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mf我和数一位家庭熟女的生活照玫姐的故事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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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辈子都这么孤单……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样孤单一辈子……』(词/曲:深白色)虽是哼着歌,但半含在嘴里,哼哼唉唉而出的,便像是牙疼正在发作。幸而声音不大,没有人会听见。就这样边走边哼的走在这一片衰颓的景致中。&&这里是这座城市里已经走向败落的城中区,很难想象十年前它曾经是全市的商业重地,地价可比黄金,人潮如涌,钱潮滚滚到令人咋舌。但如今,就像个曾经艳丽的美女已然迟暮,青春随流水东去,再怎么神情呼唤也不回来,城中区就是这样的风景。&&只剩一条旧货市场苦苦撑着人气,也仅有在假日时才能看得到一点称得上热闹的人潮走动,若是平日里走在这条街,就像走进了一张泛黄的画报,连摆摊的店家看起来都懒洋洋得化成了静态的背景,不见一丝生气。&&好汉不提当年勇,美女休论曾经娇,也就别再提曾经的盛况,做人不宜没事找辛酸,总要向前看。如今的城中区,还能有个特色光景,也算是善终了。&&由于她不是在这儿摆摊的人,不必被凄凉的营业额所困扰;也不是被这块地皮套牢到无以翻身的人,只是个么有任何压力的逛客一枚,还能风凉风凉的边哼歌边享受悠闲,并欣赏着这种破败的感觉。因为破败、凋零,所以不会有人潮,走在没有人气的街道上,就不会有被人潮吞没的恐慌感。&&小心避过一处摆着大大小小瓷器与花瓶的摊子——她记得上次经过时,不小心碰坏了放在最外边的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瓶,结果破了几百块的财还不够消灾,居然还被无聊到快要撞墙的摊贩阿婆给缠住,拉着她东聊西扯,从『唐先生的蟠龙花瓶』广告到方文山的『青花瓷』歌词,再谈到台湾目前最秀的法蓝瓷。得意万分得像是以上三样出名的物件皆来自于眼下这个小小的仿古器摊。不听还不行,就这样被抓住『聊』了一个小时才悲惨的爬进了国中同学王孝琳的仿古家具小店。&&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已经过了三个月,如今再度踏入这条古玩老街,她完全不担心会被花瓶摊的阿婆给认出缠住。但为免节外生枝、惨事重演,所以她还是非常小心、极度小心的避过了这摊总是把货品摆的太出来,占了半条人行道的摊子,步伐加快的一鼓作气冲进同学开的小店,一进去就叫道:&
『孝琳,我来提货。』&&一张和气生财的圆脸从柜台后面探出来,并『咦』了一声。&&『咦什么?』她弓着食指在柜台上敲了两下。『我不是跟你说差不多这个时间来吗?』&&『我知道啊,只是我以为你会被前面那个花瓶阿婆拉住。半个月前,她跑了一趟北京,现在恨不得抓住每一个她认识的人来大秀特秀她对景泰蓝的了解,昨天她还跟我问起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以为你会被她抓住呢,怎么好像没有的样子?』王孝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百思不解道。&&『她为什么要问起我?我跟她完全不熟!』&&『怎么会不熟?你是她三个月来唯一的客人,她记得可牢了,总之已经是她的老客户了嘛。』&&她听了一把心火升起。『什么叫老客户……算了,不谈那个了,你快点把镜台给我,我马上就走。』有些人,你跟她生气或抗议都是没有用的,也就别浪费时间了。她完全不想再被一个无聊阿婆抓住,听她大吹特吹一些她根本不感兴趣的话题。&&『为什么要马上走?好不容易过来一趟,看在我这小店如此人烟罕至的份上,你总要挪点同情心出来,陪我哈啦一下吧?已经四天没有客人进门了,我累积了好多话可以说,如果你很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先从总统大选的广告谈起,再说到为什么这次民进党会选输。要是你不太有空的话,那我们就谈谈前几天王建民大胜红袜队的丰功伟业就好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那就顺便听听我个人对于景气不好、生意太差的抱怨……』&&『我只是来提货,请给我镜台。』言简意赅不废话。&&『李……』&&『我叫李想。』对老同学的记忆力不抱任何信息,再度自我介绍。『快点交货,我要走了。』&&『我知道你叫李想,不必一再提醒我好不好?』翻了翻白眼,接着道:『你这个人好歹也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是学不会圆融一点呢?这样直来直往的,多伤人啊。幸亏我脾气好,不然你以为光是不理人家,闭上嘴巴不说话,就可以阻止别人拉着你不放的欲望吗?想想上次你被阿婆抓去听她讲古,这可不是你不理她就能解决的事了。所以你要知道,我对你有多好,都不会勉强你,即使心中正在气血垂泪,还能坚强的将货交给你。』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从柜台下方搬起一只纸箱,小心的放在平台上。&&
『如果你觉得受伤,那真是对不起了。』见不得老同学蜗牛似的动作,伸手帮忙将纸箱上的捆绳拆开,将里面的对象给搬出来。&&『喏,这就是你要的仿明清风格的镜台,够意思吧?你只是想要个手镜或梳妆镜,我却帮你把铜镜、镜座、镜架、镜套、镜盒整套都弄来了。你看着铜镜磨得多亮,你看这镜子后面的百子戏葵花的纹路多美啊!你看这镜座下面的镜盒,不管是直接拿来装化妆品还是放首饰,都好用极了。虽然不是真正的古董,但这镜台的本身,也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了,对吧?』王孝琳爱不释手,宝贝万分的在镜台上摸来抚去。&&『嗯,的确是。』目光始终牢牢放在古典精致镜台上的李想,忍不住问道:『我从计算机上看到你寄给我的照片时,还不觉得它有多精致,现在亲自看来,反而怀疑它怎么可能是假的?它看起来太精致了,也……非常旧,不像新做的,简直像是真正的古董。』&&由于她讲话时,并没有看着王孝琳,所以她没有发现老同学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丝不自在的神色。因为感到心虚,所以生意就大了些:&&『不要讲得好像你很懂好吗?我这里明明白白卖的就是仿货,所谓仿,就是连年份也尽量仿得像旧物,这功夫可就深了。当然,如果你坚持给我真货的价格,我也只好笑纳了。这样吧,看在同学的份上,算你一千万就好了,够意思吧?』&&横她一眼,完全不屑理会。检货完毕,将这座四十公分高的镜台小心的放回纸箱里,不舍得让它有一丝丝碰损:就算是假货,也因为仿得太过精致,而让人爱不释手。再说,即使是仿货,可也不便宜。&&『喏,八千元。就不跟你杀价了。』掏出现金结账。&&『才八千块你也好意思跟我杀?这可是紫檀……啊,不是啦,是铁刀木做的耶,而且还是最好的铁刀木。你不觉得它看起来像紫檀吗?要知道紫檀多名贵啊!更别说它的艺术价值了。就算拿出去卖个一、二十万,骗人说这是紫檀做的,也不会有人怀疑,更别说敢嫌贵了。你这个门外汉还敢想要跟我杀价,有没有良心啊你!』&&『像紫檀毕竟不是紫檀,总之对我而言算是很贵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没那么多。』李想见老同学依然一脸忿忿,又道:『甚至,我整个衣柜的衣服加起来的价格,也没有那么多。』&&『……对哦,你这个人节俭惯了,一心想要存钱买房子,所以八千块对你来说,实在是一笔肉痛的奢侈花费了。』王孝琳这才想起老同学从来过着的就是自虐的苦行僧生活,把日子过得这样苦,也算是台湾不可思议事件之一了。&&
收下钱,王孝琳见李想将纸箱一提就要走人,连忙走出柜台道:『你不是没课才过来的吗?怎么又要走了?莫非你又找到什么兼差做?』&&『没有。』李想站在店门口望风,正想着要怎么在花瓶阿婆的眼皮子底下平安逃出生天。『这学期还兼了学校的行政工作,连想要在夜间部兼个课都没有时间。』&&王孝琳走到她身边,道:&&『先跟你说一下,这镜台如果你不想要了,就卖回来给我,可不要乱丢,也别乱送人,知道吗?』&&李想横了她一眼,觉得这个老同学的表情凝重到不像话,道:&&『你以为我钱多啊?我花了这么多钱,怎么可能会随便给乱丢!』&&『那就好。对了,忘了问你,你怎么会突然想买这种仿古的对象?』&&『教学观摩要用。』&&『教学观摩是学校的事,你干嘛花钱买?』&&李想老实道:『前阵子给学生介绍古代闺阁家具,带他们去参观古物展时,就突然很想要买个古铜镜或梳妆台之类的东西,当然,也没那么多钱玩真的,于是就找你帮我调仿货了。比起真正的古董,我觉得没人碰过的仿古家具最好。』不忘给老同学一抹赞赏的微笑:『前阵子你跟我说完全没地方调货,害我失望了好一阵子,幸好最后你还是神通广大的帮我找来了,谢谢。』&&『……这样哦,不、不必客气啦,这种东西也是看缘分的,你跟它有缘,它自然就可以成为你的,你不必谢我,我真的没出什么力。』王孝琳暗自吞了吞口水,本来还有满肚子话要哈啦的,却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带点心虚的觊觎着李想的侧面。&&李想一心只朝着阿婆的方向望去,没注意到老同学眼中的心虚。当她终于寻的一个良机后,很快朝王孝琳摆摆手:&&『好了,我走了。有事再跟你联络,拜拜。 』&&说完疾步走人。&&王孝琳还来不及说出『拜拜』就被满满的同情取代了——李想还是被阿婆给缠住了。&&真可怜……&&李想还是老样子——永远的运气不好。 &&
第一章&&&--------------------------------------------------------------------------------&&&&&&『阿慧,妳这星期六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就回家来帮忙。』手机一接起,劈头就是一番交代。&&『没空,星期六学校有事。』李想口气淡淡,脸色倦倦,目光看向窗外的天空。&&『怎么又没空了?妳不会是在骗我吧?』电话那头的李母口气不满:『妳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老是说有事,哪来那么多事?难道妳那个学校从来不放假的吗?妳不是故意不想回来吧?之前寒假妳也说没空,只有过年才回来两天,就马上下去了,我说妳又在闹什么别扭了?』&&『妈,私立学校都是这样,哪有什么寒假暑假,都要忙招生,再不也是忙行政工作,我真的没空回去。』虽是千篇一律的说词,却也是事实。&&『那种没人性的工作就不要做了,回台北来,让人随便帮妳安插个公立学校进去也不是什么问题,薪水还多个一两万。就这样吧,我明天让妳爸去说——』&   &『妈!』李想喊了一声,努力压下心火,几秒之后才能以平静一些的声音道:『我说过不要去拜托别人,任何人都不要!我现在的工作是靠自己考进来的,我做得心安理得,不打算换学校。』&&『什么心安理得?妳跑那么远去工作,我们做父母的怎么能放心?妳为什么就不能学妳姊姊弟弟,乖乖的待在台北,让我们两老可以常常看到?这样让自己父母担心着,又算什么心安理得?妳想当老师没关系,也没有人会计较妳一辈子就领那些死薪水,可我就不懂妳为什么偏偏要跑到那么远去工作?难道台北没学校可以让妳考吗?』&&『不要再说我工作的事了,谈些别的吧。』她烦躁的将颊边的长发往脑后耙梳过去,目光从窗外收回,没有意识的在小套房里游移,最后定在书架上的那件小巧仿古梳妆台上。她走过去,从黄铜色镜面里,隐隐照射出一点身影,是她模模糊糊的面孔。『妳跟爸最近身体还好吧?』&&『我说不好妳就会回来吗?』李母没好气。&&李想将脸凑近镜台前,伸出手指画着铜镜里自己的面孔,无奈又忍耐的听着母亲永远相同的抱怨,却也不能再说出什么惹得母亲生怨的话。虽然少不了耳朵得受罪半个小时以上,但毕竟相距遥远,不必天天忍受,眼下这样,已经算很好了。&&
手指无意识的一直对着铜镜里模糊的轮廓勾画,一遍又一遍,一圈又一圈,画到冰凉的镜面都显得热了,还没想要停止。她太需要有事情来让她分心,那么一来,她就不会太专心的听母亲叨念,也就不会被无止无境的指责给伤到心。&&嗯,手指怎么有点热……&&『阿慧!妳有没有在听?』&&勾画的手指因这声大喝而顿住,忘了手指上奇特的微微灼热感,全心应付电话那头的怒气:『有的,我有在听。』&&极度烦躁,只好转身再度看向窗外的天空,没发现身后那面铜镜瞬间闪过一道红光,那红光最后消失在方才她手指感到发热的某一点。&&『哼,我说妳,别老是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妳好歹也二十七岁了,也不快点找物件,妳可别学那些新新人类不婚族,以为不嫁人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就跟着赶流行!说到这个,我问妳,妳下个月总可以找两天回来吧?』&&『应该可以,有什么事?』不知看了天空多久,直到想起方才的疑惑,于是低头看着指尖,发现上头抹着一层粉红色,像沾到腮红似的……奇怪,铜镜上没有沾上颜色啊,为什么她手指却有着粉末?还来不及细究,就被母亲说出的话给惊住,转移开了对这微不足道小事的注意力——&&『妳大姊认识几个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妳回来后我们会给妳安排一下,有四个人妳先看看。如果时间还够的话,还有四个可以一次相完。两个小时见一个,应该不是问题,那就这样说定了。』李母径自决定了女儿的相亲大事。&&『妈!』正要抗议,但那边的母亲并不给她机会,很快交待了声一定要回家后,就挂断电话了。&&带着一丝火气,重重合上手机盖,虽然恨不得将手机用力丢得远远的,但又怕摔坏了得花钱买新的,只好作罢。穷人没有快意恩仇的本钱,所谓的千金散尽还复来……想想晚年的李白吧,为生计辛苦奔波成那样,就知道所谓的豪情壮志,必须在口袋满满的前提之下才能将此等狂言说出口啊。&&她这等小人物,还是乖乖为五斗米折腰吧。&&目前她唯一的梦想是拥有自己的房子,好一点的、舒服一点的、宽敞一点的。为了这个梦想,她才会住在这月租三千、房龄至少三十年的郊区小套房里,来过她这里的同事都戏称这里若不是九二一大地震时忘了拆的危楼,就肯定是鬼屋,对她敢于住在这里的勇气佩服万分,却再也不肯来作客,觉得太阴森了。&&她住在这个与她薪资收入全然不符的环境中,就是为了增加存款的速度。&&她太想要有自己的家了,她的、她买的、只属于她的,一个家。所以,住在这种地方,她全无怨言。虽然不喜欢,但她知道只要再忍耐三年就好了,那时她就可以有自己的家了!&&她的家……&&
每次想到这里,心情就能振作起来,脸上也终于能挤出笑意。&&母亲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反正就看看人、吃吃饭而已,浪费的只是几个小时,又不是一辈子,没什么好气的。&&现在,去给自己准备一顿好料的吃吧。错过早餐与午餐,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在抗议了。&&当李想走到小流理台洗手准备食材时,隐隐觉得刚才在讲电话时,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事引起她的注意……是什么呢?怎么给忘了?&&想不起来,算了。会轻易让她忘记的事,肯定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不想了。&&※※※&&『相亲?』&&能让李想表现出张口结舌的蠢样并不容易,当然,相亲这个词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字眼,放眼教育界,由于封闭环境的关系,从来少不了旷男怨女,高龄待清仓的比比皆是。于是上自校长、下至家长,热心当红娘的人士无处不在,每到例假日之时,就拉着适婚熟男熟女们四处吃饭结缘,俗名就叫相亲。&&比起那些濒临三十或已经破了三十大关的男男女女们而言,李想从来不会是这些热心人士关爱的重点目标,但是今天是怎样?&&『妳是说……相亲?』因为实在是难以置信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听到这两个字,于是回过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当然是相亲啊,妳这是什么表情?李老师,妳别忘了,妳也二十七了,不趁这个年纪赶快挑个好对象,难道要等过三十之后,任由别人来挑捡妳才高兴啊?』本业是地理老师、副业是媒婆的杨老师理所当然且苦口婆心地径自决定道:『好啦,就这么说定了,星期天中午在陶板屋——』&&『不用了,我不用,谢谢妳的关心。』李想很诚挚也很认真的拒绝。&&『为什么不用?妳是在害羞还是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是的,真的不麻烦妳了。』她没有随便对人交待自己隐私的习惯,即使对方是出于关心。&&『不会吧?妳的意思是妳有男朋友?怎么没听妳提起过?还有,妳的手机也很少有人打来啊,这一点也不像是有男朋友的样子。妳看王老师,上个月我帮她介绍了竹科的工程师,人家看对眼之后,即使分隔两地,只有假日能约会,每天还是热线不断,那才叫有男朋友的样子,妳一点也不像。既然没有,那就参加我办的联谊吧,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几十个人的场合,也不尴尬不是?』&&『不好意思,杨老师,我下一节还有课,要先把这些作业改完。下次再聊吧,我去图书馆找一下数据。再见——』闪人。可惜,闪人失败。&&身为台湾中年欧巴桑,最厉害的地方是如果她不打算放人,妳绝对别想飞天遁地。还没开步走,就让杨老师给抓住了——&&『哎,只是一点作业,不急,下次再发还也没关系。反正现在离下一堂课还有四十分钟,咱们好好聊聊嘛。我说,李老师,妳人这么漂亮,平日却又没参加什么校外活动的,这样可不是活生生将青春给耽误了吗?可惜我们学校没有年轻未婚的男老师,要不然妳可能早被追走结婚了。我了解妳们年轻女生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所以今天杨老师我呢,就当一次坏人,硬性规定妳这星期天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联谊,听到了吗?好,那就决定了。』&&『杨老师,请妳不要擅自决定别人并不想做的——』李想昨天才好不容易压下的心火,眼下又被挑燃起一丈高,几乎忍不住要以最严厉的口气毫不留情的拒绝……&&
叮叮咚咚——&&桌上手机突然响起了单调而短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纠缠,也止住了李想所有来不及脱口而出的厉言。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平静对杨老师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说完,抓起手机离开办公室,没有理会身后杨老师隐隐约约的惊诧声,似乎说着:『天啊!什么时代了,居然还在使用这没有和弦铃声的手机!真土。』&&李想没空理会身后的嘟囔声,看了看手机面板,发现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如果不是打错电话的,那就可能是某位家长打来的了——&&『你好,我是李想,请问哪位?』&&『小慧,是我。』醇厚舒缓的男声。&&她皱眉,将手机又拿到眼前,瞪着面板两秒,才又贴回耳边,客气地道:&&『你打错电话了。』说完,挂掉。正想顺便删除这几天以来所有的来电记录,不料手机铃声竟又响起。她瞪着面板上的号码,依然是来自方才打错的那组电话,当下的冲动是关机,她最恨这种乱打电话浪费别人时间与金钱的事了!&&关机吧,那就关机吧,只消按下电源键,世界立马回复太平安宁……&&『喂!请不要再打这支电话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终于还是气不过,于是凶狠接起,决定给对方浓重的警告之后,再关机!但显然她的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我现在人在警卫室。』只这么轻淡的一句,就将她接下来预算要做的所有动作都消灭于无形。&&什么?他说什么?&&她身子倏地僵直,也无法开口,脑中烘烘然糊成一片,不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哪个警卫室?他公司警卫室?还他家那个社区的警卫室?&&『妳们学校的警卫室。』也不知道是她脱口问了出来,还是对方有读心术,总之,很明确的告知了他确切所在何处。&&然后,又接着道:『我已经看到妳了,小慧。是妳下来,还是我上去?』非常慷慨大方的提供选择,任君随便决定之。&
随着电话里那个男人的说明,她无法控掌大脑所有指令,只能任由目光本能的随着电话里的说明,放眼过去。她现在所站立的地方是学校的行政大楼三楼,是校门口进来的第一幢大楼,与警卫室相距并不太远。所以当她的视线与某双等待着的沉眸衔接上时,她能轻易的看清他眼中那抹令人不安的……炙热。&&啪!&&相依为命多年的古董手机从她手中滑落,而她却全然的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它摔断了通讯、摔碎了机体,可却摔不掉明确出现在眼前的身影,他是真实存在的……&&心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是在,心疼钱吧?&&※※※&&李想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城市见到他。&&对他而言,但凡与台北两个字不沾边的地方,就叫乡下,而他讨厌乡下。&&好吧,他来到这个『乡下』也就算了,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见到这样的他,这么的……怎么说呢,这么的平民、这么的路人甲——即使如此的路人甲,他也是最帅的那一个……&&嗟!想哪儿了!回题。&&虽然说他穿什么样的衣着都没差,不管是龙袍还是乞丐装套在他身上,她依然能在第一眼将他认出,不会有任何误差。不过……她还真的没想过会见到穿得如此平价的他,对她而言,实在太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能一脸轻松的样子,彷佛习以为常的坦然,在她认知中,这根本不可能。&&头发没有特意梳整得很有型,身上唯一称得上名牌的东西就是他左手腕上那只劳力士表——而且还是很老很土的那一型,加上保养得极差,表身有好几处磨损,镜面周围镶嵌的碎钻也掉了一半,看起来凄惨得要命。&&那是他阿公以前戴了二十年的,在他十六岁生日时当成传家之宝送给他,还刻意找人在表内侧刻下『子子孙孙永宝用』七个字,以显传家之宝的身价。(至于送他的原因是因为阿公有了更名贵、更大颗的钻表可以炫耀一事,就别提了。)以前为了这只既拙又陈旧的手表,他被同学笑得不得了,所以很快就拿下来了,恨不得将它砸烂,发誓再也不戴。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戴上了。除了那只土得掉渣的名贵劳力士外,他全身上下还真找不出可以称之为名牌的东西了。&&她不是个名牌爱好者,今生恐怕也不会有舍得下手买的时候,却对那些名流热爱的品牌知之甚详,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来他身上穿的都是中高价位的服饰。以他的家世来说,这样一件上千元的衣服,实在可说是寒酸得穿不出门。要是以前,他肯定死也不肯穿成这样出现在同学朋友面前的,那么现在,他是怎么了?&&
最最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来找她?他是哪一根筋不对劲了?&&『在看什么?』他的声音温温的,很和缓,对她而言,又是另一项无法习惯的地方。可以说是这次再见面时,最对她造成困扰的地方。这个男人的说话语调怎么会变成这样?才几年不见耶!这种声调太……太致命了!她无法接受!&&『没什么。』直到他问,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在看他,赶紧转开眼。&&明明上次见面时,他还是那副永远跨不过青春期的毛躁少年死样子,言行举止张狂锐利,连他说话的声线都像是长在鼻腔,老是哼哼然的神气,常常让人兴起将之盖布袋痛扁的欲望,典型的人嫌狗厌。&&可如今,却有这样足以祸害天下女性的温醇语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已经如愿看到我住的地方长什么样子,可以走了吧?』她终于想起带他回到小窝之后,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赶他回台北。&&她是千百个不愿意让他走进属于『她的』每一个地方,可是情势不由人,面对她不客气的驱赶,他也不跟她多费什么唇舌,就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的打出她妈妈的电话号码,决定把收拾她的任务光荣的交给李妈去负责后,她只能火速按掉那组号码,不使之接通,然后,无奈的屈服。&&这也是这家伙之所以有这个荣幸踏入她这间『龟』房的原因。&&她总是依照惯例的驱赶他,而他,也非常念旧的让她重温专跟她唱反调的风格,而且仗势欺人的本事这些年也没搁下,永远知道该怎么对付她。虽然也不过就那几招老掉牙的、但有效的招式,再怎么老掉牙,也不会有过时的疑虑,真是令人气闷。&&『很陈旧,不像是妳会住的地方。』&&他随意看了下她这间十坪大的套房,家具不仅少,还很简陋,如果不是前任住户丢弃不要的,就是她去二手货市场批来的,每件价格绝对不超过一千元。&&十坪的空间并不算大,但因为家具少到一目了然,所以呈现出无限空旷的效果,也真是本事了。&&一床、一布橱、一计算机桌兼书桌、一书架、一只放满各种瓶瓶罐罐的柜子、两张椅子,再加一组简易流理台与小冰箱,全部靠着墙放置,中间空间毫无意义的空置,就这样。没有沙发、没有茶几、没有电视或音响,非常的不生活化。&&
什么叫不像是她会住的地方?『如果你这么认为,那表示你对我从来不了解。』她哼。&&『错了,我很了解。』四下浏览的目光定在搁置于半人高书架上的仿古梳妆台,也就是她目前所有的身家中,最为昂贵的财物上。多望了两眼之后,走了过去。&&『别碰!』她紧张的警告他,生怕这家伙漫不经心的一碰,她昂贵的对象就此贬值成资源回收站的废弃物。本来一直小心翼翼跟他保持两三步的距离,这下子也没法多想,一箭步冲上前,及时挡在他与镜台中间。『这很贵,你管好自己的手!』&&『很贵?』他扬眉,像是非常不以为然。&&『当然很贵!』她扬起下巴。&&『是吗?多少钱?』他抬起右手,打算越过她肩膀去摸摸那对象。&&啪!还没来得及达到目的的手被她不客气的拍掉。『你不必知道。』&&『了解。意思就是:对妳而言是天价,但对我而言是廉价,所以妳坚决不肯说出来。』轻笑:『小慧,妳还是那么爱面子。』&&『什么爱面子?你笑什么笑?我是生来给你笑的吗!』他是在嘲笑她吗?&&『我只是笑……』他摇摇头,认真道:『妳还是原来的样子,真好。』&&『什——嘿!就跟你说别碰了,还来!』别以为她忙着说话,就会忘了注意他鬼祟的举动!想找死,还怕她不肯成全吗?&&所以,当他的右手被打落在书架上后,接着,左手亦是相同下场。早已熟知他所有贱招的她,等在他必经的路线上,狠狠一拍,让他的左手也一并阵亡。&&事实证明,这个男人的智商不会因为到国外某大学混了张文凭而长进多少,对付他,从来不是难事,到今天依然如此。李想在心中得意的哼着,虽然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但心情却难得的好了起来。&&太专心于保护自己目前最有价值的财物,加上一点点欺压他的窃喜,以至于全然忽略了自己眼下陷于什么样的情势中——&&他的双手都抵在书架上,两只手的中间,有个她。&&也就是说,她被围困在书架与他之间。他一八○的身高向她弯腰压迫而来,她别无选择的在他压迫下,身子只能往后仰,虽然一双冒火的大眼不认输的瞪着他,但为了不让两人贴得太近、不让他的脸贴上她的脸,她只得节节败退,甚至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会理所当然的发生『意外』。&&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眼下,有一种紧绷的气氛突然充塞周遭,让她女性的意识高涨到极致,小心翼翼的对峙,切切不能教这种起于怒气的对峙,最后变了调,走向不可理解的荒唐……&&
『小慧……』他的声音又变得好低醇,声线里有种重低音的颤人感,让她不由自主的战栗。&&『你、你想干什么?走、走开!』很严正的警告,很没气势的声音。&&『说到镜子……妳听过一个传说吗?』他像是不知道她身子绷得有多紧,也察觉不到她紧张得就要歇斯底里。&&『抱歉,我不想听。你没有讲故事的天分,而我现在还不想上床睡觉,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勉强。』可不可以不要再凑近了?!她退无可退,只能以双手抵住他胸膛,可他依然故我的贴近着。害她现在不仅后腰靠在书架的边角上,最后连她的后脑勺也顶在梳妆台上,当她听到『叩』地一声后,终于发火——『死张三!你够了没有?!』&&他终于没有再进逼了。可见张三这两个字,依然威力十足。&&『我发现妳现在胆子变得好大。』他没再逼近——反正她也退无可退了。『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叫我张三。很好,很有胆量。』&&『你想怎样?』&&『我不能怎样。』他叹了口气。&&她眉眼底下又闪过一抹得意洋洋。她知道这样很幼稚,却从来不肯放过打他身上攫取这种短暂而不实惠的胜利感享受之,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绝大乐趣——在她很漫长的一段苦闷岁月中,唯一称得上苦中作乐的乐趣。&&他当然将她的笑意收进眼底,却不若以前为此暴跳如雷,非要想尽办法找回里子面子,否则不肯罢休。&&『真是想不到。』他目光始终定在她面容上,靠得很近,所以可以很细部的巡视着她的眉眼、她的鼻、她的唇,以及,极少人有机会发现的,如此细腻到几乎找不到毛细孔,而且没有斑、没有痘疤,颜色柔腻均匀的肌肤。&&『想不到什么?』她问。被他的声音感染,自己讲话的语气也不再那么剑拔驽张,变得低沉起来。&&『想不到妳还能在这情形下保有好心情。』他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她的问话,满心沉迷于她久违了的美丽与细致。她是他见过,唯一一个可以近看的美女。&&许多人认为像她这样一个从来不化妆打扮的女人,理应与邋遢憔悴为伍,把自己搞得粗糙万状。却不知道,这个女人,当她还只是个国中小女孩时,就已经比别人懂得保养自己了。&&
她很爱美,对自己宝贝得要命,虽然总是以不修边幅的模样来掩饰。可,一个真正不修边幅的女人,是无法拥有这么美丽的肌肤的,她只是还没有能力享受高品质的生活,所以穿着打扮才会那么随性,因为她现在不能把钱花在不必要的地方。所以即使是必要开支,也会精打细算,与其买彩妆,不如买保养品,可好用的保养品又通常太贵,所以当DIY还没在台湾风行起来时,她已经从日本订购专门教人手工调配保养品的杂志研究,然后跑去化学原料厂买原料,自己调配保养品来用了……&&好美、好诱人、好干净,完全不用担心会吃到化学颜料而不幸中毒……&&『你在做什么?!』本来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怔忡不已,还来不及回神呢,就被面颊上温热的触感所惊,整个人一震,差点跳起来——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还被他困在双臂之间呢!『放开我!你这家伙竟然敢乱亲我,你——』暴跳如雷,就要破口大骂。&&『在妳骂我之前,我可以先吻妳吗?』他好绅士的问着。&&『当然不行!』什么白痴问题!&&『那,骂完之后,可以让我吻妳吗?』还是很有商有量。&&『我拒绝!你给我滚!』她几乎被他气厥了过去,虽然气极,却有着更多的无措……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很拙很好对付,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皮厚?!&&『不行,妳总要留一点时间,让我吻妳。所以妳的拒绝无效。』&&『张品曜!你敢——』&&他当然敢!他从来都是经不起人刺激的。&&无视于她的张牙舞爪,他搂住她的腰,并没有制止她拳打脚踢的施暴,老实说,还真是满疼的,她揍人一向不打折扣——尤其揍他更是。不过他的目的是抱着她,不让她逃走,达到了这一点,也就够了。想吻到她,先决条件是不能让她逃走,她可难抓得很。&&『小慧,现在是黄昏了,妳看,镜子里照出了窗外的天色,看到没有?』他搂着她转身,让她看那面铜镜。&&打他打得有点喘,只好稍稍中场休息,反正他虽然说要吻她,也还没发生,所以就先暂停一下储备体力,随着他的话看向铜镜。由于铜镜面向窗户的方向,正是西边,所以黄铜铜的镜面,显得亮晶晶的,像黄金似的。&&『那又怎样?』比起这种无聊的事,她认为蓄积体力,等会给他一顿好看的比较令人期待。&&『记得我刚才说的那个传说吗?』&&『不记得。』拜托,别又来了。这个讲故事讲得超烂的人依然坚持要献丑吗?&&
张品曜的唇角微微抽搐,这女人的紫微命盘是巨门与火星同宫,所以从来一开口就非死即伤、哀鸿遍野,他早该习惯了。所以,算了,不理她,继续说道:&&『那个传说是这样的——在黄昏时分,如果有一男一女在镜子前亲吻,将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然后?』&&『没有然后。完了。』&&果然好无聊,他贫乏的说故事天分,万年不变。&&她悄悄抬起右脚,目标是他的左胫骨。既然大老远的回台湾,而且还跑来中部,为了以示欢迎,她当然要给他一记刻骨铭心的告别礼,让他永志难忘。&&就在他的唇向她的小嘴靠近时,她的脚也踢了过去。&&他吻他的。&&她踹她的。&&他们都如愿以偿。&&当两人都各自忙时,没有人发现,就在那一刻,被夕阳照映得晶亮的黄铜镜竟像湖面生波,缓缓而诡异的从中心点一圈又一圈的晃荡出波纹,一抹红光在镜中央一闪而逝…… &
第二章&&&--------------------------------------------------------------------------------&&……你满意你现在的生活吗?&&『不满意。』&&……为什么不满意?&&『太平凡、太无趣。』&&……意思是:活得毫无目标?&&『不,我有目标。我的目标是在三下岁之前买房子,拥有属于自己的,在自己的土地上终老。』&&……不容易达成吗?&&『也不算不容易,我的收入尚可,一切都在计划内。』&&……有目标,而且不算困难,那为何你还不满意现在的生活?&&『……生活不就是如此?一成不变的过着,每一个明天都活得像今天。随便找个人来问,都会认为这种生活难以用满意来概括。』&&……也就是说,你厌倦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算是吧。』&&……那么,你想改变吗?&&『不想。』想也没想的。&&……为什么?你不是不满意吗?(居然听起来是很讶异的样子)&&『不满意并不表示愿意改变。』她非常的实际。&&……何必过得如此苟且?&&『不能这么说。不想改变,是因为改变也没有什么好期待的。生活不就是那样?乏味,或者孤单,听起不很沉闷,但它代表没有事,没有事就是平安。』&&
……所以如果我给你机会改变,帮你完成梦想,使你的人生从此过得精彩无比,你认为自己可以做到不为所动?&&『你给我?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打算知道。别人给的任何东西,我从来不要,更何况是你这个陌生人。我没打算改行当乞丐,你就省省吧。』被触犯到禁忌,她语气冷了起来,突然想起自己干嘛跟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哈啦?他谁啊?……不过他是谁完全不重要,她该羞愧的是自己居然防心全无的跟着那声音一搭一唱那么久!&&还没到三十岁,居然已经开始三姑六婆起来了吗?太可怕了!她不想再理会那道声音,想要走人,却赫然发现自己并不存在!&&她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别人,不,应该说她没有在『看』,一切都只是虚虚幻幻的『感觉』,这是怎么一回事!?&&……别急,再一会儿就好。&&『你是谁?』戒备的脱口问出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想知道。&&……我吗?呵呵呵,我是谁,你无须——(莫测高深的)&&所以很快的打断它:『算了,不要告诉我你是谁,放我离开就可以了。』&&……话题还没有完之前,你就待着吧。(声音里刮着十级北风的力道)&&她只能无言。而她的无言,似乎被解读为一种示弱,或者是足够的敬畏。所以『那声音』愉悦的恢复回莫测高深的口吻,仿佛方才的脱稿对话不存在,径自以没有任何情绪的空渺让李想体会何谓虚的压力。&&……好,再说回改变吧。&&她决定让那个声音把话说完,不再搭理。&&……你说你不想要改变,那是因为你并不知道我能够给你什么惊喜,所以先别急着否定。&&不管给的是什么,她不会要,也拒绝被强加于身。&&不必开口,对方似乎对她心中的想法一清二楚,所以它又道——&&……嘴硬的人我见多了,可年轻人,你要了解,你的心顺,并不交&
并不交由嘴巴决定。总之,从即刻起,你的生活将开始改变,从此不再乏味……&&『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请不要随便干涉别人的人生!喂!听到没有?』李想认为自己在高声大叫,虽然并没有办法听到自己的声音,但她相信『那人』可以明白她心中的忿怒与排拒。&&可,即使明白,人家也不打算搭理,只以仙乐飘飘、鬼气森森的空寂声音,丢下临秋波的最后一句——&&……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精彩人生吧。&&『喂!』她大叫,但再也没有回音,而她感觉到,『它』已经不存在于这个地方了。&&这个地方是哪里?&&当这个念头闪入脑海中时,她瞬间推动意识,什么也不知道了……弯弯弯『哈嗯……』这是第几十次?或是几百次控制不住自己打哈欠?&&明明昨夜睡得那么久、那么沉,沉到今天早上还睡过头,错过了早餐校务会议,也打破了自己从小到大从来不迟到的好习惯。&&天啊……从来最痛恨别人不守时的人,居然也会有迟到的一天!太难以接受了,她唾弃自己。&&一边唾弃、一边打哈欠,不管用什么方法企图振作精神,也都无法制止拼命往上冒的哈欠,全都是徒劳无功,即使极力掩饰,也没办法不让眼泪时,充满善意的询问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口气非常的温柔,温柔到可以去生命线当义工。连学校里最大剌剌的白目老师,也在今天表现良好,完全没找她麻烦,反而关怀备至,无时不刻都出现在她视线内,说是要安慰她。&&甚至是向来调皮捣蛋的学生,也在今天规矩了一点,每一双眼睛都在小心翼翼的探询着她的脸色,每一道交换心得的眼波都带着最青春的臆测——&&李老师是不是失恋了啊?一定是!你看她一直在流眼泪。&&啊,真可怜。&&李老师长得满好看的,也会被甩哦?&&哎,没办法,她太酷了,男生都爱温柔型的女人,她这样不行啦。&&也是哦,李老师看起来就是不好相处的样子说……&&对于台下那些宪窑章尘早的交流声,不是李想有读心术,而是在办公室被问得多了,以至于看到学生热烈的眉来眼去,就显得很好解读。&&一个未婚的女老师,能被猜测的,也就只有感情问题了。要是知道她这狼狈模样并非来自感情问题的话,只会让人大失所望,她也就从善如流的不多作解释了,反正也没有人会相信。&&
一个泪光闪闪、为爱伤风、为情感冒的美女老师,多么惹人怜爱啊。&&而,一个纯粹很困而猛流泪,或者是不幸感染角膜炎的女老师是令人扫兴的,因为这太平凡了、太不梦幻了,大家都拒绝接受。&&李想已经解释了好几遍她迟到是因为睡过头,整天一直流泪则来自睡眠不足(虽然这说词如此矛盾,却是真的)同事们依然还在温柔的问她:『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要跟我说啊,别闷在心底,对身体不好。』事情很明白,反正真话就是被当成耳边风,她也就不说了。&&随便他们吧。&&李想从来不是个严厉的老师,但也并不是那种让学生乐于亲近的人,她在学生私底下流传的教师评价名单上,归类在:没有亲和力、不可哈啦一栏,也就是被认定在绝对无法与学生打成一片的那种老师。&&她的长相虽好,但美得很有距离,称不上讨喜;讲课虽认真,却因为声音偏向清冷,很适合去当信用卡服务中心的总机小姐,绝对可以让人分不清是在与计算机合成音对话或是真人对话,她的声音里没有承载感情。与人谈话或上课时,总是平平静静的陈述,从不高声讲话更不讲废弃。有些老师将一半的上课时间用来与学生哈啦,美其名曰是联系师生感情,于是把自家鸡毛蒜皮的事都倒出来讲,就这样打混完半个学期,只等到其中考到了,随便画个重点叫学生背起来就行了——这种老师最受学生欢迎,对于她所任教的这所三流私立高中而言,学生的学习意愿并不高,最怕遇到太过认真教学的老师。&&而李想从不在上课时间废话的冷然,让学生都不敢主动接近她。每年的四月一日愚人节,她是所有学生唯一不敢亚心整的老师,她不是最机车的老师,不过却是学生觉得最不可亵玩的那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从来不让学校安排她带班,她没有那么多的爱心,而学生也无法对着她冷淡的脸谈心事,所以即使她很爱钱,那万把块钱的带班费,她完全不想赚,只想单单纯纯地当她的国文老师……嗯,不对,由于私校的经费有限,她不止当国文老师,有时还得兼当历史、地理、公民课等的代课老师,上学期她就是因为拼命帮休产假的同事代课,而差点吐血过劳死。这个学期虽然不再那么卖命,但仍然有很扯的事,因为这学期她连家政课也能帮学生上了!&&唉,只能说,这就是人生啊。乏味,却也只能随波逐流的天天这么过着,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咦!想到『改变』,她现在想起来了,昨天就是做了个好奇怪又好冗长的梦,才害得自己今天爬不起来,整天都在拼命打哈欠。&&天晓得这是什么怪事,真见鬼了。&&『老师?』由于李想讲课到一半,突&
『老师?』由于李想讲课到一半,突然止住声音,而且好像陷入了发呆之中,于是班代只好勇敢的轻声开口,将老师云游天外的思绪给唤回来。&&李想猛然回神,看到台下每一双好奇的眼都瞪着她看,她小心忍下一抹哈欠后,对学生道:『抱歉,老师今天精神不太好。这样吧,你们利用现在的时间分组讨论,根据上次分组好的名单各自集合,讨论出每一组要做的小论文,在下课之前选好你们题目与方向。』&&李想的话还没交待完,下面已经哀号一片——&&『老师,不要今天决定啦!这样时间太赶了,我们有些人还没分组好耶,更别说找题目了,我们不知道要怎么找啦!』&&李想不为所动,接着道:&&『在学期开始,我已经将这学期的进度表分给你们,也特地用了两堂课讲解小论文的创作方法,并再三提醒你们要开始准备小论文的作业,相信大家都还记得。总之,期中考过后的第一堂作文课,你们要缴报告,并上台做口头报告。这份小论文将是你们这学期的作文成绩的主要依据,请各位好自为之。现在,请大家开始讨论,有不明白的地方面军,可以来问我。』&&『老师,那今天不讲课了,会不会赶不上期中考的进度啊?』有同学问。&&『没关系,进度不重要,只要帮我们画考试重点就好了!』有同学趁机斗胆要求。然后是一群欣然同意的起哄声——&&『老师,画重点、画重点、画重点!』&&李想淡然道:&&『各位放心,不会有赶不上进度的问题。老师不介意找时间帮你们补课,绝对会赶在考试之前完成进度。』&&『啊……老师,不要啦……你可以不用那么认真的,我们不介意,真的!』哀号声又起,倒成一片。&&『好了,安静。』李想给了他们几分钟去鬼哭神号后,开始控制场面,对班代道:『你维持好秩序,协助同学分组。搬桌子时记得尽量小声,不要吵到别班同学上课。』&&『是的,老师。』班代赶紧去忙了。&&李想看到情况得到控制之后,才坐回黑板一角的办公桌,揉按着自己疲倦的额头,脑袋糊成一团,想将所有一切想清楚,却完全做不到,满心只想着:好累、好困,如果可以马上找个地方睡死过去就好了……&&极底疲累的背后,还有着对未来的隐隐不安,似乎,有什么事,将要改变……&&是什么声音?&&李想将头埋进毯子里,紧皱着眉,企图抗拒所以干扰她睡眠的声音。&
是谁那么没有公德心,把音乐放得那么大声?她都已经把门窗关紧了,居然还不能将声音给挡在门外吗?&&音乐仍然扰人的响着,而且有愈来愈大声的倾向,因为她把自己埋在枕头里都无济于事。太过份了……&&虽然生气,但又忍不住分出一点注意力聆听这串熟悉的乐调,是流行乐,是前两年非常流行的一首歌,传唱大街小巷,走在路上时,几乎每一个商家都把这首歌当国歌来每天播放。&&是周杰伦的『晴天』,不过怎么乐调一直重复在副歌的部分?是谁家的音响秀逗了?&&咦,不对!应该不是音响,这好像是手机的音乐吧?&&点点头,迷迷糊糊的脑袋虽然迟顿但已经能思索,是手机没错,只有手机铃声才会不断重复同样一段乐曲……可是她的手机坏了啊……就算没坏吧?也不是这种和弦铃声,那,那这是哪来的?莫非是鬼在叫?&&就算是见鬼好了,可不可以小声一点,她现在超累超困,就算地下十八层的魑魅魍魉都围在她面前,她也没力气害怕啊。&&她不记得自己怎么上完今天的课,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好像是自己骑机车,又好像是哪个同事担心她的状况,于是好心开车送她一程。总之,直到现在她才又有意识,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在她的住民。即使不知道如何回来的,倒是很肯定自己昏睡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地盘。&&那还在叫的手机铃声,很近的样子,而且近在身旁……怎么会?&&虽然脑袋还不清楚,但身体早已本能的寻找着铃声的方向,就在床上,夹缠在凉被里的样子。她两只手在大床上滑动摸索,不一会,终于准确摸到了声音的来处,凉凉小小的一具金属物体——果然是一支手机!&&当她手摸到手机时,心中的讶异也就淡了。因为她想到前天张品曜来到她的小窝,两人……嗯,咳咳,不是很情愿的相见,自然也就不会有太愉快的道别,总之、总之就是后来她把他赶走了,没给他收拾细软的机会,所以有一两样东西落了下来,也不是太奇怪的事。&&
手机的音乐仍然非常有耐心的响着,而她终于清醒。&&好想扁人,更想摔手机。但不行,这是别人的东西,她的人生原则就是从来不收别人的馈赠,也不会破坏不发球自己的东西。就算心底已经将这支精巧的手机支解,也不表示她会真的这样做。&&『喂!打来做什么?响了那么久没人接,有点礼貌的人都知道该停止这种恶意骚扰!』恶声恶气的困音。既然知道打来的人一定是谁后,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但她不知道这低沉了好几度的声音,带了些平常不具备的磁性,显得慵懒惑人,让对方为之屏息了好一会才能发出声音。&&『小慧,晚安。』&&果然是张品曜那家伙。&&『晚安你个头!我叫李想,不叫小慧。』很不想起床,但既然已经被吵醒了,她就不想赖在床上。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总之她肚子现在咕咕叫得厉害,得帮自己觅点食物填胃。&&『你人在家里吧?小慧。』也不理她,还是坚持叫小慧。她半眯着眼,摇摇晃晃地将灯打开,瞬间大亮的空间令她好一阵不适地猛眨眼。接着朝冰箱飘去,顺便继续用恶声恶气来回复精神——&&『张品曜!你再叫一句,我就挂电话了。还有,可别跟我说现在人就在我家楼下,而你拜访的借口为:特地前来将你遗落的这支手机领回。』&&那头再度沉默,显然被她神准的猜到了。&&『少来这套,我说过不要再见到你,你最好就闪得远远的。你的手机我会帮你寄快递回你家,邮寄费用等我确定之后会通知你,你回台北后记得交给我妈,放心,我不会算你利息。』她打鼻腔喷气,暗自得意洋洋,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行为举止永远很好猜。&&不过她的得意很快消失无踪——因为她的小冰箱空空如也地对她大唱空城计。居然,连颗鸡蛋也没有……&&
她的肚子抗议的呱啦呱啦乱叫,迫使她往流理吧上方的储物柜寻去,不抱希望的幻想着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也许曾经买了一袋她从来不会泡的泡面,将之搁置在橱柜深处不理会。而今,就在她饥寒交迫中,救她免于这一饿。然后,从此她便跟世俗所有人一样,死心塌地的成为泡面的踏实信徒,将之列为为类的救星、永生不可或缺的战备粮……&&胡适说:要怎么收获,先那么栽。所以从来不买泡面的李想当然不会因为拥有丰沛的幻想力与虔诚的念力,就能平空将泡面变出来。&&空空如也的橱柜,一时李想感伤起来,突然认知到自己居然如此贫穷,而且这种贫穷又非关钱财,只关乎食物。所以此刻的境地简直可以套用那句流行语来形容之——我很穷,穷得只剩下钱。&&那句话虽欠扁,但也是事实。她皮夹里有钞票,银行里有可观的存款,但出在一点用也没有。&&她快饿死了,而大受打击的脑袋一时想不起来方圆五百里之内,有哪个地方可以吃到一碗热呼呼的面……&&对了,现在到底几点了?外面黑漆漆的,只证明是晚上了,但到底是晚上十点以前,还是不宜出门觅食的凌晨之后了?&&她忘了自己还拿着一支通话中的手机,并不表示对方会随她她的遗忘而乖乖消失掉。&&『我帮你买了宵夜。』&&就算此刻给她中了十亿元的乐透,也没有『宵夜』这个名词来得更让人垂涎,她快饿死了。午休时间她只顾着睡,什么东西也没吃,就这么一路饿到现在……她脚步虚浮地飘到书架上方挂着的时钟前,发现时针指着将近十二点,当然,她不会白痴到以为是中午十二点。天哪,午夜十二点了,算起来她已经十六个波音没有进食了——&&『张品曜!你三更半夜的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她暴喝。&&『开门吧,你饿坏了。』&&『你——』想要大声骂人,却被泛滥的口水给哽住,差点呛死。&&『我买了江家馄饨、蚵仔煎,还有春水堂的珍珠奶茶。』&&『三更半夜的,你上哪去买江家馄饨?』骗人!&&『我买的是生馄饨,今天下午就先买好了,等一下下面吃正好,材料我都有准备。你可以先吃蚵仔煎垫垫胃,拉着就有热呼呼的面可以吃了。』&&
好诱人的提议!她拼命吞口水,一时无法说话。&&如果说她对他的底细与行为举止有充分的了解与精准的臆测,那么,他对她也是。&&所以他知道当她会不顾形像的高声大叫时,就表示她抓狂了,而,能令她抓狂的事,首先就是饥饿。她是饿不得的。&&谁叫他们活到目前二十七岁的人生,至少有二十年是无奈纠缠的。&&彼此对这份孽缘都曾经深深抗拒过,但却也无计可施。有了这种经历,谁能说他们不是世间上最了解彼此的人呢?&&他与她,不但同样的年纪,甚至出生于同一个月份,而他早了她三天出生,更分享了同一个母亲的奶水——这是结下梁子的开始。&&两人的母亲住在同一个产房,张母从来不哺乳,怕痛、怕身材变形,所以依照一惯例,生完孩子就打了退奶针。可是这个张家老三(简称张三)却对婴儿奶粉过敏,怎么喂怎么吐,没吐完的就拉,不过三天的的时间,就消瘦得仅胜一把骨头,还没去排八字算个好名字,就已经呈现『挂』相啦。&&可怜的张三,好不容易投胎入人间,眼看又要蒙主宠召,这可急坏了他一家老小。幸好有李母仗义相助,将属于女儿的奶水给张三,至于自家女儿没能吃饱的话嘛,不有那些昂贵的婴儿奶粉备着吗?不怕的。后来李母老是告诉李想:你是吃最贵的婴儿奶粉长大的,真是赚到了。打那时起,两人的生命便在成长过程里的许多恩恩怨怨中,累积成相看两相厌的定论。但现在,这个站在门外为她拎来宵夜的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好想吃————&&可是不行!也早已经打定主意再也不跟这个男人有所纠缠,抱定三不政策: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做人要有骨气。&&『小慧。』他的声音来自门外,以及手机里。她知道他确实是在门外面。这幢老旧公寓的大门早就已经故障,虽然已经通报房东来修理,可房东人正在国外玩,至少要等到下个月才会过来处理。所以这段时间,整幢楼算是门户大开,大家自求多福了。&&『你——反正我不吃!我不会开门的。』&&
『——如果你只是不想看到我,那么,我将东西放在门口,你要记得拿进去,别把自已饿坏了。我走了。』&&门外传来细微的宪尘早声,像是在放置塑料袋。然后,很轻的脚步声,由近而远,直至杳然。&&他走了?真走了?这么简单就能将他打发掉?他身上几时产生这项美德以为还要被他卢很久,已经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坚决抗战到底。但没料到他说走就走,连手机也切断了,害她一时承受不了被唬弄的错愕感,张口结舌的差点冲动的将门打开,好确认他是否真的离开——-&&手指碰上门锁的同时,理智及时回笼,就算他真的走了,也一定还没走远,她现在开门的话,不就与他见上面了吗?不行!还是等他走远些后,再打开门拿食物比较妥当。她真的,不想再见到他。毕竟彻底终结两人的孽缘是她一直要达成的目标,不可一再破例.当然,她不会白吃他的,就拿这一顿来抵销寄送手机的快递费用吧!&&她不知道他又来干什么?尤其三更半夜,哪有人会在这个时间来访,这算什么?其心思之龌龋,路人皆稳知!她要是开了门,不就表示自已的默许?她才没有那么白痴!&&在心底从一数到一百,决定数完后,就将门打开,火速将门外那堆美食完灭掉,她实在太饿了。&&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七十五、八十……&&本来一秒数一个数字的,但因为太过迫不及待,所以就跳号乱念,觉得度秒如年她之前看时钟时,是十一点五十五分,而两人谈了一下子,也不过用了两分钟,却发现才刚要十二点整,好吧,不数了,就等秒针走到十二,就开门……&&
当时间准准走到十二点,秒针定在十二的数字上时,她本想转身开门,整个人却突然动弹不行,目光被书架上那座仿古梳妆台的镜子给吸引住。&&那黄铜——好像在发光——&&不,不是好像,是真的在发光!而且还在动!&&镜面像水波一样的轻轻晃动,每道波纹都闪动着红色和金色的光圈。&&她张口,努力要发出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那是什么?怎么会这样?&&出于求生本能,在极度恐惧下,她努力让自已可以动,接着拔腿就跑,虽然脚很软,让她跑得跌跌撞撞,但她仍是完成了打开门逃跑的任务。&&既失望又不意外的发现门口确实除了食物之外没有其它人迹。而这幢半费弃的公寓并没有住满,尤其她住的第五层楼被嫌太高,爬得太累,所以没有其它住户。可她现在需要看到人,任何人都行!她必须确定自已没有在作梦,而心中的恐惧需要有人承接——&&『张品曜!』她扬声大叫,往楼梯间追去。&&『小慧,怎么了?』&&张品曜其实没有离开,只是站在楼梯间,不知道打算怎么对付她,不过现在这一点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也需要他在!&&『你发生了什么——』他扶住她虚软的身子,发现她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正想问她,却不料被她一把狠狠搂住。&&张品曜惊讶的高扬起眉毛,接着,便将双臂圈抱住她纤丽的身子,由轻,而牢,到紧。希望从此不必再放开。 &&&
第三章 &&&--------------------------------------------------------------------------------&&& &&&&& &&『你是不是被吓到了?』&&『我只是饿,不是吓到。』才不想告诉他。&&唏哩呼噜又喝完一碗馄饨汤,不客气的将空碗送到临时厨师面前,恩赐他服务她的荣幸,顺道打发他——『再来一碗。』&&张品曜仅仅微扬着眉,居然没有生气,更没有瞪她,默默的接过碗,往角落的小流理台走去,任劳任怨驱使——果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把人生最伟大的目标设定在买一间属于自忆的房子,果然是再正确不过的了。瞧这个天生好命的大少爷,来到她这儿,还不是得乖乖的当台佣。&&现在是中原标准时间,凌晨一点。&&趁着将张品曜打发到厨房区劳动的空档,她才敢偷偷的将目光移向书架那方,打量着那座吓是她差点魂飞魄散的梳妆台。&&现在,它好好的。&&平静乖巧的当它的仿古家具,铜镜更是回复它黄铜铜的模糊样子,看起来那么平凡普通,不存在任何诡异。可是她绝对不想信两个小时前发生的那件怪事。只是她睡眠不足之下产生的幻觉。这是不可能的,她相信眼见为凭,更相信自已的神智无比正常,也没有自欺欺人的癖好,她是真的看到了,而那铜境,是真的发生了异变。&&人世间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事,只是还没有被研究出成果加以解释,并不表示不存在,更不能因为一无所知而加以否定。&&虽然太过匪夷所思,平凡的人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意外?而且还发生在她身上?她八字普通,更不是招鬼的体质,这辈子从来没有在灵异事件上『中奖』过,所以从来对这方面的事情毫无幻想,连鬼片都不看。&&
再说到她们教师界的终级教主——孔老夫子大人有交代:不语怪力乱神。对于这点,她是奉行不悖的。&&老人家不是不信鬼神,而是认为人既生作为人,就好好过着属于人的日子就好了,自然该敬鬼神而远之,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此而已。不要『身在人间,心在鬼神』,还没把这一生很负责任的过完呢,就盘算着死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企图提早与鬼神打点好关系,或者为了自身的利益,向不同空间的灵体索求帮助,都是很不可取的。&&生长在台湾这个满地是各式庙宇的土地上,一般人就算不是念佛请小鬼的狂热者,至少也不会铁齿到把鬼神的存在全盘否定。李想就是这一种人,不拜神佛,遇庙不进,觉得所谓的午火鼎盛,其实是空气污染的代名词。&&可惜政府不敢管,只能意思意思的规劝,但当然不会有人听,全台湾每年照样热热闹闹的操办着几十声庙会鼓年华,非要搞得香烟满天如处处烽火、爆竹四射像发生枪战不可,否则不足以证明自已对神明的热烈拥戴。&&总之,她信鬼神,但避之唯恐不及。一日一遇上,也只能相信。所以她相信那座铜镜确实有古怪。&&从来没有遇过灵异事件,如今碰上,心中当然很毛,下意识拔腿就跑,可等冷静了一会儿后,同时也确定自已屋子里来——她必须很羞愧的承认,那时她没胆进屋,又不得不进,最后只能把张品曜抻着当挡箭牌,把不知情的他给推进屋子里,确定他没事后,她才敢从他身后探头看屋子,首先看的当然是变回正常的梳妆台。&&她真的很怕,却发现自已差没有惊吓到精神错乱,可见自已意志力还满坚强的。当然,此刻那铜镜很正常是安抚她神经的主因之一,再者,可能是昨天困扰她一整夜又一整天的奇怪梦境,已经给她打了预防针,让她下意识的有了心理准备,最后,她不太情愿承认的是,他在,所以她安心。&&对了,如果怪事的起因还有其它犯人的话,那就是他!&&想到这里火气又起,刚好那男人帮她端来锟 汤,她狠瞪他一眼。&&『怎么了?』孔洞过是端碗汤的时间,又哪里惹到这个大小姐了?张品曜不解。&&『上次你说的那个,是怎么一回事?』她口气不善的质问。&
『你指的是什么?』没头没尾的质问,他一时想不起来她提的是哪一桩。不是他资质太鲁钝,而是这女人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充满意见,又痛恨别人回答她问题旧城牛头不对马嘴,所以还是问明白一点好。&&『那个传说!你那天强吻我,说什么在古镜前接吻会有事情发生的鬼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她又朝那镜台看去一眼,再三确定它仍然平凡安静后,才能间歇安抚自已不时涌上的焦躁。&&『那不是强吻,我有问过你的。』而且,事实上她也没有太反对,不过他聪明的没有把这点说出来。『你应该吃饱了吧?』&&『重点不是那个吻,不许再提起了!你回答我问的问题!』 她瞪他,见到直盯着她手上的汤看,没好气的道:『吃下那么多东西,当然饱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你恐怕是吃得太撑了。』他叹了口气,坚决的将她两手捧着的汤给端回来。『这碗我吃,你别勉强自已,你脸色真的太差了。』&&『张品曜!我问的是——』&&『我知道你问的是什么。不过你没忘了我一口宵夜也没吃吧?』&&『那是我用过的碗,有我的口水,你恶不恶心啊!别吃——』想要阻止,却饱到动弹不行,没力气站起来,只能眼睁睁看他将整碗汤给喝完,脸上表情不可置信,但心中则是另一番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这个人——&&到底想到怎样?&&他与她,现在到底算什么?&&她在看他,而他喝完汤,也在看她。视线交接的一刹那,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两两相望而无言,任由某种奇异的情绪在小小的空间里流淌『你还好吧?』一会儿后,他问。&&『我——当然很好。』她声音弱弱的好无力&&先前,知道她已经十六个小时没进食,才会没力气走路的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虽然享受到了温香软玉抱满怀的美妙,但很快被她脸色青白得像是死去所吓坏,立即扶她回屋(没办法,她不肯给他抱,如果他敢学言情小说的男主角那样将她抱起,她一定会把他狠心肠狠的从五楼给踢下去),先让她喝珍珠奶茶,然后替她将蚵仔煎一装盘,送到她面前,最后才能安心的翻找出一只全新的雪平锅放在电磁炉上煮一起馄饨面来。&
她一个人几乎把所有的食物干光,包括他给自已准备的那一份。看她饿成这样,他心中无比庆幸自已带来足够的食物。&&可,既然已经不再饥饿,为何她脸色仍然苍白?当他更是仔细看时,发现还带有一抹惊惶,所以认定必然是有什么事正在困扰着她,而她去无法说出口。&&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吓到她?&&『小慧,你怎么会质问我关于那个传说的事?』他的眼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书架上那座镜——会是那个吗?应该不可能吧,太荒谬了。&&『你——你别管我怎么了,快说你是去哪里听来的!』&&『我在回来台湾之前,去了一趟北京,在那里古玩市场遇到了一名老太太,她跟我说的。』&&他虽然说得很平静,但李想还是察觉得出他眼中闪过一丝丝不自在。她直接说出他可能的事情,说得是滔滔不绝如流水,彻底展现她身为教师的职业病——&&『那个老太太一定非常会讲故事,从古镜的典故讲到马王堆的利苍夫人辛追,再绕到曾侯乙的编钟,东西旧一件一件搬出来献宝,讲是你心动而且马上行动,忘了自已是古玩的大外行,反正人家怎么唬弄你就怎么信,讲到你目眩神迷,头昏眼花,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虽然不相信眼下所看到古董全都是出自于帝王将相古墓的真迹,可你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已外行,于是你就只好不懂装懂当冤大头,咬牙买下那些乱七八的对像,其实根本无法确定那是真货还是假货对吧?』&&这个男人生平有两个最大的缺点:一是爱面子,二是怕被瞧不起。这两点让他在人生路程上做了数不清的打刖脸充胖子之类的蠢事,看来至今仍然未曾改变。&&『咳——是买了一些。』他耸耸肩。『没花多少钱,就算是假货也没关系。』&&『我想,你的「没花多少钱」这个标准,一定跟我有天大的不同。』&&她冷哼,从他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自已完全猜对了,真是一个无法令人期待的男人。&&虽暗自唾弃,但又非常好奇这人怎么突然跑到古玩街去当凯子。明明他跟她一样不喜欢那些从古墓里挖出来,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对像,甚至连真正的明清流传下来的家具,他们都宁愿在博物馆看到,而不有希望存在于生活中使用。&&『总之,是那个老太太在介绍这组梳妆台时跟我说的,我也只当成是个浪漫的传说。』藉口吻她而已。&&
『等等!你说也跟你介绍这组梳妆台?你在北京看过相同的?』这话怎么怪怪的? &张品曜顿了一下,移开眼,看向那梳妆台,淡道:『这种明清时期的闺阁对像,其实都长得差不多,像这类型的我就看过好几组。那天看到你居然会摆这种古物在家,觉得很奇怪,但同时也想了那个传说——』&&『那是假的,只是仿的。如果是真的古物,我才不要摆在家里。』虽然是假的,但也是很古怪啊——不行,明天就打电话问孝琳,跟她问清楚这东西是去哪里买来的,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事情发生?&&『那镜子让你困扰了吗?』他问&&『没有!』很快回答,而且决定起身送客,『你可以走了,再见。』&&结果,他没有走。&&跟上次一样,还是留了下来。&&李想原来已经将大门打开,没商量的送客。可当她看到那梳妆台时,心中悚然一惊,发现眼下实在不是送客的好时机,她怎么会把这鬼东西给忘了!?&&虽然它已经没有异状,但是她毕竟没有自已想像中的勇敢与坚强,何况外头夜正黑,最容易将人的恐惧张扬到极致,足以将人逼疯——&&所以,当他对动也不动的将她的逐客令无视时,也心中暗自松一口气,也就让他留下来了。不管她多讨厌他,但此刻,她需要他,也许是之前睡得太久,已经把所有的睡意都消磨光,或者更是因为那极度的惊吓,让她再也寻不回安心睡觉的心情,所以,在已经清晨四点的现在,她还是在床上翻来去的无法入眠,她努力不去想那诡异的梳妆台,只要它没再异变,那她不就不要想。她的失眠一定是来自于别的原因!&&埋怨他是比较容易的事,但她知道不是他的问题,虽然他就躺在她身边。从小到大,他们『同床共枕』过无数次,因为她的母亲大部分的时间还兼做他的保母,两个孩子同吃同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上国中之后,青春期来访,有了明确的男女之别,一同睡觉之事,便显得无比暧昧,大人开始再三吩咐要保持距离,生怕他们因为好奇或懵懂无知,做出自己没办法负责的事。&&当然,不必大人交代,两个初初成长的少年少女,对性别的差异性敏感无比,连手牵手一同上学去这种事都不做了,遑论同床。&&更别说他们的『同床史』从来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大人为了方便照顾而强加上的,两人虽然从幼儿园就一同上下学十几年,但称不上好交情,更不能将『青梅竹马』这浪漫的成语套用在他们身上。&&
当年纪愈大,事情明白得愈来愈多之后,他与她,就在一些现实的因素中开始生疏。他曾经很讨厌她;而她,对他更是无比的嫌弃。本来就不算太两小无猜的两人,理所当然的算是交恶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就算不幸正面遭遇上,也会视若无睹,当对方不存在的绕过走人。&&他对她做过一些她发誓永不原谅他的事,而她本身有些事,也让他怨恨。所谓的积怨,就是在生活中一些微不足道的鸡毛蒜皮事件中堆聚,细细算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年少无知所犯下的小错,但却成了成年后再不会改变的负面评价,决定如果可以,今生最好不相见。&&她以为他跟她想的一样,但这次他出现,又是为了什么?&&不是她自恋,而是这个男人无视她的冷嘲热讽,硬是来到她身边,还为煮食、任她驱使,种种不合常理的表现,简直像在追求……&&她不是没有被追求过,大学与研究所时期,都有人向她表示好感,在情人节或圣诞节这样的时日,偶尔会有人捧着一大把鲜花告白,想要创造一个浪漫美好的开始。可是,她让那些人失望了。&&不管对方条件好坏,她就是觉得不该是那个人,难以想象与这些同学、学长变成男女朋友的情形,这些人都不是她要的,她的心非常明白。&&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她不想与任何男人有亲密的往来。从很早之前,她就决定这一生都要一个人过。她不是独生主义者,但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最好独生,不然人生将会过得非常不快乐。&&这个男人比起那些曾对她告白的人来说,更加不是她会考虑的对象。&&但是,他却可以躺在她身边而不让她感到抵触。不喜欢,但也不排斥,真是个令人苦恼的情况,她发现这个情况只能以『习惯了』来说明。&&她对这个男人,居然是已经习惯了。好无奈,就像她对他的了解一样无奈,如果可以,真希望不要。&&一个女人在一生当中,如果有必须习惯了的男人,怎么说也改善情人或丈夫吧?那么他这个人,又算是怎么一回事?&&『还没睡?』他带着睡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嗯。』本来为了怕吵醒他,所以小心的克制自己不要太频繁的翻身,背对着他。&&他那边静了一会,以为他很快又入睡了,可是没有,他也翻了个身,她能感觉到他躺的方向与她相同,因为他的鼻息微微的拂在她后脑勺。她的床是普通尺寸的双人床,一个人躺得很舒服,如果睡了两个人,就必须很贴近的靠着,才不会有翻到床下之虞。&&『小慧,你打算留在这个城市,不回台北了吗?』他轻声问着。&&『嗯。』她在黑暗中点头。想要粗声粗气的拒绝他的陪伴,对他说想睡就睡,别烦她……但,心中虽是这么想的,嘴巴却不肯执行。在这个时刻,还是让他陪陪她吧,别嘴硬了。&&他的手轻轻抚着她披散在枕头上的秀发,手劲很轻,她想要制止,轻没开口,还在酝酿情绪时,他已经又开口……&&『你想在这里买房子,可你并不确定自己会在这所私立高中教多久,也许等你买了房子,下一份工作却是在台湾的任何一个地方,你觉得这样合算吗?』&&『如果哪天学校不给我下个年度的聘书,我还可以去补习班教课,这些实际的问题,我当然都想过了。』&&『……为什么你就是想待在这里?家人亲友都在北部,就你一个人跑来中部,你不知道李妈很担心你吗?』&&『这里有什么不好?天气好、交通便利、房价稳定人人买得起,这个城市热闹却又不拥挤,正好符合我的需求。而且我这里也有朋友,别说得我好像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过苦日子,过得很好,虽然你们总是不相信。』&&身后的他没有马上接着说话,沉默了好久,久到她以为他又睡着了,好奇的想翻过身偷看一下时,他才又开口:『这次我们见面至今,你都没有问我为什么出现。小慧,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台湾吗?』&&『一定是家里帮你安排了工作。』还会有别的吗?而且肯定是主管的职位,对外宣称『从基层做起』。&&
『嗯,我回来帮忙家里的产业转型,爸爸要我从基层做起,不要张扬。』&&『只要给的位子不是总裁、总经理什么的,都叫基层对吧?』也不问他是当经理或课长主任什么的,反正肯定不会是当工友。她暗自翻白眼。虽然早就知道他家的价值观与正常平凡人相距非常远,但每次总还是会感叹同是生活在台湾,怎么彼此认知上差这么多?&&『小慧……』他低笑,由笑带出来的气息拂在她耳后,她才知道他不知道何时悄悄挪近,整个人已经贴在她身后。&&『你闪远点!』&&在他斥责的同时,他一只手臂已横过她腰,松松的靠在她身体曲线的收束处,好惬意好称手的样子,居然就在那里占地为王,不肯挪开了。&&她的腰侧是身体的敏感处,虽然没有被恶意的瘙痒,可是她的身体本能的为之微颤,整个儿抖了抖,所有的力气都发不出来,只能咻咻的直喘气。他贴得太近了,近到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香皂味——明明是相同的沐浴用品,怎么从他身上闻起来,竟然不一样!显得那么扰人,那么……要命!&&『原本,我是打算就留在美国打拼出一番成绩的,可是,我还是回来了。』&&『是混不下去了吧?』她冷哼。但冷哼很快转为压抑的尖叫:『啊!』&&他这个小人,居然趁她不注意时,偷偷勾扰了她腰侧一把,她反应迅速的回击,出手如电捏在他手背上的肉,毫不客气的扭了起来,脚更是抬起来往他的胫骨瞄准而去……&&他闪得很快,但还不够快,总之,还是教她得了手,痛得直抽气,也不再客气,霍地翻身而上,先抓住她两只行凶的利爪,然后将她双脚给压制在身下,牢牢夹住。&&费了好大工夫,才将她爪子给收服在她头顶,代价是脸上多了几道抓痕,头发被扯掉几根。&&因为是深夜,而且两个成年人在床上打架,毕竟是羞于启齿的幼稚行为,他们自从国小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这么做过了,知道这种事太丢脸,所以一切的暴力都在无声中进行,中间若有痛呼声,也是极其压抑的忍下来。&&凌晨四点半,在没有灯光的小套房里,两人喘息着,对望着。&&
在黑夜中睁眼久了,已经适应,可以微弱的辨别对方的轮廓,也能看到彼此眼中那一点晶亮,虽然无法确实解读出那其中的意涵,但只要彼此深深望着,也就足够了。&&『小慧……』他呢喃。&&『你好重,别压着我。』她气虚的命令着,声音哑哑的。&&『我手肘撑着,不会压坏你。』低笑。&&脸蛋蒸腾着热气,她觉得口干舌燥,硬声道:『说话就说话,为什么非要这样?滚下去啦!』&&『那可不行,我没有力气再抓你一次。你知道,我其实很困也很累,而且当你有万全的准备时,我是抓不到你的,抓不到你,就别想你会好好听我说话。』&&『哼!』这男人太了解她了,所以她只能以冷哼表达不满,并暗自寻机等待他放松时,再一脚把他狠狠踹到床下去。&&『小慧,我不能让我们之间就这么算了。』他轻道。&&她一怔,身子突然定住不动。&&他知道她在听,接着道:『我离开台湾去美国读书,除了你所说的崇洋媚外赶流行之类的因素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要跟你彻底了断。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吧?』&&她无语。&&『就如同你明明可以是T大中文系的榜首,却只填了中南部的学校,最后更是跑到高雄师大去读了六年的中文系。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与我了断对吧?』&&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光他一个人,就能让她为此跑到南部去读书、落脚在中部定居?他有这么大的面子吗?她心中暗哼。&&『这八年来,我们各自经历了许多事……我在美国……』他顿了一下,以含蓄的语调道:『其实混得还不错,所以爸爸才希望我回来。而我之所以答应回来,是因为……』&&
她突然打断他可能的感性告白,很杀风景的警告道:『你可别说是为了我回来!我们没有那种交情,你省省吧!』&&张品曜的嘴角微微一抽,虽然不意外她会先声夺人的说出这样的话,但一旦真的做了,还是会让他感到好无力。&&不过,无力归无力,久经她毒舌凉语的训练,他现在已能平和的将想说的话都完全表达,不会被她所干扰。&&『小慧,你还是这么的冰雪聪明,我回来就是……』&&『别说!我要睡了!别吵,我不想听你废话!』&&『小慧!你要面对现实……』&&『你这个张三才应该面对现实,现实就是不管你回来干什么,总之就是别扯上我!我不想参与你的任何事!』&&『你……』&&『就说了不要听,你是听不懂吗?』她不合作的开始挣扎。&&『李、灯、慧』他一字一句的咬牙低叫。&&这三个字像是个定身咒,将她给定住了。&&她不是吓傻了,而是气坏了!&&但不管她再怎么生气,还是必须乖乖的听他说完他想说的话:『你听好,我想要知道我们可以有怎样的未来,所以我回来。我不想再逃避了,而你,也不应该。』&&说完,趁她还没回神,低下头,偷来一记吻。&&※※※&&……你似乎非常胆小。&&『又是你。』李想发现自己已经能处变不惊。&&她知道她在作梦,而这道怪异的声音进入了她的梦境。&&
……你适应得很不错,算是我见过精神状态最健康的人。&&『那个镜子的变化,与你有关对吧?』时间宝贵,李想没有浪费时间寒暄,开门见山就问。&&……不是跟我有关,应该说是跟你有关。是你启动了它,让它发挥了作用。&&『我?』李想想不起来自己对镜子做了什么,她唯一做的就是买下它而已啊。&&……总之,你已经启动了它,它将会为你带来丰富多变的生活,好好享受这奇特的机缘吧。这是千载难逢的幸运,你不该害怕,应该要喜悦。&&『可是我并不想要啊!』她低叫。&&……你已经启动了它,就只能选择享受它。(无可商量的语气。)&&发现那声音好像认为自己已经将事情交代完,仿佛就要走人的样子,她连忙问道:『等等!至少告诉我那镜子会不会对我造成伤害?它这情况会持续多久?如果我将它丢了是不是就能摆脱它了?还有,这个镜子,到底叫什么东西?它到底有什么功能?』&&她一连串的问题太多,所以对方安静了好一会才将她的问题消化完毕。&&……它不会跳出来,因为它不属于这个空间,所以不管镜子里有什么东西,都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持续到与你缘分结束为止;它现在属于你,在这段期间,你摆脱不了它;这镜子叫明见心镜。&&『明见心镜的功能是什么?』她可没忘记这最重要的一点。&&……功能嘛……(很高深莫测的停顿)任……这么说吧,它可以让你成为魔镜。&&魔镜?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哎,别走!』她急得大叫。&&可是那声音已经不存在了。&&『至少任我问一下,我该怎么与一面诡异的镜子共处一室啊……还有它通常在什么时间产生变异?如果知道了,我好做心理准备啊。』她不满的道。&&
在不满、惊恐、好奇的情绪夹杂下,总之,李想开始与一面奇怪的镜子共处一室。&&她不是没想过将镜子退回给孝琳,可是当她动了这个念头,本来很轻的镜台,竟然是在书架上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搬不动。直到打消丢弃的心思之后,它又可以搬动了。&&然后,她联络到孝琳时,却发现她人在越南帮客户采购红木家具,要忙到十天之后才会回台湾。在电话中一时也很难跟她讲清楚自己这边发生的事,于是只好等她回来再约出来谈了。总得弄清楚这镜子的来处,也许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当然,除了镜子之外,她的生活中多了一个男人。&&于是,她终于明白,人生于世,很难做到你不要什么,就可以真的不要。&&她不想要一个为她所讨厌的男人出现在她身边,可是由不得有不要。&&她的生活可是改变,在来了一座镜台、来了一个男人之后 &
第四章 &&&--------------------------------------------------------------------------------&&&&&&『李老师……』有人在远方呼唤。&&李想终于上完今天的课,向教学组长打了声招呼后闪人,正赶着回家,步伐非常快,快得几乎可以去报名参加竞走。&&『李想老师,等一下啦!喂!李……想……老……师……』后头的娇呼声契而不舍的追赶着,在连呼数声得不到关爱的回眸之后,那呼唤声开始连名带姓的叫了个绵绵长长,让听到的人开始全身上下毛细孔都为之站立起来。&&李想不是没有听到,而是希望自己可以借口距离太远,让人以为自己没有听到,就此作罢。&&可是,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更别说她最近大走衰运,是不该对自己的运气有太美好的期许。&&该认命的事,就得认命。唉!&&当那名娇美的女老师终于追上她,并揪住她衣袖大口大口喘气之后,她认了。&&『刘老师,怎么喘成这样?我在赶时间,如果有其它课程上的问题的话,下星期一的教学研究会议上,我们再讨论好不好?』&&『不、不是教学的问题……呼呼……』好喘。&&『那,是国语文竞赛的筹备事宜吗?这个也一并在星期一讨论吧……』&&『不是啦!』有点缓过气的娇美女老师以她特有的柔中带娇的嗓音,微慎的制止了李想的胡乱猜测。『人家要问你的不是那个啦!』&&我当然知道。李想在心底叹了口气,从善如流的问道:『请问你要问的是什么?』&&『就是那个啊……』扭捏了下,眼光可是迷离而游移,以梦幻的声音发出一堆虚词:『就是、那个嘛……哎啊,你知道的,反正就是……唉,叫我怎么说呢……』什么话都没有说也就算了,最后竟以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李想,道:『反正你自己知道我要问什么,你就别为难我开口了,人家会不好意思啦!』&&靠,真是见鬼了。李想默然无语,觉得自己会霉星罩顶成这样,若不是那镜子引发的效应,就是张品曜那家伙天生带塞,如今居然连最不对盘的女人也主动跑来烦她,真是太不可思议,也太过分了。&
『不好意思,我不会读心术。如果我让你有这样错误的认知,那很抱歉。』&&『哎啊,刘老师,你真讨厌!』&&无缘无故被讨厌,真倒霉。&&更倒霉的是在没应付完这个怪女人之前,她走不了。对于自认为正常的李想而言,性格外表都像朵温室娇花般梦幻的刘小乔老师,根本是个异类,八成是外星人投胎的……当然,她也知道,对刘小乔而言,她李想也是个异类、外星人。&&她们虽然同为国文老师,但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朋友,真是两人甫见面时,就产生的共识,一直以来也就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至今。不过,也就真的是『至今』了,明天以后,她要烦的人物,搞不好就多了一个。唉!&&『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她淡淡道。&&刘老师觉得李想这个人就是太严肃了,难怪学生都怕她,没人敢跟她讲心事或约出去聚餐。不过现在不是好意纠正她的时候,看着李想一副随时打算以最快速度走掉的样子,刘老师也就不稍作耽搁,继续以她梦幻的声音,十足期待的道:『那个昨天早上……还有今天早上,那个开车送你来上课的人……你说是你以前的同学,没有什么交情的那个……』那个男人长得好体面啊,真是让你一见面就印象深刻,恨不得能多了解他一些。&&果然是那个男人给她招祸了。李想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从昨天刘老师痴痴看着张品曜的眼光里,就能知道这个虽然正被许多男人追求中,也常常是相亲常胜军的美女老师,被爱神的箭给射中了。&&当然,李想也必须承认,张品曜这人比起刘老师曾经认识的那些适婚对象——老实型的老师与宅男型的工程师们而言,气质与穿着上是很有差别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商业杂志上形容的那种白领精英,所以能卓立于刘老师的择偶雷达里,迅速得到关注。&&『嗯,然后呢?』李想完全不具备善解人意的特质,问的冷淡且直接。&&『……你……』刘老师当然知道李想这分明是明知故问,心中有点生气,但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在心底为自己打气,一定要好好努力:『我的意思是,嗯,我想问你一下,他……他有没有女朋友?还有……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当然,我还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果然是个全心创造爱情机会的人。老实说,李想有点佩服她。这个今年才二十六岁的刘老师,也不过才毕业没多久,就已经把恋爱与结婚当成这两年内务必达成的人生重大任务,也努力的身体力行,遇上了不错的对象,都会试着了解一番,很认真的在寻求着相伴终生的另一半。&&虽然很佩服刘老师的努力,可是并不表示她愿意成为被探询的对象!尤其问的那个人又是张品曜那家伙……她,实在很不想说。&&『他的事我并不清楚。』&&『那就说你清楚的部分就好了嘛。』刘老师拒绝被拒绝。&&『不经他人同意,我不能随意公开别人的资料。』&&『哎……你!我又不是问他的隐私,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基本的啊,你又何必这么不近人情?』刘老师莲足微顿。嗔怨的看着李想。&&李想看了下手表,对她道:『我们边走边说吧,我要搭三点半的公交车,可不想错过。』&&刘老师见李想转身就走,当然也只能跟着,一边探道:『你何必搭公交车?你那个同学不是会来载你吗?对了,我今早有注意到,他那辆车好像是租车公司的车牌。怎么,他没有自己的车吗?用租的对贵啊,一天要好几千呢。就算不喜欢搭公交车跟人挤好了,总可以搭出租车嘛,不是吗?』&&李想微讶的看了刘老师一眼,事实上要不是刘老师提起,她还真不知道张品曜开的是租来的车。她连他开的是什么牌子的车都没注意,又怎么会注意到车牌上的标志?这刘老师果然细致,才照一面那么几秒钟,居然就观察到那么多了。&&『那是租来的车吗?我现在才知道。』李想道。&&『你不知道吗?』刘老师想了想,微笑起来。如果李想连那名长相体面的男子开什么样的车都搞不清楚,可见两人的交情果真泛泛,不可能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这点让她终于放下了心,觉得未来很美好,可,还是载确定一下好了:『啊,那也没关系。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你不关心也是正常的……嗯,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吧?』&&
李想不耐烦的道:『我昨天就说过了,不是。』干么一直探问啊!看上那个男人就去追啊,有本事就把他征服于石榴裙下,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她胡说张品曜是她的男友,就能阻止爱慕他的女人向他追爱吗?&&『那,你可不可以把他介绍给我?』刘老师也不罗嗦,开门见山道。说完,脸蛋又红成了西红柿,径自娇呼道:『哎啊,真不好意思。』&&就算再怎么不好意思,你还是明白开口了。李想不知道自己该佩服还是该唾弃,但内心深处涌上的第一抹感觉,竟然是——不悦。&&摇了摇头,企图将那个不应该的感觉给甩去,开口道:『这我不能决定。这样吧,你把手机号码给我,如果我载遇见他,就把号码给他,他有意愿的话,会跟你联络。』&&『他今天不会来接你吗?』刘老师不太满意李想提出的方案,比较希望李想做好媒人的角色,给男女双方一个美好而积极的开始。&&『不会。』李想猜测张品曜可能已经回台北了。这些天两人碰头时,他的手机老响个不停,都是台北打来的催促。&&这时,一道和弦铃声从李想的手袋里响了起来。李想一怔。&&『咦,你换新手机了?是和弦铃声呢。』刘老师好讶异,就她记得的,李想老师用的手机之古董,已列为学校十大不可思议事件中。别人的手机有和弦铃声不稀奇,李想的手机可以传出这种音乐就奇怪了。李想直觉将手探进袋子里,当她手摸到那款本来属于张品曜的手机时,突然不想在刘老师面前将它拿出来。这手机就是他原本遗落在她住处的那支,那天他没有拿走,反而将她的将卡换过来,摆弄了一番就搁在她那儿了。他知道要她收下别人的东西,绝对需要理由,所以就当成对她收留他住下的感谢礼了。&&如果是别人这样说,她也是不会接受的。但那天……他先是拯救了她的饥饿,而后又陪她度过最恐惧的那一夜,加上……又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搅得她大脑当机,无法正常运作,竟也就这么有着他了。&&『快听啊,电话一直在响呢。』也让她看看是什么机型的啊。&&当然,只能掏出来接听了。&&掏出来的超炫手机令刘老师哇哇低叫:『哇!是Nokia N5 HSDPA高速机!有2G的记忆卡,五百万像素的镜头相机,可以无线上网,还可以全球卫星导航……现在买超贵的,你怎么买得下手?』&
李想听了傻眼,但无言以对,只好不理,专心应付来电:『我是李想,请问哪位?』&&『是我。』张品曜的声音打那头传来。&&李想愣了下,这才响起方才那个铃声音乐正是那首『张三的歌』,思及此,真是好笑又好气,这人居然把自己的来电铃声设为这首,真是奇特的幽默感。要知道,在十年前,如果有人敢在他面前唱这首歌,是会被他记恨的。&&『什么事?』好笑归好笑,语气仍是冷淡。&&『我现在在你学校大门口,你接下来不是没课?我可以送你回去。』&&『你怎么还在台中?不是该回台北了?』李想发现刘老师满脸热切,似乎猜到与她通话的人正是她心仪的那一个。&&『嗯,我晚上回去,要不要一同走?』今天是星期五,接下来是两天的假期。&&『我有事,不回去。』说到回家,就忍不住想到母亲帮她安排的相亲,似乎就在下星期的样子,真头痛。&&『嗯,我看到你了,你正要回家吧。快过来,这里是红线区,不能停车太久。』&&李想看向大门口,果然看到张品曜争靠着一辆轿车,状似悠闲的与她通着电话,见她目光放过去,抬起一双手向她摇了摇。&&『你……』李想不知道该怎么说,既想骂他过来干嘛,又气他出现得不是时候,心情又急又气又尴尬,脸上热辣辣的。&&『哎,是他!我们快过去。』在李想还没决定该怎么做时,刘老师已经一把挽着她,将她往校门口拖去。&&真是天赐良机!刘老师喜孜孜的满眼冒着粉红色的泡泡。&&李想瞪着张品曜,想着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个男人居然长得如此招蜂引蝶!明明,只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小执椅不是吗?&&
又没有比别人帅,也没有比别人有钱,更别说事业上的成就根本还没有,事实上他能在美国读完研究所、拿到文凭,李想就已经觉得他的祖先对他很保佑了。总而言之,在她的记忆中,张品曜就是一个很不出色的人,这辈子若能抱着家里分给他的钱好好的吃祖产过完一生,不要想着成为什么商业巨子,胡乱投资恶搞,就算是一生平安幸福了。&&结论:张品曜就是一个平庸的男人,志大才疏,而其还有点讨人厌的少爷习气。这种男人通常是言情小说中被女主角唾弃的配角,用来彰显男主角英明神武用的。&&可怎么,在别人眼中,他好像很好的样子?身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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