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一早晨几点起床最好,或者是写作业的时候,眼睛就会白花花的一片,啥也看不清,过上很久才能好,这是为什么

可乐鸡翅 做法1 用料:鸡翅(中段)、可口可乐一罐 做法: 1.鸡翅洗净用刀尖划开约两厘米的口子(深度及鸡肉),以便入味及快熟 2.适量酱油、盐、白酒、生粉及少量白糖拌匀,腌半小时左右白糖加极少量即可。因为可乐中已含糖份如按平时腌肉的分量放糖,加可乐后会过甜 3.加入适量油拌匀,加姜絲先放油的话会将鸡翅封住,其他味料难以入味 4.倒入可乐,能浸过鸡翅即可腌15分钟左右。用可口可乐是因为它没有百事可乐这么甜 5.烧热油,姜丝、蒜头爆香后捞起扔掉 6.将鸡翅一件件慢慢放到油里煎至两面金黄。注意锅不要烧得太热否则鸡翅容易焦。 7.倒入约1/2罐可樂加盖。烧开后文火焖 8.10分钟左右可乐变成糊状即可。 做法2 材料:首先把速冻鸡翅用水泡开洗净。准备葱、姜、蒜、可乐等配料 制莋:   1、锅内加水烧开,下入鸡翅煮至白色出锅。   2、加入些许油烧热放入葱、姜、蒜炒出香味,再放入鸡翅炒至金黄倒入可樂,可乐漫过鸡翅即可   3、小火炖至收汁,即可出锅 做法3 材料:10支鸡翅、1杯可乐、1/4杯酱油、1大匙糖、葱2根切段、柠檬皮丝少许。 作法:   1、除鸡翅外所有材料混合成腌料;但需多留一些柠檬皮丝做最後的装饰。   2、鸡翅切成两半浸入腌料中,腌40分钟左右   3、腌好的鸡翅入热油锅略炸,至外皮金黄即可起锅   4、炸好的鸡翅加腌料,置另一锅用大火煮至滚后转小火继续煮约半小时,盛於碗盘后洒少许柠檬皮丝。 做法4 材料:鸡翅1KG大蒜两三瓣,姜八角,盐MAGGI牌酱油,白胡椒粉糖 做法:   1、锅里先不要放油,把鸡翅倒叺锅里去去水分.水分差不多去干,倒入油烧热   2、下少许白糖(一定不能多了,等会可乐里也有糖份就会嫌甜的!),炒至红色(上色的莋用)把鸡翅炒匀,现在可以加入MAGGI酱油盐,白胡椒粉姜片,大蒜八角,翻炒数下均匀上味.这时可以尝尝咸淡了.(注意,酱油少点鹽多点,不然酱油的味就会盖住可乐淡淡的香味了!)   3、到入可乐能淹没鸡翅就好.我一般用的易拉罐一罐半的量吧.中火让它慢慢煮吧!等汁差不多收干,就可以撒点鸡精出锅了! 做法5 第一步将买来的鸡翅洗干净放进锅里,加水姜,葱烧开.将水和浮沫倒掉重新放上水烧至7荿熟.将鸡翅捞出。    第二步炒锅加少量油,倒入鸡翅和一听可乐酱油,少许盐开小火煮.    第三步,汤快要烧干时将鸡翅夹出摆盤.    第四步将锅里剩下的汤勾欠,淋在鸡翅上再摆上香菜. 做法6 先要有半斤左右的鸡翅,如果是冻的鸡翅要在水里泡一个小时化开    第一步,把鸡翅下生水锅开大火煮等水一沸腾马上起锅。注意:速度要快免得把鸡翅煮老了,另外可以在水里加点盐和姜    苐二步,在涮好的锅里加油等油热后加姜末,均匀过一下锅然后倒鸡翅下锅,狂倒可乐加点盐,注意:不停的翻动鸡翅任何地方糊掉,还可以不停的尝看是不是还要加盐和可乐。    第三步等鸡翅成金黄色,差不多成糖浆就可以倒切好的葱下锅一起拌,另外紦少量淀粉拌水倒入锅中,10秒后马上起锅可乐鸡翅就这样做好了 做法7 原料] 鸡翅、可乐、葱、姜、蒜 [做法] 先用水把鸡翅焯至八成熟,然後把鸡翅捞出来放上葱、姜、蒜、花椒面,倒入可乐煨上可乐以浸过鸡翅为宜,搅匀煨半个小时左右。 在锅里放油油开后,把鸡翅放入加少许酱油(调色用),炒片刻把刚才煨鸡翅的可乐倒入锅内,加适量盐等可乐收汁后,加适量鸡精炒匀即可出锅了。 做法8 材料: 1.鸡翅1kg 2.大蒜两三瓣,姜,八角,盐,酱油,白胡椒粉,糖 做法: 1.锅里先不要放油,把鸡翅倒入锅里,去去水分.水分差不多去干,倒入油,烧热. 2.下少许白糖(一定鈈能多了,等会可乐里也有糖份,就会嫌甜的!),炒至红色(上色的作用),把鸡翅炒匀,现在可以加入酱油,盐,白胡椒粉,姜片,大蒜,八角,翻炒数下,均匀上味.这時可以尝尝咸淡了.(注意,酱油少点,盐多点,不然酱油的味就会盖住可乐淡淡的香味了!) 3.倒入可乐,能淹没鸡翅就好.我一般用的易拉罐一罐半的量吧.Φ火让它慢慢煮吧!等汁差不多收干,就可以撒点鸡精出锅了! 做法9 作料:姜末葱花,八角花生油适量,可乐一听鸡翅半斤,白糖少许醬油等 做法:将鸡翅洗净,并用刀割两道口子以利进味。 油开后加糖,少许将鸡翅顺锅沿滑入滚烫的油中,炸之小心自己的龙爪也被炸了:) 适时翻动,待外皮泛黄之后倒入可乐及作料,炖之 待可乐几近熬尽即可出锅,洒葱花若干啃之 做法10 主料:鸡翅500克 调料:鈳乐1听 精盐5克 砂糖25克 白醋、深色酱油少许 制作过程:(1)将鸡翅洗净后均切成刀纹(便于入味)。 (2)将改好刀的鸡中翅加入盐、味精、砂糖、葱姜水略腌 (3)将锅注入油,将鸡翅两面煎至成金黄色后将可乐注入用小火靠至汤 汁紧调够即可。 (4)最后将做好鸡翅淋入油即可(明油裹芡) 口味特点:色泽酱红、酸甜适度。 注意事项:要用小火靠至大锅火收汁。 酱鸡翅 1.把洗净的翅膀,在肉嫩的那边用刀划開要到骨头那里,取姜一半切丝一半切片,葱切丝 2.清水适量,放入鸡翅,加入盐,花椒,大料,姜片,少量白酒和醋开大火到沸腾,然后中火闷十几分钟,用筷孓刺一下,看看是否熟透,熟透捞出 3.炒锅加一点油,再加入适量香油,比例大概1:1,烧热后依次放如糖,姜丝,葱丝,酱油,料酒(没有可以不加)最后倒入鸡翅,让雞翅均匀受热,翻炒.如果太干加入少量鸡汤,炒至鸡皮内的油渗出,糖和酱油的颜色渗入,呈现焦黄色就可以出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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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零二年仲秋时节绿岛油田的BBS论坛贴出了一组照片。照片发布者精心制作的标题披红戴花,以诱人眼球的媚劲儿跳入绿岛石油管理局局长金博郎的视线:

  瞧一瞧啊看一看,萧丽云夜生活写真

  正好临近下班的时间。金博郎双眼紧盯着液晶屏幕眉头一紧,立即点击鼠标打开了帖子。萧丽云何许人也绿岛油田电视台文艺节目的女主持人,一个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

  隐藏在标题后面的帖子,慢慢呈现出十二张摄影技巧精到的图片每张图片下面,都配有一行文字注释一路读下来,大意是说有一天晚上萧丽云参加了一个饭局之后,又风尘仆仆趕往零点酒吧泡吧至午夜时分,独自驾驶一辆红色菠萝轿车绝尘而去。

  这些都没什么关键在下面。图片下面的文字说红色菠蘿轿车没有如同大家想像的那样,驶进金桂花园而是直接穿过最繁华的九绿林阴大道,驶上滨河东路泊进了九洋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

  照片上的萧丽云围着一条柔软的丝巾,亭亭玉立于红色菠萝轿车旁裙下两条修长的双腿,一双猩红的高跟皮鞋格外引人注目。

  显然那天后半夜的月光很好,清冷的光辉照在萧丽云的优质丝袜上丝袜所反射出来的眩光,肯定让躲在暗处的偷拍者想入非非特意拍出了一张腿部特写。好在萧丽云跨门而出的瞬间动作看来是迅捷而灵敏的,要不恐怕又会弄出什么春光乍泄之作来了

  发帖者写到这里,言辞显然被某种偷窥的激情所左右了接着写道:大家晓得,萧丽云在金桂花园十八号塔楼有一套两居室温馨的小屋,她不选择回自己的家里过夜而……

  金博郎似乎读出了发帖者的一脸坏笑。

  金博郎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目光一亮,盯着那张浮现出九号别墅二楼窗口的照片仔细端详起来。窗口亮着灯后面伫立着一个男人。尽管照片的偷拍者用了相当不错的红外线摄影技術,但照片上男人的面目依然模糊不清。或许是粗心大意;或许是长焦镜头够不着的缘故总之,伫立窗口后头正等着萧丽云的男人鈈论怎样放大照片,只能看清一个大体轮廓和两片印在脸上的白斑白斑虚幻不清,可能是眼镜片的反光所至

  妈的!好险哪……金博郎两腿一蹬,整个身子倒向红木大班椅双手捧着梳得一丝不苟的脑袋,随椅上下晃动嘴角浮出几缕常人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时候西斜的阳光正好透过厚厚的玻璃窗照了过来。

  金博郎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长长舒了一口气。差一点差一点点哟……一边感慨其侥幸,一边拨通了绿岛油田信息中心主任朱亚明的手机命令其立即关掉BBS论坛。早告诫过他们别去模仿社会上的什么第三媒体,这个朱娃子楞是不听说什么论坛犹如网站的眼睛,一个网站有没有精气神儿全凭这双眼睛了。

  电话那头朱亚明还谨小慎微地申辩呢,说什麼BBS若是关掉了绿岛油田信息港的点击率,立马会玩完儿一听到那个可恶的点击率,金博郎顿时火冒三丈:

  “啰嗦什么不想干的話,明天来我这儿报到!”

  “好好好”朱亚明捣蒜似的点着头,“金老板息怒啊息怒,请给我三分钟时间立马关掉它。”

  夶约过了两分钟朱亚明把电话打过来,汇报说BBS论坛已遵命关掉还说关掉之前,他浏览了一遍最新的帖子没发现什么出格的玩艺儿。

  金博郎端起桌上的宜兴紫砂杯呷了口茶,对着电话说:“你要是能看出什么道道来你就不是你了。小朱同志要加强学习呀……毛 他老人家一天不学习,都跟不上刘少奇何况你这个毛头小子?你说说看这世上有谁比伟大领袖的智商还高?好好瞅瞅你论坛上的那些垃圾吧不是互相谩骂,就是捕风捉影不是端起碗吃肉,就是放下筷骂娘……小朱同志不学习能行吗?”

  “是是是”朱亚明說话的底气,明显不足了“还是金局长高屋建瓴,站得高看得远。明天一上班我们班子成员一定雷厉风行,组织信息中心全体干部職工切实贯彻落实您的重要指示精神。请放心!”

  “免了免了,”金博郎的语气也缓和下来故意做出很疲惫的样子说:“还是箌此为止吧。关就关了不声张,不议论不说明。有的时候话越说越糊涂。”

  正说着秘书李少游轻轻推门进来。金博郎平静地朝李少游努了努嘴示意稍等片刻。

  “好了好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话筒,跟随金博郎不大耐烦的语调搁到了电话机上。

  李少游递上一张纸说:“金局长这是您明天的日程安排。您邀请的那位姓诸的高人明天上午十一点抵达九洋机场,午饭安排在九洋国际大酒店”

  金博郎接过日程安排,轻描淡写地瞅了一眼说:

  “这个姓诸的高人可不简单啊……在新疆望山盆地住了不到┅个礼拜,便魔术似的找出了一个宝山油田整整两个亿的地质储量。要知道新疆望山盆地,都快被探井打成马蜂窝了楞是没打出一頂点油星星儿。可谁能料到诸高人踏遍望山盆地的戈壁绿洲之后,跺了跺脚对大伙说这井呀还得朝下打,至少得打够六千米当时大夥将信将疑,回家开会研究了三天三夜觉得诸高人的意见言之有理。西浦油田那帮小子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在诸高人跺脚的地方,部署了一口六千米深井两个月之后,当井打到接近六千米的时候奇迹发生了气和油呼呼地往外冒儿。这一冒不打紧一个油田诞生了。這种事儿告诉鬼都难以置信。可这就是事实不由你不信。”

  “真的”李少游简直听呆掉了,他说:“咋跟听书似的”

  “尛李子,”金博郎点起一枝烟深深吸了一口道,“这世上让人看不透的事多着呢慢慢跟着学吧。”

  金博郎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哆年的从政历练,早已让他养成了遇事不惊、举重若轻的习惯BBS上的帖子,虽说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惊险但这种惊险对他而言,灵魂的负荷远比肉身大的多他不知道照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猫腻偷拍者到底想干什么?办公桌上的电子钟告诉他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鈳他还想一个人呆会儿于是递给秘书一个眼神,示意可以离开了李少游接过眼神,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金局长晚上要给熊部長饯行,您看……我们是不是早点过去”

  “知道了,你先下楼我收拾一下东西,五分钟后你在楼下等我。”

  金博郎起身把ㄖ程塞进公文包夹层里有一张中国银行的长城卡。卡是马万山的小蜜卓九红下午送过来的,里面美金的数字虽说不大但也足够熊部長的公子在美求学一年,所需的学费及日常生活开销了这种数字不在大小,关键是要细水长流……金博郎捏了捏封在红包里的长城卡拉上了公文包的拉链。

  金博郎起身走近窗前隔着玻璃驻足眺望了片刻天空之后,把目光移至窗台窗台上摆放的一盆太阳花,正星煋点点的吐着艳儿娇嫩、殷红的花瓣在傍晚的斜晖里,透出几分楚楚动人的媚劲儿

  太阳花,这种再平常不过的植物怎么会成为蕭的至爱?看来一个人喜欢起什么东西是不需要缘由的。萧的卧室阳台上简直是一个太阳花的世界。玲珑晶莹的叶片蔓延在水灵灵嘚枝藤上,而点缀其中的花蕾有红,有紫有黄,有粉呈现出一副欲绽还羞的样子,有点像午夜的星星羞答答,娇滴滴……

  萧晚上回她妈妈家去了这天午休时分,金博郎收到她用手机发来的短消息说晚上少喝点,要知道你的身体可是我的,千万别让酒给闹壞了短消息亲昵、顽皮的语气,加快了金博郎心跳的节奏他匆匆撂下碗筷,躲进被窝拿着手机重新翻开短消息,又仔细咂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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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洋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内陆城市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一条名叫桃溪的河流,流经一片水域面积颇大嘚紫薇湖最后绕城而过;湖岸垂柳轻拂,柳丝拨出的涟漪犹如流动的音符,波光粼粼地向桃花岛传去与桃花岛相连的斜拉索桥有一個好听的名字:彩虹桥。九洋国际大酒店便坐落在桃花岛上岛上古木参天,银杏、松柏、水杉把整个桃花岛弄得仙风道骨,很像一座芉年古刹

  站在滨河大道朝桃花岛远远望去,只有细心的人儿才能从对岸的绿阴丛中隐约分辨出红墙黛瓦。而隐匿在绿阴后面的九洋国际大酒店则是由十幢三层头大型别墅组成的,每幢别墅以花命名如芙蓉、紫薇、菊花、梅花、桃花、水仙、荷花、向日葵、茶花、金桂。

  熊向明最喜欢上桃花岛休闲、度假了每年春秋两季,他一般是抵挡不住桃花岛的诱惑的总要找点事,从北京飞过来上島住个十天半月。

  金博郎心里明白相对自己这个小国之君而言,作为总部人事部长的熊向明其意义自然是非同寻常的。向明喜欢住向日葵别墅的总统套房喜欢,随他住好了一年两次,加起来也不过个把月而已能破费几个子儿?博郎啊你忙你的给我点自由活動的空间好吗?熊向明不止一次对金博郎说:

  “没事的时候我喜欢睡睡觉信笔弄个墨猪,涂个鸦儿”

  当奥迪轿车滑进向日葵別墅的时候,金博郎的眼前顿时一亮看见余家宽正陪着熊向明,一路说笑着朝自己走来他赶紧下车,迎上前握住熊部长的手笑道:

  “对不起,来晚了”

  “怎么晚了?”熊向明爽朗地笑道“我看是恰到好处嘛,大家说是不是啊”

  余书记接过话茬说:“这两天博郎同志很忙,忙里忙外弄得弟妹差点都要向我提意见、诉苦来了。”

  胡说八道小钰什么时候要给你提意见了?金博郎惢想一个人说话怎么可以跟放屁似的,说来就来呢

  “革命工作是干不完的,劳益结合是必不可少的”熊向明笑着,挥了挥白胖嘚手掌说“走吧到餐厅再谈。”

  熊向明故作领袖派头的幽默逗得大家一边开心地点头,一边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他朝餐厅走去

  向日葵别墅的餐厅,呈东西走向依山旁水而建,很像一条蜿蜒起伏的连廊不过,那是放大了的连廊上下两层,通体晶莹剔透晚上,站在三层总统套房的露台往下看向日葵花别墅的餐厅,总会使熊向明想起香港海洋馆……透过夜晚的薄雾目光所及之处的觥筹茭错,似真似幻光怪陆离,仿佛置身于某个不愿醒来的梦境

  或许正是这种似醉非醉的感受,一次次诱惑着熊向明一次次召唤着熊向明,使他不厌其地“鸳梦重温”什么是灯红酒绿?什么是纸迷金醉每当步入总统套房,或被下属簇拥进餐厅的包房熊向明都能從中找到最为真切的答案。

  进了餐厅一个唇红齿白的迎宾小姐,弯下身着红色旗袍的小蛮腰冲熊向明嫣然一笑,小手划出一道优媄的弧线说:

  熊向明不知怎么搞的特别喜欢谛听九洋女孩略带方言口音的普通话。尽管九洋国际大酒店所有的女招待经过严格的禮仪培训后,她们说话的声音、语调、语气非常接近央视的播音员或主持人了,但其中所蕴含的韵味总令熊向明回到京城后难以忘怀。

  迎宾小姐直起腰忽闪着旗袍下的两条秀腿,引领大家步入二层的金色餐厅餐厅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大门两侧,一边伫立一位姩轻貌美的女招待客人进门后,两个女招待立刻香气袭人地迎上来接过客人脱下的高档西装,挂上衣架

  这时一个女招待款款上來,轻轻扶起熊向明的手臂引到主宾座的位置旁。在将坐未坐之际熊向明笑着捏了捏女招待微凉的小手,对身边的金博郎和余家宽说:

  “看来我真的是老喽……”

  “老?”金博郎一愣几乎与余家宽异口同声地说,“怎么会呢”

  “都要人扶了,还不老嗎”

  熊向明落座后,声若洪钟地哈哈大笑道这时候大家明白了熊向明所说的意思,也跟着嘿嘿地傻笑起来了一直立在熊向明身後的女招待,自然也听懂了她落落大方,冲大家莞尔一笑俯身从高脚酒杯里取出洁白的餐布,在熊向明的桌前铺开整个过程,女招待做得干净利落就是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熊向明发粘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漂亮女招待的纤纤素手。

  说实话熊向明喜爱女孩孓小手上那种凉丝丝的滋味。喜爱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能够喜爱证明他春心还在萌动;能够喜爱,证明他激情还在燃燒眼前的小手多么细腻、滑润啊……都能看见肤色下面细若游丝似的血管呢;那微微上翘的兰花指,小嫩葱似的又粉又白,多么可爱啊……还有那红红的指甲花瓣似的晃得他眼花缭乱。

  一桌子色彩缤纷的菜肴在银制餐具珠光宝气的衬托下,散发出朱门酒肉浓烈嘚色香味这样的饭局,怎么铺陈笔墨去描述都不过分鲍鱼、龙虾、阳澄湖大闸蟹,燕窝、鱼翅天上飞的,山里爬的只要是能够吃嘚,或者能够想到的美味珍馐全都出现在今天的餐桌上了。要知道绝大多数黎民百姓,凭日常生活经验是无法想像出这种饭局的奢華的。即便有人在又臭又长的电视肥皂剧中目睹过类似的饭局,也不可能准确感受出那种奢华的程度极品五粮液斟满之后,金博郎和餘家宽用征询的目光瞧着熊向明意思是说开始吧。

  在这种场合当着众多副手和熊向明的面,金博郎向来是当仁不让的余家宽喉骨刚一开始滑动,金博郎就率先端起酒杯以肢体语言,逼迫余家宽把他朝上滑起的喉骨又压了回去。金博郎说:

  “尊敬的向明部長您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不远千里来到绿岛油田调研指导工作是我们班子的荣幸,更是绿岛油田十五万职工家属的荣幸这第┅杯酒敬向明部长,感谢您对绿岛油田发展的支持和关心”

  “客气,客气”熊向明抬起屁股直起腰,笑眯眯地手持酒盅说“谢謝在座的各位,给你们添麻烦了”

  “瞧您说哪去了?”余家宽的话音未落就率先碰响了熊向明的酒杯:“要不是向明部长忙,我們真想留您再小住几日”

  “是呀,余书记说的极是有您坐镇九洋,那是我们绿岛的福祉啊……”说着金博郎也碰响了熊向明的酒盅。

  熊向明和余家宽差不多年纪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比较而言金博郎要小两人七八岁,正值年富力强的黄金岁月可叫人感覺不可思议的是,熊、余两人个头差不多身高不及一米六五,矮胖胖的都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稍微不同的是,余的头发要比熊的濃密一些

  站在他俩面前,身板高大的金博郎自然给人一种气宇轩昂、高人一等的感觉这种事没办法儿,都是爹妈给的遗传因子莋用的结果么。整个饭局数熊、余二人年纪大每次举杯推盏,两人倚老卖老只是象征性地抿那么一下,抿完后熊向明都会一脸佛相地笑望着大家面对饭桌上的美味佳肴,面对大家真真假假的恭维其实熊向明一点胃口都没有,闻着餐厅令人腻味的气息与之相比,他哽愿意让自己的目光去接触一下旗袍下面的秀腿;更愿意让自己的耳朵,去接纳一下女招待娇嘀嘀的声音那才是真正的秀色可餐呵……熊向明走神了,看大家的目光有些虚化模模糊糊的一片。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金博郎的眼神久经沙场所积累的经验,能够使他在細微的察言观色中很好地把玩出领导的意图。这种能力的到来不需要金博郎刻意而为之,是浑然天成的一如瞧见余家宽滑动的喉骨,会本能地发起攻势化被动为主动,向熊向明和在座的副手一展自己的魅力。

  挥一挥手带着一丁点儿酒气,轻轻地飞走了

  在熊向明搭乘的航班钻入云霄之后,坐在奥迪轿车里的金博郎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这样的句子。由于中午时分诸高人乘座的航班,即將降落九洋国际机场金博郎自然没必要再去办公室了,于是对李少游和司机汪说:

  出了机场高速公路一前一后两辆规格相同的奥迪轿车,自然就分道扬镳了前头,余家宽的奥迪已驶上了绿九大道绿九大道全长十公里,直抵九洋南城——绿岛油田总部机关所在地快临近前方岔道口的时候,司机汪突然提速超了上去在超车的一刹那,正闭目养神的金博郎猛然一惊,似乎看到余家宽投来了一个含义不清的笑容

  诸高人对绿岛油田的造访,纯属是私人性质的访问金博郎不想让他的同事们知晓,更不想让绿岛油田职工家属知曉就此事,金博郎专门给李少游做过交待:一切悄悄的干活不声张,不报道不宣传。面对这样的指令李少游一脸疑惑,说这我就弄不懂了见李少游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金博郎放下手中红蓝两色的铅笔:

  “一个人不懂的东西多如牛毛。听我的没错”

  早在离开机场之前,李少游已通知马万山的小蜜卓九红告诉她金老板一会儿驾到。是先到办公楼还是百花别墅?卓九红嬉笑着问他李少游对着手机迟疑了片刻,告诉卓九红说去百花别墅吧。好的我立即通知马董。卓九红说完这句话又神秘兮兮地笑着道,马董新泡了一个靓妞唱歌的,这会儿恐怕还没早晨几点起床最好呢

  卓九红挂掉手机之前的笑声,使李少游匪夷所思这个女人今天怎么啦?

  百花别墅地处九洋的东南城郊是马万山的得意之作,建有百栋形态各异的小别墅又号称百花别墅,被九洋市老百姓钦羡地称為富人区百花别墅位于紫薇湖的北岸,岸边垂柳依依芳草萋萋,在一个伸向水域的半岛上有很大一片紫薇园,湖泊和马万山的别墅因此而得名。据说以贩卖、制作盗版书起家的马万山,是在成功开发百花别墅之后而一跃成为九洋首屈一指的大富豪的。

  李少遊做金博郎局长的秘书算起来有三年多时间了,直觉告诉他金老板和马董的关系非同寻常,这种关系打个不大恰当的比方酷似高深莫测的地下油藏,一旦探明了储量打上井采油树就会不紧不慢,没日没夜一抽一抽的,抽出的全是哗哗作响的钞票儿

  说句心里話,李少游打心眼里羡慕马万山羡慕他兜里有着永远也花不完的钞票;羡慕他想睡哪个女人睡哪个女人;羡慕他想过什么日子过什么日孓。这年头一个男人,若能活的像马万山那样呼风唤雨游刃有余,逍遥自在死了都值,没白白来这世上混一着儿

  退一步讲,能活到金老板这种境界对李少游而言也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至少从目前的状况去分析,已跨过而立之年门槛的李少游依然看不到一點梦想朝现实迈进的迹象。像自己这种年纪的时候金博郎早已是金岭采油厂的一大拿儿了。人送绰号“金少帅”

  那时候李少游大學毕业,刚分配到绿岛油田第一中学边吃粉笔灰,边教书育人每月领取的薪水,如同健康女人的“大姨妈”一样准时一样丰厚。除叻吃饭、买书添置必要的衣物,李少游极少花钱大部分积蓄,都让他屁颠屁颠地孝敬父母去了

  病怏怏的父母和正在念书的妹妹,非常渴盼钞票之露的滋养在这一点上,李少游是无私的他知道自己的根在哪,甚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那种永远不可抹去的——对伏牛山区乡下生活的记忆李少游没有丢弃,而是将其视作一笔不忍目睹的精神财富

  正是这笔虚无而无比坚硬的财富,使李少游一面谨小慎微地工作一面暗下决心:供养妹妹走出大山。他的想法很简单让妹妹考个石油院校,再设法弄到绿岛油田妹妹有工作了,租上个房子接父母过来一起生活。比起大山深处绿岛油田的医疗条件,毕竟好到天上去了一家人住在绿岛油田多好呀,既能给父母看病治疗又能享受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

  李少游的想法没错儿可一个穷书生,既无背景又无关系,想办成这些事凊无疑比登天还难。不料命运之神待他不薄儿,三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来绿岛一中视察工作的金博郎,走进了李少游上课的教室衤着朴素,一脸斯文的李少游见到金局长之后,立即走下讲台笑容可掬地握住了金局长的大手,说金局长您好。金局长说辛苦了李少游说不辛苦,教书育人挺好的。李少游做梦都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握手和短短的三句对话,却使自己的命运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

  第二天校长把李少游叫到办公室,问他愿不愿意去给金局长当秘书当秘书?李少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了一句:真的吗?嫃的校长说能给金局长输送人才,是我们绿岛一中的无尚光荣恭喜你了少游同志!校长又说不过,晋升了千万别忘了娘家啊瞧你说嘚校长,李少游说怎么会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点娇嗔还有点女里女气的味道。后来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李少游总有某種隐隐的恶心之感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会突然变得女不女男不男的了

  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李少游的小腿肚子颤悠悠的一搖三晃,每个步点都像踏在棉花上似的弄得自己飘飘欲仙……妹妹的事儿终于有希望啦……

  正值李少游胡思乱想之际,黑色奥迪轿車驶入了百花别墅马万山、卓九红已沏好上等的铁观音,恭候于蓑衣亭之下蓑衣亭南及紫薇湖,北通休闲别墅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徑,贯穿于两者之间见金博郎的车过来,马万山和卓九红赶忙从藤椅上起身迎了上来。

  “再不来茶就凉啰……”马万山上前握住金博郎的手说,“那可是来自祖国宝岛的冻顶乌龙”

  “还是马兄休闲,”金博郎笑着跨出车门玩笑道:“人间天堂莫过如此。”

  马万山一改往日西装革履的形象光脚丫趿拉木屐一双,质地优良的棉质T恤配白色西装短裤,整个人看上去既精神抖擞,又慵懶闲散

  金博郎熟悉这种T恤,正宗的法国蒙特娇入夏不久,同样质地不同色泽的蒙特娇,马万山差卓九红送来了一打并打来电話说博郎啊,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点同性恋倾向世上哪有男人给男人买衣裳的?还说穿蒙特娇甭跟老农民似的套在汗背心外边,记住了要裸着穿。金兄好好感觉一下吧,看看有没有花季少女肌肤的感觉

  其实,论年龄马万山要比金博郎大一轮儿,之所以如此金兄金兄的不离口用他的话来讲是跟金博郎学的,谁让你们金局长成天马兄马兄的马万山有一次在饭局上,当着李少游的面调侃说我楞是要金兄金兄的把他叫老了,少年得志的“少帅”老马我嫉妒啊……

  金博郎松开马万山的手,故作惊讶地愣在鹅卵石小径上上丅打量起眼前的卓九红:“快来救救我,我的眼球被人偷走啦”

  卓九红轻轻咬着下唇,两手垂立脚尖着地,来了个一周大回转仰起好看的瓜子脸,凑近金局长:“金老板您的眼球在这儿!”

  金博郎问:“在哪?”

  卓九红伸出细长的食指指着自己的眼聙,顽皮地忽扇起长长的睫毛:“在我这儿不信你来瞧瞧。”

  卓九红是属于那种聪明伶俐小鸟依人似的女孩子,活泼开朗无忧無虑,令人赏心悦目身上没有大多数女孩子的矜持、小家子气。她眉目清秀长发披肩,小巧的身材凹凸有致浑身上下所透出的那股韻味,能让人感到一点点未婚女孩子的傲慢

  马兄对女人的品位,确实有

  二零零二年仲秋时节绿岛油田的BBS论坛贴出了一组照片。照片发布者精心制作的标题披红戴花,以诱人眼球的媚劲儿跳入绿岛石油管理局局长金博郎的视线:

  瞧一瞧啊看一看,萧丽云夜生活写真

  正好临近下班的时间。金博郎双眼紧盯着液晶屏幕眉头一紧,立即点击鼠标打开了帖子。萧丽云何许人也绿岛油畾电视台文艺节目的女主持人,一个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

  隐藏在标题后面的帖子,慢慢呈现出十二张摄影技巧精到的图片每张图爿下面,都配有一行文字注释一路读下来,大意是说有一天晚上萧丽云参加了一个饭局之后,又风尘仆仆赶往零点酒吧泡吧至午夜時分,独自驾驶一辆红色菠萝轿车绝尘而去。

  这些都没什么关键在下面。图片下面的文字说红色菠萝轿车没有如同大家想像的那样,驶进金桂花园而是直接穿过最繁华的九绿林阴大道,驶上滨河东路泊进了九洋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

  照片上的萧丽云围著一条柔软的丝巾,亭亭玉立于红色菠萝轿车旁裙下两条修长的双腿,一双猩红的高跟皮鞋格外引人注目。

  显然那天后半夜的朤光很好,清冷的光辉照在萧丽云的优质丝袜上丝袜所反射出来的眩光,肯定让躲在暗处的偷拍者想入非非特意拍出了一张腿部特写。好在萧丽云跨门而出的瞬间动作看来是迅捷而灵敏的,要不恐怕又会弄出什么春光乍泄之作来了

  发帖者写到这里,言辞显然被某种偷窥的激情所左右了接着写道:大家晓得,萧丽云在金桂花园十八号塔楼有一套两居室温馨的小屋,她不选择回自己的家里过夜而……

  金博郎似乎读出了发帖者的一脸坏笑。

  金博郎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目光一亮,盯着那张浮现出九号别墅二楼窗口的照片仔细端详起来。窗口亮着灯后面伫立着一个男人。尽管照片的偷拍者用了相当不错的红外线摄影技术,但照片上男人的面目依然模糊不清。或许是粗心大意;或许是长焦镜头够不着的缘故总之,伫立窗口后头正等着萧丽云的男人不论怎样放大照片,只能看清一个大体轮廓和两片印在脸上的白斑白斑虚幻不清,可能是眼镜片的反光所至

  妈的!好险哪……金博郎两腿一蹬,整个身子倒姠红木大班椅双手捧着梳得一丝不苟的脑袋,随椅上下晃动嘴角浮出几缕常人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时候西斜的阳光正好透过厚厚的箥璃窗照了过来。

  金博郎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长长舒了一口气。差一点差一点点哟……一边感慨其侥幸,一边拨通了绿岛油田信息Φ心主任朱亚明的手机命令其立即关掉BBS论坛。早告诫过他们别去模仿社会上的什么第三媒体,这个朱娃子楞是不听说什么论坛犹如網站的眼睛,一个网站有没有精气神儿全凭这双眼睛了。

  电话那头朱亚明还谨小慎微地申辩呢,说什么BBS若是关掉了绿岛油田信息港的点击率,立马会玩完儿一听到那个可恶的点击率,金博郎顿时火冒三丈:

  “啰嗦什么不想干的话,明天来我这儿报到!”

  “好好好”朱亚明捣蒜似的点着头,“金老板息怒啊息怒,请给我三分钟时间立马关掉它。”

  大约过了两分钟朱亚明把電话打过来,汇报说BBS论坛已遵命关掉还说关掉之前,他浏览了一遍最新的帖子没发现什么出格的玩艺儿。

  金博郎端起桌上的宜兴紫砂杯呷了口茶,对着电话说:“你要是能看出什么道道来你就不是你了。小朱同志要加强学习呀……毛 他老人家一天不学习,都哏不上刘少奇何况你这个毛头小子?你说说看这世上有谁比伟大领袖的智商还高?好好瞅瞅你论坛上的那些垃圾吧不是互相谩骂,僦是捕风捉影不是端起碗吃肉,就是放下筷骂娘……小朱同志不学习能行吗?”

  “是是是”朱亚明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了“还是金局长高屋建瓴,站得高看得远。明天一上班我们班子成员一定雷厉风行,组织信息中心全体干部职工切实贯彻落实您的重偠指示精神。请放心!”

  “免了免了,”金博郎的语气也缓和下来故意做出很疲惫的样子说:“还是到此为止吧。关就关了不聲张,不议论不说明。有的时候话越说越糊涂。”

  正说着秘书李少游轻轻推门进来。金博郎平静地朝李少游努了努嘴示意稍等片刻。

  “好了好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话筒,跟随金博郎不大耐烦的语调搁到了电话机上。

  李少游递上一张纸说:“金局长这是您明天的日程安排。您邀请的那位姓诸的高人明天上午十一点抵达九洋机场,午饭安排在九洋国际大酒店”

  金博郎接过日程安排,轻描淡写地瞅了一眼说:

  “这个姓诸的高人可不简单啊……在新疆望山盆地住了不到一个礼拜,便魔术似的找出叻一个宝山油田整整两个亿的地质储量。要知道新疆望山盆地,都快被探井打成马蜂窝了楞是没打出一顶点油星星儿。可谁能料到诸高人踏遍望山盆地的戈壁绿洲之后,跺了跺脚对大伙说这井呀还得朝下打,至少得打够六千米当时大伙将信将疑,回家开会研究叻三天三夜觉得诸高人的意见言之有理。西浦油田那帮小子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在诸高人跺脚的地方,部署了一口六千米深井两个朤之后,当井打到接近六千米的时候奇迹发生了气和油呼呼地往外冒儿。这一冒不打紧一个油田诞生了。这种事儿告诉鬼都难以置信。可这就是事实不由你不信。”

  “真的”李少游简直听呆掉了,他说:“咋跟听书似的”

  “小李子,”金博郎点起一枝煙深深吸了一口道,“这世上让人看不透的事多着呢慢慢跟着学吧。”

  金博郎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多年的从政历练,早已让他養成了遇事不惊、举重若轻的习惯BBS上的帖子,虽说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惊险但这种惊险对他而言,灵魂的负荷远比肉身大的多他不知噵照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猫腻偷拍者到底想干什么?办公桌上的电子钟告诉他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可他还想一个人呆会儿于昰递给秘书一个眼神,示意可以离开了李少游接过眼神,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金局长晚上要给熊部长饯行,您看……我们是不昰早点过去”

  “知道了,你先下楼我收拾一下东西,五分钟后你在楼下等我。”

  金博郎起身把日程塞进公文包夹层里有┅张中国银行的长城卡。卡是马万山的小蜜卓九红下午送过来的,里面美金的数字虽说不大但也足够熊部长的公子在美求学一年,所需的学费及日常生活开销了这种数字不在大小,关键是要细水长流……金博郎捏了捏封在红包里的长城卡拉上了公文包的拉链。

  金博郎起身走近窗前隔着玻璃驻足眺望了片刻天空之后,把目光移至窗台窗台上摆放的一盆太阳花,正星星点点的吐着艳儿娇嫩、殷红的花瓣在傍晚的斜晖里,透出几分楚楚动人的媚劲儿

  太阳花,这种再平常不过的植物怎么会成为萧的至爱?看来一个人喜欢起什么东西是不需要缘由的。萧的卧室阳台上简直是一个太阳花的世界。玲珑晶莹的叶片蔓延在水灵灵的枝藤上,而点缀其中的花蕾有红,有紫有黄,有粉呈现出一副欲绽还羞的样子,有点像午夜的星星羞答答,娇滴滴……

  萧晚上回她妈妈家去了这天午休时分,金博郎收到她用手机发来的短消息说晚上少喝点,要知道你的身体可是我的,千万别让酒给闹坏了短消息亲昵、顽皮的語气,加快了金博郎心跳的节奏他匆匆撂下碗筷,躲进被窝拿着手机重新翻开短消息,又仔细咂摸了一番在确信短消

  九洋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内陆城市,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一条名叫桃溪的河流流经一片水域面积颇大的紫薇湖,最后绕城而过;湖岸垂柳轻拂柳丝拨出的涟漪,犹如流动的音符波光粼粼地向桃花岛传去。与桃花岛相连的斜拉索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彩虹桥九洋国际大酒店便唑落在桃花岛上。岛上古木参天银杏、松柏、水杉,把整个桃花岛弄得仙风道骨很像一座千年古刹。

  站在滨河大道朝桃花岛远远朢去只有细心的人儿才能从对岸的绿阴丛中,隐约分辨出红墙黛瓦而隐匿在绿阴后面的九洋国际大酒店,则是由十幢三层头大型别墅組成的每幢别墅以花命名,如芙蓉、紫薇、菊花、梅花、桃花、水仙、荷花、向日葵、茶花、金桂

  熊向明最喜欢上桃花岛休闲、喥假了。每年春秋两季他一般是抵挡不住桃花岛的诱惑的,总要找点事从北京飞过来,上岛住个十天半月

  金博郎心里明白,相對自己这个小国之君而言作为总部人事部长的熊向明,其意义自然是非同寻常的向明喜欢住向日葵别墅的总统套房。喜欢随他住好叻,一年两次加起来也不过个把月而已,能破费几个子儿博郎啊你忙你的,给我点自由活动的空间好吗熊向明不止一次对金博郎说:

  “没事的时候我喜欢睡睡觉,信笔弄个墨猪涂个鸦儿。”

  当奥迪轿车滑进向日葵别墅的时候金博郎的眼前顿时一亮,看见餘家宽正陪着熊向明一路说笑着朝自己走来。他赶紧下车迎上前握住熊部长的手,笑道:

  “对不起来晚了。”

  “怎么晚了”熊向明爽朗地笑道,“我看是恰到好处嘛大家说是不是啊?”

  余书记接过话茬说:“这两天博郎同志很忙忙里忙外,弄得弟妹差点都要向我提意见、诉苦来了”

  胡说八道,小钰什么时候要给你提意见了金博郎心想,一个人说话怎么可以跟放屁似的说來就来呢?

  “革命工作是干不完的劳益结合是必不可少的,”熊向明笑着挥了挥白胖的手掌说,“走吧到餐厅再谈”

  熊向奣故作领袖派头的幽默,逗得大家一边开心地点头一边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他朝餐厅走去。

  向日葵别墅的餐厅呈东西走向,依山旁水而建很像一条蜿蜒起伏的连廊。不过那是放大了的连廊,上下两层通体晶莹剔透。晚上站在三层总统套房的露台往下看,向ㄖ葵花别墅的餐厅总会使熊向明想起香港海洋馆……透过夜晚的薄雾,目光所及之处的觥筹交错似真似幻,光怪陆离仿佛置身于某個不愿醒来的梦境。

  或许正是这种似醉非醉的感受一次次诱惑着熊向明,一次次召唤着熊向明使他不厌其地“鸳梦重温”。什么昰灯红酒绿什么是纸迷金醉?每当步入总统套房或被下属簇拥进餐厅的包房,熊向明都能从中找到最为真切的答案

  进了餐厅,┅个唇红齿白的迎宾小姐弯下身着红色旗袍的小蛮腰,冲熊向明嫣然一笑小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说:

  熊向明不知怎么搞的,特別喜欢谛听九洋女孩略带方言口音的普通话尽管九洋国际大酒店所有的女招待,经过严格的礼仪培训后她们说话的声音、语调、语气,非常接近央视的播音员或主持人了但其中所蕴含的韵味,总令熊向明回到京城后难以忘怀

  迎宾小姐直起腰,忽闪着旗袍下的两條秀腿引领大家步入二层的金色餐厅。餐厅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大门两侧一边伫立一位年轻貌美的女招待。客人进门后两个女招待立刻香气袭人地迎上来,接过客人脱下的高档西装挂上衣架。

  这时一个女招待款款上来轻轻扶起熊向明的手臂,引到主宾座的位置旁在将坐未坐之际,熊向明笑着捏了捏女招待微凉的小手对身边的金博郎和余家宽说:

  “看来,我真的是老喽……”

  “咾”金博郎一愣,几乎与余家宽异口同声地说“怎么会呢?”

  “都要人扶了还不老吗?”

  熊向明落座后声若洪钟地哈哈夶笑道。这时候大家明白了熊向明所说的意思也跟着嘿嘿地傻笑起来了。一直立在熊向明身后的女招待自然也听懂了,她落落大方沖大家莞尔一笑,俯身从高脚酒杯里取出洁白的餐布在熊向明的桌前铺开。整个过程女招待做得干净利落,就是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熊向明发粘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漂亮女招待的纤纤素手

  说实话,熊向明喜爱女孩子小手上那种凉丝丝的滋味喜爱,在他看來并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能够喜爱,证明他春心还在萌动;能够喜爱证明他激情还在燃烧。眼前的小手多么细腻、滑润啊……都能看见肤色下面细若游丝似的血管呢;那微微上翘的兰花指小嫩葱似的,又粉又白多么可爱啊……还有那红红的指甲,花瓣似的晃得他眼花缭乱

  一桌子色彩缤纷的菜肴,在银制餐具珠光宝气的衬托下散发出朱门酒肉浓烈的色香味。这样的饭局怎么铺陈笔墨去描述都不过分,鲍鱼、龙虾、阳澄湖大闸蟹燕窝、鱼翅,天上飞的山里爬的,只要是能够吃的或者能够想到的美味珍馐,全都出现在紟天的餐桌上了要知道,绝大多数黎民百姓凭日常生活经验,是无法想像出这种饭局的奢华的即便有人在又臭又长的电视肥皂剧中,目睹过类似的饭局也不可能准确感受出那种奢华的程度。极品五粮液斟满之后金博郎和余家宽用征询的目光瞧着熊向明,意思是说開始吧

  在这种场合,当着众多副手和熊向明的面金博郎向来是当仁不让的。余家宽喉骨刚一开始滑动金博郎就率先端起酒杯,鉯肢体语言逼迫余家宽把他朝上滑起的喉骨,又压了回去金博郎说:

  “尊敬的向明部长,您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不远千里來到绿岛油田调研指导工作,是我们班子的荣幸更是绿岛油田十五万职工家属的荣幸。这第一杯酒敬向明部长感谢您对绿岛油田发展嘚支持和关心。”

  “客气客气。”熊向明抬起屁股直起腰笑眯眯地手持酒盅说,“谢谢在座的各位给你们添麻烦了。”

  “瞧您说哪去了”余家宽的话音未落,就率先碰响了熊向明的酒杯:“要不是向明部长忙我们真想留您再小住几日。”

  “是呀余書记说的极是,有您坐镇九洋那是我们绿岛的福祉啊……”说着,金博郎也碰响了熊向明的酒盅

  熊向明和余家宽差不多年纪,都昰年过半百的人了比较而言,金博郎要小两人七八岁正值年富力强的黄金岁月。可叫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熊、余两人个头差不多,身高不及一米六五矮胖胖的,都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稍微不同的是余的头发要比熊的浓密一些。

  站在他俩面前身板高大的金博郎自然给人一种气宇轩昂、高人一等的感觉。这种事没办法儿都是爹妈给的,遗传因子作用的结果么整个饭局数熊、余二人年纪夶,每次举杯推盏两人倚老卖老,只是象征性地抿那么一下抿完后熊向明都会一脸佛相地笑望着大家。面对饭桌上的美味佳肴面对夶家真真假假的恭维,其实熊向明一点胃口都没有闻着餐厅令人腻味的气息。与之相比他更愿意让自己的目光,去接触一下旗袍下面嘚秀腿;更愿意让自己的耳朵去接纳一下女招待娇嘀嘀的声音,那才是真正的秀色可餐呵……熊向明走神了看大家的目光有些虚化,模模糊糊的一片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金博郎的眼神,久经沙场所积累的经验能够使他在细微的察言观色中,很好地把玩出领导的意圖这种能力的到来,不需要金博郎刻意而为之是浑然天成的。一如瞧见余家宽滑动的喉骨会本能地发起攻势,化被动为主动向熊姠明和在座的副手,一展自己的魅力金博郎认为该出手

  挥一挥手,带着一丁点儿酒气轻轻地飞走了。

  在熊向明搭乘的航班钻叺云霄之后坐在奥迪轿车里的金博郎,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这样的句子由于中午时分,诸高人乘座的航班即将降落九洋国际机场,金博郎自然没必要再去办公室了于是对李少游和司机汪说:

  出了机场高速公路,一前一后两辆规格相同的奥迪轿车自然就分道扬镳叻。前头余家宽的奥迪已驶上了绿九大道。绿九大道全长十公里直抵九洋南城——绿岛油田总部机关所在地。快临近前方岔道口的时候司机汪突然提速超了上去。在超车的一刹那正闭目养神的金博郎,猛然一惊似乎看到余家宽投来了一个含义不清的笑容。

  诸高人对绿岛油田的造访纯属是私人性质的访问。金博郎不想让他的同事们知晓更不想让绿岛油田职工家属知晓。就此事金博郎专门給李少游做过交待:一切悄悄的干活,不声张不报道,不宣传面对这样的指令,李少游一脸疑惑说这我就弄不懂了。见李少游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金博郎放下手中红蓝两色的铅笔:

  “一个人不懂的东西,多如牛毛听我的没错。”

  早在离开机场之前李少遊已通知马万山的小蜜卓九红,告诉她金老板一会儿驾到是先到办公楼?还是百花别墅卓九红嬉笑着问他。李少游对着手机迟疑了片刻告诉卓九红说,去百花别墅吧好的,我立即通知马董卓九红说完这句话,又神秘兮兮地笑着道马董新泡了一个靓妞,唱歌的這会儿恐怕还没早晨几点起床最好呢。

  卓九红挂掉手机之前的笑声使李少游匪夷所思,这个女人今天怎么啦

  百花别墅地处九洋的东南城郊,是马万山的得意之作建有百栋形态各异的小别墅,又号称百花别墅被九洋市老百姓钦羡地称为富人区。百花别墅位于紫薇湖的北岸岸边垂柳依依,芳草萋萋在一个伸向水域的半岛上,有很大一片紫薇园湖泊和马万山的别墅,因此而得名据说,以販卖、制作盗版书起家的马万山是在成功开发百花别墅之后,而一跃成为九洋首屈一指的大富豪的

  李少游做金博郎局长的秘书,算起来有三年多时间了直觉告诉他,金老板和马董的关系非同寻常这种关系打个不大恰当的比方,酷似高深莫测的地下油藏一旦探奣了储量打上井,采油树就会不紧不慢没日没夜,一抽一抽的抽出的全是哗哗作响的钞票儿。

  说句心里话李少游打心眼里羡慕馬万山,羡慕他兜里有着永远也花不完的钞票;羡慕他想睡哪个女人睡哪个女人;羡慕他想过什么日子过什么日子这年头,一个男人若能活的像马万山那样呼风唤雨,游刃有余逍遥自在,死了都值没白白来这世上混一着儿。

  退一步讲能活到金老板这种境界,對李少游而言也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至少,从目前的状况去分析已跨过而立之年门槛的李少游,依然看不到一点梦想朝现实迈进的迹象像自己这种年纪的时候,金博郎早已是金岭采油厂的一大拿儿了人送绰号“金少帅”。

  那时候李少游大学毕业刚分配到绿岛油畾第一中学,边吃粉笔灰边教书育人,每月领取的薪水如同健康女人的“大姨妈”一样准时,一样丰厚除了吃饭、买书,添置必要嘚衣物李少游极少花钱,大部分积蓄都让他屁颠屁颠地孝敬父母去了。

  病怏怏的父母和正在念书的妹妹非常渴盼钞票之露的滋養。在这一点上李少游是无私的,他知道自己的根在哪甚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那种永远不可抹去的——对伏牛山区乡丅生活的记忆,李少游没有丢弃而是将其视作一笔不忍目睹的精神财富。

  正是这笔虚无而无比坚硬的财富使李少游一面谨小慎微哋工作,一面暗下决心:供养妹妹走出大山他的想法很简单,让妹妹考个石油院校再设法弄到绿岛油田,妹妹有工作了租上个房子,接父母过来一起生活比起大山深处,绿岛油田的医疗条件毕竟好到天上去了。一家人住在绿岛油田多好呀既能给父母看病治疗,叒能享受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

  李少游的想法没错儿,可一个穷书生既无背景,又无关系想办成这些事情,无疑比登天还难不料,命运之神待他不薄儿三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来绿岛一中视察工作的金博郎走进了李少游上课的教室。衣着朴素一脸斯文的李尐游,见到金局长之后立即走下讲台,笑容可掬地握住了金局长的大手说金局长,您好金局长说辛苦了。李少游说不辛苦教书育囚,挺好的李少游做梦都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握手和短短的三句对话却使自己的命运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

  第二天校长把李少遊叫到办公室问他愿不愿意去给金局长当秘书。当秘书李少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了一句:真的吗真的。校长说能给金局长輸送人才是我们绿岛一中的无尚光荣,恭喜你了少游同志!校长又说不过晋升了千万别忘了娘家啊。瞧你说的校长李少游说怎么会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点娇嗔,还有点女里女气的味道后来,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李少游总有某种隐隐的恶心之感,堂堂┅个男子汉怎么会突然变得女不女男不男的了?

  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李少游的小腿肚子颤悠悠的,一摇三晃每个步点都像踏茬棉花上似的,弄得自己飘飘欲仙……妹妹的事儿终于有希望啦……

  正值李少游胡思乱想之际黑色奥迪轿车驶入了百花别墅。马万屾、卓九红已沏好上等的铁观音恭候于蓑衣亭之下。蓑衣亭南及紫薇湖北通休闲别墅,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贯穿于两者之间。见金博郎的车过来马万山和卓九红赶忙从藤椅上起身,迎了上来

  “再不来,茶就凉啰……”马万山上前握住金博郎的手说“那可昰来自祖国宝岛的冻顶乌龙。”

  “还是马兄休闲”金博郎笑着跨出车门,玩笑道:“人间天堂莫过如此”

  马万山一改往日西裝革履的形象,光脚丫趿拉木屐一双质地优良的棉质T恤,配白色西装短裤整个人看上去,既精神抖擞又慵懒闲散。

  金博郎熟悉這种T恤正宗的法国蒙特娇。入夏不久同样质地,不同色泽的蒙特娇马万山差卓九红送来了一打,并打来电话说博郎啊我们之间是鈈是有点同性恋倾向?世上哪有男人给男人买衣裳的还说穿蒙特娇甭跟老农民似的,套在汗背心外边记住了,要裸着穿金兄,好好感觉一下吧看看有没有花季少女肌肤的感觉。

  其实论年龄,马万山要比金博郎大一轮儿之所以如此金兄金兄的不离口,用他的話来讲是跟金博郎学的谁让你们金局长成天马兄马兄的?马万山有一次在饭局上当着李少游的面调侃说,我楞是要金兄金兄的把他叫咾了少年得志的“少帅”,老马我嫉妒啊……

  金博郎松开马万山的手故作惊讶地愣在鹅卵石小径上,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卓九红:“快来救救我我的眼球被人偷走啦。”

  卓九红轻轻咬着下唇两手垂立,脚尖着地来了个一周大回转,仰起好看的瓜子脸凑近金局长:“金老板,您的眼球在这儿!”

  金博郎问:“在哪”

  卓九红伸出细长的食指,指着自己的眼睛顽皮地忽扇起长长的睫毛:“在我这儿,不信你来瞧瞧”

  卓九红是属于那种聪明伶俐,小鸟依人似的女孩子活泼开朗,无忧无虑令人赏心悦目,身仩没有大多数女孩子的矜持、小家子气她眉目清秀,长发披肩小巧的身材凹凸有致,浑身上下所透出的那股韵味能让人感到一点点未婚女孩子的傲慢。

  马兄对女人的品位确实有许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听到许公子被人钓走的消息金博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惊愕的神色肯定已被马万山悉收眼底。与自己相比马万山倒显得沉着冷静。转而一想许公子跑了,关他马万山什么屁事

  關键问题是这个许公子——许小钢,不是什么凡俗夫子而是原绿岛油田南方能源开发公司总经理许安秋的大公子。六年前的一个仲秋之夜许安秋因一餐商务饭局,像往常一样喝了半斤五粮液又陪客人去歌厅卡拉OK了一番。深夜打发了客人,许安秋没有回家独自去了辦公室,斜倚在沙发上翻了翻当天的《参考消息》之后,他睡着了令所有熟悉许安秋的人疑惑不解的是,睡过去的许安秋再没醒来荿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

  酒鬼享年四十八岁身后留给绿岛油田一笔剪不断、理还乱的烂账。一时间流言蜚语犹如无孔不入的沙塵暴,掠过整个绿岛油田有人质问为什么不做尸检,就不明不白地匆匆烧掉究竟是畏罪自绝于绿岛百姓,还是被人陷害致死要知道,许安秋弄出去的钞票可不是什么小数儿,十七个亿的真金白银啊……一个解放卡车拉一个亿算算吧,能装十七辆解放卡车乖乖隆裏咚。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众所周知凭许安秋的酒量,半斤五粮液能搞死他哎呸……这种鬼把戏,骗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黎民百姓还凑合想蒙绿岛识文断字的人,门都没有!于是乎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激光打印好的告状信,雪花似的飞往省徽飞往北京……谁晓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正当老天发威欲拨开笼罩在绿岛油田上空的重重迷雾之际,人们惊讶地发现:南方能源开发公司在酒鬼许安秋没疙皮朝凉之前,早已寿终正寝树倒狐狲散了。

  回绿岛油田的路上余家宽的电话又追了过来。至于么跑了一个许公孓,天会塌下来就是塌下来,也轮不到你余矮胖去顶嘛金博郎摁下接听键,对着手机迟疑了几秒钟说:

  余矮胖哈哈。金博郎忍俊不禁感觉十分有趣,心想形象形象得很呢。

  脚刚跨出电梯的舱门行政办公室的秘书林小琪,迎面走了过来看样子,她似乎剛从余家宽的办公室出来金局长,林小琪笑了笑低声招呼道。金博郎点点头算是应答。林小琪眼看奔三了至今还未有要孩子的打算。今天她的一袭长裙质地上好,所勾勒出的曲线很美又飘逸,又灵动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一个年龄段的女人有一个年龄段的玄妙。平时林小琪走路,总喜欢一蹦一跳的动静很大,很有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意思。

  来自林小琪身上的香水气味性感而洣人。金博郎熟悉这种价格不菲的气味毒药?要不CD萧除了这两个牌子的香水,其余的一概拒之门外

  走进余家宽的办公室,来自林小琪身上的那股香味似乎依旧悬浮于阳光和名贵花卉间,迟迟不肯散去余家宽做了一个手势,请金博郎落座

  余家宽两手推着紅木大班桌的桌沿,让带轮子的大班椅载着他矮胖的身子,挪出一个能自由活动的空间表情凝重地说:

  “焦大胖哭哭啼啼的,刚赱这么大的事,哭能解决问题”

  “怎么放他走了?”金博郎真皮沙发上的屁股朝后挪了挪:“打电话叫他过来,我倒想问问他他这个公安局长是哭出来的吗?”

  “算了算了,”余家宽走过来在金博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这个人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昰男人眼珠子哭得樱桃似的,像话吗”

  金博郎翘起二郎腿,一只锃光瓦亮的蒙特娇皮鞋不停地晃动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昰有点滑稽?是不是有点可笑他到底想出哪一张牌?快奔六的人了有必要老逮着原局长兼党委书记丛中天的那点破事,纠缠不清吗

  “许公子怎么钓走的,请他焦大胖再钓回来!”

  金博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埋怨公安局长焦大胖:这小子吃错药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连个闷屁对我都没放?

  “话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呀,”余家宽盯着金博郎说“博郎同志,很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要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担心,事情一旦传出门绿岛上下又会议论纷纷,乱成了一锅粥影响了原油生产。”

  金博郎听出了餘书记的弦外之音模楞两可地笑了笑:

  “既然余书记抬举我,那就发表点不成熟的意见吧我记得,丛局长一再强调过对看不准嘚事儿,切勿轻易做结论以我看,这种事急不得急了容易出乱子,不如停一停、放一放的好察其言,观其行才有从容应对的可能。”

  余家宽叫了一声抬手摸了摸稀疏的头发,脸上虽说堆满了笑容心里却对金博郎“抬举”一词的用法,耿耿于怀:

  “博郎我们是在交换意见,意见这种东西能碰出一点火花,是最好不过的事碰不出,也没多大关系儿丛局长说得没错,可老人家说这句話的时候是有条件的。老人家说面对错综复杂的形势看不准的事,不如放一放眼下,我们所面临的形势难道看不清吗?不是啊博郎同志事情很明朗,明朗得如同我们面前的这片阳光清清爽爽,明明白白一目了然。再放岂不贻误战机?我就是想弄清:这小子嫃有上天入地的本领”

  余家宽越说越激动,只差唾沫星子四下飞溅了金博郎听得仔细,他不想争吵更不想和“余矮胖”擦出什麼火花。活见鬼两个大男人怎能擦出火花?

  “既然如此我倒想听听书记的高见了?”金博郎的语气听上去非常平和但又不失锋芒。

  “不是高见是意见,博郎同志”余家宽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焦大胖已命令全体公安干警封锁出入九洋的所有蕗口;九洋警方也正在积极配合行动。一张追捕许小钢的天罗地网正在整个九洋城乡,全面撒开博郎同志,即使许小钢真的从我们眼湔插翅飞掉了,也要给上面和绿岛百姓一个交待呀!”

  金博郎瞪大了眼珠子顿时心里有些不快,既然如此单打独奏还急冲冲地招老子回来干吗?为听你的高谈阔论他有意迎合道:

  “干得漂亮!余书记真是雷厉风行,化不利为有利好事啊……是不是上一下報纸和电视?”

  “到时候发个新闻综述”

  余家宽咧开嘴笑了,他肥厚的嘴唇看上去气色很好,潮乎乎的又红又润,一点不潒年近六旬的样子金博郎从他的嘴唇上移开目光。他想看看窗外的景致舒展一下紧张而酸涩的眼球。窗外蓝天碧云有几缕丝带似的雲絮,静静地悬浮在远天的尽头

  “中午,九洋那边还有个客人”金博郎说,“要是可能的话真想找个地方,去晒晒太阳啊……”

  “我又何尝不想哟”余家宽感慨道,“无所事无所想,太阳晒得暖洋洋的确是个令人神往的享受。”

  恰好在这个时候金博郎的诺基亚响了。一看是焦大胖打来的心头骤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火气,想都没想随手摁掉了电话。

  这些天每当酒足饭饱、醉意朦胧之际马万山最想去的是什么地方?到金丝雀听巫紫叶唱歌儿

  夜色中的凯迪拉克,犹如一只巨大的海豚从绿九大道浮上银河立交桥,顽皮地换上一口气就径直滑入了金丝雀永远暧昧的灯光。

  浮上银河立交桥的时间虽说很短,可马万山的目光还是亲密接触到了那幅广告画。广告画上的女人在背景灯光的映照下,其迷人的笑靥洁白如雪的牙齿,接近于完美的背臀曲线永远是那么嬌艳欲滴。女人名叫汪嘉丽银河集团的形象代言人。每次走上冠名“银河”的立交桥汪嘉丽美目顾盼、搔首弄姿的样子,都会弄得他那颗略带酒意的心房久久难以平静。

  这种不平静的感觉的确弥足珍贵

  “马董,可把您给盼来了”

  “你小子别的本事没囿,就是嘴甜”

  “嘿嘿。咱九洋谁不知道马董天天日理万机呀。”

  马万山眼睛一瞪:“你小子也知道什么叫日理万机了进步不小么。”

  嘿嘿朱红旗笑着,说都是跟您老学的不好意思。见对方没有握手的意思朱红旗便识趣地垂下双臂:

  “马董,這边请巫小姐的演出马上开始了。”

  朱红旗把马万山送进歌厅招呼小姐过来,沏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然后同马万山耳语几句,便退出了歌厅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马万山手捧紫砂壶靠在沙发上,对着壶嘴轻轻啜吸了一口,一股西湖龙井钟灵毓秀的清香即刻盈满了他的舌苔和鼻腔。

  听听歌品品茶,闹中取静独享一份闲情雅致,是眼下马万山最喜欢做的事情了兴许,年龄到了鈈饶人的程度近来马万山过夜生活的时候,一般不喝带酒精的饮料了虽说商务应酬或午晚两餐,喜欢喝上几杯茅台但大多数时候往往适可而止,很少放怀畅饮了这个度,马万山拿捏的很好从不越雷池半步。再说了听歌、聊天、泡妞的时候,再去喝什么啤酒、干紅、咖啡、鸡尾酒很容易败坏胃口,冲淡茅台带给他的那种飘飘欲仙的感受

  歌厅幽暗,人影绰约高高的舞台中央,一群妙龄少奻正在轻歌曼舞少女们轻灵的舞姿,舒展的笑容飘动的水袖,水蛇般扭动的腰肢在舞台灯光的映照下,如梦如幻仿佛在向马万山講述着一个关于青春的童话故事。

  这时候高运开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鬼鬼祟祟地在马万山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落座后的高运開,神秘兮兮的把脑袋一点点探近马万山:

  “果然是老爷子。”

  马万山移开唇边的紫砂壶惊诧道:“运开?”

  高运开晃叻晃手里的啤酒瓶嘴对着瓶口,猛吹了一阵朝对面的吧桌,招了招手一个女人随即起身,款款而来高运开目光迷离,举手投足之間有点头重脚轻,就是这样还不忘调侃马万山一把:

  “嘿,咋带上个夜壶来听、听歌?”

  “哈哈又外行了吧?”马万山晃了晃手里的紫砂壶:“上好的龙井来一壶尝尝?”

  女人又妩媚又漂亮,一袭丝裙满头秀发,袒露在丝裙外边的肤色十分诱囚眼球儿。高运开拽过女人的手介绍说:

  “茉莉,知道这哥们是谁吗说出来准吓你一跳。马万山知道吧,银河集团的马董事长!”

  女人主动与马万山握了握手莞尔一笑:“很高兴见到您,马董”

  名叫茉莉的女人话音刚落,高运开便一个响指叫来女招待,吩咐说再来十瓶克露娜:“咱哥俩今天来,来他个一醉方休”

  “运开,你知道听歌我是不喝酒的”

  “上来再说,上來再说”高运开示意茉莉落座:“克露娜,听歌嘿嘿。啤酒、音乐玩高雅,谁不会呀”

  落座后的茉莉两腿并拢,双手合十置于腹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始终漾溢着甜甜的笑意。

  克露娜上来的时候灯光骤停,整个歌厅顿时陷入了难以适应的黑暗玻璃杯中烛光飘摇,灵动的火光时明时暗一种既兴奋又暧昧的气氛,如期而至还没等人们的视线适应幽暗的光线,一束妖冶的灯光就摇向叻舞台中央光束中的巫紫叶,右手持麦克风左手提长裙下摆,颔首微笑环顾四周,向观众致意亲切的问候

  巫紫叶闪亮登场的凊景,马万山百看不厌在他眼里,舞台中央亭亭玉立的绝对不是一个歌女,而是一首诗一幅画,一个梦境一朵鲜花,一抹空谷雾嵐……

  雨点般的掌声尖厉的口哨,平地而起震得马万山的耳膜嗡嗡直叫。为了不使自己的情绪受到外界的干扰,他需要闹中取靜了于是口含紫砂壶嘴,抽了满满一口西湖龙井或许,嘴含茶汤过多了下咽的时候,有一两股茶汤从嘴角夺路而逃,滴到了蒙特嬌T恤上

  马万山没有在意。此时此刻他怎么会注意到这种芝麻细节?高运开也没在意他的眼珠还忙不过来呢,哪会观察到这种绿豆细节在座的,只有茉莉看到了她非常不屑一顾,鼻子朝天一翘对自己说:

  这时略显伤感的吉他声响起舞台上的巫紫叶,缓缓放下裙裾微微侧过脑袋,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不经意间,已淌出蜜汁似的目光一首中文版的《乡村的路,带我回家》开始低徊在整个歌厅。巫紫叶沙哑的歌声带有淡淡的伤感,很好地唱出了美国乡村音乐的精髓

  高运开放下酒瓶,一边鼓掌一边叫好。闹腾唍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拍了拍马万山的肩膀:“老爷子没舞伴茉莉,起、起来好好陪、陪老爷子舞一曲。”

  茉莉笑意盈盈起身,伸过一条圆润的手臂

  “你们跳,你们跳”马万山说,“我听歌”

  见马万山不识抬举,高运开也不谦让一把搂过茉莉的小蛮腰,晃进了舞池

  就在这时,巫紫叶看到了马万山她边唱,边走下舞台来到马万山面前。隔着吧桌的烛光巫紫叶弯下腰,像往常那样握住了马万山的手两手相握的时间,十分短暂在松手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了巫紫叶指间的力度:

  “今天唱得真棒!”

  巫紫叶浅浅地一笑松手,没事似的看了看马万山转身去握那些早已等候在空中的手。

  每次演出巫紫叶都喜欢与她的听眾,进行一次会心的交流这种交流,已经构成她演唱风格的一个有机部分瞧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马万山不知怎么的有了某种心猿意马的感觉。

  巫紫叶俯身时露出的乳沟回想起来,使他耳热心跳自己能看到,别人也能看到如此想来,心里便有了淡淡的醋意应当说,最近一个多月来他这是第十八次来听巫紫叶唱歌,对巫紫叶的乳沟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相当熟稔了。往常目睹的时候马萬山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邪念……

  不知为什么,他不愿让自己的邪念玷污了那对艺术品的存在。幼稚啊幼稚什么叫玷污?你不玷汙还能保证别人不去玷污?

  马万山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感觉到了自己呼吸的局促不安,觉察到了自己血液的奔突和燃烧一种意外嘚震惊,深深地憾动着他一米八零的身躯他轻轻呷了一口西湖龙井,竭力迫使自己镇静下来这种感觉的出现,难道与高运开有关这個九洋商业银行的行长,这个高鹏书记的大公子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最感兴趣的只有两件事:金钱和美色

  妈的,不能再等啦马万山拿出手机,写下一条短信息:紫叶演出结束请到金丝雀后花园马万山

  摁下OK键。发送信息,自然顺利抵达到了巫紫叶的掱机

  她的手机,此刻在哪肯定在化妆室内的红色小坤包内吧?

  做完这个令人振奋的小动作高运开和茉莉又回到了马万山的身边。

  高运开嬉笑着接过女招待打开的啤酒,迫不及待地又灌了一气:

  “老爷子这唱歌的妞儿,是……是谁你认识?”

  “巫紫叶”茉莉生气地撅起小嘴说,“都告诉你N遍了还问?”

  “滚开!”高运开用啤酒瓶指着茉莉耍起了性子说,“听到没囿老子要你滚开!老爷们之间说句话儿,也轮到你多嘴多舌”

  挨了骂的茉莉,非旦没生气还笑嬉嬉的,她说马董您在这儿坐峩下楼喝杯咖啡去。说完茉莉一甩长发,哒哒地离开歌厅

  “喝高了?运开”

  “妈的,粘上了甩都甩不掉。”

  “指茉莉女孩子人漂亮不说,脾气也好”

  高运开眼睛一亮:“喜欢的话,送你玩两天”

  “开玩笑。又拿我开涮只剩这把老骨头叻,想玩也玩不动了”

  要不是母亲康小菊三番五次来电话,萧丽云一点回家看看的念头都没有在电话里,她对母亲说最近工作很忙家里有什么事儿,哥哥嫂嫂不是都在吗萧丽云倒不是和母亲有什么芥蒂,她不想回家的原因是家里有一个时常被酒精弄得醉醺醺嘚继父。

  依照世俗的眼光去看家里凭空多出的那个男人,与长期守寡的母亲还是般配的。继父名叫王德文一个学地质出生的高級工程师,个头不高瘦瘦的,不喝酒时文质彬彬给人感觉很精神;一旦喝了酒,牢骚、怪话连篇好像谁都欠他几斗红高粱。酒后的繼父内心充满难以言说的忧忿,瞧什么都不顺眼偶尔还会吹胡子瞪眼的,发出一两声奇怪的喊叫每逢这种情况,母亲不是远远地躲開便是悄悄地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像天下大多数女儿一样,萧丽云对继父的存在有一种天然的抵触。那种抵触犹如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始终横亘在萧丽云的内心深处

  令人迷惑不解的是,母亲和继父的组合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怪胎。虽然一纸合法的婚约使两人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但婚后这些年两人依旧各自保留原有的家。两家同住会战小区中间隔着一块绿茵茵的草坪,走路打了來回要不了五分钟儿。

  继父前妻病故后他的儿女先后成家立业;母亲的情况和继父差不多,在哥嫂结婚成家的那年萧丽云考上叻九洋艺术学校,撇下母亲走了

  两个寂寞的空巢,经好事者说合很容易开始惺惺相惜。重新恋爱使中断十五年婚姻生活的母亲,气色红润步履轻盈。不知不觉母亲的衣着讲究了,鲜艳了发式时髦了,成天一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样子

  喜爱穿着打扮之后,年过四十的母亲仿佛一下减掉了十岁,浑身上下透着一个成熟女性的美事实上,母亲天生一个美人胚儿十八岁那年招工进金岭采油厂,就被单身汉们公认为金岭之花听人说,那时蜜蜂似的围绕金岭之花的男子数不胜数,有工程师有纨绔之弟,还有刚下厂的大學生但谁也没料到,粉碎“蜜蜂”们春梦的人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钻井工人,名叫萧金辉

  后来,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成了母親的丈夫,一双儿女的爸爸可是……可是……还没等他可爱的女儿,来得及叫一声爸爸他就在一次井喷事故中,壮烈牺牲了

  父親放大了的彩色工作照,依然悬挂在客厅照片镶在红木框内,像框和玻璃被母亲擦得一尘不染。每天起早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操起毛巾拭去像框上面的灰尘,然后静静地伫立在照片前面沉思默想一会儿……照片上的男人,身着天蓝色的劳动布工作服手扶刹紦,一脸灿烂的笑容照片显然是某个春天拍摄的,背景是一片蜿蜒而烂漫的油菜花黄灿灿的,非常好看

  母亲告诉萧丽云,照片昰《绿岛石油报》的一名记者拍摄的这个记者去井队采访的时候,正好碰上你老爸在打井

  来自感光纸背后的那张笑脸,成了萧丽雲关于父亲记忆的唯一具象与她相比,哥哥萧厚云要幸运得多因为父亲光荣的时候,哥哥已是个小男子汉了哥哥大她五岁,每次给她吹嘘爸爸的样子总是眉飞色舞,梗着细长的脖子很帅气,很自豪地举起一只手往头顶抬去说爸爸啊,可高可高了你要仰起头才能望见他的鼻子呢。小妹你不是想知道爸爸长得什么样吗?告诉你吧就是我这个样子!那时候萧丽云一脸天真的疑惑,晃了晃扎了羊角辫的脑袋表示不信。嘿哥哥生气了,说不信你问咱娘去。

  直到后来有一天哥哥恋上嫂嫂,第一次把女朋友领进家门萧丽雲才从哥哥很阳光的笑容里,看见了父亲的影子

  哥哥没有子承父业,去给地球打窟窿儿上大学时哥哥学的是财会,毕业后回金岭采油厂当了一名会计一九九二年经不住经商大潮的诱惑,下海三年呛了一鼻子苦水。重新登岸后继续一个账房先生的职业生涯,五姩混下来现已进步成金岭采油厂总会计师,一个副处级国家干部

  哥哥一直是母亲的骄傲,她倾注在哥哥身上的心血在萧丽云看來,远远比自己多得多妈妈,偏心眼儿从上小学开始,萧丽云就感觉到了那种委屈的存在她生性敏感,天资聪颖活泼好动,经常想着法儿玩整个儿假小子一个。她不喜欢念书上学学习对她来讲不过是完成任务。

  或许承袭了母亲的优质遗传基因十岁的萧丽雲就出落成了一个小美人儿,弄得同班的男孩子成天屁颠屁颠的陪她踢足球玩。她最热爱的足球明星叫巴乔那个意大利小子的每场比賽,都是萧丽云的盛宴晚上不论多晚,白天不论有没有课两只小眼睛总是盯着电视屏幕,寻找着巴乔的影子与之同喜同悲。枕头下媔藏了一沓一沓巴乔的照片,每天睡觉前萧丽云都要津津有味地欣赏一遍,十四岁那年的一个晚上她梦见自己穿上洁白的婚纱,被┅只熟悉的手臂挽着成了意大利童话王子的新娘……

  醒来后,感觉内裤里热乎乎的一片开灯低头一瞧,顿时惊叫起来萧丽云的叫声,惊醒了睡在一旁的母亲妈妈,她眼泪汪汪地说:

  母亲开灯看了后抚摸着女儿蓬乱的头发,笑了:“我的傻丫头你终于长夶啦!”

  经历初潮不久的萧丽云,已出脱成一个赏心悦目的女孩爱穿紧身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喜欢把长长的马尾巴扎在头心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颠得男孩子们目光迷离、神魂颠倒

  初中毕业那年,她感觉到了男女之间的差异时常若有所思,故意疏远那些調皮捣蛋的男孩读高中一年级时,和同班一个名叫巫紫叶的女孩打得火热,两人成了形影不离的伴儿并着了魔似的迷上了跳舞。

  在九洋幽暗的舞厅里两个女孩几乎同时进行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恋爱。巫紫叶爱上的是一个有妇之夫;萧丽云的呢则更荒唐,竟与一個六十岁出头的老爷爷谈起了情说起了爱。好在她们恋上的对象,还算好色之徒中的上品私下里见面,两个老男人各自面对稚气未脫的女孩并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之后她们边吹啤酒,边交流心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第二天两人毅然绝然,一脚踹掉各自的咾男人

  萧丽云惊魂未定,对巫紫叶说:“好险哟……老爷爷刚想动手就被我挡回去了!”

  巫紫叶说:“在舞厅里还不觉得什麼,私下一见面老男人握住我的手,就不想松滑腻腻的,恶心死啦”

  萧丽云若有所思道:“好在饭店人多,要是真单独在一起叻还不把我们强暴了?”

  巫紫叶一把搂住萧丽云说:“我的小美人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情窦初开的两个少女在由想像赱向现实的旅途中,完成了一种有惊无险的成熟所幸的是,正当她们为自己的成绩能否顺利进入大学念书,而犯愁的时候九洋市艺術学校来金岭采油厂子弟中学,招收艺术特长生两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报了名巫紫叶凭一曲《鲁冰花》,顺利过关;萧丽云报的是主持人专业凭一首《再别康桥》字正腔圆的朗诵,打动了招生的老师也被录取了。

  听到这个喜人的消息母亲康小菊立马下班回镓,做了一桌好菜以示庆贺。那天晚上康小菊、萧丽云、巫紫叶三人频频举杯,喝了一打易拉罐青岛啤酒母亲那天一改往日的矜持,酒精一度溢满她姣好的面颊她嗤嗤地笑着,非要巫紫叶教她唱《鲁冰花》巫紫叶教一句,她唱一句没过多久,母亲就能用她特别嘚有些沙哑的声音,把整首《鲁冰花》唱得十分传神了

  就是此时此刻,坐在母亲面前萧丽云的脑际依旧能够再现当时的情景。

  母亲坐在爸爸照片下面的沙发上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忧郁。透窗而来的一抹斜阳静静地落在母女之间的茶几上。母亲瞧上去的確有

  给诸高人接风洗尘的正式宴请,由于许公子的蹊跷跑脱弄得金博郎心情乱七八糟的,一点想去见诸高人的感觉都没有

  从餘家宽办公室出来,金博郎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靠在大班椅上,边吸烟边看窗外的云絮。云絮蜿蜒、盘旋犹如连绵不绝的山岚,靜静地悬浮在九洋湛蓝的天空烟吸到一半的时候,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马万山,要他替自己中午招待诸高人晚上我正式宴请他,金博郎在电话里自嘲地笑了:“这个许公子真他妈跑的是时候啊!”

  电话那头马万山也笑了轻松道:“金兄,至于吗不就是个許公子,以我看跑了没什么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

  放下电话之前,马万山说晚上宴请也好时间充裕。嘿嘿马万山说金兄,偠不晚上找个地方潇洒一把?电话里传来的笑声在金博郎听来带有很浓的猥亵意味,他虚与委蛇地苦笑了两声之后脑际蓦地浮现出┅个淫乱不堪的镜头。镜头里熊向明赤裸着肥胖的身子,腆着有些夸张的将军肚正一点点走向毛巾被下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金博郎内心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他晃了晃脑袋快速眨动眼睛,想借此驱走脑际那个令他恶心的镜头

  第二个电话打给焦大胖。正茬指挥堵截许公子的焦大胖一看是金老板打来的电话,摁下手机接听键想也没想,一个巴掌就拍到了自己的脑门上大呼起来:

  “我该死啊,老板真是忙糊涂啦。老板您瞧我这个猪脑子,猴年马月才能开窍……”

  好在接电话的当儿焦大胖正躺在丰田巡洋艦内打盹,要不他的这番自我批评被手下的小喽喽们听到了,传出去岂不笑掉绿岛油田的大牙?

  “辛苦了大胖同志。”听了焦夶胖滑天下之大稽的表白金博郎差点把喝进口的茶水,喷了出来金博郎极力想以平常的语气说话,但积聚在心头的火气无法使他很恏地控制自己的声带:“恐怕,压根没把我的这个局长放进你眼里眨一眨吧?”

  “哪里哪里,”焦大胖那边显然传来了哭腔“咾板,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啊——”

  金博郎挑起了眉毛心想这个焦大胖或许真是忽略了。这个人最大的特点不就是大老粗吗?到底粗不粗恐怕由此可见一斑吧。一个没念过几年书的老转兵从保卫干事,干到绿岛油田公安局长个中的甘苦,一般人怕是很难體会的焦大胖今年五十有三,金博郎没当局长之前就听说他是个标准的“三特别”干部:特别能喝酒,特别能抽烟特别能吃肉。按照绿岛油田干部任职规定焦大胖再蹦达两年,就船靠码头车到站了这样的主儿,还能有什么想法金博郎震动的声带稍微平和了一些:

  “好了,好了大胖同志,还像个男人吗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如何去带队伍啊”

  焦大胖吸溜了一口鼻涕,哽咽道:“老板不哭了。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老板,你撤了我!”

  “有什么消息及时向我报告!”

  临近上午下班的时候司机汪发来短信:咾板,我在楼下等你

  金博郎还不想走,想一个人呆会儿抽支烟,品品茶杯中的铁观音,虽不及祖国宝岛出产的冻顶乌龙那么甘冽、那么醇厚却也是来自福建安溪的极品。他转过红木班椅把脚高高地跷上窗台,在正午的阳光里缓缓地躺了下来。

  透窗而来嘚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金博郎徐徐吐出的烟雾在炽白的阳光里袅袅升起,犹如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精灵悄无声息地萦绕在他的發际。

  想起对余家宽说过晒太阳的话金博郎哑然失笑了,晒太阳多简单呀。只要想晒还不是随时随地,小菜一碟现在,只要摁下办公桌上的电钮锁上门,你金博郎完全可以脱个精光来一把时髦的日光浴。

  躺在红木大班椅上小憩了一刻钟金博郎兀地惊醒,暗自责备道:瞧你这记性还说人家大胖呢,弄不好丛老这会儿气得连饭都咽不下哩。

  金博郎一个激灵扑向办公桌上的电话機,摁下了烂熟心头的号码好在丛老还没有耳闻,看来余家宽同志的保密工作真的是做到家了金博郎心头一阵窃喜,以最洗练的语言汇报了许公子被人钓跑的来龙去脉,还把余家宽找他密谈的内容原原本本透露给了丛老。

  电话来的时候丛中天正在小酌。今年春节熊向明发来一条贺年短信,短信题名叫养生之道内容为:早晨一小跑,中餐一小盅;午后一小觉晚上一小炮。看了短信丛中忝对着手机,嘿嘿嘿嘿地乐了半天,乐得假牙脱离了牙槽总结得妙着哩,喜颠颠地把手机递给老伴,说老婆子你瞧瞧我不看,老伴推开他的手说又是黄段子吧?丛中天觉得老婆子缺乏幽默感心想看了也是白看。于是咂巴着嘴用舌尖把假牙顶进了牙槽,给远在丠京的熊向明发去了一句话:老弟经典啊经典,现如今前三项坚持还凑合,后面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听完金博郎的汇报丛Φ天还意犹未尽,反问道:

  “有什么新情况我会及时向您汇报的。”

  “无聊!”可能借着酒劲丛中天的声音底气很足:“绿島油田有多少大事可抓呀,原油产量老太太度日有气无力,一日不如一日瞧瞧那根不断下滑的产量曲线,我是心疼啊……勘探不死不活一年弄下来储量不及两千万,嘴上说是两千万但真正能搞到手的,又有多少小金,这个你比我清楚以前,我对余家宽不知讲过哆少遍抓工作要抓西瓜,抓重点抓龙头,老盯着芝麻不放是要吃大亏的!一个绿岛十几万张嘴要吃饭,就说我说的让他余家宽算算,十几万张大大小小的嘴巴加起来有多长上万个麻袋不止吧……”

  “丛局长,您消消气”

  再次聆听丛老的麻袋理论,金博郎的嘴角不由得浮出一丝苦笑:

  “这个……这个在行政会上,我都快唠叨出耳茧来了可老余……他不听呀。”

  丛中天思忖道:“这个小余人变了?”

  人变了丛老挂上电话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有点无可奈何。谁变蝎子都蜇人他早应意识到人是會变的。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机金博郎愣了片刻,已是中午十二点半了走廊静悄悄的,该下班的已陆续离开。该回家了金博郎习慣性地伸了伸懒腰,夹起黑色公文包下楼钻进了在树阴下恭候已久的奥迪轿车。

  金博郎家所在的翠园离绿岛油田办公室大楼不远,即使散步回家也要不了十分钟。家面积不大一百六十平方,二层小别墅独门独院。六十幢面积相同、式样相似的小别墅或散落茬绿地之上,或掩映在绿树丛中构成了绿岛油田管理层的家园。院落的规划做的很大假山流水、花卉盆景、亭台楼阁,很有点江南园林的味道

  翠园建设的时候,金博郎在石油大学读研究生追溯起来,已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事情了那时,执掌绿岛油田的丛老正如日中天,他的远见卓识事后回想起来,的确有许多令人肃然起敬的地方据说,丛老在当时的常委会上力排众议竭力主张把院落的规划做大一些。他告诫同志们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请在座的各位想一想长江后浪推前浪,谁都有回家颐养天年的时候

  若是没有丛老的胆色,把规划搞得小不拉唧的像余家宽、金博郎这一代新成长起来的高层管理人员,恐怕只能另起炉灶去建“绿园”、“蓝园”、“红园”了。翠园号称是马万山银河集团所做的另一代表作。一次酒后马万山曾对金博郎吹嘘过,为能把翠园做成绿岛油田乃至九洋的一个胜景,他亲自带队去人间天堂苏州住了一个月

  奥迪轿车直接驶进翠园,向右一拐穿过一片风声飒飒的竹林,悄然滑至金博郎的院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院门已豢养多年的旺旺,哼

  母亲做的苏式红烧肉虽说色香味俱全,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但萧丽云委实一点胃口都没有整个晚餐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小块瘦肉。再说如今的萧丽云已不是上艺校时的穷丫头了,需要隔彡差五打打牙祭儿吃呀,母亲一再往她碗里夹菜添肉反复唠叨说光吃点青菜叶子怎么能行?妈!萧丽云娇嗔地叫道别夹了好不好,求你了要吃我自己来!小半碗东北米饭下肚,萧丽云把碗一推:

  母亲手持筷子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小云,真成猫肚了吃那么┅小口,嫌妈做的饭不好吃了”

  “妈,瞧你说的别人不饿嘛。”

  萧丽云嘟噜着嘴说完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手涮了口,正准备关门出来兀地感觉小腹有点发胀,又踅身回去把裙子连同裤袜一起朝下撸去,刚想坐向抽水马桶的时候迟疑了,卫生间的暗影罙处仿佛有一双男人的眼睛,正注视着她她本能地迅速提起裙子,打了个冷噤离开了卫生间。

  母亲正在厨房不紧不慢地洗碗蕭丽云手扶厨房门框,对着母亲的背影说:

  “妈今晚我还有点事。这样吧要不你住我那儿得了。”

  “家里没人不怕招小偷?”

  “把存折和钱带上剩下的爱偷不偷。”

  “哎……”母亲叹了口气把洗净的碗码好说:“小云呀,你爸的老家来了个远房侄子名字很怪,叫石石树来的,想在咱油田找个活干干”

  “石树?”萧丽云一听不高兴了“老爸走了都二十二年了,真行啊还能找上门来。”

  母亲沏好一杯清茶递给萧丽云:

  “这个人我也没见过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他找上门来手里拿着写有你老爸名字的纸条,浑身脏兮兮的味道很重,我做了一锅肉丝面自己一口没吃,都叫他呼噜掉了人走之后,用过的碗和筷子统统丢垃圾箱了。看来如今农村还是很穷的。”

  “这种人一没文化二没技能,只能靠卖力气吃饭”

  “他说干什么都成。临走前给叻他一百块钱,应应急还告诉他在家里住不方便,不如先去外面找个住处等事情有着落了再通知他。”

  萧丽云两道弯弯的秀眉皺了皱:

  “妈,最近我的事特稠我看你也别瞎操心了,让他自己去混好了如今,绿岛和九洋到处都是建筑工地只要不嫌苦,活總能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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