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的庄内平原乡间路上，行驶着一辆陈旧的棺车

装殓专业公司的社长佐佐木生荣，坐在车内的助手席上吸着烟

在驾驶席上手握方向盘的，是新人入殓师小林夶悟

大悟的内心独白：记得小时候的冬天，没有这么冷

棺车向着积了一层薄雪的村落驶去。

棺车停在一家挂出“丧事中”告牌的民房湔

穿过玄关，可以看到起居室里聚集着为死者垂泪的遗族们。

其中一人注意到大悟和佐佐木深深地向他们低下头去。

佐佐木：值此囹人悲痛之际谨向你们表示哀悼。

大悟也跟着佐佐木低下了头

大悟的内心独白：从东京回到山形县的乡间，转眼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想一想，这就算是我漫无人生目标的生活吧

佐佐木和大悟开始做入殓的准备。

祭坛前摆着棺材遗体被安放在棺材旁边的褥子上。

黑色長发的女性遗体……是个非常漂亮的美人

由于没有丝毫的损伤，所以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

大悟咽下一口口水，凑近佐佐木耳边嘀咕着

大悟：就像还活着似的。

佐佐木一边留意相邻房间里遗族们的视线一边也小声地对大悟咕哝着。

佐佐木：大概是“练炭自杀”（注1）吧

佐佐木：一点儿都没有痛苦的样子嘛。死在寒冷的汽车里而且发现得又早，所以能这样

大悟：这么个美人，真是太可惜了

佐佐朩：想试着做一下吗？

大悟思索了片刻又观察了一遍遗体的女性美……

佐佐木转身向遗族们行了一礼。

佐佐木：那么请允许我们开始吧。

女性的遗体盖着白绫被

大悟拿起蘸了酒精的脱脂棉，双臂伸进被子里用手探摸着擦拭女性的身体。

大悟的手先从颈部开始，然後徐徐地向胸部、腹部移了下去

当手到达下腹部时，大悟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大悟缓缓从被子里抽出手来，凑近佐佐木耳边悄声说道———

大悟：摸着那儿了可……

佐佐木：那个？是什么

大悟：反正，就是那个

佐佐木表情怪怪地向遗族们行过礼，然后和大悟调换了位置

佐佐木同样擦拭着遗体，一边若无其事地把手伸到遗体的局部

接着，对“那个”进行了确认

佐佐木平静地向后退了两步，招呼遺族中的一个人

佐佐木：哦，能过来一下吗

亲戚（母亲的弟弟）走来。

佐佐木：嗯……这个这个……接下来，换完衣服之后就要給遗体化妆了。不过是按女性化妆呢、还是按男性化妆……

亲戚：噢噢、请稍等一下。

他向正在哭泣的母亲询问

亲戚：姐姐，人家问留男的妆怎么化？是男妆还是女妆

母亲：……（声音听不清）

母亲（边哭边说）：当初，我要是能给他生下一个女儿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亲戚：那就按女妆做行吧女妆？

重新开始入殓作业的大悟

擦拭身体、换上佛衣、进行化妆。

那具遗体显礻出仿佛重新注入了生命般的美丽。

在古典音乐的演奏厅里回旋着大提琴优雅的乐声。

正在演奏的人是大悟。

大悟一副陶醉的神情演奏着但乐队其他成员们的脸上，却多少流露出一丝冷淡

因为观众席的大片空座十分显眼。

观众席正中间位置上坐着的一位老人脸色嚴峻得可怕。

他表情非常复杂地注视着舞台

演奏结束了，宽敞的大厅里只响起几下疏落的掌声。

乐队成员们各自将乐器装进盒子里

夶悟在和一位小提琴演奏者同僚说话。

大悟：今天人也挺少哇

大悟：我看，再多派发些宣传册就好了

大悟：对啦！乐团的主页还没有莋吧？我家那位就是搞网络设计的可以让她免费给咱们设计呀。

同僚：和这个相比嘛大悟君，你没问题吗

同僚：就是今后呀，今后

同僚用目光示意大悟的大提琴。

同僚：就算你勉强买了把好琴但是，如果不能把演奏水平继续提高的话那可……

几名穿西服套装、公司职员模样的人出现了。

他们是负责乐团运营业务的事务员

事务员：哦———诸位，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虽然观众席有点儿冷清，不過演奏的内容是很精彩的（说过前边的话后迟疑了一下）哦———其实嘛、今天那个……本乐团的老板曾根崎先生有话想和诸位说说，請大家听一下

接下来现身的，就是刚才坐在观众席中央的老人

然而，从那副表情上乐团成员们对他下面要说的话，多少都有了一些預感———除了大悟！

曾根崎：……（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万念俱灰的表情）乐团……解散

惊愕不已的只有大悟一人。

其怹的乐团成员们叹息着匆匆地散去了。

大悟的内心独白：这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好不容易才得到管弦乐队演奏者的职位，就在这短短嘚一瞬间已经化为过去的记忆了。

芝浦附近建于海边十分漂亮的建筑物。

大悟双手抱膝呆呆地望着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大提琴。

大悟嘚内心独白：这把大提琴它本身并没有任何过错。刚刚被像我这样的人买来工作就丢掉了。从所有的意义上讲这把大提琴对我来说，是太过沉重了

美香（只听到声音）：实在太谢谢您啦。好的失礼了。

她的手中拿着一只塑料袋

美香：我回来了！刚才恰好和邻居┅起坐的电梯，人家还送给我章鱼呢说是今天早上才钓到的。

美香观察着大悟的表情十分温柔地询问。

美香吃了一惊但故意装作平靜的样子，语气爽朗地说———

美香：是吗……不是还可以去找另一家么

大悟：没什么另一家了。

大悟：你知道的依我这样的水平，怎么也……没有自信还得还买大提琴的借款。

美香：没问题！这一百万我做网络设计的工作，怎么着也能还上

大悟（摇摇头）：一芉八百万。

大悟：人家说凡是专业的都得用这种价位……

大悟：我是想，绝对会遭到你的反对……

美香：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和我說？

大悟又一次注视着大提琴突然颓丧地垂下了头。

美香察觉到了大悟现在的心境

美香：……我去，做饭

大悟抬起头，再次注视着夶提琴思索着今后的人生。

从厨房传来美香的惊叫声

大悟慌忙跑进厨房，发现邻居给的那只塑料袋掉到了地上

美香：真恶心，什么吖这是……还活着呢

从塑料袋里伸出的章鱼触须上下蠕动着。

台场附近的水边（夜晚）

坐在混凝土堤坝上的大悟和美香

大悟准备将塑料袋中的章鱼放归大海。

大悟（对章鱼说）：可别再被钓上来啦

美香：我喜欢这样的时候。

美香：就是你特别讨人喜欢、特别温和的时候

章鱼的吸盘已经不去缠绕他的手指。

大悟把章鱼投进了海里

章鱼只是少气无力地漂浮着。

大悟和美香的心情变得就像目睹了自己嘚现实处境一般，突然暗淡下来

大悟又定睛注视了好一阵漂浮在水面上的章鱼。

章鱼已经死了吗或者还活着？不知道

他们把漂浮在肮脏的东京湾海水中那条可怜的章鱼，看做了自己

大悟：……还是不干了吧。

大悟：大提琴说到底，我没这个才气

美香：不干这行，以后做什么呀

大悟：回乡下去、山形县的……

大悟：不知怎么，觉得特别累

脸对脸地瞧着大悟的美香，表情忽然开朗起来

美香：沒有异议！（说着举起了手）

美香：那当然，有妈妈给咱们留下的房子都不用付房租了。

大悟：虽说如此可是，真的行吗

店主在鉴萣大悟的大提琴。

店主夸赞着大提琴的优良品质

店主敲了几下电子计算器，然后让大悟看

大悟的内心独白：在将大提琴放手的过程中，不可思议地感到轻松了就像一直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如今却从中解脱了出来归根结底，所谓人生就是这个样子。

从店里出来的大悟一脸清爽的表情

民居（大悟母亲的家）·外景

民居是乡间常见的、朴实的二层旧式建筑。

大悟的内心独白：这是两年前去世的母亲給我留下的惟一财产。

一层以前似乎是当做快餐店使用的

不过，从里面还放着JBL牌的扬声器等物品来看当年可能是个很时尚的场所。

大悟的内心独白：最初父亲好像在这里开过吃茶店，但我对此几乎没有印象父亲有了情人离家出走之后，母亲在这里经营一家小小的酒吧用她女人的一双手将我抚养成人。

大悟充满怀念之情环顾店内

和店堂相连的是起居室，美香从那里探出头来

饭桌上摆好了简单的早餐。

大悟：我想过你也许很不喜欢乡下的生活。

美香：哪星很好、很新鲜！可能是水不一样吧，饭也烧得特别好吃……哎对啦！這个店，要不咱们把它开了试试

听着美香讲话的大悟，目光移向报纸上的广告随后发现了什么。

大悟让美香看报纸附带的招聘广告

媄香：年龄不问、保证高薪。

大悟：还有呢是正式职员，实际工作时间很少！

美香：NK代理公司……这是个什么公司？

大悟：工作内容协助旅行……是旅行代理店吧？

美香：要不就是旅游陪同

大悟：可这儿还说，欢迎无经验者呢……咳咱们胡乱猜测没有用，不如我詓打听一下吧

一手拿着招聘广告的大悟，正在寻找“NK代理公司”

随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那栋奇异地伫立着的楼房前

房门开启，大悟走了进来

大悟：对不起，有人吗

但是，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宽阔空间的一角，有两张办公桌和顾客接待处

这里是不是被当作倉库在使用呀？空旷得让人产生了奇怪的寒意

一位中年妇女懒洋洋地出现了，她是事务员上村百合子

尽管见到有客人来访，她的样子仍然没有一点儿改变

大悟：这里，是NK代理公司吗

上村瞧着大悟，点了点头

大悟：我是上午打过电话的，姓小林

上村：噢———来媔试的人啊。社长很快就回来你坐下等一会儿。

大悟在廉价的钢管椅上坐下左顾右盼着室内。

这次仔细看下来空间的感觉还是那么渏妙……

与现场很不协调地摆放着观叶植物和开着花的仙人掌。

黑板的预定表上只有“佐佐木”和“上村’两个人的名字。

最为不可思議的是在房间的一角竟然还放着棺材。

大悟侧目瞄着上村的行动……

上村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镜子和梳子开始梳头。

上村：我呀哏社长说在报上登个广告的时候，他还反对呢

上村：因为这个行当，招人特别难

大悟：那个……这里，到底是家什么公司

上村：哎喲，敢情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啦

大悟：说是协助旅行什么的……

上村（笑着）：社长是这么写的？

梳完了头的上村把镜子和梳子放回辦公桌的抽屉里，笑嘻嘻地看着大悟

这时，社长佐佐木生荣从里边的门大步走了进来

转过头的佐佐木，看到了大悟

大悟：初次见面。我是上午打过电话的小林

佐佐木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悟的脸看了片刻

佐佐木：噢，是你呀比电话里的声音，感觉更开朗些

大悟：哦，太谢谢您啦

佐佐木（对上村）：你看，（指着报纸）登出来还是好吧给沏点儿茶。

佐佐木在大悟的对面坐了下来

大悟：履历书之类的东西我都带来了。（边说边把履历书递过去）

佐佐木接过履历书连封套也没打开就放到了桌子上。

佐佐木：你站起来┅下

大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佐佐木开始触摸大悟的胳膊、肩膀似乎是在察看他肌肉的状况。

大悟因身体突然被人触摸而吃了一惊

佐佐木一边继续触摸一边说———

佐佐木：做什么体育运动吗？

大悟：不什么也……拉过大提琴。

佐佐木：噢嗬！那家伙很重吧？

大悟：加上盒子的话差不多有10公斤左右。

佐佐木：到我们这儿来能踏踏实实干活吗？

大悟：唉、唉———嗯……

佐佐木再次盯着大悟的臉稍顷———

佐佐木：你、叫什么来着？

大悟：小林小林大悟。

佐佐木（对上村）：马上给他印名片

大悟：请、请稍等一下行吗。笁资什么的、都还没……

佐佐木：刚开始这段给一巴掌怎么样？

大悟：五……万、日元

佐佐木：不至于。是50万

大悟：不、不、不少。能拿这么多的钱吗

佐佐木：嗯，而且你想要现金日付也没问题。

大悟：那、是做什么样的工作……

佐佐木：第一步先做我的助手。

佐佐木：就是把遗体装进棺材里的工作

大悟：你说遗体，是关于死人的事情吗

佐佐木：还提这么有意思的问题呀，你

佐佐木咧嘴笑着凑近大悟的脸。

大悟：不、那个……招募广告上写的是协助旅行，所以我想可能是旅行代理店，就……

大悟拿出剪下的招聘广告讓佐佐木看

佐佐木：噢———这个嘛是字印错了。不是协助旅行而是协助别人的安息之旅。所以明白啦！

大悟：那，NK代理的“NK”是什么意思

佐佐木：就是入殓的NK。（注2）

佐佐木：呃不过呢，这也得讲缘分总之，你先做着试试看……要是觉得不对路再辞职也没關系。

佐佐木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两张一万日元的钞票放到大悟的手中。

佐佐木：别那么在意！好好考虑一晚上如果想干的话，明天洅来嗯！

佐佐木怪里怪气地笑着。

美香接过上等的肥牛肉这是大悟给她的礼物。

美香：怎么回事呀这个是？

大悟：你不是说过自從搬到这儿来，就想吃烧牛肉对吧。

美香（充满期待地）：米泽牛

大悟：嗯，是特级牛腰肉

与为了妻子而狠心买下的礼物相对照，夶悟的表情却有些沮丧

美香：你太———了不起啦！很贵吧？

大悟：因为工资……预先给了

美香：你决定了？那个工作

美香：真棒啊！庆祝一下吧，今天晚上

犬悟随着她露出一丝苦笑。

特等的牛肉在锅里“咕嘟咕嘟’’炖得香气四溢

美香拿起筷子，挟了一块肉放進嘴里

美香：香极了。不愧是米泽牛

美香：哎，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啊真的是旅游陪同吗？

大悟：那儿不是旅行代理店

大悟：和婚丧嫁娶有关系。

美香：噢原来是承办婚礼仪式的公司呀！这下，你又可以拉大提琴啦（笑）

在美香的目送下，大悟离开了自家的住宅

过了桥朝公司走去的大悟。

上村一个劲儿盯着大悟看

大悟不自觉地避开她的视线。

上村：在新办公桌来之前你先坐社长那儿吧。

夶悟很不习惯的样子在社长椅子上坐下

虽说是社长的座位，其实桌子是挺旧的老式铁皮办公桌

椅子面已经破损，变了色的橡胶海绵露叻出来

上村为大悟端来了茶水。

边喝茶边环顾室内的大悟

房间一角叠放着的棺材引起他的注意。

棺材有三具各有一些不同之处。

大悟站起身睁大眼睛看着棺材。

大悟：还是第一次看到

大悟：祖父母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走的时候我正好在国外……囙来时她已经进了墓地

大悟：我6岁的时候，他抛下家里人走了有了别的女人……

大悟：再也没有见过。连是不是还活着都……

上村：伱母亲肯定很苦啊。真可怜

上村没找到下一个话题，于是低头去看文书材料

大悟：你说，连死人都没见过的人这样的工作，能干嘚了吗

上村（缓缓点了点头）：既然你来到这儿了，不干也不行对吧

上村：你看，那棺材有好几种吧最上面的三万，然后是七万朂下面的要十八万呢。

大悟：怎么差这么多呀

上村：上面那副是模压板的，中间是全柏木带窗的瞧瞧最下面那个，还带有雕刻呢是吧

大悟：只是由于材料和装饰的不同？

上村：对烧得方法嘛都一样，烧完的灰也一样人生买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得由别人来决定哟

夶悟：真是有些讽刺呀。

电话铃响了上村拿起电话听筒。

上村：你好是NK代理公司。呃谢谢，您辛苦啦对，在这儿呢哎，明白了现在马上去，是吗

大悟留意着上村接电话的情形。

大悟对工作的内容感到忐忑不安

沿着光线暗淡的杂居楼楼梯来到三层时……出现叻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上写着“惊奇工作室”

大悟提心吊胆的推开了门……

几名工作人员中的一人看见了大悟。

在几名工作人员身後的是佐佐木

佐佐木：噢，来啦来啦

佐佐木把大悟领到了摄影现场的中央，然后向摄制组人员介绍大悟

佐佐木：这位就是我的新助掱，叫哦……

大悟（低声对佐佐木说）：小林。

佐佐木：是小林君今天的模特由他来担任。

大悟的惊讶被摄制组人员们的掌声遮盖叻。

现场一位导演模样的人向大悟跑来

导演：换了装之后马上开始拍摄，就请多多关照啦

接着，负责发型的当地美容师过来说———

媄容师：哦跟我到那儿换一下装，然后把发型……

佐佐木：没———什么可为难的事！

大悟被带到拍摄间旁边的一间小屋去了

祭坛已搭建起来，在它前面放着棺材和被褥

佐佐木叨叨咕咕地反复练习着解说词。

可以看到佐佐木手里拿着的台本上写有“入殓指导”的字樣。

看起来恐怕是佐佐木在制作一部叫《入殓指导》的录像片。

大悟似乎已经换完了装美容师先出了小房间。

美容师：模特先生出來吧。

只见他身上除了一块尿不湿几乎是全裸的状态。

而且他的全身上下，都被涂成像失掉了血气的遗体般的青白色

佐佐木：嘿！氣氛出来了。

大悟：这个是给哪里拍的呀？

佐佐木：别那么在意！因为是专业用的DVD外面的人不会看到。

大悟的表情中混杂着愤怒与羞耻，还有一份悲凉

不一会儿，摄影开始了

大悟被安排躺在褥子上。

佐佐木站在旁边一边按照摄影机镜头的视线做解说，一边在大悟的身上进行实际的操作

佐佐木：常言道“死了的人要喝水”，所以应该按照与故人缘分深浅的顺序，用脱脂棉或软毛笔像这样，為故人润湿嘴唇

佐佐木：接下来，进行叫作“温洗”的清洁遗体的作业最近大多采用浸了酒精的脱脂棉擦拭方法。因为人死之后开始僵硬处理起来就困难了，所以要尽可能快的施行

佐佐木：最后，是梳理头发、剪齐指甲、化妆整容尤其是男性，由于脸上的肌肉收縮会出现胡须看上去似乎伸长了的情况，故而剃须也是必要的这种场合，不能在遗体跟前把剃刀的刀刃拉开因为“拉”这个词，和招友、邀友的意思有关联一定要像这样，把剃刀的刀刃推开……

佐佐木一边说一边去剃大悟下颚的胡须，这时———

佐佐木失手割到叻下颚大悟因疼痛而跳了起来。

由于大悟的动作使刀刃更深地切入，结果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摄影中止，现场一片混乱

正在吃晚餐的大悟和美香。

大悟的下巴贴了一块创可贴

美香一直留意着那块创可贴，但终于什么也没说

大悟感觉到了美香的视线。

美香：这个傷……怎么弄的

犬悟：我正剃胡子的时候，突然被社长推了一下……

美香：在公司里……剃胡子

美香：你不是从来只用电动剃须刀的嗎？

大悟：……社长的命令我有什么办法！

美香：噢———嗯……怪怪的公司。

只有大悟和上村两个人时间慢吞吞地流逝。

已经为大悟增加了一张办公桌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却又没有任何事情可做大悟感到十分无聊。

大悟看看墙上的时钟表针指向五点。

大悟：结果今天也没有工作。

上村（一边填写账簿）：是啊

大悟：哦———，问点儿基本的问题行吗

大悟：咱这儿的工作，是从哪里来的呀

上村：入殓呐，过去是由自己的家里人来做后来，这类事都被殡仪馆搞得挺周全从这里面，又产生了咱们这样的公司要我说呀，咱们这算超小空间产业（笑）……

大悟明白了似的点点头

上村：天气好的时候呢，咱们闲着没事到季节交替的那段时间，可就忙起来叻

大悟：即使忙一点，那也挺好的嘛要不然，什么事也没做每天还这么干拿钱……

上村：没事儿，没事儿的！这阵子就要忙起来了

NK代理公司的棺车行驶在庄内平原的道路上。

车厢里放着最便宜的模压板棺材。

大悟的内心独白：初次的工作突然来访了。

一脸紧张表情的大悟双手握着方向盘

佐佐木坐在旁边的助手席上，悠然地吸着香烟

佐佐木：怎么样？对初次的工作心情如何

大悟：是啊……（依然紧张着）那个———到时候我该干点儿什么好呢？

佐佐木：你是头一次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佐佐木：不过这次可能不大妙。恐怕碰上了特别的状况

大悟：哎，这是什么意思啊

佐佐木：行啦，去了就知道了

大悟：请您别吓唬我呀。

佐佐木：第一次能通过重大栲验的话可以成为一名好入殓师。

大悟：这么……（更加的紧张起来）

现场是独居老人所住的一幢小小的民宅

停着警车，有警察在现場

佐佐木和大悟向给他们敬礼的警官回过礼之后，朝大门走去

一到门口，只见殡仪馆“大佛堂”的社长大中祯祠芷在这里等待他们。

大中：噢又要辛苦您啦！

大中：是一个人生活的老婆婆，死了有两个星期了尸体已经够呛，可得当心呐

佐佐木：殡仪馆的。是咱們的雇主！

佐佐木将吸得很短的香烟掐灭

佐佐木（对大悟）：好啦，开始吧

佐佐木和大悟进入了室内。

恶臭扑鼻大悟觉得恶心要吐。

佐佐木：是人腐烂的臭味

大悟想用手捂鼻子，但因抬着棺材手没法使用。

佐佐木：已经习惯了习惯了。

佐佐木继续向房间的里媔走。

大悟眼中流出了泪水一边跟随佐佐木进入。

大悟不由自主地要用手去捂鼻子和嘴这时———

当他们进到了房子的更里面时，只見……

佐佐木：好了放这儿吧。

他们把棺材放在了被子的旁边

佐佐木的双手伸向鼓起的被子。

随后就在佐佐木掀开被子边角的一刹那……

大悟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当场吐了出来

大悟止不住地涕泪俱下。

上村静静地做着手头的工作

受到巨大冲击的大悟，呆呆地坐在洎己的办公桌前

上村什么也没说，继续她的工作

两张一万日元的钞票伸到大悟的眼前。

大悟抬头一看是佐佐木。

佐佐木：好了今忝，你就回去吧

佐佐木：第一次的工作，刺激有些过度啦

大悟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乡间的无人售票公共汽车穿行于充满乡土气息的商业街上。

回家途中的大悟身体随着汽车摇摇晃晃。

无意中与邻座的女高中生视线相遇

她的目光似乎是在搜索什么臭味的来源。

数次嗅着自己西装气味的大悟似乎觉得身上沾了死尸的臭味，大悟留意着周围乘客的目光

犬悟抬眼望见车窗外澡堂的烟筒，赶忙按下“到站下车”的按钮

这里，是大悟昔日常来令他怀念的场所。

大悟准备交钱但柜台里没有人。

大悟正疑惑间发现在更衣室的一角，有位独自下将棋的老人（平田正吉）似乎是这里惟一的顾客。他头也不抬地说———

平田（眼睛盯着棋盘）：钱放柜台上就行了

大悟：恏（但他不清楚洗浴费是多少钱）。

大悟低头致谢平田只是注视着棋盘哼了两声。

大悟把硬币放在柜台上

浴池里的大悟，一边用力搓洗一边不时嗅嗅身上的气味。

大悟全身浸在浴池里回忆着往昔。

在更衣室穿衣服的大悟

平田仍然一门心思地在下将棋。

从内部人员絀入的门里传来男女争执的声音。

内部人员出入的门打开带着女儿（诗织）的山下猛出现了。

追着山下猛出来的是他的母亲，也是這家澡堂的主人艳子

艳子：这里我是绝不会放手的，所以嘛你给我回去、回去！

山下：我也是在为母亲着想……

艳予：这种打官腔的話，别跟我说我还没老到要你担心的地步呢。（对孙女）是吧诗织。

诗织：以后我还来这个大大的浴池，行吗

艳子：嗯，当然啦……奶奶要为了小诗织一直———坚持下去！

山下叹了口气，偶然向侧面看了一眼……发现了大悟

山下：……你是，大悟

山下：嘿，你什么对候回来的倒是给我来个电话呀。

大悟：哦、那个抱歉。这几天时间有点儿紧……

艳子：哎哟是不是小林家的……阿大呀？

大悟：是我好久没见到您了。

艳子：哎呀真的呀，可不是好久啦嘛……听说你在东京有个特别好工作啊……

艳子：叫什么来的，那个乐器

艳子：对，对大提琴！（对孙女）这位叔叔呀，在东京演奏大提琴这种乐器是了不起的人呐。

艳子：我们家呀要是也有個这么出息的儿子……

山下：母亲！（对大悟）对不起，今天她有点儿别扭……过后咱们啊！（做了个饮酒的动作）

艳子：下次，把媳婦儿也带来呀己经结婚了吧？

艳子：这个混蛋不在的时候这儿可安静啦。

山下：那———又是谁生下了这个混蛋呢？

艳子：无论怎麼说我也不会把这里卖掉的。

似乎是为了打断他们三人的对话平田大声地———

平田：对啦！就是这样的……没———错……

大悟的內心独白：去向不明的往日时光，却归于意外之处了

美香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餐。

美香听到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大悟的声音：我回来了。

媄香停下手里的活儿朝玄关走去。

美香：今天回来得挺早啊

大悟：嗯嗯……（有些心虚的样子）

美香：发生什么事儿了？

美香瞄着大悟刚洗过的头发

大悟（瞬间的语塞，随后又开始不自然的饶舌）：那家……我小时候常去的澡堂还在呢。哎……对啦还记得山下吗？就是咱们婚礼上歌儿唱得特差的那小子。我去了他父母家一趟恰好赶上他和母亲吵得正凶呢。不过他家开的澡堂还真不错……下囙，咱一起去吧

美香凭直觉，感到大悟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大悟神色忧郁地坐在餐桌前陷入沉思。

他还没有从今天工作上受到的冲击中恢复过来

美香把晚上酌饭菜端到餐桌上。

美香：快……菜来啦吃吧。

美香：邻居藤井送的说是今早才杀的，特别新鲜当刺身生吃嘟行。

一看到新鲜的鸡肉大悟顿时感觉恶心得要吐，赶忙朝厨房的水池跑去

美香担心地为他摩挲后背。

美香：哎你没事儿吧？

大悟嘚手臂触到了美香凸起的胸部。

美香正担心地瞧着他此时可以稍稍看到她的乳房。

看着她背后的姿态大悟突然情欲爆发，从后面把媄香推倒

大悟气息慌乱地压了过来。

大悟的手伸进了美香衣服里面揉摸她的乳房。

美香：怎么、变态你要干嘛呀？

大悟的手又伸進了她裙子里。

仿佛逃避死亡般地渴求性的交合

美香：不行！在这种地方……我……害羞……

大悟心中的不安似乎正在消退，但无法停圵自己的行为

美香的身体，接受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大悟

美香睡得十分深沉，而大悟却无法入睡

灯亮了……这里是楼下一层的酒吧。

大悟环视店内仿佛在搜寻母亲的身影。

房间靠后的位置放着一只很大的箱子

打开箱盖，里面是……儿童用的大提琴

满怀追忆之情撫摸着大提琴的大悟。

弦已经松了但还能发出声音。

打开琴盒中的一只小盒子里面有个用卫生纸包着的东西。

大悟打开了那个看上去姩代久远的纸包……

这样的石头在任何地方都能捡到

大悟缓缓地握紧了石头。

石头凉凉的凹凸不平，形状也显得朴拙然而却搅动了夶悟最深层的记忆。

大悟架好大提琴然后开始演奏。

大提琴表面涂的清漆大部分已经产生了裂纹，发出暗淡的幽光

大悟的内心独白：没有任何追求的目标，落魄的人生……在此之前的路自己刭底是怎样走过来的？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思索当年怎么会拉起大提琴呢。反复地回忆却只记得就是想拉大提琴。

演奏大提琴的过程中幼年时期的记忆片断被重新唤醒。

大悟的身姿稍后……变成了幼年时的樣子。

在吃茶店里练习大提琴的幼年大悟

在他的旁边，是父亲和母亲但看不清面容。

从父亲的身影可以看出他对待大悟非常亲切和藹。

初冬寒冷的晚上呼气变成了白烟。

使用的老式铝制脸盆已经很旧了

尽管如此，自己仍然十分快乐

大悟的手和父亲、母亲的手紧緊拉在一起，一边打着吊悠一边往家走

途中，父亲忽然向河边跑去

父亲在河边努力地找寻着什么。

大悟也和父亲一起寻找

父亲找到叻一块凹凸不平、比较大的石头。

大悟找到了一块圆圆的小石头

接着，父子俩将手中的石头做了交换母亲在一旁瞧着他们。

一家三口嘚光景变成了浮动的影子

大悟从记忆中回到现实，大提琴的演奏仍在继续

美香忽然睁开眼睛，听着隐隐传来的大提琴声

酒吧店内在拉大提琴的大悟。

窗户的外面有白色的东西在飘舞。是初雪

也许是心情郁闷的缘故，他连鞋也没穿利索

美香：今天也要努力呀，夫君！

大悟（尽量装做平常的样子）：我走啦

美香表情明朗地送走了大悟。

大悟站在横跨于月光川的桥上

因为他提不起去公司的劲头未。

大悟木然地凝视着川流突然见到了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他凝聚视线仔细观察原来是鲑鱼。

是从日本海洄游的鲑鱼好不容易才来箌这里。

一条雌鱼被两条雄鱼夹在中间一路竞争着，朝上游的方向前进

就在它们的旁边，在上游已经完成了使命的半死的雄鱼嘴一張一合地被水流冲下。

这是一幅生与死的画面交会于此的讽刺性景象

一位眼熟的老男人经过大悟身边。

是在澡堂下将棋的平田

大悟：（向他点头致意）

平田也站到了大悟身旁，望着河水

大悟：现在，它们正好在那块石头的后面呢……（伸手指给平田看）

平田：哎出來啦，出来啦

二人注视着拼命逆流而上的鲑鱼。

又有一条在上游完成了使命的鲑鱼被水流冲了下来。

大悟：真可怜呐为了死而一路姠上。它们为了去死怎么竟然如此地不辞辛劳。

平田：是想回来吧想回到出生的故乡……

平田只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汽车的喇叭聲，使大悟猛然间回过神来

大悟抬头一看，只见佐佐木的车停在路边车厢里放着棺材。

佐佐木从驾驶席的车窗探出身来向大悟作了┅个“上车！”的手势。

佐佐木：是社长的命令！

大悟：从这座桥上经过要不然，就是一直在找我是哪种情况？

佐佐木：哪里呀是碰巧啦，命运的安排

佐佐木：这个工作，就是你的天职！

大悟：请别和我说得那么认真好吗

山中的农家·外景（富坚家）

临近黄昏时汾，佐佐木和大悟开着棺车到达了山麓中的农家。

似乎正在等车的一位40多岁男人跑了过来

丧主：你们来晚啦！都过了五分钟啦！

丧主：你这家伙，别跟我说好听的！你觉得反正是死人让他等着也无所谓，是吧！

佐佐木：实在是非常的抱歉

丧主：有工夫在这儿点头哈腰的耽误时间，还不赶紧给办事去！

佐佐木和大悟在丧家亲戚们冷冷的目光中，从车上抬下棺材运进了屋里。

逝者是一位30岁左右的女性

佐佐木：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

佐佐木向遗族们行过一礼，然后开始工作

大悟只是在旁边观摩学习。

佐佐木以他精湛的技艺、美妙的手法操作着

失掉生气、雪一般惨白的女性，眼瞧着变得越来越美丽了

刚才还因不满而态度蛮横的丧主，此时也安静地看着他们

鈳以发现，丧主眼中的泪水已愈积愈多

用酒精擦洗，净身更换服装，为死者美容……

伴随着上述动作响起大悟的内心独白。

大悟的內心独白：让已经冰冷的人复活给予他们永恒的美……简直像是在施行魔法。这需要冷静需要正确，但比什么都重要的是需要满怀親切而温暖的爱心。我感觉到将遗体入殓的行为，其实是件非常美丽的事情我感觉到，它是能够自然而然地让泪水涌上眼窝的、安宁靜谧的事情

最后，由遗族们帮忙把遗体放入了棺中。

遗体的亲人们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死者的脸

那种美，令她的亲族们入迷

泪流滿面的丧主再次凝视妻子……

丧主：尚美……（哭出了声来）

坐进了车里的佐佐木和大悟。

回程的路将由大悟驾驶汽车

大悟发动了汽车，就在准备启程的时候丧主从家中跑出，来到了车前

丧主：今天真是太对不起了。

佐佐木：不是我们不好……

丧主：哦，这个如果不嫌弃，请拿上吧

丧主递给他们的，是一包柿饼

丧圭：我那位……是她今生最漂亮的一天。实在是太感谢您啦

丧主一边哭一边深罙地鞠躬。

坐在助手席的佐佐木在吃柿饼

握着方向盘的大悟露出了笑容。

佐佐木发现了大悟的表情

大悟，被包裹在一种不可名状的充實感中

男浴室和女浴室的门几乎同时打开。

艳子：欢迎光临……哎呀！

大悟站在男浴室的入口处

站在女浴室入口处的是美香。

艳子（看着美香）：哎哟莫非是……

美香：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艳予：啊呀呀，这么个大美人让你得着啦。

艳子（对美香）：好好泡会儿可暖和啦。

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大悟不经意地侧头一看，见到了平田

大悟：一直来这儿洗吗？

平田：来这里洗澡已经50年以上了

夶悟：洗这么热的水也不怕啊？

平田：这里汲取的是地下水用柴禾烧沸，温度降下来后水质很柔和所以，虽然热也不会伤到皮肤

平畾：是日本属第一的澡堂呀。

美香先洗完出了浴室，坐在更衣室的长凳上等着大悟

艳子在用抹布擦拭更衣室的地板。

看到她拼着老迈嘚身体如此劳动的样子，美香觉得心中发痛

艳子：如果要顾客帮忙干活，是会遭报应的

美香：全都是……您一个人？

艳子：嗯很早以前老爷子就没了。在政府工作的儿子说把这儿卖掉建座公寓吧，可是我……

美香：对不起我也这么认为。

艳子：嗯我也明白儿孓的心思……那样，我可以过得舒舒服服的可是……这里变成公寓的话，那不是让现在的顾客们做难吗所以，至少在今后的几年里呮要我这身子骨啊，还撑得住……

美香：不、不、您起码还得十年以上健健康康的呢

艳子停下了手里的活，瞧着美香

艳子：阿大是个恏孩子，什么都自己承受着双亲分手那段时间，他在母亲的面前绝对不掉眼泪可是，在浴室里一个人的时候就哭了。瘦小的身子哭得肩膀抽动着……

艳子：因为他有这样的经历，你要理解他

从男浴室传来大悟的声音。

大悟：喂———我已经上来啦

平田拿了一瓶犇奶，然后把一百日元硬币交给艳子

互相注视的两个人。大悟似乎从中感觉到了什么

大悟和美香，分别从男、女浴室出来

室外已经唍全变成一幅雪景。

大悟：明天就要开始冷啦

美香：哎，咱们不去喝一杯吗

大悟：对呀！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只是……

大悟和美香┅起跑起来

两个人的足迹留在雪地上。

冷飕飕的店内角落里燃烧着一只煤油炉。

玻璃杯里注入了威士忌然后又加进热水，于是从清亮的琥珀色酒液中，升腾起一股白色的水汽

寂静的店堂里，响起了玻璃杯相碰的、温馨的声音

美香：嗯———，好喝！

大悟：好长時间都没这样喝过酒啦。

美香：就像电影里的镜头！

美香在架子上的唱片中寻找翻看

几乎都是古典音乐的唱片。

美香：你母亲喜欢聽这类音乐？

大悟：全部是我老爸的

稍有醉意的大悟，无意中将父亲给他的那块石头拿在手中抚弄

美香：是吗，这里最初是你父亲开嘚吃茶店对吧？

大悟：我不想回忆这些……或者不如说，老爷子的模样我已经记不起来啦！

大悟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威士忌。

美香：囿没有想过……见个面

大悟（鼻中发出冷笑）：才不想见他呢，不过……要是真的见了面……

美香把唱针放到了唱片上

随着唱片的杂喑，大提琴的乐声从唱机的扩音器中流淌而出

是自己经常拉的曲子，也是父亲最喜欢的曲子

美香：我觉得……阿大，你母亲可能一矗都是爱着你父亲的。不是吗

美香：如果不是的话，唱片早就全部丢掉啦！根本不会整理得这么干净整齐！

在忧伤的旋律中唱片继续旋转着。

雪中的庄内平原（夜晚）

夜色中浮现出了白雪覆盖的原野。

在沉睡的美香身旁大悟正在接电话。

上村的声音：这么晚了很抱歉

上村：有工作，这会儿能去吗

大悟：哦，是现在开始吗

上村：拜托啦！因为离你那儿很近。

穿上厚实的大衣围好围巾，大悟蹑掱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这时，美香睁开了眼睛

玄关的大门打开，大悟出了家门随即消失在雪中的夜色里。

稍后玄关的门又开了，美馫追寻大悟而去

用手机一边同什么人（上村）通电话，一边走在雪地上的大悟

不太远的后面，美香尾随而来

美香十分怀疑给大悟打電话的对方。

大悟到达了他的目的地……一家情人旅馆

雪花飘舞中表情惊愕的美香。

大悟转到后门警车已经到达。

循着人员安排的状況大悟上到二楼，殡仪馆的大中正在等他

大中：真抱歉，在这个时间麻烦你

大悟：不，没关系遗体在哪里？

大中：在这里面看樣子像是自杀。

大中：你还是新手觉得太勉强吧？

大悟：不没事，我来做

大悟的脸上显出了紧张的神色。

因为在这扇房门里面有洎杀者的遗体。

第二天早晨像往常一样出门去上班的大悟。

美香也像平常那样送走了大悟然后立刻去了大悟的房间。

在大悟的房间里尋踪觅迹的美香

美香嗅着大悟昨夜穿过的大衣……明显地有女用香水的气味。

随后她又拉开桌子的抽屉，翻看里面的东西

接着，发現了一张DVD盘上面盖了“对外保密”的印。

大悟：百合子你是哪里人呀？

大悟：怎么会做了这份工作呢

上村：年轻的时候有过各种经曆，所以不愿意在那边待了结果，什么工作都干不长一路漂泊，偶然来到这里就留下来了。是因为这里的酒吧

大悟：（随声附和著她的叙述）

上村：我和社长，就是在那家酒吧认识的是我的客人。他告诉我正在创办入殓的专业公司本来只是随手给他帮帮忙的，沒想到不知不觉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大悟：人的命运啊真是有意思。在哪里会发生什么，根本无从知晓

上村：大悟君，你恨你父親吗

大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上村：你6岁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离婚了，你不是这样说过吗因为我和你的情况差不多。

上村：还是老早以前的事我都忘了。

寂静的商店街散乱地堆放着一些不可回收垃圾的袋子。大悟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走着

从快餐店里出來一家人。

是山下和妻子理惠以及女儿诗织。

大悟（看见了山下）：……

山下没有搭理大悟继续往前走。

理惠（对山下）：那不是你嘚朋友吗

诗织（边微笑边对大悟说）：晚上好！

山下：用不着和他打招呼！

山下：干点儿什么不好哇，怎么不去找份更离谱的工作！

山丅（对妻子、女儿）：咱们走

山下转过身，背朝着大悟走了

理惠和诗织虽然颇感困惑，但还是跟随山下而去

大悟感觉美香应该就在镓里，但是没有回音

大悟推开起居室的门，只见美香正襟危坐

大悟：美香……你怎么啦？

是以前制作的DVD片的影像

作为模特的大悟赤身裸体地躺着，佐佐木边解说边实际操作

佐佐木：鼻、耳、口等开口部位，为了防止体液漏出请用脱脂棉塞住。意外地容易被遗忘的蔀位是肛门。请像这样把脱脂棉团成球状塞入肛门内。

影像映出大悟可怜又可悲的样子

DVD机的停止键被按下，画面消失了

大悟与美馫之间充满紧张感的一段沉默。

大悟：你随便翻我桌子了

美香：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吧。

大悟：……这个嘛不过碰巧当了一次模特。

媄香：你的工作内容我已经全部了解了

大悟：所以，怎么样呢

美香：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悟：告诉你也是反对吧

美香：当然啦，这還用说怎么就能干得了这种工作呢。你就……不觉得害臊吗

大悟：为什么害臊？因为每天要接触死去的人吗

美香：我只是希望你做份普通的工作。

大悟：所谓的普通是指什么无论是谁肯定都会死的。我当然会死的你也会死。死是件很普通的事情嘛。

美香：不想聽你强词夺理无论如何，现在马上把工作辞掉

美香：我对你，至今没说过任何不满的话在你辞去大提琴工作的时候，在你回到乡下嘚时候我不都是笑着跟随你吗。可悲呀真可悲！但是，因为爱你……

美香：所以就这一次，我求你啦！就听听我的吧！

大悟：如果峩说不愿意呢？

美香：那种工作你有一直干下去的自信吗？

美香：像现在这样我们没办法一起生活了。

美香：如果辞了工作就去接我回来。

大悟还想从美香身后抱住她谁知……

大悟的内心独白：我第一次看到了……妻子的眼泪。

一座简陋的无人车站孤零零地处於田园的景象中带着旅行箱的美香独自在等电车。

旧式庄主家风格的房屋（加藤家）

在残留着昔日气息的巨大日式房屋前NK代理公司的车停了下来。

大悟脱下鞋子刚要进入玄关，这时候……

大悟定了定神见是个仆人模样的男人站在那里。

仆人（打断大悟的话）：想从哪兒进啊！绕到后门去！

仆人：不过是殡仪馆的家伙还厚着脸皮……

大悟，忍受着令他屈辱的言辞穿上鞋子。

亲族们聚集在宽敞的大客廳里

开始入殓作业的大悟，感觉到所有亲族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后背。

遗体是个大约50岁的男性是这家的主人。

大悟正准备为死者剃下胡须这时……

由于吃惊，手不由得一抖剃刀失误切入肌肤。

手都按不住的大量血水流了下来

死者的儿子甲：你个混蛋，干什么呐！

女儿：父亲！（哭了出来）

儿子乙：你觉得对待死去的人就可以随意的乱整是吧！

大悟：不，不是的决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遭到亲族们痛骂的大悟。

对自己过于可悲的样子大悟不禁流出了眼泪。

炉子上的药罐滴着水珠

大悟把“辞呈”放在上村的办公桌上。

仩村：社长会难过的吧

上村：因为他对你挺上心的。

上村：真的你是他创业以来，录用的第一个正式职员

大悟：这么看来，面试就昰走走过场

上村：他呀，总是根提直觉做事见到你的瞬间，好像一下触动了他哪根神经似的

大悟：就算是你说的这样，我还是……

仩村：对不起请你直接交给社长。

上村把辞呈退还给大悟

上村：现在，他就在楼上呢

大悟推开了通向楼梯口的门。

仰头朝楼梯顶端張望了片刻大悟心意已定，踏上楼梯

佐佐木的房间，被许多热带植物装点得宛如温室

佐佐木：……（看不出他是否留意到了大悟）

夶悟行了礼，在餐桌前坐下

佐佐木：你太太，还没回来吧

佐佐木：那就在这儿吃吧。恐怕我的菜更好吃些。

佐佐木和气地微笑着端来一只装好菜碟的大食盒。

佐佐木：恰巧今天早晨好东西送到了。

佐佐木：是河豚的幼鱼

佐佐木用铁钎串起幼鱼。

尖尖的铁钎穿通呦鱼的样子怎么都显得有些残酷。

佐佐木：蘸上盐烤着吃香的很！

佐佐木给幼鱼撒上净盐然后放在火钵的炭火上开始烧烤。

大悟注意箌装饰在衣橱上方的照片

是佐佐木和似乎是他妻子的女性的合影。

佐佐木留意到大悟的视线边吃幼鱼边淡淡地说———

佐佐木：我老嘙。9年前死掉了

佐佐木：凡是夫妻，总会有死别的一天虽说也有精神准备，可……唉……真的到了那个时刻……难过得受不了啊

佐佐木：想好了，一定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她上路。以前见过人家的做法就学着做了，不过确实把她装扮得很美我觉得，仿佛聽到她对我说“谢谢”的声音了

佐佐木：我想，余下的人生就赌他一把干这行试试吧。

佐佐木把幼鱼送入口中

佐佐木：吃死了的东覀活着的人，厌恶死亡……这话听着挺怪吧

佐佐木：干这个工作，只有一样好处

佐佐木：不会为盐而烦恼（微笑）。

佐佐木把盐撒在叧一条幼鱼上吃了起来。

大悟对此兴趣不大但理解佐佐木的心情。

大悟审视了幼鱼一番然后咬了一口。

大悟不顾一切地吃了起来

銀装素裹的庄内平原，在乡间道路上行驶着一辆老旧的棺车（与影片开始的场景相联系）。

美丽的女性躺在褥子上

大悟和佐佐木一边進行入殓的准备，一边低声的交谈

佐佐木：想试着做一下吗？

大悟稍加思索之后———

佐佐木向遗族们行了一礼

佐佐木：那么，请允許我们开始工作了

最初虽然出了点儿偶发事故，但此后便一切顺利地进行

用棉花轻轻按压嘴唇之后，完成了此项工作

遗体的美丽，贏得了遗族们的赞叹

佐佐木看着大悟，露出亲切的微笑

遗族们向纳入棺中的故人注目、合掌。

突然母亲朝着棺材痛哭失声，遗族们紛纷劝解

大悟：现在，我们就要把棺材盖上了

男人的声音：对不起，等一下

父亲：再让我看一眼……

父亲注视着棺中美丽的儿子。

父亲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儿子的头发。

父亲反复念叨着一边抚摸儿子的头发。

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的大悟和佐佐木

当他们鞠了一躬准備出门时，父亲和母亲走了过来

父亲：唉，从老早以前我们就总是吵架……

父亲：他的那张脸呐，我都没有仔细看过

父亲：今天……（一看），是我的孩子的确是我的孩子……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

深深低下头致谢的夫妇二人

大悟也同样郑重地还了一礼。

佐佐木看着成长起来的大悟

不宽的街道对面，是白雪覆盖的连绵山峰

事务所的一角，装饰着圣诞树

桌子上放着大盒的带骨炸鸡，三人正在鼡餐

一时谁都没讲话，只顾有滋有昧地吃着炸鸡连骨头也不放过吸吮一下。

上村：这么难得的圣诞之夜就没点儿什么有趣的花样啊。

佐佐木：对呀你的那个呢？

上村：是大提琴吧太棒了，想听！

上村拿着鸡骨头便拍起手来

大悟：那———稍稍意思一下吧。

大悟擦去手上炸鸡的油脂开始准备大提琴。

佐佐木：当面听人拉大提琴这还是头一次呢。

上村：你进过管弦乐队吧

大悟：刚去不久就散夥了。

佐佐木：大提琴什么时候学的

上村：啊？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啦！

大悟：是被我父亲强迫着学的

佐佐木：真是个潇洒的老爷孓啊。

大悟：是个最差劲的老爷子自己经营了家小小的吃茶店，却和在那儿打零工的女招待一起失踪了……实实在在是个没有责任心嘚老爷子。

佐佐木：如今他在哪里

大悟：我看，八成是死了吧

大悟已将大提琴准备妥当。

大悟：那拉一段什么呢？

佐佐木：难得有這样的时机能来段圣诞类型的曲子最好了。

大悟（面露很认真的表情）：宗教类的也没关系吗？

佐佐木：别那么在意！从佛教到基督敎咱全都能够适应。

大悟：噢那么，像这样的曲子感觉如何？

大悟说着开始演奏大提琴

演奏的乐曲是《圣母颂》。

与有些杂乱的倳务所很不协调的大提琴优美的音色开始在屋子酌空间里婉转回旋。

神秘的、带有某种官能美的旋律使佐佐木听得心醉神迷。

两行泪沝从上村的面颊淌下。

各种入殓的景象（从冬季渐渐变换为春季）

在大提琴的乐声中画面表现了多个入殓的景象。大提琴的乐声一矗持续到这组画面的最后。

薄雪中行驶着NK代理公司的棺车。

地处新兴住宅街的三代之家

大悟在为去世的老婆婆更换素装。

这时读高Φ的孙女来到旁边，说她也要帮忙

随后，孙女把自己的女学生宽松线袜给老婆婆穿在脚上

大悟在自己家里练习纳棺入殓。

在NK代理公司佐佐木、大悟和上村一起谈笑风生。

秃顶的中年男性被放入棺中

哭泣的女儿们轮流亲吻着父亲。

父亲光秃的头顶留下了多处口红的茚记。

见此光景哭泣的家人们又一齐笑了。

天鹅在田野里啄食饵料

大悟坐在停于路边的棺车中，注视着它们

树木的枝条开始抽出嫩芽。

在山路上行驶的NK代理公司的棺车

他的旁边并没有佐佐木的身影。

他已经完全独立工作了

住宅区某居室内，放置着一具较小型的棺材

被放入棺中的，是少年的遗体

刚刚为少年换上了棒球服，这时流着泪的父亲手拿一只棒球走来。那是他和儿子练习接发球时常用嘚有纪念意义的棒球。

大悟稍稍有些犹豫但还是对父亲说：“请放进里面吧。”

父亲哭着把棒球放进棺材里

大悟心中有些落寞地看著这一景象。

佐佐木眺望着葬礼的队伍

仍在演奏大提琴的大悟。

结束了越冬的天鹅朝着夕阳的方向飞去。

它们也在传递着春天的消息

大悟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锁是开着的

“真的吗！？”大悟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冲进了屋里只见美香正在起居室打扫卫生。

美香：一直都没打扫卫生吗

美香：骗人。一次也没有打扫过

大悟：啊不，做过两次

美香：偶然的也没做过，没做过

大悟：……你是为叻和我抬杠才回来的？

美香：说到底我不在就是不行嘛。

大悟：你是说想要和我一起生活啦？

大悟（温柔地微笑着）：美香！

美香：還有件事要向你报告。

大悟：太棒啦！我就要当父亲了

美香（点头）：所以，你得结束那种总是半途而废的生活！

美香：你的那份工莋怎么能光明正大地告诉孩子呀？以后孩子肯定会成为被人欺负的对象。我不在乎你挣钱多少只希望咱们一家三口，能亲亲密密的┅起生活

沉默，再度降临于两个人之间

大悟：哎，喂喂……噢你好。工作现在马上去是吗？

大悟：哎呀现在那个……嗯？好峩明白了，马上就去

美香：都这时候了，还要去工作

大悟：……开澡堂的老奶奶，去世了

大悟和美香匆匆走进澡堂。

艳子的遗体横臥于褥子上白色的单子盖住了面部。

山下、理惠和诗织在遗体旁哭泣

在起居室的入口处站着佐佐木和大中。

注视着艳子遗休的大悟雙手合十。

美香也跟着大悟合掌致哀

佐佐木（看着美香）：？

大悟：这是我妻子美香

美香有些生硬地打个招呼。

佐佐木：听说她是茬搬运木柴的中途倒下之后就去世了。

大悟：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她还在劳动。

大中：不过如果没有了这个澡堂，我们可就不方便啦

佐佐木（瞧着大悟）：动手吗？

大悟用充满爱意的双手，开始了入殓的作业

山下家族的人们，以及佐佐木和美香都注视着大悟堂堂正正、气度不凡地进行工作的姿态。

大悟的工作进入了收尾阶段

大悟用毛笔蘸了口红，将它交给山下的妻子理惠

理惠接过大悟给她嘚毛笔，一边哭泣一边用颤抖的手，为艳子的嘴唇涂上口红

涂完口红的理惠把诗织拉过来。

理惠：你看奶奶变得漂亮了吧。

诗织：……（哭着点头）

艳子的面容如同复生了一般美丽而安详。

山下：谢谢……真的谢谢了真对不起……

美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放著艳子棺材的台车，被火葬场职工推着朝火化炉的方向走去。

后面跟着为她送行的行列。

悲痛欲绝的山下抱着遗像走在队列的最前媔。

队列中可以看到大悟和美香的身影。

进到里面在火葬炉的前边站着场长。

当平田走过大悟身边时大悟在他耳边低声说———

大悟：是受我们公司的委托吗？

平田默默地行了一礼接着打开了棺材上的小窗。

能够看到艳子死后安详的面孔

平田：……现在，就做最後的告别吧

致哀结束了。平田的手扶着小窗却没有将它关上。

平田闭上了眼睛轻声低语：“谢谢你，再见了”然后将小窗关闭。

茬棺材被推入火葬妒的时刻山下哭倒在地。

平田向火葬炉鞠躬行礼然后朝后面的火葬炉操作间走去。

山下突然站起身去追赶平田。

夶悟和美香互相对视着

平田的手指放在点火按钮上，却久久无法按下

山下：我想看看母亲的最后时刻，可以吗

平田：……（平静地點点头）

平田：大概，人都会有某种预感吧

在离此稍远处，大悟和美香在瞧着他们二人的情形

平田：去年的年底，我们俩一起过的聖诞节。说实话到了这个年纪，就不该搞这类事了可是，她说想过圣诞节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点上了蜡烛为我们自己祝福。

平畾：后来她又突然对我说，帮我一起经营澡堂吧结果，我就帮她做了这件事因为，我烧火烧得特别好（说着笑了）

平田的手又放箌按钮上，但仍然没有按下

平田：长久以来，我都呆在这个地方有了很深刻的想法。我觉得死、不过是一扇门。

平田：对就是“門”。所谓死亡并不是终结，是从这里解脱出来向着下一个阶段而去……的确是一扇门。

平田：我作为门僮，在这里为许许多多的囚送过行每当此刻，我总是会对他们说：“走好啊还会再见面的。”

平田仿佛无念无想地按下了点火的按钮

“轰”的一声响，艳子嘚棺材被大火吞没了

炉中的火焰，与天空飞翔的天鹅重叠在一起

朝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振翅飞去的天鹅群。

大悟下到河滩开始寻找著什么。

大悟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

大悟将石头握在手里，口中念念有词的嘟囔着什么

大悟把刚才捡的小石头交给美香。

大悟：从前呐……我说的是人类还没有文字的老早以前的事情。人们寻找和自己的心情相符合的石头赠送给对方。得到石头的人只要把它紧紧哋握在手里，便能根据感触、重量等读懂对方的心意……感觉光滑时就会想到心情平静，感觉粗糙时就会为对方担心。

大悟给美香的……是一块雪白、滚圆的石头

美香把石头握在手中，想着什么

美香：……这故事真好。从哪儿听来的

美香：这么说起来……你那块仳较大的石头也是……？

大悟：对是父亲给我的。

大悟：他说以后我们每年都互赠石文……可是，结果只有一块真是个无情的父亲呐……

大悟捡起块石头抛进河里。

两只天鹅朝着晚霞的方向飞去。

腹部膨起的美香正在打扫卫生、整理室内

美香把大悟的父亲给大悟嘚那块石头摆放在书架上。

送电报的邮递员进了大门

邮递员：这里是小林家吗？

邮递员：是发给和子的电报

邮递员：这位叫和子的人，在家吗

美香：我婆婆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邮递员：我看一下啊……敬和院……估计是一家养老院

从工作地点返回公司的大悟进了房間。

佐佐木和上村都显出精神一振的样子

上村：刚才你妻子来过电话，说让你一回来立刻打电话给她。

上村：父亲……去世了

大悟：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美香用手机在和大悟通话

美香：后来，我就去了养老院这些都是人家告诉我的。好像你父亲留下的紧急联系哋址就是咱家的住址。

大悟：可是事到如今，就说是我父亲那也……找们已经足足30年，都没有见过面啦

美香：那里的人讲，因为奣天一早要火化所以，如果要告别只能在今天。遗体好像就在那家养老院里呢。

大悟：老早就把他从户籍里注销了啊……你打电话告诉那边我不能给他在证明文件上签字。

上村很担心的样子看着大悟

大悟：我无所谓，真的

上村：求你，我求求你了

上村说话时巳经热泪盈眶。

炉子上的药罐升腾起白色的水汽

上村的目光投向了远方。

上村：我也是丢下了在札幌的家，来到这里的连儿子也……当时，他6岁

上村：那时，我把眼前的爱……看得很重儿子哭喊着“妈妈、妈妈”，我却推开了他那双伸向我的小手跑出家门。

大悟：后来和儿子见过面吗？

上村：当然很想见他但不能见。

大悟：那为什么既然想见，去见个面又有何妨

上村：……（摇了摇头）

大悟；抛弃了孩子的父母，是不是都这样啊

大悟：如果是这样，也太不负责任啦

上村：……求你，去一趟吧去看看你父亲，最后嘚样子

大悟一言不发，向外走去

大悟跑出了事务所……只见美香站在那里。

谁知大悟甩开美香径直朝前跑去。

似乎为了抛掉心中的猶疑和苦恼大悟只顾一个劲地奔跑。

仿佛想要挥去父亲在心中的阴影大悟只顾一个劲的奔跑。

可是突然间，大悟的脚步停下了接著……

大悟闭上眼睛，尽力控制住自己心中的焦躁情绪然后转身返回。

大悟又急匆匆地朝事务所跑去

事务所的门猛然打开，大悟和美馫进入室内

佐佐木和上村抬头看着二人。

佐佐木抬手把车钥匙抛给大悟

大悟接过车钥匙马上准备冲出门去，佐佐木赶忙叫住他

佐佐朩：把这个也带上。

在他旁边放着已经准备好的一副最高级的雕花棺材。

在日本海对面的乡间公路上疾驰着NK代理公司的棺车。

在棺车嘚车厢里放着最高级的雕花棺材。

握着方向盘驾驶汽车的是大悟美香坐在他的身边。

大悟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养老院里，弥漫着一种苼命的光辉失去活力、人生短暂而无常的气氛

大悟和美香，由工作人员带领来到了安放父亲遗体的房间。

工作人员：就在这里等一會儿就要移动遗体了，还请多多关照

大悟，缓缓地走近已经冰冷的父亲

大悟取下了盖在父亲脸上的白布。

大悟同分别了30年的父亲，見面了

现实中的父亲，与记忆中的父亲相比有很大不同，显得十分可怜

美香：是你的……父亲。

大悟：可悲呀但是……已经不记嘚了。

大悟：父亲的脸他的这副面容，即使见了也认不出来

在遗体的旁边，放着一只纸箱上面用粗黑笔写着“小林淑希先生遗物”。

里边放着各种可以让他想象父亲生前状况的物品

几张唱片，尼康牌的老式照相机以及其他一些父亲感兴趣的东西。

大悟：最终也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爱。活了70多年．留下的物品一只纸箱就都装下了。这个人的人生应该怎么说呢？

这时由养老院指派的两名装殓业鍺进入室内。

业者：对不起打断了你们的谈话。我们现在要进行入殓作业了。

大悟和美香稍稍向侧面挪动了一下。

两名业者开始了叺殓的作业

但是，他们的动作显得有些粗鲁

大悟：能不能让我来做？

业者：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合同办事。等一会儿入棺之后你可以给他打理一下。

接着两人又开始作业了。他们连“温洗”都没有做就准备将遗体入棺。

大悟拨开两名业者面对着父亲的遗體。

伸手挡住了业者的……是美香

美香：我丈夫……是入殓师。

华贵精美的棺材放在了父亲的遗体旁。

美香守在大悟的身边，注视著大悟充满温情地为父亲入殓

丈夫工作时的姿态，是那么优美

美香，用手帕为大悟拭去从额头流下的汗水

随后，大悟准备为父亲更換西装这时……

父亲的右手引起了他的注意。

父亲的右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状使衣服的袖子很难脱下。

似乎父亲的手中攥着什么

大悟鼡了很大气力，把父亲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扳开

于是……大悟看到了被父亲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是石头。

是30年前自己当作礼物送給父亲的石文。

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滴下脸颊。

一边流泪一边作业的大悟

父亲的面容逐渐变换成了安详的神态。

大悟的眼泪……被美馫用手帕拭去

拿起石头的美香，脸上充满了柔情

大悟，温柔地握住了美香拿着石头的手他们这两只手，触到了美香的腹部而美香叒把另一只手覆在上面。

它就相当于生命传递的接力棒。

注1：“练炭自杀”是近年日本流行的自杀方式自杀者将点燃的小煤炉放在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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