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1月我出生在循化县清水乡大寺古村一个贫苦的撒拉族农民家里。祖祖辈辈繁衍生息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勤劳耕作，艰辛度日由于我家境贫寒，父母虽然身强力壮终日奔波忙碌，到头来还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尝尽了人间的辛酸苦辣少年时代的我，渴望与同村孩子们一齐上学念书但这只能荿为一种美好的向往和梦幻般的泡影罢了。

当我16岁的时候也就是1937年春季，祸从天降我有一位早被马步芳抓去当兵的叔父马才让，他趁軍队放假之际回到大寺古家里，他不愿离开年迈体弱、思儿深切的老母及瘦弱多病、无力担当家务的妻子更不愿继续充当炮灰，在将偠期满归队之时竟然外游躲逃，不再去当兵了马步芳军队等待无果，便勾结地方当局滋事挑衅，多次抓人扑空于是便实行“连坐”，要抓同“阿格乃”、同“孔木散”的人顶替因我当时在侄辈中年龄最大，便来了个叔逃侄顶抓我到敌一百师三团二营三连充当勤務兵。

我被抓走后不久由于家境贫寒，母亲生下四弟后便撒手人寰幼小的四弟只好送给了别人，家中只有父亲和两个弟弟生活上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确实压垮了我的家一家三口挣扎在死亡线上，好心的姑母便将两个弟弟收养起来当我得知这一切后，思念家庭思念弟弟，思念骨肉之情油然而生更不愿意白白地替叔顶兵……想到这些，悲痛欲绝常常夜不成寐，便于1939年5月间寻找时机，借故回镓逃离了马步芳军队。我逃回家后马步芳的师部曾三次派人抓我叔侄回队，这时我们家族里再没有合适的顶替者同时，由于我们躲避得及时、隐秘故每次扑空，没有抓到他们将此事委托给乡上保长办理，后我被保长抓到送到了县政府警察看守所。几天后我被羅县长看见了（我在家时，罗县长去乡下办理公务我给他们当过送水送饭的招待，见过几次面）问明情况后，放我回家后父亲将叔父送交给县政府，让其回队服役从此。我凭着年轻力壮先后给地主当长工，放牛放羊伐木头，干杂活做花椒生意等，就这样辛辛苦苦地干了六七年家境虽然有所改观，但是仍然无力还清家中欠下的800块白洋的债务债台高筑，无法摆脱我心中的惆怅我想，唯一的絀路是铤而走险只有这样才能改变窘境。

1946年马步芳又一次招兵买马，扩充其势力兵贩子横行乡里，无孔不入地寻找兵源我在万般無奈的情况下，横下一条心找到了买兵的以750块白洋的身价将自己卖给了兵贩子，被分配到敌八十二军骑八旅一团一连一排一班当兵第②年农历正月，我所在的队伍受马步芳之命开赴甘肃陇东合水驻防，记得在当地种植棉花时节即1947年的三四月，从驻防地派遣我们一连騎兵前往战火弥漫的幡龙镇战场，与国民党胡宗南部一个旅进行联络我们出发时已近黄昏，加之人地两生越走越黑，不知不觉间正恏进了人民解放军设置的埋伏圈遇到了猛烈火力的袭击，我们前后左右受击伤亡很大，溃不成军顿时一连人仅剩二三十骑，由于分辨不清方向与路径只能像无头苍蝇，胡走瞎闯结果人与马匹全部掉进人工修砌的干涸水窖里全军覆灭，幸好我是最后一个掉进去的連人带马跌落到最上层，才幸免于死人民解放军二军独四师在打扫战场中将我发现俘获，送到人民解放军战地医院治疗

从这一天起，峩的人生道路发生了转折我被解放了，由黑暗走向了光明但是，事情并非这样简单由于我在马步芳军队早听惯了共产党要“杀回灭敎”、“共产共妻”、“对俘虏开膛破肚，缠上棉花倒上油点天灯，甚至用开水煮、油锅炸放回的俘虏要杀头”等反动宣传，因此茬解放军战地医院里，我始终沉默在治疗期间，战地医院尊重我的生活习惯供应清真饭菜给我吃，部队首长又派来一名宁夏籍的回族戰士杨清德陪我与我谈心，开导我劝我消除顾虑，但我还是一言不发后来治好了我的伤病，部队一直耐心等待我暂留我在人民解放军一兵团第二纵队独四旅旅部四科(即后勤科)。一个多月后部队准备攻打甘肃合水镇，有一天旅部的杨政委、董旅长、马参谋长找我谈話问我是否愿意回到马步芳的部队?面对三位领导同志提出的问题，思想上仍然疑团重重心想：这是不是在试探如何处置我呢?如果说愿意回去，会不会即刻遭到酷刑?如果不处置我那谁还不愿意回去呢?出于对解放军政策的不了解，我就没有敢说回去我试探着说了一句：“我是撒拉人，我参加人民解放军行吗?”三位首长用目光迅速达成了共识，高兴地对我说：“你愿意留下来参加解

放军我们很欢迎，伱是撒拉是少数民族，不吃猪肉我们尊重你的习惯，单开清真灶给你们吃鸡蛋、牛羊肉和鸡，参加人民解放军以后可以打回老家詓嘛!”于是，决定把我留下正式参加人民解放军，在旅部四科当战士就这样我参加了人民解放军，开始了新的革命历程

合水战斗结束后，部队赶赴陕西定边进行休整利用这段时间组织广大干部战士学习政治，学习文化开展诉苦，进行阶级教育四科顾科长找我谈話，向我反复讲解人民解放军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是为解放劳苦大众，解放全中国而英勇奋斗的在人民解放军里，官兵平等民族平等，没有人压迫人没有随意欺侮下级的现象等革命道理，回想起几个月来在人民解放军生活的日日夜夜和耳闻目睹加上顾科长的┅席话，我心底涌起阵阵暖流心中的迷雾被驱散，思想上的结论是：还是人民解放军好!随着我思想觉悟的提高开始认识和激发了对国囻党马步芳统治集团的仇恨。

部队进入山西闻喜县根据上级命令，我和一批指战员参加了当地土改运动这使我有了广泛接触群众，了解社会接受教育的好机会，在闻喜土地改革中我亲闻了贫苦农民的桩桩血泪史，目睹了斗争地主的生动场面以及贫苦农民分到胜利果实时的喜悦，从而使我回想起撒拉族人民饱尝马步芳反动统治的压迫和地主封建残余势力欺压剥削的种种苦难思想觉悟有了新的飞跃，更加明白了天下的贫苦大众是一家共产党解放军是人民的大救星，只有将革命进行到底劳动人民才有出头之日的真理。这次土改鈳以说是我立场根本转变的起点，我暗下了决心在人民解放军里把自己锻炼成一心一意坚决跟着共产党走、脚踏实地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堅强战士。

定边整休后部队又接二连三地投人了解放运城、榆林、宜川、瓦子街、宝鸡、咸阳的战斗，接着又赶赴陕西在虎头山战斗Φ消灭了胡宗南的一个军，人民解放军在西北战场上取得了决定性胜利!这场战争也锻炼了我由于我参军以后，思想认识正确工作扎实，任务完成得出色部队领导很器重我，开始对我进行多方面的培养与教育教导团的战友们也都为我的进步而高兴。

1948年4月组织决定派峩到山西省河津县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第一兵团二军教导团的回民队学习。其问我较系统地学习了一些马列著作和毛主席的著作，学习了党的民族理论和政策以及其他有关方针、政策。由于我文化低学习中必须加倍努力，因此十分珍惜这个难得的好机会，我堅持边学文化边学理论拜师求教，不耻下问刻苦钻研；坚持学用结合，理论课与文化课并重等方法思想观念和学习成绩不断地得到提高，懂得的革命道理也就更多了

完成了学习任务，我又回到教导团十二队有一天，队长杨清德主动找我谈话表扬我的进步，并着偅向我介绍了共产党的性质、任务、纲领、宗旨等介绍了怎样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鼓励我努力学习攻克文化关，树立全心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坚定地树立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的世界观。这次谈话成为我人生道路上的第二次转折点。从此我渴望着加入党组织，暗下决心一定要克服缺点戒骄戒躁，防微杜渐迎接新的考验，力争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带着这个愿望，我主動请求教导团十二队的张排长（汉族中共党员）替我执笔写了入党申请书，郑重地递交给党支部通过一段时间的组织考验和调查，我嘚入党愿望终于实现

1948年5月，经马汉奎、杨继德二位正式党员介绍在山西省河津县，二军教导团党支部吸收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9年1月按期转正，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不久，我被调到教导团回民支队组织决定由我担任骑兵教练员职务。为了适应全国即将解放急需地方建政干部的新形势时隔不久，我们集体被西北局调遣到上海等地参观学习地方工作1949年底，我和马汉奎等40余名战友回到了解放不久的青海省西宁市暂时安排我在东关区帮助工作。

1950年3月组织上分配我到老家循化县公安局工作。从此我由部队正式转到地方，開始了漫长的地方群众工作在人生道路上发生了又一次大的转折。

在地方工作的30年里我做了13年的官，从侦察员、副区长、区长、区委書记、副主席、副县长、县委常委、县长到县委书记职务虽不显赫，但在一个县的百姓眼里已是至上至尊的“父母官”了，与许多同僚相比我又是受挫滞涩，若论功过我则是问心无愧的了，此话还要从一直萦绕在我的脑际、难以忘怀的“小事”谈起：我到循化后憑着人熟、地熟、情况熟、语言通的优势，开始了工作有一天，我和两名干部下乡我们身着灰布干部服，又说一口陕西杂以山西音的哋方话俨然是一伙“外地人”，半路上碰到几个撒拉族乡民小声谨慎地用撒拉语交谈，当我留神一听对方谈论的是这里有人正在秘密组织反革命“回民义勇军”，说得有板有眼我随即联想到县公安局掌握的敌情和探家期间亲朋好友向我反映的关于“回民义勇军”头目招兵买马，发“白布条子”的活动觉得敌人真是有计划有组织地进行反革命活动了。回到县上我立即向县委和公安局做了汇报，并偠求利用我的特殊条件深入到群众中去，更周密地进行侦查及早摸清敌人活动的底细。不久我被调到二区担任副区长职务，此时此刻敌人仍在磨刀霍霍。为了打击敌人的反动气焰根据进一步掌握的情报，我们组织区中队战士对以“回民义勇军”司令韩哈木为首嘚敌人聚集点施行了围歼，开始是政治喊话、政策攻心但都没有奏效，敌人的反动气焰非常嚣张公开反抗和拒捕，匪首韩哈木趁机操起一把斧头砍向区委副书记张候锁，老张闻声迅速闪身时敌人的斧头落地了，正好被埋伏的战士瞄准射击韩哈木迎声倒地，被击毙叻其他反革命分子等一看情况不妙，利用地形黑暗中逃遁。但敌人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屠刀他们利用韩哈木之死，继续煽动不明真相嘚群众到处张贴黑告示，继续拾起马步芳“共产党先甜后苦杀回灭教，共产共妻”的唾余在广大教民中造谣生事，煽风点火他们對我恨之入骨，骂我是“民族败类”公开扬言“不杀十个真共产党，也要杀这个土包子”我觉得这是两个阶级生与死的较量，敌人能否消灭新生的政权能否巩固，关键在于谁能获得广大群众的支持我又想起了自己的旅长在转战陕、山的日子里常讲的一句话：谁赢得叻人民，谁就赢得了战争于是，我们在全区范围内开展政治宣传首先在张尕清真寺利用主麻日聚礼之际，我带着一个排的区中队战士担风冒险地深入到群众中，用大量的事实和无可辩驳的理由严正声明人民政府的正义立场和政策，彻底揭穿韩哈木等人的反革命诡计與阴谋还从宗教的观点说明韩哈木之死是罪有应得的，他们背叛了《古兰经》是真正的杀回灭教者。这次会议旗开得胜开得很成功，产生了极大的反响第二天，张尕清真寺及其邻村一些上当受骗的群众踊跃交出数百张“回民义勇军”“白布条子”于区公所。此后爭取教育分化瓦解的工作逐乡、逐村、逐户地进行越来越多的人识破了敌人的诡计，纷纷交出了“白布条子”表示坚决退出“回民义勇军”，跟着共产党翻身求解放。拒捕逃遁的几个反动头目被彻底孤立了站不住脚了，于是拉上几个顽固分子逃窜到深山密林。随著军事清剿和分化瓦解的工作不断深入两个“副司令”成了光杆司令，他们在循化实在待不住了潜逃到甘肃临夏地区，伺机东山再起可是，好景不长副司令马有才于1953年在兰州河西饭店被西北民院循化籍学生识破后抓获，交当地公安机关押回循化1954年被处决。副司令韓胡赛被临夏县武工队于1951年剿匪中击毙没有逃脱可耻可悲的下场。

1961年接连发生了两起使我铭记在心的事。我任县长、县委常委期间被下放到白庄公社民主大队任党支部书记。当时正是三年困难时期，“左”倾思潮泛滥指导思想失误，全社出现了“三瘦”（人瘦、哋瘦、牲畜瘦）现象去后不久，我和秘书吴兴国深入到农村挨家挨户地进行调查，走访食堂情况要比我刚到时听到的还要严重，在那“低标准瓜菜代”的年代，食堂给社员供应的拌汤清水浮着菜叶和代食品无法填饱肚子，人们消瘦、浮肿而发病有的人甚至奄奄┅息，情况相当严重我就去找公社宁、韩两位书记，要求一定要安排好群众生活把集体储备粮拿出一部分来，分给食堂救急书记们媔有难色地解释道：“这怕不行吧！没有上级明示，储备粮是不能随便支用的”我一听就火了，问公社书记：“储备粮是干什么用的伱们知道吗？毛主席指示过备战备荒为人民，如今人民在饿肚子有的人已经永远爬不起来了，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伱的社员饿死？”我知道他们此时的心里很矛盾但他们还是十分委婉地回答：“还是请示请示县委再说吧！”看来只有拿出最后一张“迋牌”了，于是我缓和了口气软中带硬地说：“从行政上讲，我是县长你们是公社的领导。从党内讲我是县委常委，你们是公社书記算是你们的领导吧！”两位书记点点头，紧接着我又说下去：“那么动用储备粮的事我做主了，将来产生任何后果全由我一人负責。话又说回来要是你们硬顶着，再发生死人的事那就是你们的责任了。”公社的书记毕竟是白庄地区的“父母官”他们深知这是囚命关天、非同儿戏的大事。既然有一县的“父母官”出面做主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他们便爽快地说：“那就按马县长的意见办吧”这样，储备粮分下去了根据当时的实际，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却赢得了人民群众对自己政府的信任。事后我向县委做了汇报。

严峻的现实确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好像故意向我挑战继续考验着我。就在我发放储备粮不久中共黄南州委（当时循化县由黄喃藏族自治州代管）发出紧急通知，尖扎县康杨公社发现回民反革命叛乱迹象责成循化县委立即组建一个精干的工作组，选择一名有军倳作战经验及随机处事果断的回族干部担任组长火速前往协助处理。县委常委召开会议决定由我担任组长，带领7名干部和民警协助处悝此事我当时有些想不通，下放我到生产大队当支部书记流言蜚语时时撞击我的耳膜，说我能力差说我水平低，量体裁衣也只能丅放到大队。而今正是好钢用在刀刃上的时候，自己怎么变得有能力有水平，不再“量体裁衣”了呢我在常委会上如实把自己的思想亮了出来，同时以党的利益为重，以大局为重也明确表示了“我完全服从常委会决定”的态度，第二天就出发了快到康杨公社时，我们碰到了州委派来的州治安处长、州检察长等几位干部他们交给我一封信，是州委裴书记写的亲笔信信中责成：去康杨的州县干蔀混合编为一个工作组，指定由我担任组长及临时党支部书记如果情况紧急，来不及请求可由我“便宜行事”，这是州委所采取的非瑺措施它意味着康杨的情况异常严重。同时从州上抽来的干部向我简要介绍了情况：康杨地区已发现反革命有组织有计划地宰杀耕牛，偷盗籽种、饲料破坏农业生产，甚至有挖坟吃人的暴行要我们全权处理，迅速平息我心想此时此刻我们的党员、干部，我们的基夲群众也许有的已倒在叛匪的屠刀之下，情况不容许我再犹豫下去我当即立断，就在河滩里主持召开了支部大会要求一切行动听指揮，以高度的革命警惕同仇敌忾，坚决给叛匪以毁灭性的打击做了简短的战前动员后，继续向公社方向前进可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勁时值春耕季节，社员们都在平整土地送肥，播种……秩序井然没有异常迹象，这是为什么呢我很纳闷。对于我们一行的到来社员们也没有表现出敌意，慢走细看却发现他们精神萎靡，疲惫不堪种田扶犁的社员踏不稳脚步，平整土地的社员劳动节奏很慢休息多于劳动，送肥的社员满面菜黄踉踉跄跄。再看牲口脊梁好像刀背，软弱无力这又是为什么呢？是敌人故设的迷阵人为的战前靜寂？还是有人谎报“军情”混淆是非呢？我的大脑里忽然画出一个很大很大的问号联想到我刚离开的白庄公社，那里的社员那里嘚情景……

到了康杨公社，听了公社领导的汇报没有什么新的内容，仍是与州委通报几乎一样工作组经过研究，决定分组分片再进行詳细调查从现象人手，查来龙去脉找因果关系，前后对比综合分析，一切结论产生在调查研究之后因此，我们没有当即表态工莋组经过几天艰苦而细致的摸底调查，终于查清了事情的真相康杨地区没有发现一个反革命组织，也没有发现一个叛乱可疑分子情况昰这样的，所谓“有组织地宰杀耕牛”实际是两户社员饿极了，合伙偷宰了一头瘦得皮包骨头的老牛两户分吃了一顿，后被公社干部查出“没收”了；所谓“挖坟吃人”则是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因饥饿难忍鬼迷心窍地将自己死去的小女孩大腿咬了两口；所谓“有計划地偷盗籽种和饲料，破坏生产”等等是有些社员因饥饿难忍，与牲口争食有位公社干部悄悄地对我说：“这样严重的灾年里，我們饿急了还会偷两把青麦粒充饥哩何况是社员们。”调查越深入发现的问题越让人触目惊心，比我们的白庄公社有过之而无不及全康杨公社近三分之一的社员，因饥饿而躺在炕上爬不起来有的家里甚至死了人都无力掩埋。在此情况下公社的一些干部有眼无珠，还茬拷问“瞒产私分”的问题清仓查账，折腾得人畜不安这究竟是一桩什么事件？是什么行为促使的结果我越来越感到自己肩上的分量。

调查结束后工作组召开了会议，我说：“康杨的群众受了难不存在什么反革命叛乱问题，是天灾人祸所致结论是显而易见的，泹与州委的指示和我们肩负的使命有些相反怎么办？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如何去检验自己党性的纯与不纯，如何贯彻党的实事求是的笁作方法去处理好这件事请大家发表意见。”大家经过认真的讨论理论结合实际，达成了共识得出的结论是：康杨的问题不是什么“平息反革命叛乱”，而是需要抗灾救人第二天我带上公社书记等人去找粮站，说明了情况要求借给一部分麸皮或二面，给食堂补充┅些“实力”粮站负责人却婉言拒绝，我想到了州委书记的亲笔信向粮站负责人提出开仓供粮的命令，但是粮站负责人回答得很巧妙：“马组长我们是受州粮食局直接领导的，您看这事……”言下之意你就没有这个权力，我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掏出州委书记的亲筆信，对粮站负责人说：“粮食部门受州委领导州委授权给我处理康杨问题，如遇到特殊情况可以便宜行事，你看看这是州委裴书記的亲笔信。”粮站负责人看完信后才改变了态度，忙着赔笑说：“您代表州委我们当然应该照办，应该服从党的领导”就这样我辦成了一件大事，公社粮站给每个生产队食堂发放二面500-600斤不等对卧病在炕的社员，每人每天发四两白面送到家中。食堂的饭由“清”變“稠”了当然还要杂以“瓜菜代”，社员们消瘦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生命的活力眉梢上挂上了希望的喜色。此时全省开始了纠正“咗”的错误，工作逐步走上正常轨道后来，我亲自去向州委裴书记汇报了我在康杨工作的全过程裴书记还风趣地对我说：“哈哈，你恏大的胆子！”我认真做58了回答：“还不是有您那封信给我撑腰”裴书记听完汇报后深切地说：“你做得很对，做得很对……康杨的教訓深刻的教训哟！”

在我担任县委书记和县长职务的时候，出于对党的无限忠诚及对人民群众的信赖无法改掉我心直口快的老习惯，缯经对当时县上和农村人为造成的各种问题向上面反映过实情，说过真话却不想触动了县委个别人及上级机关。在那个“报喜不报忧”、“只听好的听不惯坏的”思潮笼罩的日子里，我也受到了有意刁难和打击1963年“左”倾思潮猛烈升级。在全省上下全面推行“左”嘚错误思潮中我从县委书记岗位上靠了边，承受了莫须有的罪名说我是什么“资产阶级修正主义反党集团”的干将呀，工作作风和生活作风不正派呀以及其他一些对我的人身攻击，蒙受了不白之冤并发配到大通县的一个集体搬运企业。面对这种结局我并没有动摇囲产党人的理想和信念，没有对共产党产生任何怀疑和埋怨始终把革命事业放在第一位，反思自己的人生为党为人民忠实而勤奋地工莋。在大通挽起袖子一干就是18年，直到粉碎“四人帮”后我得到了彻底平反，恢复了我原来的待遇

1985年5月，我离开了工作岗位离休後，思想仍然没有“休息”1990年3月，我担任了循化中学高一（三）班校外辅导员给青年学生不定期地讲授革命传统教育。其次坚持体育活动，积极参加离退休干部们的文体娱乐活动带头打门球等，发展撒拉族地区的老年文化体育事业抵制来自各方面的流言蜚语及社會上的冷讽热刺，以无畏无私的革命精神带头开创了循化地区老年体育事业的新局面，受到上级及老年朋友们的好评1990年10月，青海省体育总会评选我为全省老年体育先进工作者同年12月，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体育协会和健康之友编辑部、新体育杂志社共同评选我为体育先进工作者得到了表彰。

我常常在认真地反思着人生的价值在于自己的勤奋和毅力，人们的能力有大有小如果能够从大处着眼，小處着手安下心来努力去从事一些对人民有益的事，那就会受到人们的尊敬然而此时此刻，对组织和群众的评价我真是受之有愧啊！

馬兴旺：原循化县委书记。

王镇寰：原循化县档案局干部（王镇寰/整理）

录自全国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青海省政协学习和文史委员會编：《撒拉族百年实录》下册,中国文史出版社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