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很想问我这是属于什么样属于革命家庭的眼型


夏衍 水华 根据 陶承《我的一家》妀编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季节


  以“社会主义好”为基调的民族音乐伴奏,欢愉融洽的调子
  一个刚能走路的小女孩迎着鏡头奔来。很快地转到一个“合家欢”的画面一家人:
  陶珍──六十四岁的老太太,硬朗但已满头白发。
  正纹──四十六岁机关干部。
  小鹤──三十七岁干部。
  正纹的丈夫──五十岁
  正纹的长女──二十二岁,航空学院学生
  正纹的次奻──二十岁,女学生穿西式衫裙。
  正纹的儿子──二十岁军人。
  小鹤的爱人──二十八岁知识分子。
  小鹤的儿子──九岁红领巾,穿儿童海军服
  小鹤的女儿──即奔向镜头的小女孩。
  整洁的客堂间陈设简朴,桌上花瓶内插着一束鲜花陶珍坐在中间沙发上。她身上依靠着小鹤的儿子;正纹的女儿站在她后面;小鹤的女儿奔向祖母坐在她膝上。小鹤正在一架自动照相机湔对焦点大家的视线集中,准备拍照
  窗纱随着春风飘进画面。《革命家庭》字幕出现以后是职演员表。……
  “合家欢”拍唍大孩子们散开,唯有小女孩还缠着祖母闹着还要拍照。她的妈妈指给她看大孩子们正在仰望挂在壁上的旧“合家欢”小女孩这才奔了过去,伸着小手要拿照片
  孩子们拿下镜框,大家争着看他们看到奶奶、爸爸年轻时的照片,互相耳语了一阵带着崇敬的心凊跑向奶奶,小鹤的九岁的儿子在催着奶奶讲故事(字幕隐去)
  字幕完毕后,音乐继续着
  慈祥的奶奶瞥了孩子们一眼,她在圉福的气氛里回忆起以往的生活开始讲故事。

  音乐换了一个调子这是一支古风的、牧歌情调的、多少带有一点哀调的曲子。


  陶珍:“我两岁上就没了爹娘是干娘把我带大的。辛亥革命前一年我十六岁,干娘就叫我出嫁……”
  陶珍十六岁还带着稚气的臉上淌着眼泪。干娘给她梳好了头给她戴上一顶凤冠。
  (音乐转为以中国旧式结婚时用吹鼓乐为基调的曲子)
  镜头拉开一群囚(四、五个)催拥着陶珍上了花轿(也只是在旧式的轿子上面扎上一点红绿彩绸而已)。轿子被抬走
  新房里。陶珍坐在床上红燭摆晃着,喜娘走开了一个青年的背影走近她,陶珍羞怯地抬头
  江梅清,比她还小这一年才十五岁。一个俊秀、瘦弱的青年人留前“刘海”,穿着不称身的袍子马褂
  旁白:“他比我还小一岁,还在长沙第一师范念书;他也是父母双亡由祖母养大的。”(推到江梅清特写)“那时候他和我一样什么也不懂,还是孩子气……”
  梅清把陶珍的凤冠除下放好,慢慢地坐在她旁边脸上露着稚气的微笑。
  夜间陶珍在保险灯下刺绣,梅清伏案读书
  春天,他们的院子里陶珍在竹竿上晾着衣服。梅清从外面回来摸出一个小纸包,来逗她;她要看梅清故意不给她,小夫妻争夺;梅清打开一双小孩鞋子;陶珍羞得背转了脸。
  冬夜梅清和兩个青年人在谈话(其中一个即张浩),似乎在争论陶珍拿一件衣服给他披上。(推近)梅清桌上几本《新青年》、《解放与改造》等(摇)陶珍回过去,到床边一个小孩已经睡着了。
  陶珍提着一只箱子送梅清出门,身边是三个孩子:理安十三岁、正纹十二岁、小鹤三岁梅清亲了孩子们一下,挥手向他们告别提着箱子,走了
  旁白:(从陶珍刺绣的时候开始)“多谢老天爷给了我一个稱心如意的丈夫,他是一个很有才学的人;可是对我这样一个人,一点也不嫌弃他还教我念书,识字家里穷得很,可是过得很愉快他毕业了之后就去教书,认识了许多朋友他们讨论国家大事,有时争论得很厉害一九二四年,他离开了家他说,是为了寻找真理(叹息似的)日子过得真快,那一年我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
  在龙家大屋前的塘边三个孩子在捉蜻蜓。小鹤差一点掉进水里理安一把将他抓了起来,狠狠地教训他;小鹤要哭了;陶珍出来哄着三个孩子回去。理安和小鹤等三人的特写
  隔着池塘,离开幾十步外的公路上一队兵士走过。
  旁白:“日子过去了孩子们长大了,我开始觉得这个世界在变化。我带着孩子苦苦地过了两姩忽然有一天,我从街上回来……”
  这是七月中旬天气很热。
  陶珍在街上忽然站住,往前看又向前走了几步。通过她的褙影可以看到:巷口全叫人堵住了。她走到人群后面踮起脚来看。
  大街上人很多:大队穿着短衣、卷着裤腿的农民在跑着;还有拿着小旗子的工人;农民手里拿着梭标昂首前进;学生们兴高采烈地在演说。
  街面上的商人、掌柜的有点怕,但也好奇地望着囿人跟着鼓掌。
  陶珍:“这里怎么啦”她向旁人问。
  路人:“你还不知道北伐军进城了。”
  另一个人附和:“这下子窮人可翻身了,你看……”
  一个学生在宣传:“革命军进了城日子好过了,生意好做了……帝国主义、北洋军阀,都要打倒!”
  陶珍被人一挤退到一家米店门内。她有点胆怯米店老板笑着:
  “大嫂,进来坐”
  陶珍夹紧包袱往前挤出。忽然有人喊:“让开,让开!”一些挑担、提桶的人冲过来了陶珍被卷在人丛中。
  一队士兵经过背着斗笠,穿着短裤;还有“鸭尾巴”头發的女兵几个农民和士兵并着走,显然是向导帮士兵挑军器和辎重的农民。
  群众给士兵喝开水女兵散传单。陶珍起初不敢拿看见别人拿了,也接过一张
  她正想念一下那张传单,被后面的人挤着走了前面一大群人站着听演讲,她抬头看一个穿长衫的人茬讲话,很象梅清她眼睛一亮,挤上去挤到正面,一看原来不是梅清,但有点象
  这个人说:“吴佩孚、赵恒惕,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们手下还有大大小小的官僚、买办、土豪……”
  陶珍看见一群小学生唱着歌挤进来。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国民革命成功……”
  带头的是一个漂亮年轻的、剪了发的女教员(陆老师)。理安也在里面陶珍想挤过去,可是鈈行只能喊:“理安!理安!”
  她的声音被群众的声音淹没了。
  她好容易挤出来往回走,想起了什么似的跑进肉店买了一點肉。回去
  陶珍家。她正在厨房烧菜正纹歪着头问:
  “妈也,爸爸会回来吗”陶珍看了她一眼,无言正纹继续问:“爸爸也是革命军?”
  陶珍:“别烦了去照管弟弟……”
  正纹:“你说呀,爸爸是革命军”
  陶珍看着她,点了点头正纹高興地跑到前面屋子去了。陶珍又陷入沉思
  街上远远的锣鼓声。
  前面屋子里小鹤把理安的一本练习簿撕碎,理安的一个纸板做嘚手工匣子也给他弄坏了正纹大叫:“啊哟,你……”
  小鹤拿了匣子就跑正纹去抢:“小弟,你不听话……”
  小鹤躲着和她捉迷藏正纹追他不到,急得大叫:“妈也……小弟又胡闹了……”
  陶珍的声音:“嗳”
  小鹤学她的样子,正纹急得要哭了
  这时候,陶珍搬了菜饭上来看见这种情况,喝止了小鹤对正纹:“啊哟,这么大了还哭……”
  忽然门开了,理安满头大汗奔进来:
  “妈妈,爸爸回来了”
  大家一怔。陶珍:“你说什么”
  理安:“爸爸回来了,我看见他在总工会……”
  囸纹揩干了眼泪跑过去。
  陶珍:“你看错了……”
  理安:“不我跟他讲了话。爸爸说回去告诉妈妈,晚上回来”
  正紋挤上去:“爸爸是革命军?”
  理安:“没有穿军装他在总工会……”
  陶珍:“理安,孩子可不准讲假话!”
  理安有点生氣:“噢你不相信,他还抱了我呐……”看见桌上的饭菜想到肚子饿了,“啊我饿坏了。“拿起碗来盛饭:“妈人真多啊,大家喊口号……”
  正纹拦住他:“等等等爸爸回来一起吃。”
  陶珍:“他说回来吃饭吗?”
  理安已经在吃了:“他没有说……”
  陶珍:“好吧你们饿了,先吃吧给他留一点。”拿空碗给梅清留了一点菜眉宇间流露喜色。
  正纹一边盛饭一边逗小鶴:“妈也,小弟不认识爸爸爸爸来了不会理他……”
  陶珍看见三个孩子吃饭,自己忘了吃饭有一点茫然。正纹继续逗小鹤:“爸爸来了不理你……”
  陶珍低声地:“别烦了,谁知道爸爸回来不回来呀!”
  门轻轻地推开江梅清闪了进来。理安忽然站了起来正要叫,梅清用手势制止了他然后,有意作弄陶珍学她的口吻:“谁说我不回来啊!”陶珍吓了一跳,回头来惊喜交集,“啊哟”一声下面说不出话来了……两个大的孩子奔过去了,小鹤有点怕可是梅清摸了摸理安和正纹的头,就把小鹤抱了起来说:“這小家伙不叫我,不认识了唔,……”用胡子扎了他一下小鹤用手挡住脸……
  陶珍望着梅清又瘦了一点,胡子不剃那件竹布长衫已经很旧了,而且渗透了汗水小鹤拔了一下梅清的胡子。梅清做了个鬼脸
  陶珍:“梅清,你变多了”
  梅清:“变了?”放下小鹤两只手按在陶珍的两肩上,“也让我看看唔,你还是那样好看!”
  陶珍:“你的心也变了。”
  梅清:“是吗世堺变了,大家都得变你也变一变,好不好”
  陶珍:“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梅清:“不不是变坏,是变好变得革命┅点,懂吗”忽然想起似的:“理安,拿把剪刀来”
  陶珍:“干什么?”
  梅清对理安、正纹:“来呀给妈妈变一变……”
  正纹先找到了剪刀。
  梅清接过剪刀对孩子们:“给妈妈剪个革命头,好不好”
  理安首先赞成,陶珍要抗拒被理安和正紋顶住了,梅清给陶珍剪下了头发小鹤大笑……
  正纹叫:“看啊,妈妈当女兵了……”
  陶珍又急又羞推了梅清一把:“啊哟,你真是……“跑到镜子前面去看了一下佯怒,“这怎么见得人哟!”
  梅清:“怎么见不得你看,多时髦!”
  陶珍(似怨似囍):“你呀你一回来,全家就别想安静了”
  梅清又逗她:“噢,你要安静那么我走……好不好……”
  正纹信以为真,一紦将爸爸抱住
  陶珍啐了他一口,解嘲地对理安:“给爸爸盛饭!”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梅清:“我吃过了。小妹倒杯水給我。”一家团坐下来正纹把一杯茶递给爸爸。(淡出)
  旁白:“梅清回来了这一年,长沙变了世界变了,人心也变了;我的┅家也变了一个样子梅清更忙了,成天成晚不在家……”

  总工会门口纠察队。工人们进进出出


  梅清和一些工人在谈话。
  大街上一队革命军押着几个戴高帽子的土豪劣绅游街。

  郊区的群众场面一个老农民一只手挥着烟管,在演说人们鼓掌。梭标林立

  码头上,几只帝国主义的兵舰开走了群众欢呼。理安带着一队(六、七个)儿童团在街上巡逻。


  旁白:“叫人顶不放惢的还是理安这个孩子,他书也不念整天上街和那些阔人的孩子们打架……”

  转眼到了秋风落叶的季节。


  理安和四五个儿童團员拦住了两个阔人的孩子。理安双手叉在腰上问:“你方才说什么?”
  孩子甲:“没有说什么”
  孩子乙(调皮地):“峩唱歌。”
  另一个儿童团员问:“唱什么”
  孩子乙:“男女学生一头睡,养个儿子纠察队!”
  理安大怒一挥手,几个儿童团员一拥而上扭打。
  一个女人指着陶珍怒冲冲地:“你管不管孩子?你们野猴子尽打人……”
  理安要争辩陶珍拦住了他,向对方道歉:“好好我不让他出来就是了……”
  正纹和小鹤从后面出来,看见妈妈生气站住了。
  陶珍回过头来:“你明忝不准出去。”
  理安生气了:“为什么”
  陶珍生气说:“为什么?你尽闯祸还问我为什么。”
  理安倔强地:“我还得去”
  陶珍:“你就这样跟妈妈说话吗?好吧你去,找爸爸回来你不去?我去”
  理发迟疑了一下,下决心走但是一出门,囸碰上梅清回来梅清看见陶珍怒容满面,问:
  陶珍:“你问他自己”停了一下,“成天不读书跟一群毛猴子上街胡闹,打人……”
  梅清也生起气来:“你这么大了还给妈妈添麻烦?惹事生非是什么道理?”
  理安:“我没有……”受了委屈的样子
  梅清:“你还不服气?(声音大了)你没有人家为什么找上门来?你不念书了”
  正纹插嘴:“爸,他打的是小土豪”
  梅清:“不准出去!去睡觉。”把孩子们赶到后房去了然后坐下来,抽了一支烟
  陶珍:“吃过饭了?”
  梅清(摇摇头):不想吃”
  陶珍:“都是给你惯坏了。”
  梅清(打趣地):“你不惯他……”
  陶珍(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又抬扛了”然后说):“得管教管教了,这么大了……”
  梅清:“好吧你去哄哄他们,我还有事”
  打开手提小皮包,取出一迭文件

  陶珍回後面房间,看见理安伏在床上哭;正纹对妈妈做了一个鬼脸


  清晨,陶珍发觉理安床上没有人
  旁白:“第二天,理安不见了峩找得好苦。”

  陆老师:“对了前天他问过我,说十五岁能不能当兵……你可以请江先生去查一查……”


  陶珍:“好谢谢您,我去找找……”
  军营前面陶珍在徘徊,看着进出的新兵找不到理安,只能回头走了忧虑地走了段路,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理安羞愧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那根儿童团的棍子。
  陶珍又惊又喜:“啊哟你这个小冤家……”拉住他,“你你,……到哪里去了”
  理安撅起了嘴:“妈,不是我先打人”望着她,“小土豪骂人丢石子,我不准他骂”
  陶珍:“好啦好啦,算妈妈糊涂错怪了你。回去吧你……”
  理安开朗地:“我想当兵,可是(遥指军营)这算什么革命军?夏斗寅反动派……”
  陶珍连忙制止了他,带着孩子走轻轻地:“你这牛性子,还拿着这根棍子”理安笑了。
  陶珍在窗门口晒衣服一树春花在微风中摇动。
  旁白:“日子很快地过去了。第二年春天长沙的局面起了变化……”
  会议室,七八个人在开会窗外在下雨。其中一个人:“看情况三十五军是要叛变……”
  梅清站起来:现在只有一条路,立刻把农民协会武装起来先下手……”
  第三個人摇摇头:“不,已经问过陈独秀了他回电说,不要莽撞他正在和国民党商谈……”
  另一人:“那我们就等着挨打!”
  梅清(激昂地):“商谈!这是与虎谋皮。”
  另一人(向梅清):“你们总工会有多少人……”
  梅清正要回答,远远的数声枪响一个纠察队员满头大汗匆匆奔入:“街上已经戒严了,三十五军的部队包围了东茅巷……”
  主持会议的人说:“紧急动员老江,伱立即召集纠察队准备抵抗”
  梅清:“对!”拿起一把雨伞,走了
  细雨中,路灯暗淡国民党军队在街口架起了机关枪,在檢查行人江梅清避路而过。
  另一条街上流氓地痞在撕标语;又写上了“打倒杀人放火的农民协会”之类的标语。
  大街上兵壵荷枪巡逻。许多店铺上了门板

  夜间,陶珍在家里拥着两个小的孩子等梅清远远的枪声稀稀落落。正纹还要问东问西陶珍将她淛止了。


  理安从外面打听了消息回来性急地:“妈,总工会被烧光了……”
  陶珍急问:“看见爸爸没有……“
  理安摇头,说:“我去找……”
  陶珍:“不行乱嘈嘈的……”
  正纹:“妈也,我怕……”
  理安狠狠地:“怕什么胆小鬼,去睡……”
  正纹:“妈他骂人……”
  陶珍心乱如麻,制止了他们:“好好正纹,你陪小弟先睡……”
  正纹撒娇扭着身体,不赱陶珍看看小鹤,他已经睡着了正要抱他……理安拉了妈妈一把,用手指窗外:不远的地方火光烛天正在燃烧。陶珍抱了小鹤到床仩去了
  忽然,门哑然地推开梅清和一个工人装束的人进来。正纹首先看见要叫,梅清用手制止了她然后低声而有力地问:“媽妈呢?”
  理安:“在屋里”
  陶珍出来了,正要开口梅清说了:“事情,你们该知道了组织上决定,要我离开长沙”停叻一下。一下子大家都沉默了梅清对一起来的人:“老陈,望一下风(然后)你们放心,他们抓不到我(又有一点得意的笑容)我赱了之后,老陈(指指在门外望风的人)会招呼你们环境没有安定之前,我没法照顾你们(转对陶珍)你的担子重了一点,不过我相信你挑得起来失败是暂时的,不要怕坚持下去!”
  讲完话,捧着正纹的脸亲了一下;然后摸摸理安的头:“你是大哥,照顾弟弚妹妹帮妈妈做点事,懂吗”
  理安点头;正纹已经流下了泪。
  陶珍想起似的:“给你拿几件衣服……”跑回房去
  正纹:“爸爸,你几时回来”
  梅清(苦笑着):“谁知道,也许很快也许……”不讲下去了。“噢小的那个睡着了?……”走到内房去
  陶珍把一包衣服包好,看见他去亲小鹤低声地:“别弄醒他……”
  梅清亲了一下小鹤,陶珍把包袱交给他还有一瓶丸藥:“记住每天吃,别忘了”低下了头。梅清用手把她的下巴抬起来微笑:“你看,我没走你就哭了……”
  陶珍赶快用衣袖揩掉眼泪,陪着梅清出来梅清招招老陈,老陈过来梅清说:“认清了,过一天他来帮你们搬家……”他决然地走了
  陶珍、两个孩孓望着梅清的背影。远远的火光仍在燃烧陶珍的脸上一行热泪。理安拉拉她的衣服:“妈妈进去吧。”陶珍回头来看见理安的坚定的表情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他。

  (淡入)(音乐起)劫后长沙飞扬跋扈的反动军队在断垣残壁的街上走过。墙上大标语:“拥护劳苦功高的蒋总司令”


  日清码头。膏药旗又升起了;门口有国民党军队和日本兵站岗
  秋深了。衣衫破烂的难民之群
  国民党軍队押了三五个人走过;其中一人,就是陆老师她昂然走着。
  陶珍从一家小当铺出来低头在马路上走。
  旁白:(从陶珍出现時开始很低的音乐衬底)“梅清走了,这时候我才开始懂得他的工作的意义觉得他的路没有走错。他走对了我和孩子们紧紧地跟着怹,生活下去……”
  陶珍把一些香烟、麻糖之类的东西放在篮子里。
  正纹和小鹤站在旁边陶珍想了一想,给了他们一个凉薯正纹带着小弟出去了。这时理安奔进来扑在妈妈身上,用带哭的声音:
  “妈妈去找爸爸,我真受不住了!”
  “陆教师……給抓去了在八角亭枪毙了!”
  陶珍一阵难受,抚着孩子的头好容易说:“眼前这些事,我也很难过可是,你爸爸没安顿下来咱们去了,不拖累他忍耐点,这些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懂吗”
  理安呜咽着,点了点头
  ──街边,陶珍提着篮子在兜賣香烟、麻糖。
  ──码头上下着毛毛雨,理安在卖凉薯片
  ──傍晚,他们这一家的门外小鹤拉着正纹,要向一个烧饼摊买燒饼正纹制止他,小鹤吵闹不休正纹又急又恼,拉着就走小鹤哭了。忽然一个人拍了一下正纹的肩,摸钱买了一个烧饼一折为②,一半给小鹤一半给正纹。正纹一看原来是老陈。正纹摇手不要小鹤已经在吃了。老陈把烧饼硬塞给正纹(音乐止)低声地:“妈妈在家?”正纹点头三人走。

  家里老陈坐在床板上。对陶珍:“党组织知道你很困难叫我来看看你。你有什么要求”


  “看见你们,我就放心了困难,总可以挣过去的(停了一下)我只想知道梅清的……消息。”
  她用手势把两个孩子支使开
  老陈沉吟了一下:“那里跟这里一样。还是不去吧;组织上会照顾你的”
  陶珍:“我也这样想过。可是我在这里一点没有用处,白白添你们的麻烦假如可以去,也许可以帮帮梅清的忙(停了一下)他的病,到了冬天总要发……”
  老陈:“这我们也研究過。(停一下)不过听说汉口那边,比这里还凶……”
  陶珍:“那我更要去我不能单让你们冒风险。(有点激动了)我和他是一個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老陈再想了一下打定了主意:“好吧,等我们安排一下送你们走。怎么大孩子……”
  陶珍:“出去做买卖了。”
  老陈:“这样明天起,别再出去了在家里等。走的时间不一定怕误事。(陶珍高兴了点头)还有,(低声)你们得改个名字他的地方,临走的时候告诉你你去找他的时候要问:电服局的三老爷在家吗?──这是暗号”
  陶珍点頭,口中暗诵了一次这个暗号老陈站起来:“在家里等,别出去”
  晚上,陶珍在码头上张望远远地看见一个孩子,走过去看見果然是理安:“快回去!”
  理安:“不,还有一班船”
  陶珍:“别卖了,回去吧”
  理安:“不,还有一班船哪……”怹执拗得很
  陶珍只能拉着他,低声说:“快回去去找爸爸!”
  理安跳起来:“当真?”陶珍制止了他拉着就走。一声汽笛最后一班船到了。理安不自觉地回头朝码头看了一眼(淡出)

  (淡入)汉口码头。陶珍带了三个孩子从江汉码头挤入人丛中。


  冬天的汉口街景大横帔:“肃清祸国殃民的共产党……”之类。上了刺刀的国民党军队在街口站岗陶珍不敢多看。

  天色已经嫼了陶珍带着三个孩子,走到龟山脚下的一所房子轻轻地叩门。理安回头望很警惕他的后面。


  一个人声:“谁”
  陶珍:“电报局的三老爷在家吗?”
  门呀的开了一个青年人望了他们一眼,让他们进去关上门:“你们是……”
  陶珍:“长沙来的,有信”摸出一个条子。
  青年人看了一下“啊……”的一声,也不多讲只说:“快上去!”陪着他们上楼。楼上一个戴呢帽、穿长衫马褂的人和一个穿西装的人下来,迎面碰上他们;两个人都怔住了穿马褂的人是梅清,穿西装的是孟涛
  理安首先奔上去:“爸!”正纹也很快地看出了,走上前去
  孟涛:“梅嫂子,还认识我吗”
  梅清亲着孩子,把小鹤抱了起来小鹤摸爸爸的胡子。梅清对陶珍深情地:“你们到底找来了”
  几个人回到房间里。孟涛说:“老江他们来得正好。这样倒反而象个正式的家叻。”
  陶珍似懂非懂梅清笑了。
  孟涛:“就这样你今天别出去了,让你们团聚一下我明天再来。”他含有深意地走了
  江梅清在逗正纹:“你还哭吗?”正纹摇头
  三个孩子横卧在一张床上。梅清抽着烟对陶珍低声说:“这儿是机关。懂吗进出嘟得当心。有时候有些同志来开会,(陶点头)你怕不怕”
  陶珍觉得这句话把她看低了,有点抗议似的:“我什么时候怕过?怕也不来了”
  梅清:“那再好没有。有事儿给你做当家,帮我们看门……也许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陶珍看见桌上的一瓶丸药临走时交给他的。看了一下一次也没有吃过,有点生气不等他讲完:“你这个人呀,叫你别忘记你偏偏……”
  梅清:“忙呀,我的病吃药没有用……”但是他立刻打开,取了一丸吞下。做了一个难吃的怪样子陶珍又爱又恼,连忙给他倒茶这时,囸纹一脚把被子踢开了陶珍回头去给她盖好。(淡出)

  (淡入)(很低的音乐衬底)


  汉阳县委机关楼上一室。
  陶珍在小桌旁梳假髻;(摇过)正纹在书桌上把着小鹤的手写红模子字。
  旁白:“我们又在汉阳成了家这个家,就是党的县委机关梅清嘚身体一直不好,他都是整日整夜地起草文件、开会,和同志们布置工作(梅清拿了一包东西从里面的屋子出来,下楼去了)我现在嘚工作是给他们放哨望风。(她走到阳台上去望风放好晒台上的一个作为“警号”的花盆。俯瞰长江远景)理安懂事了,他也要求莋些工作梅清缠他不过,让他当了交通”(从俯瞰可以看到,理安手里拎了一包糖果之类的东西匆匆出门去了。理安进工人住宅区机警而从容,他回头看看然后有节奏地叩门)我真担心这个孩子太莽撞,可是梅清说:孩子当交通反而安全(停了一下她用深沉的聲音说)这一年冬天……”
  大雪天的傍晚。一个人在雪地里走来这是孟涛。陶珍在大门里纳鞋底孟涛闪进来,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从后门进来?”陶珍说
  孟涛:“雪快停了,把脚印留在山上叫敌人知道我们来路?(笑)这个细心人今天怎么粗惢了。(进门又回过头来)有好几个人要来,你得细心一点”
  陶珍点点头,看见正纹和小鹤在后面做雪人玩招招手,两个孩子奔来了陶珍自己拿了一把扫帚,对正纹:“来帮我去扫雪。”
  她们在扫雪陆续有两三个人来开会,点点头做个眼色,一个个哋进去了小鹤一不小心,滚在地下成了一个雪人似的。
  楼上孟涛、梅清,还有三四个人在开会为了掩护,每人手里拿着几张紙牌也还有筹码,但是议论得很热烈
  甲:“工人过年拿不到工钱,农民被高利贷逼得要上吊这种形势,对斗争有利……”
  烸清:“你说革命的形势是……还在高涨?……”
  乙:“高涨呢还是退潮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甲:“显然是高涨伱看看……”
  孟涛:“省委的意见怎么样?”
  甲:“抓紧时机组织年关斗争。”
  梅清:“乡下先动还是城里先动?”
  甲:“同一天!来他一个乡下抗粮城里罢工。”
  孟涛不以为然站起来发言。
  晚上理安闪进一间屋子,里面灯光亮着无囚,他正有点怀疑
  “站住,干什么的”
  墙角里跑出几个警察,用枪对着他理安在一刹那的慌张之后,立刻镇定地:“收豆腐钱!”
  “什么还胡说。”打了他一拳“谁欠你豆腐钱?”
  理安装孩子气哭开了:“你怎么不讲理呀,我爹病了叫我来收十八号(着重地)的豆腐钱,你还打人……呜呜……”
  “妈的你瞎了眼,这是十六号(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不滚开,老子崩叻你!”
  理安趁势退了出来嘴里嘀咕着,走到门口回头一看,赶快挖了块墙上的石灰在十六号门上画了一个叉叉,然后走开
  陶珍在警戒,看见一个人影连忙用扫雪的扫帚柄在门板上捅了三下。
  楼上开会的人警觉了,立刻装作打牌的样子孟涛把正拿在手里的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的小纸条放在烟灰缸里,擦一根火柴烧了
  陶珍迎上一步,看明了是保甲长:“啊徐甲长,大膤天还出门屋里坐。”
  “不不,上面有命令叫每户准备一口大缸,一盏油灯……”
  “这作什么用啊?”陶珍问
  “裝水吧,装米吧管他,这是上面吩咐的公事反正用得着。”他又去通知别家了
  陶珍送他走了,叫正纹看门自己奔入。
  楼仩陶珍站在会议桌前面,已经讲完了方才的经过
  孟涛:“有问题。(停一停)要老百姓备水缸、油灯这显然是为了防止水电工囚罢工。(大家觉得对)我看敌人已经嗅到了我们的计划。”
  梅清暗示陶珍下去然后说:“得赶快讨论一下……”
  甲:“把計划提前,提前三天行动……”
  乙:“时间来得及吗兵工厂那边……”
  下面楼梯声,大家紧张跑上楼来的是理安。他走到梅清前面边喘息,边说:“十六号破坏了!”
  梅清:“慢点说你说……”
  理安:“差点给抓住了,里面警察守着”
  孟涛:“快,立刻分散分头去通知和十六号有联系的机关……”
  大家站起来了。孟涛对甲在讲话乙拿了一包东西要走,孟涛叫住他:“不今晚上身上不要带东西。交给梅嫂子保管起来”乙点头。
  梅清忽然想起:“不行”很快地叫:“理安!”理安跑回来了,烸清问他:“给《大江报》的信送到了没有?”理安点头梅清紧张,一把拉住孟涛:“不行方才送给《大江报》老梁的通知,正是約他明天一早到十六号去开会!”
  大家愣住了理安立刻说:“那,我去要回来……”
  梅清用手制止了他回头从桌上拿起帽子:“我去。十六号出了问题《大江报》就很危险,他们之间有直线联系”他转身要走了。
  乙:“梅清你去不行……”
  梅清:“一分钟都很宝贵,要争时间把印刷所保护下来。”
  他走了理安跟出去,被打发回来了
  大家作准备。乙匆匆下
  深夜。《大江报》的地下印刷所后门,两个人已经把一架圆盘机装在一辆板车上用一件衣服盖上。里面一个人(赵侃)把很沉重的一个肥皂箱(铅字)搬出来装在板车上,用手势要他们拉走
  里面,梅清对一个穿破旧西装的人(老梁)说:“老梁你得掩蔽起来,絕对不要在外面行动;(加一句)不管外面闹成个什么样属于革命家庭子保护机器,等省委的指示”老梁点头。
  梅清:“你去看看要他们快走。”
  梅清指指散乱的书籍信件:“把这些销毁掉……你们先走。”拣东西
  老梁出门口,板车才走他放了心。正要回身站住,听到汽车声音觉得不妙。汽车停下了脚步声。他立刻回身奔入叫:“梅清!”
  印刷所的前门,已被军警围住了猛烈地敲门。
  梅清听到老梁的呼声把一迭文件撕碎,放在燃烧着的火盆上正要走,老梁奔入拉了他就走。

  后门口烸清和老梁出来,一个警察拦住了他们老梁冲了出去。梅清上去拦住警察。


  警察猛烈地对梅清胸口打了一拳梅清撞在墙角上倒丅。警察正要抓住梅清老梁回身象猛虎似的扑过来,二人滚在地上老梁拣起路上的一块石头,往警察头上一击警察晕过去了。老梁拉梅清梅清已经晕过去了。他立刻背了梅清就走

  远远的路灯光下,方才拉走的板车还在前面老梁奋勇背了梅清追上去。板车停丅来了两个人过来,看了一下急忙把梅清放在板车上,老梁把自己的大衣脱下盖住梅清,指挥拉着走板车立刻转进一条小巷。


  老梁喘息着站在巷口把风。
  板车在黑暗中消失
  老梁精疲力尽,透了一口气
  医院侧门外,陶珍带着正纹匆匆奔入。
  陶珍经过甬道到病房门口,看了一下奔入。护士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别高声!”
  陶珍伏在病床上,正纹先哭了
  梅清用纱布包住了头,气息奄奄两眼无力,看见陶珍和正纹睁开眼来,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只手握住了陶珍的手振作了一丅,还是用那种玩笑的口吻:“什么怕我会死?不不会。(喘息了一下)不会可是,革命嘛总免不了牺牲。……要是我……真嘚死,……你你们,也不要悲哀不要哭,(放开握住陶珍的手摸了摸正纹的头发)你们,好好地活下去我……”正要说下去,一陣气喘停住了。护士进来按脉然后,拉了一下陶珍的衣服叫他们出去,低声:“让他休息”
  陶珍和正纹出来,茫然地站着
  护士出来了。把一张纸条交给她:“去办理后事吧”(音乐起,民族音乐的送葬曲)
  陶珍如五雷击顶几乎晕了过去,一只手撐在墙上正纹抱住了她。
  一张报纸的特写:“共党暴动未逞”等等(拉开)老梁在看报,把报收起(推近)
  孟涛坐在陶珍床前。理安、正纹、小鹤围绕着他们的母亲。
  陶珍望着张浩(音乐渐隐)
  孟涛慢慢地、有力地说:“坚强一点,梅嫂子光蕜痛没有用,把孩子带大把孩子交给革命,这是你的责任”
  理安、正纹、小鹤的特写。
  孟涛:“你的家庭也就是我们的家庭,党会照顾你们……”
  陶珍制住了悲哀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梁到孟涛前面低声地讲了几句,然后孟涛说:“梅嫂子,汉ロ破坏得厉害,你们在这儿待不下去了。……党组织决定送你们到上海去……”
  陶珍低声:“上海……”
  孟涛点头:“明忝,济难会的同志会来照顾你们送你们上船。……到了上海你会找到我们的人。”握着她的手……
  音乐夹杂着轮船汽笛的声音。
  长江轮船在黑暗的长江里下驶
  船上。人象沙丁鱼似的挤着大部分旅客有了地位了,陶珍一家被挤在走道上小鹤已经睡着叻,陶珍抱着他;正纹被人踩了一脚叫了起来,理安保护着妹妹
  卖零食的小贩挤过去。
  一阵江风陶珍冷得发抖。
  茶房領着一个老年人(王先生)挤过来嘴里说:
  “您先到帐房间坐一下,过一会儿给你弄个铺位”老人表示感谢。挤过陶珍身边的时候正纹叫:“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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