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生啊男宝宝方法哪种更好?

一、鉴定胎儿性别的方法

  在目前,B超是一种判断生男生女的相当准确的方法。尽管生男生女在怀孕大概18周时就能够检查出来,但是做B超的时候,宝宝可能会朝着相反的方向或者双腿交叉,无法看到他(她)的生殖器部位。B超鉴定胎儿性别要求孕妇怀孕19周以上,但是,即便是最有经验的影像学专家也只能在妊娠三个半月或者三个月以上才能看出婴儿性别,准确率也不能达到100%。但是安全性最高。

  DNA验血也就是母血鉴定。可利用基因工程的技术,采取母体静脉的血液,来判断胎儿的性别。对胎儿及母体没有任何风险,由于出自血液DNA实验室提起的报告,现在鉴定的准确度最高能达98%,通过染色体做出性别推断,尤其是男宝宝,反应呈阳强大。宝宝在8周后做检查,约3天得到结果。更重要的是这个方法并不会对孕妇和胎儿造成任何的影响。

  羊水穿刺是从羊水中取样本,一般在怀孕18-20周左右进行,然后分析其中的宝宝细胞。一般来说这个方法在宝宝出现畸形的可能性增大的时候才做的,而且一般只有在宝宝出现严重基因问题风险的时候,才会用来判断胎儿的性别,无论诊断的准确性及安全性都得到了医学界的公认的,但是也会存在着风险。

  孕妇可以在怀孕的10-12周的时候做绒毛活检,绒毛活检通常是在宝宝可能出现与性别相关的严重问题的时候,比如用来检测是否有如唐氏综合征那样的染色体异常疾病才会用这个绒毛活检辨别胎儿的性别。利用绒毛采检术虽然在怀孕10周左右即能判断胎儿的性别,但它可能造成流产。

  超声波是一种声波,对胎儿没有不良影响,但是这个方法必须在婴儿在3-4月内去检查,这样出来的结果准确度才比较高。但是利用超声波诊断胎儿性别的时候,男婴的准确度可达95%以上,女婴的可靠度只有85%左右。

二、胎儿性别鉴定土方法

  女孩心率比男孩高,这只是在刚出生时是对的,胎儿的心率就男孩和女孩之间没有任何差别。心率的快慢只是随胎龄的不同而变化。在约孕5周时,胎儿的心率与妈妈的心率接近,即80-85次/分;然后到孕9周这段时间内心率逐渐加快至170-200次/分;而后到孕中期这段时间内又逐渐放慢至120-160次/分。

  二、做不同的梦影示宝宝的性别

  很多人说,梦见龙、虎、蛇、乌龟、栗等表明是男孩;梦见红辣椒、水果、花草、蝴蝶等说明是女孩子。

  其实,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胎梦也不会例外。至于肚中怀的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和梦境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有的人认为梦见龙,预示将来出生的儿子能够成为大人物;梦见蝴蝶,表示生女儿。这是没有科学道理的,这只是你的“意识”在作怪。

  三、吃酸吃碱鉴定生男生女

  有人仅凭味道来确定食物是酸性还是碱性,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认识;通过吃酸或者吃碱来判断宝宝是男是女,其实是不科学的,这有可能是根个人的口味有关。另外,需要强调的是,人体出现酸碱不平衡的状态,通常是患病所致。

三、胎儿性别测试注意事项

  很多人会选择使用科学的方法去测试胎儿的性别,但是在做这些的检查的时候,妈咪们需要十分谨慎。上述介绍了B超、DNA验血、羊水刺穿单重方法,那么针对这三种方法,应该注意些什么呢?

  首先,在做B超检查的时候应该注意,检查之前禁食禁水;检查的前一天的晚餐,应以清淡少渣的食物为主,食后禁食一夜;检查当日早晨,应禁早餐和水,以保证上午在空腹情况下检查。并且检查时应尽量放松,配合医生检查。如果您在检查时过于紧张,有可能会影响检查的效果。B超检查时间一般在怀孕5—6月后为佳,胎龄越大,超声波对胎儿影响越小。如果过早做B超,由于孕囊太小,不容易观察到,而且还会震荡到脆弱,刚形成的胚胎,不利于胚胎发育。

  另外,DNA验血做性别预测前,一定要确保宝宝满8周或8周以上,如未满8周差一天,最好都不要做,以确保准确率及避免胎儿出现任何的异常。

  而羊水穿刺,一般适合中期妊娠的产前诊断。做羊水穿刺最好的时间在16-20周之间做,通常是年龄在35或35以上的孕妇做,这项实验的是有风险的,但是准确率超过99%。唐氏筛减的准确率在70%左右,一般在15-20周之间做。

四、判断胎儿性别哪种准

  其实,每一种判断宝宝是男是女的方法都各有利弊,到底哪一种才准呢?

  相对来说用得较多的就是B超和DNA验血。其实DNA验血是最安全,而且又准的方法,其次就是B超。DNA验血方法更安全、更神奇;而且准确率比B超高,达到98%。而B超是超声传导只是一种声波传导不是电离辐射和电磁辐射,这种声波对人体组织没有什么伤害。一般来说,B超单上的数据有双顶径、腹围、股骨长、胎囊、胎心次数等,还可以从B超中观察到胎盘、羊水、脐带、胎儿脊椎等情况。看怀孕40-50天时的B超单,观察孕囊的大小和形状就能看出胎儿的性别,孕囊形状是椭圆或圆形的是女宝宝,长条形的是男宝宝。

  专家指出,经由羊水内染色体和羊水内所含内分泌物来判断胎儿的性别,是一种操作简单,准确性也高的一种鉴定胎儿性别方法。但是,一般是宝宝会出现一些异常,一些疾病的时候才会采取这种方法检查。与羊水穿刺相比,绒毛活检的主要优势在于,可以在你怀孕的更早些时间进行。虽然有些医院是在怀孕13周做绒毛活检,但一般都是在怀孕11~12周来做。若是做羊水穿刺,则需要等到怀孕第15~18周时,也就是要到孕中期才能做。

  想要采取哪种的鉴别方法,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到医院详细咨询医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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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雪藏爱豆极X学生粉丝禹 校园暗恋

  • 文/金兽:祝小宝15岁生日快乐

  “你这三年绩点落下太多,”辅导员将成绩单拍在桌上,“大四要是再不用点功夫,毕业都成问题。”

  张极摆着臭脸一言不发。

  助理在旁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向前一步挡住他,赔笑道:“关老师说的是,小极前段时间太忙转不过来,工作一解决这不是立马回学校了吗?您放心,他大四一定努力,我盯着他呢……”

  项聪明叽里呱啦又和辅导员来来回回磨了半天,张极在心里头翻个巨大白眼,等了十来分钟终于等到两人推拉结束。项聪明清脆地唤了声“老师回见”,暗处用手指在张极腰间连戳十来下,张极这才不情不愿地弯腰:“关老师再见。”

  出了办公楼,项聪明长舒一口气。

  夜晚华大凉快,白日暑气被冲散不少,站在路灯底下偶有扬扬夜风,张极伸了个懒腰:“你回去吧。”

  项聪明警敏抬头:“你去哪儿?”

  “回宿舍睡觉。”张极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项聪明狐疑,但张大明星带着口罩他看不出到底是何神情,怀疑半天也只能嘴上唠叨:“你悠着点,刚才老师拿成绩单我都替你丢脸。黛西姐说了,要是你毕不了业以后就别想在娱乐圈混了,现在圈里察得严,你人设已经开始崩塌,粉丝跑干净还怎么……”

  一谈到工作上的事他就开始念个不停,张极听了三年耳朵都听出来茧子,受不了地抬手:“好了,闭嘴。”

  这时办公楼后突然飘来一阵强鼓点乐声,他一愣:“大晚上哪来的音乐?”

  “今晚文体中心有音乐汇演,”张极漫不经心,“学校音乐社团,舞台一般歌唱得也一般。”

  项聪明立刻笑起来,语气夹杂着莫名的骄傲:“那是,放眼整个国内,哪有乐队比得上BLUE。”

  张极掩在口罩下的嘴角一翘,随机立刻掩饰性地垮下来,清清嗓子:“你回去吧,有事我再打电话叫你。”

  “好,那你记得在学校少惹事……”

  张极已经转身摆手。

  项聪明在后头大喊:“好好学习!别挂科了!”

  “高数挂科不是很正常吗……”张极走在树荫底下一边嘀咕一边给左航发消息:晚上八点,开黑。

  左航那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半天没人回复。

  张极踱步等了好一会儿对话框里还是空的,不由有些不耐。

  华大面积广阔,平时校路上总有男生女生夜跑,今夜不知道为什么人烟稀少,一条道黑黢黢看到底也没见着几个人影。

  又候了一会儿仍不见左航回消息,他随手揪了截儿冒头的夏草在指尖揉搓,不一会儿手上就染了一股子涩味。

  张极骂人祖宗的心都有了。

  最近的洗手间在文体中心,张极一路嫌弃地提拎着两条胳膊在楼下七绕八绕。好不容易找着卫生间,手刚搭上门把手里头传来“哐”的一声巨大动静:“张泽禹!”

  张极动作立刻停住。

  里面细细簌簌,有人说话。

  “马上到我上台了,放手。”

  “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

  “有什么事等我下台再说。”

  声音还挺好听。张极一边想着一边往后退了一步,果然下一秒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从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生,脸上化了浓妆非常漂亮。见到门边有人他脸色一变,红润的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张极饶有兴致地歪头,好奇对方会说些什么。

  “同学,”男生终于开口,声音清朗,像盛夏泡了薄荷的柠檬气泡水,“麻烦让一下。”

  说完他没再多言,低下头匆匆从张极身边经过。

  张极下意识看向他的背影,清清瘦瘦格外挺拔。个子不是特别高,才到自己下巴,说话倒是挺有底气,看人眼神跟小狗似的。

  很快卫生间又出来一人,见门边有人站着同样脸色大变,但嘴里没说一句话,狠狠瞪了张极一眼摔门离开。

  张极嘴角抽了一下心想这都什么事儿,不过洗个手还能碰上校园内战。

  想到洗手他猛地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立刻冲进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对着两手一阵狂喷。

  张极是个究极洁癖控,平时在公司宿舍他住单人间,每日要让阿姨早中晚各打扫一次,队内成员有几个看不惯他的作精样子背地里嘲讽过多次,甚至还被他无意中听到过,张极懒得和这些傻子们一般计较,反正选秀团只能活三年,很快就不用再面对这群虚伪面孔了。

  想着想着他心底又有些暴躁,想拿手机看看左航有没有回复,一低头,发现脚边躺着张校园卡。

  华大的校园卡背景特别漂亮,背饰烫金,因此张极一眼就能认出。

  手刚洗过,他纠结了片刻还是认弯下腰,抽了张纸巾将地上校园卡夹在纸面之间垮着嘴角捡起来:

  和自己还是一届的。

  张极挑眉,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再一看校园卡上的学生半身像,不就是刚才在外头见着的那个化了妆的男生吗?

  想起对方看自己时戒备又倔强的眼神他忍不住低笑,孽缘啊。

  “同学你好,你知道张泽禹吗?”

  “学长?他不是今晚表演吗,还没轮到他呢。”

  张极站在观众席入口处心中了然,被他拦住的女生见他不说话着急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回座位了,节目要开始了。”

  张极对校园音乐节目不感兴趣,刚要掏出校园卡麻烦对方转交,偌大会厅突然暗下来,一抬头,三束耀眼灯光落到舞台中央。

  观众席掀起一波潮水般的掌声与尖叫。

  “同学,你还有事吗?”女同学又催促。

  张极缓缓收回手,目光落在舞台正中央那抹十几分钟前见过的白色身影上一动不动:“没事了,谢谢。”

  华大音乐节每年一次,难怪今晚路上见不着什么人。

  张极找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下,他戴了口罩不必担心会被认出来,但高挑的个子和气质依旧吸引了不少目光。张极只当没看见,叠着两条长腿稳看演出。

  灯光很快转亮,校园舞台毕竟没有正规演出级别专业,好几回打光错了位置,但为首握着立麦的张泽禹在明暗交错之下没表现出丝毫异样。

  他身上还背着电吉他,张极微微眯起眼,果然在琴声混着吟唱之后乐声猛地进入一串铿锵鼓点,灯光落到舞台暗处的鼓手、贝斯手身上,两人纷纷抬头,画着浓艳妆容的两张面孔出现在舞台两侧的大屏幕之上——在那一瞬间张极险些要被身边男女生们的尖叫吵聋耳朵。

  好像耳鸣了,张极冷静地伸手在耳朵边拍了一下,耳窝里嗡嗡麻麻的,

  然而没人在意这个角落有一位戴口罩的国内当红偶像团体BLUE的队长被吓得差点失聪。台上台下都沉浸在一片热潮之中,为首的张泽禹手中拨片光影般在弦上跃动,贴了银饰的双眸直直看向镜头,眼神深邃坚定。

  张极垂眸看向手中校园卡,指腹轻轻摩挲。

  “宝哥,今晚厉害啊!”

  “宝哥,一会儿聚餐去不去?”

  “等我卸妆换身衣服。”

  张泽禹笑着把外套脱下,夏天本就炎热,他在舞台上表演完毕出了一身汗,眼下刘海都是湿的更别提里头的T恤,湿哒哒黏在背上,浑身不痛快。

  张峻豪从后头冒出个脑袋:“一会儿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话还没说完,后台门边传来一声喊:“张泽禹!有人找!”

  张泽禹抹了把汗,随手扯来湿纸巾,边擦额头边往外走:“谁?”

  走到门外,墙边靠着一个高个子。

  音乐会还没结束,后台走廊狭窄,来来往往人极多,见张泽禹在门边纷纷打招呼“学长好”,张泽禹笑着点头,回应之后看向张极脸上笑容却又立马消失,一脸戒备:“同学,你找我?”

  张极叹了口气,掏出校园卡:“你的校园卡,落洗手间了。”

  说着他把校园卡往前一递,哪知张泽禹不但没接,反而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过来。

  张极下意识摸了摸口罩,没露脸。

  “你……”张泽禹愕然地看着对方掩在碎发下那双澄澈的眼睛。

  张极不得不补充:“洗手间发生的事我不会对外说——我又不认识你们。”

  更准确地说,是整个学校没几个认识的,就算要八卦也只能和项聪明扯上几句。想到这儿他又觉得哀怨,自己洗个手捡张卡碰上这么多事,早知道不如不当好人。

  张极把卡塞进张泽禹手里,转身要走人,哪知道张泽禹瞬间跟上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张极立刻回头,声音冷得吓人:“松手。”

  他最厌恶陌生人触碰。

  张泽禹不知道是被他语气吓得还是怎么,居然真的松开手,卸妆卸到一半的脸发红:“对不起。”

  张泽禹放轻语气:“谢谢你特地把校园卡送来……一会儿我们有聚餐,你要一起吗?”

  张极头上冒出一个大问号:变脸这么快?

  “不了,谢谢。”他冷淡道。

  张泽禹也没失望,反而抬眼道:“那方便留个微信吗,等有时间——”

  “宝哥,干嘛呢?”张峻豪从后头室内冒出来,“快点收拾,吃饭了。”

  张极瞥了眼他,走廊路过好几个学生,见三人挤在门口好奇地回头。

  好半天他终于点头:“我扫你。”

  张泽禹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

  “看了会儿学校音乐会,回来迟了。”

  左航在麦里骂人:“我等你半个小时。”

  “谁让你回得那么慢,”张极顺手A死中单阿狸,“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你一个爱豆能不能不要整天把屎尿屁挂在嘴上?”

  张极哼哼两声,鼠标砸得砰砰响。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沟通后学校给他安排了单人宿舍,此时此刻三张床位都空着只有光秃秃的木板,散发着木头独有的气味。

  打了两把游戏张极凭空生出一股子焦躁,回校已经一个礼拜,他整天戴着口罩,不敢到处乱晃,上课坐后排的最不起眼位置,就连吃饭都是在食堂打包好了拎回来,上学简直如坐牢。

  黛西不让他抛头露面,说回校消息需要留到适合时机再对外透露——张极怀疑她在故意坑自己。

  “你上课没被同学认出来?”

  “很好,”左航给他点赞,“防疫意识很强。”

  张极想撕烂他的破嘴。

  “你要是脾气没那么急也不会有那么多黑粉……延毕就延毕呗,工作繁忙,延毕又不是什么大事。”

  “急不急都一样。”

  “找到是谁把你私人资料公开了?”

  张极冷声:“私生。”

  “怎么这么缺德,把人成绩单发网上,不是公开处刑吗?”

  张极垂眸看向手腕,那儿一截皮肤被他用水搓洗得发红,张泽禹不一定别有用心,只是他心有阴影不得不介怀。

  “在学校躲一年也挺好,现在黑料满天飞,有说你人设崩塌的,还有说你被影后包养的,真真假假解释不清,在学校还能帮你堵私生。”

  张极简直被他幽默到了:“堵私生?”

  “嗯哼,”左航乐呵呵,“听说华大安保工作严密,外头蚊子都飞不进去。”

  张极狠狠拍死一只落到自己胳膊上的肥肚蚊子,血溅了一手心:“我去洗个手。”

  张泽禹小心翼翼地点开对方朋友圈。

  他脸上的失望神情太明显,朱志鑫拿着饮料回头:“看什么呢?一晚上心不在焉。”

  张泽禹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没事。”

  “听说系里的保研名额被你推了?”

  “嗯,”他喝了口水,“我想直接工作。”

  “秋招还有一个多月吧?”

  张泽禹低声道:“不走校招。”

  边上的张峻豪刚入大三还没感受到作为毕业班的紧张,端着鸡尾酒咕嘟嘟嗨得不行,满桌转圈挨个敬酒,苏新皓被他追得没办法了只能和他端瓶对吹,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喝得两脸发赤,傻愣愣趴桌上对笑。

  “可惜了,”朱志鑫无奈,“关老师还让我来给你做做思想工作,看你态度这么坚决我也不用劝了。”

  “还是得劝一劝,”张泽禹笑着给他倒饮料,“辅导员助理的工资不能白拿。”

  聚餐喝了点儿酒,回宿舍路上风吹着脑袋格外难受。张峻豪苏新皓的宿舍和广院不在同一栋楼,就近由朱志鑫送回去了。张泽禹听着歌在回途中晃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找到中心湖边上的小亭子坐下休息。

  头疼得很,晚上不该喝那么多酒的。

  靠着亭柱他把手机拿出来,微信置顶联系人的头像还是那一条小柯基,加了好友之后对方没说一句话。

  张泽禹甚至想,他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删了?当时如果不是有人围观他一定不会同意给自己微信……

  他不由呓语,声音碎在风里,刮出很远。

  ——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张极第一反应是完蛋,终究还是没藏住,大半夜来湖边散心都能被认出来。

  然而再竖起耳朵却听不到动静了,刚才那一声仿佛幻觉。

  见了鬼了,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忽地,一阵风来,身后再度传来一声淡淡的哼吟,还有两声咳嗽。

  张极转身看过去,湖边亭下坐靠着一个人。

  白T恤,戴着耳机,没有化妆。

  真稀罕,张极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过零点。

  空气中逸着若有若无的酒气——小醉狗喝多找不到回宿舍的路了。

  他轻步走过去,对方闭着眼睛,耳朵里还塞着耳机,没察觉到有人过来。

  张极弯下腰轻轻在他额头一点:“同学,醒醒。”

  张泽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张极:“湖边危险,别在这儿睡。”

  华大东湖水其实不深,以前宿舍老旧没装空调,夏天蚊虫一堆又闷热,非常难熬,有学生憋不住要跳湖抗议,一个猛子扎下去发现水位不过到腰,灰溜溜爬上岸被逮着全校通报批评。后来空调安上了,东湖岸边也竖起水深勿近的牌子,免得有人再想不开跳下去砸鱼。

  但这些张极一概不知,回校一周他夜晚无人时常来湖边吹吹夜风抒解心中郁结,亭边竖着的那块立牌字体老大,他夜夜躲得远远的,免得失足落水闹出娱乐新闻。

  张泽禹被点了额头惊觉身边有人,一睁眼便对上一张戴着口罩的面孔。对方头发有些长,遮着了眼睛,像个做贼的。

  直到听见“湖边危险”他才从熟悉的声音里听出对方是谁,“张极?”

  张极倍感荒唐,这也能认出来?

  “咳,”他立刻直起腰,轻咳一声扭过头,“湖边危险,当心。”

  张泽禹下意识看向身后东湖,夜风徐徐湖面泛起层层涟漪,这边没有路灯因此看不出水底深浅如何,缓了好半天他才明白张极的意思,取下耳机站起来笑声道:“没事,水不深的。”

  人醒了就没什么危险,张极不再久留,转身欲走,张泽禹见状立刻道:“等等。”

  他摸了摸滚烫的脸:“你住宿舍?”

  洗手间撞见时张泽禹一副要跳起来打人的狼狗相,没想到居然还是个自来熟。

  见张极不说话以为是自己声音太轻了,张泽禹不确定地加重语气:“张极?”

  今晚他喝了酒,本就清朗的嗓音像从水里捞过一遍,莫名和着湖风清爽缠绵,叫人听不清似乎也没什么意外。

  张极沉默半天终于抬手摘下口罩,迎着月光问:“你怎么认出来是我?”

  张极长了一张天生娱乐圈的脸,当年从街头舞台挖出他的星探曾经建议他适当“减减分”,男艺人相貌太过出众对演艺发展并不有利。张极觉得他在胡扯没听进去,没想到入圈三年“美丽废物”这个词真的在他头上套了三年。

  他的五官太媚以至于光看脸有些雌雄莫辨,常被调侃讽刺“男不男女不女”。BLUE组合除他以外都是些清秀长相,好在身高比例优越才没被压下风头,张极帅而自知。

  “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张泽禹的回答出人意料,“我经常听你的歌。”

  “不死鸟,天机。”

  他没想到张泽禹真能答上来。

  张泽禹却仿佛摸透了他的性子,面上表情仍是和善的,声音里甚至夹杂三分雀跃:“我说了,我是你的粉丝,经常听你的歌。”

  张极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粉丝面前他不好摆架子,含糊不清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张泽禹回答。

  午夜风凉,边上草丛传来高低虫鸣,两人在亭子里你不言我不语地对站分来钟,张极终于开口:“你是广院的?”

  张泽禹刚想问他怎么知道,想起来自己校园卡被人捡着,洗手间他还冲张极瞪眼来着:“洗手间……”

  张极打断他:“你明天不用上课吗?这么晚不回宿舍。”

  “没课,”他语气太严肃,张泽禹不知道是自己让人生气还是怎么了,小声道,“大四课少。”

  张极咬牙,他过去三年挂的科目太多,得跟着学弟学妹们蹭课补考,明天一天满课。

  “我有课,先回去了。”他生硬道。

  张泽禹低声回:“好。”

  广院男生宿舍离得不远,距东湖也就百来米距离,慢悠悠晃回去一两分钟而已。

  宿舍楼底下有棵粗大的桂花树,这季节叶子油绿,张极顺手拍了一张,拍完突然意识到身后有人,一回头张泽禹跟在后头。

  “你跟着我干嘛?”

  张泽禹举起手里的校园卡:“我也回宿舍。”

  沉默着刷了卡,沉默着进了电梯,沉默地停在同一层楼。

  “你哪个宿舍?”张极艰涩地问。

  张泽禹:“7025。”

  他住在7001,靠最东边,平时没什么人经过,和7025分立七楼走廊两端。

  “晚安。”他点点头匆匆转身打算走人。

  张泽禹叫住他:“张极。”

  张泽禹脸很红,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原因:“我平时可以给你发消息吗?”

  “随你。”他随口回道,“我上课不一定有时间回。”

  说完他没再停留,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张泽禹原地紧紧攥着手机,半天才露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容。

  九月下旬,社团招新。

  音乐社今年报名人数空前之多,张峻豪忙不转,千磨万泡才把张泽禹和苏新皓从寝室挖过来帮忙。

  “朱哥带新生,晚上九点才能下班,辛苦你们俩了。”

  张泽禹把简历表整理好递过去:“没事,我在宿舍待着也是睡觉。”

  苏新皓在一边应声:“我也休息。”

  张峻豪很感动,恨不得立刻冲上前给两位哥哥爱的抱抱:“晚上面试到九点结束,结束之后请你们吃夜宵。”

  “咳,”张泽禹轻轻咳了一声,不自在道,“晚上我有点事,你们吃吧?”

  他含糊不清:“大广赛要开始了,我得准备小组材料……”

  东湖平静,夜风轻柔。

  张极取下耳机,欲言又止。

  张泽禹在亭边惊喜回头:“又遇到了,好巧。”

  连着偶遇一个礼拜了,真巧。

  “有什么事情可以发微信给我,”他斟酌语言,“不用每晚在这儿……‘偶遇’。”

  张泽禹神色自若:“晚上湖边风大,适合散心。”

  张极没法回了,他打算回宿舍就百度:如何与热情男粉丝相处。

  “明天周末,你有时间吗?”

  张极警醒:“什么事?”

  “理查德明天在金色大厅有钢琴会,”张泽禹晃晃手机,“我买了两张票。”

  张极暴躁了,他也抢着了一张,但项聪明打了一百通电话嘱咐他禁止出校。否则让有心人拍着大做文章,黛西得活剥了自己。

  “不了,”他生硬拒绝,“明天我约了人开黑。”

  张泽禹笑容僵住,但很快又收拾好表情,笑眯眯地问:“LOL吗?”

  张极举起手机:“王者荣耀。”

  张泽禹笑容快挂不住了:“……我也会,一起吗?”

  找张峻豪借号时他表现得吃惊而纳闷:“你不是不玩王者荣耀的吗?”

  张泽禹不便解释,胡乱编理由:“没事干,太无聊了。”

  “你昨天还说要准备大广赛。”

  他恼羞成怒:“你借不借吧!”

  花了一晚上时间把王者荣耀研究透彻,第二天睡了俩小时张泽禹起床时眼睛肿得像核桃,宿舍其他三位早早钻图书馆备战考研去了,他在卫生间抄水对镜自闭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自言自语:“追人还是修仙呢?”

  左航知道自己要陪人打王者荣耀差点把张极脑袋薅下来,张极在电话里好说歹说,赔上最新款游戏机才把他嘴堵上。

  “谁啊?你回校不学习学带妹?”

  “男的,”张极一边等着王者荣耀下载一边往嘴里塞茶叶蛋,食堂这几天早餐有茶叶蛋,他每天都带俩回宿舍,“一个粉丝。”

  “同学,听过我几首歌。”

  左航豁然起敬:“男女通吃,好大的福气。”

  张极想喷他一脸鸡蛋黄。

  但左航没那么好糊弄:“你一贯和人相处不来,回校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音乐会认识的,歌唱得不错。”

  张极顿住,脑子里浮现张泽禹那张清俊面庞,以及对方叫自己名字时泡了水一样的嗓音,好半天低下头喝了一口水:“就这。”

  张泽禹进房间时听见麦里传来一声感叹:“V10大佬啊。”

  声音很熟悉,但记不清在哪里听过,他没多想,开了麦道:“你好。”

  对面一静,紧接着传来欠兮兮的动静:“小哥哥声音好好听。”

  “张极?”他小声问,“这是你朋友吗?”

  好像脑子不大好使。

  张极的麦是关着的,张泽禹问完后他头像上的小录音一闪,细细簌簌好一会儿才发出话声:“左航,别犯病。”

  隔着手机张极声音懒懒软软的,像夏风撩人心头,张泽禹晃神一瞬,紧接着意识到他叫的名字,愣住:“左航?”

  “嗯?是我,在呢。”

  “五十七中,左航?”

  张极把麦声音调大:“你们认识?”

  张泽禹无奈地敲敲手机:“左航,是我,张泽禹。”

  二号麦上传来巨大喷水声。

  张极没管他:“你是五十七中学生?”

  “借读,高二就走了。”

  “怎么没和我说过?”

  张泽禹弯起眼睛:“怎么和你说呢,偶像?”

  张极失语,没等他回话左航喷完水擦干桌子回来了,抓着麦问:“你也在华大?”

  “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张泽禹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余光落在宿舍门上,低笑道,“宿舍也在同一层。”

  得知要带的“妹子”是中学老同学,打游戏时左航表现得极为热情积极,野区被反成敌方后花园也不管,一个劲儿地往发育路窜,美其名曰帮射手抓人。

  第五次被对面中野联动摁死在塔下张极怒了:“你能不能看看我?”

  “0杠5有什么好看的?”

  张极气得脑壳冒烟,手机一扔瞪着屏幕灰面冷脸不出声。

  好一会儿,张泽禹小声道:“张极,你还在吗?”

  左航:“你俩没在一块儿?”

  左航又问:“张极……”

  “打游戏不用嘴,”张极打断他,“安静玩你的。”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是五十七中的。”

  张泽禹捻着耳机线在指尖绕了两圈:“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今晚湖边人多,周末学生在外夜游,三三两两结伴散步,张极身高比例优越,张泽禹同样外形出众,时有同学路过投来好奇的视线。

  张极这才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快,太不近人情。

  “我得补课,”他无奈地抖出老底解释,“工作太忙,落下了很多课程,这学期我得补考三门。”

  说着他把手机拿出来,滑了两下翻出课表递到张泽禹面前:“不骗你,满的。”

  张泽禹露出点孩子气的笑容:“你高数挂科?”

  他的眼神实在算不得高兴,张泽禹说完抬手想在他肩膀上拍一拍以示安慰,手抬到一半张极扭过来头,于是张泽禹手上动作停下来,过了一两秒掩饰性地转了方向改成揉眼。

  张极见状微微弯腰:“风迷眼睛了?”

  张泽禹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没、没有。”

  他连忙把手放下,红着脸:“好了,没事。”

  张极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品不出其中细致缘由,考虑一会儿转问:“你和左航是初中同学?”

  “嗯,”张泽禹已经恢复了常态,还是那副清朗畅意的少年神情,“做过两年同班同学。”

  “我在五十七中没见过你——”张极改口,“好像很少看见你。”

  “看见也不一定能记得,”张泽禹笑道,“没长开……”

  他把手放到张极胸前做了一个比划的姿势:“大概就这么高。”

  而现在,到眉眼了。

  张泽禹做这些动作、说这些话时,眼睛弯如一轮新月,两颊轻轻推着酒窝,唇红齿白。

  没有化了妆的精致与侵略性,湖风卷着他的声音在周围悬浮,像月下潺潺流水柔和而清澈,似乎的确与记忆里的某张面孔有几分重合。

  “明晚一起吃饭吗?”他问。

  张泽禹愣住:“什么?”

  张极轻声重复:“明晚一起吃饭吗?”

  风逐渐大了,吹得人眼睛难受。

  许久张泽禹才在张极的注视下点头:“好。”

  星光游乐园今天有音乐表演。

  偌大舞台上摆放着吉他钢琴,幕布被标签贴得花花绿绿,上头印着几个大字:五十七中校园音乐社。

  演出人员还没上台,张泽禹拿着游乐园地图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屁股没捂热,肩膀被拍了一下:“哎!”

  左航站在身后,穿着演出夹克,脸上化了淡妆:“往前坐坐?”

  头一次见他这副打扮,张泽禹十分惊奇,上下打量着笑侃:“真漂亮。”

  左航最听不得“可爱”“漂亮”之类的字眼儿,眼睛一瞪眼看就要伸手揍人。张泽禹连忙拦住他,瞥了眼空荡荡的舞台清清嗓:“咳,张极呢……”

  “在后台,今天我们是义务表演,负责人找他商量事儿呢。”

  “……是最后一场了吗?”

  左航“啧”了一声,露出遗憾神情:“还有一个礼拜就开学了,张极在华大,我在海大,以后没机会再同台了。”

  海大与华大隔了大半个中国,他们只是普通的高中音乐社学生,当初全凭一腔热爱汇聚在一起,毕业各奔前程也就意味着长久分离。

  “对了,你不是说回学校拿档案吗?拿到了吗?”

  “拿到了,”张泽禹心里乱糟糟的,“已经寄回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

  “真麻烦,非得亲自来,也不嫌费事儿。”

  左航拍拍他的肩膀想说些好久不见之类的客套话,一拍着惊奇地发现触感不对,两年没见张泽禹长高了不少:“你个子怎么长这么快?”

  张泽禹心里还惦记着张极,回得极为敷衍:“牛奶喝多了。”

  “你考哪个学校了?什么时候开学?”

  “左航!”突然工作人员在舞台侧冒出来大喊,“准备了!”

  “哎我先回去了!”左航连忙站起来,“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张极吗?”

  有什么话?张泽禹梗住。

  半天他鼓起勇气,大声喊道:“帮我和他说,表演加油!”

  【我永远记得那个午后,阳光很刺眼,天上没有云。他拿着吉他站在舞台中央,周围都是掌声。那是我见他最后的一面。】

  微博显示博文发布于2021年,底下评论一百多来条,有说温柔的有说可惜的,还有问是不是暗恋的。张泽禹在床上翻了个身,点开评论楼,楼里有人回复“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他又翻身,脸红着打开多选项,手指在删除上停了半天却没能落下。

  最终他发了一条评论。

  【不是最后一面,我又和他遇见了。】

  “你居然也在华大!”

  左航在微信里很气愤:“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大四课程比较水,台上老师在讲课,台底下学生各干各的,老师全当没看见。

  感受到手机震动张泽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讲台,确认刁老师目光不在这边才掏出手机,然而见发消息的人是左航,他倍感失望。

  “你去国外换了联系方式,我没法联系你。”

  “屁,真想找我还怕找不到人?”

  张泽禹自知理亏,连发好几个表情包过去。“你什么时候回国?”

  “快了,我们学校交流时间比较长,大概元旦左右回去。”

  “等你回国请你吃饭。”

  左航:“叫上张极。”

  张泽禹憋不住笑容:“如果他愿意的话。”

  “张泽禹。”台上老师突然喊。

  张泽禹吓了一跳,手机慌乱地往兜里塞:“在!”

  老师推了推眼镜,睨他:“和谁发消息,笑得这么开心。”

  班里同学纷纷扭头看过来,个个笑得七倒八歪。张泽禹正色道:“我想起开心的事情。”

  “嘴贫。”老师笑骂了他一句,抬抬手示意他坐下,“选修课也注意听,我的工资不能白拿。”

  “今天在办公室听刁老师提起你,说你上课玩手机,”朱志鑫道,“难得啊。”

  张泽禹端了餐落座:“怎么说的?”

  学校食堂的菜花样很足,西兰花和西红柿炒在一块儿颜色搭得新奇,朱志鑫从他餐盘里夹走一颗小西红柿:“说你上课龇着个大牙傻乐,嘴咧耳后根,以前你上课尤其认真,是不是最近交女朋友了?”

  西红柿刚进嘴,听见这话张泽禹猛地卡住差点呛死:“咳!”

  朱志鑫连忙把手边的矿泉水扔过去:“嘛呢,冒冒失失的?”

  把水灌下去喉咙总算舒服了点儿,但是他的脸涨得通红,像涂了染料,脖子都是赤的。

  朱志鑫觉得不对劲:“你这反应?不会是让刁老师说中了吧?”

  “没有!”张泽禹尴尬反驳。

  “那你上课对手机傻乐?”

  “遇见老同学多聊了几句而已……”

  这么说着张泽禹脑海中却全是张极的身影,他在湖边漫步,他在风中回头,他弯下腰与自己面对面,气息轻轻洒在自己脸上……

  朱志鑫嘴角快要抽起来了,张泽禹浑身红得像只油炸大虾。

  “你知道你现在脸红成什么样了吗?”

  他诚恳地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递到张泽禹面前,镜头里张泽禹额头有密密细汗,眼神左右闪躲却又泡了一层蜜水般漾着甜意,整个人如同刚从蒸锅里拿出来。

  “食堂饭菜不好吃,”张泽禹待不下去了,端起餐盘跑路,“我先回宿舍了。”

  “食堂饭菜不好吃,那哪儿的饭菜好吃?”朱志鑫在他身后大喊,“你和谁一起吃的!”

  和谁?当然是张极。

  学校后街有一家川菜店,昨晚吃饭张泽禹和张极刻意点了二楼的一个单独包间,两个人独处一室,一晚上没说上多少话,吃完饭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以前聚餐张泽禹也和同学来过这家店,却没有一次比昨晚觉得更有滋味儿,回寝瞪眼瞪到半夜才睡着。

  张泽禹快步走在操场上心简直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傍晚操场有许多人,情侣们手挽手低头说着些私语情话,有的顺着风飘到张泽禹耳朵里叫他步伐越来越快。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怎么能那么大声地喜欢一个人!

  【每日一问:张郎老师什么时候发歌?】

  【前几天看见老师给年初的博文评论了,是和喜欢的人再遇了吗?】

  张泽禹挑了几条方便的认真回复。

  他在微博有十几万粉丝,大一大二的时候会在微博上发些自己原创的曲子,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东西,做着玩玩而已。大三忙起来没时间再打理微博号由着它发霉,今年年初才重新捡起来。

  眼看着张极黑红缠身张泽禹心中有气有怨,情绪汹涌时发了许多回看恨不得以头抢地的文字。

  粉丝倒是没意见,只觉得他更真实鲜活了,尤其见他关注列表里还有张极这号流量爱豆,好奇的同时又多了几分亲近。

  【豆几消失的第三十天,想他。】

  【张郎老师有机会和豆几合作吗?】

  下辈子吧,张泽禹趴在观台栏杆上边吹风边想。

  他第一次见张极在高一,张极走错班级,就坐在他身后。

  张泽禹那时候还不知道后头坐的就是音乐社社长,只觉得身后的人侧脸长得过分好看,忍不住回头偷看好几眼,企料张极敏感,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扭头问:“有事吗?”

  那一刻张泽禹脑子里懵懵的,视野里全是对方淡淡的眼神和樱色的唇瓣。

  张极个子高极具压迫感,等他又问了一遍“有事吗”张泽禹才慌乱回头,死死趴在桌上将脸埋在胳膊间。

  台上老师一个一个清点班里学生姓名,念一下他的心就跟着猛跳一下,但始终没能等到身后的人举起手说一声“到”。

  他们这么多年,的确是不相干。

  “接下来几天你先别上微博。”

  看见项聪明发来的消息张极指尖一停,半天发过去三个字:知道了。

  夜晚翠林附近蚊虫多,来此处闲逛的学生只有零星几位,张极戴着口罩坐在木椅上摸着手背高肿的蚊子包心思沉重。

  微博账号一直在公司手里,有什么动作黛西都会提前告知,因此从暑假黑料满天飞后他再也没亲自登上去看过——不是没想过注册小号,但是仔细考虑小号除了给自己增添不痛快之外没别的作用,不如眼睛一闭,两耳不闻窗外事。而今天项聪明特地来嘱咐多半是公司要有行动……

  张极不耐地在包上掐了个十字,黑红缠身他早该对这些麻木的,但一想到粉丝总不由自主地感到焦躁:那些莫须有的黑料会不会有人信,粉丝是不是也觉得他在作秀,有多少人对自己失望而离开。

  突然,手机发出一声泡音。

  张泽禹:“你不在宿舍吗?”

  张极回复:“不在。”

  “我给你带了吃的。”

  “炒酸奶,抹茶味的。”

  张极悄悄勾唇,刚要笑开又意识到在外头,咳了一声扯了扯口罩:“我马上回去。”

  在7001门前待了十来分钟张极就回来了,开门时胳膊上一溜蚊子包,张泽禹看得惊诧,拎着炒酸奶问:“你去哪儿了?”

  “在翠林那边转了一圈,”张极说着拿出钥匙,但开门后顿了一下才进去,“进来吗?”

  张泽禹抬头看了眼他的神情,隔着口罩张极脸被遮了大半,刘海又遮盖住一半眼睛,实在叫人难以揣摩心思。因此惴惴许久他终于只是把炒酸奶递过去,笑着道:“不用了,我还得回宿舍帮室友改论文。”

  张极接过,嗯了一声:“晚上不去湖边散步了吗?”

  张泽禹瞥了眼他手背上的蚊子包:“不去了。”

  本来也没有散步的习惯。

  说完他甩了下有些酸的手腕,转身要走,没想到张极突然叫他:“张泽禹。”

  鲜少从张极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张泽禹心跳漏了一拍,回头问:“怎么了?”

  张极站在门边,蹙着眉头,声音很低:“你对我失望吗?”

  那一瞬间的心情张泽禹很难描述,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张极为什么要这么问,是为没能陪自己散步而感到歉意还是为别的什么?

  “失望”两个字太莫名其妙,但威力巨大,不过刹那就把他震得心头泛酸眼睛滚热。

  “怎么……怎么这么问?”

  “你看过我的黑料吗?”张极问。

  张泽禹一愣,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立刻压下心中情绪转身过来,三两步走到张极面前浅声道:“看过。”

  他答得太快,张极没反应过来,等听清楚了才眨了一下眼睛:“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信?”张泽禹反问。

  张泽禹:“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

  “嗯,”他直视张极的眼睛,语气笃定,“我肯定。”

  过道的灯光没那么亮,张泽禹半仰着头,目光坚定,光线在他眼角脸颊明暗,张极想到那夜张泽禹化了妆从洗手间气势汹汹的模样,与此刻判若两人,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成绩怎么样?”

  张泽禹呆呆冒出一声:“啊?”

  张泽禹在大阶梯前低下头刚要发消息,前头传来一声“等多久了”。

  他抬头,果然张极站在面前,衬衫黑裤,依旧戴着口罩,不过肩上还背着书包。

  张极说要补课时张泽禹傻了好半天。

  工作原因学校公司两头转不过来张极挂了好几科目,因此张泽禹平时很少给他发消息,生怕打扰到他的上课进度。但没想到张极居然会主动开口请自己补课——天上掉馅饼的事也会落到自己头上。

  “高数,概率论,线代……”

  找了位置坐下后看清桌上的书张泽禹有些想笑:“这不是大一大二的课吗?”

  张极在边上坐着神色恹恹:“没时间刷题,全落下了。”

  “这三门挂科也正常,”张泽禹安慰他,“高数我们院挂科率百分之六十呢。”

  张极丝毫没有被安慰到,扯来几张A4纸塞进他手里:“开始吧。”

  张泽禹红着耳朵拿笔,刚才张极不小心碰到他手心了:“哪几道题……”

  “我以为的大学生活:社团,恋爱,自由;实际上的大学生活:学分,大广赛,互联网+……”

  张泽禹嘶了一声拍掉张峻豪伸过来的爪子:“写你的论文去。”

  张峻豪悻悻收回手,探着脑袋好奇问:“你干嘛呢?”

  “整理高数资料。”

  张峻豪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问号。

  张泽禹揉揉酸痛的手腕,水笔字迹把他右手小拇指蹭得黑污污,这么一揉左手手背也沾上一大片,他顿时挺着两只爪子无奈叹气。

  “高数不是大一就结课了吗?你整理这个干嘛?”

  张泽禹含糊不清:“……算是吧。”

  “多少一个小时?”张峻豪艳羡,“我想换架子鼓了。”

  张泽禹好笑地瞪他一眼:“你高数很行?”

  他立刻举起手:“当我没说。”

  说着大教室门边进来一个人,见前桌有两人坐着她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朝张峻豪打招呼:“学长好。”

  “来这么早,”张峻豪直起腰给学妹介绍,“前社长,张泽禹。”

  学妹连忙弯腰:“学长好。”

  张泽禹笑眯眯地回道:“你好,来这么早。”

  “怕来晚了没位置。”学妹不好意思地找了位置坐下。

  他问张峻豪:“今晚人很多吗?”

  “嗯,今年音乐社见面会改成面向全校了——现在才三点,等六点教室不一定能坐得下。”

  “这么多人,舞台做得怎么样?”

  张峻豪指了指前台,整间大教室二百来平方都已经打点好,投影仪正静音一遍遍播放着音乐社招新视频,墙角靠着贝斯吉他以及其它乐器。

  “下午有课,等五点半下课他们就赶过来。”

  张泽禹犹豫,音乐社活动向来热闹,原先他还想发消息让张极过来看看,但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何况张极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往人堆里扎的人。

  张峻豪郁闷:“还没开始你就想着结束了?”

  张泽禹尴尬:“我……”

  “你有事,我懂,”张峻豪已经完全拿捏了他的说话艺术,“九点钟结束,要是急的话提前走也可以。”

  “对了,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你女朋友?”

  “闭嘴,”他终于忍不住,抄起高数书在张峻豪脑袋上猛敲,“下辈子!”

  音乐社活动到九点半才结束,散会后收拾教室又花了半个小时,等出教室已经过了十点。张泽禹心里着急,拿了书包急急忙忙往宿舍赶,张峻豪在后头叫他也没留住。

  狂奔回到宿舍,张泽禹喘着气在7001门前敲了两下。

  张极穿着宽大的短袖衫站在门边,头发湿漉漉的捋在脑后,没戴口罩,眼睫湿润:“来了。”

  骤然面对上这么一张泡着水汽的脸蛋张泽禹一口气险些撅过去:“你!咳!怎么没戴口罩?”

  张极奇怪:“刚洗完澡,戴口罩干嘛?”

  “你不怕是别人敲门?”

  “你不是给我发消息说到了吗?”

  张极还站在门内,洗完澡他肤色发粉,宽松T恤下依稀能看见身体轮廓,弧度随着呼吸一点点起伏。

  张泽禹耳朵红得要滴血,急急忙忙瞥开目光把书包递过去:“资料整理好了,在书包里,你自己看。”

  “……”张极沉默,“你把整个书包给我?”

  张泽禹没办法,只能认命把书包拉链打开翻找资料,这期间好几次手抖滑出去A4纸,张极还得跟着弯下腰收拾。他一弯腰,宽大的领口滑下来,底下风光就叫张泽禹看了个干干净净,于是愈演愈乱,东西洒了一地。

  张泽禹急得几乎要跳起来落荒而逃。

  “别急,”张极不得已按住他,“宿舍什么好东西在等你?看把你急得。”

  张泽禹暗暗咬牙,整栋楼没什么好东西,倒是有你这个坏东西。

  想着他把厚厚的资料文件往张极怀里一塞:“拿好。”

  张极抱着文件:“不进来歇会儿?看你一头汗。”

  张泽禹说着就要跑,然而刚跑两步又刹车回来,走到张极面前红着脸把揣在兜里的两粒陈皮糖塞给他:“音乐社活动给的,我不喜欢,给你……还有,衣服穿好。”

  说完他终于风一样跑开,徒留下张极抱着资料,手握糖果和空气大眼瞪小眼。

  高数这科目倒也没人人传道的那么难,张极在平板上滑了两下手指,晚上窝宿舍做了三小时题目,准确率还行。

  他又把目光投向一边摞着的文件,是张泽禹手写的。字迹清秀,条理工整,居然把错题知识点全部一条条林列出来了。

  张极不是学霸,但能考进华大脑子也不会一窍不通,张泽禹补课却拿出了仿佛哺乳般的耐心与“慈爱”,恨不得钻进他脑子里把知识刻进去。

  他拿起边上放着的糖果,撕开进嘴酸酸甜甜,味道很特别。

  一边吃糖张极一边掏出手机对准桌子拍了张照给项聪明发过去:“你要的,学习打卡。”

  那边很快回复:“真棒!”

  很快项聪明又道:“这不是你的字?”

  “嗯,同学给我补课。”

  张极不是很想透露张泽禹的信息,但果然,项聪明立刻打电话来了。

  “小极,你平时一定要注意隐私,交朋友不要紧,但对方……”

  叽里呱啦,噼里啪啦,一大堆。

  张极听得特别烦躁,嘴里的陈皮糖三两下咬碎在嘴里狠嚼。

  终于项聪明啰嗦完了,最后问:“看字迹是女生吧?”

  “咳,男生……那没事了,只要不谈恋爱都好说。”

  张极打算幽他一默:“男生就不能谈恋爱了?”

  项聪明大惊失色:“队内cp还不够你烦的吗?”

  BLUE是偶像男团,队内cp颇有热度,公司时不时就要安排一些隐晦镜头,作为队里身高top他已经被拉去N家做瓜,cp遍地跑。

  项聪明心满意足:“我对你很放心。”

  张极嗤笑,挂断电话嘴里糖果已经没了,咂咂嘴还有点儿味道。

  张泽禹说不喜欢陈皮糖。

  张极拿起剩下那颗糖果,在掌心攥了一会儿叹起气,良久靠着椅背望向阳台外的夜景,声音轻轻。

  “可我对自己不放心。”

  “国庆调休,周六周日有课,大家别忘了。”

  张泽禹拿了U盘走下台,步伐雀跃。

  刁老师今天有事,请他来帮忙放半节课PPT。

  大二学生不比大四,课程繁忙,一周七天连续上课很容易焦灼。出教室时听见好几个学弟学妹挤在一块儿抱怨,调休满课,简直不是念大学是来坐牢的。

  张泽禹周六周日都没课,相当于接下来有九天假期,除去院里的团日活动妥妥算下来有八天时间。即便疫情不能飞回家,在附近转转也是好的。

  光顾着高兴没注意到转角处有人,与对方撞了个正着,张泽禹还没抬头说对不起先闻到一股熟悉香味——张极身上一直有股淡香。

  “你怎么在这儿?”他愕然问道。

  张极脸上依旧戴着口罩,高高的个子格外拔群。

  下课时间走廊人多,肩挤着肩。张泽禹问话他眨眨眼没回答,反而绕了一下避开人群。

  离开教学楼张极停下步子,张泽禹在后面三两步跟上来,“你来上课?”

  “要不然呢,”张极转身,“来和你‘偶遇’吗?”

  张泽禹心跳一漏:“你上完课了?”

  “不上,明天考试。”

  “不早,”张极迈开步子,两人并肩走着,“三科,考两天。”

  还没到傍晚,日头很烈,蝉在树头嗞儿哇乱叫,风也是热乎乎的。走了没多久两个人都热得满身汗,想着法儿往树荫底下躲。

  “国庆你有计划吗?”

  张泽禹鼓起勇气:“不出去逛逛?”

  张极看过来:“和谁?”

  两个字把张泽禹问得脑袋发晕,看人都觉得在发光:“……一个人也可以出去逛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见张极眼睛弯了一下:“一个人,没意思。”

  张泽禹刚要“不知羞耻”地问上一句,手机响了,有人发消息来,打开却发现是一个极不想看见的人,他立刻冷脸把手机揣回去。

  除了在洗手间那一夜张极还从未见他摆过脸色,挑眉轻声问:“怎么不回?”

  “没必要回复,”张泽禹语气不佳,“也不想回。”

  眼看要到宿舍楼底下,人逐渐多起来,张极道:“你下午有时间吗?”

  张极:“临阵磨枪。”

  第一次进张极宿舍张泽禹表现的非常拘谨,张极做试卷时他就坐在一旁一动不动,手机也不玩,瞪着眼睛干看。张极好心提醒他可以适当转转,他摇摇头笃定道:“我监考。”

  九月的天里,纵使开着空调被人这么盯着也着实不好受,没过多久张极就忍不住取下口罩,闷得难受。

  “你——”张泽禹却突然问,“怎么把口罩取下来了?”

  张极刚要捋头发,遭此一问手顿时插在发间不上不下,扭过头幽幽问:“我的宿舍,我不能取吗?”

  没想到一扭头张泽禹脸红了,眼神乱飞,像长了翅膀的扑棱蛾子似的:“可以……”

  张泽禹心快要跳出心脏了。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张极侧脸前所未有,他甚至能看见对方皮肤上的细细小痣,就那么一颗,毫不起眼地躺在张极眼角,张极每眨一下眼睛它就轻轻抖一刹,明明不仔细看压根观察不到,在张泽禹眼里却像夏日骄阳一样灼目。

  张极的脸蛋他看过太多次,他的书柜里甚至还躺着张极每一期杂志写真,海报筒塞了一堆,演唱会门票也都被细心夹在收藏册里。张泽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足够坦然地面对这张脸,没想到到这么多年的心理预备都是徒劳。

  谁让他就坐在自己面前。

  张泽禹掐着手心把手机掏出来,再不转移注意力他就要坐不下去了。

  手机除了施云没有其他人发消息,在微博逛了一会儿他打开QQ。

  施云此人,其烦无比。

  张泽禹和他并没有交情,大一一起入音乐社时他们尚且能聊上几句话,但大二施云退社,张泽禹就再没怎么和他碰过面。

  大三张泽禹作为音乐社社长常负责学校的一些音乐演出活动,一来二去结识了学校合唱队队长曹暖暖。

  合唱比赛结束后聚餐,曹暖暖当着众人面醉酒和张泽禹表白,被拒绝后哭得梨花带雨,后来张泽禹才知道,算上表白那晚她和施云分手不过三天。

  没多久曹暖暖和施云又复合,合唱队队员嘴上虽然没说却都抱着一副看戏心态,消息有意无意地传进张泽禹耳朵里,张泽禹向来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当没听见。但这对损出情侣事多不饶人,一个礼拜能闹三次分手,每次分手施云都要来找张泽禹麻烦,或堵或骂,明枪暗箭轮番上阵。

  文体中心那晚施云又在洗手间堵着,张泽禹气得差点和他动手,拳头已经挥到一半想起还要演出,硬生生压下心头怒火,出门时殃及池鱼瞪了在外头的无辜路过的张极好几眼。

  想到这儿张泽禹下意识抬头看向正写试卷的张极,企料一抬头对上一双眼睛,吓得手机差点掉下去。

  “看什么,这么入神?”张极问。

  他连忙道:“没什么,你写完了?”

  “嗯,”张极往后靠了靠给他挪出空间,“你帮我看看。”

  “我拍下来回宿舍看。”张泽禹抢先道。

  张极:“……那我让你来宿舍干嘛,监考吗?”

  张泽禹欲哭无泪,一对上张极的脸他的大脑就仿佛停止了思考,只想着快点儿跑,哪还有理智可言。

  “当初要我微信的时候没见你躲这么厉害。”张极小声嘀咕。

  张泽禹没听清:“什么?”

  “没事,”张极叹气,伸手,“把手机给我,我拍了你回宿舍看。”

  张泽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他的神情,确认他没生气后才退出QQ,放心地把手机递过去:“明天考试……”

  手机跳出来一条消息,两个人齐齐低头。

  “公司打算告黑,”黛西的声音在电话里清清冷冷,“这段时间你在学校表现不错,补考认真对待,别崩了人设。”

  张极仰头,从阳台眺望西天晚霞烈如火,这一把火看起来燃得浓烈,可只不过是入夜后的最后一抹璀璨而已。

  “告黑之后呢?”他问,“雪藏吗?”

  黛西一顿,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陌生:“别乱想,以你的粉丝基础,公司没必要雪藏你。”

  张极不作声,晚霞灼得他眼疼。

  “BLUE快要解散了吧?”

  张极:“挺好的。”

  黛西以为自己听错了,怀疑道:“什么?”

  “我说挺好的,”张极伸了个懒腰,“你替我转告公司,三年合约已经满了,用不着雪藏,组合解散之后我自己看着办。”

  黛西简直要被气笑:“你打算乱来?”

  张极折回宿舍,书桌上还放着刚做完的试卷,临走之前张泽禹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摸出来了一粒糖果,孤零零躺在试卷边上有点儿滑稽。

  “我打算谈个恋爱。”

  高三暑假那年被星探发现,张极花了一个多月拍了一部小短剧一炮而红,进公司三年以来黑红裹身,所谓爱豆原则张极从未犯过。

  可娱乐圈从来不是守规矩的人该待的地方,他见过很多人为了向上爬而不择手段,团队里有人会为了多一个镜头和经纪人过夜,也有人为了使绊子背后私编黑料发给娱乐记者。

  知道自己住处信息是组合年纪最小的成员透露给粉丝时张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眠,他看不透人性。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忙内时对方笑嘻嘻地说未来三年要互相照顾,有好吃的一定不能独吞。然而十八岁的少年转眼就变成圈内怪物,张极那些黑料大多出自他手。

  张极无法解释,没人听他辩驳。公司只会一遍又一遍为股东小儿子打掩护,对钱权交易置若罔闻。

  暑假BLUE团队活动最频繁时张极被要求“暂避风头”,一退三个月,越过成团三周年,再没办法回头。

  张泽禹打开微博又看了一遍特关内容,是一条转发。

  BLUE工作室告黑通告,张极的微博号只做了简单转发。通告内容写了很多,每位成员一段时间以来遭受黑粉攻击、营销号造谣等等,然而首当其冲的张极相关内容却最少,仅用一行字和两个营销号ID盖过。

  张极现在就在宿舍,想知道大可以敲门亲自去问……张泽禹放下手机有些郁闷,娱乐圈的事情他不懂,贸然去问恐怕会让张极不高兴。

  “张泽禹,你爱豆发微博了。”室友有人提醒。

  对方女朋友也是张极粉丝,正和女朋友连麦打游戏。

  张泽禹好笑,摆摆手说知道了。

  舍友在打游戏,张泽禹离门最近,伸伸腰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张极穿得漂漂亮亮站在门前,没戴口罩。

  张泽禹吓了一跳,立刻甩上门:“你怎么没戴口罩!”

  “不想戴,”张极眼睛熠熠,语气轻快,“吃饭吗?”

  张泽禹从来不知道“万人空巷”这个词也可以用在学校里。

  “兄弟!别急!我麻辣烫洒了!”

  “让一让!我晚上还有课!”

  张泽禹瞠目结舌,食堂里三层外三层挤了几百号人,从他们这桌座开始以一个极规则的圆散开,甚至远处有人踩上桌子开着手机闪光灯大拍特拍。

  熙熙攘攘之下张极坐如磐石,周围人声嘈杂他却像什么也没听见,手里筷子斯斯文文地夹着,头发丝也不动。

  “这么大阵仗,”张泽禹小声问,“真的没事吗?”

  “没事。”张极抬头露出一点笑容。

  于是刹那间张泽禹耳边传来滔天尖叫,人群涌动。

  张泽禹脸一黑,如果没听错喊老公的是个男生。

  “快点吃,”他垮着脸催促,“明天还要考试,回去复习去。”

  张极很听话地点点头,伸筷子从他碗里夹走一根花菜:“讨点奖励。”

  “宝哥!你和张极一起吃饭?”

  张泽禹麻木地回了一个“嗯”字。

  他已经收到了不下百来人的消息,全是同学来问关于张极的。

  张峻豪:“张极回学校了?”

  张峻豪:“你们认识?”

  张峻豪:“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峻豪:“你怎么不叫我?”

  张峻豪:“他住宿舍吗?”

  张泽禹嘴角抽搐:“你让我回你哪个问题?”

  张峻豪:“我冷静不了,我发疯了。”

  张极算是为数不多的男粉众多的男爱豆,长相其次,他的歌给他本人增加了成倍的魅力属性值。不止张泽禹张峻豪,男生宿舍里拽出十个人有三个以上会是他粉丝。

  张峻豪:“最后一个问题,我到哪儿能‘偶遇’他?”

  张泽禹简直要拍案叫绝了:“你好歹掩饰一下。”

  刚回完消息宿舍隔壁床传来一声男啸:“你居然和张极一起吃饭!不带我!”

  张极补考第一天,微博热搜:#张极 华大#

  张泽禹正绕着翠林晨跑,清晨时分路上还没什么人,学生大多会集中在早八前半个小时,他回去还能顺带给张极带份早餐。

  然而从昨晚到今早张泽禹的手机就没歇过,甚至有初中同学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打听消息。他索性开了静音,什么也不管。

  “阿姨,两份豆浆,四个包子,打包。”

  付完款后张泽禹打开微博,热搜从昨晚开始就挂着,今早还在榜上,热度稍退,但仍然稳居前十。

  词条之下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黑红遍地,浏览一会儿他就不想再理,抬眼看时间快到七点半,给张极发消息:“醒了吗?”

  隔了十来秒那边回道:“醒了。”

  “给你带了早餐。”

  “我要吃手抓饼。”

  张泽禹忍俊不禁,刚从阿姨手里接过豆浆,笑着喊道:“阿姨,麻烦再来一份手抓饼。”

  张极衣服已经换好,干干净净的衬衫,但今天他穿了短裤,修长的小腿露在外头很是吸睛。

  吃饭时张泽禹若有若无地看了好几眼,最终还是放下包子,小声问:“你就穿这样?”

  “怎么了?”张极纳闷,“阶梯教室没有空调,考试太热。”

  话就在嘴边,但可了半天也可不出来。张泽禹闷闷地吸了口豆浆,好不郁闷。

  “你上热搜了看见了吗?”

  “没事,”张极咬了口手抓饼,眼睛一亮,“你没给我放香菜?”

  “你不是不爱吃香菜吗?”

  张极笑眯眯地冲他竖起大拇指。

  张泽禹又喜又忧,半天终于惴惴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露脸?”

  “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麻烦,”他怕张极多想,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公司那边……你不是说不方便露脸?”

  “因为是时候了,”张极在他脑门轻轻拍了两下,“不仅可以露脸,还可以谈恋爱。”

  “谈恋爱?”张泽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啦一声巨大动静。

  张极慢悠悠放下豆浆:“什么反应。”

  张泽禹舌头几乎要打结,脑袋里千回百转地闪过许多东西,先是张极他不学好了,其次是张极不爱事业爱美人,最后才闪过最重要的念头:“你和谁谈?”

  张极定定看着他:“你说和谁?”

  他的目光太专注且灼热,张泽禹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烤化了,站都站不住,紧紧抓住椅子艰涩道:“爱豆不可以谈恋爱……”

  “要我和你说实话吗?”

  “公司打算雪藏我。”

  张泽禹惊愕地抬头,这两句话把他身体里所有的热度全部冷却,瞬间浑身冷得仿佛在零下天里。

  张极悠然道:“不过我和公司合约已经到期了,组合解散之后我就是自由身。”

  张泽禹重重吐出一口气。

  一来一回,他身上的汗已经湿了T恤,紧紧贴在背上,怪异发痒:“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这副紧张样子莫名叫张极笑起来:“看着办。”

  “什么叫看着办?”

  “走到哪步算哪步,已经没有更糟糕的,我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说着他捧起手抓饼,脸上有些孩子气:“比如吃些好吃的。”

  “没什么糟糕的,我相信你。”

  张泽禹已经缓过来,手上还没什么力气,但说话语气已然笃定:“你喜欢做什么,我陪你。”

  张泽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我陪你。”

  早八时间,学校里响起清脆的上课铃声,夹着鸟雀鸣叫,从阳台外轻悠悠飘进来,被窗帘卷送着。

  于是张极的声音也混在其中:“我喜欢你。”

  张泽禹躺在床上看阅兵仪式时张峻豪打来了夺命连环call:“我爱豆呢我爱豆呢!你不是说等他考完试就告诉我吗?”

  张泽禹看了一眼边上还在睡梦里的张极,把电视声音调小,下了床到卫生间:“他在外面呢。”

  “外面?”张峻豪懵懵,“哪儿?”

  张泽禹忍着笑:“紫金山脚下。”

  爬山无疑是一件极其累人的活,背着帐篷爬山累上加累。

  第五次歇下来时张极坐在树底下非常忧郁:“我为什么要来和你爬山?”

  “因为你答应我了。”张泽禹毫不客气地把他拉起来,“快点,一半儿了。”

  张极不依,拽着他一屁股坐在树叶堆上不愿意再挪:“歇一会儿,歇一会儿。”

  “再歇人就多了,”张泽禹警告,“昨天提前来住酒店就是怕人多,到时候一堆人拿手机拍你躺地上耍赖。”

  “拍就拍,”张极彻底摆烂,“这张脸怎么拍都好看。”

  实在拿他没办法,张泽禹在他一边坐下,笑着递过去一瓶水:“你平时练舞强度那么大,怎么爬这点儿路就走不动了?”

  “是你太变态,天天早上晨跑。”张极哀怨,“不像大学生。”

  “你也不像明星,”张泽禹拿手机咔嚓拍下他瘫在地上的模样,“哪有明星像你这么不讲究。”

  “我不是明星。”张极转身道。

  张泽禹没听清:“什么?”

  “我是你男朋友。”

  紫金山看日出别有一番味道,但山顶过夜非常渗人,夜间风大,帐篷被吹得呼呼响,幸而周围有其他观日出的人,时不时传来细声交谈。

  五点钟张泽禹被叫醒,张极难得起早,盘腿在他身边声音还有点哑:“小宝,起床了。”

  张泽禹被他嗓音激得耳后根发麻,顾不上揉眼睛巴巴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小名的?”

  “早知道了,”张极把他从睡袋里刨出来,“洗漱。”

  洗漱完天还没全亮,但东边已经开始泛起大片白光,云雾笼罩在城上,鱼肚似的。

  “风大,靠得近点儿。”张极把张泽禹拉近。

  附近没什么人,张泽禹靠近后脸有点发红,揪着张极外套一角愣愣的:“你怎么知道我小名?”

  从洗漱到现在问了不下十次,张极只得无奈说实话:“听见有人叫的。”

  “谁,什么时候?”

  “音乐会后台,我给你送校园卡。”

  张泽禹想起来,那晚表演很成功,后头一群人围着他喊“宝哥”,张极就在门口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以后别这么叫我。”他小声道。

  张极问:“为什么?”

  张极回头看了一眼,离他们最近的人也在十几米开外,于是微微弯腰低声道:“害羞你平时还那么看我?”

  张泽禹呆住:“我怎么看你?”

  张极伸手在他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自己回去照镜子。”

  说话间附近传来惊呼:“日出了!”

  东天不知何时变了颜色,橙黄光线朦朦胧胧,云雾边际的地平线上刺出强光,山风呼啸间浑圆朝日缓缓攀升,于是苍穹白黄。

  “真好看。”张泽禹忍不住说。

  张泽禹脸上洒满晨光,风吹起他的额发,眉眼全是惊叹。

  这双眉眼在看向张极时总带着柔意,任谁也看得出,只有他自己浑然不知,自以为藏得很好。

  好在他恰好叫张极碰上,没辜负这么多年的暗恋。

  张极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张泽禹笑眯眯地拿出手机,对准太阳:“你猜。”

  “那我就不告诉你。”

  张极点点头,拿出手机,点开微博:“这个叫张郎的是你吧?”

  张泽禹顿住,叫了一声立刻要来抢手机。

  张极在风里用力抱住他,圈着他不让他动弹丝毫,手指轻轻一点,点开收藏的微博。

  张郎:【我见他的第一眼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十五岁已经足够爱意萌芽。如果要论初遇,我希望连爱一同说起。】

  一切不过是在朝日初升时。

  • 感谢观看!祝小宝15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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