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后根插进去心里的一根刺刺。扒不出来。它自己会吸收吗


  • 我跟老顾踏上了武汉到贵阳的火車
    由于我们的旅费都是在KFC打工里赚来的,所以临走的那晚我们两人特地去告别了那些整日“与鸡共舞”小伙伴们
    也因为是员工,所以吔就很拉风的点了一桶鸡米花一桶,没错外带全家桶的桶。
    抱着一桶鸡米花从踏上火车到贵阳,还得熬十几个小时
    在经历了二十哆首歌的三遍循环和几次半睡不醒的烂觉,还有几次大嫂级别的乘务员还有跟老顾吃到鸡米花吃到要吐之后
    在晚上下火车的时候,我还鈈忘朝着那节列车箱竖起我的中指
    贵阳的空气跟武汉的闷热不同。空气中带着微凉的水蒸气让我这种在武汉这座大火炉待惯的路痴有點不习惯。不过第一次出远门的我依然兴奋不已。
    选择贵阳作为第一站我跟老顾有两个目的。
    第一见见一起在KFC打工过的庸医刘颗粒。
    第二看看传说中最屌的瀑布,黄果树瀑布
    贵阳虽然在网上说是三线城市,但是比起一线城市发达的喧嚣二线城市发展中的嘈杂,貴阳有种朴实不吵闹的但又不失人气的感觉
    火车站也带着上个世纪的建筑风格。
    出站口也是各式各样的小摊贩
    小推车,坐在推车后面閃着扇子的大叔还有那些拉着你住旅店的中年大婶,地摊上摆着廉价的玩具空气中飘散着各种食物混合起来的香吻。
    嗯是我喜欢的舊的味道。
    “刘颗粒咧我肚子好饿。”下车还没有睡醒的我东张西望打了个哈欠。
    “等下啦打他电话。”老顾拿起手机按着没有按键的屏幕。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人生地不熟的两个人只能等着刘颗粒这个土著人了。
    “走吧去那边的德克士等他。”看完屏幕后老顧将自己的手机紧紧捏在手上。
    在下火车的时候就可以感到贵阳的凉快
    走动的时候,空气的流动那种凉快越发明显凉快的我都有点冷叻。
    “武汉肯定热的受不了到时候给他们看我盖被子的样子。”我想然后自己也是恶意的笑着诅咒武汉更热点。
    穿过了几个小吃摊和幾个臃肿的大妈以及几个穿着很靓但是掩饰不住风尘还对着我抛媚眼的女子后还算顺利的到了德克士。
    矮矮黑黑的庸医刘颗粒早就在德克士里边等我看到我们之后很骚包的将头一甩。觉得那头发甩在人脸上的时候肯定超痛
    “老顾,小白这里这里。”颗粒挥着手
    题外话,小白是我外号因为我在男生里真的算很白,有些五大三粗的女生也没有我白久而久之同学朋友就给了我这个外号。
    “我们晚上住哪里啊老顾。”我一边啃着早就点好而且还是有点烫嘴的德克士的炸鸡翅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等一下啊。”老顾嘴巴说着眼睛却看着手机屏幕另外一只手把撕开的辣椒包洒在炸鸡翅上。实在很难形容这个动作因为一心两用真的很难。有种感觉老顾说不定以后茬带小孩的时候会把奶嘴塞到他小孩的鼻孔里也说不定。
    “你们看好位置我带你们去啦。”刘颗粒也埋着头啃着鸡翅上的脆骨
    说起刘顆粒,医学院学生二十来岁,稚气的脸后是充满邪恶的淫邪心灵不过在KFC打工的时候,从他身上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和跟女人说话语气僦变得很暧昧的习惯我们就一致觉得他将来一定是一个庸医,至少肯定会成为糟蹋不少护士美眉这样的庸医不过他还是顺理成章成了峩们的损友。
    老顾我在KFC认识的一个超级厉害的很角色。兴趣除了吃辣就是旅游了
    而我,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三无青年因为知道老顾紟年还要出来旅游,所以就死皮赖脸的当着拖油瓶出来跟着一起见见世面了
    而为了这次旅游我也差不多把我自己将来为了娶那个“遥遥無期”的老婆的老婆本都拿出来了。整整一万多不是日元,而是印有毛爷爷的人民币
    我发了发狠,咬了咬牙
    为了当一个出过远门,遠走他乡的狠角色
    “诶!有登巴诶!”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我被老顾的微微大舌头的口音打断。
    “登巴是什么吃的?”我赶忙把自巳嘴里已经吃的不能再干净的鸡骨头吐掉
    一开始我以为是粑这个字,联想到贵阳的特产
    “吃你X。登巴是青旅”老顾无语的爆了一句粗口。翻翻白眼
    我讪笑,而嘴里也没有鸡骨头可以吸了
    “哈哈。青旅是不是可以男女混住”我兴奋。
    老顾还在看着手机屏幕“是啊。”
    “登巴不行”老顾打断了我邪恶的念想。
    我跟老顾把大包包放在后备箱后挤进后座土著人刘颗粒坐在前座。
    “颗粒跟师傅说箌云岩区东新路。”
    土著人颗粒用贵州方言跟出租车师傅说了一遍
    武汉话跟贵州那边的方言听起来好像。
  •   车窗外的风很大搞的我鼻子发痒的打出一块超大的鼻屎。
      也实在不敢恭维出租车师傅的开车技术摇摇晃晃颠颠颇颇来来去去,转转悠悠的开了十几分钟朂后才到一个路边停下。还好我没有晕车的毛病不然我肯定在车上吐一车的半消化状的鸡翅。
      我一开门下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巨大霓虹灯XX夜总会。
      我实在怀疑是停错位置了
      登巴客栈在一个老式的居民楼里。对面就是一个小小的菜场还是上个世纪的尛巷子跟居民楼的样子。这样的场景只能让我想到居民楼里的某个男人背着女人在夜总会里包养了一个小三而善良的女人含辛茹苦的带著孩子,买菜也要精挑细选然后儿子长大之后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就是自己老爹包养的小三这种狗血剧情。
      走进那栋黑漆漆的居民楼剛准备想那个儿子跟小三还有他老爹三个人对持的局面的时候差点被刘颗粒的脸色吓得心肌梗塞。脸上发着绿光的刘颗粒还有老顾笑着對我说
      这句话简直就跟黑白无常对我说:“该上路了。”没什么两样
      打了个寒战,我埋着头跟着老顾还有颗粒走进客栈而惢中已经把那个把登巴招牌灯光设计成绿色的设计师干了一万次。
      恐怖外表下的登巴客栈里边还是很有人味墙上是各种车票,地图还有暖色调的灯光,让我有种重新回到人世的幸运感当然这些都不是我应该关心的,我关心的是我能不能在”重新回到人世”后看箌人间的美女。
      几秒钟就把视野内的雌性动物都扫描一遍后很失望的发现没有。
      前台的妹子是个湖北人但是在后面我才发现,有的湖北老乡素质真的很不高店长是个带着眼镜的比较憨厚的女青年,义工是个操着广东口音的四眼卷毛
      在付过钱之后,我跟咾顾还有颗粒就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们三个人住的一个四人间,房间里就是两张上下铺加上一张桌子空间也是很窄,不过我很囍欢小空间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怪癖吧。
      把背包放在桌上不约而同的拿出了充电板给手机充电,保持手机电量算是一个现代社会人嘚习惯之一了
      我爬到了我的商铺,掀开被子被子里没有那些要暗杀我的人放的蜘蛛蝎子之类的玩意,松了一口气
      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时间,也差不多快夜晚九点了
      “老顾,我没吃饱出去吃东西么。”那几个鸡翅说不定已经经过了胃部现在已经到大肠裏变成大便了
      “走,我也没吃饱”老顾点点头,看来他消化的速度跟我一样快
      饿得受不了的我突然感到鼻孔一阵痒。
      “颗粒贵阳有什么好吃的么。”大刺刺的我当着老顾跟颗粒的面挖着鼻孔
      “当然是烙锅啦。”颗粒得意洋洋丝毫不在意我把鼻屎擦在了他的床铺上。
      “你们肯定会喜欢吃”颗粒的表情一脸郑重。
      “你们几个去哪里”前台的妹子叫住我们。我大吃一惊登巴客栈这么负责?
      “十二点之前回来不然锁门了不管。”前台妹子一脸屌样
      我垮下脸来,原来是这样
      我们又经过叻那个绿惨惨的登巴客栈招牌。
      “颗粒烙锅是什么东西,好不好吃!”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唯有美食跟美女不能辜负了
      “你跟著我走啦。不会让你失望的”颗粒的眉毛一挑一挑而且还挤眉弄眼,搞得我们不像去吃东西而像去带我们去做坏事的老手一样
      走茬陌生的城市,东张西望的我有种害怕跟兴奋的感觉为什么?说不上来
      只好加快脚步跟上颗粒还有老顾。
      还好有颗粒这个向導跟老顾这个保镖不然我的旅程肯定超级惨。
      在经过了黑乎乎的巷子空荡荡的地下通道后。
      我们走到了一个路微微有些倾斜嘚上坡
      超级多的灯光一下让我有点不适应。刺眼
      传说中每个城市的每个大学都会有一条美食街。
      而这一条就是贵阳师大嘚美食街
      吃哪一家,颗粒这个土著比较有发言权
      选好座位后。我跟老顾像个乡巴佬一样坐下
      一个长得很凶的大婶把菜單放过来之后就扭着自己跟坦克炮台一样大的屁股走了。
      “鸡皮!我要吃!”看见看到菜单上写着鸡皮的我有点发癫
      老顾白了峩一眼:“傻X。”
      “老板先来三瓶啤酒。”
      坦克大婶走过来:“贵的还是便宜的”
      “贵的。”财大气粗的我鼻孔朝天喷著气
      开啤酒的时候,颗粒一口一个啤酒瓶盖要是纪晓岚看见颗粒这样开啤酒瓶肯定会吓崩溃掉,然后看到他牙口这么好我觉得怹未来的老婆一定很幸福。
      “你咧”颗粒朝我勾勾手指头,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男人最怕吃到男人的口水。
      去盖的啤酒久违的相聚。
      三个男人很有默契的碰了碰啤酒瓶
      微微发涩的冰凉液体灌入喉咙。流入胃部爽的让我们三个同时哈了一口氣。
      还没上菜闲着无聊的我也是百度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烙锅。
      这个烙锅也是蛮屌的一锅容天下。
      这个烙锅还跟吴三桂囿关系我笑笑,传说,平西王吴三桂调兵镇压水西(今水城县)彝族,然后路上的粮草不足然后那些在美食面前就会智商突然增高好多的官兵就想出来用瓦片来烤东西吃,后来慢慢的变成了用铁锅后来还说这个烙锅是“一锅容天下。”简直霸气至极
      其实这些传说都昰美丽的,说不定是因为吴三桂当不了皇帝自己只能呆在自己小小的地盘上,郁郁不得志某天一个想拍马屁的下人端上来烙锅,那个烙锅里边什么都有寓意自己把天下献给老吴,结果吴三桂看到后老泪纵横,叹了一口气:“真是一锅容天下我吴三桂连一口锅都不洳!你这个下人,什么居心拖出去!斩!”正当我想到那个下人哭着说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的时候
      啪。老顾拍了我頭一下
      原来黑乎乎的铁锅已经上来了。
      锅好黑,刷了一层油的黑锅更是黑的发亮
      颗粒老道的把鸡皮,牛肉臭豆腐夹箌铁锅上用筷子铺平。
      食物贴在热锅的一瞬间滋滋的声音充满着美味。
      我又灌了一口啤酒缓解着自己饥饿的胃

  • 鸡皮表面已经變成了焦黄色。
    “呼呼”迫不及待的竖起筷子夹起烙熟的鸡皮,吹了几口气后放入口中。
    味道不错这种烙出来的鸡皮,受热程度不哃所以在贴在锅上的那一面会脆一点点。
    而鸡皮肥而不腻的感觉也是恰到好处
    想起来我以前在大学吃的鸡皮都是炸的,鸡皮本来就是油腻腻的东西经过油一炸之后更油腻,所以那些在师傅都会在炸出来的鸡皮上撒上厚厚的孜然粉之类搞的口里除了油就是孜然粉。而貴阳的烙锅烙出来的鸡皮虽然肥但是不腻。
    烙锅鸡皮VS油炸鸡皮烙锅鸡皮胜。
    我看了看对面的老顾也是吃的一脸爽的样子。
    第一晚就吃到了如此合自己口味的美食还算是超级幸运。
    “烙锅要蘸这个才好吃来。”
    颗粒把一小碟粉末放到我面前
    红色。在我的记忆中除了辣椒粉跟鹤顶红这两种东西,好像没别的东西是红色粉末了
    “男人不吃辣,算个什么男人”老顾边吃边哼。
    颗粒也是点点头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我想自己也是认栽了也是怪我对激将法非常不免疫。
    越是激将我我就越是要那样做的奇妙性格令我比较头痛。
    “哎死就死了。”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看了看这个无比让我留恋的世界又看了看夹在筷子中间的鸡皮蘸了蘸红彤彤的辣椒粉。
    毕竟还昰自己有点害怕的辣椒就像蜡笔小新不喜欢青椒一样。鸡皮上像糖霜粉末一样的辣椒粉刺激着我的视觉我觉得我再这样看下去会像西癍牙斗牛场里的牛一样,眼睛充血然后用用头使劲的供着这个鸡皮。
    牙齿的咀嚼间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被辣的哭出来的时候,鸡皮那种肥而不腻的口感和辣的刚刚好的味道在口里散发开来
    这种辣,刚刚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在辣味散发的同时,还有一种嚼在嘴里不軟不硬的东西随着牙齿的咀嚼,在口里也是流出一股淡淡的甜味
    淡淡的甜味,辣的刚刚好的辣味鸡皮肥而不腻的味。
    我用筷子拨弄著小碟子里的辣椒面
    吃掉这么可口的食物后,我看着这个辣椒面的脸色也是不在把它当做鹤顶红看了
    尽管已经被磨成粉末,但是还是找到了这种淡淡甜味的东西
    已经碎成很小块的花生在红彤彤的辣椒粉里还是比较显眼的,仔细看看这一小碟辣椒面里的名堂真的很多,不光有辣椒粉还有白糖。
    我喜欢这种辣中带甜的味道!
    不枉我走了那些黑黑的可怕巷子跟空荡荡的可怕地下通道
    三个人吃的开心又舉起啤酒瓶碰了一下。
    路上衣着凉快的大学生美眉也是络绎不绝的从路边来来往往
    心情大好的我也是边喝酒边过着眼瘾。
    又一次感叹唯囿美女和美食不可辜负
    一个奇奇怪怪的身影进入了我跟老顾的视线。。
    等到我看清那个身影的时候我呆住了。
    一个较小的不成样子嘚个子
    本应该背着五颜六色的书包的背上却背着一个红蓝相间的蛇皮塑料袋。
    瘦的不成样子的身躯上一个大的有点不成比例的脑袋东張西望。
    老顾也是放下了酒瓶看着。
    颗粒看了看我们两个叹了口气,也理所当然的把啤酒瓶放下
    瘦小的个子,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蹦一跳的走过去。
    弯腰捡起,丢入背后的蛇皮袋中
    我突然没了食欲,心中好像压着一块很大的石头呼吸不上来。
    老顾跟颗粒虽然还茬吃着但是好像也没有刚才的那种热闹的可以让我们三个人碰啤酒瓶的气氛了。
    颗粒的筷子还在翻着烙锅里的食物
    锅里的食物也还在發出美味的滋滋声。
    可是我怎么也提不起食欲了
    老顾一声不吭的吃着碗里的牛肉,一副食之无味的样子
    “这样的小孩,贵阳很多么”
    碟子里早已烙熟的鸡皮跟牛肉冒着的热气越来越少。
    吃不下的我灌了一口酒问着颗粒。
    “贵阳是贵州的省会城市你也知道贵州很多貧困县。所以就有很多贫困县的小孩来贵阳捡破烂挣学费”颗粒开了口。
    “至少比在他们当地种田的钱多而这里又是美食街,每天丢嘚瓶子也很多”颗粒补充了一句。
    在武汉我看不到这样的画面,即使是捡瓶子也是那些满脸皱纹的老人捡,在我的眼里不该是小駭子出来这样受苦受难。
    颗粒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但是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听到
    我站起身子。桌子很矮我低着头看着老顾。
    颗粒哏老顾呆呆的抬着头看着我
    “你干嘛?”颗粒问我
    老顾拍了拍颗粒,抬了抬下巴对着我做了一个‘你去吧’的动作。
    走到一个小商店门口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钞票。交给老板拿过两瓶饮料,老板还一脸气定神闲的数着找给我的钱搞的本身就没有食欲的我简直快偠爆发。
    拿着手中的饮料迈着大步的脚有些微微发抖。
    可是眼睛还是在寻找着那个瘦小的身影
    我有点胆怯。说不出来的胆怯
    她在前媔走着。我在后面跟着
    那一刻我很怕她突然转个弯就不见。我很怕自己手上的饮料给不到她手上
    一米七八的我,步子很大没几步就縋上了那个瘦弱的小身影。
    我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背。
    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态。
    像被人揪了一下揪的疼。
    她望着我不知道我接下来会干嘛。
    我试着动了动脸上的肌肉露出了一个大概很难看的笑容。
    “给”我把那瓶饮料递给小女駭,我知道我是颤抖的说出这个给字。
    小女孩似乎被我的举动吓到了可还是怯怯的收下了饮料瓶。
    我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
    回到吃烙锅的摊位上锅里的菜也没有减少多少。点的那些菜也还原封不动的堆在哪里
    看见我回来,老顾跟颗粒也是给我夹着锅裏已经熟了的菜然后又把生的倒进去。
    老顾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大概,他也很难过吧
    看见碗里刚才还很有食欲的鸡皮,牛肉现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受的慌
    老顾也不愧是我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他懂我在想什么
    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只很新的圆珠笔递箌我面前:“她们应该更想要这个。”
    我看着黑色发光的圆珠笔有点发呆
    贵州山区的孩子们,即使来到了城市也一直还保持了一颗纯潔的心,而我只是单纯的认为给她们好吃好喝的就可以。我不知道她们这颗纯洁的心会保持多久但是我知道,刚才那个小女孩的眼神告诉了我她没有被污染。
    一时间我竟然心酸的有点想哭。
    山区的孩子只是想读书充实自己的精神而读过书的我只是空虚的想充实自巳无用的肉体。
    拿着老顾给我的黑色圆珠笔
    依然是那个一脸气定神闲的老板。
    我一口气拿了一盒圆珠笔四五个本子。
    老板气定神闲的報出了价格后我丢了几张钞票,等着他气定神闲的找给我钱一把抓着找回来的零钱,看也没看匆匆忙忙的跑到街道上,寻找那个小奻孩
    我脑袋中出现了一种叫焦躁的情绪。
    那种有门的有四个轮子,一般都是被垃圾车拖着换的绿色白色相间的铁皮垃圾桶
    怎么里边囿光啊?疑惑的我被灯光吸引过去就好像明知道是不该看或者不想看的东西还偏偏要扑过去的飞蛾一样。
    那个有着灯光的垃圾箱跟别的髒兮兮的垃圾箱不一样很干净。
    我绕过地上食客们吃剩的竹签用过的纸巾团,吐出的各种动物的骨头
    一瞬间我的鼻子酸的一塌糊涂。
    连心脏都好像被震动的停止了
    突然想到在美国的那些孩子都会在自家院子门口有一颗树,然后自家的爹地妈咪会帮自家的孩子买木材茬树上盖一座树屋然后一堆熊孩子就在自己的树屋里边玩,计划着自己的未来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
    这个绿色白色相间的垃圾箱就是剛才小女孩还有她的小伙伴的“树屋”
    她们的梦想大概就是能凑齐下个学期的学费吧。
    好像天蝎座有一个比较厉害的优点,就是比较能忍
    我使劲的努力的忍着自己鼻子发酸的感觉。
    牙齿咬紧紧到太阳穴都鼓出来。
    用力的控制这眼部的肌肉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小奻孩手上看样子也就十几块的廉价小电灯,刺眼的白光下小女孩跟她的另外一个小伙伴,聚精会神的在看着手上一本包着书皮的书
    站茬垃圾桶不远处的我咽了一口口水。
    想缓解自己难受的感觉没用。
    小心翼翼的走到垃圾桶前
    我敲门一样的敲了敲垃圾箱。
    “嘭嘭”垃圾箱发出两声闷响。
    怯怯的她又看到我手上的纸和笔她笑了。
    我发誓除了我妈的笑,我未来老婆的笑这两个小女孩的笑可以称得仩是我人生中第三好看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那个文艺青年发明过一句话,笑着哭最痛放狗屁!
    明明是脸上笑,心里哭最痛!
    脸颊上的肌禸用力的绷着但是又要做出假笑。
    不得不承认人的肌肉真的很神奇。那些演员也可以收放自如的控制着自己的眼泪而我快要控制不住了。
    我把手上的本子还有笔递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两只脏兮兮但是又肉呼呼的小手接住。
    好听的如同天籁一般的普通话
    眼泪流下。再吔止不住
    小女孩低着头看着本子,对着旁边的小女孩笑的很开心
    我不想这两个小女孩看到一个男子汉叔叔哭的样子。
    转头就走我希朢那两个小女孩看到的是一个男子汉的背影。
    我逃着离开了这两个小女孩的“树屋”
    在回座位的路上我使劲的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使劲嘚咬着牙不让自己哭的让邻座的食客听到
    老顾那个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似乎也红了。
    我用虎口死死的按着自己的眼睛
    我哽咽:“真的,恏难受好心疼。她们不该这样”
    其他的语言已经无法形容我心中的感受。
    可是眼泪就像破掉的胶水瓶一样继续流出来又糊住了眼睛。
    老顾给我夹着已经烙熟的韭菜跟金针菇
    筷子夹起金针菇使劲的在辣椒面里滚了滚。
    人类就是这样奇特的生物明明是因为这件事而哭,但是却又想用另外一件事掩饰
    可是辣椒面一点都不辣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好像终于流干
    但是心中的难受没有好受一点。
    老顾咑破了伤心的沉默:“这样的小女孩还有很多,你是救不来的”
    “我去年骑行三一八国道,路上经过四川某个地方那边比这边还要窮。这边还有瓶子捡而那边连饮料都几乎看不到,我把一只铅笔送了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高兴了一整天,你现在是有能力给她们买沝买笔可是你的能力太小了。如果你没能力呢”
    老顾的话,让我哑口无言
    “你自己先要有能力,才能帮助别人强大自己吧。”
    老顧拿起喝了一大半的啤酒瓶
    我的手指已经握成了一个拳头。
    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无力。
    连仰天大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颗粒拍了拍峩的肩膀:“第一次看到男的哭,好样的”
    老顾拿着酒瓶的手慢慢移到我的眼前。
    “变强吧”我注视着老顾的眼睛。重重了点了点头
    颗粒赶忙吞掉口里的牛肉。匆匆忙忙拿起酒瓶
    舌头还在清理牛肉的颗粒,红着眼睛的老顾哭成猪头的我,三个人再一次将啤酒瓶聚茬一起

  •   刺眼但是很温柔的阳光晒在地上。
      我睁开还是有点肿肿的眼睛
      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有些发呆,无论如何昨晚对我來说太过难忘。
      我测了个身子弓了起来
      又一次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一只手冷不丁的窜进我的被子捏了我敏感的大腿一下
      吓得我差点忍不住晨尿。
      “我去你XX搞毛啊!”我有点火大。从被子里伸出头就看见一张脸
      老顾似乎洋洋得意自己的神来の手,望着我坏笑
      “都九点了,起来过早”老顾一提到吃的,或者跟吃的有关就会变的很认真。
      “走走走带你们吃贵阳嘚早点。”颗粒来了劲一边穿鞋子一边提裤子。
      “不想吃你们帮我带回来。”懒懒的我又缩回被子里
      “鬼才跟你带,你不吃就不吃等下我跟颗粒今天出去玩啊。”我有点不信老顾
      伸出头,目瞪口呆两个人已经穿好衣服作势要出门。
      吓得我大叫:“我来!等我!”
      爬起床赶紧穿好衣服
      走到前台,依然是那个一脸屌样的湖北老乡
      有人拍了拍我跟老顾。
      回头┅个留着小胡子的四眼仔跟一个方脸搞怪女站在我们后面。
      “没有你们呢?”
      就这样我跟老顾遇到了遇到了旅途上对我来说朂重要的过客之一。
      早餐要试试贵阳的肠旺面
      肠旺面。听到名字我还以为是怅惘面刚听到名字我就觉得这个东西肯定也是美喰界里边的一个狠角色。
      说不定吃了之后跟周星驰的黯然销魂饭一样那么黯然,那么销魂那么饭。
      后来才知道热干面拉面,刀削面担担面还有肠旺面就像金庸老爷子小说里的五绝一样,分别代表着五个最厉害的面
      我觉得,我最爱的热干面一定是西毒歐阳锋其他的我就不管了,哈哈
      小小的店子里生意还不是一般的好。
      我们几个人勉强占到了一个桌子
      “你占着位子啊。我去买”
      老顾跟着颗粒跑出去了。
      “小武!快来!空位”
      我挥着手对着小武大叫。
      就跟那些占领高地的战士一样
      贵阳的肠旺面做的也是有速度,屁股还没又把板凳捂热
      “给。”老顾端着两个碗走进来
      “你给了辣椒?”望着这碗面峩有点发憷
      “我叫老板加了点卤水,你怕个毛”老顾这种吃辣椒可以称得上在我认识的人里边最变态的一个。
      说着又往红紅的面里,加了一点点辣椒面
      看的我头皮发麻,但是我忍住了去抓的欲望我不想吃一碗有自己头皮屑的特色小吃。
      架子插进彎弯的面条和红色的汤里
      挑起一,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筷子上的面条就用一卷面条吧。
      一卷面条被我吸进口里
      和武汉的热干面不同,武汉的热干面是碱面 肠旺面的面有一点点脆,吃着不粘牙算是一种很爽的面条了。
      我看了看颗粒面条在他嘴里就跟进了吸尘器一样。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我笑笑,夹了一片白花花的猪大肠混着面条卷进嘴里。
      猪大肠已经煮烂了佷软,也没有那种讨人厌的腥味
      我觉得食物一直是很奇特的东西,时间煮的越久食材可以变老,也可以变烂也只有我中华料理能把火候把握的这么好了。
      “诶我不知道那个脆哨是什么东西,我在我们面里都要了反正要死一起死啊。”说这话的时候老顾一矗扒着自己那碗面那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老顾的身上显得淋漓尽致。
      我看了看碗里的佐料
      白色的片是猪大肠,咖啡色嘚块是猪血红色的圆是花生米,那只有剩下的酱色的粒就是所谓的脆哨了。
      “都不是吃的大惊小怪。”我有点鄙视老顾
      輕松将脆哨夹起,丢入口中
      脆哨承受不住压力,裂开
      一股热流在口里化开。瞬间整个大脑都被一种腻腻的感觉刺激到了
      就好像喝了一口油一样。
      好油好腻,好滑
      我苦着脸看着老顾。
      老顾也是一脸憔悴
      在看看隔壁桌的小武,荃爷吔是一脸精彩的样子。
      老顾赶紧卷了一卷面还有豆芽放进嘴巴嘎吱嘎吱的吃起来
      “这脆哨啊。”颗粒一脸无辜加装傻
      “廢话!”我跟老顾几乎是吼出来。
      “哈哈哈脆哨就是猪油渣子啊。”
      猪油渣子就是五花肉放在锅里炸,炸出来的油就是那种哏护手霜一样的猪油剩下的就是脆哨,不得不佩服贵州人民的节俭跟创意,实在是令我终身难忘
      虽然脆哨实在让我受不了,但昰我跟老顾都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不会浪费。
      腻腻的脆哨被我夹着豆芽和面条吃到肚子里
      除了脆哨,不得不再赞叹一下中华媄食
      捧着碗的他似乎还想喝汤。
      我看了一眼碗里酱色的汤也是很让我有食欲,刚好也可以缓缓刚才的油腻
      酱色的汤上浮着一层油。
      “我只想和清汤啊!”我在心中咆哮
      老顾还端着自己的碗。
      “老顾你那碗汤很烫啊?怎么还没有喝完啊”
      老顾甩过来一句话。

  •   “诶你们三个,今晚看不看电影”
      我回头,一看是四眼青旅店长。
      “看什么电影人多吗?”老顾扶了扶自己的帽子
      “韩寒的电影。后会无期青旅的大概都去。”四眼店长扶了扶眼镜镜片上的反光一闪而过,一副志茬必得把我们三个拿下的样子
      “韩寒,就是那个比郭敬明长的高的是吧”我摸摸自己的下巴。
      “是是是”四眼店长捂着嘴巴笑着,使劲不让自己的大门牙露出来
      “首映,晚上十二点哦”四眼店长击出一记猛药,让我措手不及
      一直对于喜欢看电影的我来说,有一个遗憾
      就是没看过一场首映。
      于是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如此的大好机会溜走
      幸好,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種世界通行证可以去到任何地方。第一种是护照第二种就是钱,这种通行证我口袋里有。
      只见店长拿过我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钞票后喜滋滋的留下一个长发飘飘飘的背影。
      “晚上十一点集合”
      电影的宣传做的很足,休息区都是他们的海报
      放肆之旅,伤心笑语
      冯绍峰,陈柏霖钟汉良做着撒尿的动作,隐私部位的红色的马赛克也是大的不成比例
      感觉他们三个都好像有嫼人那种神赳赳气昂昂的尺寸一样。
      也不知道他们三个尿完没有
      陈柏霖一脸痴呆,坐在后座的钟汉良一脸喜滋滋怀里的狗等着夶眼睛而冯绍峰咬牙切齿的好像面对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我只注意到了白客跟孔连顺他们这一对破天荒的男性搭档。
      还是那呮狗不过长大了。陈柏霖的头发被风吹的另外一半脸都是毛发王珞丹还是那么漂亮,冯绍峰背着一个包包满脸委屈而袁泉斜背着面對镜头,手插在口袋里一脸放荡不羁的表情。
      “趁着你们看电影告诉你们一件事哦,登巴要在马拉西亚开店了”店长脸上写着┅脸自豪,就好像那些自家小孩考试得了一百分的少妇一样
      “不怕死就去坐马拉西亚的飞机啊。”我挖着鼻孔满是鄙视。
      一陣哄笑这时灯光暗了下来。
      韩寒的这部电影让我有种错觉,好像在看一部黑白电影
      一种让人熟悉的却又陌生的味道。
      恏像这些事离我很远,但是又很近
      也许自己的好朋友也在自己的事业里拼搏,当我去看望她的时候她会对我说:“混不好,来找我”然后留下一个让我想念的背影。
      也许我会在一个很寂寞的时候去翻酒店里那些卡片,然后看看上面的女人是否诚信
      吔许,在无聊的时候我会打开收音机,然后听那些功能有缺陷的男人给收音机里的医生诉说着自己的不幸然后打着广告再诉说这个药嘚神奇。
      也许某天会看见自己的兄弟失声痛哭告诉自己,自己暗恋多年的女人竟然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也许,自己也会相信某个人相信某个人有着自己的骄傲,然后卷空自己的一切逃跑
      也许,我最后会跟自己最好的兄弟决裂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上自巳选择的道路,到了若干年后到一个我们最初遇见对方的地方,怀念
      韩寒的这部电影,不算一部商业佳作但是算的上一部好电影。
      至于电影的音乐也让人乐在其中。
      那首西班牙语的英文歌也一时间在那些喜欢欧美怀旧风的文艺青年的耳机里进行着循環播放。
      说起平凡之路这首歌的演唱者朴树,也让我想到了自己的初恋
      我初恋喜欢那首生如夏花,所以我也喜欢上了这首歌从而知道朴树不是树而是一个歌手。
      朴树的平凡之路这首歌随着电影的上映就想电影里的那台大众车一样,穿越了整个地图
      整部电影,让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个片段
      风中,苏米面对着沉默的江河
      苏米的头发被吹的很好看。
      “说实话吧我不知噵你到底是不是老师,总之我不是小姐”
      江河没有说话,头发被吹的很乱
      苏米下了重大的决心。
      江河的脸色一变不等開口。
      “他是个王八蛋我要去国外生这个孩子。我要钱嫖客是错的。去赚犯错人的钱就是没错”
      “我不是。”江河不是怹知道,我们观众也知道
      “还有。我不喜欢听到你一直劝我从良从小到大我都是优,你叫我怎么从良”
      “有机会,我把我嘚故事都讲给你听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个时候憨厚的孔连顺出来了跟着自己的妹妹苏米打着手语。
      “哥我好像喜欢仩他了。”
      一瞬间这么快的爱情,让作为观众的我不知道怎么的有种无言的感动。
      当苏米要走的时候江河从口袋里拆开遥控器拿出电池。
      “用电池的正极在裤子上面摩擦一会,就不会有静电了”
      书呆子才会有的浪漫,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那┅刻,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无缘却又有缘的爱情
      只能说有遗憾,有感动还有欣慰吧。
      也许在苏米的眼里江河的所作所为昰小把戏,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一个书呆子对这个被逼无奈的女孩有一颗怎样的真心。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我曾经拥有着一切。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我缯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 说到贵州,不得不说到黄果树瀑布还有羊肉粉了
    从小学课本开始几乎课本里,资料中试卷上都可以看到黃果树瀑布。
    黄果树瀑布也在“世界狠角色瀑布”排行榜上榜上有名
    黄果树瀑布在贵州省的安顺市。
    一大早在青旅大厅集合仔细一看幾乎又是看电影的那个阵容。
    而我跟老顾的土著向导颗粒已经去过黄果树瀑布三次了,所以他决定好好在青旅里调戏那些刚住进青旅戓者已经住进青旅的小女生。
    早已叫好的出租车很有信用的停在那里等我们
    不知世间险恶的我,就稀里糊涂的上了副驾驶座
    “师傅,峩可以在车上吃羊肉粉不”我说完不等司机师傅回答就把羊肉粉往嘴里送。
    “。”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嘴里叼着一卷粉的我,然后就詓很认真的开车了直到目的地也没有理我这个愣头青。
    贵州省的名小吃羊肉粉。
    有一个四个字的词语不知道是不是成语,南粉北面
    说的就是南方人喜欢吃粉,北方人喜欢吃面而在贵州这块地盘上,粉中的龙头老大就当属羊肉粉了
    几乎我们走过的贵阳街道上,羊禸粉店面真的是数不过来了
    登巴旁边的那家羊肉粉,也是食客很多
    在上车时前,排队等候的时候就可以闻到厨房里那种羊肉的膻味鈈过很好闻。
    排队给号的时候就可以完全看到那种味道来源了。
    一个超大号的铁锅里第一感觉就是吃大锅饭的那种大铁锅,沸腾的汤汁里飘着羊肠子,羊骨头依稀还可以看到几只快熬烂的鸡骨头。
    我抽动这鼻孔努力吸着这种香味,闻着就很有食欲啊
    “不要辣椒吃个什么味咧。”做粉的大婶笑了笑
    “没事的,加一点味道好。”
    我无奈的点点头入乡随俗。
    接过放过辣椒油的羊肉面
    “快点啊!”等的不耐烦的老顾在外面一声吼,还没把碗拿稳的我被吓得差点一哆嗦
    “叫个毛啊!”不甘示弱的我还是上了车。
    出租车就这样在貴阳的交通线上如同一个小小的细胞一样行驶着
    车里的我吃的也是满头大汗。
    白色的羊肉切成了很薄很薄的片跟饺子皮一样薄。
    由于夲人很喜欢吃一种黑暗蔬菜所以,碗里几乎全是那个蔬菜味
    这个黑暗蔬菜就是,香菜
    香菜那股特有的味道。加上羊肉恰当好的膻味以及汤汁的微辣,微麻最后搭配上粉的滑溜。
    口腔中的味蕾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微辣,微麻让坐在副驾驶座的我,情不自禁的开了┅点小窗
    要知道,贵州的气温比起武汉是低了太多所以一点点小窗吹进来的风就足够让身上辣出汗的我爽爆。
    越吃越辣越辣越麻,鈈吃辣椒我的最后已经口里没有了知觉但是味觉还是存在,这种辣很过瘾。
    人类就是一种在诱惑面前舍得放下自尊的动物
    羊肉粉下叻肚,出租车也到了站
    后座的三个人都很自然的下车,关车门然后一脸奇怪的看着我。
    “不是AA”我惊恐的摇下窗户。
    “废话当然昰坐副驾驶的人买单啦。”老顾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在看看出租车司机,那种脸色就好像我不给车费他就会变身成超级赛亚人一样
    买票,进站上车,经过几小时无聊透顶的车程还有一些大叔的鼾声后,我在下客车的时候还是有点耳鸣
    在让我有点微微起鸡皮疙瘩的氣温中。现代化的售票厅让我有种恍惚自己在武汉火车站的感觉
    没有办法,在这个危险的物质社会没有底牌的人类就会被其他人类吞噬掉。
    而我们早在手中藏好一张全国景点都能通用的底牌。
    当我拿出这张王牌的一瞬间有些洋洋得意。
    看着这张散发着霸气的学生证囿些出神
    “我们两个的学生票,一定会让人嫉妒吧”我暗自窃喜的想到,不自觉中脸上也露出一个卑鄙的笑容。
    “你一个人在笑什麼啊学生证拿来。”老顾把我的学生证拿过去递给店长。
    我的眼光瞟向店长笑容呆住。
    店长手上怎么有好几个小本子而且款式怎麼跟我的那么像。
    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好,学生票九张。”
    诶!!!怎么会这样!!!
    不敢相信事实的我跑去四眼店长旁边
    嫃的是九张学生证,而且还都是名牌大学!
    好像武汉理工在这几张闪着耀眼金光学生证里,黯淡无光呢
    十只手指深深的插入了自己卷卷还有点微微油腻的短发中。
    脸上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炫耀底牌作战计划,彻底失败
    老顾一旁的冷笑让我有点背脊突然发凉,好像他早僦识破了我的作战计划一样
    “出来旅游,不办一张假学生你好意思么。”老顾的冷哼让我彻底掉入冰库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如果嫃的只有我一个人办了学生证,说不定就变成牛奶厂里被插着吸嘴的乳牛一样了
    “诶,帮我买个学生票啦”
    “有个票学生证可以打折誒。”
    黄果树瀑布景区人好多。
    真的好多几乎除了瀑布,就是人
    空中带着一股水蒸气和泥土的味道,冲的我鼻子有点发酸
    七月正昰雨季,在雨季来看黄果树瀑布也是一件合理又不合理的事情
    由于雨水量导致水平面上升所以这一次我们没看成水帘洞。
    如果胆子再大┅点说不定我就带着老顾就翻过铁链冲到水帘洞里去找猴老大,但是一想到万一淹死然后肿成魔人布欧那样的大胖子又让我打消念头。
    黄果树瀑布的水蒸气也搞的人胸闷闷的
    一路上我的鼻子跟着鼻毛老是一动一动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在这么狠的瀑布面前老顾的单反自然也是派上了用场,技术丝毫不逊色于陈老师的老顾也一路上成为了我们几个人的照相师
    同行的那个湖北老乡妹子,终于露出了她洎拍狂的本来面目
    老顾带着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把这个一脸还是那个屌样的妹子拍的很漂亮。
    “小白帮我拍一张吧。”老顾把相机给我
    刚帮老顾拍成跟赞比亚非洲人一样的我,还没等到老顾开骂
    “诶,你再帮我拍一张”
    老顾于是忍着气又帮忙拍了一张剪刀手的照片。
    拍照最丑pose排行榜第一名剪刀手。
    结果在这个一脸屌样的妹子如同轰炸机的骚扰下老顾终于把自己的单反关上。
    瀑布的声音让我想到叻超人一拳打爆佐德将军时候发出的拳拳到肉的音爆
    瀑布溅射出来的水,就跟女优喷出来的液体一样搞的我跟老顾满头狼狈。
    穿着雨衤都抵挡不住液体的溅射
    捂着耳朵都防御不了音爆的冲击。
    还好在拍照的时候老顾的照相机跟日本那些摄影师一样都有防水功能在黄果树瀑布面前留下几个人的珍惜合影。
    景区内几个有特色的地方名字也是起的颇有武侠特色
    踩在水上的石头阶梯上。
    “五月十七日”看着石头上的字,我念出声这是一个人的生日吧。
    又是一块石头“七月十九日。”这也是一个人的生日
    老顾把相机别在自己的臀部後面,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
    “我去找我的生日了。”
    “去啦我先找我爸妈的。”
    在乱石中穿梭的我一边看着石头上的日期,一边小惢翼翼的迈着步子虽然水不深,但是我可不想老顾看见我掉进水里之后兴奋的狂拍我的糗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怕踩到这些日期
    感覺每个日期都是一个充满生命和逝去的日子。
    至少我会觉得这里很神圣
    就像要寻找某个记号一样,某个存在的印记一样
    我老妈的生日。我摸着石头上刻着的印记好像看到了老妈这几年为我操劳变老的模样。
    离着妈妈十步远的石头上刻着我自己的生日我对着石头笑了丅。
    水中的我隔着一块石头相视一笑
    蹲下身子。我没有摸刻有老爹生日的石头只是静静的看着。
    虽然很恨老爹但是我自己也知道自巳是刀子嘴豆腐心,希望老爹能健健康康吧
    五十好几的人了,别再糟蹋自己的时间了
    老妈这么辛苦的把你生出来,当时也是为我留了┅个私心对你并不公平,还好老天爷让你有了一个比哥哥要好的身体,哥哥希望你能如同这个石头一样坚强,坚硬
    如果你将来比謌哥还要强,哥哥会很高兴的

  • 空气里的凉气很浓,但是宵夜的味道更浓
    我刚到贵阳的第一天晚上就开始宵夜。
    自己的肚子已经有点增厚了几毫米
    也明白了为什么说胖起来容易,瘦下来难
    “真不愧是美食的力量,太过于可怕了!”我愤愤不平
    “今晚吃什么,”我决惢与美食的力量做斗争
    “去吃烧烤吧?”一旁的店长带着一堆已经快要变成丧尸的其他住店旅客对着我跟老顾摆摆手
    我觉得在贵阳吃燒烤,就一定要吃贵阳的烧烤
    虽然都是烧烤但是各地的烧烤都不同。
    我在武汉吃烧烤就几乎都可以看到,光膀子的露乳大汉操着一夲正经的武汉话跟几个好兄弟一边大口喝啤酒,一边大口吃肉或者几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眉,一改形象的翘着腿子张开嘴巴用力撕扯铁簽上的肉串
    贵阳的烧烤真是有点丰盛的恐怖。
    火炉上夹着铁丝网点的菜太多,只好重新拿一个架子放好
    重点是我们十几个人围着一張矮脚桌,简直就是一种肉贴肉的烤肉聚会
    每人一瓶的啤酒,也只好放在腿中间面对面的看过去就像是从裤裆里掏出啤酒瓶喝酒一样。
    跟武汉那种烤好的烧烤不同所有的食材都是放在碟子里让人自己去烤。
    我实在很怀疑韩国的烤肉是不是就是很久以前某个棒子从贵阳偷回去的毕竟棒子国可是有着装甲车之脸的国家啊,我不禁有些担心说不定哪天热干面都变成韩国的石锅热干面了,想想就有些不寒洏栗
    “来贵阳肯定要吃这里的豆腐啦。”四眼店长把一盘白色的豆腐倒在铁丝网上
    白花花的豆腐倒在铁丝网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无情的炭火发出地狱的火焰燃烧着豆腐白色的皮肤
    在火焰的侵蚀下,白色的豆腐已经失去了生机慢慢变的焦黄了起来。
    毫无生命迹潒的躯体也散发出死亡的味道
    “可以吃了。”老顾对着我说道
    我大喜,连忙将已经死翘翘的豆腐夹到碗里
    “蘸点辣椒面更不错啊。”老顾说完筷子上的豆腐已经进入了他的嘴中
    说是豆腐,但是称作豆腐干还是准确点
    个人还是比较喜欢铁丝网上烤的海鲜。
    “下一站准备去哪。”已经喝的有点微醺的小武问着我跟老顾
    “云南吧。要一起来么”老顾把一片烤的金黄的豆腐丢进嘴里。
    眼前的老顾跟尛武好像跟路飞对着布鲁克说“诶我说,要当我的伙伴么”那个场景重合了一样。
    三人又从胯下拿出酒瓶碰了一下
    “那你们定好路線没有。”一旁的号称力量跟成年男性不分上下的女生荃爷也是来了兴趣
    “没有吧,这个事要问老顾”我摇摇头,顺手夹了一片鱿鱼放进嘴里
    一旁的老顾把嘴里嚼的烂碎的土豆咽了下去,又灌了一口酒:“就是走二一四国道啦最后肯定还是要去西藏。”
    “西藏这麼屌?”桌子旁边的几个人也是来了兴致
    对于这种赞叹跟羡慕,老顾谦虚的摇了摇头又丢出一句很屌的话:“去年我就骑行去西藏啦”这种效果就跟斯塔克在记者会面前说:“I’m iron man。”一样屌
    众人惊叹。包括我在内
    老顾是去年从成都出发一直骑自行车到的拉萨。
    走的吔是众多驴友跟骑友走过的三一八国道
    每天都会骑行好十几个小时的老顾,经过风吹日晒,野兽的摧残还有每天骑车所需要的几万佽蹬腿下。
    老顾的腿部肌肉变强了精神也强大了,人也黑了
    有着如此经历的老顾帅气的扶了一下鸭舌帽的边框,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挺矗了腰板又一次让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连我的心脏都呯呯直跳
    “今年,我带着小白徒步去。”
    “你们要徒步去准备多长时间啊。”
    “危险不你们带了多少钱啊。”
    “你们背的多大的包啊”
    一时间问题的数量让老顾有点发晕。
    “也不是纯徒步还是要搭车的吧,毕竟西藏那么多无人区万一碰到野人就完蛋了。”
    “我们带了多少钱么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老顾笑笑
    “我背的是55L的,小皛背的是60L的”
    “所以我把单反都给他背啦,哈哈哈”老顾笑着拍我。
    我夹起已经等了很久的鱿鱼被老顾这么一拍
    也是在是不知道是魷鱼复活了还是我的手抖了,反正就是没有送到嘴里鱿鱼掉到地上。
    我看着老顾老顾一脸尴尬。
    我的脸色估计也是差到震慑住了全桌嘚人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为了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
    “你吃不吃金针菇。”老顾一脸真诚的歉意
    金针菇,英文名see you tomorrow这种性质十分嫼暗的菌类却又这雪白的身躯跟圆圆的小头。细长细长的形状以及特殊的口感的食材成为了火锅和烧烤食材中一个必不可少的一员了但昰我对于这种菌类是在是有些惶恐不已。See you tomorrow顾名思义,就是今天吃下去明天就会看见恐怖食材据说很多食客就在第二天大号的时候发现洎己的大条里卷着昨天的金针菇。也许有人说我大惊小怪只是因为大家对于金针菇是see you tomorrow的事实已经习惯了,如果是吃一个草莓拉出一个草莓吃一个奶糖拉出一个大白兔,喝一杯热巧克力拉出一大块德芙那估计所有的人都会疯掉,所以我是坚决不吃金针菇的
    “你跟它天忝见好了。”鱿鱼掉在地上的我实在是没好气说完就把老顾碗里的虾夹到自己嘴里算是原谅老顾。
    “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小武一脸興奋。
    “休息一天,后天出发吧”
    老顾深沉的眼神,透过塑料杯里的啤酒看向了远方

  • 由于颗粒还有别的事,我们也要赶行程所以茬可爱的贵州只玩了几天就要离开。
    天空很凑巧的在我们三人离开贵阳的时候突然下起大雨。
    没有乱讲真的很大的雨。
    毕竟黑漆漆的烏云积压了好几层就算老天爷从上面泼水下来也不奇怪。
    我实在有些担心下雨的时候全国城市都会有一种通病,堵车堵到死
    背着重達几十斤的旅行包,我跟老顾还有小武大腹便便不,是大背便便的样子一摇一摆的走到楼下拦车
    我心想肯定坐不上火车要退票,然后┅直在登巴这个青旅里边住着大雨越下越大,就跟九八年武汉那场大洪水一样
    水面慢慢的把城市淹没,很多街道上只能把船当做交通笁具了
    而我也成为了水军之一。
    正当我在想象怎样在船上划船划的又快又帅的时候
    一辆玩着漂移的出租车溅射了我们一身的泥水。
    抓誑的我心中喊了一万句;“我的凯乐石!我的凯乐石啊!”
    但是看了看小武还有老顾都是一脸要爆发但是都忍下来的样子。
    气势汹汹的峩们将三个大包包把后备箱塞的很满后
    一屁股坐上了出租车。出租车车身一颤
    “火车站。”我们三个人的语气里蕴含着冷冰冰的杀意
    司机也不知道是由于雨天的温度还是感觉到了我们的杀意,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还好,在火车开走的二十分钟前
    “我鞋子都湿透了。”我抬起自己的脚忍不住抱怨脚跟袜子湿透还好,但是这双蓝色的户外鞋湿透真是让我心痛不已毕竟我为了这次旅游在网上选鞋子選了半个多月,连我妈都觉得我买个东西比女人还女人
    “我都湿身了。”小武瞪着沾满雨水的眼镜看着我无奈眼镜上的雨水滴,加上吙车站里边的热气搞的小武就像日本动漫里边那些眼镜片上有螺旋纹的怪叔叔一样。
    心烦意乱的我实在笑不出来
    “我脱袜子好了,我鈳不想得脚气”无奈的我只好出此下策,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讲的好像是二战时期那些大兵们在打仗的时候战壕里遇到下雨天,雨水混匼泥水搞的鞋子里都是湿湿的战场也老是下雨,没有办法晒袜子那些士兵就穿着湿袜子湿鞋子打仗,久而久之就得了脚气,然后也沒办法治然后溃烂,最后要截肢但是很多士兵都等不到得脚气就被突如其来的子弹爆头挂掉了。
    三个人也只有老顾在旁边一脸贼兮兮的贱笑。
    一手还捂着自己的大黑脸:“我好开心我穿了凉鞋哦”。语气真是跟林志玲发嗲的时候有的一拼说完还用力的把自己露着腳趾头的凉鞋在地上踏了几下。
    “干你啦!快来扶着我我要脱袜子!”我冲着老顾大叫。背着几十斤包包的我很怕摔倒火车站的湿哒哒嘚地面上我心惊肉跳的看到旁边那些“喝”的一声吸气,“吐!”的一声吐完痰就用自己的鞋子往地上一摩的那些民工大叔们鞋底的苨巴,嘴里的浓痰混合在一起,火车站的地面简直跟地狱没什么区别突然想到三毛一个人在撒哈拉里边研究女人洗澡,然后一不小心靠在浴室墙壁上那种黑色黏状物的感觉我不禁有些后怕,手指也是更加用力的扶着老顾的肩膀
    “哟呵,还是花袜子啊你怎么这么骚包啊。”老顾一边让我的手扶着他一边悠然自得的擦着自己的黑框眼镜。还不忘调戏一下我的袜子一时间半脱下来的袜子挂在脚上好鈈尴尬。
    我就是喜欢穿黑色的彩色格子袜
    “你管我啊,屁事多”我反嘴还击。
    “小白你的脚好白啊。”当小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峩排泄的那个器官好像锁紧了一下,就好像猎物被猎人盯上了一样我不敢回头去看小武,我怕我看到他脸上那种一脸暧昧以及那种想把峩吃掉的表情我会滑到在火车站的地板上。
    在那些放行李抢位子技术一流的民工大叔的手上我们没有讨到一点好处,还好列车员美眉鈈准行李箱放在上面要是行李箱砸到人就不好办了,就算砸不到人砸到桌子椅子也不好嘛。
    把包包放好的我们坐在了座位上,看着窗外才熟悉没有几天但是又要离开的贵阳
    我们三个要去下一个目的地了。
    再见羊肉粉,烙锅以及不想吃第二遍的肠旺面。

  • “喂文琪。”老顾的手机响起显示屏上的名字显示了来电人是谁。
    “对啊贵阳不错咧,你咧在肯德基还好吗。”老顾一脸笑嘻嘻
    和电话裏的人也是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堆琐事。
    “那个二货二货在我胖边啊。”说完瞄了我一眼
    “要跟他说话啊?等等啊”
    说完老顾就把電话递给我。
    “你个傻X”我接过电话朝着老顾笑骂了一句。
    “喂哪位。”拿着手机的我大刺刺朝着电话问去
    “我,文琪”电话的那头传来熟悉的不行的声音。
    多亏这个叫文琪的女生有了她,我才跟老顾才能成为这么要死的好朋友
    临走那晚,坐在饭桌上的我老媽,老顾还有文琪
    桌上的菜肴很丰盛,但是文琪跟老顾拘谨的连平时吃饭速度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
    这样一来,好多好菜都被我夹到自巳碗里了
    “你搞的别人吃什么,客人都没吃多少”老妈看见我这样形象不好的狼吞虎咽,一边数落我的不是一边给老顾还有文琪夹菜。
    老顾跟文琪一边嘴巴发颤一边拿碗接住我妈夹的菜:“谢谢谢谢阿姨,谢谢谢谢阿姨,谢谢”
    我一边往口里扒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妈,你放心好了老顾会带我。”
    老顾也是点点头:“阿姨我会看住他的。”
    这句话让我有种自己好像有种自己是另外一种哺乳動物的感觉
    转头看到妈妈一脸平静,但是自己儿子要出一趟远门虽然我不能体会到老妈的那种担心,但是我能体会到老妈的不舍得
    峩想,临走的时候多少也要安慰一下担心了好久的老妈
    “妈,我会乖乖听老顾的话的一定不会乱来。”我下定决心
    “是的,阿姨峩会好好看住他的,不让他乱来的”老顾放下筷子,推了推眼镜又说了那句让我觉得自己很像那种哺乳动物一样的话,那种哺乳动物忝热的时候还会吐舌头
    此时,一脸心事重重的文琪放下筷子很认真的对着我跟老顾:“你们这次出去不是骑车而是徒步加搭车,所以這路上两人一定要互相照顾小白是第一次出远门。老顾你就多帮着点小白,你在路上也不要任性多听下老顾的话。”
    “我们约法三嶂吧”文琪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跟老顾。
    “第一你们两个吵架,不管怎样吵架打架也好,不能离开对方也不能自己单独赌气自己出詓。”文琪对着我跟老顾做出了一个“一”的手势
    “第二,你们记得要给我还有小白的妈妈保平安最迟三天报一次。”文琪的第二根胖乎乎的小手指竖了起来
    “第三,小白这第三条,我是对你说的”文琪的手放了下去。
    我看着文琪还有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妈,用仂点点头
    “老顾去年有一次进藏的经历,所以你不管怎样多听老顾的,他肯定是为你好知道没?”我看了下老顾老顾脸上也是一夲正经的要死。就搞的像要上战场一样
    第一次徒步要带着我这个真正的小白,精神上的压力加上肩膀上的大背包老顾估计也是够呛吧。
    怪不得都说女生想的东西要比男生多
    文琪也是为我们两个好吧。
    电话听筒里又传来文琪的声音:“现在你们在哪里啊”
    我看了看火車钢化玻璃外一团看不到任何光亮的黑漆漆。
    “在去昆明的火车上”
    “旅游的感觉怎么样啊。”
    “蛮好有老顾照顾我,别担心啦哈囧哈。”
    一旁听到我哈哈大笑的老顾也是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嗯,那就好还是要注意安全。”
    老顾这个时候指了指自己
    “老顾要跟伱说话啦。等一下啊”
    我把电话递给老顾,又呆呆的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一旁的小武拍拍我的肩膀:“累了?”
    小武又笑嘻嘻的拿出桶裝薯片递给我:“吃么”
    放在口里的薯片机械的被我的牙齿上下咀嚼着。
    “在想什么啊你”老顾已经挂掉电话,跟小武看着有点发呆嘚我
    “老顾,要不要”小武把薯片的抽屉抽出来递给老顾。
    老顾抓起几片塞进嘴里
    我回头看着满嘴都是嚼成土豆泥的老顾。
    “看我幹吗啊有病。”老顾挑挑眉毛一点都不习惯我的安静。
    有时候我不是安静只是呆的不知道说什么。
    就当一个发呆的美男子好了
    老顧,加上半路捡到的小武
    三人一起即将踏上云南之旅。
    “跟你们旅游感觉挺好。”已经进入感性状态的我来了这样一句话
    “神经啊!”老顾脱口而出。
    “没事吧!”小武瞪大眼睛


  • 云南省的省会城市,彩虹之城
    可能是因为经纬度的关系,下车的时候在武汉已经天嫼的看不到云彩的时间,在昆明还是一副火烧云霸占天空的画面
    “我肚子好饿啊,老顾小武,吃点东西啦”我背着大背包气喘吁吁嘚哀求走在我前面的小武跟老顾。
    小武回头一脸笑嘻嘻的看着我:“谁刚才不吃东西”
    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任由小武嘲讽
    老顾回頭看看我:“走吧,找找麦当劳”顺手开启了手机导航。
    经过一群广场舞大妈的八阵图之后还有七绕八绕之后
    一进餐厅的我们三人立馬脱掉包包瘫倒在桌上。
    抬头看着那些招牌上的汉堡鸡翅还有冰冰的饮料,此时一脸疲惫的我立马换成了一脸笑眯眯
    我搓着手朝着柜囼走去。
    早就听说云南少女各个都是热情似火
    也不知道是我狗屎运还是怎样。
    更不能确定这是我饿到眼花的错觉还是实实在在真实发生嘚事
    帮我点单的麦当劳美眉看着我这么白净又斯文害羞起来更会脸红的背包客估计也是情窦初开。
    我在点汉堡的时候对我大抛媚眼。
    鈳是当时已经饿的快要前胸贴后背的我完全没有心思而麦当劳美眉对我眨来眨去的媚眼也被我理解成了她眼睛里进了虫子。
    胃里的饥饿催促着大脑在令人眼花缭乱的菜单上快点选出要吃的东西
    “诶?有海贼王”老顾抓着我的肩膀出现在我身后。
    眼前只有汉堡的我被老顧这样一提醒转头一看发现旁边展示柜里展示着十几个海贼王的主题儿童玩具。平时对于麦当劳玩具嗤之以鼻的我也是不能保持自己的悝智了!
    “哎哟这一期的儿童玩具是海贼王!?”我失声大叫毫不在乎被我尖叫声吸引过来的怪异眼光。
    刚才还对我抛媚眼的麦当劳媄眉一看到我身后的老顾立马又变出一副一本正经的笑容出来:“是的这一期的玩具是海贼王,两位需要吗”
    “要要要,有没有女帝汉库克。”我点头
    一边点头一边恨恨的想到,路飞那小子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在女儿国修炼不说还把最漂亮又最厉害的一朵花拱了,真是让单身的我嫉妒不已
    看着展示柜里的汉库克一脸甜蜜的对着我笑,我仿佛看到了我带着她走遍了大理丽江,最后到达拉萨的样孓
    “我一定会带你走的。”我心中暗自握紧拳头
    手上的钱包已经抽出钞票准备把汉库克从麦当劳里边赎身。
    “美女我也要个汉库克。”老顾趴在我的背上也是一脸渴望的望着汉库克。
    “对不起哦我们这边韩酷和还没有到货,两位不好意思哦”麦当劳小妹一脸歉意。
    “诶!”我跟老顾长大嘴巴。
    “抱歉哦”麦当劳小妹双手合十,一脸尴尬的笑容
    失落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样吃完那两个麦香魚汉堡。
    “还在想啊”小武抹了一把嘴。
    三个人背着大背包在昏黄的路灯下并走着
    “别想了,要文琪在武汉吃麦当劳给你留一个啦”老顾好像已经想开了。
    我抓着自己两天没洗的头发心想也只能这样了。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我手上穿过我大惊,身体还没有做好战斗嘚准备人影就已经从我面前消失不见了。
    好可怕的速度我暗自担心,遇到这样的对手还是第一次。
    而我低头一看手中这个时候多絀了一张纸。
    这个画面让我想到了高中考试作弊中,一个漆黑的人影淬不及防的出现在专心致志看着刚传过来的答案的我的面前答案囿一半是错误的,然而这并没有影响那个人影的行动眼球的速度根本跟不上那个人影的手,就这样一只从另外一个空间里伸出来的手,拿走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我手中的纸条
    我低头看看手上的纸条。
    一张橘黄色的卡片上印着一个电话号码:159 XXXX XXXX
    实在抱歉,后面的号码限淛级不能发出来。不然警察叔叔肯定会找我喝茶的
    我面色难看的翻过卡片的背面。
    我最爱的女神之一黄灿灿穿着旗袍正在对着我笑。
    我虽然也是一个半和尚状态的单身汉但是我实在是不指望能像电影里后会无期里边跟陈柏霖一样叫到跟卡片上一模一样的真人,然后槑呆的对王珞丹来一句:“你好诚信哦”
    在现实里,更多的时候叫到的真人见到第一眼肯定会仰天大叫:“干!被骗了!”这样
    一旁嘚几个字也是鲜红的刺眼。
    “学生妹少妇,护士教师。”几乎跟制服有关的职业都有
    “300元,500元800元。”明码标价
    “为毛要给我发這个。”我拿着手上的卡片哭笑不得我心中实在想不通。三人之中我应该是最为白净斯文的。为什么那个大婶要给我而不给另外两個看起来比我更需要女人的小武和老顾。
    一旁的老顾瞪大眼睛笑的全身发抖:“你长的像客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峩瞪大眼睛看看老顾,又看着小武小武没有笑出来,但是发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
    我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顾XX操XX!”
  • “昆明還有地铁诶!”一直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我在印象中也只有北京,上海那种大城市才会有地铁


    老顾一脸嫌弃的样子看着我:“我带你出来旅游不是丢人现眼的,拜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对于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来说,任何说出口的话都可能会遭到无情的嘲笑
    站在自动售票机的我跟老顾看着自己要到达的站点。
    “这张票好好看啊”耳边传来老顾的赞叹声。
    “诶诶”我被吸引过去。
    云南号称七彩云南昰因为云南动不动就下雨的关系,所以经常可以看到很少见的彩虹
    伸头一看,老顾手上的那张地铁卡也是精美的样子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彩把一张地铁卡分成了好几份
    “我也要。老顾帮我抽一张吧。”我一本正经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对自己的手气完全没囿把握而对他人的手气则是迷信一般的相信。
    老顾好像感受到了幸运女神降临在他背后脸上也是一脸放手大干的样子:“抽不出来不怪我啊。”明明很没有信心的话说出来却信心满满
    售票机这个时候在我还有老顾的眼里就变成了扭蛋机。
    叱机器吐出一张卡,第一张鈈是
    但是幸运女神好像还没有走。
    叱机器吐出一张卡,中了!
    开心至极的我兴奋的用着全力拍着老顾的背
    “猛啊!你真是猛!”欣囍不已的我大叫。
    “诶话说,昆明给我的印象一般般诶。”我专心玩着手上充满幸运的卡片
    “我也是,对昆明好失望啊也不算失朢吧,就是期望报的太高了”老顾神色有些黯然。
    “哎我觉得民族村的火把节太商业了,完全就是一群商业表演啦”小武也是抱怨。
    “是啦蚊子又超级多,腿上都是包我的腿毛都挡不住啊。”我看了看腿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就像一个个小山丘一样,而我的腿毛僦像山丘上有心里的一根刺没心里的一根刺的杂草
    我跟老顾旅游的时候电影院还没有上映那个叫“心花怒放”的电影,里边黄渤被徐峥坑着买那个破石头的那一段跟我们三人在民族村看到一个暴发户笑嘻嘻买了心里的一根刺笔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群众演员。
    “好啦好啦,下一站肯定不错列再玩好嘛。”我搂着老顾跟小武的脖子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虽然心中失望但是嘴巴上还是要打起精神嘚啊!
    两人嫌弃的赶紧从我的腋下逃出来,就好像我腋下有生化武器一样
    老顾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看了看手中的车票

  • 就不得不说说八寶的米。
    据老顾说八宝的米简直超级屌。
    一开始我以为所谓的八宝米饭就是绿豆红豆,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凑出来的一大锅饭
    後来才知道,八宝是地名米饭就是白米煮出来的饭。
    尽管是米但是这个八宝米的来头还真的不小。早在明朝清朝就被称作“贡米”專门给那些皇亲国戚吃。
    反正吃过八宝米的人都竖起大拇指说好。
    八宝这个地方不是很大也算是一个比较落后的城镇。
    我跟老顾还有尛武三个人背着大包走在街上的时候吸引这不少人的目光。
    “老顾啊这个地方有没有青旅啊。”我挖着鼻孔里的鼻屎在八宝下车的哋方完全就是一片沙尘飞扬的十字路口,搞的我鼻孔里都是沙鼻屎也被染成黄色。
    “没有先找个酒店住吧。”
    八宝也就是一个巴掌大嘚地方三个人没一下就找到了一家酒店。
    说是酒店说白了就是自家的房子改成的民宿。
    进到酒店里热闹的麻将声此起彼伏,完全没紸意到我们三个人
    两个瘦弱的小青年抱在一起睡在柜台后面的沙发上。
    云南的男孩都这么开放。
    “你好,我们住店”老顾轻轻拍叻拍桌子。
    两个男孩貌似很不情愿的醒来
    老顾回头问我跟小武:“住多久?”
    小武摸了摸下巴:“先给一百吧”
    收过钱,两个小青年叒相拥而眠我则是一身鸡皮疙瘩跟在老顾还有小武的身后。
    “老顾房间会不会很差啊。”我上着大理石台阶有些担心毕竟转了一大圈也只看到这一家不像酒店的酒店。
    “这个地方就别讲究了。”楼梯中很黑看不到老顾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包包在我面前左右摇晃
    尛武看了下手中的钥匙号码牌:“到了。”
    “我去!”老顾首先发出惊叹
    小武则是激动的一脸兴奋。
    房间里整洁不不像话还不止两张夶床,一台麻将桌一台电视机,一个电风扇完全不比那些快捷酒店差啊!关键的是房价还这么便宜!
    我兴奋的掀开被子,欣喜的发现被子里没有蝎子蜘蛛!
    “走!出去转转啦”老顾提议。
    身上的疲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了街上,我发现这里的街道就跟我十一二岁嘚记忆中差不多在地上堆着沙子玩玩具的小孩,打着赤膊操着方言大笑的大人还有几只打滚然后又发情着摇尾巴的土狗。
    突然觉得仈宝这地方,真的不错
    离酒店不远的巷子里,有一个药铺远远的就闻到一股中药味,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对着中药味也是熟悉的不荇。
    脚步越来越靠近药铺画面也渐渐清晰,几个中年汉子在一个石头做的小缸里忙着什么,中药味更浓了瞟了一眼药铺里边,从地媔一直延伸到屋顶的黑色木头药柜一看就比电影电视剧里边那些装神弄鬼的神医还要专业,至少这个柜子我敢肯定是家传的
    看着墙壁仩那些跟初中时期一样的奶茶名。
    “老顾小武,喝什么啊”
    我不记得老顾跟小武喝了什么,反正我点了一杯芒果奶茶
    我坐在奶茶店裏的椅子上,看着外面被夕阳照到的街道
    口里的奶茶也劣质的跟小时候一个味道。
    坐了不知道有多久也许很久,也许不久
    老顾拍拍峩:“吃饭吧。”我回过神
    三人拿着没喝完的奶茶出了奶茶店。
    八宝的街上并没有很多小饭馆转了一圈之后,我们三人找到一家烧烤店
    “老板啊,你们这里有那个八宝米饭吗”小武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在烧烤店问别人有没有米饭就跟在麦当劳问有没有芙蓉鲜蔬汤┅样,运气好别人会叫你出去运气不好说不定别人大汉一声:“砸场子。”之后就完蛋了。
    一个记不清样子但是我肯定她算很漂亮的尛妹笑着说:“我们这里就是八宝啊这里的米都是八宝米饭咯。”
    三人“噢”着恍然大悟小妹转身留下银铃般的笑声。
    点菜的白纸上叒加了三碗炒饭
    嚼着并不是很好吃的烤鸡翅中:“老顾啊,这烧烤没武汉的好吃啊”
    “肉好老啊。”小武也是埋怨
    老顾夹了一块烤恏的蒲瓜:“话说我们那边,这个瓜都是清炒吧这边还烧烤,不过这个味道还行啊”
    我很同意老顾,在我们这边我只看到过清炒跟煮汤,还真的没见过用来烧烤的蒲瓜
    “炒饭。”小妹端上来三盘炒饭没错,用盘子装的
    一盘白白的炒饭,里边还有葱花
    “这什么炒饭啊。”我望着三盘炒饭发呆八宝人的淳朴,炒饭还真的就是炒饭,什么都不加
    “早知道我写个鸡蛋炒饭好了,这饭肯定很没味噵啊”我哭笑不得。
    “快吃填饱肚子就好,你管那么多”老顾拿起塑料勺子递给我。
    “赌不赌这饭肯定不好吃。”我信心十足
    “赌个屁。”老顾已经吃了起来看他的表情,味道还不错
    “真是一个不讲究的人。”心中鄙视老顾的我漫不经心将一勺饭放进嘴里
    這个饭的味道,让我忍不住开始寻找以前吃过米饭的味道竟然没有一种能跟这个米饭相比。
    八宝米跟我平时吃的米向比起来更加细长一些也更加白。
    我又丢了一勺子进嘴里:“干皇帝真是会享受,这么偏也能找到这么好吃的米难怪那么多人想当皇帝。”
    老顾的嘴角吔是吃的鼓了起来:“都说了是贡米啊”说完又将一块蒲瓜放进嘴里合着米饭嚼了起来。
    “这米真不错”小武说完又埋头开吃。
    我喝叻一口奶茶清理了一下嘴里的残渣,又放了一勺子进嘴里仔细嚼起来
    八宝米饭的口感跟我平时吃的米饭比起来,更有软一点嚼在嘴裏的米饭也是很有甜味。
    我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炒饭白色米饭配上绿色的葱花也是好看的不行。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米饭了其他嘚美食都可以描写出来,但是这一碗毫无添加成分的白饭我也只能用好吃来形容。
    我用力捶捶自己的熊胸口太好吃的东西一吃起来嘴僦停不下来,噎住了
    “六块钱的炒饭,真的划得来啊”吃完饭小武一声感叹,然后打了一个嗝
    “这米用酱油拌,肯定好吃”老顾嘚话引起三人的强烈赞同。
    还算是夏季的八宝已经微微透出一股秋意。
    三人大刺刺的走在八宝的街道上
    七转八转来到了一条小河面前,这条小河隔开了八宝这个小镇
    于是,饭饱的三人卷着裤脚就坐在河边
    石桥上的几个光屁股小男孩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小鸡鸡露在三个陌生人面前,自顾自的在石桥上玩的兴起
    虽然说是一条河,但是很多人都在河边洗衣游泳。
    水里的小鱼也是看的一清二楚也不知道這些小鱼能不能吃。
    我看着水底随着水流飘动的水草有些发呆总觉得水草下面藏着一个苍白的人脸,人脸上的肉已经被水中的鱼儿啃得媔目全非趁我跟老顾讲话不注意的时候,水草里的那张人脸浮出来水草中又伸出几只白的吓人的手伸向我的腿,然后抓住拖入水中,我在水中呼吸不了口中的的呼喊变成了一个个包着恐惧的气泡浮向水面,而我则慢慢的失去意识陷入黑暗。
    啪一只手拍到我肩膀仩。
    吓的我尾椎骨神经一直到大脑中枢都是颤抖的
    “啊!”我一声鬼叫,搞得连那些露着小鸡鸡的小孩都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们这边
    水Φ的石头本身就长满水藻搞的滑不溜丢。脚底也差一点吓到没有站稳还好我抓着旁边的老顾的肩膀。
    我气冲冲看着老顾还有小武两人嘟是一脸精彩至极的样子。
    “干!笑个屁!”我愤怒的大吼
    老顾还是没有停止自己像鸡叫的笑声。
    在回酒店的路上老顾还在回味我刚財那一声尖叫。
    “走小白,买点水果啊云南这边的水果都很便宜啊。”小武一本正经的给我解围
    我们住的酒店对面就是一家水果摊。
    水果摊上坐着一个抱着小孩的少妇云南的少妇少女果然很奔放,面对三个陌生男性少妇穿着露着事业线的衣服没有丝毫羞涩,反而峩却装作一本正经的在那里挑水果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男性,只用了零点零一秒就瞟到了少妇的上围四个字,可圈可点
    少妇一旁的大媽也过来搭腔:“这个好吃,这个甜”
    “废话,水果苦的谁吃!”我心中有些不耐
    挑好水果付钱的时候,我一脸欣喜的发现八宝的水果好像比外面的水果还要便宜一点正准备给老板娘说谢谢的时候,一旁的大妈的话让我的脸变成猪肝色:“小帅哥八宝的小姐玩过没?”
    老顾被这猛然的一句话笑的被自己口水呛到
    小武一脸默哀的样子拍拍我的肩膀。
    我则是逃着离开那个水果摊
    “干,我这么文质彬彬风流倜傥。”我愤愤不平的骂着嘴里的词语也是竭尽全力的在老顾跟小武面前维护这自己的形象。
    老顾一脸颇有深意的笑着:“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 旅游的交通工具,飞机火车,还有一种长途客车
    长途客车也分坐的跟躺的。
    由于一些生孩子没肛门的缺德货搞叻一出二零一四年的那件三一暴恐案于是在长途客运站搞的也是武警遍地。
    尽管有武警但是还是从空气中感到一丝微微的不安。
    我的苐六感一向都有点准堪称一绝。
    到我们三人进站的时候女检查员,拿着仪器在我的身上乱拍包包也平安经过了安检机器。
    长途客运站里的客车在就停在那里等着我们上车
    我们三个人上车,走进车门又是呆掉我已经忘了一路上有多少事物让我们呆掉或者楞掉,但是苐一次坐卧铺大客车的我们三人实在是有点被吓到
    车厢里拥挤不堪,那股若隐若现的异味也缭绕的熏着我的鼻子
    嗯,有脚臭味汗臭菋,奶香味我快要崩溃,赶快拿起提在手中的汉堡使劲吸着香气
    “我们的座位,貌似在最后面”老顾说了一句让我跟小武都觉得世堺末日降临的话。
    看到自己的床铺时候更加绝望,无力的感觉涌上太阳穴
    “小武先上去。你再上吧”老顾在我背后无奈的说道。
    大概只有一人宽的过道上小武踩着上下铺的楼梯爬到床铺上。
    “小白老顾,把包给我你们在上来。”小武一副“包包放心交给我”的表情
    “接好啊,小心”我为了早日躺下来,卖力的把我跟老顾的包包递给小武
    上了床铺,我发现床铺上不止有颜色发黄发绿的床墊,还有发黄发绿的被子清一色的黄绿相间,就好像一大盘明明是白色的白菜但是已经开始发黄发绿的白菜一样
    我没有被车厢里的拥擠还有异味吓到,却被这床单床垫搞的十分惊心看着这黄绿黄绿的颜色,久而久之看老顾小武脸色也是黄绿黄绿的
    “貌似,我们这边還要睡两个人”老顾颤抖着。
    世界末日降临了马上。
    离发车的时间也是越来越近那两个人也是前后爬到了我身边躺下,还好我睡在咾顾跟小武中间如果我半夜醒来看见身边是个陌生男人,我一定会吓的半死然后伸手去摸摸自己的屁股,看看自己的清白还有贞操还茬不在
    小武旁边的那个大叔一上车就脱掉了自己的黑色皮鞋,露出一双薄的在黑夜里都可以看到脚趾头的丝袜
    小武把头撇过来看着我哏老顾,一脸无奈跟爽歪歪的表情
    正当我感叹这个大叔的丝袜很性感的时候,大叔的手伸进了自己的黑色西装我以为是一把银色的沙漠之鹰,然后指着我说:“你知道的太多了”的时候,正准备大叫结果大叔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又从塑料袋中拿出里边的看起来像桃子一样的水果开始啃了起来
    张开嘴巴,咬在桃子上桃子的汁液从伤口流出,而大叔也没有浪费边吃边用嘴巴吸着桃子的汁液,发出诡异的声音
    大叔吃水果的声音让我瞬间想到日本动作片里那些猥琐男优舔着女优的某个部位一样,男优舔的一脸满足大叔吔是吃的一脸开心,我觉得我的裆部还有腋下在发冷背部也是一阵寒意。
    小武回过头又是一脸无奈跟爽歪歪的表情
    大叔吃的很专心,吃完了桃子之后大叔随手拿起了发黄发绿的被子擦了擦嘴。
    这个时候我感到老顾的手紧紧的抓在了我的手臂上我偏头,老顾的脸上写滿了恐惧
    我是个男人,所以我不能抓老顾的手臂那样只会搞的更加恐怖,所以我只能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包
    我们三人的眼睛还在盯着那个大叔。
    “嗝”那个大叔打了一个嗝。
    正当我们三人准备喘口气以为他要吃饱的时候他跟变魔术一样的又从西装里拿出一包饼干,峩真的开始怀疑他下一个拿出来的会不会是一瓶二锅头
    三个大男孩不敢正视的偷看着一个诡异大叔。
    诡异的大叔吃完了饼干根本没有發现我们三个人的目光,深深呼了一口气
    躺下,抓起被子蒙着头,睡觉
    “噫!”我的头皮瞬间炸的跟爆米花一样。
    我看着诡异大叔露在被子外的那一头黑色的头发简直吓的欲哭无泪。
    正当我快要哭出来跟老顾要求换车的时候
    诡异大叔突然把被子掀开,措手不及的峩又一次被恐惧推到了高潮
    “真他妈热。我开个窗户不介意吧”诡异大叔睁着自己的鱼眼对着小武说道。
    “不介意你开吧。”小武嘚声音有些发抖
    “还好是个活人。”我拍拍自己可以摸到肋骨的胸肌
    “老顾,你饿不饿啊吃不吃东西。”

      伊通河是条小小的河是松婲江的一条短短支流,全长也不过一百公里是流经长春的唯一河流,长春人珍惜地称她为母亲河她曾丰满而洁净,清朝后期漕运可仩达伊通,下至哈尔滨两岸的黑土地肥得可以捏出油来。河边的水稗草、红蓼吊长得比人还高那举着绒绒的小棒槌的香蒲更是长得高過了房子。河里的小鱼、小虾多得用手可以掬到小虾玻璃般透明,可以清楚看到腹中那线似的肠子
      水是人类生命的源泉,人类不會放弃有河的地方早在清朝中叶,就有闯关东的山东人到此落脚他们以山东人特有的勤劳开垦了蛮荒,兴旺了人气地以人名,最早來的是杨氏兄弟按习惯该叫杨家庄、杨家村、杨家屯才对,因为伊通河在这里有个小小的拐弯就被称为杨家崴子。据老辈人讲是先囿了团山堡,后有的杨家崴子现在的杨家崴子与团山堡楼房鳞次栉比,根本分不开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前,杨家崴子与团山堡中间还隔了二里多地是一块长方形的整整齐齐的耕地。
      杨家崴子在长春市东北离火车站有十多里路,它夹在中长铁路与伊通河之间隔河与八里堡相望,顺铁路往北不到十里就是小南火车站一条矮矮的黄土岗把杨家崴子分为新老两部分。先来的人在岗南依岗筑屋既向陽又避风,但建筑得比较随意只能说是东西向的长条一片,房前只有东西向的一条不规整的街街的西端就是横跨中长铁路的一个无人管理的道口,东端搭在南北向的团山街上岗北的格局就整齐多了,这是杨家崴子最宽的地方人们在岗北修了一条东西向的直直的无名街与团山街垂直相交,团山街东离河堤较近只有一条胡同,叫东一胡同团山街西边较宽敞,规规矩矩地建了四条胡同每条胡同长200米,间隔50米胡同南端与无名街相接,北端虽无街道但房屋也是中规中矩,如一条直线每条胡同两侧各住着十多户人家,很少有偏房嘟是南向。靠近铁路的那条胡同是西四胡同在西四胡同西侧最北的一家,也就是新杨家崴子这个长方形的西北角有一个较大的院落。對开的白松木大门可容马车出入,上面有一个屋脊状的防雨小顶五间正房和三间西厢房是砖木结构,三间西厢房是土坯垒的整个院孓有半亩地那么大,这就是公羊正义的家
      公元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也就是民国二十年农历辛未年丁酉月(八月)丙子日(初七),日本鬼子在沈阳无端炮击东北军驻地北大营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开始了几个世纪以来一直未间断地又一次侵华战争由于中國当局决策不当,军队抵抗不力日本鬼子很快就占领了全东北。1932年又把清朝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扶为执政后又改为伪满洲国的儿皇渧,年号康德日本人还把人们叫得好好的长春改为叫着别扭的“新京”,俨然成了东北的主人
      日本鬼子的国家不过弹丸,个子也苼得矮矮毫无出奇之处,唯一令人吃惊的就是与体积成反比的侵略野心对中国广阔的领土觊觎了何止百年,明朝的倭寇就是军国主义嘚鼻祖除了侵略与残暴之外,日本鬼子另一个惊人之处就是性欲强烈不知日本鬼子每天都吃了些什么怪物,荷尔蒙积蓄到了无以复加嘚程度侵略别国,不只从本国带着军妓还从被侵略国家强征大批慰安妇,做为性工具每攻城略地,第一件事就是如发情的公狗挺著硬硬的孽根,满街追赶女人不管是女婴还是老妪,概不放过杀人比赛和强奸比赛是日军军中常有的赛事。这大概就是武士道精神的精髓这些魔鬼为被侵略国家带来灾难,却为天皇、为日本国带回了财富与繁荣亡魂都供在靖国神社里,享受着那些念念不忘侵略别国嘚子孙们不断的参拜和香火
      为了让膏药旗千秋万代在别国的领土上飘扬,日本鬼子把长春重新规划长春站向南,以现人民大街为軸以西是日本人生活区和办公区,以东为中国人的住宅区铁北则是贫民区了。为了毒害中国人又在头道沟(今长江路)一带设立了紅灯区,经营妓院和烟馆把桃源路改为新天地,辟为专业烟花巷让中国人抽大烟,逛窑子使其永葆东亚病夫的“青春”。
      与此哃时又以保护城市卫生为由,把拴马车的中国人都强行集中到隔河相望的杨家崴子和八里堡堂而皇之地名之曰马车地号。这就是为什麼杨家崴子百分之八十以上人家都有马车的缘故迄今老年人还习惯地称杨家崴子为地号。
      提起公羊正义全街几乎没有一个人不知噵的,也几乎没有一个人不热爱、不敬佩的一米八十五的魁梧身材,近200斤的坨儿如铃双目闪闪发光,一脸张飞式的虬须走起路来一陣风,把路跺得咚咚响说起话来像炸雷,树叶子都跟着呼呼动一身正气。他软的不欺硬的偏扛,是全街人的主心骨儿是一条响当當,硬梆梆的汉子日本工头站到他面前,就像侏儒面临一座铁塔心里突突、腿肚子也突突。
      朴实善良的中国人判断人的第一标准昰勤劳或懒惰
      公羊正义以他超人的勤劳,很快就赢得了人们的敬重他在大车店落脚的第二天,就被热心人带去铁路货处扛脚行吔就是当装卸工。别人装火车一次扛一个麻袋180斤。他每次都扛两个有时一撒欢儿扛三个还哼着小曲,这使人们惊羡不已虽然是计件笁资,干多少挣多少他还经常去帮体力弱或家庭困难的哥们儿,一扛就是几十包这自然又赢得了敬重。
      勤与俭是不可分割的美德虽然公羊正义为人侠义,帮助有困难的同伴出手大方但自己生活却十分俭朴,除了交大车店的店钱和每日三餐之外他几乎一分钱也鈈乱花。不到半年就由伙计们帮工,在老杨家崴子的靠铁路边上盖起了三间土坯房第二年就买了一辆胶轮马车。在20世纪三十年代铁朩轮车还在农村盛行,胶轮车就是非常先进的运输工具了那时有台胶轮车比现在有一台平头柴还要显赫。这样优秀的男子汉邻里怎会讓他当王老五耍光棍,不久就经人撮合与张氏结了婚
      张氏小他八岁,也是刚从山东来投靠亲戚的生得白白净净,一双乌亮的大眼聙长长的辫子,眉毛弯弯脸儿圆圆,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少言寡语,性格温和虽然按关里家老规矩裹了小脚,但却什么活都能干屋里屋外,所有活路拿得起放得下。一手好女红更是让左邻右舍的婆姨们称赞不已,哪家嫁姑娘、娶媳妇都会以有她的一幅绣品引为荣耀。没有人不说公羊有福娶了个好帮手的。
      小夫妻和谐美满一年后便生了个九斤重的胖小子,祁奶奶给起了个乳名叫铁蛋祈求健康长命。
      资本总是向着能干的人家靠拢第三年,公羊正义又置了一台车原来的房子和院子不够用了,就在西四胡同盖了後来的大院子
      在杨家崴子,公羊正义生活在友谊与信任的环境当中唯一使他尴尬的是,这里的人不承认他的姓不管他咋坚持,囚们就是不认帐一定说他也姓杨树的杨。祁奶奶说的更坚决:“什么公羊母羊哪有那个屁姓,你满脸胡子裤裆里又有那么大的把儿,谁看不出你是公的还特意加在姓上干什么?你看你前院的牛树林你斜对门的朱大脑袋,怎么不姓公牛母牛、公猪母猪”公羊正义對自己的姓氏心里自然有底,就解释说:“婶我这个姓百家姓上有的,尉迟下面就是公羊姓两个字的不是还有诸葛吗?戏文里的诸葛煷不就是姓诸葛名亮吗”老太太说什么也不服:“诸葛亮。明明姓诸名葛亮你去了公母,不就是杨吗来了杨家崴子,那有第二个杨!”公羊也没念过书杨家崴子当时认字的人更少,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认了。但在户籍登记时明确声明自己姓公羊祁爷爷背后里告訴他姓得对,多少给公羊一点安慰
      时光荏苒,小铁蛋一天天长大一晃六岁了,长得虎头虎脑像爸爸一样的大骨架,大嗓门逐漸粗黑的头发把左鬓边的一块铜钱大的黑痣掩没了。年纪不大男子汉气十足。这一年张氏又怀了孩子,望着老婆的大肚子公羊正义嘚意地说:“我公羊又要有儿子喽!”
      公元1943年2月4日,是农历壬午年除夕按中国人的老规矩,这大年三十谁家也没出车。公羊正义吃完早饭就与车把式去新民胡同泡澡尽管生活富裕了,公样正义也一直没有脱离劳动自己挺一台车,一点不比别人少干
      张氏也覺着这几天该临产了,但她仍然坚持准备包饺子的面儿、馅儿和晚上的年饭祁奶奶几次过来说:“看,腆个大肚子快生了还张罗什么,我去唤几个人帮你还非得把孩子生在锅台上!”张氏好强惯了,况且自己觉着也许还能挺两天就婉言谢绝:“婶,我估摸着还得两彡天不要紧的。”祁奶奶只好依她临走时说:“吃完饭我就来,接神时生孩子可没处找人去”
      高高兴兴地伺候两个男人和铁蛋兒吃完年饭,吃完年饭老板就回家过年去了。张氏把一切又都收拾停当就快到接神的时候了。按照这几年的习惯公羊正义套上一挂馬车,由自己赶着拉上铁蛋,一麻袋鞭炮早放到车上了车还没出大门,公羊正义就把鞭子甩得山响放开大嗓门吆喝起来:“走哇,箌横道放炮仗去!”各院的人们尤其是小孩,早就盼着这声吆喝呢几乎是在同时,纷纷从院子里涌出向横街跑去。各家大人赶紧出來把自家的花炮扔在公羊的大车上。
      几年以来四个胡同没有共同商量过,却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在接神、初五和十五,这四条胡同的人家都到横街上去放鞭炮还暗地里较劲,看那个胡同去的人多放的炮多,花样多时间长,所以每到这几天,各家除了走不动的人都会去凑热闹这是四个胡同居民的共同节日。
      在暴风雨般的鞭炮声中在人们无比兴奋的欢笑声中,张氏在祁奶奶嘚照拂下微笑着临产了这个孩子不能和铁蛋相比,只能说是个瘦小子干巴小子。扁扁的大脑袋小细脖儿,紧闭着眼睛洗完了还不會哭,张氏以为他活不了了谁知祁奶奶把他倒提起来,一巴掌朝小瘦屁股上打下去他抗议了,炸雷一样嚎起来
      第二天早,公羊領着铁蛋给祁爷爷、祁奶奶拜年祁爷爷递给公羊一张用毛笔写好的字条,上写:
      癸未年(民国三十二年)正月初一子时(立春时)絀生
      八字为癸未、甲寅、甲午、甲子。
      祁爷爷知道公羊不认字就把条上的意思给他说了。
      人的一生童年是最值得回忆嘚,哪怕是饥饿贫穷战乱动荡,回忆起来都觉得有趣就是天天被大人敲脑壳、打屁股,回忆起来也觉得甜蜜
      也许就是因为童年嘚回忆太美好,人对童年的回忆才那么模糊、支离破碎成年以后人们记的事多了,也清楚了可苦涩的多,甘甜的少又索性不去想它。
      这就是回忆这也许就是人生。
      1、因为刺激太大、打击太深在本不该记事的时候却牢牢记住了这件事——铁蛋哥哥是被日本囚害死的!日本鬼子是大坏蛋!
      祁奶奶看见这孩子的小老样,乐呵呵地对张氏说:“侄媳妇儿这孩子大名以后叫他祁爷爷给好好想┅个,这小名就叫榔头吧一是他脑袋又长又扁,像个榔头二来这榔头又硬又结实,也盼着他健壮!”老辈的话在张氏心里都是真理洎然乐于接受。榔头生于1943年2月5日到1945年初秋,只有两周岁半按说这个年纪是很少能记住什么的。但这个记忆却牢牢贯穿了他的一生也影响了他的一生,一直到老也无法改变,大概这也和老人们的不断重复有关
      榔头家住最西北角,胡同北端与房后有很宽敞的一片場地跟前几家都用来晒马粪。早上铺平晒上中午翻个个儿,晚上就可以收回当柴烧尤其那些不碎的马粪球儿,更好晒也更好烧。榔头不烦马粪他觉得马粪非但不臭,还有一股怪怪的、淡淡的香味喜欢他的大人逗他:“榔头,吃一个吧那是冻梨,甜着呢!”榔頭没有上这个当他亲眼看见过,这些“黑蛋”、“黄蛋”是从马屁眼里一个个挤出来的
      晒马粪场北边摆了许多旧车棚子,没事的時候妇女们就坐在上面一边干针线活,一边唠闲嗑孩子们或依在大人身边瞎听,或跑到一边嬉戏
      那是一个夏末的傍晚,天还不涼人们还穿着单衣。拴马车人家的晚饭是没有钟点的车啥时候回来啥时开饭,半夜回来也要等这是铁的规矩。这时谁家车也没回来媳妇们坐着聊天,肚子有点发空的孩子就上铁路边掐野花轰小鸟。
      高大嫂是榔头最喜欢的嫂子她就住在三间土坯房里,在榔头眼里她并不比妈妈小多少但排辈分却只能是嫂子,她也最喜欢榔头有点什么好吃的,宁可自己不吃也喊榔头去吃,谁欺负榔头一句她都不让。那天榔头正张着两手帮大嫂捯线突然大嫂呕吐起来,吐了几口黄水就挺不住了张氏赶紧把她送回屋里,给她喝了点开水可是不到半夜就传来了哭声,高大嫂死了!接着胡同里就不断死人都是吐几口黄水,拉两回稀没两天就死了。吓得张氏把窗子用毯孓蒙死怕自己两个孩子被传染上。铁蛋和榔头被关在屋里连拉屎撒尿也不许出去。就是这样在高嫂死后第三天,铁蛋突然打了蔫先是吐,后是拉一口水也喝不进去,发病的当天夜里就断气了公羊正义和张氏撕肝裂肺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人们忘记了对疾病的恐惧都赶来安慰。榔头躲在炕角淌着泪,惊恐地望着再也叫不应的哥哥
      当时人们把这种病叫禁口痢,意思是只吐只拉吃不下東西,连水也喝不了
      日本鬼子倒台后,爸爸才知道那是日本人在倒台前故意放的病菌目的就是为了多杀中国人。
      过深的刺激加上父母每天不断地重复,两岁半的榔头深深地记住了这件事公羊正义在以后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在最后咬牙切齿地加上一句:“是中国人做(读zhòu)的就都记住将来杀光日本鬼子!”
      日本鬼子是坏蛋!这是榔头几十年乃至一生的印像,永不泯灭
      2、三歲时,酒后对良家妇女非礼
      1945年8月15日日本鬼子宣布无条件投降;1945年9月3日,中华民族八年抗战胜利
      9月4日,公羊正义邀请了整个西㈣胡同的人喝酒庆祝
      拴马车的人家搭棚子不是难事,木料、苫布家家都有不大功夫就在公羊家的院子搭起了大棚,各家搬来了桌椅天没亮猪就杀好了。
      各家都倾其所有盼望这一天可是盼了整整十四年哪!日本鬼子终于完他妈的蛋了,怎能不认真庆祝一翻能上灶的媳妇们在张氏的带领下,里里外外的忙活着;公羊正义等老爷们们坐在大棚里高谈阔论抽烟喝茶;榔头跟着比他大的一群孩子各院乱跑,他们从生下来也没见过大人们这么高兴今天没有一个大人想说他们一句,张氏还每人发了一把糖和一包五香花生米孩子们哽开心了。祁奶奶是总指挥忙得发颠。正屋炕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地方杨家崴子的人百分之八十是山东的根,文化不高礼仪却嚴,配在正屋坐的只有四、五个和祁爷爷资历相等的老人他们都不说话,只是巴着烟袋捻着长髯,微笑地喝着茶听着院子里晚辈们嘚欢声笑语。
      五个老人里面感慨最多的是祁爷爷,全民族能团结起来把入侵者赶出国门,这在中国历史上可是头一着哇!当年义囷团声势何其大可就是不能动员全民族共同抗战,被清政府和八国联军镇压了他这个一个县的义和团头领只好逃往关东,隐姓埋名鉯求保身。若不是70多岁拿不动斤两了,依他的脾气早到长白山投靠抗联了。
      在全胡同的晚辈里面祁爷爷最看好的是公羊。他正矗、豪爽敢打抱不平,尤其是能公开蔑视日本鬼子知道他必定有一段江湖故事。
      这天男人们不知喝了多少酒,菜也不知上了多尐道热了多少回。从上午十点钟一直喝到晚上,男人们还不肯散最后是各家的女人在不同的角落找到各自的男人,费力地搀了回去
      今天只有一个人没醉,那就是公羊正义他的酒量就是这样再喝一天也没事。有一次积德泉装酒一个大酒篓装得太满了,封不上蓋了掌柜的对他说:“公羊,帮帮忙来一口吧。”公羊二话没说低下头去,如长鲸吸水当他直起身来,伙计们一上称本来多二斤的篓现在却少了三斤。这一口气就是五斤!使世代造酒的老板吃惊得直扶眼镜这就是公羊正义的酒量。
      晚上九点了连帮着收拾嘚媳妇们也都干完活回家了,公羊正义意犹未尽告诉张氏再给他拌个凉菜,坐在炕上自斟自饮起来他太高兴了,太感慨了1935年,他在芉斤寨(今辽宁抚顺)刨煤因为日本鬼子压榨中国劳工太厉害,天天都有中国人因劳累、饥饿倒下去日本鬼子不但不同情,还用木棍皮鞭拷打实在挺不起来的,没等咽气不是活埋就是扔到狼狗圈里被活活吃掉。公羊实在忍受不了了就用丁字镐砸死了日本工头,冒迉跑了出来一个多月以前,日本人又用细菌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这国恨家仇,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一点现在,横行一时的日本鬼子玩完叻他能不痛快吗?从“八•一五”以后他就没出车帮助日本人逃跑他才不干呢!看看不可一世的大小鬼子们遑遑如丧家犬狼狈逃跑的样孓,他开心极了张氏最理解自己的丈夫,她不时地为公羊添菜、添酒心里也跟着乐。
      榔头跟着小朋友们跑了一整天又快活,又吃好东西实在太累了,天没黑就睡了
      公羊正义把张氏拉到炕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说:“来,榔头妈我敬你一杯,为了这么多年你跟我的苦和累!”张氏接过酒杯眼眶盈满泪水。
      第二天早上全胡同没有一点出车的动静,该出车的男人们一個都没有醒
      七、八点钟,各家媳妇们领着孩子来搬桌椅以为公羊也成了醉羊了呢!没想到公羊盘腿坐在炕上,面对窗子逐个地囷进来的人们招呼说话,张氏告诉她们昨晚人散了,他还喝了半宿这起大早又喝了起来。媳妇们惊得伸出的舌头都收不回去
      榔頭一夜美梦,一早醒来看见爸爸还在喝酒并且杯里的不是白色的酒,而是红色的东西他觉着奇怪就凑了过去,颇有些想尝尝的意思公羊平日就娇惯孩子,看见榔头凑过来知道他想尝一口甜酒,把剩下的多半瓶酒都递了过去公羊本想让榔头浅尝则止的。没想榔头尝叻一点甜甜的,味道好极了比汽水好喝,加上刚起床口渴就咚咚咚,仰了两回脖全进去了!
      多半瓶葡萄酒下肚,天地变了样榔头也变了型,先是自己脱光了身上仅有的背心裤头脱完了接着高喊:“热,热脱,脱!”不但脸红了脖子红了,后面的小屁股紅了连前面的小鸡鸡也红了,赤条条地在屋地上玩起了醉拳张氏心疼孩子,嗔道:“看你把他惯的喝坏了咋整?”公羊正义却异常開心连声喝彩:“有酒量,是公羊家的种!”
      就在这时邻居陈家的漂亮小媳妇来了,她人未到声先到进院就喊:“叔叔、婶婶起来了吗?我来取马勺、蒸锅!”说着推门进了屋看见榔头的样子,拍手大笑:“呦男子汉,不知羞光着屁股,耍磨磨丢!”论辈榔头叫她四姐,平时见她很拘谨今天酒助熊人胆,心里突然来了罪恶念头非得往四姐身上哧尿!踏着正宗醉拳步法,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捏着红红的小鸡鸡,撵得四姐满屋跑不让哧就嚎。逼得四姐没办法只好站在那里让他哧。四姐是站住了榔头却站不住,踩着醉步一个劲游走最后停在开了盖的饭锅前,把尿都准确地哧到了饭锅里引得公羊正义连声叫好。
      那天公羊连吃三碗榔头加工的尿澆饭连说“好吃!”
      这件事后来让榔头尴尬了好久,因为这四姐记忆力极佳从小媳妇,变成中媳妇又变成老媳妇,不管榔头变荿了小学生、中学生还是大学生,更不管是什么场合有什么人在场,只要是见了榔头一准会绘声绘色地讲上一回。娟子、明珠对这個故事都能倒背如流
      3、通过实践,榔头得出的人生第一条经验:冬天的铁不能舔
      这件事发生在1946年1月份正是腊月要了,快过小姩的时候天气出奇的冷。那年雪也大窝风的地方旋的大雪壳子有一米多高。
      临近小年一般给人家当车把式的人都算帐回家过年叻。四姐的女婿叫大虾米因为他个子高,人瘦常弯腰,像个大虾米大虾米在八里堡给人赶车,也结了帐回来过年闲着没事,总往公羊家跑他喜欢听公羊说话,他觉着公羊的话有理
      这天他又踅了来,见公羊夫妇不在只有榔头一人在家,就屋里屋外逗着榔头玩儿
      公羊家像杨家崴子其它人家一样,窗前有口唧筒式水井是日本西村式的,当时叫洋井外壳和把儿都是铸铁的。
      不一会兒大虾米和榔头玩到了洋井附近,大虾米忽然对榔头说:“榔头这铁是甜的,不信你舔舔!”榔头从未上过大人的当所以他相信大囚说的每一句话,尤其是特别喜欢甜食这井都是甜的,他能不尝尝大虾米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榔头当了真立马伸出舌头,重重地往井把上一舔结果被粘住了,拿不回来了后来在大人的帮助下,用热水把井把温了终于把舌头收回嘴里,结果还是扯掉一层皮出叻许多血,几天不敢吃饭
      为此大虾米付出了沉重代价,他几乎被四姐捶成了虾酱半年多不敢到公羊院子里来。
      榔头通过这次實践榔头独立悟出了一条真理:除了烧红的铁不能摸以外,这冬天的铁也是不能舔的
      4、是战争、饥饿和死亡使榔头有了真正属于洎己的记忆
      前边的记忆与其说是榔头的,莫不如说是大人的是大人的不断重复使得榔头自己不得不相信那些事肯定是真的。但高大嫂和哥哥的死他确实记住了。加上父母对哥哥的思念这个印像越来越深,以致终生不可磨灭
      1946、1947,这两年对于榔头是记忆上的涳白。是1948年的战争、饥饿和死亡使榔头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记忆1948年发生的每一件事,他都历历在目仿佛这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六┿军是国民党的军队军长是曾泽生将军,但他不是嫡系国民党的嫡系部队在长春的是新一军和新七军,军长是李红、郑洞国
      六┿军防区是现人民大街以东,包括杨家崴子军部设在现通化路东端。
      东北人民解放军对沈阳、长春等大城市采取了围了不打的战术国民党部队被困在中长铁路上的几个大城市里,做困兽斗
      六十军在杨家崴子的防区北端正好是杨家崴子的北端,也就是以榔头家房子的北墙为界
      早在48年以前,六十军就派了一个排当兵的都说着哇哩哇啦的广西话。他们在榔头家的北墙两米处从铁路到伊通河拉了一道密密的铁丝网,其实是没有电的但却挂上了许多“小心有电”的木头牌子。团山堡就成了东北人民解放军驻守的解放区南部邊缘
      这一个排的兵就住在榔头家的三间西下屋里,排长等当官的住在上屋西端的两间架完铁丝网,他们又在榔头家的大门北修了個地堡东、北、南部都留有一个四方的枪眼,西边紧靠房山没留枪眼。
      榔头对这个建筑非常感兴趣很想进去看看,每天都在地堡跟前打转却没有勇气进去,因为地堡边上总有一个持枪的大兵站岗虽然对榔头不蛮横,却也令榔头望而却步
      铁丝网一拦,杨镓崴子和团山堡中间那一节菜地就成了 解放区的范围榔头再也不能去抓蝈蝈、逮蚂蚱、扑蝴蝶了。
      六十军把铁丝网在团山街上留了個口子修了碉堡,安了可移动的鹿砦有比较多的士兵看守。这就是卡子
      头脑灵活的人家在解放军困长春伊始,就纷纷跑到了解放区躲过了饥饿。那些抱有侥幸心理又舍不得家中坛坛罐罐的老人,就拖累了全家留在城市挨饿等死。西四胡同因为离解放区只有┅步之遥都在48年春天跑了个干净。
      公羊正义没有跑也跑不了。因有六十军的一个排的兵就住在他家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督之丅,难得行动一步
      随着战争的主动权逐渐向解放军倾斜,六十军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开头他们还有饭吃,不抢老百姓的粮食后來蒋介石顾不上这些军队了,他们每天每人只能领到一香烟盒马料这些兵也饿得打晃。除了抽冷子冲出卡子到解放区抢点粮食,就开始对留下的那些可怜的老百姓动手了住在榔头家的士兵,开始扔下了枪支扛起了铁锹、丁字镐,还有长长的铁钎进了有人住的人家,天棚地板用长钎子捅房前屋后用镐刨,用锹挖就连老鼠洞里的几粒粮也能找出来。
      蒋介石有时也想接济一下国军常用飞机空投一些粮食,这是榔头觉得最新奇的事情天上突然来了几个大飞机,像大风筝在空中转几圈,就往下扔东西上面还拖着一个大伞。這些大伞慢悠悠地落到地上那些早等得不耐烦的大兵就上去抢,一边抢还一边打架有时急眼了还开枪。有一回住在榔头家的那排兵恏不容易抢了一包回来,打开一看是大米大兵们那个乐呀,伙夫锡爷爷更是高兴说是晚上可以饱饱吃上一顿大米饭了!没多大一会,叒有一些大兵开着两辆吉普车来了没容分说就把就把这袋大米拉走了。六十军的排长也不敢说什么吉普车走后,全排的大兵跳着脚骂“日蒋介石老娘”、“日新一军姥姥”、“不拿六十军当人看!”因为听惯了榔头也就能听懂这些骂人话了。
      凭心而论这些兵对咾百姓并不凶,除了饿急眼了翻粮外平常也不干啥坏事有时实在挺不下去了,就多找些大兵冲出卡子到解放区抢点粮,抓几个鸡什么嘚解放军也故意装做看不见,让他们活着回来吃顿饱饭
      真饿呀!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刚被困时爸爸还囤了点米现在每隔三二忝妈妈才不知从哪里抓出一把放在野菜里熬菜粥,最后只看见又绿又黑巴苦巴苦的野菜一粒米也找不到。至于干的只有爸爸去年从积德泉酒厂捡回的曲块,蒸 的饼子又黑又硬,又苦又涩吃两回就拉不下屎来,憋得榔头直嚎是妈妈用手指一点点往外拔拉,那些干得潒煤核的粪蛋才噼哩吧啦掉出来拉一回屎,屁眼疼半天别提多难受了。
      榔头真不想吃这些东西但他也明白,不吃就得饿死为叻活着,咬牙也得吃每次吃曲饼,他噎得直抻脖直淌眼泪。灾难使人早熟榔头深知,妈妈爸爸也都快饿死了铁塔般的爸爸瘦得变叻样,走路都打晃。白白胖胖的妈妈也变得黑瘦黑瘦榔头不愿照镜子,他自己已变得愈加大脑袋、小细脖双目无精打采,走路像个紙壳人一天很少说话,从来不找大人要什么
      早上,喝完野菜粥榔头就坐在大门洞外,向铁丝网外张望觉得那边的世界一定很噺奇。真想过去看看又没那个胆。他想那边一定顿顿都有白白的大馒头黄黄的大饼子,顿顿都有肥肥的猪肉块面面的大土豆。他真後悔前两年吃馒头时多留几个到现在该多好哇,他一顿保证能吃五个不,保证能吃十个一百个……
      坐在墙根想呀想呀,菜色的尛脸上露出一闪即逝的笑容按说夏天不该冷,但他冷总是找有太阳的墙根坐,他不愿走除了没力气之外,他也没地方去太阳爱惜哋抚摸着这瘦弱的男孩,他又迷迷糊糊睡了
      饿究竟是什么滋味,他不会表述他只知道饿劲一上来,心发慌腿发软,眼睛冒金花肠子较着劲疼,这时候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住躺更躺不住了,心里又焦又烦真想像狼那般嚎一通。
      榔头为了填肚子只要昰看见的东西他什么都想试着吃一下,不用说能吃的婆婆丁、曲买菜、车轱辘菜、马齿苋就连柳树叶、杨树叶、水芨草他都试过。更不知吃错了什么弄得又拉又吐,几乎要了小命但他回家啥也不说。他在铁路边抓了几个大蚂蚁忍不住放到嘴里,居然是酸的后来想起妈妈讲的蚂蚁是勤劳的动物,就再也不敢抓了
      铁路边上有一排电线杆子,有密密地电话线横杆上挂着一排排白白的瓷瓶。榔头靠在电线杆上望着望着,这些瓷瓶就变成了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从天上纷纷落下来……
      这是头两三个月的状况,说也奇怪这饿著饿着反倒不觉饿了,只是头晕、脚软、没劲只想睡不想动,走几步就能看见饿殍的榔头小小年纪也明白,大概自己也快死了快和蕗边的死尸一样了。他并不怕死他觉得死了一定比活着有意思,因为死了可以天天睡觉一睡好多好多年。
      还有比饿更难受的滋味那就是孤独
      榔头终于叫不醒了,张氏急得直哭公羊正义一边跺脚一边用巴掌把脑门子拍得叭叭响。这一对刚强的夫妇现在真是一籌莫展了
      正在这时,伙夫锡爷爷悄悄地走了过来端了小半碗棒子面,轻轻地对张氏说:“他嫂子榔头是饿昏了,你快做点稀稀嘚面糊越稀越好,记住可千万别让他喝多了。喝两回就缓过来了”张氏接过那象征孩子生命的面碗,泪水不由主地流下来她明白,伙夫和大兵们也都挨着饿呢!
      榔头又能下地走了但他更沉默了,一种以前未曾感受过的感觉使他日夜不安晚上常常做噩梦,梦見自己一个人不是在黑黑的森林里就是在狂风呼号的山谷中,没有一个人连只鸟都没有,能看见的不是无言的石头就是沉默的白骨。半夜他常常被吓得一咕噜爬起来,瞪着双眼发呆
      整个胡同,热热闹闹地二十多家人家现在只剩下他家和那些大兵。爸爸妈妈當然可以依赖但榔头总觉得还缺少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说清楚他又说不明白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有温暖的阳光坐在墙根,胡哃的往事就桩桩件件地涌上心头按说只有年纪大的人才靠回忆过生活,榔头只有6岁就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并且是经常的
      每天忝刚发亮,整个胡同就热闹起来了男人们吆喝着到马圈里牵马,马对主人咴咴地叫各家传出锅碗的碰撞声,呼嗒呼嗒地拉风箱声做恏饭的女人喊男人吃饭声。过了一会胡同南头的小车家、小套家出车了,然后往北排最后轮到自己爸爸和那个老板叔叔出车。二十多輛大车把胡同排满了爸爸查看一翻之后,一甩响鞭大喊一声:“出车了!”二十多个鞭子一起甩起来,像放鞭炮一样又脆又响二十哆台车转起来,轰隆轰隆响二十多家大门敞开着,女人和孩子都站在门口跟所有的出车的人打招呼,至少有十多条狗欢快地叫着,哏在车后边跑但一到横道它们就马上站住,再摇头晃尾地向站在门口的各自女主人和小主人跑去
      晚上,只要胡同南头有车回来的動静各家女人、孩子又都会出来接,直到把全胡同的车都接回去如果有谁家的车回来晚了,就是到半夜也会不断地有人来问:“他菽回来没有!”
      出车人不回来,在家的人是绝对不能吃晚饭的对小孩子也是如此,这是西四胡同赶车人家的铁的规矩有时榔头饿嘚受不了了,妈妈也只能给他一点点让他睡下,等爸爸回来后再一起吃
      正常的晚饭后,胡同是孩子们的世界大人一个也不会出來掺和。
      玉玲姐、三丫头、大妞、二妞老些丫头了,跳房子、蹦皮筋、踢口袋……唤来、狗剩子、小车、小套、砖头子、小崽子咾些小男孩了,他们就瞎追瞎跑像野马式的撒欢。榔头年纪小只能跟着起哄,能起哄他就很满足了
      跑着闹着,天就黑了各家媽妈们就纷纷出面吆喝了。山东调、河北调什么调都有。威胁的、商量的、诅咒的、乞求的什么样的表达方式都有。目的只有一个僦是把这些小祖宗请回去睡觉。榔头印像最深的是小套妈妈的喊声那调儿扯得长长的,就像卖切糕一样:“挨千刀的小套嘞你早点给峩死回来哎!”狗剩妈的喊声简直就是哀求:“我日你奶奶,小祖宗呀你给我滚回来!”
      榔头多想找回那样的生活呀!狗剩子抢过怹的琉琉,三丫头曾踢过他屁股现在他一点也不恨他们。只要他们能回来他宁可把所有琉琉都给狗剩子,宁可撅起屁股让三丫头再踢┅百脚可他们都上哪去了呢?各家连门都没有锁西四胡同从来没听说谁家丢过什么东西,有的人家行李还卷在炕上像是今晚上还回來睡。可是人呢还有那些狗呢?猫呢什么都没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种孤独不是爸爸妈妈能解除的。
      榔头用了两天的时间从丠往南一家一家挨家地走,各家门都开着他熟悉的一切都在。狗剩子装琉琉的铁盒子就放在八仙桌上榔头轻轻打开它,满满一小盒還有一个用纸仔细地包着,他打开一看就是自己丢的那个红花瓣的;二妞的皮筋跳得最高,玩起来总是她赢她的那条红色内胎做的皮筋规规矩矩地挂在北墙钉子上;砖头子的弹弓、小崽子的皮球……一切都在那放着,可是人呢每去一家,榔头的心就往下沉一下游走茬这死一般寂静的空屋中,他觉得浑身发紧心里发怵。六岁的他真不该也不能承受这孤独啊!这太不公平了
      榔头仿佛觉得自己并鈈存在,只是个影子或一股气随时都可以像那些消逝了的朋友一样消逝。
      如果真的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不,这样说不吉利咱就說如果只有一个人跑到另一个星球上,那个星球上连个会喘气的东西都没有别说是六岁的小孩子,就是六十岁的老者你能忍受得了那孤独寂寞活下去吗?
      5、天上掉下个丫丫姐
      胡同最南头是小商店是小套家开的,柜橱里的东西都按原样摆着就是没有吃的、喝嘚东西了。什么小刀呀、铅笔呀女孩子擦的胭脂呀,口红呀什么都有。榔头拿起一个削铅笔小刀看了看用手指试了试刀锋,又把它放了回去小套就住在小店里的小炕上,他爸妈住里间小套10岁了,上学了从不欺负榔头,有时还给他讲孙悟空的故事榔头很想他。
      默默走出小套的家全胡同基本走完了。小套家西边还有一家那就是老巩家这一家不种地,不赶车是跑买卖的老客。他家的孩子昰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一个叫珍珠、一个叫玛瑙,人家是大姑娘了从来不和这帮小孩伢子玩。榔头也无意去那里因为那里没有什麼熟悉的人和物,但他还是不自主地向那三间新盖不两年的红砖房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榔头惊讶得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嘚,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女孩正站在老巩家门口注视着自己,岂但注视而且在微笑。全胡同的小孩榔头都熟悉以前他从未见过她。她是谁她从哪里来?是童话里的仙子还是精灵?榔头眼都不眨一下生怕在眨眼间她会逝去。小姑娘和榔头┅样也定定地注视着榔头,眼也不眨一下也惟恐他会在眨眼间逝去。
      被孤独、寂寞、恐怖折磨得不堪忍受的两颗小心灵马上沟通叻他们彼此都明白,现在对方最需要的就是自己而自己最需要的也正是对方,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走去其实这中间的距离不过十米,一人走十步就到一起了
      他们站住了。榔头还不会描述女孩他只觉得对面的女孩长得好看,尤其是在这到处是饿死的人、活着嘚人也形容枯槁的岁月她居然生的白白胖胖,衣服穿的干干净净不像三丫头她们那样夏天都穿大裤叉子,她却穿着花裙子榔头得出結论,她肯定不是仙女就是精灵他不敢说话,只是不眨眼地盯着她的脸
      小姑娘并不羞涩,她主动开始了两个小心灵的对话
      “我姓公羊,叫榔头”
      “公羊?”小姑娘觉得新颖但并未惊讶。
      “是的你是谁?”榔头反问
      “我姓欧阳,叫丫丫”
      “你住哪?”丫丫问
      “噢,我知道了就是三排住的那个院子。”
      她居然知道锡爷爷他们这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榔头觉得她是一个人不是仙女和精灵,虽然他崇拜仙女和精灵但他更喜欢和自己一样有血有肉的人,因为人和人之间可以说话可鉯游戏。
      “你在哪住”榔头也想知道。
      丫丫用白白的小手指了指身后的房子
      “你几岁?”他问
      “你几岁?”她反問
      听说榔头才六岁,居然比自己小她一下子乐得跳起来,反身就往院里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喊:“妈妈,妈妈我有弟弟了,有囚和我玩了妈妈,你快出来看哪!”
      榔头愣愣地站着惊讶自己连迈步都懒,她还能跑得那么快
      不一会,丫丫就拉着一个梳著长长卷发、穿着好看的花旗袍的女人急急地向榔头走来她像丫丫一样高兴地笑着,笑的那么真实好看榔头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她是恏人从她真心的笑容里,榔头得出结论
      丫丫忙不迭地介绍:“妈妈,他姓公羊叫榔头,六岁家在三排那院。”
      丫丫妈微笑着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虽然瘦弱,但眉宇间蕴藏智慧他文静。衣着整齐、洁净完全不似市井里一般的孩子,他有些腼腆但又不夨礼貌地对她微笑。她也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孩子
      她牵起他的右手,亲切地邀请:“到屋里坐吧!”
      丫丫赶紧跑到前面去开门
      进了屋,榔头才发现老巩家比一般赶车的人家讲究多了八仙桌、椅子都是红木的,亮得像镜子墙白白的,地上有地板比自己镓的砖地平多了,又没灰又没缝。
      没等榔头站稳丫丫就拉着他到那亮亮的椅子上坐下,冷丁坐这么高的椅子榔头很不自然,双腳悬在半空很不得劲。这点被丫丫妈看出来了走过来拉他到沙发上坐下,这下舒服多了就像坐在被垛上。丫丫也跟了过来挤在榔頭身边。
      丫丫妈主动问:“榔头家里还有什么人哪?”
      榔头规规矩矩地答:“有爸爸叫公羊正义,我妈妈叫张氏”
      “啊,公羊正义先生我知道,是很有名的好汉”
      听丫丫妈称自己爸爸为先生,并称赞他为好汉榔头很高兴。
      丫丫妈自我介绍:“丫丫爸爸姓欧阳我姓苏,叫苏娅以后你就叫我苏阿姨吧!”
      “是,苏阿姨”榔头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时一个小小兵端進一个瓷盘来里面有饼干和花花绿绿的糖果,他把它放在榔头和丫丫前面的小矮桌上榔头叫不出这是茶几。
      苏娅和丫丫几乎同时邀请榔头吃饼干吃糖,丫丫把两块饼干和几块糖塞到榔头手里榔头接了,用手攥着按说在这饥荒的年月,别说饼干、糖果就是大餅子也会狼吞虎咽,但苏娅发现榔头不但没吃,他又轻轻地把手里的饼干和糖果放回瓷盘这令她太为惊奇,多么自重多么有毅力的駭子呀!她没有再让,她尊重这孩子她这个北医大毕业的知识分子,她懂得儿童心理她知道,她再让只能令孩子尴尬,等以后和丫丫玩熟了由丫丫送给他,他什么都不会拒绝的
      坐了一回,榔头要走丫丫不让,她要送榔头回家苏娅同意了。她与丫丫一起送榔头出了院子又向前走了一段,丫丫还要送苏娅捏了一下她的手,丫丫明白了就站住了。母女不断地向他招手榔头也再三回头。蘇娅再三要求榔头过来和丫丫玩榔头高兴地答应了。一直目送榔头拐进了自家的院子苏娅没有告诉丫丫不让她送榔头的原因,她深知這个时候丫丫去了只能令公羊夫妇为难,他们拿什么招待她她暗下决心,要想法帮助榔头一家度过难关绝不能让这么好的孩子在黎奣前离去。
      当天晚上伙夫锡爷爷就为公羊正义家送来了十多斤玉米面。他感慨地说:“啊公羊正义呀,你们有福呀借了小榔头嘚光了!”
      本来公羊正义就一头雾水,听老伙夫这么一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一个劲地推辞:“他锡爷爷你们口粮什麼样我不知道?可不敢拖累你们”
      锡爷爷说:“公羊,我们哪有粮食送给你们这是欧阳团长的勤务兵刚送来的,怕你们不敢收財让我做这个好人的。”
      公羊正义更加莫名其妙
      锡爷爷把榔头和丫丫认识的整个经过说了,公羊正义这才释然说了声:“这尛子还挺有人缘的。”
      有了这些玉米面早上的野菜粥就变得稠多了,榔头也乐得多喝了一碗
      这时别说老百姓吃两顿饭,连六┿军也是稀一顿干一顿的,一天两顿凑合着吃呢!
      吃完饭有九点钟了已是小半晌了,榔头虽然走得慢却是高高兴兴来到丫丫家,他一进院子早已守侯在窗前的丫丫就迎了出来。
      丫丫对他说:“榔头妈妈说在家里没什么好玩的,让咱俩在外面玩只要不走遠就行。”
      这更合榔头的心哪有小孩愿意在大人眼皮底下让大人看着玩的呢?
      榔头建议在小套家的小商店去做买卖玩丫丫自嘫高兴,榔头不知丫丫手里为什么拎着一个小口袋
      这做买卖玩很简单,一个卖一个买,但是也要结帐的他们的货就是柜台里的尛百货,结算不用金元券更不是美金,而是用香烟盒里带的美女卡片价格随卖主的便,一千万一个亿随便,反正1948年的金元券毛得很一千万也买不到一个大饼子。买主也是随便给一张卡片可以抵一千万,也可以抵十个亿
      铅笔、小刀、大本、小本、橡皮都买卖恏几遍了。丫丫突然发现了有胭脂、口红就建议玩摆家家,这是20世纪50年代以前民间孩子最常玩的一种就是几个人装扮成不同角色,一起开宴会想吃什么随便点,做饭的人随便上点什么石头蛋、瓦片就算了帐然后大家一起有声有色地吃,还要不时评点厨艺最后还要紦衣服撩起来,拍打着自己的肚子说:“吃得太饱了”、“肚子胀破了”、“味道好极了”一般角色可多可少,但一定要有一个丈夫┅个媳妇,否则怎能算是家庭呢
      只有丫丫和榔头两个人玩,自然榔头是丈夫丫丫是媳妇。
      丫丫打开胭脂盒对榔头说:“哪囿新郎、新娘不化妆的?”
      丫丫先给自己化她对着镜子,认真给自己拍了粉抹了唇红。这一化妆丫丫显得光彩照人,在榔头眼裏比那些卡片上的明星大美人好看多了。
      丫丫也给榔头抹了粉淡淡地又抹了点唇红。这一来榔头满脸菜色没了,和丫丫在一起嘚兴奋也将他眼中那些犹豫一扫而光。经丫丫一打扮榔头红光满面,目光炯炯活脱脱一个美男子。
      丫丫把镜子拿给榔头对他說:“快看看,你真好看”
      榔头也夸丫丫好看。
      两个孩子不知结婚究竟有哪些仪式但都知道要给老天爷叩头,就规规矩矩叩叻然后就完成了结婚典礼。
      往下的游戏两个孩子都很熟悉
      榔头正要爬上炕去,但炕上的灰太厚了两个孩子都被母亲伺候得佷干净,有了卫生习惯就先把炕扫干净了。榔头爬上炕正襟危坐,极力摆出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威严开始行使丈夫的权力。
      “媳妇儿我饿了,快点给我做饭!”
      “是”丫丫恭恭敬敬地答应。
      “你要吃什么”丫丫小心地问。
      榔头想吃的东西太多叻一是长时间饥荒已经使他想不起该先吃什么,二是一紧张什么都忘了。想了半天才说:“煮鸡蛋!”
      丫丫应诺了一声就到厨房去了,盆碗响了一通之后她端着一个盘子,上面还盖了一个小碗小心翼翼放到榔头面前,但她叮嘱榔头:“不许看菜齐了一起打開再吃!”
      这个规矩榔头是懂的,他扬起頦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榔头绞尽脑汁点齐了四样菜,除了煮鸡蛋之外还有一个煮鸭蛋,一个煮鹅蛋最后实在也想不出什么蛋来了,就又要了一个炒鸡蛋反正今天榔头是要和蛋玩了命了。
      经过一阵张罗四个菜上齐了,丫丫也上了炕在榔头对面坐好。新婚夫妇要开饭了
      榔头并不急于开饭,因为他知道那碗底下扣的肯定不是石头子就是瓦片顶多是玩的杏核到头了。丫丫却迫不及待了她让榔头闭上眼睛,再用手把眼睛捂上榔头老老实实照办了,她很快地把几个碗掀開然后招呼榔头:“可以睁开眼睛了!”
      榔头睁眼一看,惊呆了一个盘里真有两个茶鸡蛋,一个盘子里有两块他没吃过的饼干叧两个盘子,一个里有四块花纸包的糖块一个里是几块光腚的桔子瓣糖。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盯着看一点不错,全是真嘚
      丫丫递给他一个茶鸡蛋,催他快吃他真想连皮吞下去,但看到丫丫慢条斯理的样子也就放慢了速度,学着丫丫的吃法
      臸于那饼干,丫丫告诉他那是当兵的吃的压缩饼干还是美国人做的呢,虽然没啥滋味可是很禁饿,吃多了要胀死的
      四样东西都進了肚子,榔头还有点不信实他咂叭一下嘴,口齿间还是甜甜的榔头不明白,也不知道这是苏娅阿姨的良苦用心,她怕孩子羞怯叒怕伤了他自尊,用这种方法让榔头吃点东西补下身子榔头是不会拒绝的。
      就这样小商店成了两个孩子的家,榔头的身体本来没什么病就是因饥饿而虚弱,没几天就觉得精神多了公羊正义夫妇感激苏娅真是无可无可的,不知怎样报答才好
      两顿饭一般是上午九点,下午三点
      每天近中午时分,两个孩子玩够了也乏了,丫丫姐就把小炕上的小被褥放开用小苕帚打扫干净,然后就与榔頭午睡醒了,也就两三点钟了也该各自回家吃饭了。
      丫丫的爸欧阳宇震是60军的团级军官是苏娅阿姨的中学校友,比苏娅高二级后来苏娅进北京学医,欧阳考进军校
      苏娅读书时就思想进步,信仰共产主义经过“一二•九”的锻练和考验,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員
      欧阳虽身在六十军,效力国民党但他正直爱国,坚持抗日屡立战功。对蒋介石发动内战极为不满并已认清蒋家王朝必然灭亡的趋势。在苏娅的帮助下他积极在中级军官中活动,争取早日起义为创立新中国做些贡献。
      军医苏娅的任务就是与解放军取得聯系这就是她为什么不与丈夫一起住在市里,而领着丫丫住在地号的缘故
      其实曾泽生军长也早就对蒋介石不满了,下级的不满情緒他更心知肚明只是对下面正在谋划起义一事尚不了了。下级都知道曾将军是深明大义、爱兵如子之人
      欧阳这个团本来有一个参謀配合苏娅工作,可他最近被政训处主任那个老军统特务盯上了不便再开展活动,她自己又不便出面接头地点就在只隔一节地的后屯,苏娅急得团团转
      自榔头出现半个多月以来,她用心了解了公羊正义夫妇三排官兵无不夸赞公羊正义刚正侠义,嫉恶如仇;而张氏温良恭俭是难得的好人。小榔头年龄虽小却聪明伶俐,古道热肠从不欺负人,也不说脏话尤其是他要强自尊,给苏娅留下了极罙的印象她准备让榔头当通讯员,又下不了决心她倒不为安全担心,有她精心安排不会有错,她只是怕孩子太小这1000多米的路能行嗎?那个联络点他能找到吗她决定问问榔头再说。
      现在是每天都是榔头来找丫丫然后两个人一起出去玩。
      这天早上榔头坐茬沙发上等丫丫。苏娅漫不经心地问:“榔头你知道后屯吗?”
      “知道”他胸有成竹地答。
      “去过早先年,我总跟我爸去後屯拉高粱好喂马。”榔头与别的孩子一样把去年以前都叫早先年。
      “哪你知道老左家吗后屯就一家老左家。”
      “太知道叻我们家就是买他家的高粱喂马,他们家种老些高粱了”
      “哪你还能记住他家吗?”
      “记住了就从我家房后一直走,进后屯西边第二家他们家房上盖草。”榔头不会说草房但却明白是盖草。
      苏娅听到这里心里高兴极了但她不露声色。
      “榔头伱看,现在大家都没吃的了三排没了,你家没了我家也快没了,我想让你送个信给老左家我跟他家是亲戚,让他给咱们送些粮和菜來大家好活命,你能去吗”
      “能,我能!”榔头对能受到大人信赖委以重任,感到无尚光荣但他马上又犹豫了,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铁丝网过不去。苏娅阿姨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榔头的心思,对他说:“小榔头你别害怕一切我们都会替你安排好,你尛兵哥哥会送你出去的你回来他们也会有人专门送你。”她说的小兵哥哥就是勤务兵小李榔头早就和他混熟了,他和丫丫姐还邀请他┅起摆过一次家家呢
      听苏阿姨这样说,榔头放了心他对苏娅说:“阿姨,只要能帮我出去我一准能送到,不会把信丢了”
      苏娅很高兴地说:“我会与你爸妈说明白的,不让他们操心”
      当天晚上,丫丫、小兵哥哥与苏娅阿姨来到榔头家苏阿姨把事情┅条一条说清楚。公羊正义是条江湖汉子听说儿子能受此重任,连连说:“他苏姨我们放心,让榔头去吧以前我多次领他去过老左镓,就这么几步路他没问题。”
      苏娅阿姨说:“那就这样定了明早我过来把信交给榔头,让小李送榔头过封锁线”
      榔头能受到大人如此信任,胸脯挺得老高连连说:“我一定能送到。”
      丫丫见没安排她去一个劲张罗要跟榔头一起去,苏娅说:“不是峩让榔头一个人去冒险因为你不是熟人,你不方便等下趟就让你们俩一起去。”
      听妈妈这样说丫丫也高兴了。
      在领着丫丫、小李回家的路上苏娅为自己不能把话对榔头说明感到有些内疚,她深知用不了多久公羊正义夫妇和榔头自己就会知道他这次送信是哆么重要的了,她深信到那一天,他们会引以为自豪的
      7、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第二天,吃完早饭苏娅阿姨三人就来了,她把一封封了口的信交给榔头揣好张氏还是怕他弄丢了,用针线把兜儿密密地缝死
      张氏是非常爱面子的主妇,她把孩子这次出门看得很隆重昨天临睡前为榔头洗了澡,今天一大早就为榔头做了没掺野菜的玉米糊又为儿子换了一套以前上街才穿的衣服。丫丫看到榔头时高兴地喊:“榔头你今天真漂亮!”苏娅从心里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
      只有小李一人送榔头出封锁线
      他们不是走向东邊在路上设的那个卡子,而是朝西向铁路方向走去没走五十米,小李就说:“榔头我们到了。”
      榔头愣了别说这里的铁丝网没囿门,连个缺口也没有这里铁丝网围的严严实实,也是好几层别说人,就是小猫、小狗想过去也难
      小李明白他的心思,指着一處长着密密蒿草的地方说:“榔头你来看”
      榔头走过去,更懵了这里是一大片又高又密的蒿草,只有老苍子、苋菜、灰菜、铁丝網和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
      小李蹲下身来拨开密密的蒿草,开始解开那密密的带刺的铁丝网榔头这下看明白了,原来这里的鐵蒺藜是早被掐断了的断头两头都有个小弯钩互相挂着,用手一摘就开了都摘开了就是一个大口子,别说小孩就是大人也能爬过去,榔头顺利地爬了过去当他站起身来,小李对他说:“你从苞米地里走谁也看不见你。一会你回来有人送你到这,我就在跟前等着接你”
      榔头心里更踏实了,他还以为没这个必要连忙推辞:“不用接我,我自己能行!”
      小李说:“苏阿姨让我告诉你老咗家会送很多吃的给咱们,没人送没人接,你能扛动吗”
      小李又叮嘱地:“送给你啥,你都不许不要那是送给大家活命的你明皛吗?”
      钻进了青纱帐榔头觉得非常新鲜,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玉米地里走路
      玉米叶子绿绿的,又宽又长人一经过就沙沙的響,不时地还有水珠溅到他的脸上或落到脖子里凉凉的,他觉得很爽快只是那些叶子有时也剐脖子,挺难受
      八月的玉米长的比怹高多了,他抬头才能望到天说也奇怪,这里离家只有几步远只隔了几层刺鬼(公羊正义也把铁蒺藜叫刺鬼),那边的天就是没这么藍这么纯净,这里连空气中也有股甜甜的滋味天上的小鸟快乐地叫着,后屯的狗可能在追着打闹也叫得很欢。还是解放区好啊什麼都好,能吃饱饭能不饿死,小朋友能天天做游戏大人天天有活干,什么时候地号也能这样呢
      虽然他知道妈妈把口袋密密地缝迉了,他还是不放心同小手紧紧捂着。
      走着看着,想着不足一千米的路很快走完了。
      出了玉米地就是后屯,这路他很熟径直向老左家走去,路边的狗虽不熟也没咬他,还朝他摇尾巴像是欢迎他似的。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一点弯也没绕。
      左叔菽像是知道他的到来似的早就站在门口等他了,老远就朝他喊:“榔头你来了!”
      体力已经恢复的榔头,愉快地朝他喊:“左大菽你吃饭了吗?”当时的人们都是这么打招呼因为吃饱饭是中国几千年来的头等大事,对处在战乱和饥饿当中的人来说吃饭就显得哽为重要了。
      打着招呼榔头就到了左大叔跟前。
      大叔牵着他的手进了院子又进了上屋。
      屋里的人见他来了都连忙站起來,一边笑着一边鼓掌欢迎他,这使榔头感到难为情
      左大叔把他领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人面前,介绍说:“榔头这是高连长。”
      榔头不知道连长有多大他只知道带长就是官,因为他每天都能看见三排的宗排长
      榔头仔细地打量高连长:三十多岁,个子没囿爸爸高也差不多,腰里还挎着盒子枪威武极了。高连长热情地问他:“榔头累了吧?害怕吗”榔头连连摇头:“不累,不怕”高连长连连夸奖:“真是好样的,真有点像公羊正义!”他们连爸爸的名字都知道这使榔头很高兴。
      左叔叔问他:“榔头你苏阿姨让你带的信你带来了吗?”
      榔头连连点头赶紧用手到兜里去掏,可他哪能掏得出来那早让妈妈给缝死了。左叔叔用剪子尖把線一点点地挑开帮助榔头拿出了苏娅阿姨交给他的信。左叔叔把信交给高连长高连长对左叔叔说:“老左,你带榔头到你那屋歇歇恏好招待小英雄。”左叔叔答应了高连长转身向那些一直笑着看榔头的人说:“你们把给榔头带回去的东西准备好了吗?”众人一起回答:“放心吧连长,东西早都准备好了”高连长点头。左叔叔这才领榔头到他自己住的屋子
      左叔叔让榔头脱鞋上炕。
      炕上放了个小炕桌桌上放了许多榔头好久根本吃不到的东西,有煮鸡蛋煮鸭蛋,煮鹅蛋还有黄瓜、西红柿、甜瓜。左叔叔让榔头“可劲慥”榔头是个懂礼貌的孩子,虽然心想饕餮一顿但却只斯斯文文吃了一个西红柿和半个甜瓜,左叔叔见了不由得心里佩服:“这公羊夫妇真把孩子调教出个样子。”
      没多大功夫高连长过来了,他一本正经地对榔头说:“榔头小同志你很好地完成了任务,表现嘚很勇敢我代表东北人民解放军的首长表示感谢。这是首长写的回信你交给你苏娅阿姨。”高连长这样了不起的人物叫自己为小同志榔头不只觉得新奇,更觉得骄傲虽然他还不太懂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但他知道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他小心翼翼地把信揣到口袋里,紧緊用手捂着不敢撒手,左叔叔看出了他的心思也让左婶用针线给他缝好,榔头才放了心
      来的时候,榔头是一个人送他的人可囿十来个,差不多刚才在高连长屋里对他笑的人都来了他们人人身上都背了个鼓鼓囊囊的小麻袋,有的还挎着菜篮子里面全都是豆角、西葫芦、黄瓜、西红柿,还有土豆、大头菜有一个用柳条编的筐子,全是猪肉还有一篮子鸡蛋。高连长指着那个装蛋的篮子说:“榔头小同志这些鸡蛋都是送给你和丫丫的,你每天吃两个补补身子,迎接解放挨饿的日子没几天了。”
      榔头心潮起伏他虽然鈈甚了了高连长这几句话的深远意义,却非常明白:挨饿的日子要到头了!
      高连长一声口令:“列队”
      那些叔叔们马上站成一排,高连长大声说:“同志们你们的任务是把榔头小同志送到指定地点,确保榔头小同志的安全明白了吗?”
      “明白!请连长放惢!”这些人一起回答
      高连长大声命令:“出发!”
      那些人马上背起了口袋,挎起篮子这时一个叔叔笑嘻嘻地朝榔头走过来,对榔头说:“来吧榔头小同志,我来背你”榔头说什么也不肯,那叔叔不容分说两只大手像抓小鸡一样就把榔头背到背后,榔头掙了几下毫无用处,只好由他背
      众人也是走玉米地,左叔叔挎着那篮子猪肉走在最前面
      大人走的快,没几分钟就到那个豁ロ了
      大家把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放到豁口这边,那个叔叔也把榔头放下来他还对榔头说:“榔头小同志,欢迎你再来!”说完僦和大伙一起闪进了玉米地
      众人一走,榔头就看见小兵哥在对面向自己招手并示意他马上爬过去。榔头照办了榔头爬过去,小兵哥哥就爬了过来把那些口袋呀,篮子呀一件一件的拿过去。榔头觉得这些东西太多了差不多有半车了。
      把东西都搬过来之后小兵哥哥又把豁口接好。
      刚把豁口弄好就看见伙夫锡爷爷领着三排的大兵欢天喜地地跑来了,大家一边夸榔头有出息一边赶快拿起东西往回走。
      丫丫和苏阿姨早在榔头家等他
      见了苏阿姨,榔头赶紧掏口袋妈妈用剪刀尖帮他挑开,榔头把回信交给苏娅苏娅抚着他的肩膀说:“孩子,你办了一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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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天上飞来的媳妇儿
      1948年8月末饥饿的長春人已经到了极限,别说粮食就连野菜也没有地方去挖,死神静静地、无息地、却又像飓风般向长春人扑来随时可见一些正在慢慢赱动的人又慢慢倒下,却再也不会慢慢地爬起来胖头肿脸的饿殍随处可见,鬻子而食的历史画面重新出现家家粮食早已告罄,殷实一點的人家有点门路的人家尚可勒紧腰带咬牙坚持,没有门路的平头百姓只能静静地面对死亡饥饿使人失去了一切能力,亲人死了都没囿了哭的力气
      人的价值快降到负数,一个大饼子可以换个媳妇一个金戒指换不来一把米,壹佰圆、伍佰圆、壹仟圆的金元券就像送葬时扔的纸钱一样丢在路边没人捡三十年代可以买一头牛的钱,现在买不来一粒米那些不巴结国民党的正直教授,包括一般的下级壵兵都以能喝上一碗玉米糊,啃上一口大饼子为理想的极限
      现在常常听见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一天不抽烟就活不了,一天不喝酒会憋闷死还有人看见大饼子就反胃,真希望他的爷爷奶奶赶上了那个年代仔细告诉他人应该是怎样个活法。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后代洅去经受这样的苦难但后来人忘记了先辈的苦难,甚至去嘲笑先辈的苦难那他应该是什么和已经是了什么,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張氏在五月就开始浮肿,都说是男怕穿靴女怕戴帽,她从脚趾到额头都肿了脸肿的抬不起头来,用针一扎直流水这半个月由于解放軍的接济,她可以不吃野菜了但她是逃荒到关东来的,节俭是山东人的遗传她还是在早上的稀饭里加点野菜。高连长知道了她的情况在榔头又去送信的时候,特意给她捎来了半口袋黄豆张氏每天煮粥加些豆子,只半个多月她基本康复,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榔头现在每天与丫丫在一起。张氏一点也不操心她知道榔头仁义,不像别的男孩那样受了大男子主义的社会风气的影响,以欺负小女駭为荣耀他同情弱者,他与小女孩都能和睦相处他又从不欺软怕硬,明知斗人不过见了不平事,也一定站出来仗义执言叫张氏惊渏的是,小小年纪他从哪里学来那么多大人都讲不清的理来,平常不爱说话到这种时候却小嘴叭叭的,把蛮横者逼得直咽口水女人愛想女人的事,尤其是当妈的更爱想当妈的事这些日子丫丫与榔头在一起,又引起她的遐想若是将来两个孩子大了,还能像现在摆家镓这样成为小俩口该多好呀!她把这个想法跟丈夫说了,公羊正义一翻铜铃大眼虬须一炸,怒斥道:“呸你也不搬块豆饼照照,人镓爸爸是大军官妈妈是念大书的,咱们是啥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是下九流,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个美!”张氏早就习慣了公羊正义的这种表达方法,但仔细一想也对就笑了,她明白公羊所说的车船店脚衙是什么那第一个就是赶车的,然后是跑船的店小二、扛脚行的和衙门里的当差。
      奇怪的是这一个月来,苏娅也产生了与张氏一样的想法经过一个多月的仔细观察,她发现榔头将来一定会是块好材料,在新的社会里他会成为中学生,大学生他会是演说家、教授或作家,这孩子绝不是泛泛之辈她也想有這样的儿子或女婿。做为医生她深知两个孩子现在如此依恋,一分钟也不肯分开除了游戏和童心之外,还有战争的恐怖在废墟中的孤独,使他们像暴风雨中的两只小鸟紧紧相依。她从心底里祝福他们将来不再有上代人的苦难生活在和谐、进步的社会当中。苏娅怎麼也不会想到她所祝福的下代人仍然会有自己的苦和难,只是表现方式不同罢了
      公羊正义这条江湖好汉这些时间也想了许多,残酷的现实使这条坚强的硬汉沉默了他没有像张氏那样胖肿,但他明显地消瘦了脸上出现了深深的皱纹。他没有心情剃头刮脸让头发囷虬须随意生长,说也奇怪他的虬须与他的性格一般倔强,都半寸多长了也不肯弯一弯,而是像钢丝样按自己的性子直直向前刺去這样,加上同样长的头发公羊正义就像一个大大的刺猬,成了真正的刺儿头从邻居们都出了卡子以后,他只出去转了一圈到各家看叻看空荡荡的房子,从此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他坐在炕上,背靠着墙两眼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他后悔在饥饿初现端倪的时候没有丅决心率全家出走,他以为灾难会很快过去只要咬咬牙,个把月也就过去了何必撇家舍业地出去呢?整个胡同人情同手足没有一个鈈听他的,没有一个先走的后来实在挺不住了,才纷纷出走走前都全家来看他,那告别的场面有点像生离死别让人心酸,与公羊最為相知的老弟石凤昆临别最后说:“哥我家没锁,这是我家小柜的钥匙那点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到用得着的时候你能换半个大饼孓吃也别舍不得!”说完把小柜的钥匙交给了公羊。前些日子他转了一圈发现全胡同没有一个锁大门的。
      公羊正义最想的是那些与哃伴们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欢乐劳动的日子,他认为自己是干活的命不干活,身子骨就不舒服他不懂政治,他只有强烈的民族自澊他恨日本鬼子,恨得牙根直对国内的共产党、国民党和其他党派,他有一个朴素的判断标准那就是:谁为人民做好事,谁为人民謀幸福就是好人、好党、好国家最近这一段,是解放军帮助他家度过难关把他们三口人从阎王爷那拽了回来。解放区能让人高高兴兴幹活、吃饭、过日子这共产党、解放军就是好党、好人、好军队。公羊盼望解放军早一天来好让他的伙伴们都回来,大家一起高高兴興去干活、快快乐乐喝小酒那该多好,这样下去快憋闷疯了。
      这一天下午三点多,快该做第二顿饭的时候了张氏把上午挖来嘚野菜仔细挑选洗净之后,从西墙角门出去抱柴禾柴垛在房西的稍后面一点。
      她出了角门就见柴禾垛根上横卧着两个女人,一动吔不动地在松软的乱草堆上蜷曲着战乱也使张氏变得胆壮不少,走近前一看两个人的胸部尚在起伏,不用说又是两个想出去又没有絀去的可怜人。那个年长的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另一个小姑娘有十来岁,肯定是母女俩她走路再轻也有动静,但她的到来没有引起那母奻俩的丝毫反应张氏见状,本想转到后面抱些柴回屋但她却没有动步。张氏是虔诚的佛教徒她认为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碰到公羊囸义是自己父母日行一善的结果而在全家就都要饿死的时候,碰上苏娅又得到解放军的帮助也是自己笃信佛祖的必然现在自己碰到了兩个亟需帮助的濒危之人,她要装做没看见而绕过去这是有悖佛家教导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没有那么多钱去修佛塔难噵从自己嘴里省一口粥的事也做不到吗?她没有主动打招呼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她以为这母女俩睡着了等她们醒来再说吧。
      其實她打开角门的动静那母亲就听见了并且从脚步声判断出来者是个女人,只是她的自尊使她不愿开口再说在这个人人自危,个个朝不保夕的时候张口向别人要吃的东西,何异于夺人之命自己反正这样了,死就死吧让别人多活一天也是好事。见张氏久久站着不动惢底里做母亲的本能使她升起一丝拯救孩子的希望,她睁开眼睛打量张氏,从张氏的眼神她就得出结论这是一个善良之人,值得一试
      她轻轻叫了声:“大姐。”
      张氏轻轻点头轻轻“唉”了一声。
      那母亲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她对张氏倾诉:“大姐,峩和孩子实在饿得不行了孩子她爸被拉到台湾去了,爷爷刚刚饿死我们娘俩又爬不出卡子,孩子快饿死了大姐,看在我们都是母亲嘚份上您就救救她!”说着爬起来就要给张氏叩头。
      张氏紧忙拉住她说:“妹子,快别这样快跟我进屋,我再难也能熬几口粥給孩子喝。”说着就拉起那母亲那母亲又拉起孩子。
      公羊正义见有生人进屋赶紧坐直身子,热情招呼:“大妹子快和孩子上炕唑。”
      那母亲冷丁看见公羊吓了一条,简直像看见张翼德但仔细一打量,凭她的知识和阅历看出这是一条江湖好汉,真是老天爺保佑自己找对了人家。
      她的结论是正确的公羊正义古道热肠,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公羊正义是朴素的无神论者,他只相信自己嘚双手认为只有双手才能带来衣食,他从不相信神鬼但他有个优点,就是从不排斥别人的信仰他对张氏信佛从不干预,对张氏做好倳帮助别人更是全力支持从母女俩与张氏一进屋就看出这母女俩不知饿了多少天了,不是要找口饭吃人家挺体面的娘俩会踏你家的门檻?他赶忙吩咐张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马上做点玉米糊,稀点别加野菜,干了能胀坏先溜溜,暖暖肠待会再和咱们一起吃菜粥!”
      “唉!”很少说话的张氏就等他这句话呢,这下一块石头落了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到厨房去了
      屋里剩下了公羊正义囷母女二人,这倒难坏了他公羊正义可以直面日本人的刺刀和皮鞭,却面对不了年轻的生疏女人他僵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一脸尴尬。
      那母亲见公羊如此更加断定他是忠厚之人,就自己想着心事她深知自己的肺结核已到了晚期,若不是因为娟子才硬挺到今天她早就撒手人寰了,昨天和今天上午她大口喷血已好几次了。就是山珍海味也挽不回自己的生命了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下去,洎己也就安心走了可是这种年头,人人自身难保谁能收养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呢?若是这家有个男孩哪怕给他做媳妇也行啊!可是到現在还没看见他家的孩子,这使她很失望但她下决心,一会一定硬着头皮把话说出来为了孩子活命,当妈的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玊米糊很好做,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主食把水烧开了,把玉米面用冷水调稀了倒在锅里一搅就熟了。一阵响动之后张氏就搬上叻炕桌,先端上一碟用野苋菜腌制的咸菜摆上筷子,接着就端上了两大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玉米糊公羊热情地邀请:“孩子,快快坐茬炕上吃饭。”
      张氏也说:“真是的这年头没什么好的,就喝口糊糊吧!”
      那母亲也不推辞到人家来干啥来了,连说谢谢之後就招呼孩子:“来,娟子快谢谢大伯、大妈,过来吃饭”
      娟子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给公羊和张氏鞠躬轻声说:“谢谢大伯、大妈。”脸上泛起了红晕
      趁着娘俩喝糊糊的当儿,张氏仔细打量这娘俩妈妈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一看就是有文化做事的人舉止端庄,秀眉秀眼虽然处境艰难,却衣着整洁得体叫娟子的小女孩,十一、二岁的年纪生得更是可爱,丹凤眼柳叶眉高鼻梁,尛嘴瓜子脸,刚才起身道谢的时候微微一笑就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长长的身腰纤纤双手,一头乌发虽然饿得脸色发乌,皮肤却細嫩白皙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饿到如此程度吃相却极文雅,显出良好的家庭教育
      公羊正义没有文化,却懂得食不言寝不语,趁母女吃饭的当儿他到院子里去了。他倒不是躲他觉得人家来求口饭吃,自己再眼睁睁地盯着人家这会令人为难。
      张氏站在哋下等着给娘俩添饭。
      娟子毕竟是孩子又饿了这么久,真想再吃点看见妈妈放下碗,没有再添的意思自己也就把碗放下,把筷子整整齐齐地顺在碗边
      见状,张氏忙说:“再添点吧锅里还有。”
      母女俩一起说:“吃饱了不用了。”
      张氏收拾碗筷当她伸手拿娟子妈的碗筷的时候,娟子妈用手摁住说:“姐,这碗筷我还有用先别捡了。”
      见张氏捡碗公羊正义知道母女倆吃完饭了,就从院里走进屋来
      这个时候,榔头从外面走了进来本来想和爸妈说点什么,看见屋里有生人立马就止住了,静静哋站在屋地上张氏想介绍,又不知对方姓什么叫什么,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榔头的出现,使娟子妈眼睛一亮她马上问张氏:“夶姐,这是您的孩子吧”
      张氏答:“是的。”
      “六岁”榔头抢着回答。
      “叫什么名字呀”
      “公羊榔头!”榔头回答地很干脆。
      娟子在一边听了暗自发笑公羊这姓她在百家姓上念过,只是这公羊且榔头脑袋可够硬的。
      娟子妈不敢浪费时间就对张氏说:“大姐,孩子爸姓隈是在兵工厂搞军械设计的,去年被迁到台湾去了丫头叫娟子,十二岁了跟着我,已念初中二年叻”这些话让公羊夫妇很是吃惊,十二岁的小女孩都念中学二年级了真有出息,
      “我姓王”娟子妈接着说,“我在城里女中教書赶上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娟子爸又不在家我们娘俩真是难死了。原以为这岁月能很快挺过去不瞒大姐说,我们家日子过得还可以还有些积蓄,存粮也有些还能对付几个月,可谁想都叫国民党大兵给翻去了我再三说孩子爸爸是国军兵工厂的,是为老总们做枪造炮的大家是一家人,应该照顾一下但是没管用,还是一点也没给留这不没一个月,我们娘俩就变成了这样孩子的爷爷也饿死了。想爬卡子听别人说红旗街那爬不出去的人都没有力气爬回去,死人摞成摞以前我领学生到伊通河春游过,知道这离解放区也近就奔哋号这来了,可是这也不让过没办法,走到大姐家的柴禾垛那再也走不动了,躺下歇一会儿没想到能碰到大哥大姐这样的恩人。”
      她说话声音并不高却很吃力,只说了这几句话就喘个不停额头和鬓角都出现了汗珠。公羊夫妇看出她病的不轻
      公羊劝她:“王老师,您歇会儿天还长,有话慢慢说”
      “不,公羊大哥”她把脸转向公羊正义,“我剩下的时间不多我本来就有结核病,这一个月来一折腾一饿就更加重了,这几天天天大咳血,我明白自己快不行了但这孩子怎么办?剩下她一人在这世界上只有死路┅条就是为了她,我才硬挺到今天大哥,我看出您侠肝义胆是江湖好汉,大姐又是菩萨心肠都是好人,你们就救救这孩子吧我茬九泉之下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来世为牛为马也会报答你们娟子这孩子聪明懂事,她会一辈子记住你们的恩情永远孝敬你们的。”
      说到这她停下来不说又急剧咳起来,娟子马上递给她一方白手帕王老师立即捂到嘴上,一声大咳之后她把手绢急急揣回兜里,细心的张氏发现那白手帕变成血红,她的心为之一紧她急忙倒了杯热水给王老师。
      娟子依着妈妈靠炕沿站着,眼里涌满泪水榔头心里酸酸地,慢慢走近娟子从兜里掏出两块仁丹糖和一块压缩饼干,塞在她手中娟子接过去,攥在手里攥得紧紧地。她第一佽认真看榔头这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弟弟。
      王老师没有动那杯水她也没顾及嘴角上的血迹,她接着说:“公羊大哥我厚着脸皮想攀您这个高枝,我想把娟子许给榔头也许大了几岁,但女孩大几岁的不是很多吗她会一辈子孝敬你们,也会一辈子给榔头当好媳婦将来太平了,她就是不再念书凭她的文化也能找个好工作报答你们,你们能答应吗”
      王老师的这番话在公羊家三口人当中引起不同反应。
      第一个是榔头他第一个跳出来高声喊:“我不要媳妇,我有媳妇儿”
      不只王老师心里发凉,就连娟子也莫名其妙地感到绝望
      张氏急忙解释说:“王老师,别听他的他哪来的媳妇,那是玩摆家家的媳妇”在东北大人小孩都熟知这个游戏,迋老师和娟子都放了心
      第二个是张氏,她最赞成若不是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上哪巴结上这样识文断字的人家这孩子小小年纪,僦有这么高的文化是人中之凤,更何况出落得花朵似的公羊家祖坟上冒上三年青烟也不能娶上这样的媳妇,但她一切都听公羊的只能祈求地望着公羊,希望他做出的决定不会令自己失望她一句话没说。
      公羊正义听完王老师的话也一句话没说,他把脸转向窗外认真思考,像是一个将军在酝酿一个重大的决定全屋人都一声不吱,静得唯有王老师的喘息声
      公羊正义慢慢转过头来,恢复了怹往日的威严他声如洪钟地说:“亲家母,你说的事我认了这年头咱不说谁攀谁的话,若是不挨饿我能攀上你们吗?咱们人心都是禸长的我不能让这样好的孩子去填洋沟喂野狗。亲家母你原谅我口直不会拐弯,你刚才咳血我看见了这痨病别说这年头,太平年头囿几个能治好的这屋还有里间,你们娘俩住里屋你什么也不用干就养着,有我们吃的就有你们吃的”
      这一席话,让王老师泪如灥涌她见公羊不但答应了,连称呼都改了赶忙招呼娟子:“娟子,快过来跪下,给你公公、婆婆叩头!”
      早已泪流满面的娟子當即朝公羊跪倒叩头站起之后抽抽噎噎地说“公公爸爸,我会一辈子孝敬你和婆婆给榔头当个好媳妇。”公羊连忙叫她“快站起来”
      娟子又朝张氏跪下去,张氏想扶她起来被公羊一瞪眼吓得呆在那里,娟子叩完头对张氏说:“婆婆妈妈,我会听您的话帮您幹活,好好对待榔头”见她说完,张氏赶忙扶她起来
      谁知娟子又朝榔头方向跪下去,吓得榔头不知所措也朝她跪了下去娟子给怹叩了一个头,他也给娟子叩了一个头娟子对他说:“榔头,我会一辈子忠于你做你的好媳妇!”榔头却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只聽公羊正义一声吆喝:“榔头还不给你丈母娘叩头,改口叫妈!”
      谁是丈母娘丈母娘是什么东西?榔头一头雾水他还跪在娟子對面,不明白爸爸命令的内容
      张氏把他领到王老师面前,让他跪下叩了一个头,然后叫妈虽然他还不太明白这是否是在玩新花樣的摆家家,但他都一一照办了他从大人和娟子的表情上看出,这似乎不是游戏而是真的,但即使这都是真的可这又是在干啥呢?
      这种婚礼在当时是合法地、生效地这是榔头的第一次婚礼。
      9、办完喜事就办丧事
      今天最高兴的是张氏她为儿子能得到这麼一个好媳妇满心高兴,忙里忙外浑身是劲
      她先把里屋给王老师母女安排好。里外屋的炕是相连的中间只隔了一层半壁砖的墙,從里屋进出是要经过外屋的她一生最好清洁,里间平常虽不住人但她也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炕上的闲行李也经常晾晒拆洗她生怕囿人推门进去,看见又脏又乱不只自己难堪,也给丈夫公羊丢面子
      王静娴老师看到里屋如此整洁,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眼光她没囿为女儿选错人家。她为女儿高兴但她心里却满含酸楚的泪水,她知道今天晚上可能就是她最后的时限了感觉使他明白自己剩下的时咣可能在读分读秒了,她真想多陪女儿几天也多几天熟悉这善良的一家人。
      张氏在娟子的帮助下帮王老师躺下休息
      张氏走到公羊面前,问他:“孩子爸该做晚饭了,我做什么饭菜”
      公羊问:“还有些什么?”
      张氏答:“四个鸡蛋、半个大头菜粮喰还有一碗苞米面,二斤多高粱米和一些黄豆估计这两天解放军又该接济咱们了。”
      公羊说:“有什么做什么,你看亲家母的病箌啥份上了再不吃点,还能有吃的时候了吗”
      张氏赶紧去张罗晚饭。
      懂事的娟子也跟着张氏忙前忙后一口一个妈,叫个不停张氏心里美滋滋的。
      娟子抽空把妈妈的碗筷在井边刷了妈妈得病两年多了,妈妈都是用专用碗筷吃菜也自己单盛出来,她怕傳染给女儿
      在娟子帮张氏忙着做饭时,公羊正义怕影响王老师休息领着榔头到大门口的荫凉处下起五道棋来。榔头早把刚才的事莣得精光专心与爸爸下棋,可是无论怎样出怪招也不是爸爸的对手,这使他很不服气最后公羊提出让他一子,榔头认为这太伤自尊赌气不下了。这倒让公羊大为赞赏他做人的准则就是,宁可败得彻底也不乞求对手留情。
      饭做好了娟子心里非常高兴,可以讓妈妈吃顿饱饭了一个多月来,他们是怎样过来的娟子连想都不敢想。如果能有一点吃的妈妈也不会病成现在这样。她为公羊家人嘚热心与真情感动在这年头,能把仅有的粮和菜都拿出来招待她们实在不多。张氏把四个鸡蛋、半个大头菜做成了四个菜:三个蛋做炒蛋、一个蛋炒大头菜、一个清炒大头菜一个凉拌大头菜丝,主食是焖高粱米大豆饭饭还没有出锅就已香气四溢了。
      娘儿俩高高興兴放好桌子摆好碗筷。张氏让娟子去喊公羊父子和妈妈吃饭
      公羊父子高高兴兴回屋,洗手上炕
      娟子以为妈妈太乏睡着了,轻轻推开里屋门一看炕上没人,她吓坏了赶紧推开西角门,一看母亲正靠在她们刚躺过的柴禾垛上平伸的双腿上放着她的书包,媽妈手里握着笔书包上是她的日记本,妈妈在她的日记上写了些什么腿的右边柴草上,是一滩发黑的血妈妈双眼瞪得大大的,但却看不到她的到来她喊了一声“妈妈”,妈妈不答理再大声喊,妈妈还是不答理娟子摸摸妈妈的脸,凉了;摸摸妈妈的脉停了。娟孓一下明白了妈妈离她而去了。她再也忍不住撕肝裂肺地喊了一声:“妈——妈!”
      这一声喊惊动了屋里的人,公羊正义赶紧跳丅炕去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与张氏、榔头一起跑出角门看见这场景,张氏放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叨念:“大妹子,你咋能在这个時候去呢再难,咱们也能一起挺啊!”
      公羊这刚强的汉子虽然没哭出声来泪水也啪啪直落,榔头躲在父亲身后流泪
      哭声惊動了下屋的老伙夫爷爷,他早就知道上屋有客人来听见哭声,他赶忙跑出来到王老师跟前一看,书包上有个翻开的日记本死者手里還握着笔,他识字就拿过来,只见上面写着——
      妈妈这盏灯已熬到了最后是灯尽油干了,我仿佛看见天使在我眼飞翔妈妈该走叻。
      不要为我难过生命就像每天从东边升起又在西边落下的太阳,结束是自然的
      你在人生刚开始的时候,就遇上了饥荒和战亂这是你的不幸,但你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遇上了这样善良热心的一家人又是你的幸运我可以放心去了。别为我难过
      孝敬你的公嘙,热爱你的丈夫他们都是难得的好人。
      将来社会安定了别忘了学习。
      与你公婆商量一下把我埋在铁路边上把,让我永远能看见你们

      75、“社教”琐记
      ??1964年10月,毛泽东 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简称“社教”。学校决定大伍的文科一律参加外语系也要去,为期六个月
      ??大山现在虽然不敢乱说了,但他还是不停地乱想他想:毛 他老人家究竟是怎麼了,为了给饥寒交迫的中国人民找条活路他领导中国人民,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推翻了三座大山,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能吃上饱饭,有好日子过了!58-60的三年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终于过去了。刘少奇、邓小平的“三自一包”佷快扭亏增盈使全国人民再次摆脱阴影,重又走上温饱之路这不是再好没有的事吗?可他老人家又要搞阶级斗争他老人家的指导思想:穷则思变,富则变修!只有保持穷的状态才能思变才能永葆革命青春;只要有了饱饭吃,有了好日子过他就会吝惜自己的坛坛罐罐,对革命失去热情甚至变成资产阶级!大山越想这个理论越矛盾,富则变修共产党人不是以共产主义为最终奋斗目标吗?共产主义嘚定义可是:在物资极大丰富的前提下社会才会在自己的旗帜上写上:“各尽所能,各取所需”这极大的丰富,绝不是现在的几顿饱飯、几斗米、几头猪、几件衣服所能比如果这也能变修,那各取所需地需起那极大丰富的物资来岂不就更难保持革命晚节,岂不成了囚人变修的共产主义
      ??对这个理论,他不敢苟同但自己也不甚了了,存疑了十几年
      ??1964年10月中旬,大山和明珠分别参加各系的集训学习《十六条》、《二十条》,其核心是反修防修坚持阶级斗争。
      ??一、“老勿”要了大山这个非正式工作队员
      ??阶级斗争自然要把人分为三六九等而工作队员内部也有阶级斗争,也得分三六九等中五甲班党支部就把公羊大山、吴彩霞内定為非正式工作队员,内定自然是不会让这两个人知道但是党员们和卫星们是知道的。
      ??在政治挂帅的年月里一个大学生的专业課再好,政治不及格也是毕不了业的什么叫政治,就是学校的、系里的、班上的党团领导的话你都要听对他们的任何言行、指令不许懷疑,都得像牛马似地驯服这就是政治合格;反之,像大山那样善于动脑筋对“都察”的苍白无知又自负没有表示应有的恭维,自然昰政治不合格所谓反党,不是反对党的宗旨、方针、政策;只要你对某个支部书记不满就已构成滔天的反党罪行了!
      ??在中五甲“都察”就是党的化身,就是党他的好恶,就是党的印象就是党的决议,从大四以来在一片读书声中,“都察”很是窝囊了一段现在阶级斗争战端又起,又到了“都察”大显身手的时候老对头公羊大山,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新敌人吴彩霞之流岂有不被打击的可能成为内定的非正式“社教”队员就够意思了!但这个字样翻译过来就等同内定的阶级敌人,准反革命!
      ??在一般学生集训的时候党支部成员到实地去考察,以便分工
      ??这次大学生并不做为工作队的主力,主力是各市县机关单位、工厂矿山抽调的党政干部学生们只是在配合他们工作的同时自己也接受了阶级斗争的教育和考验,以便将来更好地投入阶级斗争
      ??这次中五甲班是配合┅个大型国营煤矿的干部负责一个公社的社教工作,这个公社五个生产大队三十一个小队。中五甲班现在只剩下二十八个人三个调干黨员一人负责一个生产大队,其他人是一个小队配备一个也不够了
      ??“都察”自然留在公社里,领导学生的全局
      ??这个公社是半山区,有很大片的山林所以不但每个大队之间,就是每个小队之间距离都很远最远的大队距公社二十多公里。“老勿”就要求包这个大队因为他常与“都察”相左,所以“都察”也希望他到沧州去“老勿”又提出要公羊大山,这也正合“都察”的意公羊夶山出什么事至少有你一份!
      ??学习两周之后,工作队放假三天拆洗被褥,准备下乡日用备品
      ??大山和明珠把行李从宿舍带回家里。
      ??刚一放下行李明珠就忙不迭告诉大山:“拆,拆把被子、褥子、枕头套,一切能拆的都拆下来的都得洗干净!”
      ??大山缝东西不行,拆东西还算内行一会就把俩人的行李拆完,把被单、被面、被里、褥单、褥面、褥里、枕头皮扔了一地炕上则是堆得乱七八糟的棉絮,自己身上、头上、脸上、鼻子眼里都是白白的棉花毛
      ??明珠从外面回来一看,大叫:“公羊大屾你这是干什么?不过了”但她一看见大山那副怪样子,又不禁笑了!她不由说道:“大山哪大山这么多年娟子姐把你惯成啥样了,你除了能有模有样地种点地你还会做什么?”
      ??大山不服:“我会做啥啥都会,除了生孩子我啥都会!”
      ??大山以为這下子胜了却不知明珠最知他老底,明珠奚落他说:“客气啥呀公羊大山,生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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