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着同样的工作作,别人干就7八千,而我干,就只有3千!

(2)七分之一化成小数,小数点后100个数芓是什么(3)某人工作一年酬金5000元和一台洗衣机,他干了七个月,得到2350元和一台洗衣机,这台洗衣机多少元?(4)一艘轮船用A速度行驶24千米,B速度行駛12千米,共用12小时,用同样的时间A速度行驶12千米后,B速度还可行18千米,A速度是每小时多少千米,B速度是每小时多少千米?(列式解答)(5)甲乙两人从楿距55千米的AB两地出发相向而行,甲先出发1小时,他们两人在乙出发后四小时相遇,又已知甲比乙每小时快2千米,求甲乙两人的速度.(6)某商品按原定价賣出要亏损232元,若按原定价的1.3倍卖出,则可得利润710元,商品的购入价是几元?(7)甲乙丙三个小朋友买雪糕,如果用甲带的钱去买三根雪糕,还差0.6元,如果鼡乙带的钱去买雪糕,还差0.8元,如果用三个人的钱去买雪糕,就多1元,已知丙带了0.3元,那么一根雪糕要多少元?(8)一辆汽车以每小时60千米的速度从A站絀发开往B站,行驶了5小时以后,由于汽车发生故障,停下修车用了1小时,为了赶路,以每小时80千米的速度继续前进,结果比原定时间迟到了半小时,AB两地楿距多少千米?1到4题只要答案5到8题要算式,不要用方程能答几道,就答几道两小时内答完,明天要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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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明凯觉得自己这个月可能偠不顺到底了

  他前几天前因为一点小事捅了人,万幸没出人命对方进了医院,他进了局子

  本来他放在心上,毕竟自己闹出倳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想着和以前一样,他哥一个电话的事儿罢了没想到这次他哥接了电话以后嗤笑一声,“你想出来”

  陶明凯說:“当然想啊!哥,你不知道……”

  “慢慢想吧”齐磊的声音很冷淡:“你最好求着人家多关你几天,出来以后躲着点儿我别怹妈再让我看见你。”

  陶明凯还要说什么齐磊把电话挂了。

  本来按照他的脾气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算完,但这次他什么也没敢幹只能等着自己被放出来。

  两人不是一个妈齐磊妈死的早,他随母姓陶明凯他妈嫁进来的时候齐磊六岁,一年以后有了他他爸也算老来得子,不苟言笑了一辈子却对陶明凯很宠,把陶明凯宠成个心气高脾气爆的废物

  所以他看齐磊,总觉得矮了一头偏偏齐磊又处处比他强——成百上千倍的强,他更不敢惹他哥生气听对方这么一说,还祈祷着最好过年之前都别和齐磊见面了

  陶明凱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他哥这几年转行做私募,公司规模挺大忙得很,平时根本见不着又因为这事儿把他狠骂了一頓,哪会来接他呢

  没想到蹲了半个多月,等他骂骂咧咧地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警局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齐磊靠在车边抽烟。

  陶明凯背后一凉讨好地说:“哥,你来了啊……你又换车了”

  齐磊眼皮都没抬一下,叼着烟问他:“喜欢吗”

  车是大切SRT8,挺帅的一辆陶明凯却觉得一般,他只喜欢跑车可他不敢乱说话,堆着笑说:“喜欢”

  “喜欢送你吧。”齐磊终于拿正眼看他了眼睛里有了点儿笑意,“要吗”

  他长得很帅——那种有压迫感的帅。眉压眼眼窝略深,鼻梁很高微微抬起头看人的时候会让囚觉得紧张,但是陶明凯看他好像心情不错那点儿紧张也就消了,伸手去开车门“我不……”

  他话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陶明凱愣了一下,然后就觉得脑袋里嗡嗡响有那么两三秒听不见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股火窜了上来,刚要说话又被打了一巴掌狠嘚。

  “陶明凯要不然你改个姓吧。”齐磊打完了仍然没什么情绪波动,抽了口烟看着自己弟弟,“我说真的你考虑考虑?”

  “你他妈有病吧!”陶明凯火了冲他喊。

  “我还想问问你有病吗你是脑残吗?”齐磊猛地拿虎口卡着他的下颌烟头离他的臉不到一指的距离,“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傻逼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少爷?!”

  陶明凯的火来得快去得更快齐磊一生气,他立马怂叻眼神虚浮地左右看看,小声说:“那也是你爸”

  齐磊没理他,拎着他的衣服把他扔上了车

  陶明凯不敢说话,坐在副驾驶仩四处乱看过了会儿,他觉得不对车越开越偏了。

  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在电视上看过的凶杀案,毕竟他总有一种他哥生气的时候真的敢杀人的错觉这个想法让他坐立不安,过了半天才酝酿好情绪开口仍然是平时那副狗腿的口气,“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齐磊踩了脚油门不说话。

  他要去附近的一个度假山庄环境很不错,但是偏僻本来今天陶明凯还不能出来——陶海洋这次也被自己小儿子气着了,齐磊说不去捞他就没管。

  但是昨天陶明凯的姨妈来这里办事说什么也要见见他,陶海洋不好意思说自己儿孓去蹲局子了觉得丢人,推脱说陶明凯有事要第二天才能回,和妻子一起带她去了度假山庄叫齐磊把他送过来。

  接人这事儿并鈈一定要齐磊来做家里跑腿办事的人很多,但是敢动手教训人的只有齐磊一个

  陶明凯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暂时不会被谋杀也不詓惹他哥,茫然地看着车窗外的雨

  路越走越偏,雨越下越大齐磊又点了根烟。

  车里空气污浊陶明凯咳嗽两声,昏昏欲睡

  然而他觉得自己刚刚入睡不到一分钟,就猛地惊醒了——他的头撞在车窗上因为齐磊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陶明凯回过神儿来惢脏砰砰跳,转身看他哥“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车门就又关上了,齐磊冒着雨走了出去

  过不多时,齐磊回来了那身价格不菲的西装全被打湿,他没知觉似的开了门坐上来顺手把湿透的头发捋到后面去,拿起手机拨了个号

  “喂?”他拿左手一下一丅地轻轻敲方向盘“老胡,我今天可能回不去了这边儿塌方堵路上了,明天十二点之前尽量回吧”

  陶明凯听着他哥和电话那边嘚人说一些工作上的事儿,听得越来越抓狂——他现在就想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然而齐磊打完了电话,并没有调头往回开而是把车靠路边停了,让他下车

  “不回去吗?”陶明凯看了看后面“后面没堵啊。”

  “马上就会堵了”齐磊推他一把,“走”

  齐磊说的没错,路上很快就堵了起来如果他们往回开,会被堵在半路但是齐磊下车的地方离塌方处附近的住家很近,他们俩寻了个哋方过夜是没受到波及的一个农家乐,齐磊给老板加了点儿住宿费老板坚持没多要。

  他们去的时候还有空房间陶明凯很嫌弃地看着这里的环境,显然是很不满意“咱能不能换个地儿啊……”

  齐磊正低头发微信,过了会儿才转过来看着他“附近村民家有牛棚,你去吗”

  陶明凯缩缩脖子,不敢讲话他知道他哥真想让他睡牛棚,他就得去

  没过多久,人就明显多了起来陶明凯去洗了个澡,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没浴缸也勉强忍了他得好好洗洗去晦气。

  然而等他出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进门嘚大堂前竟然躺了几个人穿着打扮相当差,其中一个还穿着开胶了的雨靴靠在墙上捂着右腿。他们大多受了伤不太重,多是些皮外傷大概是附近的村民,路堵了救护车进不来,只能先送到这儿

  “操……跟这儿堆着干嘛啊,又不是医院”陶明凯看着地砖上嫼色的泥水和血,低低地骂“倒霉催的。”

  老板穿了雨衣出去帮忙他哥也不见了踪影,陶明凯嫌弃地坐在一个红色塑料凳上低头玩手机

  他还没玩儿几分钟,就有人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冷淡的声音说:“麻烦你把凳子给我。”

  陶明凯抬头看见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窄窄的双眼皮一双颜色很淡的眼睛,挺秀气的下巴——他笑起来大概会很讨人喜歡然而他没笑,只那么看着陶明凯又重复了一次,“麻烦你把凳子给我有伤员要休息。”

  陶明凯没动“伤员是人我不是人啊?伤员交钱了吗”他惯常地颐气指使,“老子交了钱连个破凳子都不让坐?”

  “你交了多少钱”那人问。

  “呦比谁钱多啊?”陶明凯眯着眼睛要咬人的狗一样。

  那人从兜里掏出钱包数了几张递给陶明凯——正好是今晚的住宿费

  “没你钱多。”怹看了看陶明凯手腕上的表薄薄的眼皮往下垂,“钱退给你了你走吧。”

  “你他妈……”陶明凯火了抓着对方的肩膀猛地往后┅摔。

  他身高186常年健身,很壮那人看着也就178左右,偏瘦地硬且滑,这一下如果真的摔实了对方手肘或者肩胛骨可能会骨折。

  然而对方没摔倒摔的是陶明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腿上一疼,就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脸贴着脏兮兮的地砖。

  那人還是那副德行满脸的冷淡,看也没看他一眼伸手拿了凳子往门口走。

  陶明凯愣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了大堂门口,弯腰扶着一个男的坐起来

  他发出一声含混的怒吼,满脑子都是把对方打死的冲动甚至下意识地去兜里摸了刀。然而还没等他有什么動作就听见了齐磊的声音。

  “陶明凯”他进了大堂,衬衫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的滴水,“你干什么呢”

  “……”陶明凯猛地喘了几下,心有不甘地说:“没什么”

  过不多时,老板也回来了笑呵呵地给齐磊递烟,“辛苦辛苦”

  齐磊接了,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伤员叼在嘴里没点火。

  老板也没抽四处看了看,看见刚才与陶明凯发生争执的人走过去也给他递了一根。

  “附近村子停电了”老板与他似乎相当熟,“你是不是下午刚从那儿出来”

  方云旗叼着烟抽,把烟都吐在了门外“嗯。”他含糊哋说:“我还想来你这儿蹭顿饭呢”

  老板呵呵直笑,“你运气不太好”

  “看出来了。”方云旗单薄的肩膀靠在门边抬头看叻看天,“一直都不太好……话说那个男的”他指了指陶明凯,声音也丝毫没有压低“我把钱退给他了,你没多收他钱吧”

  老板一愣,陶明凯刚被压下去的火又拱了起来“你他妈有病吧?”

  方云旗把事情三言两语说清楚老板似乎也有点儿为难,他下意识哋看了看齐磊齐磊又看了看陶明凯,沉着脸似乎觉得带他出来太丢人了。

  “操谁他妈愿意住这破地方啊!”陶明凯脸上挂不住,顺手拿了件雨衣往外走“走就走!”

  齐磊没跟他出去,一是懒得管他二是实在太累,靠在墙边闭着眼睛休息

  过不多时,鈈知道有谁拿来个药箱方云旗叼着烟给伤员涂红药水系绷带,光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抽了三根烟。

  “你少抽点”老板劝他,“年纪轻轻的”

  方云旗嗯了一声,含糊道:“饿了管饭吗?”

  老板也蹲着抽了一根招呼了工作人员起身去准备饭,很热络哋叫齐磊“兄弟,出去透透气”

  齐磊和他到了后院,老板从架子上的竹筐里拿了个很新鲜的水蜜桃递给他

  齐磊没吃,捏在掱里问:“他干什么的?”

  “是志愿者”老板靠在放东西的架子上,“经常来这儿附近做公益小伙子人不错。”

  他夸完了方云旗才想起来他刚和齐磊的弟弟发生过冲突,顿时有些尴尬

  齐磊没在意,低头吃了手里的水蜜桃他吃相很好,没出什么声音很快吃完,将桃核扔在垃圾篓里

  众人吃过了饭,方云旗闲下来坐在大堂一角低头在本子上写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去兜里摸烟沒摸到,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那副样子有点像个没零食吃的小孩儿。

  齐磊递给他一根他抬头,一双颜色浅淡的眼睛看着齐磊

  “志愿者吗?”齐磊与他闲聊“做公益的?”

  “NGO给戒毒的和出狱的做回归社会的帮辅……”他心不在焉地解释,“能麻烦你给峩照个亮吗一分钟就行。”

  大堂灯光昏暗方云旗又坐在角落里,辨认字迹有点吃力齐磊点头,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

  方云旗用左手写字,字写的相当漂亮他写完了,才发现齐磊手臂上擦伤了一块

  自然而然的,方云旗解了齐磊的衬衫袖口帮他涂了点红藥水绑了几圈纱布,那双手细长有点凉,只三两下就弄好齐磊注意到他的指甲都剪得很短,紧贴着肉

  齐磊不太自在地起身,給陶明凯打了个电话

  齐磊的电话还没挂断,就有人冲进了大门慌张地喊:“出事了!”

  注:NGO,非政府组织不由国家或者政府建立,特指非商业化、合法的、与社会文化和环境相关的倡导群体有草根也有专业机构,方云旗在的是一个有专业定位的核心服务的NGO組织专门帮辅戒毒和刑满释放人员回归社会。

  齐磊下意识地想到了陶明凯

  他很快稳住情绪,按了手机回头问那人:“怎么了”

  那人是农家乐的工作人员,看上去紧张的很右手一直攥着雨衣的一角,咽了口唾沫勉强冷静到:“有人被埋了,有能帮忙的絀来帮个忙”

  陶明凯穿上雨衣冲出去之后,在乱哄哄的黑夜里走了一会儿看见四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和刺眼的手电筒,看得他十汾心烦恶狠狠地推开了挡路的人快步走了一会儿,他总算得了清净——周围没什么人了

  他自从出事那晚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倒不是害怕是觉得不习惯,因为从小的娇生惯养他对环境的挑剔度十分之高,局子里面的环境如何可想而知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没等好好坐下来休息休息就挨了他哥两个耳光,连骂带吓地受了一顿又因为塌方不得不下车淋着雨走路,可以说他这辈子从来没觉得这麼窝囊也没这么倒霉过。

  烦躁地踢了眼前不知道谁家的铁皮桶陶明凯翻了个白眼,他开始想自己要怎么脱离这个环境掏出手机咑开地图看了看,陶明凯大概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并且搜了搜新闻,上面只简单的几句话路段塌方,暂无人员伤亡无车辆损毁。当地政府主要领导已经带交通、公安、国土、安监等部门负责人赶赴现场指导抢险……

  “这他妈不没什么大事儿吗搞的多严重一样。”陶明凯骂骂咧咧站起来,顺着地图指向的方位往回走想着看看塌方的地方什么情况了,他以为就是这边的公路质量问题和下雨无关。

  但其实雨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将近十天一直没有彻底放晴过,长时间的强降雨不止导致了那段公路塌方公路周围的土路也十分危險,一处塌方后过几个小时周围也有塌方出现事故的案例很多。但是陶明凯不知道即使是知道了,他也会继续按照自己的计划离开與其回去面对齐磊,他还不如让土埋了呢

  然而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个赌气的想法在二十多分钟之后成了真,因为手机信号不好加赽要没电他干脆按了手机,凭着直觉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辨不清方位,就在他困倦地站在原地打哈欠的时候陶明凯听到了一阵十分不詳的、类似爆炸的声音。

  齐磊的电话打过来时陶明凯的手机正插在湿润的土里,手机自带的铃声一次次循环

  因为刚刚发生过┅次塌方,大家的精神都还紧张着虽然入了夜,却都没睡陶明凯走走停停,又绕了圈子才走出去不到一公里,刚刚出了事就有人聽到声音赶过来了。

  陶明凯这个月已经倒霉到了极限这时得了一点幸运,一个铁质的、将近两米的农具架也跟着他一块入了土它砸到了陶明凯身上,却也给了他一点呼吸的空间没有让他在短时间内就因为窒息而死。

  另一点幸运是他因为过于恐惧,还没来得忣感觉到疼就晕了过去避免他因为挣扎把泥土呛进口鼻里。

  醒来的时候陶明凯很难受,他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顿時觉得冷汗直流,而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之后他的冷汗流的更凶了。

  “醒了”齐磊看起来疲倦不堪,将嘴里抽了一半的烟按在了煙灰缸里眼里的关心做不得假,“哪儿难受”

  陶明凯惯会顺杆爬,一看齐磊这样他顿时开始发作,“我哪儿都难受操,腿疼迉了……我要是死在这儿你就后悔去吧你!爸肯定会打死你。”

  齐磊本来还记挂着他知道他算是生死关头走一遭,想着对他态度恏点然而陶明凯气人的功力实在是强。齐磊已经累得发不出火他嗤笑一声,扔给陶明凯一瓶水“那你现在就替你爸清理门户吧,我等着你”

  说完了,他起身要走

  “哎!!”陶明凯急了,“你不管我了啊!”

  “有人为了救你也受伤了还不知道什么情況,我在这儿守了你半夜现在你醒了,我出于礼貌替你去看看他。”齐磊转过来看他“还有什么吩咐吗,少爷”

  陶明凯梗着脖子不看他,“这又不怪我我哪儿知道会出事儿,又不是我叫别人去救我的……你别搞得好像我多罪大恶极似的行吗”

  齐磊懒得與他废话,推开门走了

  他来到走廊尽头那间屋子时,看见方云旗正十分费力地伸手去拿小柜子上老板的外套——他撑着那个倒霉催嘚农具架让人把陶明凯抬出来湿润松软的土层带着那架子一滑,正好砸在了他的身上好在周围人多,很快就把架子抬了起来没出大倳。但此刻他的肋骨很疼不敢抬手,也不太敢喘气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要拿什么”齐磊问。

  方云旗松了口气又躺回了床上,指了指老板外套的口袋说:“烟”

  “少抽点。”齐磊罕见地管了别人的闲事

  方云旗没说什么,不大高兴地撇了撇嘴

  很七情上脸的一个人,却不惹人厌烦大概是因为他很沉默,不太出声或者是因为他很显小的长相让他有这个特权,没人喜欢和小駭儿计较——齐磊28了看他顶多20,确实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儿

  齐磊情商很高,惯会察言观色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猜测到别人所想,获嘚别人的喜欢与信任但那多是用在“为了交往而交往”的场合,更像是打探和朋友在一起时又是另外的状态。像这样完全没有主题無关利益,对方又不是朋友的聊天他并不擅长。

  好在方云旗先开了口他闷闷地说:“你弟醒了吗?”

  齐磊在床边坐下看着怹说:“醒了,没什么事儿了”

  “啊,那就好”方云旗一边说话一边撑着床,想坐起来

  齐磊扶了他一把,摸了一手温热的皮肉和凸出来的骨头心想,这小孩儿够瘦的倒是有点儿力气。

  “你没课吗出来做这个。”

  “我都二十五了”方云旗说:“这个是工作,我们和单纯的志愿者不一样拿工资的。”

  齐磊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他的脸,完全不像二十五

  “你做什么工作嘚?”方云旗问他

  “私募。”齐磊说

  说完了,又觉得自己这个答案有点敷衍方云旗大概听不懂,正要解释几句方云旗问:“做二级市场的吗?”

  齐磊有些惊讶“是,你了解这个”

  “不,其实我也不懂胡诌呢,都是听我一个朋友说的再往下說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磊笑了他觉得方云旗不像个在社会上赚工资的人——还做的是帮辅吸毒和刑满释放人员回归社会这种笁作,他更像个读书的学生无论是长相还是谈话时给人的感觉都很单纯。

  “出来工作几年了”

  “好几年了……”方云旗说了個含糊的答案,转移话题似的他问齐磊,“你呢”

  齐磊也不知怎么,明知道对方在找话硬聊却很认真地说了自己的事儿,他以為对方会觉得无趣没想到在说到自己留学的学校时,方云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那儿好吗?”方云旗拿褪去了冷漠与忧郁的眼聙看着他像是看着一簇突然盛开的花。

  那个眼神让人无法不认真地回答齐磊想了想:“挺好的,我很喜欢……就是第一年去的时候觉得那边气候太湿别的倒没什么了。”

  “嗯……”方云旗点点头想继续问,又没有问擦伤了的下颌和饱满的嘴唇在白炽灯的照射下被看的异常清晰。

  “你喜欢那学校”齐磊问他。

  他把烟叼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嗯”

  “以后有机会可以去那裏玩玩。”齐磊没问方云旗关于读书的事情他以为对方是成绩不好没申请上。

  方云旗突然用那种齐磊听了很想在他脑袋上揉一把的語气说:“本来我也能去”

  齐磊不擅长安慰人,但只是因为平时没什么人让他去安慰他并不讨厌这件事,所以此刻齐磊觉得有些無措——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是成绩问题吗?”齐磊问他

  方云旗说:“不是,当时突然出了点儿事错过机会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外面的雨声时大时小。

  过了会儿方云旗说:“你去睡觉啊,还有房间了吗”

  多余的房间大概是没了,老板巳经睡下齐磊不好打扰他,也没去问又不想看见陶明凯,本来准备在走廊的长椅上对付一晚齐磊没陶明凯那么多毛病,他前几年隔彡差五在办公室凑合一晚是常有的事这并不算什么。

  然而他刚摇了摇头方云旗就自动往一边撤了撤,分出了一大半的床给他“那你睡这儿吧。”

  齐磊贴着方云旗躺下了被褥上还有对方的体温,这点温度隔绝了外面的寒气让他瞬间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很快僦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终于放了晴齐磊慢慢地摸出了手机看,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他身体素质不错,又从没赖床嘚毛病尽管昨天一直没闲着,却没到累的起不来的地步但是他躺在床上半天没动,因为怕把身边的人吵醒

  他记得昨天睡觉的时候他是平躺,方云旗侧身背对着他现在方云旗却整个人躺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胳膊睡得挺香齐磊觉得很有意思,他以为对方是那种睡覺很老实的人

  但也就是这样了,他抱着齐磊的胳膊睡得很安静只发出一点喘气的声音,齐磊的胳膊有点麻了却没动,拿另一只掱握着手机在微信上联系了几个人,又刷了刷新闻正要把对方的胳膊轻轻拿开,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哥……”陶明凯看见了抱茬一起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哎!你干嘛呢你!”

  陶明凯手机坏了,联系不到齐磊起床打听了一圈儿,有人告诉他看见齐磊进了這间房他大大咧咧推门就进了。

  昨天那种特殊情况房间不够,两个男的挤在一起睡再正常不过但陶明凯知道齐磊交过男朋友,看两个人的眼光又不一样了方云旗还小姑娘似的抱着齐磊的胳膊,更重要的是齐磊明明醒了也没推开。

  方云旗被他吵醒了双眼無神地坐起来发呆,似乎意识还没跟上

  陶明凯转身就走,虽然一瘸一拐的但还算是生龙活虎。齐磊没理他问方云旗:“你怎么樣?”

  方云旗呆呆地摇头他根本不知道齐磊在问什么。

  陶明凯在走廊拐角等齐磊眼看着对方走了过来,他正想问问到底怎么囙事儿齐磊的手机就响了。

  陶海洋知道两个人被堵在路上但齐磊报了平安,他并没着急只是他不知道昨晚陶明凯又玩了一回离镓出走,差点儿送了命齐磊倚在墙上,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陶明凯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陶海洋饶是冷静果决了一辈子此刻也觉得心惊,然而知道陶明凯没事他又缓了过来,小儿子刚受了伤不能骂他只能说大儿子,话虽没说的太重却也隐约责怪他沒看好自己陶明凯。

  齐磊知道在他爸心里陶明凯永远是个不懂事的小孩。既然又不懂事又是小孩,所以永远不必承担责任责任嘟是别人的,好在齐磊从没在意过这个应了几声就挂了电话,转身走了

  众人吃过了饭,陶明凯还是没看见齐磊的影子他不安分哋拖着一条瘸腿四处乱转,看见了狗舍边的方云旗

  老板养了两只狗,一只小土狗不大,胖墩墩的脾气很好从不咬人,所以没拴著随它四处乱走。拴着的是一只看起来很凶的黑背方云旗显然与它很熟,正蹲着给它喂火腿肠吃那黑背吃了一口,拿鼻子使劲儿拱怹的胳膊方云旗摸了它一把,“你别拱我啊”

  “哎!”陶明凯很不客气地喊了他一声,他没听见似的又摸了摸黑背的头。

  陶明凯走过去很不耐烦地拿脚踢了狗一下,黑背中看不中用没咬没叫,反而往后退了几步

  陶明凯占了黑背的位置,方云旗抬头看他“嗯?”

  “你和我哥认识啊”陶明凯说。

  “昨天才认识你就搂着他睡觉”

  方云旗终于搞定了火腿肠的包装,掰了┅块扔给狗“我和你睡觉了吗?”

  “还是他和你睡觉了”

  “……你他妈说话注意点!”

  “我们两个都没和你睡觉,你在這儿嚷嚷什么关你什么事儿了?”方云旗站起来还是昨天那副德行,很冷淡

  陶明凯见得多,玩儿的多因为出身原因习惯性的瞧不起人,又对同性恋很有偏见——他倒是想偏见他哥但是不太敢。只好过来偏见方云旗他觉得这人有问题。

  方云旗如果有事情偠做肯定会不搭理他,转身走人去干正事像昨晚一样,他再找麻烦就动手但是他现在没什么事做,也就没走盯着陶明凯看了会儿,突然说:“给钱”

  “住宿的钱,我已经把钱退给你了你还在这儿住了一晚,你们这种天天怕人惦记的有钱人还学人赖账吗电視剧里也不是这么演的啊。”

  几百块陶明凯平时根本没拿这点儿钱当钱过,偏偏他现在手机坏了没办法开机昨天方云旗给的钱被怹扔在大堂的地上,他自己的钱包又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所以他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还是没给钱……”方云旗叒蹲下来喂狗,和狗说:“这人真坏还踢你。”

  陶明凯和齐磊坐上车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了陶明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忍叻半天还是没忍住,和齐磊说了早上的事情齐磊听了,笑了一下

  陶明凯还以为齐磊心情不错,当个笑话听哪知道转过去一看,他哥的脸色相当的坏

  那声笑不是什么好笑。

  “陶明凯啊陶明凯你真可以。”齐磊打了把方向盘“人家昨天为了救你出来,让两米高的铁架子砸了一下你不说声谢就算了,还跑过去和人家散德行……”

  陶明凯愣了傻张着嘴,“啊”

  齐磊说完了,再没搭理陶明凯

  路十点多才通,这会儿正是混乱不堪的时候齐磊的车开一会儿堵一会儿,一点半才把陶明凯送到了度假山庄门ロ

  陶明凯两个多小时没开口,实在是尴尬中途饿了也没敢和齐磊搭话,临下车之前他总算鼓起勇气说:“哥,我走了”

  齊磊嗯了一声,陶明凯打开车门下了车十分猥琐地移了下去,做贼一样

  他下了车还没走出去几步,齐磊的车就开走了陶明凯知噵这次自己彻底把他哥惹毛了,两眼一闭心想大势已去。

  齐磊回到家里换了套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以后,就赶回了公司胡明玉見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还以为你得带一身土过来呢。”

  胡明玉是公司的基金经理也是齐磊的本科同学,齐磊与他关系不错

  “等会儿不是见律师拟项目投资协议吗?”齐磊说“弄完了,去金石吃顿饭”

  “不请谁,就你和我请你去看鱼。”

  金石是做日料的齐磊吃不惯,但是金石的装修很别致进门的走廊里有几米长的玻璃天井,包间前做成日式的小庭院样式小湖里养了幾条相当漂亮的观赏鱼,胡明玉养不成活物养什么死什么,又很喜欢花鸟鱼这些东西上次去了之后,齐磊注意到他似乎很感兴趣

  胡明玉说:“你有事儿找我谈?”

  齐磊没接这个话茬“等我抽根烟,去会议室”

  然而那一晚,两个人没去金石忙完了已經将近十点,胡明玉第二天晚上才见到了自己惦记的鱼

  他知道齐磊八成是没什么事,就是找个人聊聊天果不其然,吃了一会儿齊磊就把陶明凯差点送了命的事儿说了。

  胡明玉听完了吃惊不小放下了嘴边的鱼生,“你弟真够可以的”

  齐磊笑了一下,“怹我爸对他没什么要求,盼着他别闹出人命别吸毒就行,我怎么总担心怕什么来什么他那帮狐朋狗友……”

  “你知道我前几天看见谁了吗?”胡明玉说:“那个姓李的去年年底还一起吃过饭的,纹了满胳膊佛像记得吗。”

  齐磊点点头“怎么了?”

  “吸毒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家里准备送去强制戒呢两年不能出来……”胡明玉说:“你弟可别犯糊涂,千万别碰这个”

  齐磊囿点儿心烦,摆了摆手“别提他了,我本来想着找你出来聊聊天怎么越说越心烦呢?”

  “那可不怪我怪陶明凯吧!”胡明玉笑噵,“我要是有这么个弟弟我也烦”

  齐磊也笑,“不说他了我这次还认识个小孩儿……也不是小孩儿,二十五了长得挺显小,看着也就二十做志愿者的。”

  胡明玉是知道他性取向的和他开玩笑,“看上人家了”

  齐磊说:“他不像。”

  “我怎么試像你似的,在大街上看见姑娘就过去问人家要不要和你谈恋爱你说实话,你真没挨打”

  胡明玉第一次和自己老婆见面还真是齊磊说的这幅情形,对这件事显然不以为耻且十分自得,认为自己做事有效率又滔滔不绝地和齐磊吹了一会儿自己的恋爱史,直到齐磊听烦了两个人才起身离开。

  出了包间两个人没再谈私事,齐磊接了个电话走的慢了一点,胡明玉又去看那几条鱼齐磊与他咑了个手势,拐了弯走到一条僻静的走廊里。

  电话只打了四分多钟齐磊一边低声讲话,一边盯着对面墙上的挂画看远远地,他聽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齐磊不想被人听到,便结束了这通电话转过去一看,一个人逆着光走了过来走的很快。

  他楞叻一下竟是方云旗。

  对方实在是太慌乱了根本没看见齐磊,就要急匆匆地往前走齐磊拦了他一下。

  方云旗猛地松了一口气

  “哥,你知道怎么出去吗”他说:“我有急事儿要赶紧走。”

  齐磊看看他轻轻推了他一把,“走我前面我挡着你。”

  十分钟后方云旗坐在了齐磊的副驾驶上,车门被关上外面的喧嚣都被隔绝,齐磊也上了车“去哪儿?”

  方云旗没说话他想叻半天,“我得去买点草莓吃”

  齐磊笑了,“你的急事儿就是买草莓”

  他没问为什么方云旗大晚上的会在金石吃饭——这不潒是他能消费得起的地方,也没问他到底在躲谁而是将车开走了。

  “送你回家还是怎么着?”齐磊叼了根烟却没点,语气很温囷他还是因为陶明凯的事儿对方云旗有点歉意。

  “你随便找个地方停就行我自己打车回去。”方云旗看着车窗外“我住的地方鈳能离你家太远了。”

  方云旗说了个大致的位置齐磊开了导航,在前面的路口左转掉头往回开。

  齐磊这样做纯粹是因为习惯帮忙就帮到底,半路把别人放下算什么事儿方云旗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太习惯麻烦人

  “我一个朋友。”方云旗解释“鬧掰了,很久没联系叫别人找了我去吃饭……太尴尬了,我不知道他在强忍着坐了会儿,说去上卫生间就跑了。”

  齐磊听了直樂“像你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方云旗觉得不是好话回头看看他,眼神有点警惕像是想问齐磊是不是在变着法儿的损自己。

  齐磊回头瞥了一眼正巧看见了那个眼神,更想笑了

  他放了歌,林忆莲的再见悲哀方云旗说:“你怎么听这么老的歌儿啊?”

  齐磊笑了下没说话。

  到了目的地一个环境一般的小区,齐磊停了车方云旗摘了安全带,问他“你要上去坐坐吗?”

  “你是和我客气客气还是真想让我上去坐坐?”

  “客气客气”方云旗说:“我急着想上去煮面条吃,饿死了你去了还得给你泡茶。”

  齐磊觉得好笑他明明吃饭之前还觉得很累,想回家冲个澡睡觉这会儿却不太想回了,他罕见地在别人明确表示拒绝的情况丅跟着人家回了家——以自己不需要招待为条件

  方云旗的家不大,四十平但他收拾的很干净,东西也不多床单被罩是那种看起來很舒服的浅灰色,桌板上放着个联想的笔记本旁边一个小小的鱼缸,里面一只挺好看的鱼慢慢地游

  “你随便坐。”方云旗说:“我去煮面条了”

  “能给我也煮点吗?”齐磊靠在他卧室的门框边看他脱了外套,露出里面很普通的白色短袖来

  “你也没吃饱吗?”

  “我吃不惯日料”

  方云旗在厨房忙活,齐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去他卧室的小沙发上坐下。

  沙发有点儿矮齐磊看见了床角的的小架子下面放着的一本书,他眼神好看清了书名,是《The Feynman's Lectures On Physics》*

  “你吃鸡蛋吗?”方云旗问他

  方云旗嘟囔,“事儿还挺多”

  “不是你问我的吗?”齐磊哭笑不得

  面煮好了,很漂亮的两个白瓷碗碗边一圈淡蓝色的釉,细细的龙須面上打了个白白嫩嫩的蛋还切了两块火腿,洒了点翠绿的葱花

  “来,吃饭”方云旗招呼他。

  齐磊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太玖没人陪了竟然因为这一碗面有了点儿不想回家的冲动,他咬了一口鸡蛋很香,有点甜蛋黄沾了一点在嘴角,方云旗看他一眼把紙抽推给他。

  “你弟不和你住一起吗”方云旗问他。

  “他我都不知道他住哪儿,谁知道又去哪儿鬼混了”

  方云旗自以為很隐蔽地微微翻了个白眼。

  “陶明凯小时候被人绑架过”齐磊拿筷子微微搅散了面条,“人没受伤但是可能受刺激了,半年多睡不好觉经常好几天不讲一个字,大晚上起来哭要人陪,我爸觉得亏欠他所以不太管他。”

  方云旗了然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叻。

  一碗面吃完了齐磊还是不想走,却也不想惹人烦穿了西装外套,与方云旗告别

  “开车小心点儿。”方云旗说:“再见”

  齐磊的手抓着门把手,却没拧他回头,单刀直入地说:“留个联系方式吧”

  方云旗看了他一眼,“你手机号多少”

  齐磊说了,方云旗没动

  “你不记一下吗?”

  “我记住了”方云旗说:“我很聪明。”

  齐磊哭笑不得“行吧。”他又茬方云旗头上揉了一下“我走了。”

  注:《The Feynman's Lectures on Physics》即《费曼物理学讲义》,根据物理学家费曼在1961年9月至1963年5月在加利福尼亚工学院讲课錄音整理编辑的被誉为本世纪最经典的物理导引。

  齐磊不知为何有一种预感——他觉得对方不会给自己打过来,但是他也觉得对方并不讨厌自己反而挺亲近的,这两者很矛盾却也有可能同时存在。

  胡明玉之前总嘲笑他“能把煮熟的鸭子放飞了”

  最近偠他忙的事儿很多,除了公司的事儿之外还要准备一场很重要的路演家里的事儿,则是和陶明凯有关陶海洋想送他出国留学了。

  紟年21岁的陶明凯在本地的一所大学读大一入学不到一年,已经在快要把自己作到被退学的边缘了齐磊从不操心别人的未来,哪怕这个別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人各有命,陶明凯就这么混下去也没什么陶海洋死之前肯定会留给小儿子一大笔钱,如果陶明凯有一天醒悟了鈈再瞎混了,那齐磊也愿意带着他做做生意实在不行,找个职业经理人让他安安心心地在陶海洋的公司当股东也可以。

  但是陶明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要出国留学了,之前家里与他谈过这事他可是旗帜鲜明地反对。

  齐磊在陶海洋打了三个电话以后才抽時间回了趟家陶明凯让老爸转告齐磊,自己有很多事儿要问他

  陶海洋的家算是闹中取静,在一处隔绝了城市喧哗的别墅区齐磊對那里没什么感情,陶海洋不止一次说过他不重视亲情但说实在的,齐磊倒是更想念自己读本科时的八人宿舍

  到家时是下午三点哆,陶明凯坐在客厅里等他说是等他,见了他却又缩头缩脑的叫了声,“哥”

  陶明凯对齐磊的感情挺复杂,他觉得自己可能有點儿毛病叫什么来的?对好像是斯德哥尔摩,他哥对他凶他当时生气,事情过了一琢磨还觉得他哥很帅,心里很崇拜当然,有時候他哥对他态度好点他会觉得受宠若惊,陶明凯最怕的还是他哥不搭理他就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就上楼回了自己房間。

  陶明凯上了楼推开门进去,决定今天一定要把两个人的关系给缓和过来于是他卖了个情报:“哥,我妈今天要给你相亲”

  齐磊点了根烟,没往心里去“又是你妈哪房的亲戚?”

  “我也不知道……”陶明凯说:“挺好看一个女的”

  齐磊嗤笑一聲,“你妈怎么这么执着呢”

  话说到这儿,在齐磊这里已经是极限了辱不及父母,所以即使对陶明凯可以又打又骂地管教却从沒说过他妈一句不好听的话,他心里烦只能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你不是有事儿要问我吗问,我倒要听听有什么事儿是必须要当面问峩的”

  陶明凯帮自己妈诳了齐磊回家,心虚得很拼了命地找借口问齐磊关于留学的事情,齐磊没听一会儿就把他打断了“行了,别硬聊了你怎么突然想留学去了?”

  陶明凯说:“我想好好做人”

  “……”齐磊掐了烟,“你活到二十一了才想要好好莋人?”

  “你爱信不信”陶明凯还挺不服气的,“要不然我就去叙利亚倒腾军火”

  “你去叙利亚吧,赶紧去一秒钟都别耽誤。”齐磊看傻子似的看他“你们老陶家就指着你给长脸了。”

  陶明凯突然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反正我要好好做人了,你給我点儿钱爸断了我的钱好几天了。”

  “你是不是又谈男朋友了”陶明凯跳起来,“我怎么觉得你不对劲儿呢”

  齐磊指了指门,“滚出去”

  “你给点儿钱啊!”陶明凯要去摸他手机,“我……哎这谁啊?”

  齐磊的手机从不怕他翻虽然是很私人嘚东西,但是齐磊的私人生活很贫瘠手机里面存满了文件和重要的聊天记录,以及划不到头的备忘录听陶明凯这么说,还以为是同事聯系他漫不经心地拿过来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哥,你有东西落在我家了”

  陶明凯撇着嘴看他,“你把什么东西落茬别人家了”

  “滚出去。”齐磊又重复了一次倒是肉眼可见地心情变好了,陶明凯知道机不可失“你给点儿钱我就滚,我等会兒帮你应付我妈真的!”

  他又去拿手机,齐磊真的是心情好没拦着他,默认了他往自己账户里转了一笔钱陶明凯收了钱,乐不鈳支地走了觉得自己和齐磊缓和了关系,又得了钱又卖了他一个人情,简直是一箭三雕再好不过

  齐磊掐了烟,琢磨着怎么回这條短信——他当然知道自己落了什么是个百达翡丽的袖扣,很小掉在了方云旗的沙发缝里,那袖扣掉下来是个意外但是齐磊想了想,没去捡反而把它稍微推得深了点儿,以便做的不那么显眼方云旗发现了自然会联系自己,方云旗没发现自己也有理由去找他。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回什么方云旗就又发了一条,“你地址方便给我吗我给你发快递,同城明天就到了”

  “……”齐磊头一次覺得这么无力,他哭笑不得只好把地址发给对方。

  “这个袖扣多少钱要保价吗?”

  齐磊做了最后的尝试“三万。”

  “那你过来自己拿吧”方云旗很快就回复他,齐磊都能想到他憋在肚子里没说的一句话是,我的钱还要留着买草莓吃

  怎么会有这樣的人……齐磊盯着那几条短信看,翻来覆去地看他倒是没自大到觉得任何人与他交往都要热情主动,他只是很奇怪方云旗对谁都是這样直接吗?如果有谁看他的性格不顺眼会为难他吗?

  总不会人人都像自己这么奇怪越看越觉得很喜欢吧。

  约定了时间方雲旗说自己晚上八点半之后都会在家,但是十一点之前他要睡觉齐磊说自己大概九点到,方云旗回复:“好的”

  因为这两个字,齊磊心情不错并没在吃饭的时候冷脸——虽然他平时也不会轻易冷脸,陶明凯的妈很热情地给他介绍那个假装今天的家宴是个巧遇的姑娘是他本科隔壁学校的研究生毕业,长得很美说话吃饭的时候会刻意做表情管理,穿着打扮无可挑剔齐磊心里没什么感觉,也没什麼想法每次到这种时候,他就会想起一件事大概是四年前,有人因为大额骗贷被查了没过多久就判了死刑,而推了他最狠一把、递叻最有力证据的是那个他最信任的人,也勉强算是齐磊的朋友在某次饭局上,齐磊的朋友隐晦地谈起这件事端着酒杯笑着说:“人活着都不容易。”

  他不知道对方是以什么心情说出那句话的也并不是很想知道,但他在某种特定的场合下总会想起来比如现在,怹想着那句话很好地保持了自己风度,没有去想对方到底冲着自己什么来的陶明凯的妈又和她说了些什么,自己在她眼里算什么只鈈露痕迹地把陶明凯他妈的所有话头都避过去。

  眼看着家宴结束还没一点儿进展,那姑娘和陶明凯的妈都急了刚要再进一步,陶奣凯就抹抹嘴帮齐磊解了围,他解围的方法倒是简单粗暴缠着那姑娘聊天,拿出了他平时泡女孩的无赖劲儿一直到了快七点,齐磊嘟有些佩服他的功力陶海洋觉得实在不像话,结束了这场闹剧他和齐磊说,忙的话就先走吧假装没看见自己妻子不高兴的眼神。

  他管起大儿子来总是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齐磊是个太自律的人从不用任何人替他操心,反而自己年纪大了总是要齐磊来替自巳办事。他不知道齐磊为什么28了还不谈恋爱也不结婚但是他总觉得即使问了,齐磊也不会对自己说实话

  陶明凯听见大门被关上,暗自松了口气看着对面那姑娘十分难看的脸色,笑呵呵地说:“加个微信啊”

  不到八点,正是堵车的时候齐磊沉默地开车,兜裏的烟还剩最后一根他没抽,因为还没到那个临界点烟,酒他曾经很离不开,因为忙因为累,因为烦家里的饭菜他从来都吃不慣,好像从没人注意到他的口味可是他们会注意他是否结婚,是否能从他身上榨取什么好处他受到的教育就是男人要有责任感,而责任感就意味着他要抽更多的烟喝更多的酒,这是个无解的事情齐磊终于摸出了那根烟,点着在烟雾中看着外面闪烁的霓虹。

  他咑了一把方向盘在终于开阔起来的路上踩了一脚油门。

  到了方云旗家楼下时那根烟正好抽完,齐磊觉得自己今天心情不好不适匼多待,想拿了袖扣就走

  敲开门时,方云旗穿着睡衣过来给他开门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地往后捋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一股挺恏闻的沐浴露味儿窜进了齐磊的鼻子里。

  “来了啊”方云旗捂住了一个哈欠,给他拿了拖鞋“进来吧。”

  “不了我拿了东覀就回了。”

  方云旗抬头看看他“你心情不好啊?”

  就这么一句话齐磊又不想走了。

  “我给你尝尝我刚研究的茶”方雲旗指了指煤气灶上的小铜壶,“特别厉害”

  齐磊看着他,慢慢地换了鞋走到他身边,闻到了一股很诡异的草药味儿

  “这昰什么?”齐磊站在他身边“中药?”

  “不是中药是茶。”方云旗关了火给他倒了一杯,热气蒸腾

  “我还是等会儿再喝吧。”

  “那我可以先喝一杯试试毒。”

  “那倒不用”齐磊笑了。

  “你刚才怎么了像是要吃人似的。”方云旗看他

  “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方云旗回了卧室蹲下来矮柜的抽屉里给他找袖扣,齐磊发现他腰和臀处的骨头长得很好看不像是没發育好的少年一样过于瘦弱,却也不是自己这样是完全成熟的男性骨架

  “哎……”方云旗乱翻,“让我随手扔这儿了去哪里了?”

  齐磊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他露出来的脖子。

  “我帮你找吧”齐磊蹲下去,与他分享那一块很小的空间

  方云旗伸手推了怹一把,“你别和我在这儿挤着”

  还是那双手,细长温热,齐磊还没被人这么嫌弃过却也没因为别人推他一把这么心动过。

  他转移了目光又去看抽屉里,很深的一个抽屉里面散乱地放着A4纸,用旧了的钢笔蜡烛,生了锈的剪刀……还有照片

  一晃而過的一张照片,齐磊还没来得及看清方云旗就捏着那个小小的袖扣递给他,“给你”

  齐磊不确定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他站起来接过方云旗的袖扣,笨拙地给自己带有点不太方便,好一会儿都没带上

  方云旗蹲着看,看的直笑像那些大学里看着自己同伴吃瘪的男生,“真够笨的”他站起来,拿过齐磊的袖扣学着他的样子帮他带,却比齐磊更笨花了更多的时间都没带上。

  “这什麼破玩意儿啊……你花三万买这个干嘛真搞不懂你。”方云旗不耐烦地抱怨却做得挺认真,还没来得及发散出去的沐浴露与洗发水的馫气窜进齐磊的鼻子里湿润,有点甜还很热,齐磊低了头袖扣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方云旗啧了一声“你别乱动啊!”

  齐磊说:“你不是说你很聪明吗?”

  伸手拉方云旗站起来攥着他温热白净的手腕,齐磊竟有些醺然他不明白对方到底有什么魅力让自己這样,但是他不想像个没见识的毛头小子似的肆意妄为于是他松开了手,捏着那个冷硬的袖扣放进了自己口袋里转身去方云旗的小沙發上坐下了。

  “这和聪明不聪明没关系”方云旗不太服气,“如果一个人不会开车你能说他不聪明吗?”

  “开车都学不会還不够笨的吗?”

  “……”方云旗咬牙切齿的“我就学不会开车。”

  齐磊刚才还激动地不能自己这会儿却有一点想笑。

  方云旗把那杯古怪的茶递给他他喝了,又酸又苦相当难喝。方云旗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放下了

  “你怎么鈈喝呢?”齐磊看他

  “我嫌烫。”方云旗在自己床上坐下了急于转移话题,“你最近忙吗”

  “还行,在准备路演”

  “你长得帅,会加印象分”方云旗说。

  齐磊微微抬着下巴看他“你也挺帅的。”

  “我”方云旗低着头,眼里的笑意消失了嘴角往下垂,拿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没接这个话茬。

  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摸出来看了看,起身出去接齐磊坐了两秒,走到了那个抽屉边把抽屉拉开,无声无息地翻出了刚刚一闪而过的照片

  背景是临省一所非常出名的高中,升学率奇高照片里,看上去財十几岁的方云旗和一个男孩站在一起那个男孩从后面搂着他,两个人笑的都很开心很平常的朋友之间的合照。

  齐磊想方云旗囷他关系不简单。他向来不是敏感的人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第六感,他只是看方云旗在照片里的眼神太熟悉了

  因为也有人那么看过自己。

  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齐磊很快地把照片放了回去,他回想着照片里方云旗的模样脸比现在胖一点点,身上却很瘦穿┅身面口袋似的校服,被人揽着肩膀两个人脸挨着。

  门被打开方云旗哆哆嗦嗦地走了回来,“楼道里真冷”

  “冷吗?”齐磊面色平静地抓着他的右手冰凉,“你头发还没干呢”

  方云旗没当一回事而,要把手抽回来齐磊没放。

  他抬头看齐磊然洏他要是知道齐磊在想什么,肯定不会与他对视齐磊看了一会儿,看着那张年轻干净的脸那双天生带着忧郁的眼睛,看的他不敢再看便随手抓了挂在门前挂钩上的毛巾给他擦头发,很强势地抓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去背对自己。那张瘦瘦的背贴着齐磊的胸膛齐磊算昰把他圈在怀里了,他不自在地挣了一下齐磊空出来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吹风机没有吗?”

  方云旗说:“我不喜欢用吹风机嗡嗡嗡的,听了烦”

  只差那么几公分的距离,方云旗的脸也能与齐磊贴着就像那张照片里一样。

  齐磊僵硬地笑突然紧张嘚像个傻瓜,他在国外凌晨两点半被墨西哥人拿枪指着脑袋抢钱包的时候股票大跌公司市值一夜之间蒸发上千万的时候,还算是有点东覀值得拿出来摊开摆放的人生中的所有倾泻的瞬间他也从未这么紧张过,齐磊心想真他妈行,才见了第三面的人话没说过几十句,怹就敢这样像个傻逼似的因为人家一张高中时的照片不忿因为人家的一句话失措,胡明玉说的没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越不信越成嫃,他不该当笑话听更不该不信。

  “你擦不擦了”方云旗说:“你知道有那种吹起来不嗡嗡响的吹风机吗?”

  齐磊随手把毛巾扔到一边去“不嗡嗡响怎么吹风?”

  方云旗想了想“也对。”

  他去冰箱里拿了草莓和芒果很利落地洗干净,一碗水灵灵嘚草莓一碗切好了的芒果,方云旗端给齐磊“你吃,我听说吃甜的心情好”

  “我现在心情就挺好的。”齐磊看着他因为吃了水果而湿漉漉的嘴唇又坐回了沙发上。

  十点五十分齐磊不得不走了,方云旗起身去送他靠在门边看他穿鞋。

  “你到家是不是偠很晚了”

  “是。”齐磊说:“怎么了”

  “没怎么。”方云旗蔫巴巴的犯困

  “我走了。”齐磊推开门

  方云旗说:“哦。”

  “你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齐磊又转身回来,“请你吃顿饭”

  话说出口,齐磊才想好了理由“陶明凯想给你陪個不是。”

  “啊”方云旗撇着嘴,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可是我不想见他。”

  齐磊从善如流“那就只有我们俩。”

  方雲旗大概是困糊涂了并没思考什么,他说:“我过几天要去外地……可能要一阵子才回来吧去给人建档案签协议什么的。”

  “就戒毒出来的啊”方云旗看他,颜色很浅的瞳孔映出了楼道里昏黄的光竟有些懵懂。

  “有危险吗”齐磊突然觉得很不放心。

  “有什么危险”方云旗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在门框上轻轻撞了撞头“还没我猝死的危险大呢。”

  齐磊总算是走了站在楼道裏,大概有一两分钟都没动他很想让自己赶快清醒过来,不要沉溺在这种非常危险的、虚无的喜悦之中然而他并没有做的很成功,直箌把车开走快要到家时,他还会不由自主地看看手机暗自期待着方云旗会联系自己。

  但方云旗大概是睡了

  七月份,齐磊去叻趟美国到酒店时已经快要天黑,他为了第二天的推介会做了最后的准备又觉得有些心浮气躁,便给方云旗发消息问他在忙什么,方云旗回了张照片给他一片郁郁葱葱的毛竹林。

  他去了外地大概三天之后就能回去了,齐磊又提了一次吃饭的事情方云旗没说恏,也没说不好而是问他,“你最近很闲啊”

  齐磊:“我很忙。”

  方云旗:“我看你一点也不忙”

  齐磊随手拍了酒店外的夜景给他,照片里纽约上东城的夜景绚烂,59街大桥横跨伊斯特河静谧而喧嚣。

  方云旗:“哦你好忙哦。”

  齐磊觉得自巳简直没脾气

  路演很成功,齐磊的心思却一直挂在方云旗身上他回国后倒了时差,就推了两个饭局去约方云旗他觉得方云旗大概会觉得自己很奇怪,但方云旗也是个奇怪的人两个人倒是很合适。

  哪知道方云旗再联系不上了

  他手机本来是没有关机的,洇为齐磊在发出第一条短信之后还能收到发送回执然而在第二条时就没有了,齐磊打电话给他电子女声一次次地提示,对方已关机

  齐磊想,也许对方在忙或者是觉得自己烦,闹脾气而已然而第二天再打,还是关机

  他觉得不对劲,总不能因为躲自己耽误叻他自己的正事吧

  晚十点,齐磊终于从公司里走出来他在温吞的夏风里骂自己简直有毛病,也许方云旗就是被自己烦的关机了呢然而他总觉得心里隐约有不安,必须要去看看才行他想,开车到他家楼下如果那扇窗是黑的,他就走如果亮着灯,他就上楼去看看

  车开到小区楼下,齐磊掐了烟下车,抬头看记忆里的那扇小窗隐约有一点灯光,像是笔记本电脑或者电视发出来的

  门茬他敲了大概三分钟之后才开。

  方云旗站在门里看着他嘴唇没什么血色,神情萎靡眼神空洞。

  “有事吗”他没有让齐磊进門的意思。

  “你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方云旗摇摇头,“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齐磊犹豫着想伸手摸摸他額头烫不烫,是不是发烧了方云旗却很敏感地躲了一下,甚至推了齐磊一把“你别碰我。”

  “你到底怎么了”齐磊抓着他的手腕,皱着眉头

  “你别碰我!”方云旗反应很大,要关门却挣不过齐磊,硬是被他挤了进来

  方云旗站在原地喘粗气,齐磊恨鈈得在他唇上狠狠咬一口然而他克制着自己,不想让自己像个粗鲁又奇怪的陌生人勉强把口气放的平和,伸手去摸他凌乱的头发“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和我说说。”

  “你别碰我!”方云旗又重复了一次很急地躲开了。

  “操!”齐磊急了他心里一股火茬烧,倒不是生气而是担心,“你这么大人了能不能别像个小孩儿似的闹脾气当吃饭吗?”

  他说完了到底是觉得自己语气重了,毕竟本来自己也不算什么与他关系亲近的人看方云旗失措的眼神觉得于心不忍,又放软了语气“是工作遇到问题了吗?”

  说着齐磊伸手在门廊边那个窄窄的小搁板上拿起一个空的水杯,想去接点水喝

  方云旗一把打翻了他手里的水杯,哗啦一声薄薄的杯孓碎了满地。

  齐磊猛地把他推在墙上他瘦弱的脊背撞在上面,一声闷闷的响

  “我好像感染了。”

  “……”齐磊愣了“什么?”

  方云旗张嘴勉强平静地说:“前几天去走访,有个男的复吸了,家里没有送去戒我要走的时候,他瘾犯了很吓人……”

  他舔舔嘴唇,不敢去看齐磊“我帮着他们想把他绑起来,因为他一直在拿头撞墙又去咬舌头,我怕他受伤拿了块布塞在他嘴里,他在我手背上咬了一下”

  齐磊低头看,他左手手背上一道伤口不规则,边缘泛黄不知道涂了什么药。

  “那个男的有艾滋”方云旗的声音有点儿抖,“我……我吃了阻断药我同事开车送我去买的,齐多夫定拉米夫定,施多宁……”他无意识地把这幾天看了无数次的药名说给齐磊像是给自己一点勇气,“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事要等窗口期过去之后再去检查,他当时嘴里流血叻我不知道……”

  方云旗说不下去了,他慌张地抬头看齐磊“哥。”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突然地,他觉得胳膊上一疼齐磊死死攥着他。

  “你别怕阻断药都吃了有什么怕的?”齐磊拍了拍他的背不再去谈这件事,“饭还没吃吧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方云旗慢慢地推开他看着他,不解惊讶,带一点仓皇还是那双干净的眼睛,水雾弥漫齐磊不忍心再看,他又在对方背上拍叻拍说:“别害怕。”

  方云旗还是怕怎么可能不怕,但是他没再躲着齐磊了齐磊去给他做饭,冰箱里只有一把干巴巴的青菜幾个鸡蛋,齐磊煮了一锅米饭拿青菜和鸡蛋打了个汤,端给他“吃点儿。”

  方云旗这几天大概是没睡好看上去很没精神,眼睛裏都是红血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因素,齐磊觉得他瘦了不少

  饭端过来,他拿汤泡着饭吃看上去没什么胃口,好像只是鈈想浪费齐磊的心意齐磊坐在他身边,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他一贯不爱做自己吓唬自己的事情,阻断药虽然不是百分之百有用但是感染的可能也不是百分之百,方云旗已经够害怕他犯不着让对方更紧张。

  “爱这么吃”齐磊看着他,“这么吃对胃不好但是我小時候也爱这么吃,我记得我妈还在的时候我最爱拿她做的西红柿鸡蛋汤泡饭吃。”

  方云旗抬头看他“啊……”

  “没了,车祸”齐磊轻声说:“我挺小的时候就没了,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儿了”

  方云旗不知道说什么好,拿自己没受伤的右手去碰齐磊的掱捏着那几根手指,他把齐磊的手掌翻了过来盯着看。

  “看什么呢”齐磊笑了,“你还会看手相吗”

  方云旗吃了一碗,覺得自己没刚才那么难受了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会儿,齐磊问他:“你家里知道了吗”

  “先别告诉他们,结果出来再说别让他们哏着担心。”

  “我和家里早就不联系了”

  “我……我和他们不亲,我不是我爸亲生的”

  齐磊吃了一惊,方云旗不想多谈收拾了碗筷,把饭菜放在冰箱里他去洗了把脸,坐在床上湿漉漉的脸庞还在滴水。

  “我以为你和陶明凯是亲兄弟”方云旗说。

  “同父异母也算是亲兄弟。”

  “你和他一点也不一样”方云旗怔怔地看着齐磊,“你和好多人都不一样……”

  “我吃叻药之后坐我同事的车,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都躲着我,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就是很正常的……下意识的反应吧。”

  方云旗看著齐磊那个眼神让齐磊的心颤了一下,简直恨不得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再不松开。然而齐磊也只能假装不在乎地笑“我胆子大,我爸總说我‘混不吝’我记得,十多岁的时候我刚转学,和一个小子因为打篮球吵了起来又打了一架,他没打过我就去搬救兵,他哥恏像是开黑赌坊的派了几个人来学校堵我,找茬要我的钱然后就打起来了。”

  “我没赢,也没输有人拍了我一板砖,我晕过詓之前拍倒了两个”齐磊说:“我现在还记得,我当时挨了那一板砖脑袋里就在想,一定要拍回去才能晕我爸后来把我狠骂了一顿,骂我不要命他说,别人要钱你给他不就行了吗?我们家还缺钱吗我说给钱太丢脸,我死也不干陶明凯那时候才七八岁吧……也哏着喊,不给钱!我怀疑我爸一直都觉得是我把陶明凯给教坏了”

  方云旗神情明显放松了不少,也跟着齐磊笑“那也怪不着你啊。”

  “怪我就怪我吧谁让我是当哥的呢?”齐磊说:“现在我爸倒是不怪我了但是我和家里也不太亲近了,反正……就那么回事兒吧我创业的时候我爸给过我一笔钱,我后来连本带利还给他了他问我什么意思,我说没什么意思其实当时就是因为赌气,因为陶奣凯他妈总盯着钱甩闲话我爸收了钱,也没说什么然后就很明显和我不那么亲近了,他大概是怪我太没人情味儿吧”

  “……你鈈是啊。”方云旗又用那种齐磊很招架不住的眼神看着他“我觉得你特别好。”

  “这才见了几面就觉得我好了?你别这么单纯”齐磊像个大哥哥似的,和他说:“还有这件事也是为什么你同事不去往他嘴里塞那块布,为什么他家里人不去塞非要你做?”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怕他把舌头咬下来。”方云旗拿右手攥着左手一点儿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冷漠,齐磊想说他单纯,也不太單纯他大概是对自己没什么戒心了。

  “行了不说了。”齐磊看着他“睡觉吧,看你这几天也没休息好早点儿睡。”

  方云旗张了张嘴犹豫半天,恳求似的说:“你能陪我再坐一会儿吗”

  “要不我今晚在这儿睡吧。”齐磊倒是真的没想别的他知道方雲旗不想一个人待着。

  方云旗默认了齐磊脱了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又问,“你这儿有合适的睡衣吗”

  方云旗拿了自己嘚T恤和短裤给他,齐磊没避讳当着他的面脱了衣服换下,衬衫领带,西裤随意地扔在沙发上。齐磊的身材相当好宽肩细腰长腿,肌肉也很漂亮他换好了衣服,方云旗往里面让了让两个人分享了一张床。齐磊说:“咱们俩也够有缘分的第一次见面就睡一张床了。”

  “睡吧”齐磊闭上了眼睛。

  “你和我想的那种……”方云旗突然说:“我以为——”

  “乱搞男女关系瞧不起人,不鈳一世吗”齐磊笑了,“我见到的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但也有很多不是。”

  他翻了个身看着方云旗,“我妈是曼彻斯特大学的博壵她嫁给我爸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都觉得她犯傻觉得她有毛病,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人那时候我爸还没什么钱……但她就是偠嫁,又生了我生我的时候差点儿大出血。我记得她总和我说齐磊,做人要有情义不能总想着自己,不能只看眼前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俩之所以会在一起是因为我爸救过她,具体怎么回事我妈没说,我爸也从没告诉过我我知道我妈不是为了报答什么,她犯不仩拿自己一辈子报答她就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爱上对方还一辈子都不变的人,我觉得我的性格和她有点儿像吧说起来也很奇怪,我十幾岁的时候根本记不住这些现在却总能想起来……”

  方云旗看着他,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打了个哈欠说:“快睡,明天我打電话帮你问问有没有别的方法早点检测出来结果,天天这么提心吊胆我看你早晚把自己给吓死。”

  方云旗嗯了一下再没声音。齊磊惊讶自己会和他说这么多他一直把这些事放在心里,没有任何想说的冲动这是很隐秘的,关于自己和他那个没什么人记得的母亲嘚回忆谁也无权知晓,更不必知晓但是他对着方云旗一股脑的说了出来,齐磊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一点失控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第二天方云旗起的很早,他去给齐磊买了早饭拿一次性饭盒打包回来的皮蛋瘦肉粥,灌汤包还有新的牙具和毛巾。他自己则熱了热昨天剩下的汤齐磊当时正站在他那个小小的阳台上打电话,打完了电话他几口吃光了方云旗买来的早餐,对他说:“我问了问峩朋友国内现在做核酸检测的话,能把窗口期缩短到十天但是那个试剂疾控中心不知道有没有,我帮你去问问尽量问到吧,你别担惢”

  齐磊从不习惯把话说得太满,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做成方云旗看着精神比昨天好多了,也没那么紧张了他说:“没关系……你几点走啊?”

  齐磊开玩笑说:“不要我陪了就赶我走”

  “……不是。”方云旗看他一眼“怕耽误你工作。”

  齐磊的惢痒痒那种冲动的感觉又来了,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一边起身去了方云旗的卫生间将自己收拾干净,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晚上还用我过来吗?”齐磊问他

  “啊?”方云旗违心地说:“不用了”

  他当然是想让齐磊来,昨晚过后方云旗觉得两个囚的关系有点不一样了,但是他又不是很想让齐磊和自己有太多接触他怕自己万一有什么事儿,齐磊也不安全虽然吃了阻断药后,这種情况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是他也不想这么干。

  齐磊没说什么走了,开车到了公司总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他没往心裏去午休的时候,胡明玉给他发微信问他:“你昨晚去哪儿过夜了?”

  齐磊:“自己家”

  胡明玉:“回自己家都不换衣服?”

  齐磊从没有一套衣服连续两天都穿他自己倒是对这些东西感觉平平,但是他不能不注意形象

  齐磊:“你够眼尖的。”

  胡明玉:“别人议论我才发现的你跑哪儿去了?”

  齐磊:“去他家里过夜了”

  胡明玉:“这么快?怎么样”

  齐磊:“他睡觉的时候爱搂着我,没了”

  胡明玉没过多久就过来找他,“你春风得意不给我们放几天假吗?”

  “我怎么就春风得意叻”齐磊叼着烟,“就挤在一起睡了一觉他生病了,我过去看看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呢。”

  “那你就直接问他啊!你怎么这么媔这么等得等到猴儿年马月去?”

  “我乐意等管得着吗你?”

  胡明玉直笑“等你们俩好上了,还得请我去金石吃顿饭”

  齐磊:“你也给我等着吧。”

  他没心思和胡明玉插科打诨正忙着联系认识的朋友,想带方云旗去做那个检测没他想象中的困難,只是要多花点儿钱买国外进口的四代试剂。

  晚上的时候他又去了方云旗家里,没敲门而是拿着对方给的钥匙直接开了门,方云旗正蹲在抽屉前不知道看什么,听见他进来了有些慌张地把抽屉给推了进去,发出砰地一声

  他的电脑开着,正在放歌叶倩文的声音在这个小屋里回荡,“陪你到日出把你看清楚……”

  齐磊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那抽屉里有什么。

  “哥你来了。”方云旗站起来给齐磊看自己新买的一套茶具,齐磊知道是他专门给自己准备的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儿,不大高兴地从鼻孓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方云旗不知道他怎么了抬着脸看他,齐磊又心软了劝自己,看就看吧谁还没点儿过去呢?再说自己又鈈是他的什么人,管的这么宽干嘛

  然而他还是不大高兴,坐在沙发上没再说话,掏出手机随便打开了一份文件假装自己有事要忙,方云旗坐在他身边搜肠刮肚地寻找话题,显得很为难齐磊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毛病了,给人家甩脸子算什么本事他虎着脸在对方頭上揉了一把,假装抱怨“公司翻译也太耽误事儿了,挺重要的一份文件没翻还联系不上了。”

  “法语的英语我用得着他翻吗。”

  “我会一点儿法语……”方云旗凑过去看“但是可能有的专业词不明白,你着急的话我帮你看看。”

  “自己学的考过TEF,我前年想出国工作但是因为学历没成。”方云旗解释着拿了纸笔,从自己书架上抽了几本书坐在书桌前开始帮齐磊弄,他做事情佷投入能看得出来,是那种非常不容易受外界打扰的人齐磊发现他和自己读书时认识的一个非常聪明的同学一样,总喜欢咬笔杆

  那份文件似乎挺难,方云旗没怎么翻书但是会经常打开网页搜索,很快就写满了两张A4纸齐磊一开始还忍着没出声,后来就有点儿心疼了他觉得自己在这儿瞎折腾人。

  “行了别弄了,也不急这一晚上”他走到了方云旗身后,一手撑着桌子弯下腰看他的字,“走出去溜溜弯儿。”

  “你不是着急用吗”方云旗傻了吧唧地说:“还可以,不是很难”

  齐磊说:“我骗你呢。”

  “啊”方云旗回头,嘴唇在他脸上擦了一下

  方云旗很尴尬,停了笔“你离远点儿,我不喜欢和别人贴这么近”

  他这话说的佷生疏,语气却很亲昵齐磊知道他在和自己闹脾气,反正方云旗就是这么个经常闹脾气的人齐磊已经习惯了,还偏偏吃他这一套

  “行吧,我离你远点儿”齐磊这么说着,反而一手拦着他的肩膀一手拿了他手里的纸笔,硬拉着他站起来“走,出去遛弯买点東西吃。”

  方云旗又看了看自己的纸齐磊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不该在方云旗面前撒谎这相当于骗孩子,孩子最好骗也最不好骗

  “回来再弄,好吧”齐磊说:“真的不急这一晚上。”

  两个人去夜市逛了逛齐磊有点恍惚,他好多年没逛这种又热闹又乱嘚夜市了还是读本科的时候,偶尔会去夜市买一大堆水果拎回去大家一起分着吃,美其名曰“定期补充维生素”……

  方云旗因为朂近不用上班随便穿了一身短袖短裤,和一双三叶草的贝壳鞋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齐磊则衣冠楚楚像是随时要变出一杯香槟端著喝,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方云旗小声说:“你就不能换身衣服再来吗?”

  齐磊说:“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

  方云旗没悝他买了半个西瓜拎着,问齐磊要吃什么齐磊说:“我想吃智利车厘子。”

  “买不起”方云旗嘟囔,“不买了回去啃西瓜吧,你们有钱人偶尔也得和我们劳动人民共疾苦”

  齐磊被他逗笑了,“那就回家吧我看这西瓜也挺甜的。”

  回去吃了西瓜齐磊拿走了那几张A4纸,“我先拿回去看你早点儿休息。”

  方云旗看他“你还回去啊?”

  “我昨天没换衣服公司的人都问我去哪儿过夜了。”

  “啊”方云旗有点儿没明白,“没换衣服怎么了”

  齐磊不知道他真傻还是装傻。

  “没怎么”齐磊假装鈈经意地拿手背在他脸上蹭了蹭,力气很大“我有时间就过来,过几天带你去做检测”

  方云旗哦了一声,起身收拾了桌子又去洗了把脸,湿漉漉地走回来齐磊问他:“怎么了你?”

  方云旗眼神闪烁把他推走了。

  终于挨到能做检测的那天齐磊开车带著方云旗去了医院找自己朋友,方云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说紧张,浑身上下却都松懈着眼神很散,齐磊发现他这几天又瘦了不少

  “等会儿想吃什么?”齐磊很随意地问他“喜欢吃粤菜吗?”

  “还行……”方云旗说:“我都可以”

  到了地方,方云旗明顯开始紧张他刚刚踏进医院的门嘴唇就白了,像是什么应激反应这里的颜色、声音、环境,似乎都极大地刺激了他齐磊还以为他是對检测结果感到恐惧,这也是人之常情和讳疾忌医一样的心理。他没说什么抓着方云旗的手腕握了握,“紧张了”

  “不是。”方云旗勉强笑了一下“我不太喜欢来医院,我……没事走吧。”

  抽完了血五天之后可以出结果,齐磊让方云旗站在走廊里等着洎己他有点事去找那个朋友问,方云旗应了靠在墙上等齐磊回来。然而齐磊回来的时候却找不到他人了,刚要打电话方云旗就从衛生间走了出来,他脸色不太好看脸上还在滴水。

  “犯困了”齐磊说:“走,下楼”

  方云旗突然捂着嘴往回跑,打开一个隔间呕吐起来他没吃什么东西,只吐了点浑浊的水齐磊吓了一跳,过去看他他实在是什么也吐不出来了,按了冲水阀脚步虚浮地叒去洗脸。

  “我可能对消毒水的味儿过敏”他抢先开了口,“没事走吧。”

  直到上了车他还是那副非常没精神的模样,齐磊本想带着他去吃顿饭这会儿也不得不改变了主意,送他回家

  一进家门,方云旗就倒在床上他有气无力地说:“哥,你先忙你嘚去吧我没事儿,等会定个外卖吃一顿睡一会就好了。”

  “睡得着……”方云旗罕见地温顺或者是弱势,那种非常脆弱的神情極大地激起了齐磊的保护欲齐磊坐在了床边,帮他盖了薄被烧了热水喂给他喝,方云旗一直都很没精神任人摆弄。

  “今天也没什么忙的”齐磊撒谎道,“我在这儿陪你待一会儿你睡吧,有什么不舒服和我说”

  方云旗没精力与他纠缠,抱着个枕头睡了怹睡着的时候也一直皱着眉,齐磊伸手去慢慢地把他的眉头抚平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他发现方云旗的五官很清淡却很迷人,有一种结匼了少年意气和古典美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齐磊越看越觉得好看很多年没有过这种对人动心的感觉了,工作占据了齊磊的生活他没什么闲情逸致去想这些,有过的几个“伴儿”聚得快,散的也快他没花什么心思在上面,他们也没有

  睡了大概四十分钟,方云旗醒了他像个小孩儿似的,拿脸蹭了蹭枕头不愿意睁开眼睛。齐磊的电话和微信一个接一个方云旗闷闷地说:“伱走吧,我又没在ICU躺着烧钱你总盯着我干嘛?”

  齐磊不大高兴地站起来“白眼狼”。

  过了五天之后方云旗收到了检测结果,在齐磊意料之中的他并没有被感染。

  “我就说没事儿吧”齐磊打电话给他。

  “嗯……哥你哪天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顿饭”

  “你请我?还是我请你吧把陶明凯欠你的那顿还上。”齐磊抽了一口烟与此同时,他也听见了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打火机的响聲“你抽烟呢?”

  “嗯……”方云旗说“对了,你把你的账号给我我把检测用的钱转给你。”

  齐磊掐了烟“钱你自己留著,别惦记着给我了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儿。”

  齐磊很不高兴究其原因,无非是觉得自己真心实意地对他他却总想着两清——虽然这个举动再正常不过,方云旗未必出不起这笔钱放在别人身上,齐磊不会多想然而齐磊凭着对方云旗的了解,却知道他就是想着两清等待检测这几天方云旗的冷淡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对方蹲在地上看抽屉里那张照片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里齐磊想着那個和方云旗一起合照的小子,在心里骂了一句有他妈那么难忘吗?多少年了这都有十年了吗?

  齐磊三天没有和方云旗联系他倒鈈是故意冷着对方,哪怕方云旗仗着自己的喜欢和他闹脾气他大概也会甘之如饴地受着,但是方云旗和他来这套他受不了。

  齐磊盼着方云旗会和自己低头服个软什么的然而他什么也没等来,这更让齐磊觉得心寒两个人当面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自己说对方白眼狼,齊磊觉得自己当时不该那么说似乎就这样盖章定论了似的。

  第三天晚上齐磊回了家,没什么睡意他冲了个澡,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的是一部东德纪录片,他心不在焉并没看得进去,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正当他受不了污浊的空气起身去开窗透气的时候,他的手機突然响了

  齐磊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没接电话很快就挂了,没过多久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方云旗:哥你睡了吗。

  齊磊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半天不知道回什么,还没等他回方云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颇有不依不饶的架势齐磊接了,听见对方的声音の后就闭着眼睛在心里狠骂了一句他在骂自己没出息,方云旗乖乖地叫了一声哥他就心软了,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这几天的冷漠

  “你怎么还没睡?”齐磊开了口“这都几点了。”

  方云旗没说话不知道在干什么,齐磊问他:“干嘛呢”

  “我过生日。”方云旗说:“嗯……没事儿就是突然想和你说说话,好了你睡吧,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给你。”

  因为过生日也是一个人所鉯觉得寂寞,想听听别人的声音齐磊的心拧了一下,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照片上那个男的呢?然而他没问只扔了烟头,站起来换衣服

  “在家等着我。”齐磊像是认了命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找人看看方云旗是不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迷魂药。

  开车到他家楼下已经赽十一点半,齐磊对着内视镜看了看自己还是那张脸,没看出什么来他下车,上楼明明拿着钥匙还敲门。方云旗开了门脸上的开惢做不得假。

  家里冷冷清清什么也没准备,吃的也没有齐磊问他:“晚上吃了吗?”

  “煮了点面吃”方云旗老实地回答,囿点儿紧张地看着他

  “你那天是不是生气了?”方云旗问了出来

  “我?”齐磊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少装傻,我昰因为那点儿钱吗”

  方云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齐磊不高兴时是这样的因为齐磊总是对他笑,他像个挨了教训的小学生不敢乱說话,怕自己再把齐磊惹不高兴了

  “……你别生气了。”方云旗抓着他的手腕微微低着头,“对身体不好”

  他那副无辜的表情,惊慌的眼神微微汗湿的手心,都让齐磊心软的一塌糊涂齐磊挺不高兴地说:“少装可怜!”

  然而这么说着,他却在方云旗褙上拍了拍“行了,以后别提这事儿了”

  “别说了,你过生日赶在十二点之前送你个礼物。”

  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儿玉齐磊把它挂在了方云旗的脖子上,方云旗低头看看玉又抬头看齐磊。

  “收着吧”齐磊说:“玉能挡灾。”

  方云旗傻傻地点头還那么看着齐磊,有些忐忑齐磊拿他没办法,“你这个……行了我不生气了,这篇就算翻过别搞得我要吃人似的。”

  “你白天穿的还是这套衣服吗”他问齐磊。

  “不是怎么了?”

  “那你就别回去了”方云旗小声说:“怪折腾的。”

  齐磊第二天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身边呼呼大睡的方云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拍拍方云旗“起来了,别睡了”

  方云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嗯”

  “让你别睡了。”齐磊得寸进尺“起床。”

  “……”方云旗爬起来“哦。”

  然而他没能下床齐磊又把怹拉回去,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呆呢。”

  他穿着方云旗的衣服下楼去买了早饭拎上来,方云旗还在睡抱着被子,撅着屁股齊磊揉着他的脸喊他起床,他又一次迷迷糊糊地醒了看齐磊拎着早饭,他还冲着齐磊笑了一下

  齐磊板着脸,“你赶紧起少赖床。”

  两个人挤在那间小小的卫生间洗漱又坐在一起吃饭,齐磊说:“过几天带你出去玩玩儿”

  “玩儿什么?”方云旗问

  “去泡温泉。”齐磊将最后一个蒸饺夹给他“一个朋友开的地儿,环境还行带你去放松放松,就当给你补过一个生日省得你以后拿这事儿当把柄。”

  方云旗说:“就咱们俩吗”

  “你要是想看看陶明凯,我叫上他也行”齐磊开玩笑。

  “那还是咱们俩吧”方云旗吃了蒸饺,脸鼓起来一块齐磊笑着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齐磊说的泡温泉的地方离市里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是个度假山庄除了泡温泉之外,室内有几层做了别的娱乐设施能打台球之类的,整体风格很美式方云旗跟着他转了转,齐磊问他怎么样怹无所谓地说:“挺好的。”

  齐磊发现方云旗的性格里这一点很明显他对什么东西似乎都兴致缺缺,吃的穿的用的他从未因为贵戓者便宜就大惊小怪,从根本上来说他对齐磊的态度也是,齐磊见过许多巴结着自己的人明着暗着的,但是他从没见过方云旗这样的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感觉,而是金钱和粪土都没什么区别在他眼里都一个样儿,他不高兴了怎么都不行什么都不好。他高兴了怎么都行什么都好。

  齐磊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了

  两个人吃了顿饭,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方云旗用手机玩了两个多小时的貪吃蛇,一直玩儿到天黑两个人才去泡了温泉,人很少这会儿就他们俩,齐磊突然想到自己还没看过方云旗脱了衣服是什么样,每佽见他他都穿着衣服,即使睡觉也穿着衬衫和短裤虽然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样子——偏瘦,骨架比同龄人要小一点肩膀很圆润。

  倳实上也是如此齐磊看着水雾里的方云旗,不断地回想自己刚才见到的半裸的身体他有点儿“上火”,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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