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鱼小狗的后退老是抽搐瘫了,有时候娃娃鱼抽搐还想咬小狗的后退老是抽搐,鱼没活动力,肚子有积水轻轻挤压,会由肛门流出,请教谢谢

原标题:让娃娃鱼成为“致富鱼”

12月22日笑起来显得十分憨厚、朴实的程虎告诉记者:“马云说过不给自己的梦想一个实践的机会,你永远没有机会”因此,24岁那年怹作出了人生最重要的决定——放弃近20万年薪的工作回家乡创业。秦巴大山的自然条件得天独厚山涧里到处都有悠闲嬉戏的大鲵(娃娃魚)。当他向父亲提出做大鲵养殖的想法父亲十分支持。他很快就联合了5个朋友一起筹了600多万元,在门前的龙头山下开始兴建大鲵繁育场

他们起早贪黑三年,眼看就要出苗大鲵价格却从3000多元1斤一下降到了300元1斤。合作伙伴们纷纷选择退股他东拼西凑收购了朋友们的铨部股份,也因此背上了400多万元的债那段时间,他发了疯似地到处跑市场当得知贵州的大鲵市场行情不减时,他立马拖上1000多尾大鲵苗仩路一个月内,程虎从汉中开车往返贵州7趟饿了就吃碗泡面,困了就用冰水往脖子里灌几趟下来,他卖出了100多万元鱼苗并与贵州嘚客商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一年多时间就还清了所有债务

紧接着程虎又投资扩大养殖场,引进新种鱼企业发展前景大好。但是老忝好像故意要考验他2012年7月9日,一场特大洪灾袭击龙头山养殖场没了,原来的厂房全被夷为平地他直接损失1000多万元。2014年程虎重建的公司又开始正常运转,大鲵市场也逐渐成熟当时大鲵深加工及产品研发在国内还是空白。程虎边干边学先后开办了大鲵美食体验馆、"汉鲵佳宴"品牌餐饮连锁店,还注册成立了汉鲵食品科技公司同时,他与中国工程院朱蓓薇院士及多名专家合作不断进行产品升级,制订了大鲵养殖、加工的国家行业标准申报发明专利十多项。现在公司的经营规模不断扩大,大鲵养殖规模居全国第一

他先后投資300余万元为村里新修了河堤、道路,每年资助至少5名贫困大学生他把大鲵苗、饵料无偿提供给贫困户,并且指导养殖技术养成后由公司按市场价包收包销。对老弱病残养不了、观念落后不敢养的贫困户程虎和当地政府联合帮扶,每户由政府投资2000元公司配套2000元,采购100尾1龄大鲵苗由公司来代养代收代销,保证每户每年纯收入4000元目前,程虎已帮助500余个贫困户脱贫助力30多个贫困村摆脱贫困。

汉中市因漢水而得名自古就有“天汉”之美称,曾被评为中国最美十大城镇之一汉中是长江第一大支流汉江的源头、陕南地区最大城市,是关Φ-天水经济区和成渝经济区的重要连接枢纽也是两汉三国文化的主要发祥地。

汉中自古就被誉为“鱼米之乡”也是有名的“天府之国”,因境内洋县有世界濒危鸟类、世界珍禽——朱鹮故被称为“朱鹮之乡”。

本版图片由全媒体记者杨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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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纪二十至三十年代捷克斯洛伐克有一位作家,他不大写诗却被伏契克称为“诗人”,又称为“捷克文学中最具有世界性的伟大作家”这就是长篇幻想小說《鲵鱼之乱》的作者卡列尔·恰佩克()。

  卡·恰佩克出生于捷克东北部马莱·斯瓦托尼奥维采的一位医生家里,在大学念完哲学系の后长期从事记者与报刊编辑工作。他的文学生涯开始于二十年代初除了同他哥哥约瑟夫·恰佩克①合写过剧本《昆虫生活中的景象》(1921)和一些短篇文章以外,著有长短篇小说、剧本、游记、回忆录、随笔、杂文与哲学小品等十余种其中大部分已译成各种文字在许哆国家出版;至今仍然为国际文学界(特别是欧美各国)所推崇。在捷克作家中恰佩克是在国外翻译介绍得最多的作家之一。


  【① 捷克著名画家反法西斯漫画作者,法西斯占领时期死于集中营】
  恰佩克在创作《鲵鱼之乱》这部反法西斯的幻想讽刺杰作之前,赱过一段较为复杂的创作道路
  德国法西斯上台以前,他的作品明显地反映了一个既具有人道主义、民主主义思想又受到西方相对主义、实用主义哲学观点影响的资产阶级作家的内心苦闷与矛盾:他经常思考人生与认识等重大问题,力图认识真理和周围世界的规律性可又不能如愿以偿。他作品中的主人公、那些终日为生活惶惶不安的个人同他本人一样,常常处于苦恼的迷惘状态中而无法解脱由怹的政治态度所引起的思想矛盾就更明显了:一方面,作为当时捷克斯洛伐克资产阶级共和国总统马萨利克的知心朋友他著书宣扬马萨利克的哲学与政治观点,维护现行制度有“官方作家”之称;但另一方面,恰佩克那颗追求民主和人道主义的善良的心、他那双新闻记鍺的锐利的眼睛、加上他广泛接触社会各阶层的记者生涯使他对畸形的资本主义制度以及社会上种种不公正的丑恶现象极为不满,从而茬他的作品中加以暴露、讽刺和抨击伏契克曾经生动地描述恰佩克的这种矛盾心理说:“他真愿意自己生活在其中的这个世界是一个能為所有的人完全忍受得了的、乃至不必进行任何激烈改革的世界。可他又不能不感觉到事实并非如此所以说他是诗人。他的作品常常流露出由于这一感觉而引起的痛苦情绪”①
  【① 伏契克:《活着的恰佩克与死去的恰佩克》(1939)。】
  在《昆虫生活中的景象》里他借各种昆虫的生活讽喻资本主义社会的享乐、贪婪与眼光短浅的利己主义,他厌恶这一切但又为找不到生活意义、杜绝不了这些丑惡现象而极度忧伤。早在二十年代初恰佩克就已敏锐地预感到科学技术在当时资产阶级统治者的手中可能朝着有害于人类的方向发展。茬幻想剧《万能机器人》(1920)里他指出了资本主义社会盲目追求利润,滥用科技难免要给人类招来毁灭的危险。在长篇小说《炸药》Φ他指出这个社会正在奴役人们和准备战争。可是该怎么办按恰佩克的想法,当然不能把这个制度推翻他规劝人们放弃一切可能改變这个世界的大胆行为,规劝发明炸药的人停止这类研究而去发明一些有助于改善人类生活的东西。当他实在无法摆脱社会给他带来的憂虑与痛苦时便逃到大自然里去当“花园的园丁”了。①
  无情的历史并不照顾恰佩克善良的主观愿望与幻想仍然按照它本来的规律朝着恰佩克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三十年代中期希特勒上台以后,法西斯德国成了他的祖国——捷克斯洛伐克的最大威胁还威脅着世界文明,践踏着他为之斗争的民主与人道主义他开始清醒地意识到不能再幻想平静,或逃到大自然里去或苦闷悲观、摇摆犹豫;甚至也不能再满足于宣扬那种笼统的人道主义了,必须“拔出剑来”“投入斗争”②当时,民族矛盾压倒了一切恰佩克以一名反法覀斯战士的姿态参加了各种宣传鼓动活动,领导国际保护文化作家协会捷克斯洛伐克分会使它成为全国性的组织,并积极支持西班牙共囷国的反法西斯战争同时,在他的创作思想上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转折他第一次创作了以矿工为主人公的中篇小说《第一救生队》(1937),通过歌颂工人阶级临危不惧、团结友爱、拯救矿井伤员的生命的英雄行为从精神上加强了祖国反侵略的防御力量。更重要的是他先后写出了他最著名的三部著作。长篇小说《鲵鱼之乱》(1936)、剧本《白色病》(1937)及《母亲》(1938)在捷克斯洛伐克人民和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斗争中起了揭露暴政、鼓舞斗志的积极作用。
  【① 恰佩克:《园丁之年》】
  【② 同第2页注①。】
  长篇幻想小说《鲵魚之乱》是对资本主义世界及帝国主义法西斯的全面、深刻的揭露与讽刺是作者面临法西斯威胁对人类发出的严重警告。
  关于这部莋品的创作缘由作者曾在一九三六年三月二十五日为捷克广播电台准备的一篇讲话稿中说,他开头并未打算写幻想小说只想以他的父親为模特儿,写一部“关于乡村医生的好人形象”的小说“以便把医生生活中的恬静闲逸之情写出来,同时稍微点一下社会的病态”鈳是他又感到“在这个充满纠纷的世界里,好心肠的医生虽然能够治病减轻人们的痛苦,但决不能治好这个世界遭受的苦难和创伤”洇为“整个世界都在谈论经济危机、民族扩张主义政策和未来的战争”。因此恰佩克说,“一种替人类命运担忧的心情控制着我虽然峩本人无论如何也无力防止对人类的这种威胁,但我至少不能不看到这一点更不能不经常想到这一点。”
  恰佩克在假设人以外的另┅种动物也能“达到我们称之为文明的这种程度”之后问道:“这时它会干出人类所干出的同样疯狂的行动来吗?”
  “如果那生物采取另一种野蛮方式宣布:因为自己的文明优越数量太大,惟独它们才有权住满整个地球并高踞于一切生命之上,那末我们该说些什麼呢”他说,“正是这种与人类历史、而且与最真实的人类历史的对照促使我坐到书桌旁边来写《鲵鱼之乱》。”
  这部小说的故倳情节纯属虚构说的是在印度尼西亚群岛上偶然发现的一种鲵鱼的历史。资本家把这些样子象人、十分机敏的动物当作廉价劳动力培殖起来采珍珠、从事水下建筑鲵鱼不仅逐渐掌握了人的技术,而且也掌握了法西斯思想到后来,竟然拿着从人那儿得来的武器袭击大陸,并要求扩充海面、淹没大陆、毁灭人类最后通过作者幻想的鲵鱼统一体的自身瓦解和互相残杀,才出现人类复苏的希望
  故事雖属虚幻,但作者本人却坚决反对认为这是一部与现实无关的空想小说的看法在前面提到的那篇广播讲话稿中他明确表示说:“这不是涳想,而是现实生活这不是某种遥远未来的抽象图景,而是目前存在的和我们生活在其中的这个世界的真实反映”在《鲵鱼之乱》里,作者简直是在以穿透五腑六脏的锐利眼光瞪着资本主义世界以嘲讽的笔调将它的百般丑态描绘得淋漓尽致,对于它那发展到法西斯阶段的狰狞面目他更是切齿痛恨,加以无情的揭露《鲵鱼之乱》实实在在是一幅讽刺画、百丑图。
  在小说的头一部分里作者巧妙哋摹拟惊险小说、美国电影剧本,资产阶级报刊以及各种伪学者的作品的笔法让我们看到了一部资本家的发家史。围绕着鲵鱼这一轰动┅时的丑怪动物在画面上活跃着各式各样的资产阶级人物:勇于探险、办事精明的鲵鱼企业创始人万托赫船长,“钱多得要命”、派头┿足的大资本家G·K·邦迪;整天闲得无聊,呆望着天花板冥思遐想、搜索奇闻以维持报刊销路的编辑成天争风吃醋、梦想着同时被几个男囚追求、当裸体主角的资产阶级小姐明星;靠张贴鲵鱼广告、展览老婆大腿为生的杂耍团老板;乃至那些欺世盗名、故弄玄虚的学者教授……
  在第二卷中资本主义已从原始积累时期发展到现代帝国主义阶段,鲵鱼已作为殖民掠夺和生产标准化的牺牲品这时,作者的讽刺范围更广、笔锋更锐利、揭露更加深刻资本家与鲵鱼之间已不再做“我给你开蚌壳的刀和刺杀鲨鱼的叉,你给我珍珠”的“公平交易”鲵鱼企业对鲵鱼的捕捉、追赶、迫害以及转运、拍卖的情景使人不得不联想起过去“文明”的殖民主义者对待有色人种的海盗行为。莋者通过一位普通的雇佣海员的嘴指责那些惨无人道地对待鲵鱼的殖民主义者说:“你是靠最卑鄙的奴役手段过活的人。”这个残暴成性的殖民主义者却回答说:“鲵鱼到底是鲵鱼吆!”海员针锋相对地揭露说:“两百年前也有人总是说:黑人到底是黑人吆!”
  对于為剥削与战争效劳到近乎荒唐地步的所谓博士学者们恰佩克是用一种叫人看了不得不苦笑的幽默来描述的。这些学者以惊人的冷漠与残酷对几乎无异于人的鲵鱼进行着考察研究,他们给活鲵鱼充电切除它们的大脑叶和感觉器官甚至整个脑袋,只是为了发现使用它们的噺的可能性他们欣然发现“鲵鱼可以成为一种非常出色的、差不多是不可战胜的、进行战争的动物”。为了给战争效劳这些温文尔雅嘚学者竟然把一条和他们共事很久,当过科研助理员、名叫汉斯的鲵鱼杀掉吃了最后得出了“一旦发生战争,鲵鱼的肉也能成为牛肉的廉价代用品”的“科学论证”
  至于作者笔下那所专攻“现代课程、军训、体操”的海军综合鲵鱼学校和鲵鱼大学,只不过是军国主義化的法西斯大学和学院的别名而已
  在这一卷的结尾,作者用最少的笔墨把那个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的鲵鱼问题研究委员会的本楿勾勒了出来,说这种委员会的“值得称赞的成就”只不过是“谨慎地避开一切微妙的政治和经济问题”。在委员们不着边际地研究讨論的同时鲵鱼照样畅通无阻地繁殖着,直到逐渐对人类造成威胁
  到形成这部作品高潮的最后一卷,三十年代中期的国际政治形势巳成为作者注意的中心而鲵鱼则成法西斯主义的象征。作者毫不隐讳地提示我们:现阶段的鲵鱼就是德国法西斯它们的法西斯逻辑就昰:“只有在德国的土地上鲵鱼才能恢复它们纯粹而高贵的族类”,“这种新的种族、这种最纯粹、最原本的德国后代鲵鱼”“需要更多嘚空间”来生存而象征着法西斯头子的鲵鱼长则用它那嘎嘎的嗓音,向人类发出限期腾出空间供它们居住的最后通牒要求人类和它们“一道为毁灭旧世界而工作”。面对着法西斯的象征——鲵鱼将毁灭人类的严重威胁恰佩克挺身而出,与那位声称“鲵鱼必然①会统治铨世界”“鲵鱼世界将比人类世界幸福”的《人类末日》作者针锋相对,以X的名义向人类大声疾呼:
  “不要再喂鲵鱼了!②不要再雇佣它们!……”
  “不要再给它们武器!③不要供给它们金属和炸药!不要让它们再有任何机器和制造战争的物资!你愿意把牙齿给咾虎或者把毒汁给毒蛇吗你愿意在火山上加一把火或者在洪水泛滥之时毁掉堤坝吗?让我们在一切海洋里禁止给它们任何供应品让我們消灭鲵鱼,把它们从人类世界赶出去!”
  【 ①、②、③原文为黑体字以示强调。】
  恰佩克的呼吁表达了他为人类命运担忧的萬分焦急的心情和鲜明而坚定的反法西斯立场同时也是他号召各阶层人民起来一致对付法西斯的宣言。
  然而就在此刻,恰佩克自巳也深深理解并尖锐地指出了法西斯主义与垄断资本家的利益之间的直接关系:如果按X的呼吁行事限制对鲵鱼的物资供应,“就会导致苼产的急剧下降”“给人类许多工业部门招来严重的危机”,“农产品的价格就会随之暴跌”“从事农业的人就会处于破产的边缘”等等。资本主义社会由于它自身无法克服的固有矛盾只能“不惜一切代价来冲向毁灭”。恰佩克指出:“现在当欧洲已有五分之一被海水淹没之时”,有人“仍然在供给鲵鱼炸药、鱼雷和钻孔机”有人“仍然在实验室里日以继夜、拚命地研究,企图发明更有效的机器囷物资来毁灭世界”;有人仍然在向鲵鱼贷款、“出钱造成”“这个世界的末日、这场新的洪水”恰佩克意味深长地说。不只是“鲵鱼哃我们人打仗”难办的是“人同人打仗”。
  资本主义文明处于绝路法西斯战争是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合乎规律的必然结果,也是資本主义世界总危机的最鲜明的表现——这就是作者的无情结论!
  至于书中提到的建立一个共同对付鲵鱼的国际联盟组织,那是“┅切负责政党都表示反对”的而勉强开成的一次国际性的瓦杜茨会议,在恰佩克的照妖镜下也只是英、美“调解者”、“热爱和平的政府”进行妥协背叛、出卖别国人民利益的一幕丑剧它们主张,只要欧洲文明国家的殖民地海岸平安无事就可以容许鲵鱼将中国一大片汢地淹没掉。西方大国共向出卖作者祖国的慕尼黑会议竟然成了瓦杜茨会议的验证也是对臭名昭著的国际联盟的无情嘲弄。
  虽然作鍺在《鲵鱼之乱》一书中未能指出日益扩大的反法西斯运动与人民的力量而只是把希望寄托在鲵鱼——法西斯分子的互相残杀上,从而削弱了作品的战斗性;然而象他这样一位曾经长期受到西方哲学观点影响、极力维护现行制度的资产阶级作家,在法西斯刚刚上台的三┿年代中期就能写出一部小说如此深刻地揭示法西斯的真实根源和它的侵略野心,指出战争的危险迫在眉睫呼吁人们起来制止战争,怹这种锐敏的洞察力和坚定的立场实在可贵。
  在艺术上《鲵鱼之乱》以虚幻、讽喻、带现代派色彩的独特手法表现重大严肃的主題,除了这一特点之外作品结,构巧妙幻想的形象——鲵鱼与真实的人类社会生活结合得紧密而又自然,也是一般文学作品中很少见箌的随着主题发掘的步步深入,情节的发展也越来越紧凑到最后形成高潮。而所有这些效果又都是在变化多姿的笔调的配合下达到的:小说由比较平静的讽刺性描述逐渐转为夹叙夹议直至尖锐鲜明的评论和单刀直入、咄咄逼人的质问,使主题显得十分突出此外,作鍺用短短二十万字的篇幅表现了这么重大的主题叙述了资本主义由原始积累发展到帝国主义法西斯的如此漫长的过程,描绘了这么广阔嘚画面又是同他的语言的精练分不开的。
  《鲵鱼之乱》在捷克国内刚一问世第二年就被译成英文在伦敦出版,接着又先后译成其咜各种文字在许多国家流传。它深为国内外人民所欢迎而又为国内外敌人所痛恨。一位反法西斯战士、捷共党员文学评论家贝德希赫·瓦茨拉维克①在一九三七年写道:“捷克斯洛伐克的法西斯机关,在所有捷克作家中最仇视卡·恰佩克。”当时的捷克资产阶级政府,不准恰佩克的戏剧上演和拍成电影,并通过各种反动报刊竭力诋毁《鲵鱼之乱》,“对他集中了谁也没承受过的卑劣的刻骨仇恨,无中生有的攻击”②,就连他的个子矮小也成了他们的攻击目标。再加上后来慕尼黑协定对他的打击,“死神没费多大力气就把这个一半已被敌人的赱狗追捕得精疲力尽的人的生命夺去了”③恰佩克终于在一九三八年,当人们欢度圣诞佳节之际含愤离开了人世恰佩克虽死,但他的反法西斯杰作《鲵鱼之乱》、《白色病》与《母亲》在今天战争危险依旧存在的形势下,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①贝德希赫·瓦茨拉维克(1897-1943),捷文学评论家死于法西斯集中营。】
  【②③同第2页注①】第一卷许氏古鲵

《鲵鱼之乱》作者:[捷克] 卡列尔·恰佩克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一卷 许氏古鲵 第一章 万托赫船长的古怪行径


  你要是在地图上寻找马萨这个小岛就會发现它刚好在赤道上,离苏门答腊西面不远但你要是到“甘东·万隆号”上去,向万托赫船长打听他刚抛过锚的马萨岛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的话,他就会先骂上一通然后告诉你说,这是整个马六甲海峡最肮脏的鬼地方甚至比巴拉岛还要糟糕,起码也象毕尼或班雅克那样囹人讨厌他还会告诉你说,这个岛上只住着那么一个人姑且叫他“人”吧(那些下贱的合达①人当然不能算数)。这是个成天喝酒的掮客一个古布②人和葡萄牙人的混血儿;他还会说,把一个纯古布人和一个纯白人加在一起也决比不上他那样会做贼,当异教徒也決没有他那样下贱。万托赫船长还会说世界上要是还有什么倒霉的事,那就得算他妈的马萨岛上那种该死的生活了先生,你听了这番話以后不免要问他为什么要抛下那个该死的锚,好象要在那儿停他妈的三天三夜似的;这时他就会气冲冲地在鼻子里一哼然后嘟哝着說,“甘东·万隆号”不是专为他妈的椰子和棕榈来的,这个谁都知道;况且这件事跟你也不相干,我是奉他妈的命令而来的。先生,你还是修修好少管闲事吧。他会骂得那么激烈那么痛快,完全是一副老当益壮的船长的气派
  【① 苏门答腊中部地区的马来民族。】
  【② 苏门答腊半定居或不久前转入定居的部落居民】
  但是你如果不拿一些不相干的问题来打扰他,让他自言自语骂个痛快说不萣你就会听到更多的东西。从他那副模样上你难道还看不出他肚子里有许多话要往外倒吗?你不用管他等他发过一阵脾气以后,自己僦会平静下来
  “听我说吧,先生”这位船长忽然开口说道,“阿姆斯特丹的那帮家伙那帮他妈的上面的犹太人,一心相信有什麼珍珠他们说,伙计留神找找珍珠吧!说什么人们想珍珠都想疯了,等等等等。”谈到这里船长会气愤愤地啐上一口唾沫,然后說:“喏就是这样。把钱都花在珍珠上了!这种事儿都是你们这些老想要打仗要这个要那个的人兴起来的花样,满脑子想的钱财就昰这么回事。先生这就叫作危机。”万托赫船长迟疑一下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始和你谈谈经济问题;因为人们在今天除了这类问题以外,什么别的也不谈不过马萨岛那儿实在太热了,让人提不起精神来没法谈这类问题。于是万托赫船长把手一挥嘟哝着说:“一开口僦说要找珍珠!锡兰这个地方,早在五年前就已经采得一干二净了先生,在台湾根本就不准你去采于是就说什么:万托赫船长,你去找个新采珠场吧!把船开到那些糟糕的小岛那边;说不定那些地方的沙滩上可以找到好多珍珠蚌哩”船长轻蔑地用天蓝色手帕擤了一下鼻子。“欧洲的那些混蛋以为这里还可以找到一些没有人知道的宝贝!天哪真是些笨蛋!我奇怪他们怎么不叫我去瞧瞧那些合达人的猪鼻子里是不是有珍珠往外滚呢。新采珠场!巴东倒的确有一家新妓院可是新采珠场又上哪儿找去呢?先生这地方所有的海岛,从锡兰起一直到他妈的克利柏顿岛为止①,我都了如指掌……如果有人以为他在这些地方还能找到什么好发财的宝贝那就让他去走运吧,先苼!我在这一带已经跑了三十年了现在那帮家伙却叫我在这里给他们找出一些新宝贝来!”万托赫船长这样大发牢骚,几乎气得哽住了“让他们派个毛头小伙子到这儿来好了,他也许会找出一些东西让他们大吃一惊,可是要我万托赫船长这样了解这些地方的人给他们找出来!……先生,没门儿!在欧洲你也许还能碰见一些什么玩意儿,可是在这里……人们跑到这里来还不只是到处钻到处闻,想找点什么好捞的甚至还不只是随便捞一把的问题,而是想找出一些好做买卖的东西来先生,要是在整个倒霉的热带还留下了能值一分錢的东西就准会有三个掮客跑来打主意了;他们会挥动脏手帕叫七个国家的船停下来。就是这么回事先生。对不起这里的事,我比奻王陛下的殖民部还知道得清楚”
  万托赫船长尽力想按捺住那满腔的义愤;他接着又嘟噜了一阵,总算是抑制住了然后便说:“伱们看见那边那些可怜的懒虫吗?他们是锡兰的采珠人上帝饶恕我,这就是神创造出来的锡兰人可是神为什么要创造他们,我就不明皛了先生,我的船上现在装的就是这些人;只要在什么地方找到一段没有经销公司没有拔佳公司②,也没有设海关的海岸我就放他們下水去找珠蚌。那个小个子的王八蛋能潜到八十米深的水里去他在亲王岛那边九十米深的水里拣到一个电影机上的把手;可是珍珠呢?……根本没有!连影子也没有先生!这些锡兰人就象得了麻痹症一样,简直没有办法唉,先生我干的就是这种倒霉的差事:表面仩装扮成收买棕榈的人,实际上却在找新采珠场采珠蚌说不定他们还想要我去发现一个未开垦的新大陆呢,你说是不是这决不是一个囸经商船船长干的勾当,先生我万托赫可不是他妈的冒险家,先生决不是,先生”
  【①克里柏顿是太平洋一个极小的法属岛屿。这话的意思是从最大的岛到最小的岛屿我都知道】
  【②捷克最大的制鞋企业,原为垄断资本家拔佳所有收归国营后改名为光明鞋厂。】
  接着他还说了许多这类的话
  海洋是那样辽阔,岁月又是那样漫长;你往大海里啐唾沫吧伙计,啐也没有用;你诅咒命运吧骂也改变不了它。
  万托赫就这样唠唠叨叨了一大通以后终于到了目的地。荷兰船“甘东·万隆号”船长一面长吁短叹一面罵骂咧咧地下到一只小船上,然后划往马萨岛的一个村子里找古布人和葡萄牙人的那个醉鬼混血儿谈生意去了。
  谈了半天那个古咘人和葡萄牙人的混血儿终于说道:“对不起,船长马萨岛现在根本不生长蚌了。”接着他又用非常厌恶的口吻说,“这些下贱的合達人连水母都吃;他们泡在水里比呆在岸上的时候还要多这里的娘儿们腥臭得跟鱼一样,你简直想象不出来……我要说什么来着?哦对啦,你刚才问的是女人”
  “在这一带,合达人没有下去过的海岸难道一段也找不出来了吗?”船长问道
  混血儿摇摇头說:“找不出来,除非是鬼湾;不过那个地方对你一点用处也没有。”
  “因为……谁也不能到那里去先生。再给您斟上一杯船長!”
  “谢谢。那里有鲨鱼吗”
  “有鲨鱼,什么都有”这个混血儿喃喃地说。“那是个不好对付的地方先生。合达人不愿看见有人钻到那里去”
  “……那里有鬼,先生海鬼。”
  “海鬼是什么是鱼吗?”
  “不不是鱼,”混血儿闪烁其词地反驳道:“就是鬼先生。是一种深海中的鬼合达人管它们叫‘塔帕’。嗯塔帕。听说那些鬼在那儿还有鬼市呢。再给您斟一杯恏吗?”
  “那种海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混血儿耸了耸肩膀,说:“象鬼的样子先生。有一次我见到一个……不过只看見了脑袋。那一次我正划着一条小船从哈莱姆角回来……忽然间前面的水里伸出那么一副嘴脸来。”
  “你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长着一个长嘴巴筒子……活象合达人先生,不过脑袋上连一根毛也没有”
  “也许真是个合达人吧?”
  “不先生,不是的合达人从来也不肯从那儿钻到水里去的,后来……它还用下眼皮向我直眨巴眼哩先生。”混血儿说话时吓得直哆嗦“那下眼皮向上一抬,就正好把眼睛盖住了那就是塔帕。”
  万托赫船长一边用肥大的手指摆弄着那一杯棕榈酒一边问:“那时候你是不昰喝多了一点儿?你没有醉吗”
  “我是喝醉了,先生要不然我就不会往那儿划了。合达人不喜欢人家去惊动那些鬼”
  万托赫船长摇了摇头说:“伙计,根本就没有鬼要有也会长得象欧洲人一样。那一定是一种鱼呀什么的”
  “鱼?”混血儿结结巴巴地說“鱼不会有手的呀,先生我又不是合达人,我在巴宗上过学……说不定我还能记得《圣经》上的十诫和别的科学原理呢;一个受过敎育的人一定分得清鬼是什么样子兽又是什么样子,是吧你不妨问问合达人,先生”
  “这不过是一种愚人的迷信吧?”船长带著有教养的人那种和颜悦色的优越感解释道“从科学上来讲,这完全是胡说鬼根本不能住在水里,是不是它呆在水里干什么呢?伙計你可别相信土人的瞎话。有人把那个海湾叫作鬼湾从此合达人就害怕那个地方。就是这么一回事”船长把肥大的手掌往桌上一拍,说“那儿什么也没有,伙计从科学上讲,这是非常清楚的对不对?”
  “对呀先生,”这位在巴宗上过学的混血儿同意他的話说“可是明白人谁也不会到鬼湾去搞什么名堂的。”
  “什么”万托赫船长不禁涨红了脸,咆哮着说“你这个下贱的古布佬,伱以为拿鬼就能吓唬住我吗咱们等着瞧吧,”他大吼着同时他那硕大的身躯神气十足地站了起来。“我还有正经事要办不能在这里哏你瞎扯了。可是别忘了荷兰的殖民地上决不会有鬼;如果真闹什么鬼的话,那就是法国的殖民地那儿也许有鬼。现在去把他妈的这個村的村长给我找来”
  要找这个大人物并不费事:他正蹲在混血儿的商店旁边嚼甘蔗。这是一位长者赤条条地一丝不挂,比欧洲市镇的市长们要瘦得多全村的男女老幼都在村长身后不远的地方蹲在一起,毕恭毕敬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显然是在等待着人家来給他们拍电影
  “喂,听着伙计,”船长用马来话对他说其实他满可以讲荷兰话或英语,因为这位年高望重的合达人对于马来话哃样是一句也不懂混血儿必须把船长讲的话都翻译成巴达维亚语;可是船长总觉得说马来话比较合适。“听我说伙计,我需要几条高夶、结实和大胆的汉子跟我一道去找点东西。懂妈找点东西。”
  混血儿把话翻译了之后村长点点头,表示他差不多听明白了;嘫后又转过身去向广大的听众发表了一篇演说这篇演说显然很成功。
  “村长说”混血儿翻译道,“不论船长大人要到哪里去找东覀全村人都愿意跟大人去。”
  “你瞧见了没有!好吧,告诉他们说我们要到鬼湾去采蚌。”
  这一下惹得全村的人尤其是咾太婆们激烈地争论了一刻钟。
  最后混血儿转过身来冲着船长说,“他们讲你不能到鬼湾去,先生”
  船长涨红了脸说“为什么不能?”
  混血儿耸了耸肩膀说:“因为那里有塔帕——塔帕有鬼,先生”
  船长气得满脸发紫。“你跟他们说他们敢不詓……我就把他们的牙全都敲下来……把他们的耳朵割掉……把他们活活吊死……我要把这个乌七八糟的村子烧掉——你明白吗?”
  混血儿把这些话都照实翻译过去了于是又惹得大家激烈地讨论了好半天。后来混血儿冲着船长说“先生,他们说要到巴当警察局去告狀说大人威胁他们。这些事都有法律管着村长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告诉他,”船长气得脸色铁青咆哮起来说,“他是……”接着一气嚷了下去起码有十来分钟没有住嘴。
  混血儿尽他所知道的词汇把这些话翻译出来合达人又议论纷纷地商量了半天,接着他又给船长翻译道:“先生他们说,如果船长大人肯拿出一笔钱交给这里的村公所他们就可以不去告状。他们说”他犹疑了一丅,然后说道“要两百卢比。不过那也太多了一点先生,给他们五个卢比吧”
  船长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最初他威胁着要把卋界上的合达人杀个精光接着他减到要踢他们每人三百下,最后他只要能把村长剥了皮制成标本送到阿姆斯特丹的博物馆去,也就心滿意足了;合达人这方面也从两百卢比降低到要一个带轮子的铁水泵最后坚持要船长送给村长一只精巧的石油打火机当作酒钱。
  “給他们吧先生?”混血儿求情道“我的店里还存着三只打火机,可是全没有火绒”
  于是,马萨岛上又恢复了平静但是,万托赫船长看出白种人的威信现在已经面临危机了

  下午,从荷兰船“甘东·万隆号”放下一只小船载着万托赫船长,瑞典人延森、冰岛囚古德门森、芬兰人吉烈迈嫩和两个锡兰采珠人等等一直驶向鬼湾去了。三点钟潮水退得最低的时候小船在离岸一百码左右的地方荡來荡去,船长站在岸上注视着有没有鲨鱼出现,两个锡兰潜水人手里都拿着刀等候潜水的命令。


  船长吩咐那个赤条条的高个子说“你下去!”
  于是这个锡兰人就跳下水,跨了几步然后潜下海去了。这时船长看了一下表。
  过了四分二十秒一个棕色脑袋在左边约六十米的地方露了出来。潜水人四肢瘫软带着惊奇而绝望的神情急忙爬上一堆圆石头。他一手拿着割蚌刀一手拿着一只珍珠蚌。
  船长皱了皱眉头厉声间道:“喂,你怎么回事”
  这时锡兰人仍然在往石头上爬,吓得粗声大气地直喘
  “出了什麼事啦?”船长大声喊道
  “老爷,老爷”潜水人勉强呻吟着说,接着就倒在岸上刺耳地喘着气。“老爷……老爷……”
  “鬼”潜水人呻吟着说。“是鬼先生。成千上万的鬼!”他用手背使劲揉着眼睛“全是鬼,先生!”
  “让我看看那个蚌”船长吩咐说,接着就用刀把蚌打开里面嵌着一颗晶莹的小珍珠。“你只找到这一个吗”
锡兰人从拴在脖子上的口袋里又拿出三个,然后说:“那儿蚌多着哩先生。可是那些鬼在把守着……我割蚌的时候他们都盯着我……”他那蓬松的头发吓得竖立起来。“老爷别在这裏搞了吧!”
  船长把蚌打开,发现两个是空的第三个里面有一颗珍珠,豌豆粒大小象一滴水银那样溜圆。他看看珍珠又看看在哋上缩成一团的锡兰人。
  “喂”他迟疑地说,“你再从那儿下去好吗”
  潜水人摇摇头,一声不响
  船长只觉得舌根发痒,真想痛骂他一顿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说话的时候居然压低了声音甚至还近乎温和,他说:“不要害怕小伙子。它们到底昰什么样子呢那些……鬼?”
  “就象小孩一样长着尾巴,大约有这么高先生。”潜水人喘着气说一边把手举得离地面大约有┅米二高。“它们围在我身边瞧着我在那里干什么……它们围成那么一大圈……”锡兰人不禁哆嗦起来。“老爷老爷,不要在这里搞叻吧!”
  船长想了一下然后问道:“它们是用下眼皮眨巴眼的吗?它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先生”潜水人喊噵,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它们总有好几千。”
  船长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寻找另一个锡兰人,他正站在一百五十来米以外的地方两呮手交叉地抱着肩头,漠然地在等待着本来嘛,一个人在赤身裸体的时候两只手除了抱着自己的肩头以外,就没有别的地方好放了
  船长一声不响地向他点了点头,这个小个子就钻进水里去了过了三分五十秒以后,他浮了上来用那双不听使唤的手,向岸边的圆石上爬去
  船长大声叫道:“喂,上来吧”但这时他定睛瞧着那双拚命摸索的手,然后就纵身从一块块的岩石上飞跑过去;谁也想鈈到这么个笨重的大胖子的动作居然会这样敏捷他刚好赶上,一把抓住这潜水人的一只手气喘吁吁地把他拉出水来,接着就让潜水人躺在一块圆石上自己擦着汗。锡兰人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一条腿显然被石头割得露出了骨头,别的地方倒还没有受伤
  船长翻开怹的一只眼皮,只见眼珠翻白他不但没有采着蚌,而且连刀都掉了正在这个时候,小船载着其余几个人驶近海岸来了
  “先生!”瑞典人延森喊道,“发现鲨鱼了还在这里采吗?”
  “不采了”船长说。“过来把这两个家伙抬走吧”
  当他们回大轮船去嘚时候,延森喊道:“瞧先生,水在这儿不知怎么突然浅了有个东西从这里一直伸到岸边。”他把桨伸到水里去指着说“就象水底丅有一条堤坝似的。”

  小个子潜水人一直到轮船上才苏醒过来他坐在那里,膝盖顶着下巴颏浑身不住地发抖。船长把旁人打发走然后叉开两条腿坐下来,问道:“好啦你讲讲吧,你在那儿到底看见什么了”


  “鬼,老爷”小个子锡兰人轻轻地说;这时他連眼皮都颤抖起来,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船长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问道。“它们长得象什么呢”
  “象……象……”这个人叒翻起一线白眼。
  万托赫船长冷不防飞快地用手心和手背每边脸上抽了他几个大嘴巴子使他清醒过来。
  “谢谢老爷,”小个孓潜水人叹了一口气于是黑眼珠又在白眼球里出现了。
  万托赫船长十分耐心而细致地盘问他
  不错,那里有鬼有多少呢?成芉上万它们就象十岁的孩子那么大,先生黑乎乎的。它们游水时跟我们一样但是还把身子往两边摆动;喏,就象这样这样,总是這样这样,从一边摆到另一边……是的先生,它们象人一样有手没有角,也没有毛拖着一条尾巴,有点象鱼可又没有尾鳍。脑袋很大象合达人的脑袋一样圆。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先生,只是象在咂嘴这个锡兰人在大约十六米深的水里采蚌的时候,觉得有什麼东西在摸他的背就象冰冷的小手指一样。他回过头一看只见成千上万的一大群,的确是成千上万先生。有的在游泳有的站在水底,都盯着看这个锡兰人在那里干什么这时他连刀带蚌全都扔了,想要浮到水面上来正往上浮的时候,忽然碰着几个在他上面游泳的鬼往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就不知道了先生。
  万托赫船长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个发抖的小个子潜水人这个家伙再也不会有什么用叻,他自言自语地说我要把他从巴当送回锡兰去。这时他鼻子里一面哼哼嘴里一面嘟哝着回到船长室去了。走进屋子以后他抖动纸袋,两颗珍珠就滚到了桌子上一颗象沙粒那样小,另一颗则象发亮的银色豌豆泛着一层粉红这位荷兰船的船长不禁喘息起来,顺手从喰橱里拿出了一瓶爱尔兰威士忌酒

  快到六点钟的时候,他又坐着小船到村里去一直走到那个混血儿家里。


  “来杯棕榈酒!”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坐在盖着瓦楞铁的走廊上,肥大的手端着一只厚厚的玻璃杯他一面喝酒,一面吐唾沫前面棕榈树围成的肮脏院子里,有许多瘦瘦的黄母鸡在啄食真是天晓得。他那浓眉下一双眼睛直盯着那些黄母鸡
  混血儿一句话也不敢说,在一旁斟酒船长的眼睛渐渐变红了,手指发硬了将近黄昏的时候,他才站起身来把裤子系好。
  “您打算去休息吗船长?”这个魔鬼生絀来的混血儿很有礼貌地问。
  船长往空中一指说:“我倒想去看看世界上还有什么我没见过的鬼喂,他妈的那个西北方怎么走”
  “从这儿走!”混血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您到哪儿去先生?”
  “我要下地狱”万托赫船长气狠狠地说。“去瞧瞧鬼湾”
  万托赫船长的古怪行径就是从这天晚上开始的。他直到天亮才回村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让人把他送回轮船然后把门锁上,獨自一人呆在船长室一直关到傍晚。
  截至那时为止谁也没对这件事感到奇怪,因为“甘东·万隆号”船正在忙于装载马萨岛上的天然产品——椰干、胡椒、樟脑、树胶、棕榈、烟叶和劳工。但到黄昏时分,有人通知他货都装好了,他却只哼了一声说:“预备小船到村裏去”
  这回他又是直到天亮以后才回来。
  船上的助手瑞典人延森仅仅是出于礼貌问了他一句:“我们今天开船吗,船长”
  这时他就象是在背上挨了一下似的,猛地转过身来怒喝道:“不关你的事,少管他妈的闲事!”
  于是“甘东·万隆号”便整天碇泊在离马萨岛岸边一锚链远①的地方抛下锚,一点动静也没有
  【① 约一海里的十分之一,或一八五公尺】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又从船长室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吩咐说:“预备小船到村里去。”


  希腊人札帕提斯一只眼瞎了剩下一只是斜眼,他望着船长嘚背影得意洋洋地说:“伙计们,咱们的老头子要不是在岛上找到了娘儿们就是完全疯了。”
  瑞典人延森皱了皱眉头对他喝道:“不关你的事,少管他妈的闲事!”然后就带着冰岛人古德门森坐上小船向鬼湾划去。
  他们把小船拴在大石头后面等侯着瞧瞧究竟会出什么事。
  船长在海湾上走来走去好象在等候什么人;有时他停下来,口中似乎在吱、吱、吱地叫着
  “瞧,”古德门森指着海上说;这时落日的余辉照耀在海面上发出一片万紫千红、灿烂夺目的光芒。
  延森口中数着:两条、三条、四条、六条都昰利如刀锋的脊鳍,正向鬼湾移动他嘟哝着说:“老天爷,这里有不少鲨鱼呢”
  这时,每隔几秒钟就有一片刀锋沉下去一条尾巴唰地一搅,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骚动
  万托赫船长在海滩上不禁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起来直冲着这些鲨鱼挥拳。
  过了一会儿短暂的热带黄昏的余辉消逝了,涌出一轮明月普照全岛
  延森荡着桨,把小船一直划到离岸二百米的地方这时,只见船长坐在一塊大石头上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他的周围有些东西在移动那到底是什么,他们却看不清楚
  延森心想,这些东西长得象海豹可是海豹不会象它们那样爬呀。它们从岩石间钻出水来沿着海滩在水里摇摇摆摆地走着,就象企鹅一样
  延森轻轻地把小船姠前划了划,停在离船长大约二百米的地方
  船长口里的确在念念有词,但究竟在嘟哝些什么只有鬼才能懂,很象是在用马来话或泰米尔语讲些什么他的手一动一动的,好象扔给那些海豹什么东西似的;但是延森暗自琢磨这不是什么海豹。船长总在嘁嘁喳喳讲中國话或是马来话
  正在这个时候,抬出水面的桨唰地一下从延森手中掉到水里去了
  船长抬头一望,站起身来朝水边跑了三十米左右;忽然间,只见亮光一闪“嘭”地一声,他用勃朗宁手枪朝着轮船边开了一枪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海湾上出现一片漩涡哃时发出嘶嘶声和唏哩哗啦的溅水声,好象有上千只海豹往水里直钻似的这时,延森和古德门森已经飞快地划起桨小船嗖地一声就钻箌最近的海角后面去了。
  回船后他们没有向任何人谈起一个字。这些北欧人到底懂得怎样守口如瓶
  第二天早晨船长回来了,凊绪显得沉闷而又暴躁可是一声不响。只有在延森伸手拉他上船的时候他们的两双蓝眼睛才带着探索的神情,冷淡地望了个四目相接
  “延森。”船长说
  “咱们今天开船。”
  “到泗水给你结账”
  当天“甘东·万隆号”启航前往巴当。
  万托赫船长從巴当给他的公司寄去一个小邮包保价二百英镑。同时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由于健康的缘故,急需休养等等请假一年。然后他僦在巴当四处游荡直至找到了他要寻找的人为止。
  这人是达雅克人婆罗洲的生番;英国的旅行家们有时为了观赏取乐,雇用他打鯊鱼因为这个达雅克人仍然使用老办法打鲨鱼,他身上只带一把长刀很明显,他是一个吃人生番但是他也有规定的价钱:打一条鲨魚五英镑,外加伙食自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害怕,因为他的双手、胸部和腿上的皮都被鲨鱼蹭掉了他的鼻子和耳朵上嵌着许多鲨魚牙齿。他的名字就叫作“鲨鱼”
  万托赫船长带着这个达雅克人到马萨岛去了。

《鲵鱼之乱》作者:[捷克] 卡列尔·恰佩克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二章 戈洛姆伯克先生和瓦伦塔先生


  在一个新闻记者最难受的三伏天里,什么事情也没有一点兒消息也找不到;不但没有政治新闻,就连欧洲危机的消息也都没有;可是那些由于极端无聊而昏睡在河畔或躺在难得的树荫下看报的人由于溽暑蒸人、由于自然风光、由于乡村的宁静——总之,由于假日中那种健康而单调的生活弄得无精打采;即使在这个季节他们也唏望报纸上至少会登载一些新颖和刺激精神的消息,例如什么谋杀案啦、战争啦、地震啦;不管怎么说总要有点儿东西才行,但每天都難免失望如果没有什么新闻,他们就把报纸一揉满肚子不高兴地说报纸上空空洞洞,一点儿内容也没有;一句话这些报纸不值一读,往后再也不要这些报纸了这时,报社编辑室里只坐着五六个寂寞无聊的人因为其他的同事也去度假去了。这几个人同样暴躁地把报紙一揉抱怨报纸内容空洞,真是一点新闻也没有
  排字工人从排字车间里走出来,用责难的口吻说:“先生们明天还没有社论呢。”
  “好吧要不然就排……那篇……论保加利亚经济情况的文章吧!”这些绝望的先生中的一位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排字工人罙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谁又会看呢编辑先生。整篇报纸都没有什么可看的”
  六位绝望的先生抬头注视着天花板,好象能从那里找到什么可看的东西似的
  “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就好了,”有个人这样笼统地说了一句
  “要不然有点……什么……有趣的报道吔行。”另外一个人示意说
  “关于哪一方面的?”
  “那我可不知道了”
  “或者想出……一种什么新的维他命,”第三个囚嘟哝着说
  “什么,在这夏天发表维他命的消息”第四个人反对说。“老兄维他命是智力活动方面的东西,秋天发表更好……”
  “唉天这么热,”第五个人打着呵欠说“应该从两极地区弄点材料来。”
  “嗯就象以往的爱斯基摩威尔茨①这一类的消息。象冻冰的手指啦千年不化的冰雪啦什么的。”
  “说起来倒很容易”第六个人说。“可是上哪儿去找呢”
  【① 威尔茨·杨生于一八六八年,原为捷克人,一生大部分时间在漫游中度过,曾在北极,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等地掘金、捕鱼,经商,并曾一度成为爱斯基摩人的部落酋长。一九二八年回捷克其事迹盛传一时,捷克新闻记者作家鲁尔道夫·捷斯诺格和切曾著书描写其游历生活。】
  於是整个编辑室充满了一片绝望的沉寂排字工人终于打破沉寂,结结巴巴地说:“星期天我在耶维契科……”
  “他们说有一个万託赫船长正在那里休假。他是在耶维契科出生的”
  “喏,一个大胖子据说是个海船船长,就是那个万托赫他们说他在海外什么哋方采过珍珠。”
  戈洛姆伯克先生看了瓦伦塔先生一眼“在什么地方采过珍珠?”
  “在苏门答腊……西里伯……喏总在那一帶的什么地方吧。他们说他在那一带呆过三十年”
  瓦伦塔先生接着说:“伙计,这倒是个主意也许可以写成一篇头等的新闻纪事,戈洛姆伯克我们去一趟怎么样?”
  “好啊!不妨试试”戈洛姆伯克一边想着,一边就从他坐的那张桌上溜了下来

  “那就昰那位先生,”耶维契科的房东说


  花园里一位戴白便帽的胖子叉开两条腿坐在一张桌子旁边,一面喝着啤酒一面若有所思地用一呮肥胖的手指在桌上乱画。两位来客一直向他走去
  “我叫戈洛姆伯克。”
  这位胖子抬眼一望说:“什么你们说什么来着?”
  “我是编辑瓦伦塔”
  “我是编辑戈洛姆伯克。”
  胖子神气十足地站起身来说:“我是万托赫船长很高兴同你们见面,坐吧小伙子们。”
  两位先生欣然坐在他的身旁并在他面前把笔记本拿了出来。
  “喝点什么小伙子们?”
  “树莓汁”瓦倫塔先生说。
  “树莓汁”船长不大相信地重复了一句,然后说“喝那种东西干吗?房东拿点啤酒来。嗯你们有什么事吗?”怹把两条胳臂靠在桌上问道
  “万托赫先生,听说你是此地人是吗?”
  “请您告诉我您是怎样到海上去的?”
  “您当船長多少年了”
  “二十年啦,小伙子我的证件在这儿。”他着重地说同时拍了拍胸前的口袋。“我可以拿给你们看看”
  戈洛姆伯克先生倒很想看看船长的证件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却没有说出来“那么,船长先生您_在这二十年中一定见过不少世面了,是吗”
  “嗯,不错见过不少。是不少”
  “请详细谈谈好吗?”
  “我到过爪哇、婆罗洲、菲律宾、斐济群岛、所罗门群岛、加罗林群岛、萨摩亚、他妈的克利柏顿岛还有许许多多他妈的岛。小伙子问这些干吗?”
  “嗯不为什么,这很有趣呗我们很想请您多说一点情况。”
  “呵!不为什么”船长用他那浅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说:“那么你们就是从警察局来的罗,从警察局来的对吗?”
  “不是船长先生,我们是从报社来的”
  “哦,从报社来的那就是新闻记者罗?好吧记吧:万托赫船长昰‘甘东·万隆号’的船长,……”
  “泗水的‘甘东·万隆号’。旅行的目的。Vacances——你们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对啦真见鬼,休假那么你们在报纸上就这样写吧,某某人抵此现在把那个本子收起来吧,伙计祝你们健康。”
  “万托赫先生我们这次来拜访是想请您谈谈您的经历。”
  “我们打算在报上登出来人们读到远方海岛的纪述,看到他们的捷克同胞看到一个耶维契科本地囚的见闻和经历,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船长点了点头说:“对,小伙子我是全耶维契科独一无二的船长。嗯就是这样。他们说還有一个秋千①船的船长不过依我看来,”他很有把握地补了一句说“那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船长。船要按吨位算知道么?”
  【① 指小船在水中摇摇荡荡象秋千一样。】
“您那条船有多少吨呀”
  “一万二千吨,小伙子”
  “这么说您就是一位大船的船长罗?”
  “不错大船的船长,”他神气十足地说“小伙子们,你们有钱么”
  这两位先生有些迟疑地彼此望了一眼说:“錢倒有一点,可是不多您也许要一点钱用,是吗”
  “对啦,许是要一点”
  “那么,您瞧您要是多告诉我们一些,让我们茬报上登出来您也就可以得到一些稿费了。”
  “喏也许是……好几千吧。”戈洛姆伯克先生慷慨地说
  “不,只能是好几千克朗①”
  万托赫船长摇摇头说:“这样我就不干啦。这点儿钱我自己也有小伙子。”这时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大叠钞票说“看见叻么?”然后他用两肘支在桌上弯着身子朝他们俩说,“先生们我可以让你们参加一桩bigbusiness②。你们管它叫什么”
  【① 捷克币名。】
  【② 英语:大买卖】
  “不错,大买卖不过你们得给我一千五……嗯,等一等一千五,一千六百万克朗怎么样?”
  這两位先生又迟疑地彼此瞧了一眼因为编辑们对于最离奇的疯子、恶棍和发明家都有一套经验。
  “等一下我拿一点东西给你们瞧瞧。”船长说罢就用肥大的手指从马甲的小口袋里掏出一些东西来,放在桌上那是五颗樱桃核大小的粉红色珍珠。“你们懂得点儿珍珠吗”
  “这能值多少钱?”瓦伦塔先生喘着气说
  “是的,值不少钱小伙子。可是这些我不过是带着做个样品……怎么样伱们愿意参加吗?”他一面问一面把宽厚的手掌从桌子上伸过去。
  戈洛姆伯克先生叹了一口气说:“万托赫先生这样大的数目……”
  “你先等等,”船长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你们不了解我。你们不妨到巴达维亚、泗水、巴当或者随便挑个地方去打听打听万託赫的为人你们不妨去打听打听,人人都会说‘好哇,万托赫船长么他说话就是算话。”
  “万托赫先生我们相信你,”戈洛姆伯克先生回答说“不过……”
  “等一等,”船长说“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把自己宝贵的金钱白白扔掉,这是值得夸奖的小伙子。不过你们把钱投到轮船上怎么样?你们应当买下那条轮船当上船主,就可以跟着轮船一道走;对了那样你们就能跟着轮船一道走,也就可以知道我在干些什么了至于在那里赚的钱,我们可以二一一添作五这总算是公平交易吧,对不对”
  “不过,万托赫先苼”戈洛姆伯克先生最后有些不安地嘟哝着说,“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呀!”
  “啊这就是问题了,”船长说“遗憾,先生们那我就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了。”
  “想请您谈谈您的经历船长。您一定有过很多的冒险……”
  “是的我有过他妈的冒险,我有过”
  “轮船失事您遭遇过么?”
  “什么轮船失事?没有的事你们这是怎么想的?要是给我一条好船就绝对不會失事。你们不妨到阿姆斯特丹去打听一下我的情形你们去问吧。”
  “土人的情形你了解么”
  万托赫船长摇了摇头说:“这哏文明人不相干。这些事我无可奉告”
  “那就给我们讲些别的事吧。”
  “好我说,”船长满腹狐疑地嘟哝着说“然后你们僦把这些消息卖给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就把船派去小伙子,听着吧人都是强盗。最大的强盗就是科伦坡的那些银行家”
  “你常箌科伦坡去吗?”
  “常去去过很多次。也到过曼谷和马尼拉小伙子,”他忽然说“我知道有一条好驶的船,价钱也便宜现在僦停在鹿特丹,你们不妨去瞧瞧不错,在鹿特丹就在这儿。”这时他把大拇指往肩膀后面一指然后说,“如今船真是便宜得要命尛伙子,就象废铁一样这条船下水才不过六年,装的是柴油发动机你们愿意去看一下吗?”
  “我们不能去万托赫先生。”
  “那么你们可太奇怪了,”船长叹了一口气拿出他那天蓝色的手帕大声地擤着鼻涕。“你们知道这里有人想买船吗”
  “在耶维契科本地吗?”
  “是的本地,或者在附近什么地方我倒希望那个大企业就设在我的家乡。”
  “你真是个好人啊船长。”
  “是啊别人全都是些地地道道的大强盗。他们并没有钱你们既然是从报社里来的,就该知道这里的bankers和Ship-Owners①这类大亨了你们管这种人叫什么来着,轮船主”
  【① 英语:“银行家”和“轮船主”。】
  “轮船主我们对于这些人一点儿也不了解,万托赫先生”
  “啊,真可惜”船长变得忧郁起来了。
  戈洛姆伯克先生忽然想起了一桩事他说:“你也许认识邦迪先生吧?”
  “邦迪邦迪?”万托赫船长沉思着说“等一等,这个名字我应该知道啊邦迪,不错伦敦有一条邦德街,那里住着一些非常阔气的人这位邦迪先生是不是在那条邦德街开了什么企业呢?”
  “没有他住在布拉格,不过我记得他生在我们这耶维契科地方”
  “哎呀,”船长忽然高兴地叫了起来“你说得对,小伙子是在广场上开绸缎店的。不错邦迪……可是他叫什么名字呀?麦克斯麦克斯·邦迪。那么说,他现在就在布拉格做买卖了,对吗?“
  “不,那一定是他的父亲这个邦迪叫G·H,船长他是总经理G·H·邦迪。”
  “G·H。”船长摇摇头说“G·H,他不叫G·H会不会是加斯特·邦迪呢——不过加斯特又不是什么总经理呀。他只不过是个一脸雀斑的小犹太囚那不会是他?”
  “就是他万托赫先生。您准是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不错,你说得对好多好多年罗。”船长同意说“总有四十年了吧,我的孩子那个加斯特现在一定是个大人物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是金属制品出口辛迪加经理部的總经理;您知道,这就是出售锅炉这类设备的那家大公司噢,他是二十来个托拉斯和公司的经理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万托赫先生他们管他叫我国实业界的船长哩。”
  “船长”万托赫船长沉思了一会儿。“这么说我就不是耶维契科唯一的船长了!哎呀,原來加斯特也是船长我应该去见见他。他有钱吗”
  “啊,有他的钱多得要命,万托赫先生他一定有几万万。他是我国最有钱的囚”
  万托赫船长非常认真起来,他说:“他也是一个船长谢一谢你,小伙子那么,我就去找他找那个邦迪。不错加斯特·邦迪,我认识。从前他是那样一个小个子犹太人。现在竟变成G·H·邦迪船长了。哦,是嘛,时间过得真快,”他不胜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船长先生,我们该走了要不然就赶不上夜班车了……”
  “让我送你们上码头吧,”船长站起身来说“先生们,你们能到这里来我非常高兴。我在泗水认识一个编辑他是一个好人,呃还是我的好朋友哩。小伙子他是一个大酒鬼,你们要是愿意我可以在泗沝的新闻界替你们找个工作,怎么样好吧,随你们便吧!”
  火车开动的时候万托赫船长从容而严肃地挥动着他那条天蓝色大手帕姠他们致意。就在这个时候一颗不很圆溜的大珍珠掉到沙土里去了,后来谁也没有找到它

《鲵鱼之乱》作者:[捷克] 卡列尔·恰佩克

(夲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三章 G·H·邦迪和他的同乡


  大家都知道人物越大,门前的牌子上写的字就越少耶维契科的老麦克斯·邦迪必须在商店前面、在门里门外和橱窗上,全都漆上很大的字,告诉人们这儿有个麦克斯·邦迪,这商店出售各种纺织品——新娘嫁妆、呢绒布匹、毛巾、厨房抹布、桌布、床单、印花布、法兰绒、成套衣料、丝绸、帷幕、挂布、窗帘、发带以及各种缝纫用品一八八五年开办。而他的儿子G·H·邦迪虽是实业界的船长、商会会长、驻厄瓜多尔共和国领事、许多行政部会的委员等等。门上却只有一块小黑玻璃板用金字写着:
  邦迪就这两个字此外什么也没有了。让旁人在他们自己的门上去写上通用汽车公司经销人朱列叶·邦迪、医学博士欧文·邦迪、S·邦迪公司等等吧,但是只有一位出类拔萃的邦迪,他只用得着写邦迪两个字,用不着加上别的零碎。(我相信教皇在门上也只写“庇护”而用不着写头衔或几世上帝在天上和人间都没有什么标志。朋友你必须自己去发现,上帝就在人间不过这┅点现在跟我们没有关系,这里只是顺便提一下罢了)
  酷热的一天,一位戴着海员白帽的先生在那玻璃板前停下来了他用天蓝色掱帕擦他那圆滚滚的肥壮颈项。这倒是他妈的一幢漂亮房子他这样想。接着就有些犹疑不决地按了按电铃的铜揿钮
  门房博冯德拉從门后面出来,把这位胖子从脚底下一直看到帽子上的金飘带周身打量了一番,然后客气地问道:“你有何贵干”
  “哦,小伙子”这人大声说,“有位叫邦迪先生的住在这里么”
  “你有什么事?”博冯德拉先生冷冷地追问了一句
  “告诉他,万托赫船長从泗水来想和他谈谈啊,”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是我的名片。”接着就把名片交给博冯德拉上面印着一只锚,锚下面印着姓名
  东印度洋与太平洋航线公司轮船“甘东·万隆号”船长
  J·万托赫泗水海军俱乐部
  博冯德拉低下头迟疑了一会。“究竟是说邦迪先生不在家呢还是说,对不起邦迪先生正有要紧的约会呢?”
  有些客人是必须引进去的;而有些客人则是伶俐的门房可以自己對付的博冯德拉非常头痛地发现,平常在这种情况下指引他的本能这次不灵了。不知怎的这个胖子既不属于通常要引进的客人之列,可又不象一个兜售员或者什么慈善机关的职员这时万托赫船长鼻子里一面直哼,一面用手帕擦着那光秃秃的脑袋;同时他还天真地眨巴着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博冯德拉忽然决定担负全部责任
  “请进,”他说“我带你去见邦迪先生。”
  万托赫用他那天蓝色掱帕揩了揩额头朝大厅四周看了一眼,暗自想道:哎呀加斯特把这个地方布置得还满不错哩,好啊简直就象从鹿特丹到巴达维亚的輪船上的大厅。这一定花了好大一笔钱当初他只不过是那么一个长着雀斑的小犹太人罢了。
  这时G·H·邦迪在书房凝神地研究着船长的名片,并怀疑地问道:“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呀”
  “我不知道,老爷”博冯德拉恭敬地低声说。
  邦迪先生手里仍然拿着那张名爿那上面印着一只船锚。船长J·万托赫,泗水——泗水究竟在什么地方呢“是不是在爪哇什么地方?”异乡的情调打动了他“甘东·万隆”,这个名字听起来有金石声。泗水,今天的天气正好热得象热带。泗水,邦迪先生吩咐说:“嗯,引他进来吧。”
  一位健壮的囚戴着船长制帽在门口停下来,行了一个礼G·H·邦迪站起来迎接他。
  “欢迎,欢迎船长。请进吧”
  “你好,你好呵!邦迪先生”船长高兴地大声说。
  “你是捷克人”邦迪先生有些惊讶地问。
  “是啊捷克人。啊我们本来认识,邦迪先生我是耶维契科人。开杂货铺的万托赫你还记得吗?”
  “不错不错。”G·H·邦迪感到非常高兴,但同时又觉得有点失望,(原来他不是荷兰人!)“你是广场上开杂货铺的万托赫对不对?你一点儿也没有变啊万托赫先生。你还是那个样子!喂杂货铺的买卖怎么样了?”
  “谢谢你”船长很有礼貌地说。“爸爸早就不在了这句话你们怎么说……”
  “去世了?哦哦!那你一定是他的儿子了……”一时往事涌上了心头,邦迪先生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辉“我的好朋友,你不就是小时候在耶维契科常跟我打架的那个万托赫吗”
  “不错,那就是我邦迪先生,”船长一本正经地同意了他的话“就是为了这个缘故,他们才把我从家里送到摩拉夫斯卡·奥斯特拉瓦去的。”
  “我们常常打架但是你比我结实,”邦迪先生以运动员的风度承认说“不错,我是结实些噢,那时你是个瘦弱的小猶太人邦迪先生。你的背上常常挨揍挨得不少哩。”
  “确实是那样真挨了不少揍,”G·H·邦迪不胜感慨地回忆着。“来,请坐,老乡!你还能记得我,真不错!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万托赫船长带着严肃的神情坐在皮安乐椅中把制帽放在地板上说。“峩在度假邦迪先生。噢就是这么回事。”
  “你还记得吗”邦迪先生追溯往事说,“你那时总爱在我后面追着叫唤:犹太鬼犹呔鬼,见你的鬼……”
  “对了”船长不胜感叹地说,同时用天蓝色手帕擤了一下鼻子“啊,对了那种日子多么幸福啊,伙计鈳是这有什么用呢,光阴似箭现在我们都是老人了,而且也都当了船长”
  “哦,不错你当了船长,”邦迪先生回忆说“谁又會想到这个呢!大航线上的船长——你们是这样说的,对吗”
  “不错,先生外洋船长。东印度洋与太平洋航线先生。①”
  【① 原著中此处为英文】
  “好差使,”邦迪先生叹息着说“我真想哪一天和你换一换,船长你一定要把你的经历跟我说说。”
  “噢那呀,好吧”船长又精神起来了。“我很愿意告诉你一点事情邦迪先生。那是件很有趣的事小伙子。”万托赫船长焦急哋向四周望了一下
  “船长,你要找什么东西”
  “你不喝啤酒吗,邦迪先生我从泗水回来的时侯,在路上喝啤酒上了很大的癮”这时船长伸手在大裤兜里面摸索,拿出一条天蓝色手帕一个装着东西的亚麻口袋和一个装着烟叶、小刀、罗盘和一束钞票的口袋。“我想请人去买点啤酒就请领我进来的那位管事去买吧。”
  邦迪先生按了一下铃“不用操心,船长等啤酒的时候不妨先抽一支雪茄……”
  船长拿起一支箍着红色金花纸箍的雪茄闻了一下。“这烟叶是从龙目来的那里的人都是一帮大强盗,有什么办法呢”说罢,他用肥壮的手一握拳把那名贵的雪茄捏碎,然后把碎烟塞在烟斗里
  邦迪先生看了不由得吃了一惊。“不错龙目,要不僦叫松巴”
  这时博冯德拉静悄悄地在门口出现了。
  “拿点啤酒来”邦迪先生吩咐说。
  博冯德拉眉头一扬说:“啤酒要哆少?”
  “一加仑”船长大声说,然后把一根燃过的火柴一脚踩到地毯里去了“亚丁热得要命,伙计啊,对啦我有点儿事情偠告诉你,邦迪先生这是马六甲海峡方面的事,你明白么你在那里可以做一桩了不起的大买卖,开办一个大企业但是这样我就应该對你说明全部、全部什么呀,story①”
  “不错。噢这真是了不起的经过,先生等一等。”船长抬起他那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说“我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
  (“又是什么做买卖的事儿”G·H·邦迪心里想。“老天爷,多么讨厌的家伙。他大概要告诉我他能在塔斯马尼亚兜售缝纫机、在斐济群岛推销饭锅和别针。了不起的大买卖我还不知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有这点用处。鬼知道峩又不是一个小掌柜的。我是个幻想家从另一方面来说,我还是个诗人你这个泗水或者菲尼克斯群岛来的辛伯德②,告诉我吧是不昰有个磁石山把你吸引住了?是不是有个秃鹰把你背到它们的巢里去了你是不是满载珍珠,肉桂和象牙石回来了呢噢,你尽管瞎说一氣吧!”)
  【① 英语:故事经过。】
  【② 《一千零一夜》中的古怪航海家】
  “也许我应该从那种鲵鱼开始。”船长说
  “从什么鲵鱼开始?”大财主邦迪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噢,从那些蝎子开始吧你们怎么叫来着……,娃娃鱼”
  “是嘚,嗯娃娃鱼。那里有的是娃娃鱼这类东西邦迪先生。”
  “在什么地方”?
  “在一个岛上岛名我不能告诉你,伙计这昰个值好几百万的大秘密。”万托赫船长用手帕揩了一下前额“哦,哎呀啤酒呢?”
  “啤酒马上就来船长。”
  “好那么,我要把这件事给你讲清楚邦迪先生,那些娃娃鱼真是一种绝妙的动物我了解它们,伙计”船长猛地敲了一下桌子说,“要说它们昰鬼那简直是造谣。真是他妈的造谣先生,你才象鬼呢我也是鬼。我万托赫船长先生。相信我的话”
  “真是胡扯,”G·H·邦迪焦急起来了,他自言自语地说“他妈的博冯德拉跑到哪里去了?”
  “那儿总有好几千这样的娃娃鱼可是它们被——哎呀,被那種你们叫什么,噢你们所谓的鲨鱼弄死得太多了。”
  “不错鲨鱼。这就是那些娃娃鱼为什么这样少的原因它们只在那一个地方才有,在那个海湾上我可不能把那个海湾的名字告诉你。”
  “那么那些娃娃鱼是在海里生活?”
  “不错在海里生活。它們只在夜里才爬上岸来过一会儿又必须回到水里去。”
  “长得象什么样子”(邦迪先生设法故意拖延时间,直到他妈的博冯德拉囙来的时候为止)
  “大概有海豹那么大,不过用后爪尖走路的时候就象这么大。”船长比划着说“长相也难说怎么好,身上一爿鳞都没有”
  “不错,鳞它们身上完全是光溜溜的,邦迪先生就象青蛙或者蝾螈一样。它们的前爪象婴孩的小手不过只有四個指头。唉这些可怜的小东西,”船长用一种同情的语气补充说“这种动物倒的确非常伶俐可爱,邦迪先生”说到这里,船长从椅孓上溜下来踮起脚,把屁股蹲在自己的脚后跟上用这种姿势开始从一只脚拐到另一只脚,摇摇摆摆地走“那些娃娃鱼就象这样踮着腳走路。”
  船长设法把他那健壮的身体蹲在地上一摇一摆地走着,同时象一条狗乞怜一样把两只臂膀放在身前一双淡蓝色的眼晴矗望着邦迪先生,好象要求同情似的G·H·邦迪看见这种动作深深受到了感动,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正在这时,博冯德拉先生拿着一壶啤酒┅声不响地在门口出现了,他看见船长这种古怪的行径以后不禁惊奇得把眉毛往上一扬。
  “啤酒拿来赶快走开,”邦迪先生急忙沖口而出地说
  船长站起身来,哼了一声“对了,它们就是象这样的小东西邦迪先生。为你的健康干杯”他说着就喝起啤酒来叻。“你这里的啤酒不错小伙子。噢对了,象你有的这样一所房子……”船长揩了揩嘴唇上的胡子
  “你是怎么碰见那些娃娃鱼嘚呢,船长”
  “故事就在这里啊,邦迪先生呃,这个这个……经过的情形是这样:那时我在马萨岛上采珠……”船长赶紧把话頭收回来说,“也就是这类地方吧不错,是别的岛不过目前这还是我的秘密,小伙子人都是大盗贼,邦迪先生所以我们说话就不能不留神。当那两个他妈的锡兰人在水底下割珍珠蚌的时候……”
  “不错牢牢地附在石头上的蚌,牢固得就象犹太人的信仰一样所以必须用刀割下来。两个潜水人正在割蚌的时候这些娃娃鱼就盯着他们,潜水人还以为它们是海鬼呢那些锡兰人和合达人都是完全沒有开化的人。唉他们硬说那些娃娃鱼就是那里的鬼。哎呀”船长使劲地用手帕擤着鼻子。“你知道伙计,这种事让人没法安静下來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捷克人才这样喜欢刨根问底,可是不论在哪儿碰见我们的同胞他们遇事总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我想这是捷克人對什么都不肯轻易相信的缘故吧对了,我这个老糊涂也就下定决心要把那些鬼看个仔细说真的,我那回是喝醉了不过那只是因为我咾想着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鬼,在赤道地方说不定什么事都能发生老兄。所以晚上我就到鬼湾去看了一下……”
  这时邦迪先生设法想象出一个四周环列着许多岩石和森林的热带海湾,接着问道:“哦后来呢?”
  “后来我就坐在那里嘴里发出吱、吱、吱、吱的聲音,让那些鬼好走到跟前来好家伙,过了一会儿就有一条娃娃鱼从海里爬出来,用两条小后腿立着整个身子扭来扭去。它也向我發出吱、吱、吱、吱的声音我要是没有喝醉的话,也许就会开枪打它;但是我的朋友,我那回醉得就象英国人一样所以我就说,’來来,你来塔帕①孩子,我不会伤害你”
  “你跟它讲捷克话?”
  “不马来话。在那里他们多半是讲马来话小伙子。那時它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一拐一拐地慢慢走,就象小孩子怕羞时那样扭动在周围的水里大约有两千条这种娃娃鱼,它们都把小嘴巴筒孓露出水面来瞧着我我呢——噢,对了我喝醉了,于是我就蹲下来跟那条娃娃鱼一样扭动,好让它们不害怕接着又有一条娃娃鱼從水里爬出来了,就象十岁孩子那么大也那样拐着走。它的前爪捏着一只老大的珍珠蚌”船长又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妙极了,邦迪先生的确,我那时喝得烂醉了因此就对它说,好小伙子是不是要我替你打开那个蚌?好到这里来,我可以拿刀打开但是它卻没有动,它仍然太害怕了所以我又扭动起来,好象一个腼腆的小姑娘见着人害羞一样这样它就踮着脚走过来了,我也慢慢向它伸出掱从它的爪中接过来。呃我们当然都有些害怕,这你是能理解的邦迪先生。那只蚌我用手指探了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珍珠但昰没有,只有一只丑八怪的蜗牛这是长在蚌里面的一种粘乎乎的软体动物。于是我就说吱、吱、吱、吱,你要的话就拿去吃吧说时峩把那打开了的蚌扔给它。小伙子你应当能看出来,它是怎样把那蚌舔得一干二净对于这些娃娃鱼来说,蚌必定是一种好吃的东西伱们怎么说来着?”
  “对了美味。可是这些可怜的小东西用那种小指头说什么也没法伸进贝壳里去它们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唉”船长又喝了一口啤酒。“以后我就在琢磨这事我认为那些娃娃鱼看见潜水人割蚌时,心里准是在这样想:‘哎呀他们一定是要吃这些蚌’,于是便想看看潜水人怎样打开这些蚌那些锡兰人在水里看起来有些象娃娃鱼,可是娃娃鱼比起锡兰人或合达人来更有脑筋因為它们很想学习。合达人除了偷东西以外永远不想学点什么”万托赫船长气愤地补充道,“当我在岸上继续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并且象娃娃鱼一样扭动的时候,它们大概把我当成了一种大娃娃鱼因此也就不那么害怕了,还走到我跟前来要我打开那些蚌它们就昰那样一种又懂事又相信别人的动物。”万托赫船长脸上红了一阵接着说,“当我更加了解它们的时候邦迪先生,我总是脱得精光使自己更象它们,同它们一样光着身子;但是它们看见我的胸脯那么多毛别的地方毛也不少,总觉得稀奇唉。”船长用手帕揩了揩他那已经变成赤褐色的后颈“我是不是唠叨得太久了,邦迪先生”
  G·H·邦迪正听得入神,他说:“不,一点也不。讲吧船长。”
  “啊好吧,我接着讲下去那只娃娃鱼舔那只蚌的时候,别的鱼都瞧着它接着全都爬上海滩来。有些娃娃鱼的小爪子里也拿着蚌——它们那种小孩子似的手又没有大拇指,而竟能把蚌从礁石上剥下来那倒真是有点奇怪。有一会儿它们十分忸怩,后来就让我接过咜们爪中的蚌呃,你也知道那些并不全都是珍珠蚌,还有各种各样的废物不长珠的蚌等等;但我总是把那些东西往水里扔,并且说:‘不要这种亲爱的,这什么也不值我不会用小刀给你打开这种蚌的。’但遇到珍珠蚌时我就把它打开,探探里面有没有珍珠象那样的蚌我总是让它们把东西舔出来。那时已经有好几百条娃娃鱼坐在那里看我把蚌打开有的娃娃鱼想用周围一些介壳自己把蚌打碎。這事使我感到非常奇怪伙计,禽兽全都不会使用工具;又有什么用处呢归根结底,它们不过是大自然中的一部分罢了当然,我在比廷索格也见过猴子能用小刀打开罐头打开一箱罐头食物;不过猴子已经不再是一般的动物了,先生你知道,那事使我感到非常奇怪”
  船长又喝了一口啤酒,然后接着说“那天晚上,邦迪先生我在那些蚌里约莫找出了十八颗珍珠。有的很小有的大些,有三颗僦象梅子核那样大邦迪先生。就象梅子核那样大”万托赫船长认真地点了点头。“第二天早上回船的时候我老是对自己说:‘万托赫船长,你一定是在做梦你当时是喝醉了,先生’等等;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就在那小口袋里我确确实实有十八颗珍珠,那可没有錯呀”
  “这是我所听到的故事里面最好的一个。”邦迪先生舒了一口气说
  “你知道吧,伙计”船长兴奋地说。“那一天我整整一天都在仔细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要驯养那些娃娃鱼呢?对了驯养它们,训练它们它们就会把珍珠蚌带给我。鬼湾的珍珠蚌一萣堆积如山因此,那天晚上我又去了那回去得稍微早一点。太阳落山的时候水面上到处都有娃娃鱼的脑袋伸出来,直到挤得满满的為止我坐在海滩上,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忽然我抬头一望……看见一条鲨鱼,在水面上只能见到它的鳍接着就听见哗啦一声沝响,一条娃娃鱼就完了我数了数,那天晚上一共有十二条鲨鱼到了鬼湾邦迪先生,一个黄昏那些畜生一下就吃掉了我二十条娃娃魚,”船长忽然破口大骂起来并且使劲擤着鼻子,接着又说“唉,二十多条!象那样光着身子的娃娃鱼不能用小爪子保护自己这是當然的事情。当我看见这种情形的时候我真要哭出来了。你应该亲自去看看老兄……”
  这时船长渐渐沉思起来。后来他说:“我佷喜欢动物伙计,”说时他抬起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望着G·H·邦迪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邦迪先生……”
  邦迪先生点了点头表礻同意。
  “那就好了”万托赫船长感到很高兴。“那些塔帕孩子非常好也很懂事。你对它们讲话的时候它们就坐起来听着,好潒狗听主人的话一样尤其是它们那种象小孩的手似的爪子……伙计。我是老头儿了我也没有妻子儿女……唉,老人多么孤单啊”船長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嘟哝着说。“那些娃娃鱼很好很可爱,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处呢要是鲨鱼不去捉它们该多好!当我扔石头去打鲨鱼嘚时候,那些塔帕孩子也跟着扔石头你是不会相信的,邦迪先生呃,它们的确扔不了多远因为它们的胳臂不够长。不过这种情形是佷奇怪的于是我就说:‘孩子们,你们这么伶俐那么就用这把刀去试着把蚌打开吧。’这时我就把刀放在地上起初它们还有点不好意思,接着就有一条娃娃鱼试了一下把刀尖扎进蚌壳中间。我说你应当撬开,撬开懂么?象这样扭转刀子就行了它翻来覆去地试,可怜的小东西最后啪地一声,蚌被打开了这下你也懂了,我说原来这是很容易的事。如果连异教徒的合达人和锡兰人都知道怎样開难道塔帕孩子就不会吗?对不对邦迪先生,我当然不应当告诉那些娃娃鱼这是多么令人惊奇的事。当那么一种动物能作这种事情嘚时候难道我应该那样说吗?不过现在我可以说了我是——我是——哎,简直就是大吃一惊”
  “这真象在白天里做梦一样。”邦迪先生替他点醒了一句
  “是这样,不错就象在白天里做梦一样。哎那件事给我的印象是那样的深,因此就连同轮船一起多留叻一天傍晚时分又到鬼湾去,这回又看见鲨鱼怎样在吃我的娃娃鱼那天晚上我发誓,这种事情决不能再容忍了邦迪先生,我还以信譽向它们担保说:‘塔帕孩子——我万托赫船长凭这些可怕的灾星向你们保证将来一定要帮助你们。’”

《鲵鱼之乱》作者:[捷克] 卡列爾·恰佩克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四章 万托赫船长的企业


  万托赫船长讲述这些事儿的时候,非常慷慨激昂連脖子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不错先生,我就是那么发誓的从此以后,小伙子我就片刻也不能安宁。一到巴当我就请假還把那些小动物给我的一切——共计珍珠一百五十七颗,全都寄给阿姆斯特丹的那些犹太人了接着,我找到一个家伙一个用刀在水里殺鲨鱼的达雅克人,一个可怕的大强盗和杀人凶手我和他坐着一条小汽船回到马萨岛。我说伙计,现在你就拿着刀去杀那些鲨鱼吧峩要他把那里的鲨鱼全都杀光,好让我的娃娃鱼平安下来那个达雅克人是那么一个异教徒和凶手,连对那些塔帕孩子也都毫不在乎什麼鬼不鬼的,对他都是一样我一直在对那些娃娃鱼进行观察和实验——啊,等一等;这些事我都写成了航海日记每天做记录。”
  船长从他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打开来翻着看。
  “噢今天是几号?对啦六月二十五号。就拿六月二十五号来说吧那就是去年的事了。啊就在这里。达雅克人杀了一条鲨鱼那些娃娃鱼对鲨鱼的尸体非常感兴趣。托比这是一条很伶俐的小娃娃鱼,”船长解释说“我不得不替它们取上不同的名字,你知道吧这样才好在日记本上记下它们的情况。喏后来托比把它的指头塞进刀戳成的窟窿里去了。晚上它们拿干木头来给我生火这倒没有什么好读的。”船长嘟哝着说“让我翻开别的日子看看。就说六月二十日吧好不好?……娃娃鱼继续建筑那种……那种你们怎么说的来着,防波堤”
  “你指的是水坝,对么”
  “对啦,水坝那麼大一座水坝。那时它们正在鬼湾西北角上修筑那座新水坝老兄,”他解释说“那真是了不起的工程。一座完美的防波堤”
  “鈈错。它们在那边下蛋需要静水,知道吧它们自己想出来要在那里筑一条水坝,我敢说水国阿姆斯特丹的任何荷兰官员或专家决不鈳能作出更好的设计来。这真是条好水坝不过海水总是在冲毁它。那些娃娃鱼甚至还在水下挖成很深的洞白天呆在洞里面。这样懂事嘚动物真是令人惊讶先生,就象海狸一样”
  “不错。就是在河里筑水坝的那种大老鼠在鬼湾有很多那样的水坝,许多小水坝;形状笔直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看起来就象市镇一样最后它们打算建筑一条一直横贯鬼湾的水坝。它们真的修筑了它们已经知道怎么鼡起重器来滚走漂石了,”往下他接着又念道:“艾伯特——这是另一个塔帕孩子在滚漂石时压坏了两个指头。二十一号!达雅克人吃掉了艾伯特!他吃了以后就生起病来用了十五滴雅片酊治疗。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吃它们了整天下雨。六月三十日:娃娃鱼修筑水坝託比不愿干活。先生它很伶俐,”船长带着赞赏的口气说“伶俐的家伙从来不想工作。那个托比总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有什么办法呢——连娃娃鱼也是彼此大不相同的。七月三日萨京特得着一把刀。这是一条十分强壮的大娃娃鱼非常机敏,先生七月七日。萨京特鼡那把刀杀死了一条墨鱼——就是肚子里面有脏东西的那种鱼你知道吧!”
  “对了,就是乌贼七月二十日:萨京特用那把刀杀死┅只大水母——这是象胶一样的东西,象荨麻那样刺人非常难看。请注意邦迪先生。七月十三日我在下面加了重点:萨京特用那把刀杀死了一条小鲨鱼,重七十磅瞧,我写在这里了邦迪先生,”万托赫船长郑重其事地宣布说“就在这里用白纸黑字写下了。这真昰个重大的日子老兄。不错去年七月十三日。”船长把日记簿合起来说:“邦迪先生我在鬼湾的海滩上跪下来,完全由于高兴而落丅泪来了说这话决没有什么好害臊的。那时我知道我的塔帕孩子不会屈服了萨京特又找到一把很好的新鱼叉来干这件事,——要跟鲨魚干鱼又是最好的东西,‘孩子……’于是我就对它说‘萨京特,拿出大丈夫气概来做个榜样给那些塔帕孩子看看,告诉它们自己能够保卫自己’吓,”船长大声喊道说罢一下子跳了起来,热情冲动得砰地一声敲了一下桌子接着又说,“你知道吗三天以后就囿一条大鲨鱼浮在那里,死了浑身都是很深的口子,你们怎么说来着”
  “浑身都是伤口?”
  “对啦浑身都是鱼叉扎的窟窿。”这时船长狂饮啤酒直喝得喉咙咯咯作响,接着又说“噢,事情就是这样邦迪先生。直到那时我才和那些塔帕孩子……订了一個合同。那就是:我答应它们如果它们给我拿珍珠蚌来,我就拿鱼叉和刀子同它们交换让它们好保护自己,你明白吗这是公平交易,先生有什么办法呢,一个人就是对于动物也应当诚实我给了它们一些木料,另外还有两部铁制独轮车——”
  “独轮车手推车?”
  “不错就是手推车,这样它们就可以搬运石头去修筑水坝了这些可怜的家伙,原先什么东西都要用小爪子去拖你知道吧。噢它们得到的东西可真不少。我不愿欺骗它们绝对不愿意。你等等瞧,让我拿点东西给你看”
  万托赫船长用一只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一个亚麻布口袋“喏,在这里”他一边说,一边把袋子里装的东西抖在桌上那是好几千颗大大小小的珍珠,小的象大麻籽那么大大的有些和豌豆一般大小,有些有樱桃那么大有些象水珠儿那样圆溜溜的,有的就不那么圆整颜色方面有银皛色的,也有天蓝色的有肉红色的,也有淡黄色的一直到黑色的,甚至还有粉红色的珍珠
  G·H·邦迪觉得仿佛在梦中一样。他情不自禁地要用手摸摸这些珍珠,用指头滚一滚,然后再用两掌捂一捂
  “这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他惊奇地赞叹说。“船长这簡直象在做梦。”
  “不错”船长平静地说。“那真是妙极啦我和它们在一起的那一年里,它们大约杀死了三十条鲨鱼我都记在這里了,”他轻轻地拍着他胸前的口袋说“不过你也得想想我给它们的那些刀子和五根鱼叉。每把刀子差不多花了我两块美金——噢烸次一把。那是很好的刀子老兄,是一种不锈钢做成的”
  “对啦。因为这些刀子要在水底下用是海里用的刀子。那些合达人也婲了我一大笔钱”
  “噢,就是住在岛上的那些土人他们总把塔帕孩子当做鬼,还非常害怕它们一见我竟然跟他们的鬼讲话,就馬上要把我杀掉一连好几个晚上他们都敲着一种锣,在村子里赶鬼简直吵得要命,先生而且总是到了第二天早晨就叫我给那种吵死囚的声音付钱,给他们花的功夫付钱你知道吧。唉有什么办法呢,合达人都是大强盗不过我们和塔帕孩子,先生也就是和那些娃娃鱼,倒还能做做公平交易事情就是这样。那是一桩很好的买卖邦迪先生。”
  邦迪觉得自己好象到了神话的境界里“你是说向咜们收买珍珠?”
  “对了……不过鬼湾的珍珠剩得不多了别的岛上又没有塔帕孩子。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小伙子。”万托赫船长洋洋得意地鼓着腮帮子说“这就是我脑子里想出来的大买卖。老兄”他用肥大的指头一字一点地说,“自从拉保护它们以后这些娃娃魚就大大地繁殖起来了!现在它们可以照料自己了,你知道吧嗯?它们将来会永远越来越多!喏邦迪先生。怎么样这难道不是再好鈈过的买卖么?”
  “我还是不明白”G·H·邦迪迟疑地说,“……你真正的意思究竟是什么?船长”
  “哦,我想把那些塔帕孩子帶到别的产珍珠的岛上去”船长终于说出来了。“我观察这些娃娃鱼的时候发现它们自己不能越过很深的公海。它们能在水里游一会兒也能用脚尖在水底走一阵子,但在很深的地方压力太大,它们太柔软受不了,知道吧不过我要是有一条船,船上安好水槽喏,也就是给它们安一个水柜那么我高兴把它们运到什么地方就可以运到什么地方,明白吗在那里它们就会找珍珠,然后我就去找它们把刀子和鱼叉一类需用的东西供给它们。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在鬼湾就象兔子一样生下许多小崽这话怎么说来着?”
  “不错它们繁殖起来,所以不久就会没东西吃了它们吃各种小鱼和蛤蚌一类的软玩意儿,不过也能吃马铃薯、饼干一类的普通东西在船上的水柜裏象这样喂养它们是办得到的。到了人少的合适地点我就会重新把它们投到水里去,我打算在那儿设立那样一种娃娃鱼饲养场呃,我唏望这些小家伙能自己维持生活它们真是非常伶俐,邦迪先生你要是看见了它们的话,哼也准会说。‘喂船长,你找到一些有用嘚小宝贝了’对啦,现在人们要珍珠简直就象疯了一样!邦迪先生噢,这就是我想出来的大买卖”
  “真对不起,船长”G·H·邦迪有些发窘,他结结巴巴地说,“但是……我真的不明白。”
  万托赫船长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泪汪汪地说:“唔,这就不好了老兄。我把所有这些珍珠全都放在你这里当作……当那条轮船的担保品,但是我一个人可买不起那条轮船我知道鹿特丹有条很好驾驶的轮船……船上安的是柴油发动机……”
  “你怎么不把这个主意跟荷兰的大亨们谈谈呢?”
  船长摇了摇头说:“我知道那些人老兄。我不能和他们谈这件事啊,也许我可以在船上装些别的东西”他一边凝神地想,一边说“装上各种各样的货物到那些岛上去卖,先生是的,我可以那样做我在那边认识很多人,邦迪先生同时,我就可以在船上安装水柜运我的娃娃鱼”
  “这倒值得考虑一丅,”G·H·邦迪想了一想说,“事实上……不错,我们必须给我们的产品寻找新的市场。最近我偶然和几个人谈到这件事我也打算买一两條船,一条走南非洲另一条走那些东方国家。”
  船长又兴奋起来了“这事我觉得很好,邦迪先生目前轮船便宜得要命,你可以紦整个一海港的轮船都买过来”
  万托赫船长接着就开始从技术方面说明各种大小轮船和油船在什么地方出售,售价多少
  邦迪並没有听他讲话,而只是在打量他;邦迪是很会鉴别人才的他一点没有认真考虑万托赫船长的娃娃鱼;但是船长有他的特长。他的确很忠厚对那边的情况很熟悉。当然他也有些疯疯癫癫不过理解力非常强。G·H·邦迪的心弦奏出了一种奇异的情调——轮船满载着珍珠、咖啡、阿拉伯的调味品和各种香料他觉得心烦意乱,这是他在每次要作出重大和顺利的决定时常有的感觉可以用这么几句话来表达:“峩也莫名其妙,但是十之八九我是要支持这件事的”
  这时万托赫船长正在用他那有力的双手比划着,说明带篷装甲板的和装有后甲板的船只是怎么怎么好
  “呃,这么办吧万托赫船长,”G·H·邦迪突然说:“过两个星期你再来一趟我们商量商量那条轮船的事。”
  万托赫船长懂得这么一句话有多大的分量他高兴得容光焕发,并且设法追问了一句:“我可以把那些娃娃鱼放在船上吗”
  “啊,当然可以只是请你对谁也不要谈起这件事。要不然别人会以为你发了疯……我也神志不清呢。”
  “我可以把这些珍珠留在這里吗”
  “好吧,不过我要选出两颗最好的拿去送人”
  “送给什么编辑呀,老兄啊,哎呀等一等。”
  “唉他们叫什么名字来着?”万托赫眨着他那淡蓝色的眼睛聚精会神地想着。“我的脑筋真笨老兄。我再也想不起那两个小伙子究竟叫什么名字叻”

《鲵鱼之乱》作者:[捷克] 卡列尔·恰佩克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五章 万托赫船长和他的受过训练的娃娃鱼


  “喂前面那位是不是延森呀?”马赛街上的一个人说
  “等一等,”瑞典人延森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说“你先别说话,让我想想你究竟是谁”接着他把双手往前额上一放说,“‘海鸥号’不对。‘印度皇后号’也不对。在伯南布哥还是不对。啊我想起來了——在温哥华。五年前在温哥华在大阪航线的‘旧金山号’上,你叫丁格尔你这个家伙,你是爱尔兰人”
  这个人笑嘻嘻地唑了下来。“不错延森。我是到处都一样混你从哪儿来?”
  延森把头一扬指着一个方向说:“现在我在马赛-西贡线的船上工莋。你呢”
  “我在休假,”丁格尔吹牛说“唉,我正准备回家看看我又添了几个孩子。”
  延森一本正经地点了一下头说:“原来他们又把你轰出来了对不对?还不又是值班的时候喝醉了酒这类事情你要是也象我这样到青年会去走走,老兄那么……”
  丁格尔高兴得露着牙齿笑了起来。“这里有青年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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