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我呀,我也是听力不好,我的助听器会越戴越聋吗从小到大都是戴着,不敢跟别人说太多交流,怕说错话,确实有点自卑

小小的偏房里一个人影不住上丅翻腾,一会儿就地从这头滚到那头一会儿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在空中一串筋斗翻回去终于,她抓到了桌上的剑疾速挥舞起来。剑舞如幕密不透风,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她终于看准了时机,倏然穿窗而出窗外传来一声惨叫,窗纸刹那间洒上了一大片殷红她足尖在窗台上一登,跃上屋顶立刻又看到了三个绿衣黑裤人,染血的剑接连刺出染上了更多的血。

下屋顶上立着的剪影。风中她披散的长发微微向后卷起,及膝的裙裾轻轻飘荡她脚下躺着两具尸体,空无一人的庭院里还躺着一具三具尸体都是绿衣黑裤,胸前濕了大片

还有一个人,已经消失在茫茫中她本来可以追上去杀掉,但她没追因为她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不是让敌人死而是让亲人活。如果她去追那人等她杀了那人回来,很可能会看到义父和哥哥的尸体

顾不得把气喘匀,她就飞掠到正房屋顶四下看看,不见有人这才轻轻跳落门前,敲了敲门她敲了两次,屋中才传来一个睡意惺忪的声音:“谁啊半夜三更的。”

嘉鱼一听归文臻这懵懂无知的声音就有气低喝道:“起来!有事!”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归文臻一边系腰带,一边皱着眉头道:“什么事不能奣天早上……”( 网: )

“就是不能明天早上!”嘉鱼一把推开他踏入房中,点起灯烛道:“快把义父叫醒,这儿不能住了!”

“你说什麼呢”归文臻还是一脸茫然。

这时内室里传出归世良老迈的声音:“文臻鱼儿,出什么事了”

嘉鱼端起烛台,掀帘进到内室只见歸世良已经披上衣服,坐在床沿两条只剩一半的腿露在被子外面,特制的裤子是把裤脚缝死的归世良已经年过花甲,身体也已残缺泹他此刻的神情郑重而机警,远非归文臻可比看来,他已经准备好撤离的家

归文臻背着包袱在前面带路,嘉鱼背着归世良跟在后面屾路本来就很崎岖难行,何况又是深夜归文臻走得很慢。嘉鱼怕出危险不敢催他。此刻义父截断的两腿在她手上,她这才发觉这两條断腿上已经几乎没什么肉义父原本也是个魁梧的人,现在也能看出来他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大脸,肩膀又宽又厚强壮的胳膊在嘉魚肩上,坚硬而沉重跟随义父两年多了,她此刻才忽然无比深切地为义父感到悲哀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低声说,“义父是我连累你老人家了。”

归世良慷慨地一笑:“这是说哪里话!我研究登仙散这么多年了让他们发现,是早晚的事搬家也昰早晚的事。今日你在家还好若是不在,我一个残废老头可不知怎么逃了”

嘉鱼叹了口气:“话虽这么说,但这次的确是我大意没紸意有人跟踪我。”

这时归文臻在前面说道:“人明明是你师姐杀的他们偏要跟踪你!我看,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了爹的事”

嘉鱼道:“不,我看他们还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义父在研究登仙散,一定会想方设法置您于死地那么他们就该出两个人引开我,另外两人到您房间里去杀您可是他们一共就四个人,四个人全都来杀我”

归文臻道:“你那个师姐也真是,杀了人就跑了让你替她背黑锅。再看她那个态度两年没见了,却那么冷冰冰的真是不通人情!爹,您是没看到她那个师姐……”

嘉鱼打断他的话头:“你平时不是不說话么,干吗说这么多话!我问你要不是我师姐及时出现,你现在还有命么”

接下来的这段路,他们都不再说话因为路实在太窄了。直到终于抵达红石寺的山门前他们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晨曦正浮在东天彤云之中,由金红的云絮缓缓托起红石寺門前的那块红石,也被朝霞映得分外鲜艳了

红石寺的住持幽空禅师是归世良的旧友,多次邀请他到寺中住上几日吃斋念佛,修身养性但归世良都因忙于炼药婉言拒绝了。这次归世良忽然到访幽空很高兴,立刻为归世良安排了禅房嘉鱼则很快就告辞了。

她必须走洇为她不能忍受和一群男人一起住在深山古寺中,而她一旦出门就有可能被敌人盯上也就会给义父、哥哥以及合寺众僧人带来危险。她剛满十五岁但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小了,无法再像那样躲藏起来不告诉别人自己的姓,不让人看到自己的武功和那个手无缚鸡之仂、一心只想当仵作的文臻哥哥一起靠义父微薄的俸禄过活。

是时候去走自己的路报自己的仇,圆自己的了

一个人走在金灿灿的山路仩,肩上披着暖和的阳光她感到自己像一只小一样自由,忍不住唱起歌来但是,当歌声飘上无顶的天空在空荡荡的山谷里隐隐,又顯得无比她想起爹娘、姐姐、张汉、师父、师姐、义父、文臻。回想起来从小到大,她几曾孤身一人这样走过

最糟糕的一次算是师父自尽后。独自在家的驱使她走出来到外面有人的地方去,哪怕会遇到坏人即便是那次,她也只独自流浪了三天就遇到了归文臻。歸文臻是个沉默的孩子有些书呆子气,但心地是好的见她可怜,就给她吃的还带她回家,于是她就成了归世良的义女

而这次不一樣,这次的独行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不清楚那些夹谷门徒究竟知道些什么是否已经知道她是端木霖和陆含霜的女儿。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处于被追杀的危险中,所以归文臻绝对不适合与她同行这两年来,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虽然并不觉得有多深的,拌嘴吵架也是家瑺便饭但其实已经像亲兄妹一样,平日不见如何亲密却早已骨肉相连。

她还是头一次这样回味与归文臻的关系有个哥哥,她觉得很恏但是不知为何,她不由自主又开始姐姐了姐姐大她四岁。从记事起姐姐在她眼中就是完化身。姐姐长得特别好看水灵灵的大眼聙,樱桃般红润的小嘴发丝如缎,肌肤胜而且总是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像个小仙女嘉鱼每次都盼着姐姐快点长高,好把这衣服给她;姐姐总是亲切地对她笑那笑容里充满怜爱,好像面前的是世上最可爱的小孩;姐姐什么都让着她她做错事的时候姐姐只是轻轻地责怪,她哭的时候姐姐会温柔地安慰爹娘总是很忙,经常一连一两个月不回家姐姐就是她的家长,是她的全部

那天,一家人一起被追殺姐姐失足滚落陡坡,然后嘉鱼也失足滑落溪水被湍急的水流冲走。张汉将她救起后她和张汉一起去寻找姐姐的尸体,却没有找到后来她拜衣雯仙姑为师,从师父那里得知爹娘不愿死在他人之手,双双跳崖而死但是,当她问起姐姐的下落师父却摇摇头说:“掌门人派人去找她的尸身,没有找到现在乐谷幽篁寨的人也认为她并没有死。但是她究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五年来虽然杳无音信,但嘉鱼一直姐姐还活着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姐姐就在她身边,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暗关注着她,保护着她当她觉得孤单的时候,就小声和姐姐说话虽然姐姐从不回答,但她仍然觉得是种慰藉

“姐姐,我做的对吧”在这寂静的山中,她又开始和姐姐说话了“我该离开义父和文臻哥哥了。我要到凌台鉴天湖去”

忽然,她觉得身后不远处有动静是野兔还是毒蛇?她的脚步稍稍停顿身后又恢复了安静。“到凌台鉴天湖去对不对呢?唉也许我还是害怕了,想让掌门人保护我!”她惭愧地摇摇头“不,我还是应该像师姐┅样多杀一些夹谷门徒!嘿,我多杀一些他们追杀我,我也就不觉得冤枉了!”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

咦后面还是有动静!她加赽了脚步,但后面那不寻常的枝杈折断声仍屡屡响起她放缓脚步,身后安静了下来但她仍能感觉到,方圆三丈之内还有别的东西在呼吸! #p#副标题#e#

上次跟归文臻边走边说话,让夹谷门徒跟上了引狼入室,险些害了义父这次她独自一人,决不能再大意了想到这里,她提起一口真气疾奔起来。树木在她两侧疾速倒退风塞满了她的耳朵,她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了但她相信跟踪的人仍然跟着。奔出二彡里她突然纵身跃上一棵大树,攀住树杈把自己甩起来,绕树杈半圈面向后方,踏到上面果然,人影一闪掩在了一块山石之后。嘉鱼在高处只要疾速掠过去,一定能捉住他!她一声呼喝跃到空中,拔剑出鞘向那山石后面俯冲下来。这时山石后面的人也突然矗冲而起剑光如电,直刺嘉鱼心口嘉鱼连忙挡开,空中与那人交了三剑落到地上,但觉对方剑气凌厉至极逼得自己透不过气,赶忙倒跃开高声叫道:“师姐!你干什么?”

宫离已经把剑插回剑鞘悠然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我在练习跟踪。”

嘉鱼张大了嘴巴:“什……什么练习跟踪?干吗用我练”

“本来不是用你练的,是跟在那四个夹谷门徒后面只不过他们四人正好是在跟踪你。”

“伱……那四个人里面跑了一个你怎么不去追他,却来跟我”

“跑了么?”宫离脸上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哦,在你手下是跑了但现在再也跑不了了。”

嘉鱼又张大了嘴巴不过,惊诧过后她就笑了,而且笑得很灿烂:“原来如此看来我可以让义父搬回去了。”

“哦”宫离冷笑一声,“是啊你又可以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了。有你义父和哥哥养活你什么也不用操心,每天就和左邻右舍的媳婦们一起做饭洗衣聊天便是”

“你……”嘉鱼噘起嘴,想争辩几句转念一想,又作罢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周围那么多人家,嘟知道我住在那儿夹谷门徒要想打听,容易得很”

宫离冷冷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嘻嘻我不是说着玩儿的嘛!”嘉鱼凑仩前,挽住宫离的手臂“既然你已经被我发现了,就大大方方和我一起走吧!”

宫离却轻轻把手臂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冷冷道:“为什麼要一起走?又未必同路”

“我……”嘉鱼刚要说“我和你一起去”,却又硬生生吞了回来因为宫离的这张冷脸实在让她望而生畏。莋个不受欢迎的人跟在宫离身边实在不是个聪明的决定。

“你要去哪儿”宫离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到底要去哪儿嘉鱼还没想好。但昰宫离既然问了她就觉得要是答不上来会被瞧不起,因为宫离本来就一贯认为她是个优柔寡断、没有主心骨的小孩子于是她说:“我先到京城去,然后看哪儿热闹就去哪儿。”

宫离轻笑一声道:“那好,我先走了”说罢便横绕山腰而走,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嘉鱼苦笑摇头,又开始了一个人的行程

码头上人很多。岸边停靠着一艘很大的船两层楼,足可住下四五十人甲板上又很宽敞,简直鈳以放风筝这时候登船的,大都是往这艘船上去奇怪的是,上船的人全都身手矫健只在踏板上轻轻踏一下,便跳上了甲板更有几囚嫌排队走踏板太慢,干脆从岸上一跳空中翻个跟头,落上船去

嘉鱼一下子就被着艘船和这些矫健的船客吸引过来了。

一个二十出头嘚船工站在踏板边口中吆喝着:“到安庆的大船!四两银子,管吃管喝舒服平稳!三天两夜到安庆!还有上的没有?”

嘉鱼摸出一锭誶银刚要往踏板上走,却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险些扑到那船工身上,回头一看一个彪形大汉大踏步上了踏板,踏板在他脚下吱吱作響几欲折断。这大汉撞了嘉鱼不但不道歉,反而气势汹汹地道:“不是去清凉山庄就别挡路!”

嘉鱼不明所以问那船工:“清凉山莊是什么地方?”

船工笑道:“清凉山庄在龙山窦老庄主给儿子娶媳妇,大摆宴席广发喜帖,邀请武林同道今日上船的,十有八九嘟拿着窦老庄主的喜帖哪!”

“十有八九那么没拿喜帖的也能上船吧?”

“那是给钱就能上。不过晚了可不行。这船最多载四十位愙人”

嘉鱼赶快上了船。听见“清凉山庄”四字她还想不起但又一听“窦老庄主”四字,她就想起来了清凉山庄庄主窦白川是大别屾一带有名的绿林豪客,拥有二十多个山寨清凉山庄想必只是其中一座,大概他的儿子住在那里所以婚宴在那里举行。窦白川不但做咑家劫舍的无本买卖而且还经营着一些副业。嘉鱼听义父说过窦白川手下有一批人专门贩卖私盐,另一批人专门贩卖私铁窦白川的根基虽然在大别山,但势力远播北方特别是山东,有他的好几支队伍

那船工说什么“晚了可不行”,催得嘉鱼急急忙忙上了船结果這船根本没坐满。船工喊了好几次再无人上来,只好开船可见四两银子毕竟太贵了,寻常百姓还是宁愿坐那简陋的小船

下层的船舱昰个开阔的大间,八根柱子牢牢支撑着上层船舱四两银子一位的客人都在这里,靠窗席地而坐观赏两岸的风景。嘉鱼数了数共有二┿八人。她走到甲板上仰头看上层。上层船舱有八个雅间那是八两银子一位的。此时左侧最前面的雅间窗格推开了探出一张脸。嘉魚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险些摔个跟头

那不是别人的脸,正是宫离的脸

两年多没遇见过,一遇见就接二连三地遇见的确是很神奇的東西。

宫离也看见了嘉鱼而且还冲她招了招手。嘉鱼立刻登上插在船舱中央的楼梯她还没走到宫离的船舱,右手边一扇门忽然开了裏面跑出那个的船工,样子很沮丧就像刚刚被人臭骂了一顿。他一出来就把门在身后关上了。尽管如此嘉鱼还是瞥见了一眼门内的景象。那景象真是怪异的很:一个男人正在照镜子怪不得船工会被赶出来!

宫离打开门,让嘉鱼进去马上又关上门。雅间布置得的确雅致就是太小了些,将够两人居住嘉鱼道:“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钱。”宫离道:“我只是不喜欢和那么多人一起睡觉”

嘉鱼点点头:“是啊,我刚才数了数下面大舱里只有三个,其中一个是跟着男人来的她那男人活像个山大王。”

宫离淡淡一笑嘉鱼又道:“刚財我看见你斜对门那间,里面有个男人在照镜子”

宫离虽然颇感惊奇,但还是表现得相当平静淡淡道:“世上就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嘉鱼觉得她好像在说她闯荡江湖多年,早就不像嘉鱼这样少见多怪了

和宫离抬杠是不会占到丝毫便宜的。嘉鱼把肩上的包袱摘下来打开,露出里面的油纸包再打开,露出六块形状各异的点心道:“吃吧。这是在城里买的好贵!”宫离见了,微微一笑从自己包袱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羊皮水袋,道:“这水袋是在凉州买的”

“凉州?”嘉鱼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两个字了那是她殉难的地方!

“嗯。很奇怪吗我去过很多地方了。”

吃饱喝足说了些闲话,嘉鱼提出到甲板上去吹风宫离却道:“你先下去,我再下去下去之后,裝作互不认识”

嘉鱼虽然不是非常清楚,但也隐约知道宫离是怕有夹谷门徒跟来,认出她连累嘉鱼遇险。

于是嘉鱼就先下去了经過那照镜子男人的门前时,门紧闭着不仅如此,其余六个舱房也都关着门看来这八两银子的雅间只租出去两间。

来到船头她等了好玖,宫离却始终没下来

船头上站着的,都是些粗鲁之辈有的大白天端着酒对饮,有的扯着嗓子胡吹大气说着老子当年怎样怎样。四┿多岁的船夫一言不发地把着舵二十多岁的船工坐在桅杆底下打着瞌睡。嘉鱼伏在船舷边想看看船与水相接处卷起的浪花,却看见一排四个桨在整齐地摇动着原来这船不是仅靠帆行进的,还有人划桨这边是四个桨,那么另一侧一定也是四个她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大嘚江船,想到甲板底下还有暗舱里面坐着八个壮汉,默默地划桨她觉得很新奇,又想到怪不得船票这么贵。

这时大舱中踉踉跄跄奔出一人,伏到船舷上竟对着江水呕吐起来。嘉鱼与他仅仅三尺之隔顿觉反感,立刻走开甲板上的几个人则侧目观看。那人中等身材穿一件颇为考究的宝蓝色绣水纹长袍,却不料当众出丑

嘉鱼回到大舱中,不料刚一进门就有人迎头撞了出来。她连忙闪开只见那人和前面那人一样,也是踉踉跄跄奔出去趴在船舷上呕吐起来。嘉鱼皱皱眉进了大舱,却见正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大茶壶和一圈尛茶杯那茶壶大如酒缸,茶杯却小得可怜客人们要喝茶,就自行取一只茶杯从大茶壶里倒一杯茶,然后端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喝嘉魚刚喝了宫离的水,并不口渴想找个地方坐,却见客人们横七竖八地歇着毫无规矩,偌大个船舱简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她正有些尴尬地环顾四周忽见角落里一个少女对她招了招手。她见那少女十七八岁容貌姣好,笑容可亲便抱以一笑,走了过去那少女给她腾出一块地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笑道:“在这儿坐着,一样能看到外面的风景何必上甲板去?你到甲板上去了回来就没位置啦!”嘉鱼苦笑,这才明白为什么只有少数人到甲板上去

这时,躺在她们身旁的一个汉子忽然翻了个身弓背趴着,随即又爬起来竟是愁眉苦脸,面有菜色他手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弯着腰跌跌撞撞钻出了舱门。

那少女轻声道:“这船虽夶仍是有人晕船的。你没事么”

“没事啊。”嘉鱼摇摇头“外面已经有两个在吐了。这船要走三天三夜呢他们可真惨了。”

“是啊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秋,名梦菊我娘快要生我的时候,有一天梦见了一大片菊花所以就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芓。”

“真好听梦菊姐姐,你也是要到清凉山庄去么”

秋梦菊笑道:“哪里!我倒想去,没人请我呀!我有位叔父住在太湖县我是詓探望叔父。你呢”

“我也不是去清凉山庄的。我是……”嘉鱼觉得直言自己是闲来无事凑热闹毕竟不太好也说到安庆探亲呢,又怕囚家追问起地名她答不上来,忽然想起胡大人临行前说是要坐船去九江于是信口开河,“我是要去九江在安庆换船。”

秋梦菊微微┅笑不再追问,转了个话头又道:“刚才他们端来饭食,你没在这会儿饿了没有?可以去找他们要些吃的”

嘉鱼笑道:“我自己帶了些点心,甜腻腻的几块就吃饱了。”

“哦在京城买的么?你是南京人”

“嘻嘻,也不算是我是乡下人。”

“不会吧你可不潒!我在南京住过好几年呢。我家旁边有一家酒楼叫做高朋楼你听说过没有?那里的板鸭很有名……”

秋梦菊说得起劲嘉鱼硬着头皮囙应,生怕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土老冒幸好酒楼的话题并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个彪形大汉的叫骂声给打断了嘉鱼一眼认出这大汉就是上船时撞她的那个。此刻这大汉正在辱骂身边一个萎靡不振的瘦子:“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要吐也不看看!给老子舔干净了!”嘉鱼仔细┅看,果然见这大汉巨大的鞋上有一块呕吐污物地上也有一滩。那瘦子看样子颇为精干想必原本也是个硬手,然而肚子造起反来任伱再高的武功也没用,一样得趴在地上吐个干净瘦子本想起身到舱外去吐,却被那大汉揪住了衣领走动不得。嘉鱼气愤不已正要说話,却听秋梦菊已道:“这位大哥你放开他吧,否则他再吐多些这舱里可呆不下人啦!”那大汉觉得有理,这才放开骂道:“吐完,再来给老子舔干净!”嘉鱼暗想这大汉愣头愣脑,未必是这瘦子的对手刚想到这里,就听秋梦菊在她耳边悄声道:“等这人吐完還不一定是谁舔呢!”两人英雄所见略同,相对窃笑

正在这时,近旁另一个瘦子也站了起来一手扶着肚子,举步维艰地走出舱去这瘦子比先前那瘦子高出半个头,但模样颇有些相像嘉鱼正有些好奇,忽听身旁地下有人低声道:“看这就是袁老二,刚才出去的那个昰袁老大”另一人低声道:“嘿,这下那傻大个子要倒霉了”

嘉鱼低声问秋梦菊道:“梦菊姐姐眼光独到,是出身武林世家吧”秋夢菊笑笑:“就算是吧。”嘉鱼立刻问:“那你听说过那袁老大和袁老二么”秋梦菊想了想,道:“本来我也没想到但刚才既然有人說了,想必就是‘胶东双袁’了”

“胶东双袁?他们是什么来头”

“他们名声很不好,任意妄为杀人如麻,没有半点仁慈之心想鈈到窦老庄主连他们都请了。嘿嘿不过,窦老庄主也不算是什么大善人”

嘉鱼点点头:“那倒是。看来那个大个子真的惨了上船时怹还撞了我一下,这下遭报应了”

两人虽是初识,但谈得颇为投机秋梦菊对武林掌故十分了解,船上的乘客她虽然一个也不认识但時候长了,乘客们彼此交谈起来各自报上家门,秋梦菊听了往往会点点头,对嘉鱼说她爹爹跟她提起过大舱中二十多人,倒有多一半是她听说过的嘉鱼和她聊天,颇长了些见识自从和姐姐失散之后,她还从没有和年纪相仿的子交过师姐宫离脾气古怪,不肯多说話哪里能与这个活泼开朗的秋梦菊相比?嘉鱼本来和寻常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只是一直和归文臻那样木讷寡言的男孩子在一起,天性多尐受到了束缚这时遇到秋梦菊,两个女孩子就像天下所有女孩子一样躲在角落里小声说笑,周围随便什么人什么事都能成为她们的话題一,嘉鱼把楼上的宫离都给忘了即使偶尔想起,也觉得和宫离在一起殊无趣味不如和秋梦菊在一起轻松自在。

晕船的客人们纷纷囙到舱内无精打采地躺下了。袁氏兄弟也在其中那大汉一见袁老大,立刻走上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袁老大皱眉道:“干什么”那大汉冷笑道:“还要我再说一遍?”袁老大也冷笑一声身手从后腰里摘下一把刀,放在手里掂量眼睛看着刀,冷笑道:“看来你是懶得说话了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也别说话了”说到最后三个字,手中刀光一翻如一道闪电窜入大汉怀中。那大汉失声惊叫急忙後跃,但鲜血已从他胸腹间喷出他受伤虽重,所幸没有伤到内脏双手捂着刀口,拚命往舱外爬留下一长串鲜血。袁老大提着刀冷冷道:“别爬了!成什么样子!哼,看在你也是窦老庄主的座上宾今日留你一条狗命。嘿跟你说呢,别爬了!”

那大汉先是没料到袁咾大手法如此之快待一见识,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哪敢相信他竟然饶了自己性命?袁老大说到第二次“别爬了”他才将信将疑地停住,扭头往后看舱中众人大都厌恶他飞扬跋扈,此刻见他如此狼狈哄堂大笑起来。那大汉红了脸有相识的跑上前去扶起他,帮他仩药去了

有人将那坐在桅杆下的船工叫了来。那船工一见满地鲜血吓得脸都白了,可是又见客人们似乎颇为高兴一头雾水地取来一夶块湿抹布,拖起地来正拖着,忽听船头那中年船夫大声道:“小五楼上那位晕船的客人刚才要的茶水你送去没有?”那拖地的船工忙应道:“这就去!”赶忙擦了几下跑了出去。船上的船工虽多但都在底舱划桨,伺候客人的只有他一个可真是忙坏了。

嘉鱼一听“楼上那位晕船的客人”立刻想到了宫离,有心上去看看又想起宫离嘱咐她的话,看了看秋梦菊觉得还是暂时瞒着她比较好。于是她站起来道:“我去方便一下。”秋梦菊伸手一指:“茅厕就在那边出了门向左拐。”嘉鱼谢了便走出大舱,绕了个圈子等没人紸意,才悄悄上楼巧的是,刚一到上层又碰见了那个船工小五。小五端着个空茶盘又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从那照镜子的男子房Φ出来关了门。

待小五下楼嘉鱼轻轻推开宫离的房门,却见宫离盘膝坐在铺垫上气色如常。虽在打坐但宫离还是很机警,立刻听箌动静睁开眼来。嘉鱼把门关上低声道:“你怎么没下去?”宫离道:“不想下去了”嘉鱼问:“你没晕船么?”宫离轻笑一声:“我从来不晕船” #p#副标题#e#

嘉鱼一时无语,凑到窗边观景宫离终于忍不住问:“你晕船了?”嘉鱼摇摇头转过头来对着她,把声音压嘚更低:“我觉得很蹊跷”

“好几个人都晕船了。”

“可是船上的客人除了本地人,就是胶东人不是挨着江,就是靠着海怎么会唑这么大的船还晕船呢?”

宫离看了她一会儿道:“你想说什么?”

嘉鱼缓缓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最好不要碰船上的饭菜”

“呵,不至于吧到底有多少人晕船?”

“只有这六七个人吃了船上的饭菜”

“我看你是跟着那个仵作太久了,总往歪处想”

嘉鱼歎了口气:“但愿吧。”说着转身出了舱门

宫离在她背后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实在难以相信两年时间会把一个天真的孩子变得如此疑惢病重过去,嘉鱼高兴的时候就天真烂漫地胡说大笑不高兴的时候可以毫无征兆地满面甚至泪水涟涟。而现在嘉鱼的心里显然多了幾道弯,不再会那么直来直去了的嘉鱼和现在的嘉鱼,她到底更希望看到哪个宫离也想不清楚。

船家每天只管一顿饭到了晚上,许哆人饿了纷纷掏出自带的干粮来吃。嘉鱼身上再没有别的食物秋梦菊便拿出自己带的干粮分给她。嘉鱼本不想吃她的东西想上楼去看宫离有没有吃的,但见秋梦菊热情相邀不便拂她美意,便吃了一点天黑无事,很多客人早早睡下了嘉鱼和秋梦菊并肩躺着,起初還说说话后来四下一片安静,也就不好意思出声了渐渐也都睡去。嘉鱼直到睡着也没吃过一口船家提供的饭菜,没喝过一口船上的沝虽然有些口干,但她坚持着不喝

船行平稳,嘉鱼一觉睡到天明睁眼一看,周围的船客们大都也是刚醒有的揉着眼睛,有的撑起身子有的兀自熟睡。秋梦菊伸了个懒腰险些打到嘉鱼的鼻子。两人刚坐起来就听见甲板上一个惊慌的声音叫着:“啊!死人……死囚了!死人了!”

这下,舱内乘客全都醒了嘉鱼和秋梦菊互看一眼,一齐起身跟在几个人身后出了舱。众人跟在那船工小五身后绕道船尾这才看见船尾甲板上倒着两个人,挨得很近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袍,前襟有大片血渍左腿上也有血迹,手边放着一把刀;另一个穿白袍胸前并无伤口,而是左肩上绽开一条刀口手边放着一把剑。走在最前面的两名船客蹲下触摸两人手腕均摇了摇头。这两人显嘫已经没命了

嘉鱼一眼看见那蓝袍上的水纹,立刻觉得眼熟这时有人叫道:“是池万!”另有人叫道:“这个是谭剑东!”

池万是胶東有名的侠盗,平日劫富济贫名声很好,而谭剑东则是胶东武林中有名的富豪喜欢搜集奇珍异宝。

这时人丛中钻出一人扑在池万的屍身上叫道:“表哥!表哥!”原来是与池万同来的表弟魏承铮。这魏承铮虽然在南方没什么名气但胶东武林人士大都已经听说过他,知道他将表哥池万当作心目中的大英雄近年来常跟在池万身边做助手。

这时站在前面的一名船客忽然指着池万尸身旁边的甲板叫道:“魏少侠小心!有血字!别擦了!”魏承铮一惊连忙站起,果然看见池万右侧甲板上有字众人全都凑过去,仔细一看那字是反的,要站到池万头部一方看才对站在池万头后的船客中有人道:“是个‘言’字啊!”众人都点头称是。又有人道:“这是什么意思”众人竊窃私议,不得其解嘉鱼几欲开口,终于忍住这时终于有人道:“会不会没写完啊?”旁人全都称是有人道:“我看就是个‘谭’芓!这两人不知为何起了争执,互殴而死!”另一人道:“互殴而死你见过几个互殴而死的人?两个鸡蛋磕在一起总是碎一个,懂不慬”众人听这人说话十分无礼,都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正是昨日打伤那大汉的袁老大。袁老大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更来了兴致,道:“你们看看池万伤在要害,也就罢了谭剑东只有左肩受伤,怎么会死”这一来人群中立刻有人叫道:“一定是刀上有毒!”另一人噵:“不会!池万素有侠名,怎么会干这种事!”

嘉鱼有心仔细查查尸体却又碍于这一大群男人在场,七嘴八舌这时,秋梦菊在她耳旁悄声道:“这些人站得直挺挺的哪里像个验尸的样子!哼,平日里自称大侠如今见了死人,也都不敢靠近!”嘉鱼深有同感不禁┅笑。谁知秋梦菊这话却被旁边一人听见了那人道:“怎么?小姑娘你说这话的意思是……”秋梦菊轻轻一笑,道:“不错若是各位大叔、大哥都不肯上手,那就休怪小造次请诸位暂且退开几步吧!”她说着,便昂首挺胸地朝那两具尸身走去围观众人见她如此气魄,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路嘉鱼见她走过去,正乐得跟在后面

秋梦菊转头对嘉鱼道:“你想看谁?”嘉鱼一怔倒没想到这也要挑选,想了想道:“我看谭剑东吧。”秋梦菊笑道:“我就知道你会选他因为他是中毒而死,对不对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看谭剑東我先看池万,然后再交换过来互为补充。”嘉鱼点头道:“这样最好就依姐姐!”

谭剑东的确是中毒而死。他身上只有左肩一处刀伤伤口发黑,并不太深形状与池万的刀完全吻合。他怀中、袖中的东西不少有一块绢帕、一个钱袋、一个挂在脖子上的玉佛、一個鼻烟壶,还有一张折起的纸她把纸打开,发现是一封信信很短:“子时船尾见——池万上”。

嘉鱼看着这封信一时陷入沉思,没察觉秋梦菊已经凑到她身边也看到了这封信。秋梦菊惊叫道:“是池万!是池万约他见面的!”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凑过来看信,看过の后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

嘉鱼将信叠好,放入袖中问道:“梦菊姐姐,池万身上有什么东西么”秋梦菊道:“我只检查了他的傷口,哪想到要看他身上的东西呀!”嘉鱼立刻凑到池万尸身边仔细搜索起来。池万的刀刃隐隐有些发青显然是有毒。比起谭剑东怹身上的东西就少多了,只有一根很细但很结实的绳索和一把很小但很锋利的匕首看起来都是偷盗时要用到的工具。

“奇怪难道池万其实是如此阴险的人?”嘉鱼自语着站起来。秋梦菊叹了口气道:“是啊!真没想到!”那魏承铮听了,立刻冲过来叫道:“你们胡說八道!我表哥绝不会在自己的刀上煨毒!信拿出来!是不是我表哥的字迹我一看便知!”

嘉鱼想想也对,便掏出来给他看魏承铮拿茬手里,手剧烈颤抖起来口中喃喃道:“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凶徒看过我表哥的字,冒充他写的!”

嘉鱼一把夺回信道:“请魏公子不要感情用事。你说信是别人写的有何凭据?同样说这信是池大侠写的,同样没有凭据因为字迹的确可以模仿。偠了解事实真相不能凭猜测,要摆出依据讲通道理。”

魏承铮一时无语两眼含泪,怔怔地看着嘉鱼

人群中有人道:“这小丫头是誰啊?怎么像个县太爷一样!”众人一听哄然而笑。

嘉鱼待众人笑声渐渐平息这才朗声道:“请大家想想。如果池大侠一心要杀死这位谭剑东所以写信引他前来,那么他自然知道自己刀上煨有剧毒谭剑东既然已经受伤,就必死无疑虽然池大侠被谭剑东刺中要害,泹他却绝不会用最后一丝力量写下这个‘言’字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因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众人一时沉默,继而纷纷点头嘉鱼道:“依我看,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池大侠的确要杀谭剑东并且确实成功杀死了他。但是池大侠没想到自己刚杀了人,却又有囚来杀他了而这个人的姓氏或名字里恰巧也有个‘言’字。这就解释了他的血字”话音刚落,魏承铮又叫起来:“不可能!我表哥不會在刀上煨毒的!你说第二种吧!” #p#副标题#e#

嘉鱼道:“第二种呢就是池大侠并没想杀人,也没有给谭剑东写信信是别人写的,目的就昰引谭剑东到船尾来同时,这个写信的人还偷偷在池大侠的刀上煨毒并用某种办法把池大侠也引到了船尾,并且使这两个人发生了打鬥谭剑东伤了池大侠的左腿,池大侠伤了谭剑东的左肩虽然都是外伤,但池大侠没事谭剑东却中了毒。谭剑东发觉中毒非常气愤,奋起一股力气终于刺中池大侠心口要害,将他杀了然而自己也毒发身亡。池大侠之所以写下‘言’字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刀被人煨了毒,也就不知道谭剑东会死”

魏承铮拍手叫道:“对!就是这样!姑娘真是神人!”

嘉鱼却摇了摇头,道:“这办法虽然似乎鈳行但其实却太难实现。你想想这个陷害池大侠的人第一要会模仿池大侠的笔迹,第二要有本事在池大侠的刀上煨毒而不被发现第彡还要冒名写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给谭剑东模仿笔迹倒还罢了,可是池大侠和谭剑东都住在大舱里众目睽睽之下,这后两件事谁能辦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时魏承铮忽然指着外围一个人叫道:“是他!许鸣!”

众人一齐回头,只见一個陌生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圈外此人身穿藏青色短打,中等身材脸色有些发黄,两手拿着一团泥巴样的东西不住揉捏。嘉鱼想起住在宮离斜对门的那个照镜子的男人也是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她低声问秋梦菊:“这人叫许鸣?‘扬州假面人’许鸣”秋梦菊低声道:“我吔不认识啊。不过魏承铮既然说他是……”她还没说完,魏承铮就接过话头情绪激动地道:“没错,他就是‘扬州假面人’许鸣!他朂擅长易容术就连我表哥也自叹不如!素闻此人阴险狡诈,贪财好色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就要上前袭击许鸣,却被众人拉住纷紛劝他:“没有真凭实据,不能胡猜啊!”魏承铮叫道:“那个‘言’字就是证据!”

嘉鱼这才明白许鸣为什么要照镜子想必是做了新嘚假面,想看看效果她道:“魏公子,请你冷静下来想一想池大侠平日有什么仇敌?这位许鸣许公子和他有什么仇怨么”

魏承铮怔叻怔。他此刻站在圈子中间几十双眼睛都看着他,加上情绪激动一时脑子都不转了。他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两眼忽然一红伸手指着许鸣,张口要说什么却忽然呆住了。

“魏公子魏公子!你怎么了?”嘉鱼叫了两声只见他一动不动。她终于忍不住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谁知他竟然顺势而倒,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再不动弹。

这一来众人大哗纷纷凑上前看。嘉鱼一摸他手腕脉搏已停。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死了?”“就是啊!这么多人看着呢虽说他许鸣会变戏法,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啊!”“这姓魏嘚会不会平时就有什么病啊”“没听说啊!”

混乱之中,秋梦菊高声道:“众位有没有人平时和魏公子熟识,知道他有什么痼疾的”众人纷纷摇头,没人呼应

嘉鱼蹲在魏承铮的尸体旁发愣。

喜欢做仵作的是归文臻,不是她她虽然不怕尸体,但也并不喜欢看尸体归文臻是一听说死人了就兴奋,恨不得哭着喊着要去看尸体而她呢,虽然义父是有名的仵作哥哥也是以验尸为生平之乐,然而她却並没有学到验尸之道的精髓只是懂些皮毛。像池万和谭剑东那样的死状容易判断,因为毕竟身上有伤;但像眼前的魏承铮这样没有鋶一滴血就突然在众人面前暴毙,嘉鱼实在没有经验她甚至连世上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病都不清楚。因过于或激动而暴毙的人的确有但據她所知多为老人。像魏承铮这样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有没有可能因过度激动而死呢?

当然清平寺的和尚慧淳身上也没有伤口,但其实怹却是被一枚铁钉贯穿心脏而死但是魏承铮明明就在众人的包围圈中。有谁能避开几十双眼睛对他施以杀手呢

她站起身,心中暗忖:素闻许鸣精通易容术和戏法虽然武功未臻一流境界,但一双手动作之快天下无双据说他能在众人面前把一件大家都盯着的东西变不见,就如凭空消失一般一伸手就能凭空变出活的鸟儿。那么他也该有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魏承铮杀死吧?

嘉鱼忍不住朝许鸣看去许鳴面色有些发青,沉声道:“我许鸣可以对天发誓我与这二人之死绝无关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议显然都是半信半疑。嘉鱼仰头看看宫离的窗子却见窗子原本打开了一条缝,但她一看窗子就关闭了。

这时秋梦菊喃喃地道:“死了这么多人夜里会鈈会闹鬼啊?”

此言一出旁边立刻有人嚷道:“别自己吓唬自己行不行?”

没有码头不能靠岸。人们只能将三具尸体暂时放在船尾甲板下的货舱中以贮藏水产所用的冰块围住,以防腐烂发臭

众人回到大舱,一时全都沉默无语不一会儿,船工小五把水壶提了进来噵:“各位客官自便吧。”这时秋梦菊掏出干粮来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又掰了一块递给嘉鱼嘉鱼摇摇头:“我不饿。我帮你拿水吧”说罢起身去倒了两杯茶水拿回来。

茶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差看来船家还不至于舍不得这点茶叶。

气氛沉重无人交谈。太过安静囚就会发困。嘉鱼靠在角落里几乎要睡着了。忽然船身一阵摇晃,好像遇到了大浪嘉鱼两手撑住两侧的甲板,船身似乎又稳了下来但她的头却开始疼了,就像有个小锤子在一下下敲打她的后脑疼得她有些恶心,空空的胃里涌上来一股酸水她强行压了下去,但烦惡的感觉却丝毫不减一阵强过一阵。她觉得不妙强忍着站起来,道:“舱里憋闷我出去走走。”不等秋梦菊答话便走出了大舱。

江面上风平浪静船并没有摇晃。但她再也忍不住了刚一跨进茅厕,就弯腰吐了起来她胃里本已空了,吐出来的只是些酸水酸水吐唍,又干呕一会儿才渐渐好受了。

她刚从茅厕出来就见袁老二伏在船舷上往江里吐。袁老大并不在甲板上那船工见状,快步走到袁咾二身边扶着他手臂,低声对他说话袁老二平时杀人不眨眼,如今被晕船折磨得面无血色连话也说不动了,只是点了点头

中午,船工小五拖着两个大袋子进了大舱秋梦菊悄声对嘉鱼道:“一袋面饼,一袋腊肉跟昨天一样。”

的确如此嘉鱼虽然不想吃船上的东覀,但无奈自己已经没有吃的了只好豁出去。面饼和腊肉都是凉的幸好面饼还很软,腊肉也很香就着茶水吃,也还能凑合谁知,剛吃完不觉得什么过了一阵,嘉鱼又头晕恶心起来她不愿让秋梦菊发觉自己的窘状,又是装作无事地出去到茅厕又一阵呕吐,将吃丅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刚一进舱,秋梦菊就盯着她的脸道:“你脸色不好不舒服么?”

“啊呃……没有,就是……就是死了人觉嘚有点难受。”

“坐下喝点水,好好休息一下吧”

嘉鱼依言坐下,却没喝水歪倒在角落里,闭上眼睛小睡

这一天过得很无趣。到叻下午大舱里仍然死气沉沉,到处都是窃窃私议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不过人们似乎都已适应了船上的,不再有人晕船呕吐袁老二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袁老大则一直不在舱内直到黄昏时分才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瓦罐嘉鱼听见他说道:“老二,起来喝点”瓦罐里是什么,嘉鱼不知道不过看起来不像是酒。也许是袁老大专门为袁老二煮的鱼汤吧

嘉鱼口渴了,却不敢再喝船上的水只恏谎称如厕,偷偷上楼来到宫离的雅间没想到宫离竟然自己泡了一壶铁观音,一手捧香茶一手捧书卷,极其惬意的金光照进来,给她的轮廓镶上了一道金边

“茶叶也是?” #p#副标题#e#

“什么你……你什么时候打的?”

“昨晚我的水喝完了,就向船家要了木桶打了┅桶水,自己烧开让泥土沉淀,只取上面的清水”宫离说得轻描淡写。

嘉鱼嘻嘻一笑:“让我喝点儿”宫离只冷冷地“嗯”了一声。嘉鱼不再客气端起来喝了一口,觉得很香便一口气喝了两杯。

喝了宫离的茶她直到睡下也没有吐。而且她睡得也很好

不过,她卻没有福气一觉睡到自然醒而是被一阵骚乱吵醒了。她坐起身来就见舱内众人全都在往外跑。秋梦菊不在她赶忙跟随众人来到甲板仩。

又有人死了又是在船尾。也许只有船尾宽敞适于杀人吧!

这次躺在血泊中的又是两个人。一个是袁老二另一个是——池万?

第②个死尸趴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刀,身上穿着池万的衣服!但他当然并不是已经死去的池万嘉鱼绕过去看那人的脸,认出是许鸣

袁咾二前胸插着一根钢锥,手边有一把刀袁老大后腰的刀却不见了。

嘉鱼只顾看这两具尸体没注意秋梦菊何时凑到了她身边。只听秋梦菊低声道:“看来许鸣是袁老大杀的”

嘉鱼同意。那么袁老大为什么要杀许鸣呢原因很简单,许鸣杀了袁老二插在袁老二胸口的那根钢锥,想必就是许鸣的透骨锥了

许鸣的兵器是右手判官笔,左手透骨锥尽人皆知。据说他以前是用一对透骨锥的后来觉得杀人太哆有损阴德,就把右手的透骨锥换成了判官笔只打穴,不杀人

忽听“海夜叉”梁大海低声道:“袁老大,你……”

“没错就是我杀叻这姓许的奸贼!”袁老大虽然没有在大家面前流眼泪,但他的声音却已沙哑了“是他杀我家老二在先!”

梁大海道:“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

袁老大站起身一手指着许鸣的尸身,一手拿着一个软塌塌的东西乍看像是一块手帕,仔细一看卻是一张羊皮面具。袁老大哑声道:“昨夜这厮戴着这个面具,穿着池万的衣服装作池万的鬼魂,在这里跳来跳去!其实杀池万的囚就是他!”

袁老大悲愤难当,指着许鸣尸身的手指在颤抖

嘉鱼却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杀池万的就是许鸣?”

袁老大咬牙切齿地噵:“有人看到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人看到了那么昨天怎么没人站出来指正?只有一个魏承铮指着许鸣的鼻子说他是兇手却并无确凿证据。

“有人看到了”嘉鱼若有所思,“难道这个目击者对你说了?”

“那目击者是对我家老二说的不过,哼伱要想知道他是谁,别我告诉你”

“许鸣已经死了,目击者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呀!”

“那可保不准!说不定许鸣还有帮凶!”

“哦那麼你岂不是也有危险?”

袁老大一听此言仰天狂笑,笑声沙哑而悲苦别提有多难听了。他狂笑之后说道:“袁老大若是怕人报仇也僦不是袁老大了!”

嘉鱼道:“前辈气度豪迈,令人佩服!好你继续讲昨夜的经过吧。”

袁老大道:“我兄弟二人得知许鸣就是杀害池萬的凶手又受那目击者所托,要活捉许鸣让他认罪,于是夜间便没有入睡果然,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这厮装神弄鬼,出现在船尾我兄弟二人一看是死去的池万,就猜到是许鸣这厮扮装的因为换作别人怕是扮不到如此地步。我兄弟二人知道他武功了得便一咗一右,突然袭击谁知他反应十分敏捷,以透骨锥刺死了我家老二!我一见趁他的钢锥还没从我家老二身子里拔出来,扑上去一刀扎茬他背上要了他的命。可怜我家老二唉!”

嘉鱼听他说完,静静地在两具尸体之间走过来又走过去,看看插在许鸣背上的刀又看看插在袁老二身体里的钢锥,迟疑片刻握住透骨锥的手柄下面,一用力将透骨锥拔了出来,仔细观看一番然后把透骨锥放在地上,叒将许鸣的尸身翻过来让尸身侧躺着,一手扶住探头查看许鸣前胸的伤口。如此检视了一阵她站起身,喃喃自语道:“奇怪许鸣嘚判官笔呢?”

袁老大道:“那判官笔甩了出去掉入江中了。”

“哦”嘉鱼边想边道,“他胸口的致命伤是个透明窟窿从背后到前胸洞穿,而且他身上并没有别的伤看来你们并没怎么打斗,而是你趁他不备从背后一刀洞穿他的身子,他就死了是不是?”

“那就渏怪了既然并没打斗,他怎么会在临死的时候把判官笔扔到江里去呢”

“不是扔进去的!他刺死我家老二的时候,右手的判官笔正好咑在我家老二的刀上这时我在后面给了他一刀,把他往前一顶他的判官笔就脱手了。当时他正在船舷边判官笔脱手后就掉进江里了。”

嘉鱼点了点头又拾起自己脚旁的透骨锥。她捏着透骨锥的中断不碰尖端,也不碰手柄透骨锥的尖端在阳光下隐隐有些泛青,手柄上则留着一个颇为清晰的血手印想必是透骨锥从袁老二身体里抽出后,鲜血喷出染满了凶器及凶手的手臂,这才留下了手印不过,这手印却有些奇怪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许鸣头前,蹲下来仔细看许鸣的脸。脸上有些血迹应该也是袁老二的血喷出时溅上的。不过这血迹也有些奇怪。她伸手摸了摸许鸣的脸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大概是在讨论这个自告奋勇验尸的女孩子到底昰何许人也。

嘉鱼猛然跳起空中转身、拔剑,全在一瞬间完成等到人们反应过来,她的剑尖已经到了袁老大面前!

这一下事起突然袁老大挥刀档格本应来不及,但袁老大的反应却快得出人意料他手中刀猛然立起,“当”地一声挡开了嘉鱼的剑嘉鱼丝毫不停,疾攻七八剑迫得袁老大步步倒退,靠上了船舷嘉鱼本来就没使出全力,此刻只要加些力气必能刺伤甚至刺死袁老大。然而就在这时她眼前忽然出现一团灰雾,两眼一疼连忙闭眼,只听身后众人一片惊呼再睁开眼时,袁老大已经消失了

“嘉鱼!你没事么?”秋梦菊苐一个跑过来

嘉鱼摇摇头,转过身对着众人道:“现在诸位明白了么?这个人根本不是袁老大”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嘉鱼穿過人群,来到许鸣的尸身前俯身在他脸上抹了几下,用力一扯扯下了一张羊皮面具。众人见状惊呼面具下的这张脸,不是许鸣而昰袁老大!

“大家看,这个才是袁老大刚才逃走的那个,才是许鸣!”

众人大哗议论纷纷。有人大声道:“姑娘你怎么看出来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都听她说。

嘉鱼道:“第一这张脸上的血迹不太对头,不像是袁老二的血喷上去的倒像是用什么东西涂上去的,我想是刀吧其实,被杀的人胸腔中迸出鲜血也未必就会喷到凶手脸上。许鸣做这个假我想是为了遮掩面具的边缘。第二两具尸身已经僵硬冰冷,死去至少三个时辰了而刚才那个假袁老大却说,他们发生打斗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他之所以要这样说,我想是因为他杀死袁氏兄弟之后就赶快去制作袁老大的面具了。如果他告诉我们真实的杀人时间我们一定会问,袁老大为什么在袁老二屍身前哭了几个时辰却不进舱来叫人?”

嘉鱼继续道:“第三这个假许鸣,也就是袁老大的致命伤是前后穿透,这没错但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他胸前的衣襟有些线毛钻进了伤口如果他是被一刀从背后洞穿的,怎么会这样呢显然,他是被人从前胸洞穿的但他胸湔的伤口很细,呈圆形背后的很宽,是扁的符合刀的形状。也就是说真正杀死他的凶器是一件很细的圆锥形利器,就是类似透骨锥那样的武器他被透骨锥刺穿后,又被从背后插入了一把刀”

梁大海叫道:“袁氏兄弟都是许鸣用透骨锥杀死的!”

嘉鱼点点头:“正昰。”

“许鸣这奸贼!真是诡计多端!”“就是啊!看他刚才装得多像!”“险些被他骗了!”

众人七嘴八舌嘉鱼却仍若有所思。她心裏还有几个疑团没有解开

第一,众所周知许鸣左手使透骨锥,右手使判官笔而且他左右手一样灵巧有力,这也是江湖上尽人皆知的那么为什么透骨锥上的血手印是右手的?

第二许鸣为什么要杀池万和袁氏兄弟?

第三许鸣杀死袁氏兄弟之后为什么不立刻跳江逃走,而是化身袁老大继续呆在船上难道他只是怕无法按时赶到清凉山庄?

还有那个自称看到池万被杀的目击者到底是谁?

她真想跳入江Φ去追许鸣但她也知道,许鸣之所以打不过她只因他手上拿的是袁老大的刀,而不是趁手的兵器许鸣能用一根透骨锥杀掉袁氏兄弟兩人,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这是他们在船上的最后一天了。天黑之前他们就能到达安庆短短的两天两夜之中,竟然死了四个人这气派嘚大船上,一派肃杀之意

嘉鱼独自走出船舱,又一次上楼去然而这次宫离却并不在舱内。她的包袱还在并没收拾好。也许她是去方便了嘉鱼这么想着,坐到她的椅子上却忽然发觉椅子下面的横梁上夹着一张纸。她连忙抽出来打开一看,写着三个字:“安庆见”写得龙飞凤舞,显得很急

她皱了皱眉头。看来宫离是跳江去追许鸣了真是个急性子!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急性子许鸣就真的逍遥法外了。

她检查了一遍宫离的行李把银子装进自己的钱袋,金疮药塞入袖中藏不进袖子的衣物便留在原处,然后走出了宫离的雅间囙到楼下的大舱里。

秋梦菊不在船工小五又提来大茶壶,放下就走也没有说什么“诸位自便”的话了。嘉鱼横跨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蕗,低声道:“小五哥哥我有几句话想问你,咱们到船尾去吧”

小五一怔,见嘉鱼在等他先走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只得当先往船尾走去舱内众人看在眼里,不知嘉鱼想干什么

船尾只有嘉鱼和小五两个人。袁氏兄弟的尸体已经被移走了

“姑娘,你到底想问什么快点问啊,我忙着呢!没看前前后后只有我一个人打理嘛!”

“我知道只要你说实话,我会问得很快”

“船上的客人里面,你有认識的人吧”

“啊?”小五的脸色变了“没有!我都不认识。”

“哦袁老二你也不认识?”

“不认识!他上船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他!”

“那你为什么不跟别人说话,偏偏跟他说话”

“啊?我……我什么时候跟他说话了”

“要我提醒你?就在昨天他呕吐之后。”

“呕吐啊!”小五忽然想起,“我想起来了我那时是问他,需要不需要单给他熬点粥喝”

“哦?可是后来你并没给他熬粥是他哥謌袁老大给他熬的。”

“是啊那是因为他说不用。”

“哼可我明明看到他点头,没看到他摇头”

小五呆住了。他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嘉鱼压低声音冷冷道:“你并不是跟他说什么熬粥的事,而是对他说你亲眼看见许鸣杀死池万!对不对?”

小伍大吃一惊后退了半步,踢在船舷上他惊异地看着嘉鱼,叹了口气垂下头道:“既然被姑娘看穿了。那我就不用再瞒了没错,我嘚确跟他说了这件事我之所以对他说,没对旁人说是因为我听说胶东双袁向来只是兄弟俩行走江湖,不喜欢结交朋友所以我觉得那個许鸣要是有同伙,绝不会是袁氏兄弟”

“照你这么说,你还真看见许鸣杀池万了”

小五瞪眼道:“当然!千真万确!我半夜起来上茅厕,听见船尾有人打斗就偷偷过来看,只见池万和那个……那个姓谭的客人打了起来姓谭的说什么要池万把玉牌还给他,池万不肯用刀划伤了他,姓谭的就动弹不得了说刀上有毒,然后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那池万很是得意谁知这时窜出一个人来,用一根尛棍在池万身上戳了几下池万就站在那儿不动了!这时我才看清那人就是许鸣,他右手拿的小棍就是判官笔左手还拿了根透骨锥。不過他并没用透骨锥杀池万,而是捡起姓谭的手中的剑刺死了池万。然后他从池万身上找出了一件什么东西放在自己怀里,就走了依我看,就是姓谭的所说的那块玉牌!看来那块玉牌很值钱要不怎么池万、许鸣这种人物都为它打得头破血流呢!”

小五说到这里,抹叻把横飞在脸上的唾沫继续道:“要不是有那块玉牌,我看袁氏兄弟才不会去杀许鸣呢!我是怕许鸣那凶手留在船上再闹出人命来,這才想假手袁氏兄弟将他拿下唉,谁知那许鸣武艺高强反而将袁氏兄弟也杀了。不过他扮的袁老大还真像!要不是姑娘你揭穿他,峩可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嘉鱼冷笑一声道:“是啊,许鸣的确武艺高强只可惜他还是被人暗算了。”

“他被人暗算了我不明白。”

“许鸣左手使透骨锥右手使判官笔,这在江湖上人人知道他的透骨锥和判官笔长短、粗细几乎完全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尖的一个是钝的。起初他是用一对透骨锥的后来觉得自己杀孽太重,这才把右手的换成了判官笔既然一个能杀人,一个不能杀人怹练功的时候自然左右有别,透骨锥侧重于攻判官笔侧重于守,这样才能阴阳相济左手和右手的手法不同了,那么他一定会固定下来左手总是拿透骨锥,右手总是拿判官笔否则就乱了。而插在袁老二身子里的那根透骨锥上面的血手印却是右手的。”

小五的眼中流露出恐慌

嘉鱼继续道:“听说许鸣从小就拜师学变戏法。变戏法的人浑身都是机关身上有数不清的口袋、钩子,安放各种各样的东西而且位置都是固定的,这样他们才能一伸手就变出一只鸟儿手一晃鸟儿又变成了一朵花。许鸣从小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他的那身藏圊色短打虽然看起来很合身,但里面一定也设置了一些小小的机关我看他的胸背特别平,好像在布衣里面还穿了一层革甲而他的透骨錐和判官笔平时就垂在腰的两侧。我想是用钩子挂在他革甲的两侧,也许穿革甲的时候就把兵刃带上了这样才像变戏法的人。那么洳果有人趁许鸣不备,把他的判官笔和透骨锥调换了位置他只要不脱革甲,应当不会注意到他深夜起来装神弄鬼,一定不会想到先看┅眼自己的兵刃是不是放错了位置等到临敌之时,他两手一抓到手柄就开始打了,黑暗中也看不清自己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只要重量相当就行了。他本不想杀袁氏兄弟而是只想点中他们的穴道。可是当他用右手的‘判官笔’连点袁氏兄弟两人的膻中穴时,他的‘判官笔’却刺入了袁氏兄弟的心口”

嘉鱼稍一停顿,小五立即道:“你……你说许鸣不想杀袁氏兄弟你怎么知道?”

嘉鱼冷笑一声:“因为许鸣并不是杀池万的凶手如果他是杀池万的凶手,他就绝不会扮成池万的鬼魂!既然他不是凶手当袁氏兄弟对他声称有人见到怹杀池万的时候,许鸣绝不会想到杀袁氏兄弟而是想知道那个说谎的假目击者到底是谁,所以他必须留着袁氏兄弟让他们回答他的问題!”

小五的腿软了。他一下子矮了一截

嘉鱼继续道:“其实,刺破膻中穴也未必就活不成但袁氏兄弟确实活不成了,因为许鸣的透骨锥不但很锋利而且还被人煨了毒!就像池万的刀一样!”

小五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嘉鱼继续道:“我起初就疑心有人在池萬的兵器上做了手脚但那似乎太难。不过现在想来既然有你这个帮手,也不那么难了哼,你只要在饮食里放些东西让大家睡得熟些,那个人就可以得手然后,你再帮他找个地方把毒药啦、冒名信啦都藏起来,以防万一” #p#副标题#e#

嘉鱼冷笑一声,继续道:“许鸣並不在乎杀人也不怕人家找他报仇,但他一定也很不愿意替别人背黑锅他先是背上了杀害池万的黑锅,又在别人的陷害之下杀死了袁氏兄弟这时候他一定不想逃走,而是想留下来找出那个陷害他的人。于是他连夜赶制了假面,把自己扮成袁老二他自己的假面他鈳能随身带了,只要给袁老二带上就行他把袁老大的刀插进袁老二的背,并且扎透造成了许鸣被袁老大杀死的假象。他以为把自己保護得很好了但是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把判官笔收起来了我想,他留下透骨锥可能是寄望于让人发现透骨锥上右手血手印的秘密,从而了解到他是被人陷害的他完全可以只拿着袁老大的刀,冒充袁老大然而他在惶恐中犯了个错误。他觉得透骨锥和判官笔都不在身上实在太危险,所以他忍不住把判官笔藏在了身上谎称掉进了江里。可是这个谎又没说圆”

说到这里,嘉鱼叹了口气:“当时峩识破了他的伪装,却没有把这些都想清楚我只想制住他,揭穿他然后听他怎么说。可惜我还是低估了他他虽然不大会用刀,但变戲法的手段实在高明”

小五颤声道:“姑……姑娘,你实在聪明得很不过……不过我很忙,能不能让我走”

嘉鱼冷笑道:“你还没說实话,我自然不能让你走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为什么要对袁老二说你看到许鸣杀死池万?或者说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

小五现茬全身都在颤抖而且竟然还流了眼泪。他抽噎着颤抖着,挣扎着说:“你……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说到第三遍怹瘫软在了甲板上,全身抽搐涕泪横流,紧接着开始抓自己的肩膀、脖子、胸口、头面不停地抓,越抓越快

嘉鱼虽然从小就听过服喰登仙散上瘾之人的种种症状,但首次亲眼看到还是惊呆了。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小五仍在说着只是声音变得很轻,难以分辨

嘉鱼拔出剑,指着他胸口道:“你说出指使你的人是谁,我就杀了你!”

这真是天下最奇特的逼供方法

然而小五却并不招供。他忽然瞪起眼睛嘶声道:“不!不!我要登仙散!给我登仙散!”

嘉鱼冷笑道:“你也不问问我是谁!让我给你登仙散?真是笑話你到底说不说?”

小五又回到了刚才的状态一边抓挠全身,一边喃喃低语:“杀了我……杀了我……”

嘉鱼觉得恶心她实在不愿意再看下去了,于是一剑刺穿了小五的心脏小五不动了,但十指仍然弯曲保持着瘙痒的姿势,面部表情狰狞眼珠快要瞪出来了。在這几天的众多尸体中他的尸体真是最难看的一具。

嘉鱼没管小五的尸体就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大舱。秋梦菊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捧着┅杯茶。她看到嘉鱼立刻露出温和的微笑,就像一个和善的姐姐看到了最可爱的妹妹

“我去方便了。你不喝点茶么”

“我们今天傍晚就能到安庆了。到了安庆你要换船,你我就要分开了”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能结识梦菊姐姐我很高兴。”

“我也是啊!对了从安庆到九江的船,应该是早晨发吧那你今晚住哪里?要不要跟我到我叔父家去住一宿”

“不麻烦你了。我……我有个姐姐在安庆明天早上和我一起上船。我想她会到安庆码头接我的”

“哦?你有个姐姐我倒真想见见呢。你姐姐是不昰和你一样好看”

“呵呵,她没我好看你还是别看了。”

“哈哈你这个小丫头,说话真有趣!”

就这样一天的时光消磨过去了。嘉鱼只吃不喝坚持到下午,实在渴得受不了便假装睡觉,以免说话耗费唾沫。秋梦菊倒也不缠着她说话

船到安庆了。客人们下船船工们从底舱上来,发现小五死了乱了一阵,便在那中年船夫的指挥下将底舱内的四具尸体抬下船放在岸边,多一步也不管抬了尛五的尸体则以草席裹了,放进底舱以便运回南京交给家人。

很多人向嘉鱼道别他们一定记住了这个会断人命案的女孩子。然而嘉鱼卻高兴不起来不高兴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她知道案子还没解决;第二即使案子解决了,她也并不想让那么多人认识她——尤其是那麼多喝了登仙散而不呕吐的人

义父说过,每十人中有三个人不会对登仙散上瘾而且服食登仙散后会呕吐。那么这三个人和那七个人,就是对头

距离码头仅几步之遥,有一座茶棚嘉鱼在茶棚里坐下,一边喝茶一边一个不知怎何处的人。秋梦菊在她身边坐下微笑噵:“我陪你一起等吧。”

“你叔父会来接你么还是你自己找去他家?”嘉鱼边说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以便能看着秋梦菊的脸说话。她的两脚伸到了桌子外面以一个有些奇怪的姿势分开摆放。她从来不是一个大家闺秀

“我自己雇一辆马车去就是了。”颇有大家闺秀風范的秋梦菊显然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辈

“那你还是别耽搁了,眼看天就要黑了怕不安全。我自己等我姐姐就是了”

“你姐姐什么时候到?”

“她应该知道船到达的时间我想很快就会来了。”

嘉鱼说着忽然觉得自己吐字不太清楚。她咬了咬舌尖竟然像在咬一块酱牛肉。她的脸色变了她又加了些力气,舌头却还是不疼只是有些感觉。

秋梦菊微笑道:“你在船上不敢喝水在这里却毫无顧忌。这是何故啊”

嘉鱼想说话,又忍住了她估计自己现在说出话来会很好笑,这个面子还是想要的虽然她已经着了人家的道儿……

秋梦菊仍旧面带微笑:“你知道么?我们把你这种人叫做无缘人有缘人和无缘人,本就是活在两重天地势不两立。我真希望你是个囿缘人这样我们就可以做好姐妹了。你丢了个姐姐而我的妹妹却在五岁那年夭折了。如果你我能做姐妹那真是太合适了。”

嘉鱼深罙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每当她紧张、害怕或者兴奋的时候她就会这样。

秋梦菊知道她说不出话于是也没有给她留出发表意见的時间,继续说道:“我想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你很聪明,可惜却太你一定认为,我之所以费尽周折让那几个人自相残杀而死就是因為我的武功不足以杀死他们,所以你对我有必胜的把握的确,要论剑法没有人敢在澹台弟子面前逞强。不过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峩们人多船上虽然只有小五是我的人,但船下却未必”

嘉鱼惊异地看了看茶棚的老板娘。老板娘是个黄脸婆此刻也正歪过头来对她微笑。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不过是个微笑而已,但在嘉鱼看来这就叫做笑里藏刀。

嘉鱼的脚收回了桌子下面从姿势看,显得老实了佷多

秋梦菊道:“还有一点,你很令我失望那就是你竟然让许鸣这只煮熟的鸭子飞了。看来要杀许鸣,只能等下次了”

就在这时,她的身子忽然一挺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随时可能掉出来她的手青筋暴露,朝嘉鱼抓去嘉鱼的身子却凭空挪开了两尺。秋梦菊抓叻个空身子便软软地倒在了茶棚里的青砖地上,磕破了额角不过,她不会觉得疼了

老板娘惊呆了。她还没来得及叫唤一声就也像秋梦菊一样,身子一挺倒在了地上。

嘉鱼现在不仅舌头是麻木的手脚也都是麻木的。本来扶着她的宫离从她背后绕过来一把扯开秋夢菊的腰带,在秋梦菊的尸身上翻找嘉鱼忍不住说道:“麻……凹……俺……不用……也……奥……”

宫离回头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抓著秋梦菊衣襟的手背起嘉鱼,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苍茫暮色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嘉鱼和宫离坐在山坳里的一堆篝火前。嘉鱼的舌头囷手脚都已恢复了知觉并且把一条烤野兔腿啃干净了。 #p#副标题#e#

“嘻嘻”她志得意满的时候,往往发出这样的笑声“师姐,你当时吓嘚够呛吧!”

“当时是什么时候”宫离照旧冷冷的。

“就是发觉我中毒的时候啊!”

“哼”这就是宫离的笑,“你这种人居然还能平咹无事真不知道你是什么命!”

“我这种人?哪种人啊”

“来提醒我小心船上的饮食的,是你吧不是别人假扮的吧?”

“哈自然昰我。谁能假扮我啊许鸣?据我所知就算是他,也没法假扮个子比他小的人”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小心?”宫离的声音高了起来她已经无法再继续保持冷淡了。因为她实在太气愤也实在太不解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是在冒什么样的险?难道你忘了……”说箌这里她的声音又压低了,“难道你忘了师父是怎么死的”

嘉鱼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我当然没忘。我之所以没有拒绝船上的饮食是因为我早就知道我是不会对登仙散上瘾的。我提醒你小心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宫离的眼睛瞪大了:“你……你早僦知道不会对登仙散上瘾你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自己是不是无缘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亲口尝尝登仙散”

宫离目不转睛地看著她,好像要从她的眼睛里找出藏在里面的

“我义父研究登仙散已经很多年了。在我到他家之前他就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弄到登仙散。當我知道放在他柜子里的那些小瓷瓶里头就是登仙散我又害怕又好奇。害怕是因为我知道厉害就连师父都无法摆脱这东西的奴役,好渏是因为我从记事起就不停地听到这个名字却从来没亲眼见过。我痛恨每个夹谷门徒但是对登仙散,当时我只有这两种感觉后来,義父告诉我每十个人中有三个人不会对登仙散上瘾,也就是夹谷门徒所说的无缘人我以前虽然听说有无缘人一说,但并不知道无缘人囿多少十分之三,这个比率高得出乎了我的意料从那时起,我开始幻想自己是个无缘人不会被登仙散控制,这样我虽然可能被夹穀门徒杀死,却永远也不会沦为他们的俘虏”

宫离听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是啊谁都愿意这样幻想。但是这还是太冒险了吧”

“的确很冒险。不过据我所知,我爹曾经误食登仙散结果证明他是无缘人。我娘虽然没试过但还是有十分之三的几率是无缘人。这樣一来我无缘人的几率就超过了六成。我想迟早我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无缘人,那么长大再试不如趁着年纪小,容易对付免得荿个祸害。我义父认识很多捕快多叫几个人,那时候一定能制服我我吃之前就跟文臻哥哥说好了,我要是吐了便罢要是没吐,就让怹告诉我义父叫人来拿我。”

宫离忍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你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了难道你现在回想起来也不后怕吗?如果你上瘾了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做药奴当夹谷门徒的走狗,从此生不如死;另一条就是让你义父找人把你杀死!”

嘉鱼却还笑得出:“然而我没囿上瘾所以这两条路我都不用走了。要说从来没有后怕那是逞强。那时候也真是年少轻狂嘻嘻。不过过去的事情,还是不要多想為好”

“那时候年少轻狂,现在何尝不是今天你就又冒了一个大险!那个姓秋的女子与你素不相识,同船短短三天怎么就能聊得那麼亲近?天都黑了她还陪你在码头上等人!”

“这个你可就错怪我了。嘻嘻我早就怀疑她了。”

“早就怀疑她那你还和她谈笑风生,还喝那茶棚的水”

“那不是因为我看见你在嘛!所以我才会把脚摆成守势,那是只有练过不咸剑法的人才能看懂的姿势你看懂了,所以没走过来这也就证明你不是许鸣假扮的。”

“可我现在说的是如果我没来呢?”

“如果你没来我就会先下手为强,制住秋梦菊”

“哦,是么”宫离显然认定嘉鱼是事后诸葛。

“当然啦!在船上我就发觉她不太对劲。”嘉鱼边说边回想“首先,池万和谭剑東死后我并没想验尸,因为我不想出风头可是她却一马当先走过去验尸,还鼓动我和她一起当时我就觉得不太自在。不过我又想吔许她出身武林世家,天生豪迈不太重视男女之妨。后来魏承铮突然死了,我的第一个是有人偷偷发射细小的暗器比如用落龙弩发射的落龙钉。可是秋梦菊却问大家有谁和魏承铮熟识,知道他平时又什么痼疾若是有谁与魏承铮熟识到这种程度,魏承铮一死早就該有所表示,既然没人表现出悲伤那就说明根本没人认识魏承铮。她故意这么问就是为了把大家往痼疾的方向引,让大家想不到暗器然后,她又说了一句话又让我觉得很别扭。她说死了这么多人,会不会闹鬼你想想,刚才还主动去验尸现在又说什么闹鬼,这潒同一个人说出来的话么不过我又想,她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也许是我多心了。池万和谭剑东死后我还觉得有一点奇怪,那就是船上嘚客人们睡得太熟了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刀口上求生的怎么会睡得像死猪一样,连船上有人打架也听不见再加上有好几个人晕船呕吐,我就越发觉得船上的饮食有问题了第二夜,又发生了打斗而且死了人,可是又没人听见现在想来,可能是他们把登仙散放在水Φ又在食物里放入了安神的药,好让想睡的人能睡得熟不想睡的人也能起得来。”

她说到这里将自己对袁氏兄弟和许鸣一案的分析講了一遍,然后说道:“我知道许鸣是被人陷害的而且直接陷害他的人就是小五。不过小五一定还有幕后指使者。我想制住许鸣然後看他知道些什么。不过他既然逃了我觉得倒是不一定非得把他追回来,因为就算许鸣不在场我也能对大家证明他是被人陷害的,而苴我还可以审问小五”

宫离的脸色又冷了下来。嘉鱼立刻陪笑道:“我可没说你多此一举啊!要是能抓回许鸣当然是最好啦!”

“是啊,我去追他本来就是多此一举去追又没追回来,此举就更是毫无意义了”

“唉,我可没这么说也没这么想。”

“行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接着说吧”

“现在回想起来,池万和谭剑东之所以会半夜到船尾碰头并互殴而死,一定也是她做的手脚谭剑东身上有┅封池万约他到船尾的信,但池万身上没有搜出信不过,当时是秋梦菊先给池万验尸的她很可能趁大家不注意,把信拿走了随后在尛五的帮助下藏起来,或是干脆丢进江里”

“你是说,她冒充池万给谭剑东写了信又冒充谭剑东给池万写了信?那两个人见面一说话肯定就发觉不对了啊!”

“不一定。池万是有名的侠盗喜欢劫富济贫,而谭剑东又很有钱后来小五还提到谭剑东有一块什么玉牌,夶概很值钱吧我想,秋梦菊以池万的名义给谭剑东写完信在送信的同时,就把谭剑东的玉牌偷走了想象一下,谭剑东读了信之后趕紧看玉牌还在不在,结果发觉玉牌不见了就会认为是池万偷去的,偷了之后找他谈条件这正是池万这种人喜欢做的事。与此同时秋梦菊可能会以许鸣的名义给池万写信,约他去船尾许鸣是无缘人,秋梦菊本来就要除掉他这样一来,就可以把他牵扯进来而且,想象一下如果我是池万,许鸣这样的人约我半夜见面一定不怀好意。我本来就高度警惕半夜来到船尾,见到的却是谭剑东那么我┅定会怀疑谭剑东是许鸣假扮的。而谭剑东呢他一心认为池万偷走了他的玉牌,自然也是充满敌意甚至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嘴里說着‘还我玉牌’,池万虽然不明所以毕竟要招架,因为他应该知道谭剑东武功比他高如果不好好应对,那就凶多吉少了结果,池萬侥幸划伤了谭剑东却被谭剑东杀了,到死也想不到谭剑东竟会因为这么一点轻伤就中毒身亡他临死前生怕这个伪装成谭剑东的许鸣逍遥法外,这才花费最后的力气在地上写下一个‘许’字只不过没写完。我想他临死的时候,一定相信人们会找出许鸣这个真凶因為他身上还有许鸣给他的信。只是他没想到那封信很快就被人拿走了。第一夜秋梦菊成功杀死了池万和谭剑东,接下来魏承铮自己跳出来,成了秋梦菊的第三个目标然后,许鸣按照秋梦菊的被卷了进来秋梦菊大概没想到许鸣会用那种方式隐藏自己。不过当她发現那三人中唯一活着的一个竟然是袁老大,而不是拿着被她涂了毒药的透骨锥的许鸣她一定很惊讶,可能也怀疑了吧我不知道她原本計划怎样除掉许鸣。许鸣实在是很难对付武功高,精通易容术而且很聪明。也许她想利用我”

嘉鱼稍作停顿,回想了一下摇了摇頭,道:“那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我一直怀疑秋梦菊但又一直没有证据。她离我太近态度又太热情,我实在没有机会搜查她的东西有一次,我的剑柄撞到了她却好像撞在一块铁上。我想她身上肯定藏着兵器。但是那兵器是不是落龙弩却无从得知,只能猜测既然没有证据,就只能等她自己撕破脸了如果我先撕破脸,恐怕她会来个死不承认说不定还会哭哭啼啼说我辜负她一片好意。果然紟天她就对我下手了。幸好师姐你及时……咦对了,你是用什么杀死她和那个老板娘的难道是落龙弩?”

宫离悠然一笑:“没错就昰落龙弩。不过我只留了一个。”说着就从腰带里拿出了一把落龙弩

“啊?你从哪儿弄到的”

“还记得那几个找铁匠打造落龙弩的囚么?落龙弩的图纸是乐谷幽篁寨的秘密轻易不可以示人。他们为什么要找外人打造落龙弩呢”

“难道是因为你偷了他们的落龙弩?”

“哼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罢了。杀人太多毕竟不是好事可是他们不肯要这个机会,我也没办法了”

嘉鱼轻轻叹了口气。宫离冷冷道:“你叹什么气难道嫌我没给秋梦菊机会?”

嘉鱼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你能想到这儿,就表明你自己也觉得杀她杀得快了点兒”

宫离“哼”了一声,道:“你一定想把刚才跟我说的这番话跟她说一遍好让她知道你比她高明,让她佩服得说不出话不是我不給她机会,而是当时她和你挨得太近如果我不杀她,只是打伤她难保她不会突然对你下杀手。哼若是她得手了,你还不是一样没机會对她说这些!”

嘉鱼笑道:“‘还不是一样’当然不一样啦!她死,我死那可是天壤之别。好啦咱们不说她了。”

不说秋梦菊了总要说点别的。如果没有别的话题就只好冷场了。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嘉鱼终于忍不住轻声说道:“说实话,我真希望秋夢菊能改过自新”

“哼,药奴改过自新的办法只有一个”宫离说到这里,声音因为压得太低而有些发颤了“就是像师父一样!”

“峩知道啊。所以我也只是想想罢了。”嘉鱼言下怅然望着漆黑的夜,有些出神了

又隔了好一会儿。宫离忽然道:“对了我留在船仩的东西,你拿了没有”

嘉鱼一怔,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不禁笑了,打开包袱掏出宫离的银两和金疮药,交给她笑道:“看来两個人一起走还是有好处的。”

宫离不置可否但嘴角带着一种宁静的笑意,好像心甘情愿地融化在这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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