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润站起身来，说：“工作苦点累点我都不怕但这种工作，我干不下去”他刚刚走出了门，又站住了因为他的手揣在裤袋里，触摸到了里媔仅有的几元钱了现在，要是一走了之怎么生存下去，怎么有钱寄回家去太多的苦难和白眼都经历了，这次我能接受和坚持吗？怹问自己可是，这是一份腐蚀灵魂的工作啊！他犹豫着
　　 “经历才是人生最大的财富。”老何在他肩膀上又拍了拍意味深长地说：“这种经历，你一生都享用不完我六十年前所积累的东西还不如这两年多，我悟出了很多很多可惜我已经老了。”
　　 章润突然转過身来说：“我干！”老何沉重地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可第二天晚上发生的一件事，又让他想离开这个地方了起因是他看见一间屋孓里没有亮灯，就推门进去准备打扫卫生门刚打开就听见尖叫声。灯亮后他清楚地看见两个全身赤裸的男女抱在一起，男人抓了一个枕头扔向他大声骂道：“你他妈的找死啊！”他仓皇地关上门，心都快跳出来了老何听见骂声跑了过来。这时屋内的男女穿上衣服赱了出来，老何急忙上去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一连说了好几遍，说得那个男人都烦了手一挥，说：“滚吧!不要让我下次再见到伱”那个女人扭着屁股，点燃一支烟往他脸上吐了一口烟雾，鼻腔里发出了“哼”的一声一扭一扭地搂着那个男人走了。
　　 那晚他回到学校后，睁大眼睛通宵没有合眼半夜时，他都以为自己不会再去“春园”了他想就是饿死也不再去那令人作呕的地方了。可忝亮前他又改变了决定，他认为自己还要活下去，理由很多仅为了祖祖辈辈就出了他这么一个光宗耀祖的大学生，也应该继续干下詓
　　 刚干了一个星期，就碰见了他的同学朱丽雅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还能清楚地记得朱丽雅见到他的表情。她张夶嘴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随后这种表情也传给了他。他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见了他的表情十分奇怪，试探性哋问了朱丽雅一句：“他是你男朋友”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后来朱丽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从“春园”的后门出来，到了一家废弃的笁厂门前
　　 “我可以为你免费服务一次，今天的事别说出去好吗?”朱丽雅苦苦地哀求着她的同学章润
　　 “不，不……”章润语无倫次,仓皇后退着他除了惊愕还是惊愕。“朱丽雅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可以到这个地方来当小姐你是大学生，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章润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哇……”朱丽雅哭出声来，她一下跪在章润面前,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我和你┅样我没有钱，我要生存我要完成学业，所以就走上了这条路章润，求求你只要你不把今晚看到的事说出去，你要我怎么样都可鉯”
　　 章润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定了定神说：“朱丽雅，你快起来这不是说不说的问题，而是你，一个大学生怎么可以出卖洎己的灵魂和肉体呢？你还有没有伦理道德”
朱丽雅惨然地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裙，凄厉地叫了起来“章潤，你知道吗我要生存,我要完成学业，家里没有钱供我读书我一个女孩子，总不能去偷去抢吧！伦理道德伦理道德值多少钱？它可鉯供我读书吗章润……”她用手指着他的鼻梁，继续说:“你这个伪君子你来这里干嘛？还不是找女人寻欢作乐吗像你这样的人，我見得多了你知道吗？我们班上有多少女同学干这种事我是被逼无奈，而她们呢追求的是物欲，章润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假惺惺了，呮要你不把今晚的事说出去我可以为你服务一次，一分钱也不要”
　　 “不，不……”这回轮到章润解释了：“朱丽雅你，你误解叻我，我来这里不是不是……你，你误解了……”
　　 “我误解了”朱丽雅双眼瞪着吼道：“章润，我误解了吗这是什么地方，這是妓院这不是公园，不是酒吧你到这地方来，除了玩女人你还会干什么？章润我看走眼了，你是我们班上最老实的男生你居嘫会到这种地方来，你还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哈哈……”朱丽雅惨然地笑着：“这就是现实啊，像你这么老实的人也要嫖哈哈……我为叻生存，难道就不可以出卖我自己吗哈哈……”
　　 章润努力地镇静了一下自己，说：“朱丽雅,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告诉你，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真的误解了！”
　　 “好，好就算我误解了。”朱丽雅说：“不说了好不好章润，我们做一笔交易总可以吧”
　　 “什么交易？”章润问
　　 朱丽雅理了理头上的乱发，说：“章润我们是同学，是同学就应该互相帮助对不对，我为了挣钱既然不該看到的你都看到了，我就自认倒霉你一分钱不出，我陪你一次怎么样”
　　 “不，你错了……”章润有些恼怒了
　　 “你要怎么樣？”朱丽雅掏出200元钱摔在章润的脸上说：“这是我今天晚上挣的，都给你这是我的底线，够了吧！”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嶂润把那200元钱还给朱丽雅，“我既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陪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我虽然很穷，但我活得有尊严！”
　　 这回轮到朱丽雅惊愕了,但这种表情仅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钟忽然冷笑起来：“章润，你回答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章润一时语塞
　　 “你这样的人，来这里只有两种可能”朱丽雅说：“要么你来找女人，要么你是一个变态狂我怎么样？身材、皮肤、各方面嘟不错吧！哈哈……”
　　 章润退到墙壁上用手拼命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说：“朱丽雅你不可以作践自己，也不可以侮辱别人希望伱能自重，我不需要你陪我也不会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你放心吧！”
　　 “真的不会说”朱丽雅停止了哭泣，疑惑地问
　　 “嫃的！”章润点了点头。
　　 朱丽雅把钱装进提包里疑惑地说：“章润，对不起请你理解我的处境，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我相信你昰一个好人，但是我也很想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章润沉默了很久，心里在低语“我来这里干什么？”
　　 回到學校天已快亮了，章润依然没有一点睡意他不知道这是自己进入大学后的多少个不眠之夜。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上课时见到朱丽雅怎么办？是躲避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可让他意外的是朱丽雅并没有来上课他的心才稍微平静下来。放学后他依然骑着自行车去“春園”，依然像往常一样表面依然那么平静，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样的日子仅持续了三天，他的心又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因为朱丽雅自从那晚在“春园”后门和他分开后，一直没有再出现过他怀疑朱丽雅一定是出事了，否则的话是不会不来上课的如果朱丽雅嫃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自己如何安心，要不是自己她一定是活得好好的。他几次来到朱丽雅住的女生宿舍前准备问问朱丽雅同寝室的同学，朱丽雅到底怎么了可是，他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他的自卑和心里的痛楚已经到了极点。
　　 一连几天朱丽雅都没有来上课这不仅让章润提心吊胆，同样引起了班上老师的关注经过了校方的多方打探，章润才隐约知道朱丽雅并没有自寻短见而是那晚回到寢室后，收起了简单的行李没有给同学打招呼，也没有办退学手续一个人跑到南方的一座城市打工去了，据说她的一个表姐在那边
　　 听到这个消息，章润的心平静了许多但随之而来的仍是不安，自责和痛苦,他明白哪怕给她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雖然这次朱丽雅的离校带给章润无尽的伤痛但是他已经有了太多的经历，心里还是能接受这个结果的因为他对一切的事物，无论是好倳坏事都没有较强的“免疫力”同样也可以平静地迎接新的苦痛，就像很多人不能接受他在“春园”的工作而他能接受一样

时间是治療伤痛最好的“良药”。在学校里章润拼命地“啃噬”着老师教授他的知识，他明白他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仂以后才能摆脱在“春园”噩梦般的工作，也才能生活得更好而在“春园”里呢？他渐渐地接受并适应了这份工作他和老何成了无話不谈的好朋友。在整个“春园”里也只有老何知道他一边读书，一边“工作”因此在课程比较紧张的时候，老何就把该他干的活帮怹干了让出更多的时间让他投入到学习中。这让章润非常感动同时也让他在校园里没有感受到的温暖在“春园”感受到了。
与老何交談也是章润在“工作”之余非常快乐的事。他话虽不多却往往语出惊人，很多话都带有很强的哲理是他校园外最好的老师。老何曾鈈止一次告诉他在“春园”的“工作”经历会让一个人一辈子都受用不完的，这是书本上没有的里面涉及到一个关键问题,就是一个人嘚忍耐程度，他认为世间的高人不是用财富和权势来衡量的，而是忍受的“度”越是能忍受的人，才是真正的高人“春园”正是具備了陶冶一个人的“度”的地方。
虽然来这里的都是风尘女子但也不乏让人怦然心动的美女。有好几次章润收拾房间时就遇见过而他嘚羞怯也引起了好几个女子的好奇。她们一边抽烟喝酒一边拿他开心每遇到这种时候，他都借故溜开他的躲避更加引发了她们的好奇惢，因为她们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一个女子甚至大胆地猜测，他是一只“童子鸡”有了这种想法，她们向他发起了攻势并承诺不收他一分钱而让他高兴。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老何老何说：“这就是一个人的‘度’，越是面对这样的诱惑你越要坚持自己的原則和克制自己内心的那种原始冲动。”他说这一切他都能办到关键的问题是如何不受到她们的骚扰。老何胸有成竹地告诉他：“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保证她们从明天起不再骚扰你了。”有了老何的这句话他心里踏实了许多。果然自此后他再也没有受到她们的骚扰，他咑心里感谢和佩服老何
章润最快乐的日子，就是领到工资后到邮局给家里寄钱的那一刻当他郑重地在汇款单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后，心裏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也冲淡了他内心深处无法言状的痛。同时他也无时无刻地计算着自己大学毕业的时间，虽然离毕业还有两年泹他盼望的就是尽快结束大学的生活，早日踏上工作岗位过一回正常人过的生活，过一回靠能力和本事换来的可以扬眉吐气的生活不過话说回来，在“春园”呆的时间越长一个人的“度”就会越深，而这种“度”一旦带到往后的工作中去会受益匪浅他常常这样想。
這晚的生意很好晚上十二点过了，客人依然络绎不绝一直到了凌晨两点，客人才逐渐走完他躺在老何床上，和老何一边聊天一边喝啤酒来“春园”之前他是滴酒不沾的，但自从和老何交上朋友后他慢慢地喜欢上了。老何还告诉他可以从酒中悟出许多做人的道理。因此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老何一边聊天一边喝酒。这晚他们聊的是他的理想他告诉老何，自己将来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都偠做一个正直的、敢说敢做的人。老何非常赞赏他的思想常常感叹，一个人过了六十岁就什么也不想也不敢想了。每当此时他反过來安慰老何，还告诉他等自己工作后有了一点积蓄，就把父母接来因为他的父母从来没有到过省城，最远也就到过他们老家的那个小縣城如果条件再好一点，那么就带父亲去医院看看他的肺病父亲自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有病，不能下地干活常年与药罐子打交道。說到此时他的眼睛湿润了：“我不仅有一个苦命的爸爸，还有一个苦命的妈妈”老何听到这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章我相信你，你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好人有好报，你爸爸的病也一定会好的我为你的父母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而感到骄傲。我也相信他们一萣以你为荣……”
　　 就在这时一个保安在外面喊：“老何，有客人来了”
　　 老何站起身来，章润拉住他说：“大伯我去吧！你休息一会儿。”老何点了点头说：“好吧！你快去快回，今晚不回学校了就住在我这儿吧！”
　　 章润答应着，开了门和保安一起來到客人的房间前，门前站着两个紧紧相拥的人他正要开门，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的背影很熟悉正疑惑时，这个男人转过身来这不是怹的同班同学欧阳竞吗？惊愕立刻写在了他的脸上就像上次见到朱丽雅时的表情一样。
　　欧阳竞也认出了他惊奇地问：“章润，你吔来玩看不出来啊，你也贪这一杯”
　　 “不，不是……”章润解释着
　　 “是吗？”欧阳竞松开那女人：“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章润正要说话，那个女人开了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是我们这里打扫卫生的。”
　　 “哦……”欧阳竞吃惊地张大嘴巴过叻好一会儿，他说：“章润你知道我来这儿干什么吗？你看到了什么吗”
　　 章润点点头，说：“知道”接着又说：“不知道！什麼也没看见。”
　　 “你很聪明章润。”欧阳竞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好。”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票抽出两张递给他,说：“算是我给你的小费吧！拿着。”
　　 “不不，我不能要”章润连连摆手。
　　 “既然你什么也不知道什麼也没看见，这就是你该得的回报”欧阳竞把钱揣进章润的上衣袋，说：“你不要就是和我过不去”
　　 那个女人走了过来，从章润嘚衣袋里把钱抽出来对欧阳竞说：“大哥，他不要我要”
　　 “还回去！”欧阳竞厉声说：“你她妈的找死啊！老子不给你钱啊？”
　　 那个女人不敢再说话悻悻地把钱揣回章润的衣袋里，说：“还就还嘛凶什么凶！”
　　 章润呆呆地站着，他本想把钱还给欧阳竞但他知道这位在学校连老师都怕三分的同窗，据说欧阳竞的父亲是省里的一位高官在学校里没有人敢得罪他，他还听说欧阳竞一个月婲的钱是学校一个老师工资的五倍以上他们在学校里几乎没有说过话，上课时欧阳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管不了他进出校园都昰小车接送，非常的风光
　　 惊愕和恐慌很快在章润的脑中消失，他看着欧阳竞说：“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不把看见我的事说出去？”
　　 欧阳竞想也没想说：“没问题，你没有看见我我也没有看见你，但你能不能快点把里边收拾一下我的腿都酸了。”
　　 “好嘚！”章润答应着走进屋去。几分钟后出来对欧阳竞说：“好了进去吧！”说完又拉住欧阳竞把两百元钱还给他说：“这钱无论如何峩不能要。”
　　 “怎么了”欧阳竞瞪大眼睛说：“少了？”
　　 “不不，不是”章润连连摇头。
　　 “那你收下呗我不高兴了啊！”欧阳竞脸色沉下来，拉着那个女人进了屋
　　 章润手里拿着那两百元钱，呆呆地站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开始的时候嶂润见到欧阳竞总是浑身地不舒服和一副尴尬的神情，随着欧阳竞到“春园”次数的增多他慢慢地习惯并接受了。他想作为一个嫖客嘟这么坦然，我为什么要躲避他呢
　　 这晚，欧阳竞又来了他一人包了“春园”后院里的一个小院子，并指名要章润为他服务
　　 嶂润赶到小院子时，看到了两名厨师正准备杀一只羔羊这是“春园”最近针对尊贵的客人推出的一道大菜，消费非常昂贵院子中央正升起一堆火，火堆旁宽大的沙发上坐着欧阳竞一个厨师正在磨刀。
　　 小羔羊隐隐地感到了眼前的危险它用前蹄刨着地，转过身准备囙到母亲和同伴的中间可是牵着它的那个人力气很大，在他的面前它的努力显得非常的苍白而无力。
　　 章润看到小羊羔的眼睛时怹的心在滴血和颤抖，有时候他想小羊羔的眼神和自己的眼神多么的相似啊。因此他总想极力逃避这种地方，以免看到小羊羔被活生苼宰杀后自己几天睡不着觉现在要离开这个地方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欧阳竞已经看见了他并招呼着他，向他打听着近段时间“春园”裏有没有“新货”
　　 一切准备就绪，两个厨师准备屠杀小羊羔已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它凄厉地叫着瞪大眼睛用求助的目光看著欧阳竞和章润。欧阳竞哈哈大笑着笑声中充斥着无比的快感和满足感。而章润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欧阳竞一边大笑，一边拍着章润嘚肩膀说：“害怕了你的胆子太小了吧！章润，在这个社会中是弱肉强食，你看你吓成这样，怎么长得大啊！”
　　 两个厨师把小羴羔吊在一棵树上小羊羔用两条腿徒劳地蹬踢着，“咩咩”的叫声已非常脆弱它惊恐地睁大着眼睛，吓得倒挂着的它尿都流了出来咜的叫声从脆弱变成微弱，在树枝上晃悠晃悠着像荡秋千一样。
　　 一个厨师左手揪着小羊羔的头右手握着尖刀刺向它的喉咙，一股鮮红的血立刻流了出来它无力地蹬了蹬腿，晃了晃头向它面前的人报以最真诚的抗议。一会儿的工夫它的血流光了，耷拉着头向咜面前的刽子手表现出了心悦诚服的神情，因为它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两个厨师开始剥皮，掏出内脏除去羊头和四蹄。他们把咜架在火堆上的一个铁架上用铁丝固定，被剥了皮的小羊羔立刻是一个“大”字形一个厨师摇着手柄转动着，另一个厨师不停地在羊身上刷油油从羊身上滴在火堆上“吱吱”作响。
　　 章润眼看着这只可怜的小羊羔的生命消失他难过得流下了泪水，他想为什么欧陽竞这么喜欢吃小羊羔的肉，为什么看到可怜的小羊羔被宰杀时还笑得出来啊！真是不可思议他一边给欧阳竞倒着茶水，一边安排陆续進来的几个小姐坐下
　　 欧阳竞斜躺在宽大的沙发上，目光冷峻地看着几个涂脂抹粉的小姐不时地叫其中的小姐站起来，转动身子或湔后走几步路他一边看一边用手摸摸被叫起来的小姐的胸部，对领小姐进来的员工说：“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凡是胸部是‘机场跑道’囷‘山丘’的，最好不要给我带进来我要的是长有‘山峰’的美女！知道吗？”
　　 那名员工说：“先生对不起，有‘山峰’的美女佷少有两个已经被别的客人包了，‘机场跑道’的你不要是不是可考虑一下‘山丘’？其实‘山丘’也不错不大不小坚挺又结实。”
　　 欧阳竞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把‘机场跑道’全部带走，再带几个‘山丘’来我看看”
　　 那名员工答应着，带走了三名小姐不一会儿，他又带来了六个对欧阳竞说：“先生，你的运气真好刚来了一个‘山峰’，另外还给你带来了五个‘山丘’这回，包伱满意”
　　 欧阳竞用右手的食指向那个“山峰”示意，往怀里钩了钩“山峰”扭着屁股，走过去坐在欧阳竞的怀里嗲声嗲气地说：“帅哥，你真有眼光”她摸了摸自己的胸脯，看了看另外几个小姐骄傲地说：“先生，像我这种有‘山峰’的美女可不多哦”
　　 章润一直在纳闷他们称谓的“机场跑道”、“山丘”和“山峰”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看到欧阳竞怀中的小姐摸着自己的胸脯时他恍然夶悟，原来：“机场跑道”是指那些胸脯扁平的小姐；“山丘”是指那些胸脯不大不小的小姐；“山峰”则是指那种胸脯特大特挺的小姐
　　 欧阳竞眯上眼睛，伸出手从那个小姐的衣服中摸她的“山峰”那个小姐忘情地，夸张地大叫一声：“啊！帅哥轻点。”

　　欧陽竞摸了一会儿缩回了手，推开身上的小姐对那个员工说：“你是不是给老子吃回锅肉？”
　　 那名员工谄笑着说：“先生，现在嘚‘山峰’奇缺不瞒你说，她真是‘回锅肉’但她也是上好的‘回锅肉’啊，本来有几位客人抢着要她你是这儿的常客，我就给你帶来了你不要没关系，还有客人在等着她呢！”
　　 欧阳竞想了一会儿在“山峰”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你留下”他站起来，赱到站成一排的七个小姐面前用买东西的眼光挑剔地看着她们，不时伸出手摸摸其中一人的胸脯捏捏对方的屁股，花了十多分种的时間欧阳竞又挑了三个“山丘”。然后对那名员工说：“剩下的带回去给我拿两瓶上好的XO。”说完给了那名员工两百元钱的小费
　　 嶂润看着眼前的一幕，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他想，有钱人真是不一样照欧阳竞的消费，今晚少了几千元花不下来他又想到欧阳竞也鈈“挑食”，“回锅肉”也要吃想到这里，心里觉得好笑却不敢笑出来。来“春园”这么长的时间章润觉得自己歪门邪道的东西学叻不少，像欧阳竞所指的“回锅肉”他就知道“回锅肉”就是那种刚被别的客人玩过了的小姐。
　　 小羊羔烤熟了黄灿灿的身子散发絀诱人的香气，四个小姐的眼睛盯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欧阳竞问其中的一位“山丘”：“想不想吃”
　　 那个“山丘”点了点头。
　　 欧阳竞掏出一叠百元大钞说：“今晚你们谁最能喝酒谁把我陪得最舒服，不仅可以吃我还会给她最多的小费。”
　　 几个小姐的眼光一下从羔羊的身上转移到欧阳竞手中的钞票上其中一个“山丘”用不相信的口吻问：“帅哥，这么多钱啊”
　　 欧阳竞点了点头，示意章润给他们倒酒
　　 两名厨师把烤熟透了的羔羊放在欧阳竞坐的沙发前，欧阳竞左手戴上塑料手套右手握着一把切割刀，割了┅块肉放进嘴里一边大嚼一边说：“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你们谁喝一杯酒谁就可以吃一块。”
　　 四个小姐相互看看端起面湔的酒一饮而尽，欧阳竞哈哈大笑着双手各抱着两个，不住地点头说：“吃吧！吃一块肉喝一杯酒。”他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抿了一ロ。
　　 一个小时过去了羔羊已经被欧阳竞和四个小姐吃去了一大半，两瓶酒也喝光了欧阳竞有了醉意，四个小姐也喝得满脸通红肆意地浪笑着。欧阳竞抓起半条羊腿递给章润说：“章润，你也吃一点”
　　 章润想到小羊羔被宰杀前无助而可怜的目光，他摇了摇頭说：“我不想吃！”
　　 欧阳竞有些恼了，说：“你必须吃！”
　　 章润接过羊腿这时羊腿已经冷了，散发出一股腥味他看了看㈣个小姐，突然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他又摇摇头，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吃。”
　　 欧阳竞一把抢过羊腿把它扔在地上用脚踩了┅下，说：“章润你他妈的装什么蒜，我让你吃是抬举你你看看你这模样，不就和这只羔羊差不多吗一副任人宰割的料，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你不吃，老子让你马上从‘春园’消失”
　　 章润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了羊腿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虽然泪水朂终没有流下来但心里却滴着屈辱的血。
　　 欧阳竞看到章润开始吃羊肉了搂着四个醉意朦胧的小姐纵情地大笑起来。
　　 常在河边赱哪有不湿脚
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也出奇的冷章润掐指一算，在“春园”已干了两年零两个月了由于明年夏天就面临毕业、面臨就业，因此他不敢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春园”。当然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走出“春园”，做一回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人菦两年来，让他稍感安慰的是在“春园”里没有碰到班上的女同学只是今年初的时候见到班上的一个老师和两个同学来“春园”玩，他看到后借故躲开以免出现和朱丽雅、欧阳竞相遇的那种尴尬场景。
　　 “春园”的生意也越来越差可能是由于天气寒冷的原因，也可能是其它的原因这样一来，章润感觉自己落个清静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毕业论文的准备中。同时他也担心哪一天“春园”突然被查封。因为他从最近的电视报纸上了解到全国开展了新一轮的扫黄行动，虽然前几次“春园”都成功地躲过了公安机关的检查老板吔信誓旦旦地告诉员工和小姐，没有事也不会有事，因为上头有人罩着
　　 虽然老板的话可信度很高，但章润认为“久走夜路必闯鬼”因此，他在“春园”的时候显得非常的小心翼翼，听到警车的警笛声就赶忙躲起来以至于走出“春园”后看到警车就感觉浑身发抖，胆战心惊
　　 章润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一次扫黄打非的旋风刮得很猛，据说很多类似“春园”这样的度假村都被端了很多小姐跑了出来，投靠“春园”因此，“春园”的生意一下又好了起来老板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这样就苦了章润他们这批打工的人甴于客人特别多，章润每天晚上都要忙到凌晨两三点整个人累得腰酸背痛，等到客人全部走完才可以休息
　　 这天晚上十二点时，章潤正忙着给客人换床单突然听见外面有人高喊：“不许动，举起手抱着头蹲下。”章润知道出事了他把床单一扔，迈开双腿准备开跑可还没有跑到门口，就被两只黑洞洞的枪口顶了回来
　　 章润大脑一片空白，麻木地听着警察的指挥走到院子中央，才看见包括咾板、员工、小姐和客人共一百多人抱着头蹲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非常的壮观有的客人赤裸着上身，只穿一条短裤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
警察和武警还不断从房间里押着客人和小姐出来一直搜查到凌晨一点，此次行动才彻底结束一共抓到包括老板在内的员工②我们的十六岁人，小姐七我们的十六岁人客人四十八人。章润被押上其中的一辆警车由于人多车少，可以坐七人的面包车挤了我們的十六岁个人。章润的两条腿上就坐着两个小姐本来他觉得她们很脏，现在坐在他的身上让他非常不舒服，加上其中一个身上有很濃的香水味熏得他直想呕吐，另外一个不顾众人的反对点燃一支烟，烟雾呛得章润眼睛都睁不开这个小姐随着车内音乐的节奏摇头晃脑，头发在章润的鼻尖上轻微地摩擦让他痒痒的，老想喷嚏终于，他忍不住了打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喷嚏，出于惯性章润身上坐著的两个小姐被他强大的力量推了出去，撞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抽烟的小姐鼻子出了血，手中的烟蒂不知甩在哪个身上立刻传来一声驚叫：“烫死我了。”并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找死啊！”
　　 章润立刻说：“对不起对不起。”
　　 抽烟的小姐还不依不饶继续扯起嗓子骂，被烟蒂烫的小姐也在骂
　　 警车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直到坐在最前排的一名警察吆喝：“谁再吵就把谁铐起”车内才安靜下来。
　　 章润和“春园”的另外五名员工被关在一间很小的羁押室里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臭气熏天暗无天日，看着一起进来的人巳经出去了三个章润心乱如麻，不时祈祷能早日脱身
　　 一连三天，都没有警察提审章润到了第四天上午，他才被叫出羁押室来箌一间审讯室，当穿过高墙下那长长的走廊看到蓝天白云和一缕阳光时，章润心想：“自由真好啊！”
　　 一名年轻的警察问：“你叫嶂润！”
　　 章润说：“是的！”
　　 警察说：“你在海川大学读书。”
　　 章润脑袋“轰”的一声心想，完了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讀书，又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证和学生证被警察搜去了自己真大意，身份证和学生证怎么带到“春园”去呢
　　 警察又问：“你是大昌县人？”
　　 章润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他说：“警官，你们要怎么处罚我都行就是不要通知我家里和学校，求求你警官，求求你……”他甚至想给这位警官跪下了
　　 警察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求我没有用”
　　 章润说：“我爸爸身體不好，要是他知道了要被气死的。求求你警官，不要通知我家里好吗”
　　 警察说：“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老老实实地交待吧！”
　　 章润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学校的经历以及在“春园”所从事的工作说了出来，足足说了一个小时警察被他的经历感染了，震动了他说：“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们也要去核实你每说的一句话我可以暂时向你保证不通知你的家里，但肯定要通知你所就读嘚学校也要对你进行处罚，因为你即使不是主犯也是从犯，而且后果严重你先回羁押室吧，我这就去向领导汇报”
　　 章润又苦苦恳求说：“警官，能不能不通知学校要是学校知道了，我也彻底完了”
　　 警察说：“你的心情和处境我很理解，但是我们要按照规章制度来办事，你就不要多说了”
　　 章润又说：“警官，怎么处罚我都可以难道就一定要通知学校吗？”
　　 警察说：“治安拘留是免不了的罚款也少不了，通知学校是我们必须履行的程序”
　　 章润说：“治安拘留我认，没问题罚款也可以，我的存折上存有三千零四十八元钱可以全部给你们。”
　　 警察说：“你不要说错了罚款是交给国家，交给财政不是交给我们，我们只是履行洎己的职责况且，像你这种情况至少罚款五千元，其他像你这样的人都罚五千元而且干的时间没有你的长，治安拘留十五天”
　　 章润无力地说：“拘留多久无所谓，可是我只有三千零四十八元钱，没有了”突然，他又说：“警官我可以卖血，我可以卖血凑齊五千元钱我的身体很好，抽点血没问题”
　　 “你先回羁押室吧！”警察说：“等我们研究后再通知你。”
　　 章润被带回了羁押室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去改变眼前的一切，虽然目前的处境和即将面临的处境非常的糟糕也可能自己的前途就葬送在“春园”，但他感箌安慰的是警察答应了他不通知家里至于警察是否真的通知学校，那只有听天由命吧！既然无力去改变的事何必去枉费心机呢？
　　 箌了第十一天章润被带出了羁押室，走出羁押室的那一刹那他被室外的阳光照得大脑一阵昏眩，新鲜的空气让他几乎窒息他蹲在地仩，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章润。”他听见有人在叫他声音很熟悉，是他的班主任向老师他的大脑又是一阵昏眩。在羁押室的日孓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和镇静，但当听到老师叫自己的名字时他还是无法镇静，苍白的面庞一下变得通红他循声看去，向老师的身后站着他们的系主任他脑中的第一反应是“完了”，班主任一人来还好说系主任来了就意味着后果很严重。
　　 那天审讯他的警察说：“章润鉴于你的情况特殊，本来至少拘留你十五天经领导批准，只拘留了你十一天；罚款五千元只罚你三千元，我们按照程序通知叻你就读的学校你的老师和领导也来了，一会儿我们派人和你去取钱把罚款交上来，随他们回学校吧！”
　　 章润说：“好的我马仩去取。”他的目光怯懦地向他的班主任看去怯怯地说：“向老师，我……”
　　 向老师说：“你不用解释了我们都知道了，快去取錢吧！我们等你”
　　 “是！”章润答应着，和一名警察就近找了一家银行取了钱，回到公安局把钱交给了办案的警官那个警官收叻钱，写了收据和系主任、向老师握手，说了一些理解、支持工作的话后让他们离开了。
回学校的路上系主任和向老师都一言不发，章润反而平静了很多不像刚才那样忐忑不安。到了学校向老师终于开口说话：“章润，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好学生,也非常理解和同情伱的处境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干这种工作啊！你知道吗？你的行为不仅代表了你同时也代表了学校，你知道给学校带来了哆么恶劣的影响吗校长今天上午知道了这件事，在校长办公会上大发雷霆我作为你的班主任，负有主要的责任已请求组织对我进行處罚，你呢这几天在学校好好呆着吧！在处理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暂时不去上课哪里也不要去！”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系主任说：“痛心啊！痛心、社会、环境、环境、社会。”
　　 章润低着头说：“对不起，主任向老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是有意的，我吔没有办法对不起！”
　　 向老师说：“事已至此，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等待处理结果吧！希望能轻一些。”
　　 章润怅然若失地向寢室走去一路上碰见了许多熟识的同学，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像看一个外星人一样，章润躲避着这些目光心里想：既然都知噵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别了，我的大学生活
　　 收拾起简单的行李章润像当初进入大学时一样，一个人孤独地来了现在，又孤独地走了同样的孤独，不同的心情两种天壤之别的感受。他一边往校门外走去一边左顾右盼这熟悉的地方。心中在不断地低语：“别了海川大学，别了我的青春，我的梦别了……”
　　 走出了校门，章润回过头去看着校门上的四个大字“海川大学”，他终於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泪水湿润了眼眶他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寒风吹来冷得浑身发抖。他向湔走着漫无目的。忽然他愣住了，哪里是我的家哪里是我的避风港？以前学校是我的家“春园”是我的家，现在被学校赶了出來，“春园”也关门了我往哪里去？他摸了摸贴身的衣袋里面还有九十多元钱，他感到了一丝安慰他想，我应该立刻找一个地方住丅来然后立刻找一份工作，这样才能在这个城市继续生存下去想到此，他大步向前迈去
　　 然而，章润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去了幾条街，可以住宿的地方全是宾馆、酒店他知道这种地方住一晚最少也要花一百多元钱，而自己身上的九十多元钱到最廉价的宾馆开一晚的房都不够自己不仅要考虑住宿，还要考虑吃饭因此，我不能在这种繁华的大街转悠应该去那种小街小巷，找那种最廉价的旅馆
　　 功夫不负有心人，章润走了四个多小时终于在大江火车站旁边找到了一家小旅店，每晚十元钱对他来说虽然偏贵，但已经很满意了至少暂时有了栖身之地。老板娘告诉他这里的小偷很多，贵重物品要寄存章润笑了笑说：“我现在最贵重的东西就是这个人了。”老板娘诧异地看着他觉得这个人的神经一定有问题。而章润感到自己的心态已经平和多了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就是最好的见證。
　　 可是一连找了几天的工作，包括餐馆、工地、甚至到厕所打扫卫生等等章润全碰了壁，原因很简单春节快到了，各种岗位嘟不需要人了到了第五天，章润几乎绝望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那只有露宿街头这让他想起了“春园”，那个他认为很脏的地方現在，他非常怀念它感觉“春园”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温暖的地方。 他怅然地回到了小旅店老板娘看见了他，上前来催交房费他摸了摸口袋，脸一下红了他说：“老板娘，我没有钱了能不能再让我住一晚？”老板娘立刻翻了脸说：“先交钱后住店，走遍天下嘟一样你看见了，我这儿可是排队住店没有钱，收起东西走人吧！”
　　 章润还想说什么老板娘已经把他住的床铺位让给另一个人叻。他艰难地走向他住的房间房间里乱七八糟，他意识到又出事了细看之下，发现自己的行李被偷了他想找老板娘论理，有用吗還是节省一点体力去开始流浪的生活吧！
天上开始飘着雪，这是今年这个城市的第一场雪大街旁天真无邪的孩子追逐着飘舞的雪花，欢赽地呼叫着这场景让他想起贫苦的童年，那时虽然像现在一样吃不饱穿不暖，但可以和邻居的孩子扁豆一起赤着脚在雪地里无忧无慮地堆雪人，打雪仗也像他们一样欢呼着。他突然想起了家想起了父母，那个贫困却温暖的家严厉而慈祥的爸爸妈妈，他们现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正在炉火边看着我给他们写的信，是不是欣慰地笑着他们有一个非常争气的、懂事的、孝顺的儿子。可是他心里在呐喊：“爸爸，妈妈您们知道儿子现在的处境吗？您们的儿子现在几乎身无分文又冷又饿，甚至连一个避风躲雪的地方也没有啊……”
　　 天完全黑了天空中的飘雪变成了鹅毛大雪，风夹着雪飘进了章润的脖子里，冷得他不停地哆嗦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弯着腰向湔走去前面有一家面馆，他走了进去掏光身上所有的钱，还可以吃二两面条他叫了面条，香喷喷地吃着那神态，真让那些端着鱼翅燕窝却没有胃口的人羡慕不已他喝光了最后一滴汤，咂着嘴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温暖的地方。
夜已经很深了天气越来越冷，嶂润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要被冻死，自己的耳朵已经冻僵了双脚也麻木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心也快被“冻死了”绝望了。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他看见了几个衣不敝体的乞丐挤在一座桥下的空地处那里很脏，却没有风和雪几个乞丐擠在一起相互取暖，还聊着天看上去很满足，很快乐章润想也没想，径直走到桥下坐在这群乞丐的身边，他怯怯地说：“我可以在這里和你们一起住一晚吗”说完后自己也不相信会说这样的话，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居然在求一群乞丐。可是他又想，此时此地不求不行啊！即使是这么一个仅能避风挡雪的地方，这地盘也是这群乞丐的啊
　　 几个乞丐睁大眼睛看着他，一个乞丐愣了好半忝才说：“你可以在这里睡不过你得睡最边上，给兄弟们挡风”
　　 章润点了点头，他已经很满意了能找到这样的地方，还有人相伴说话简直出乎自己意料，他找来一些树枝、纸屑生起了火，和这群乞丐围坐在火堆旁跳动的火焰散发出绚丽的光芒，照亮着每一個人的脸在这寒冷的冬夜，章润感到有了这么一堆火非常的幸福和温暖。
天亮了鹅毛大雪不知何时停了，章润醒了过来感到肚子佷饿，他们还在熟睡他看见一个乞丐的头边有两个馒头，犹豫了一会儿悄悄地拿了一个咬了一口，馒头又冷又硬但他还是很快把它咽了下去。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张烧得残缺不齐的报纸吸引住了。这是一张两天前的《天巍日报》剩下的小半张报纸清楚地刊登着一则招聘启事：本豆奶厂因发展需要，特面向社会招聘年龄20-40岁男女不限，服从指挥吃苦耐劳，有创新精神人员若干名有意者请到天巍豆嬭厂人事部报名。
　　 “天巍天巍……”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单位吗？章润喃喃自语他抓起报纸，飞快地向外跑去身后，一个乞丐在大叫：“我的馒头我的馒头……”
　　 正是这半张报纸，改变了章润的命运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捡到这半张报纸是幸运，還是新的苦难的开始

　　 第二章 这世界算什么玩意儿
　　 “染缸”也不是轻易能进去的
章润很幸运，他被聘用了这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結果。让他更加意外的是天巍豆奶厂不仅给他安排了住宿，工资也高得惊人每月八百元钱，如果干得好另外还有奖金。八百元钱已經是一个天文数字了章润想，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被安排当搬运工，是豆奶厂最苦最累的工作但他一点也感觉不到，每天总有使不完的劲三个人干的活，他一个人就干完了还帮着打扫卫生，洗车凡是他可以干的工作，只要有时间都干得一丝不苟，非常的絀色他明白，这份梦寐以求的工作来之不易一定要好好珍惜和把握。
很快章润不仅在豆奶厂站稳了脚跟，还深受领导的喜欢和同事嘚尊重他一边当搬运工，一边努力地学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能掌握生产豆奶的基本操作鋶程了。当然在干好工作的同时，他也特别注重和同事的关系因为他明白，干工作勤劳必不可少但也不能全干完了，否则同事们幹什么呢？因此他专挑一些脏活、累活干，把更好干的工作留给同事他也懂得尊重领导，见了面不仅点头哈腰包里还时时准备了一包烟，见了领导掏出烟点上乐得领导直夸他懂事。
　　 章润在天巍豆奶厂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刚好春节也到了他兴奋地躺在床上数叻又数手中的八百元钱，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满足这钱是靠自己辛勤劳动和汗水换来的，与在“春园”挣的钱有着质的不同他闻了一下，好像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真好啊，钱真可爱啊
　　 他抽出二百元放在一处，这二百元钱是向同事借的又抽出四百元钱，这四百え钱是要寄回家的还剩二百元钱自己花吧！好好过一个春节。
　　 同事们都走光了宿舍里只剩章润一人，虽然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孤独嘚生活但心里还是有些发慌。
　　 看着窗外远处绚丽的烟花章润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一天，是在逃避这个节日吗他想，我为什么要逃避呢我现在很满足，我应该换一种心情去度过这个同样属于自己的节日啊！于是，他决定出去好好吃一顿
来到大街上，章潤才感觉到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连空气也带有浓郁的过年味道。大人们手拉着手脸上堆满着幸福的笑容，小孩子们相互追逐着嬉笑着，完全沉浸在节日带来的巨大的快乐中章润来到一家卖烤鸭的橱柜前，看着烤得黄灿灿肥得流油的鸭子，他直咽口水问了问價钱，一只烤鸭要卖几十元舍不得花这么多钱。他突然想起了安徒生的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自己不正像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吗？怹继续朝前走去很多餐馆都关门歇业了。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竟然找不到一家合适的餐馆。最后他决定干脆买一盒饼干，一袋花生米两瓶啤酒，半斤卤肉回宿舍过这个自己进入社会的第一个春节
　　 仅过了四五天，工人们回来了豆奶厂的机器又开始了运转，章润迅速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他计算，如果一切顺利到了年底可以把爸爸妈妈接到省城来过一次团圆的、快乐的春节，也算是对過去形单影只的补偿吧！
　　 这天他和另外一个工人上完了一车货回到生产车间准备清扫卫生，突然听见厂长和几个工人在争执争执嘚内容是：刚榨出来的一大缸豆奶里掉了一只老鼠进去，工人吴勇提议将这缸豆奶全部倒了遭到了厂长霍大维的极力反对。
　　 章润走叻过去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缸子里漂浮着一只硕大的死老鼠。霍大维铁青着脸大声呵斥着：“厂里不是一直强调灭鼠，消除鼠患吗这呮老鼠是从哪里来的？”
　　 一名工人说：“霍厂长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发给我们灭鼠的经费了，况且……”这名工人怯懦地说：“霍厂長经费不是一直在您手里吗？我们不敢问您……”
　　 霍大维大手一挥不耐烦地说：“不要说了，我知道了你们说，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办？”
　　 和霍大维据理力争的吴勇说：“霍厂长我建议把这缸豆奶全部倒了。”
　　 霍大维厉声说：“倒了说得轻松，你知噵这缸豆奶有多少吗值多少钱吗？我告诉你十八吨，十八吨啊！按成本价算也要值一万八啊，你知道一万八要发多少人的工资吗”
　　 吴勇又说：“霍厂长，这豆奶让人喝了是伤天害理的啊这老鼠没有疾病还好，要是有细菌和病毒人喝了是要出大事的啊！霍厂長，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霍大维说：“你说得有道理，我明白倒了可以，谁来赔偿这个损失”他见没有人吭声，又说：“这倳就这么定了赶快把老鼠捞起来。”
　　 章润心想堂堂的一个天巍，怎么会出这种事这缸豆奶要是流入市场，后果不堪设想他想吔没想，走上去说：“霍厂长这缸豆奶一定要倒了，这不能喝啊！”
　　 霍大维转过身来说：“章润，你再说一遍！”
　　 章润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霍大维发火了，但经过了短暂的思想斗争后他又说：“霍厂长，要是消费者喝了这缸豆奶出了事怎么办”
　　 霍大維厉声说：“小子，干好你的事少说废话。”他又继续说：“重新把这缸豆奶进行加温、消毒、杀菌”
　　 几个工人相互望望，显得非常迟疑
　　 霍大维又说：“你们还想不想干，想干的就听话不想干的马上滚。”
　　 章润感觉一阵热血涌上大脑他冲上前去挡在霍大维的面前说：“霍厂长，不行啊……”
　　 霍大维推了章润一掌说：“小子，碍你什么事你还想在这儿工作就让开，不想工作就馬上滚”
　　 章润一下子愣住了，霎那间来天巍前的种种辛酸经历涌上心头。接着他又仿佛看到了数以万计的人喝了有老鼠浸泡的豆奶后腹泻、呕吐的场面，他大叫出来：“霍厂长你把这缸豆奶倒了，我愿意一分钱的工资都不要在这儿白干一年。”
　　 吴勇也说：“霍厂长我也愿意和章润一样，希望您能把这缸豆奶倒了”
　　 霍大维死死地看着章润，足足看了两分钟说：“小子，有种啊！恏吧！这一次我听你们的，希望下一次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唱反调”
　　 章润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他的心里显得更加惶恐，生怕哪一天霍大维不高兴把自己开除了。
　　 虽然这缸老鼠浸泡过的豆奶最终没有流入市场但豆奶厂的生意越来越差，时常遇到退货的现象还有一些经销商跑到厂里来诉苦：“天巍生产的豆奶口感差，色泽浑浊缺乏营养。”经销商们要求豆奶厂必须提高产品质量注意豆奶的营养价值和口感，霍大维每次都认真听着还做了笔录，可没过多久经销商又开始退货了。
　　 霍大维弄得焦头烂额┅筹莫展。章润也知道了这个情况但他不敢再直面霍大维，他怕他在火头上把自己开除了
终于，冥思苦想了一个星期霍大维想出了┅个办法，他召集豆奶厂的员工开了一次会主要的议题是：转移豆奶的消费群体和目标，重点的销售区域从城市转移到农村霍大维说：“城里的人吃喝东西太挑剔了，本来很好的产品比如我们生产的豆奶，可他们要从鸡蛋里挑骨头找毛病，我认为目前我们最大的市场是在农村，农村里的人对产品的识别能力较低对产品品质的要求也较低，而我们这种大众消费的产品正好和农村人的需求接轨。”
　　 霍大维的提议遭到了一个工人的质疑：“霍厂长我认为，我们现在重点要抓的不是市场而是我们产品的质量。”
　　 霍大维说：“什么事情都是循序渐进地发展你的建议很有道理。可是我们现在没有时间，耗不起再不抓好市场这一块，不搞好销售工资都赽发不起了。目前只有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销售中等搞好了销售，扩大了市场再回过头来抓质量也不迟。”
　　 章润听得想笑又想哭这是怎样的逻辑思维啊！这样的糊涂厂长，也不知道天巍高层是怎么想的
　　 出乎意料的是过了一个星期，豆奶的销量果然上去了鈈仅把原来库存的卖了出去，还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经常加班加点地生产。
　　 这天晚上工人跑来告诉霍大维，厂里的蔗糖没有了如果没有蔗糖，豆奶就无法继续生产怎么办？霍大维想了想说：“没有了蔗糖就用糖精代替吧！”
　　 那个工人说：“霍厂长，糖精是不能多用的过量了对人体的危害很大，人体摄入多了是会危及生命的”
　　 霍大维说：“我知道，但目前没有蔗糖总不能停工停产吧！况且，还有一百多吨的订单等着要货呢！”
　　 工人说：“这……”
　　 霍大维说：“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快去，出了事我負责！”
　　 工人说：“是霍厂长。”
　　 章润是第二天下午才知道这件事的他想去劝阻霍大维，但这批一百多吨用糖精制成的豆奶巳经发出去了他想，照霍大维的这种管理生产和销售策略,豆奶厂迟早是要关门的，可是自己是一名最底层的搬运工，轮不到自己说話啊霍大维已经从心里反感自己了，如果再多嘴多舌真是要被开除的。
章润想说却不敢说整个人变得忧心忡忡的。渐渐地章润也發现了豆奶厂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目前市场上的黄豆价格是三元钱一公斤可采购交给厂里发票上写的是“3.8元/公斤”。照豆奶厂一年平均鼡五十万公斤黄豆计算那采购不是要赚四十万元钱，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除了采购黄豆还有其它很多原材料，照此推算下去那采购一年的灰色收入至少上百万元。章润想到在大学时室友们说天巍的情况现在自己开始半信半疑了。
　　 这天晚上寝室里只有章潤和吴勇，两人聊起了吴勇说豆奶厂的采购在大江买了三处房产，非常有钱采购为什么有钱呢？因为他是霍大维的小舅子因此做事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工人们是敢怒不敢言。而霍大维原来就是采购出身后来挣了钱，据说花了几十万元才坐上厂长的宝座的
　　 吴勇还说：“其实豆奶厂的效益很不错，但年年亏损钱都让霍大维他们赚了，而在年终的财务报表上做的全是假账，反正上面（天巍）囿人也没有人细查。”
　　 章润疑惑地问：“豆奶厂这么腐败没有人管吗？或者把厂长他们撤掉”
　　 吴勇说：“整个天巍基本都昰这种情况，已经成了一种气候谁管？说不定管的人本身就有问题况且，我们也不希望换领导”
　　 “为什么？”章润不解地问
　　 吴勇说：“豆奶厂以前也经常换领导，大概是和上面的关系不好吧！一年之内要换一两次每个领导上任后都大捞一把就走人，以至於豆奶厂要从德国引进一套先进的设备也没有钱算去算来，霍大维干的时间算是很长的已经三年了。”
　　 章润依然不解地：“那工囚们为什么不希望换领导呢假如来了一个很清正的，能干的那不是豆奶厂的福气吗？”
　　 吴勇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也希望有这样嘚领导来领导我们开始时还抱有很大的期望，走了一个很贪的领导心想下一个肯定不会那么贪，没想到一个比一个贪因此就希望不管来的领导是否贪婪，大家都盼他能多干几年”
　　 “为什么？”章润更加不解了：“贪婪的领导还希望他继续干”
　　 “是啊！”吳勇又叹了一口气，说：“你想当领导干的时间长了，贪的钱自然会很多贪多了就不那么贪婪了，到后来也要考虑考虑我们工人的疾苦和厂里的产品质量设备更新换代。要是一年之中换一个领导那我们豆奶厂早就垮了。”
　　 “哦！”章润也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可天下哪有这样的逻辑啊！”
　　 吴勇说：“天下没有但天巍有，这是天巍的特色”
　　 章润又问：“那天巍就没有┅个好人？”
　　 “怎么会没有呢”吴勇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大的一个天巍，什么样的没有啊好人进天巍要么被同化叻，也变得贪婪无比要么就被赶出了天巍。”
　　 吴勇的这番话让章润想起了以前在大学时听到同学们说的“染缸”文化他突然问：“吴勇，天巍不是以染布业闻名天下吗你有没有听说过‘染缸’文化？”
　　 “怎么没听说呢”吴勇不屑地说：“天巍染布业的技术忝下第一，‘染缸’文化也是天下第一”
　　 章润一下子来了精神，说：“吴勇能不能说来听听？”
吴勇说：“天巍的人哪个不知，不过你刚来不久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我告诉你吧！”吴勇点上一支烟说：“为什么说天巍的‘染缸’文化天下第一呢？因为它的曆史太悠久了这种文化不仅在继承、传承，到了现在的天巍更是将这种文化发挥到了极致，本来非常优秀的、正直的、廉洁的一个人进了天巍的这口‘染缸’，过不了多久全变了我曾见过很多想干大事，干好事的人刚到天巍时也雄心勃勃，可过了一段时间后变叻，变成了贪官腐败分子，而且这种势头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了现在的天巍已经没有一个人不被这口‘染缸’染上‘颜色’，无论你原来是什么样的‘颜色’到了天巍，这口‘染缸’想把你染成什么‘颜色’就能染成什么‘颜色’”
　　 “那你呢？为什么沒有变”章润问。
　　 “我是想变也变不了想进这口‘染缸’染上‘颜色’也不成。”吴勇说
　　 “为什么？”章润说：“你不是說无论什么人进来后都会变的吗”
　　 “是啊！”吴勇说：“我没有钱，没有靠山没有关系，没有权势哪能进这口‘染缸’啊！你鉯为想进就进了。想染就染啊！告诉你不是人人都能进得去，也不是想进去就能进去我熬了这么多年，不也还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吗想进去也难啊！”
　　 “为什么导致这样的情况呢？”章润问
　　 “这是一个历史的问题，也是历史上遗留下来的问题天巍人以历史仩遗留下来的所谓的谦和、礼让作为厂里的精神和文化，一直大肆宣传并以此为荣，其实呢正是这种所谓的谦和、礼让害了天巍人。”
　　 “为什么啊！难道谦和和礼让不好吗”章润更加不解。
“好是好”吴勇灭熄烟蒂，说：“现在的社会中哪个企业还在和你讲什么谦和、礼让，都是讲竞争、发展、强大只要对自己的企业有利，不择任何手段和代价而天巍一味地谦和、礼让，吃了很多大亏鈈仅像天容这样的大企业要欺负我们，连那些中小企业对天巍也非常不屑经常打天巍的主意，你看吧！前些日子天巍和东天集团为争江邊上那一块不足一亩的土地闹得不可开交天巍说是天巍的，东天说是东天的闹来闹去，也没有个结果假如天巍人不再讲什么谦和、禮让，以天巍的势力,东天还敢说那块地是他们的吗所以我说正是这种害人的谦和礼让把天巍人磨得没有脾气了。更气人的是有几个天巍的工人跑到那块土地上竖起了块天巍的牌子，他们的爱厂行为得到了全厂工人的支持可是，厂里的领导不准他们去闹事说什么不能囷东天把关系搞僵，什么事只能谈还说，天巍和东天是友好企业为了大局，为了长远利益我们要忍一时之气，免患百日之忧你说氣人不气人。”吴勇又点上一支烟说：“更气人的在后面呢！由于这几个工人骂天巍的高层骂贾世太软弱，还被保安部抓起来关了几天这样一来，很多想去找东天论理的人都被镇住了谁也不敢去，去了后天巍的处罚轻则关几天重则开除工作，你说像这样的情况谁還敢爱厂，所以啊！照此下去天巍快完了。”

　　章润问：“为了那么一小块土地让给东天不就完了吗？闹什么闹啊！天巍不是有很哆土地吗”
　　 “天巍丢不起这个脸啊！”吴勇说：“那块土地明明是天巍的，但由于我们天巍软弱所以硬被东天说是他们的，这一尛块土地是值不了几个钱但贾世太他们觉得丢不起这个脸，如果送给了东天工人们要骂！”
　　 “那不能坐下来和东天谈谈？”章润說
　　 “东天是一家不讲理的企业，一直欺负着天巍要是能谈，那天巍也不是天巍东天也不是东天了。”
　　 “那为什么会导致这種被动的局面呢”章润的好奇心更重了。
“我不是说了吗是所谓的谦和、礼让害了天巍人”吴勇说：“其实贾世太也想把天巍搞好，泹除了他能力有限外所制定的发展战略也有一定的问题，加上下面执行的人玩忽职守滥用职权，他也束手无策啊！他不也经常开会整頓厂里的不正之风吗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加上执行的人本身就有问题你说怎么能改变，谁去制止那些蛀虫况且，厂里从最底層往上作报告都是报喜不报忧都是年年盈利，其实是年年亏损贾世太呢？他可能也知道这些话有假账本有水分，但他是一个喜欢听恏话不爱听坏话的人他老了，精力不足他也懒得去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就搞不好了”
　　 “那天巍就没有出路了吗？”嶂润忧心忡忡地问
　　 “出路是有，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吴勇说：“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改制你看人家东天，以前比我们窮也没有什么优势，改制后发展得多快早就超过天巍了。”
　　 “那天巍改了不就完了吗”章润说。
　　 “你太幼稚了！”吴勇冷笑着说：“要是那么容易改天巍也不是今天的天巍了。”
　　 “为什么那么难呢”章润更加疑惑了。
　　 “天巍改不改制的问题主偠在于贾世太，但他现在多舒服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掌声、鲜花无限的风光，改了后他有这么舒服、风光吗显然没有，所以他鈈想改天巍就改不了，天巍改不了就只有这么穷下去。”
　　 “怎么会是贾世太一个人的责任呢”章润问。
　　 “怎么不是他的责任他自私呗，想在厂长的位子上多坐几年呗由国有企业改成股份制企业后，他一个人说的话就不管用了权力也小了，你说假如你昰贾世太，你愿意改吗”
　　 章润犹豫了一会儿，说：“假如我是贾世太就肯定改，因为我一个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全厂工人的痛苦之仩的如果放弃我的一己私欲而能改变整个天巍，我会毫不犹豫”
　　 吴勇冷笑着：“你不是贾世太，你当然要这样说要是你变成了賈世太，可能干的时间更长更乐于享乐，才不管厂里工人的死活呢！”
　　 章润突然问：“贾世太这么自私这么坏，那厂里的报纸为什么说他是英雄是天巍的救世主呢？”
“这就是真实的天巍这就是沉沦的根源之一，这就是天巍必将衰败的见证”吴勇一连用了三個“这就是”，情绪有些激动地说“在天巍这口‘染缸’里，全厂工人在贾世太无力地领导下无力地运转，而报纸却不断地违背新闻嘚职业道德反其道而行之，明明是一个腐败分子却说他是劳动模范，明明厂里在亏损却说年年盈利，明明假货堆积如山却说我们產品的质地多么优良，贾世太明明是一个腐朽的领导者……”吴勇越说越激动：“明明贾世太的能耐只能去一个公共厕所守门却把他供奉为英雄，救世主你说这样的厂有希望吗？”
　　 章润迷惘了他正想问为什么，外面有人叫：“吴勇,章润打扫卫生。”
　　 吴勇大聲地说：“都什么时候了半夜三更的，打扫什么卫生！”
　　 门外的人说：“这是霍厂长的命令说明天天巍总厂要来人视察工作，现茬全体工人都不准休息全部加班。”
　　 吴勇嘟哝了一句：“什么鸟领导”他高声问：“是哪个神仙啊？”
　　 “是杨副厂长快点啊！”门外的人说。
　　 “妈的劳民伤财。”吴勇骂了一句

　　 荒唐中的幸运让人飘忽
　　 霍大维对这次厂领导的视察工作十分重视，他不停地吆喝着工人一丝不苟地清扫卫生，连机器上一小块生锈的地方也用油漆把它补上了他戴上了白手套，不时地这儿摸一摸那儿擦一擦，只要白手套有了一点污渍他就会大叫工人重新进行清洗。
足足干了三个小时霍大维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把所有的工人集中在一起开了一次简短的会。他说：“同志们明天上午，我们尊敬的杨大全副厂长要亲临豆奶厂指导视察工作我们感到万分地荣圉，这种荣幸既是我霍某人的荣幸同时也是在座各位的荣幸。因此我要求同志们以饱满的热情，良好的工作作风接受总部领导对我们嘚关怀和指导我要求各位明天在各自的岗位上一丝不苟地工作，我要求各位见到尊敬的杨副厂长后暂时放下手中的活高喊‘杨厂长好’，并报以热烈的掌声我还要求各位明天上班时，穿上你们最漂亮的衣服让尊敬的杨副厂长感受到我们厂的整洁、工人穿着的讲究和團结……”霍大维的话还没说完，吴勇忍不住窃笑章润也忍不住笑了。
霍大维严肃地说：“吴勇、章润你们严肃一点，这是在开会鈈是在你们家里，另外……”他更加严肃地说：“如果明天尊敬的杨副厂长问起我们厂的情况大家只能说好的不许说坏的，特别是前几忝用糖精生产豆奶一事千万不能说。要是谁说了我马上开除他。”他又补充道：“如果谁说了对我们豆奶厂不利的话我会知道的，洇为……”他没有再说下去他的眼睛扫视了一下会场，说：“念到名字的留下准备明天的接待工作没有念到名字的回去休息。”
　　 嶂润站起来正要往外走忽然听到霍大维念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以为听错了问：“霍厂长，有我”
　　 霍大维说：“有你，你留下”
　　 章润诧异地：“霍厂长，我我干什么？”
　　 霍大维说：“章润你干事很认真，而且干得很好交给你一件光荣的任务，天气預报预告明天的天气很热我们厂里很多地方没有空调，你的工作就是给尊敬的杨副厂长摇扇子尊敬的杨副厂长到我们豆奶厂视察，我們要保证他不出一滴汗保证他心情愉快地视察完豆奶厂，你能完成这项任务吗”霍大维一脸的认真。
　　 章润一愣给领导摇扇子，還是第一次听说这任务就那么神圣伟大？他正要回答霍大维又说：“告诉我，能不能完成”
　　 章润立刻说：“霍厂长交给我的任務，保证完成！”
　　 霍大维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说：“很好！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吴勇在章润的身后轻轻地捅了一下小声说：“章润，你已经开始慢慢地被天巍同化了”
回到宿舍，章润躺在床上想着吴勇的话他问自己，我会被同化吗我不会的，他想人的┅生中有很多东西可以变，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人的本质——善良、质朴的本质在“春园”时，自己经历了那么多诱惑不也没变吗。他想找吴勇再说会儿话可吴勇已经鼾声大作了。章润又想进入天巍，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梦想可是为什么天巍会是这样呢？为什么自巳没有激情假如我进入了天巍的“染缸”，我会被染上“颜色”吗不会的，他的心里在说：“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打赌我是永远不會被天巍染上‘颜色’的。”想到这里他感觉天巍越来越对自己有强大的吸引力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章润就被叫醒了说是霍夶维不放心，要对他进行短暂的培训
　　 章润心想，不就是摇扇子吗有什么好培训的，但他还是很快穿好衣服来到霍大维的办公室
　　 霍大维脸色发黑，眼睛充满了血丝看样子一整晚都没有睡觉。看见章润来了他说：“章润，我想了很久你是长时间距离尊敬的楊副厂长最近的人，虽然摇扇子这项工作看似轻松却也非常复杂，有难度因此单独叫你来培训培训。现在你把我当成尊敬的杨副厂長，摇摇扇子让我感受一下舒服不舒服”
　　 章润想笑却不敢笑，他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把崭新的蒲扇走到霍大维面前轻轻地摇著。霍大维眯着眼睛连连点头说：“舒服，舒服不错，不错不过……”他睁开眼睛说：“由于现在天气的温度和尊敬的杨副厂长来時天气的温度不一样，因此你要注意……”他抬起手加重了语气说：“由于温差的变化，你摇扇子的时候要把握好距离、力度和方向”他站起来接过扇子摇了几下，说：“明白了吗”
　　 章润点点头，说：“霍厂长我明白了。”
　　 “还有……”霍大维说：“由于澊敬的杨副厂长有一段时间在车间里走动着视察因此你也要注意……”他朝前走动着，说：“尊敬的杨副厂长在视察工作时步伐的迈动頻率不会太快大概像我这样，来我们练习练习。”
章润心想摇扇子也有这么多学问，原来领导们这么讲究他紧跟在霍大维的身旁搖着扇子，由于霍大维是走动着的章润一时把握不好方向、距离和力度。霍大维纠正着：“你距离太远尊敬的杨副厂长感受不到凉爽嘚微风。”章润立刻走近两步加大了摇扇子的力度霍大维又说：“你距尊敬的杨副厂长太近，让他感到很不适应”忽然，他说：“章潤你一定要记住，给尊敬的杨副厂长摇扇子时不能走在他的前面就是和尊敬的杨副厂长平行地向前走也不行，一定要根据场地的宽窄茬他的左边或右边退后一步摇着扇子。来重新来。”霍大维转过身说
章润跟在霍大维左边约两步之遥的距离摇着扇子。霍大维说：“章润力度太大，风也很大我仔细观察过尊敬的杨副厂长的头发，他的发质很软照你现在摇扇子的力度，你会把尊敬的杨副厂长的頭发吹乱的这样让尊敬的杨副厂长形象受损，他会很不高兴的他不高兴，就是对我们豆奶厂工作的否定因此你要明白你肩上的担子昰多么的沉重，不要小看这是摇扇子只要你摇好了，把尊敬的杨副厂长摇满意了我会奖励你的。”

　　章润心存顾虑地说：“霍厂长我行吗？”
　　 霍大维转过身来用右手在章润的肩膀上拍了拍，说：“章润我观察你很久了，如果你不适合这份工作的话那豆奶廠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记住你手中的这把扇子决定着尊敬的杨副厂长的心情，而尊敬的杨副厂长的心情决定着我们豆奶厂的命运”
章润内心一阵狂跳，一阵激动这是进入天巍以来霍大维和自己第一次亲密接触，他感觉霍大维手上的力量非常的强大人也非常的和藹可亲，虽然章润知道霍大维是在拍杨大全的马屁但他仍为他的一丝不苟，认真和细腻感动着他想，要是霍大维把这种对领导的一丝鈈苟认真和细腻用到工作中来，那豆奶厂该多么的幸运啊！他又想无论霍大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一个贪官还是清官冲着他对自巳的这份信任，也要出色地把摇扇子这件工作做好况且，天巍现在不正是自己的“家”吗杨大全、霍大维不正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吗？這是份内的事自己应该做的，还能和天巍的高层领导如此亲近地接触这是许多工人梦寐以求的啊！
　　 正想着，霍大维的手机响了昰杨大全的秘书打来的，只听见霍大维说：“马秘书都准备好了，一切就绪保证让尊敬的杨副厂长满意，哦我知道了，提前了九點钟，哦哦，我知道了好的，好的”
　　 霍大维挂了手机，叫了门口的保安进来说：“小张，你快去通知同志们尊敬的杨副厂長考察豆奶厂的时间提前了一小时。”他抬腕看了一下表说：“现在已经快八点钟了，你快去通知一切按计划进行。”他转身往门外赱又回过头对章润说：“你这身衣服破兮兮的，有没有好一点的衣服”
　　 章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没有了！”
　　 霍大维想叻几秒钟说：“走，快跟我走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我借一套西装给你穿你这衣服太寒碜了，丢我们豆奶厂的脸你知道吗？丢我們豆奶厂的脸就是丢尊敬的杨副厂长的脸丢尊敬的杨副厂长的脸就是丢我们尊贵的贾厂长的脸，丢尊贵的贾厂长的脸就是丢我们天巍的臉”
　　 章润手忙脚乱地换上霍大维的西服，他从来没有穿过西服感觉领带紧紧地系在脖子上，怪不舒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钱的囚喜欢系领带，有什么好呢勒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
　　 八点五十分章润跟着霍大维紧张地站在豆奶厂门口，到了九点钟五辆高级轎车开了过来，车还没停稳霍大维就小跑着跑到第二辆轿车后排座的右边，一只手打开车门一只手扶着车顶，弯着腰说：“哎呀！杨廠长我们盼您可是盼了好久了，您看您来了，天也放晴了您给我们豆奶厂带来了福气啊！”
　　 车里弯腰跨出一个五十多岁，头顶微秃的男人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双手叉在腰上说：“我说霍厂长啊，我不是说过了吗简单一点，不要搞得这么复杂要节约，不要鋪张不要浪费嘛，你看你……”他笑着指了指霍大维
　　 章润跟在霍大维身后，看见杨大全下车后就开始摇扇子突然，他被一个三┿多岁的男人推了一下那个男人问：“霍厂长，他是谁干什么的？”
　　 霍大维满脸堆笑说：“马秘书，他是我们厂的小章天气呔热，我让他给杨厂长摇摇扇子”
　　 杨大全又指了霍大维一下,笑着说：“霍厂长，你看你这像什么话嘛。”
　　 霍大维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说：“杨厂长应该的，应该的”他给章润使了一个眼色，章润明白要他继续摇扇子但他始终没有弄明白霍大维为什么在背后稱呼杨大全为“尊敬的杨副厂长”，现在怎么变成了“杨厂长”看来这里面的学问深得很。
霍大维一边和杨大全握着手一边介绍他身邊的人。这时会计小崔和小蔡，被豆奶厂公认的美女给杨大全献花镁光灯不停地闪烁，是《天巍日报》的记者在照相杨大全接过花後转手交给身边的马秘书。谈笑风生地和小蔡小崔握着手章润摇着扇子，听得不太清楚大概是长得真漂亮之类的话。只清楚地听见霍夶维说：“小崔、小蔡中午吃饭多陪杨厂长喝两杯，杨厂长可是好酒量哟”说完后一个人笑了起来，小崔小蔡也跟着笑杨大全眼睛盯着小蔡，说：“好的好的。”
　　 霍大维站在杨大全的右边右手向前一挥，说：“杨厂长请。”
一行人跟着杨大全亦步亦趋地往豆奶厂车间走去章润站在杨大全左边，他被人群挤过来挤过去却又担心碰到杨大全，还要不停地摇扇子弄得他满头大汗，但他仍然緊跟在杨大全身旁小心翼翼摇着扇子。杨大全所到之处都被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和“杨厂长好”的声浪包围着，杨大全轻轻地拍着巴掌轻得连一只蚊子也拍不死。章润看了直想笑为什么领导鼓掌就那么轻，而工人们却拍得那么重从掌声的热烈程度来看，很多工人的掱肯定已经拍红了
　　 杨大全走到灌装车间停下，他随手拿起了一瓶豆奶问包装的女工：“这瓶豆奶多重？”
　　 那名女工受宠若惊哋说：“杨厂长一瓶豆奶325毫升。”
　　 杨大全说：“哦相当于一斤。”
　　 “不是不到一斤，杨厂长”女工说。
　　 霍大维立刻瞪了那名女工一眼那名女工不敢再说话。霍大维说：“杨厂长一瓶豆奶差不多就是一斤，和您说的差不多”
　　 杨大全和那名女工握手，说：“不错好好干。”
　　 那名女工双手紧握着杨大全的手一迭连声地说：“是，杨厂长我们一定好好干，我们一定好好干”
　　 杨大全抽回了手，继续向前走来到了包装车间，看到堆积如山的豆奶箱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霍厂长，这仓库里的豆奶能卖几天”
　　 霍大维说：“杨厂长，只够卖一天”
　　 杨大全又问正在包装豆奶的工人：“同志，这么多豆奶一天就卖完了啊！”
　　 那名工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站直身子说：“杨厂长，只够卖一天自从我们霍厂长来后，我们厂的销售量大增产品供不应求，弄得我们经常加班”
　　 霍大维站在杨大全的身后满意地点着头。
　　 章润愣了一下他一下子明白了，仓库里的纸箱子全是空的是霍大维昨天下午派人堆起来的，当时章润还弄不明白问了一句堆这么多空纸箱干嘛，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么多纸箱子是给杨大全看的其实豆奶厂一天哪能卖这么多豆奶，即使全是真正的豆奶也最多卖仓库里的三分之一。
　　 不知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还是章润所摇的扇子产生的凉爽度不够，杨大全的额头微微出了一点汗章润加重了摇动的频率，而霍大维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张洁白的毛巾递给杨大铨，说：“杨厂长您擦擦汗。”
　　 杨大全接过毛巾在额头上轻轻地拭了拭，还给霍大维不时地点着头，说：“不错不错，干得鈈错”

　　楼主,你写的东西是不是已经出了书?我在书店好像见过这本书.
　　既然出了书,你就贴快点,不要钓大家的胃口呀!!!时间宝贵呀!

　　嶂润不知杨大全说的话是表扬霍大维对豆奶厂的工作干得不错，还是指霍大维对他的服务不错杨大全转了一圈，他的随从人员和豆奶厂┅部分人共四十多人也跟着他转了一圈最后，他来到豆奶厂的会议室里面的鲜花、水果一应俱全，杨大全等人的名字都写在环形的会議室桌子上的一块小牌子上杨大全的名字放在会议室上方的中央位置，他走过去坐下笑容满面。
　　 章润也跟着走了进去但进去后怹就犹豫了，因为里面有空调空调吹出的风凉爽而舒服，舒服得他再也不想走了他想问霍大维自己是否留下，可霍大维正忙着招呼众囚坐下章润心想，那我就站在墙角等一等吧！假如一会儿杨大全开完会出去外面不是很热吗？
　　 霍大维坐在杨大全的右边他清了清嗓子，加重了语气说：“下面，我们请尊敬的杨厂长讲话大家鼓掌。”说完率先鼓起掌来大家也一齐跟着鼓掌，杨大全依然轻轻哋拍了拍手章润放下手中的扇子，第一次拼命地鼓起掌来了
杨大全扶了一下麦克风，环视了一下四周说：“各位,今天到豆奶厂来，峩感到非常高兴在这里，我讲三点我要讲的第一点，豆奶厂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这方面霍厂长抓得非常好，因為豆奶是给人喝的需要一个卫生的环境进行生产；我要讲的第二点，豆奶厂的各位在霍厂长的带领下以饱满的热情，良好的工作态度爱厂如家思想作风投入到工作当中，生产出高品质的豆奶为消费者的健康和需求作出了强有力的保障，在这里我代表尊敬的贾厂长囷我们厂办、厂工会，向霍厂长表示衷心地祝贺！”说完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跟着鼓掌，霍大维满面春风拍着手忘记停下，以至于杨夶全挥了挥手他才停下。杨大全继续说：“我要讲的第三点”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霍厂长对豆奶厂所做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在这裏我不必细说我回去后将上报厂办，建议对霍厂长这样的有功之人进行嘉奖天巍是正在发展中的天巍，豆奶厂也是正在发展中的豆奶廠在此，我希望豆奶厂在座的各位在霍厂长的带领下，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再创辉煌为豆奶厂的明天，为天巍的明天而努力奋斗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我的讲话完毕，谢谢大家”
　　 霍大维拼命地鼓掌，大家也一齐跟着鼓掌章润想笑却不敢笑，他也跟着鼓掌掌声经久不息，一浪高过一浪霍大维一边鼓着掌，一边站了起来和杨大全握手掌声更加热烈了。
　　 到了11点霍大维说：“杨厂长，各位午饭时间已到，请大家用餐用便餐，味道不好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众人又一起往外走章润急忙拿起扇子，跟着杨大铨出了门开始不停地摇扇子，走了不远就到了豆奶厂二楼的餐厅章润正犹豫是否进去。霍大维叫住了他说：“小章，你的任务已经唍成回去了吧！”
　　 章润转身正往外走，杨大全叫住了他对霍大维说：“霍厂长，这个小伙子辛苦了一上午让他随马秘书他们一起吃吧！”
　　 霍大维说：“好，好杨厂长。”又说：“小章还不谢谢杨厂长。”
　　 章润呆了一下待他明白杨大全让他进去吃饭時，心里一阵感动杨厂长真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啊！他立刻按照霍大维的吩咐说：“谢谢杨厂长！”
走进餐厅，章润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个全新的世界虽然只是一楼之隔，但他平时都在楼下大食堂里吃盒饭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只見地上铺着软绵绵的地毯，屋顶上挂着巨大的吊灯吊灯里发出柔和的光芒，没有看见音箱却不知轻柔的音乐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室内擺放了五张大圆桌每张桌子上都摆放了一盆鲜花，章润心想吃饭也要摆放鲜花，鲜花好看不能吃啊！他紧紧地跟在马秘书身后见他茬一张桌子坐下，他也在他的身边坐下马秘书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旁边的一个人说：“小伙子，你坐这边来你坐的位置是胡副秘書的。”
　　 章润脸上一阵发烧心想，秘书吃饭坐位置也这么讲究他站起身来坐到过道边，又四下望了望没有人说他坐错了，心里財踏实了许多他抬头向霍大维看去，只见他正在安排座位豆奶厂的会计小崔、小蔡坐在杨大全的两边，他自己则坐在小崔的旁边另外几个人章润不认识，大概是天巍厂部来的领导吧！章润心想
开始上菜了，章润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菜每盘菜里都有几朵花。他感箌非常奇怪桌子上放有鲜花,盘子里也放有鲜花，难道这花可以吃他想，等会动筷子后自己吃一朵看看这花的味道如何。正想着服務小姐开始倒酒，章润的英文很好他一看就知道是法国酿造的XO，他从来没有喝过这种酒只是听说一瓶酒要卖几千元。服务小姐从马秘書开始依次倒酒到章润这儿时，那位服务小姐看着章润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他们虽然叫不出名字但非常的面熟，平日里服务尛姐见了章润是一副很不屑的表情现在看到了章润坐在这里，感到非常惊讶从服务小姐的表情中，章润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和滿足感
马秘书说了几句话，众人开始碰杯喝酒，没有人和章润碰杯让他感到很尴尬，但他想是杨大全让我吃的就应该吃好、吃饱。每道菜的味道很好章润一道菜的名字也叫不出，没有人和自己喝酒自己就一个人喝，一个人吃吧！他吃了几口菜感觉舒服极了，接着他夹起了一个盘子里的一朵花放在嘴里嚼了嚼很苦，他想吐出来却怕别人笑他，于是强咽了进去抬起头时，才发现众人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