让他难堪,辛梓家里经济困难,你这么做不是明摆着欺负他吗?”
  浅深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说:“邵副班长,你什么时候荣升为辛大班长的代言人了?你是他什么人啊,替他说好话,难道我有做错吗,我就是知错就改,弄坏了别人的东西懂得赔偿,我哪里欺负他了,你倒是给我说明白了!再说,浪费钱也是我乐意,你心疼个什么劲啊!”
  “你……”邵芝芝哪会是刁蛮毒舌梁浅深的对手,还没打一个来回就败下阵了,噙着泪花退到一边哭起来了。
  “梁浅深,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谈。”
  浅深心里一沉,转过头看见辛梓就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脸色有些阴沉。
  浅深跟着辛梓走了一段路,辛梓个子高步子大走得快,浅深跟得有些辛苦,终于脾气发作站定不肯走了。她喊了声:“我不走了,累死了,你有话就说。”
  辛梓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浅色的眸子盯着浅深,说:“眼镜的事,不要再纠葛下去了,大家都退一步吧。”
  “纠葛,我可没有,明明是你的问题。”浅深曲起一条腿,手里把玩起自己的长发,一脸轻蔑地说,“你收下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你以为我很轻松啊,每天要去买眼镜。”
  辛梓长长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斜影,刚好和浅深的影子连接在一起。浅深低着头,看着这两条影子,略微出神。
  “你知道为什么全班的同学都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这种个性。”辛梓叹了口气,沉着嗓子说。
  浅深当即跳脚,冲到辛梓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吼道:“我这种个性,我就是这种个性,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谁稀罕他们的喜欢,我梁浅深现在不照样活得风生水起,爱我的人大把大把。我告诉你辛梓,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今天咱们把话摊开来说。这次你那副破眼镜的下场还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如果你早一步告诉我那是你爸的东西,我怎么会往下踩……”
  “你说什么?”辛梓的眼睛睁大了些,浅色的瞳孔清楚地映出浅深一脸的不自然。
  浅深不去看辛梓,扭过头看向路边卖羊肉串的那排烤架,生硬地说:“我知道我再怎么买都比不上你那副,也知道买几副也弥补不了,可是,我当时也不知道啊,你又什么都没说。反正我已经尽量挑了一副最像的了,家里还放着三副备用的,你要就拿去,不要,”浅深咬了咬嘴唇,狠狠道,“不要拉倒,我也烦了,不想再理这件破事了。”
  辛梓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浅深的眼睛都快被那排架子上飘来的烟给熏出眼泪来了,太阳就快完全落下,天越来越暗,街边的路灯闪了两下,一只只地跳亮起来。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浅深烦躁地回过头,不太乐意地看向辛梓,却发现他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看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呀。”浅深急得跺了跺脚。
  辛梓看着面前女孩恼怒却依然美丽的深棕色眼眸以及她眼角下的泪痣说:“明天拿来吧。”
  坐了有一会时间,浅深觉得有些闷,便跟媛媛示意了一下出去透透气,上个洗手间。途中接到小白的电话,他那里很吵,想必又有应酬,浅深和他瞎扯了一会,拒绝了他想要到她家蹭一晚的邪恶想法,倪渊这个小白不依不饶了好一会,最终未果,于是又开始教训浅深早点回家,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没意思的话可以回家休息了,不要累坏身体。浅深受不了他的唠叨,挂了电话后返回包厢。
  走进去后浅深对几个朝她看过来的同学笑笑,然后打算跟媛媛说一声自己要回去了。可是,还没等她走到媛媛那儿,包厢的门被人用力撞开,一个男声很兴奋地响起:“各位亲爱的同学,我终于从外地赶回来了。不仅如此,我还带了一位你们非常想念的人物,当当当……辛梓!”
  包厢里的气氛一瞬间诡异极了,没有莫天想像中的欢呼,也没有莫天想像中的揶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和诧异的味道,每个人都互相看看,再看看他,还看看他前面背对着他站着的女人。
  他正想发问,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此人说话语气轻松,一脸笑容:“怎么,不欢迎我?”竟没有人答话。辛梓微怔,走进来拍了拍莫天的肩膀,自嘲说:“看来我是不速之客。”
  “怎么会?”
  “是啊,我们都太惊讶了,没想到你会来。你不是说你要和莫天出差,明天才回来吗?”媛媛连忙起身上前,匆匆看了眼浅深,发现她没有表情地看着地板,直直地站着。
  “哦,我们速度快嘛,谈好了就赶回来了。你看,我们的行李还在外头放着呢。”莫天指了指门外。
  这时候,在场的人才恢复正常,有几个男同胞起身上前跟莫天还有辛梓拥抱,帮他们把行李拿进来。还有些人却依然坐在沙发上静观其变。
  辛梓看了看满满当当的一屋子,笑着问:“我和他坐哪?好像都坐满了。”
  和十年前一样不变的悦耳嗓音,低低的却很轻柔,干净独特,像极了一杯没有杂质的纯净水。浅深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仿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然而,心跳却异常平稳,一下一下有规则地跳动。
  浅深慢慢走回自己原先的位子,邵芝芝一直看着她,浅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坐下。辛梓正被几个人围住,没有注意到这边。浅深靠在沙发上,有些进退两难。如果这个时候提出回去,难免其他人不忘歪处想,算了,再坐一会好了。
  拿起杯子浅深稍稍喝了一口,一旁的邵芝芝还在看自己,浅深受不住了,转过头看着她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浅深愣了下,立刻说道:“下午刚完结一个案子,估计太累了,我明后天休息休息就好了。”
  “案子?”一旁的宣玫禁不住问道,“浅深,你现在是做什么的啊?”
  宣玫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一下子,包厢里的气氛凝结了起来,浅深明显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迅速看向了这边。
  但是她并没有回应。
  “媛媛没说吗?我是律师。”
  “律师?”又一个声音充满着好奇,“你当律师啦?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会从事服装设计。”
  浅深低下头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再抬起头看向右边的安小宁。而这个角度,她刚好迎上了那个视线。不是什么灼热的视线,淡然得夹杂一些陌生,视线因为镜片的过滤显得很温和,辛梓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过了一会便移开了视线,跟着莫天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倒是莫天看到浅深时神色复杂。
  浅深垂下眼,手里旋转着酒杯说:“读大学那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醒悟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收到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了。反正自己也不讨厌这个专业就读了。”
  “浅深,你真的变了很多。”
  “哦?”
  宣玫放下碟子,竖起手指一个个开始说道:“以前你总是会把自己打扮得最漂亮不说,不是名牌的衣服绝对不会穿上身,绝对不会穿T恤牛仔,而且说话嚣张,态度刁蛮,笑容骄傲,喝酒、抽烟无一不精通,不爱读书……虽然后来改了很多,可是,你现在让我好震惊,好像,完全变了个人,气质也变了。”
  “是啊,是啊,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我都没认出你来。”媛媛也连连点头。
  浅深微笑了一下,一手靠着沙发背支着头说:“我这是成熟了,以前那些幼稚的想法和行为都被我改邪归正了。人嘛,就是这样,会变的。”
  “我被SHOCK了。梁浅深变成乖乖女了。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乖乖女?怎么说我这年龄也不适合这个称呼吧。咳咳,我以前风评是不怎么的,不过好歹得给我个改过的机会吧。”浅深皱眉笑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邵芝芝盯着浅深,一脸认真地问。
  浅深的呼吸窒了窒,稍后反问道:“那你呢?”
  邵芝芝不答,就这么看着梁浅深,梁浅深一脸轻松,云淡风轻地回看她。
  “好了,你们这些没结婚的,告诉你们经验之谈,结了婚后烦心的事多着呢,我劝你们能多玩一会是一会,不然到时候被家里那位绑住了就完了。”已经有些醉醺醺的石彬发表发自肺腑的感概。
  “你不要吓人了,不然辛梓都不敢结婚了。人家下个月就要摆酒席了,你这么说不是分明让他有心理阴影吗?”坐在辛梓边上的秦毓也已经开始有点大舌头了,外衣脱了,领带散了,一只胳膊搭在辛梓的肩上冲着对面的石彬嚷嚷。
  “你要结婚了?”媛媛惊呼。
  “是的,就在近期。”辛梓点点头回答得很直白,声音依旧平和。
  浅深全身的血液轰一下冲上头顶,她迅速看向他,而他恰好也看着她这边。
  十年后,他们的初遇说不上的偶然,明明都安排好了,却硬生生地被错位的时间扭到了一起。
  如果是十年前,辛梓绝对是那个第一个第一眼就能在茫茫人海里发现她的人。
  可是,现在,她只是坐在是十几个人中间,他都没有看到她。
  浅深站起来,举起酒杯对辛梓优雅一笑,她知道当自己的嘴唇上扬小小的三十度,小巧的下巴微抬时,是自己最惊艳的笑容。
  顿时,整个包厢都因为她难得一见的清致微笑而明亮了几分。
  “我不能喝酒,那就拿果汁代替吧,祝贺你,祝你新婚愉快。”浅深不等辛梓回应,好像喝酒一般把果汁一饮而尽。
  辛梓也站了起来,他举起的酒杯中醉红的葡萄酒色泽诱惑,香醇宜人,他单薄的嘴唇轻吐出两个字:“谢谢。”他也一仰头,把一杯酒饮下。
  这是他们十年后的第一次对话。
  这个时候,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你保密得那么好,你老婆是怎样的一个人啊?”石彬打破沉默问。
  “我都没见过,他保密工作做得可好了。”莫天在一旁不满地抱怨。
  辛梓低笑着摇头,说:“到时你们就知道了,月底我会把请帖给各位送去的,请务必出席我的婚礼。”
  浅深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葡萄汁,闭上眼睛大口地喝了起来,如同她以前在酒吧里无所顾忌地喝威士忌一样。
  “浅深,是不是你手机在响?”媛媛指指浅深的包包说。
  “我手机?”浅深一愣,立即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果然有来电,而且是倪渊的来电。
  “喂……”
  “亲爱的,你是不是想让我生气啊,你怎么还不回家!你现在在哪里!”
  小白的声音很响,浅深的音量又刚好开到最大,很多人都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浅深尴尬地捂住手机,说:“我出去听个电话。”
  浅深快速跑出门,这才对电话里的小白怒声道:“你吼什么呀,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今天是同学会吗?”
  “高中同学会又怎么了,你就能不注意身体了?快回来,要不我现在来接你。”
  “别闹,过一会我就回来,你既然在我家就给我老实呆着。”浅深不客气地挂了电话,刚一转身却见辛梓正在在自己身后。
  “要回去了吗?”他似乎听见了她刚才的电话,很自然地问道。
  “差不多了,我现在习惯早睡。”浅深也很自然地回应道。
  这副场景让浅深第一时间联想到一首歌,《十年》。
  “我也要回去了,刚下飞机感觉很累。那么,我先走了,再见。”
  他并没有说“我送你吧”,也没有提议“有空吃个饭吧”。
  而他的吐字发音还是和以前那般干净标准。
  浅深点点头,讷讷地答了句:“好,再见。”
  辛梓拖着行李不紧不慢地从她身边走过,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曾经令她着迷的清新的肥皂的味道。只是,现在他身上喷的应该是高级古龙水的味道。
  到底这样的初遇被两个人压抑得出奇得平静。而究竟是真平静了,还是刻意为之,无从知晓。
  现在他是某公司的总裁,和八年前的他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他变了。
  而她却从一个骄傲的公主变成现在这样,一个不再做梦的上班族女人。
  她也变了。
  看到辛梓戴着她买给他的眼镜时,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舒畅起来。不过想想到头来还不是接受了她的眼镜,先前被踩碎的那几副真是不值得。算算那么副眼镜也要上百块钱,又是好几副,罢了,反正这些是追她的那帮愣头青给买的,只有最后给他那副是自己买的。
  辛梓依旧是好好学生的代表,老师的特级宠儿,可是梁浅深也依旧是问题学生的代表,老师特别头痛的人物,他们已经不求她考试能及格,作业能交齐,只要不给他们惹事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他们忘了她永远不是那么一个安分的主。
  “梁浅深,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牵扯三校男生聚众斗殴,你真是有本事你!”老班已经怒极攻心差点背过气去,好不容易喝口水顺了顺气,却依旧胸闷得厉害。办公室的老师都到班上去视察自修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事情说简单还算简单,说复杂也挺复杂。梁美女在酒吧被校外的某男生看上,穷追猛打,可是奈何此人入不了她的法眼,然而她正愁甩不掉现在这个粘人的男朋友,于是就设计让两个男生发生矛盾,闹不合。本来两个学校间的也就罢了,谁知道她这个时候看中另外一所中学篮球队队长,三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一点就燃,为了根本不存在的所谓“归属权”大打出手。据目击者称,当三派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梁美女坐在路边茶楼的雅座喝着茉莉花茶,咬着开心果,气定神闲。
  梁浅深无聊得想翻白眼,这个老班也够了吧,叽叽咕咕说了一整节晚自修耳朵都快烂了,他还没唠叨完。
  见梁浅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这位年近半百的资深老教师再也受不住了,拿起手里的备课文件夹狠狠一摔,爆发出最洪亮的声音:“把你爸妈给我叫来!”
  梁浅深耸了耸肩道:“我找不到。”跟老班说了很多次了,要找爸妈她自己找去。
  “好,我今天跟你回家。”老班这次像是铁了心要制制这个丫头了。
  梁浅深又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我一个人住。”
  “你!”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进来。”
  “报告。”规规矩矩地喊了声报告,辛梓从门外走了进来,“李老师,已经打铃了,你有什么事要到班里说的吗?”
  气得都没发现已经晚自修已经结束了,老班指了指桌上的试卷说:“数出五十份到班里发了,这是这次数学卷子的详细答案,让他们自己回去对一下,我明天提问讲评。”
  辛梓立刻拿起卷子做到一旁的办公桌上数了起来,从进门到现在连梁浅深一根眉毛都没看过。
  “你看哪呢?”老班见到辛梓就一脸笑容,看到梁浅深那叫个血海深仇,“我问你话呢,给我站好。”
  “说,到底怎么联系到你父母?”
  “我不知道!”梁浅深也快不耐烦了,她还想去泡吧玩呢。
  见她这么个态度,老班的脾气再次火爆上来,阴恻恻地说:“哼,难怪你这么没教养,原来你父母都不会管管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和男生勾三搭四,你还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羞耻心,你妈妈都没有教过你女生要矜持吗……”
  “李老师,你把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忽然,一直吊儿郎当左耳进右耳出的梁浅深沉着脸,柔软的嘴唇里吐出片片薄刀似的话。
  老班愣了一下,就连在一旁低头数数的辛梓也不禁放慢了手里的速度,抬起头看向浅深。
  “你那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我有说错吗,你有女生的矜持吗?”
  “你,给我把那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梁浅深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一向来笑得没心没肺,带点小邪恶的她现在面沉如水。
  老班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发毛,但又不好向一个女学生服软,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学生,便嘴硬地又说了一遍:“你妈妈没教过你矜持吗?还大呼小叫的!”
  “李忠福,你他妈给我听清楚了,你骂我可以,说我没教养也OK,但是不要说到我妈头上,不然我要你好看。”
  梁浅深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指着老班的头狠狠地说道,语闭一甩手拂了桌上的文件夹,散落了一地的备课纸。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办公室,身后老班气炸的声音不绝于耳:“你等着收退学通知书吧!”她压根没去理会,用力甩上门,门框晃悠悠地抖了两下。
  一直把事发经过看在眼里的辛梓拿着五十份答案回到教室,梁浅深已经坐在那里收拾书包了,他把答案发了,交代了下老班的意思后全班一哄而散。他走回自己的座位开始整理东西,却见梁浅深收拾好了东西并没走,正奇怪着,她竟突然转过了身看着他。
  “你今天看到了什么?”她眯了眯大眼睛,透着危险地问。
  “我什么也没看到。”辛梓一脸无波地答道,说得无比自然。
  梁浅深立刻给了个大笑容,眼里却清冷一片:“很好,大班长,再见。”
  辛梓说不上是什么心情,看着梁浅深挎着一个空荡荡的书包离开教室,又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的一幕,估摸着也能猜到也许这个放肆散漫的女生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也许这也是造成她现在这副鬼样子的原因之一。
  走在回家的路上,辛梓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坐在他前面的那个女生,她和他在初中也是同学,不过两个人似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由于对方太过出格的行为方式,他倒还不至于不知道这号人物。听得流言多了,自然对这样的女生没什么好感,甚至是厌恶的。只是仗着自己漂亮就对男生招来唤去的,看不上家里穷的男生,看不起长得难看学习拼命的女生,喜欢和老师对着干,被警告处分了几次却依旧不以为然自己过自己的。
  现在他们交集多了,可全都不是好的。这样一个女生坐在他前面,说实在的,他真的有些头疼,他的目标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这样家里的负担就会减轻了。所以,他需要把全身心的精力都投到学习里去,要不是李老师苦苦说服,他并不想当那个班长,偏偏那位大小姐还总看他不顺眼喜欢找他茬,或者说他们两个本身就不对盘,躲也躲不掉。
  唉,辛梓无奈,摇摇头不再去想,骑着二手买来的旧自行车行进在风里。
  可是,之后的两天,梁浅深没有出现,没人知道她是又翘课了,还是真的被学校通知退学了,毕竟她的事这次闹得挺大,老师同学不待见她的多了去了,所以课下也都议论纷纷。
  “你说,她这次是不是真被劝退了?”莫天有些担忧地问辛梓。
  “怎么,你还担心她?不是鬼迷心窍了吧?”坐在隔座的宣玫幸灾乐祸地说,“我看她还敢横,踢出学校最好,她在我们学校就是一祸害。”
  “啧啧,我怎么听出了酸味,你不是嫉妒人家吧。”她的同桌徐子浩皱着鼻子耻笑道。
  他们走得近的几个人都知道文艺委员喜欢5班的体育委员,可那个男生跟浅深交往过,还被她甩了。
  “去你的,我嫉妒她什么,不就是张脸皮,再说也没多好看,看多了也腻了。”宣玫没好气地推了徐子浩一把。
  辛梓没加入他们的讨论,只是看了眼前面空空的座位又再次低下头写作业了,他本来就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周五学校没有晚自修,他也趁着这个时候给一个小学生做家庭辅导赚点外快。辅导结束后他和往常一样骑着车回家,途径一个酒吧的时候瞥见小巷里有个人影似乎有点熟。减慢了速度又看了眼,路灯下蹲在那里的人果然是熟人,两天没有出现在他前面的人。
  梁浅深没有穿校服,裹了件格子尼大衣蹲在酒吧后巷湿漉漉的地上,一只手慢慢地摸着趴在她脚边正吃着她带来的盒饭的小猫。
  “慢慢吃,有的是,不要抢。”她拉开两只争食的猫咪,敲了敲其中一只的小脑袋。
  “你们多幸福啊,说是流浪猫,可有我天天给你们送食来,都懒得自己觅食了吧,肥仔。”她逗弄了其中一只最胖的小猫,笑眯眯地对它说,“你好减肥了,再这样下去我得多带一盒饭来了。”
  等猫咪都吃得差不多了,她才收拾好东西跟它们道别:“走了,记得消化了再睡。拜拜。”
  巷子口车辆偶有经过,路灯很亮,遮过了月光,浅深随手把饭盒丢进垃圾箱里,一个人打了辆车回家。
  “本庭宣判,被告人吴××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又是一战告捷,梁浅深手上夹着衣服,有些倦意地从法庭出来。赢得多了,自然也就失去了那种胜利后的兴奋骄傲之感,反倒是劳累感成倍而来。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一种惯性,习惯于认认真真结案,全心全意打官司,然后获得颇丰的劳资。律师这个行业其实就是这样一个类似于给人算命江湖术士,在事务所缴点钱摆个摊位,然后每天盼着登门光顾的客人。
  小白老说这么个累人的工作不适合她,她却觉得这样的工作恰好能磨练她的脾性,不要再那么尖锐锋利,宝剑收起来的日子也开始多于出鞘的日子。只是,她心里清楚她的个性不是说收敛就能收敛的。
  离上次同学会已有一个多月了,期间一些老同学给她来过电话,问候了下近况,也场面上地说过有空再聚聚,再后来就没有什么音讯了。谁会真那么在意呢,人生在世,这几年她把虚情假意看得多了,面具笑脸见识得广了,自然不会把这种人际关系放在心上。做人不好太较真,总是顶真的话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累坏了自己别人也不会心疼。只要有一两个真心相交的知己,那便足矣。
  这一个月若说有什么大事,恐怕就是收到了来自辛梓的喜帖。
  只记得当时接过那张喜帖的时候,人有点犯晕非要撑着办公桌才能站稳。
  帖子选用了高贵的深紫色,烫金滚边,想必这对新人的格调很高,品味也不错。浅深没翻开来看,也没计划前去参加,她把请帖压在一堆卷宗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继续埋首于工作中。
  不去想他和谁结婚,不去看他和谁结婚,不去理会他和谁结婚。也许是哪家名媛,也许是哪家碧玉,也许是哪个陪着他走过艰苦创业的女人。
  而这下,他们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周末,浅深难得有空在家休息,本想叫小白来家里吃午饭,谁料他说手头上的一个大型招标项目迫在眉睫,道了好几声抱歉,又委屈地哀嚎错过吃佳肴的良机。浅深便自己下厨给自己烧一顿了,她并不擅长料理家务,唯有烹饪还算拿得出手,空下来就琢磨新菜式,几年下来厨艺大涨,搞得连小白这家伙都不愿再下馆子吃饭老往她这里蹭饭。
  坐在家里吃了饭,没事翻翻杂志听听音乐,通常这个时候浅深会把手机关上,让自己好好清净一天。如果事务所真的有什么急事找她会打她家里电话。相安无事到下午三点,正打算睡个午觉不料家里那个百年不用的电话竟然响了。
  懒洋洋的接起电话,浅深问道:“喂,请问哪位?”
  “你在哪?手机怎么关着!”
  浅深一愣,对方怎么这么个气急败坏的口气?
  “你在哪磨蹭呢,知不知道满大厅的人都在等你呢!”
  等等,她有点晕,这是什么事啊,莫名其妙,不过她倒是听出来这个声音是宣玫的。
  “什么满大厅的人,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梁浅深,拜托,今天是你自己大喜的日子,我们都在香格里拉等你。”宣玫边上似乎很吵,还有人在电话边吵吵嚷嚷
  “你们搞错了吧,我自己结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浅深觉得好好笑,“咔嚓咔嚓”又咬了口薯片。
  “我真是要被你搞疯了,那我们手上的请帖是假的啊。辛梓先生和梁浅深小姐的婚礼,白纸黑字写着呢。”
  大白天的惊天飞雷,浅深差点把自己给呛死,甩手扔了薯片,飞快地从沙发上挺直腰板,总算是正经地问了句:“你们在香格里拉?”
  “嗯。”
  “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她一头冲进书房从层层叠叠的卷宗里找出那张压得很平很平的喜帖,吹了口气,默念两声镇定,扯了封面打开一看,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她眼前。真是天底下第一大笑话,新娘子自己不知道要结婚了!
  随手拿起外套,踩了双凉鞋,浅深一脚油门到底直奔香格里拉。这辆车还是小白替她选的,平时没注意,没想到真开起来还是挺快的,除了被红灯堵了两次,超车不再话下,二十分钟后平平稳稳地停在了香格里拉大饭店的门口。
  浅深刚一下车,还没站稳就被冲上来的人连拉带拽地拖进了一间套房。
  媛媛见人已到,立刻吩咐道:“快,给她化妆换衣。”
  浅深见这架势立刻被惊出一身冷汗,她连连后退,退到墙壁无路可退了,只好拿手挡着欲脱她衣服的人,急急地问道:“这是干什么?”
  媛媛以为她在闹脾气,立马软下口气劝慰道:“浅深,不要闹了,前面那么多人都等着你,辛梓可着急了。”
  “可是,唉,你们等等,我还没把话说完。”
  “先打扮好再说。”
  “喂,别扯我衣服!啊,谁拉我头发!……”
  速战速决,半个小时过去后,十个人围着一个人团团转了一圈,终于满意地退到一旁。媛媛和宣玫顿时眼前一亮,神情荡漾,眉梢都带着抹惊艳。
  有人曾说梁浅深的美丽足以让男人刹那间爱上她,就算得不到她的爱也甘俯首落于其裙摆之下,哪怕她在此时诱惑你喝下一口毒,你都心甘情愿,还做着美梦细细品味。
  这句话是当初追了浅深两年最后落败给某人的庄清许说的,后来他留下这句名言出国了。
  宣玫此时再次领教了这番话的真谛,可不是吗,她做时尚杂志的总编那么多年,怎样的美人没见过,可此时的浅深却让她想不出有谁能够遮一比她的风华。
  不过,被人欣赏的美人心情却不怎么惬意。想想自己这些年的修养还真是长进了,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没发火,反倒觉得想冷笑。婚纱很美,然而她不觉得该穿在自己身上。
  “好了,很完美,太完美了。”媛媛激动地合掌感叹,“我们赶快出去吧。”
  “等一下,你们说的换好衣服让我说。那么,现在该听听我的话了吧。”梁浅深倒是不急不徐地拉了张椅子,提了提裙子优雅地坐下,说话的口气不禁意间拿出了大律师的风范,气势十足。
  宣玫和媛媛互看一眼,媛媛说:“你说。”
  “首先,我不知道辛梓这家伙搞什么名堂,不过,我真不知道今天的婚礼是怎么回事。其次,我跟他这些年一点联络都没有,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怎么就突然结婚了。最后,把他叫来,我要跟他当面对质。”
  梁浅深此时还是非常镇定的,虽然事情的状况她还不太明白,不过,她不至于被这一出搞得晕了头,失了方向。
  她和辛梓结婚,整个一笑话,这就是天下红雨,太阳从西边出来,地球停转都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浅……”
  “你们还在这磨蹭个什么劲啊!”莫天满头大汗地破门而入,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了,见着穿着婚纱的浅深拉了就往外跑。
  这下,浅深一肚子憋的火有开始明烧的趋势,跌跌冲冲地踩着高跟鞋小碎步跑着,还得防止摔倒。
  “莫天,你放开我,这事情有误会,你们都被辛梓骗了!”浅深懊恼地解释着,可莫天愣是一句都没听进似的一路向前,忽然一个急刹车,两人面前出现了一扇高大奢华的门。
  “浅深。”莫天回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松软温和,“进去吧,他等着你呢。”
  门被打开,满厅堂的掌声骤然响起。
  这一刻,浅深确实被惊呆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结婚会是怎么一个样,或者说她不认为今生今世自己会有结婚的那一天,因此,她不会幻想结婚时该穿白色的还是粉色的礼服,也不会幻想结婚时要到教堂还是酒店,更不会幻想将要跟她牵手一辈子的会是怎样一个人。
  梁浅深恐怕从来没有这么傻过,出神地看着这一室的光华夺目明媚轻扬,粉色玫瑰搭成的拱门,巨大的十五层裱花奶油蛋糕,缀满整个屋顶的红粉玫瑰花球,洁白的曼纱浪漫了一个宴会厅的空气,长长的红地毯像是到不了尽头,还有数不清的宴桌上被包裹得精美耀眼的水晶花束,看到这一切,她刚才还是一片清明的心瞬间恍惚起来,如此美好的婚礼,如果真是她的,似乎也不错。
  “新娘子,请入场。”
  见新娘愣在门口久久不动,充当司仪的夏季忍不住提醒一句。
  梁浅深抬起头,这才领悟到自己在发呆,两个小花童拉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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