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有没有很难过的说说,而又不知道像谁说出自己故事,总认为很累很累,也很压抑

原标题:同志内部亦有压迫,无人愿意讨论老病穷的同志群体|专访台湾作家郭强生

1987年,台湾出现了第一枚本土艾滋病病例。染病的男生叫田启元,是国立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的学生。他在去成功岭接受“大专集训”时向长官披露了其男同性恋的身份,并承认自己患有艾滋病。消息传出后,媒体开始大肆报道。当年田启元自愿办理休学,次年他向师大申请复学,遭到校方拒绝。后来,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小剧场工作者。1996年,田启元去世,年仅32岁。这件事情给当时大学刚刚毕业的郭强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将彼时台湾媒体的反映形容为“嗜血腥膻”,在他的回忆中,当时的台湾对于艾滋病病人极其不友好,与此同时,做女装打扮的男同志会被直接逮捕入狱。

也是在1987年,台湾解严,种种变化暗自滋生。解严之后,郭强生赴美念书,直到2000年才再次回到台湾。期间13年,身处美国的他见证着台湾的躁动。伴随着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柏林墙倒塌和冷战的结束,西方做出了许多新的尝试和探索。在解严后的三十年间,台湾也大量吸收和引进了西方的经验和理论。当一直处于西方现场的郭强生再次回到台湾,他的心情并没有像其他台湾人那么高兴乐观。“我知道以台湾的文化和背景,这个接受的过程中势必存在一些问题。时代变化如此剧烈,对于很多事情,大家都不明白来龙去脉,对于西方的历史如何来到东方都不熟悉,甚至对于台湾社会本身的历史文化也不熟悉。”因此,在返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郭强生都明显体会到了时代断裂的问题,这也是他时隔13年重新提笔创作小说的主要原因——他希望用自己的作品去提醒、铭记这种断裂。

郭强生先后创作了《夜行之子》(2010年)、《惑乡之人》(2012年)和《断代》(2015年),试图讲述台湾的“美国梦”、“日本梦”和解严后的“彩虹之梦”。这三本书无一例外都选取了同志视角,他希望以同志作为切入点,探讨一个社会中主流和非主流的关系:主流如何压迫非主流?边缘的视角、体验和主流有何区别?边缘群体如何记忆?这其中的所谓“主流”与“非主流”有着诸多层次:首先是社会中强大的异性恋文化对于同性恋群体的挤压,其次是同性恋群体内部主流与非主流的区分——年轻的、健美的、阳光的统治对于年老的、生病的、残疾的同志的挤压。

后浪|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2018年6月

小说《断代》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些故事。有八十年代曾在交际圈风光无限的老七,也有高中时代曾经情愫懵懂的小钟和姚瑞锋。后来姚瑞锋和学姐Angela结婚,走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还有在便利店打工的阿龙,他虽然和女友小闵生活在一起,但内心却藏着令自己困惑和羞耻的秘密。在《断代》的十篇故事中,这些人物次第登场,彼此的命运、情感、记忆、经验交织、缠绕、错过又重逢。

2018年6月,《断代》与大陆读者见面。借此机会,界面文化(ID:Booksandfun)采访了作者郭强生。郭强生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80年代赴美留学,获得纽约大学戏剧博士,目前任教于台北教育大学语文与创作学系。

界面文化:从《夜行之子》到《惑乡之人》再到《断代》,这三本书之间有着何种延续和联系?

郭强生:这三本书其实是从“美国梦”到“日本梦”再到“彩虹之梦”的过程。

在《夜行之子》中,我用同志视角写“美国梦”。我想表达的是:我们看这个时代的时候,已经被一些看似很主流的看待问题的方式统领了,而忘记了有些时候比较边缘的视角看到的真相未必和主流相同。这个边缘视角,对我而言就是同志视角。1990年以后,全世界都很喜欢谈身份政治的问题,但其实每一种身份都是环环相扣的,不可能完全独立,不是说性别身份就只和性别有关,和政治立场、经济文化等其他身份不相干。这个问题在台湾非常严重,每一件事情都是切断的、独立的。因此我在《夜行之子》中讨论的就是美国对台湾的影响——从同志角度看性别认同和国族认同问题,甚至和外来文化纠葛的问题。

到了第二本《惑乡之人》,我把时间拉到了日据时代,台湾除了“美国梦”之外,还有一个“日本梦”。这些貌似已经写在教科书上的东西就是全部吗?日据时代就没有同志吗?解严之前没有同志吗?不可能的。

到了第三本《断代》,我讨论的是“彩虹之梦”。我从“日本梦”、“美国梦”拉近到台湾解严后的这三十年。这个彩虹梦的背后已经出现了一些新的、值得讨论的问题。《断代》聚焦1980年代,有好几个层次。对我个人而言,这是我感觉到震撼的开始,而我一路的书写就是想探索不同时代里的断裂。这一次我继续用比较边缘的视角来看台湾的变化。《断代》以同志的角度切入,带出了激情过去台湾社会在三十年之后何去何从的问题。

联合文学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 2010年5月

界面文化:《断代》描写的是上个世纪,语言上读起来也有一种和当下的距离,这种距离感是刻意营造的吗?为了复原那个年代的语言你做了哪些准备?

郭强生:写这个故事比较困难的不是八零年代的氛围,那是我自己完全活过的氛围,没什么距离感。反而在这个故事中,写到年轻一代的阿龙——手机时代的九零后年轻人的时候,我遇到了挑战。阿龙的角色实际上是个便利店的收银员,台湾这几年的问题之一是大学生太多了,很多大学毕业生喜欢打零工而没办法真正好好工作。因此为了写年轻一代的角色,我去观察便利店收银员每天的生活,比如什么人来找他、他怎么工作等等。

界面文化:在年龄和阶层上,阿龙是否都是一个与书中其他角色不同的人物?

郭强生:对。我在书中真正要讨论的其实是主流和非主流的问题。同志运动在台湾发展了快二十年,但人们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不愿意注意到一个事实——已经有同志中的主流在压迫同志中的非主流。而同志运动也凸显了很多其他运动的问题——大家要平等,但怎样叫平等?跟谁平起平坐才算平等?和异性恋平起平坐叫平等吗?大家都可以参政叫平等吗?因此我在书里要描写的是同志,在不同的阶段要有不同的反省和思考。

同志里的非主流包括经济上弱势的和年龄上弱势的群体。再加上商业的介入和操作,主流的同志形象就是青春的、阳光的,对于老的、病的、穷的同志群体,无人愿意讨论,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同志作品愿意写扮装皇后。因此,同志运动中也存在很多歧视,歧视老年的、歧视患有艾滋病的,也歧视阴柔的、歧视扮女装的。

当年轻一辈握有话语权的时候,他们拼命抛出的就是他们的青春、性爱,这容易造成对同志群体的误读。实际上,同志和一般人一样,同志也要生活、过日子、养活自己,有事业也要工作。为什么连同志群体内部都没有意识到对同志的压迫和歧视的存在?因为在同志群体运动的激情过后,永远是一个新的主流上位,旧的主流被打倒,新的主流又开始新的压迫。

界面文化:这个问题和异性恋和同性恋,以及同性恋中男同和女同问题是相关的。在大陆的同志运动中,相对男同来说,女同是更加边缘化的。

郭强生:如果从文学的发声角度来看,男同志的声音确实比女同志大,为什么会这样?有个现实问题是,女同志本身在社会上承担的异样眼光和压力相对较小。女孩子打扮得男孩子气,剪短头发、穿男装,我们会说帅气,甚至女同志自身也不否认,她们会分男性化和女性化,而扮演女性角色的女同志很多是双性恋。再加上女同志没有负担传宗接代的责任,所以女同和男同之间还是有些基本差异。因此,以运动发声来说,男同志确实比较激进,声音比较大。

界面文化:书中人物在谈到对于同志的观点是,似乎总是倾向于将男性和女性,将男性同志和异性恋对立起来,其中人物对于女性的理解也存在着一种刻板印象和偏见,这是为什么?

郭强生:我一直强调,书里讨论的是主流和非主流的对立,不是男性和女性或者异性恋和同性恋之间的对立。如果有一些对立,那其意义也远比不上所谓的主流和非主流在目前的时代里被讨论的意义大。

虽然在书中女性角色不是主角,但我也非常有意图地放入了三个女性角色:阿龙的女朋友酒店小姐小闵、姚瑞峰的太太Angela、阿龙便利店的同事秋秋。这三个角色代表了女性对于婚姻的三种不同认知。对于Angela来说,她多多少少感觉到了姚瑞峰的性向,但对她而言在婚姻中就是要扮演贤内助;对于比较低阶层的小闵来说,婚姻是跳板,她喜欢阿龙,但他们俩是没有希望的;另外那个秋秋,她老公好吃懒做,让她打工赚钱,但每天晚上老公来接她,她觉得这就是婚姻生活。在这样的生活中,她也没什么资格去讨论女性自觉意识,她很认命。所以这三个女性代表了三个不同的社会阶级,我刻意挑了三个女人,其实是三个对照组,有婚姻的女性和没有婚姻的男性同志们由此获得了一种对照的效果。你如果觉得其中有什么刻板印象,那其实是这个社会对于婚姻价值的刻板印象。

谈记忆、性爱和养老恐惧

性不是同志跟所谓社会价值

界面文化:你在《断代》中多次提到了记忆,比如《痴昧》一篇一直在探讨记忆的机制。十篇读下来,会觉得记忆、回忆、怀旧的比重非常大,有时候甚至被这种怀旧情绪困扰,像是一个无法从过去走出来的人的喃喃自语,为何会采取这样的写作策略?

郭强生:为什么文学几千年都不会死?它最迷人的地方在于,每一个作家都有大量重新看待自己人生的方式,文学价值会因此凸显。现在很多脑神经科学已经证明,我们所谓的记忆只是我们记得上一次我们想到一件事时的版本。每一次的记忆是语言式而非照片式地储存在我们脑海中的记忆库里,因此并没有一个照相打卡式的记忆。记忆是一个语言式的建构,这也呼应了文学的迷人之处——一次次地检视组成记忆的成分和元素。否则我们就不需要文学了,一切都被制约成一套集体记忆就好了。

简单来讲,很多现代小说都是对于记忆的探索。后殖民文学特别明显,被殖民的、被压迫的弱势群体,一直被灌输一些主流的、殖民者的记忆版本,所以后殖民文学经常探讨对于记忆的突破,或者经由记忆的突破,以重新检查记忆,重新认识自己或者自己的历史。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就是用一种魔幻的方式切入记忆,展现记忆的纠缠混乱,以及如何看到里头的破绽等等。除了《百年孤独》,还有杜拉斯的《情人》,她回想自己十五岁在越南的那场邂逅,爱情本身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七十岁之后再次回想并且把这件事写下来的时候那场邂逅的意义所在。在现代文学中,伍尔夫的意识流本身也是在写很多过去和现在的意念的交叉流转。所以,这本小说里谈到的记忆和回忆,也是值得用文学去特别呈现的。

界面文化:从同志角度切入记忆,和后殖民文学对于记忆的讨论有相似之处,在于两者都是弱势者的记忆?

郭强生:对。弱势者如何融入、如何假装主流,就像黑人假装成白人接受主流的教育和价值观,都是值得探讨的。对于同志来说,这种被压迫的、被压抑的记忆究竟是什么呢?这种记忆的压抑也是产生断裂的原因——因为压抑过,所以记忆本身需要补白,也会露出破绽。因此,我们有必要去切入不同阶层的人、站在不同位置的时候所记得的事情。如果一个人站在主流的位置上,那么他的记忆方式就和所有昭告天下五子登科的人的路径是一样的,他从来不需要检视自己的记忆。

比如《断代》中的姚瑞峰其实就是一个不需要检视自己记忆的人,他只要改变和前进就好了。他一直想要抛弃过往的记忆,他的家庭,他的过去,但他还是逃不掉。相较之下,小钟不是主流的顺遂的,所以他更需要从记忆中找到自己。人都是这样,没有真正觉得自己人生有问题的时候,没有真正遇到挫折的时候,谁愿意回想过去那些混乱、那些谎言、那些自以为是、那些自欺欺人?

联合文学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 2012年2月

界面文化:书中经常有一些十分赤裸的情欲描写,似乎对于书中的同志来说,性是先于爱的,性比爱重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郭强生:这真的是冤枉。在我三百页的故事里,性爱描写不到四页。我这里的性爱描写比起现在很多女作家更大胆的情欲描写,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含蓄很多。小钟跟姚瑞峰除了高中时期懵懂的对于性的试探之外,两人从未真正发生过性爱。这个故事有趣的地方在于,我也要问年轻一代同志或者所有同志一个问题: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心底爱过这样的人,可是许多现实的因素让我们放弃或者不愿意去面对和回顾了?

因此,同志的性绝对没有比异性恋更多,只是同志所谓的性对有些人来说会比较刺眼。大家对于同志,会有这种“性先于爱”的误解。对于同志而言,在还没有所谓的性意识和性欲之前——从四五岁开始,大家已经开始知道自己和同侪是有差异的。“同志”作为一个名词、一个运动,是一个很包山包海的词,在平权运动当中以性爱这件事被凸显。但是,性爱其实已经是一个人的人格和人生发展当中很后面的阶段了。

八零年代的台湾同志根本连性爱的机会都没有,有些同志可能被吓得乖乖结婚了。不是性让同志变得不同,而是从小他们在各个方面对很多事情的感觉和别人不同。真正的同志性爱和一般人一样,没有更多,性也不是同志发现自己跟所谓社会价值格格不入的唯一原因。

我们今天这个时代谈论爱情,不管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哪种爱情是所谓的“柏拉图”、完全没有肉体因素的?异性恋和同性恋是一样的,同志并不是都先性而后爱,性没有更多也没有更少。大家看到同志文学都在讲性爱,因为同志运动中的年轻一辈掌握着话语权。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写同志的故事,这个年纪什么最重要,无非是性爱这些事,这一点对异性恋来说也一样。所以大家就会误解,认为同志就是爱美、爱时尚、重性爱,这是年轻之罪而非同志之罪。

界面文化:很多时候,《断代》中的人物都是在以中年的姿态回忆消逝的青春,并且预支着对于衰老的恐惧。你如何看待这种养老恐惧?这是不是同志群体内部比较普遍的一个问题?

郭强生:对于中年以后的同志——就是1980年才二十几岁的那些同志来讲,老是个完全未知的事情。现在在世界范围内,老、养老、老年照料都是个问题。但是我反而觉得,异性恋的人如何养老更加成问题。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有家庭、有子女陪伴,他们对于老年反而有极大的失落,大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问过一些同辈朋友,最近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他说孩子都出国了,家里没人了。我就开玩笑,对于很多同志来说,这种状态他们早就习惯了,一路走来,他们反而不会感觉到很大的落差。但对于年青一代的同志,他们没有经历过那种需要自己很安静的、没有很多人支持也没有很多人拥抱的情况。当他们老的那一天,要怎么办?从他们出生开始,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他们这一代从一开始就要强调青春、健美以及所有外表的东西,他们没有尝试过一天真正的孤独、寂寞和被忽视,要站在角落里,专心找出路,做自己的事。因此我要通过写时代之间的断裂,提醒现在正在浪头上很高兴的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你们的价值观,你们对于老的歧视或者污名化,可能会造成你们今后的危机,但你们不知道。

这种分类可以变得不必要

界面文化:关于《断代》中小钟这一角色的自我剖白,与90年代朱天文的《荒人手记》、邱妙津的《鳄鱼手记》中的同志的自白,在时代的不同下有什么样的区别?

郭强生:《荒人手记》出版于1993年,《鳄鱼手记》稍微晚一点,这两本里面的人要不就是荒人,要不就是自杀——他们都非常决绝的,是一种殉死殉道的感觉。在我的故事里,小钟周围的人开始做出不同选择了。比如姚瑞峰的参政,或者是阿崇对于他同志身份和同志伴侣的要求,远大于他对家庭的责任和国家的认同。他原来认为台湾第一,可在爱情这件事上,他要刻意背叛这一切,重点是他愿意守着后来的情人Thomas,就算Thomas是一个艾滋病带原者他也不计较。他卷走了家里的钱,就为了这一份爱情,带着Thomas从此流亡海外。这一些追求,在前辈的同志作品中是不可能的选项。

那么问题就在于,对于这些新的选项,我们如何评估呢?阿崇和姚瑞峰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可同时他们的代价是什么?大家可以想想值不值得。人生没有完全完美的事情,我不想写一个英雄式的、最后得到了幸福的同志角色。每一种选择和没有选择背后,都隐含了不同代价或者对自我的认识。一些累积下来的新问题借由同志群体呈现出来,其实是呼应了三十年来的整个社会变化。

山东画报出版社 2009年5月

界面文化:在你看来,对于同志文学的独立划分,是否消解了同志文学作为文学本身的严肃性,而让政治正确或者身份政治先行?

郭强生:这种划分当然一方面很快提升了同志的能见度,让同志至少不再是一个地下文化,不再是一个完全属于阴暗的群体。因为这个同志文学的标签,有了出版、阅读和讨论,人们开始认识自己。我希望同志文学只是一个过渡性说法,将来同志文学这种说法可以变得不必要。现在我们看一些作品,已经不会刻意强调这是黑人写的,这是女人写的。一旦我们给文学作品贴上同志文学的标签,就会先入为主,看一个作品的时候反而会忽略其他面向。同志文学这个标签有它时空上要扮演的某种角色,但毕竟真正的文学不需要被分类。

界面文化:在台湾语境中,“酷儿”意味着什么?

郭强生:“酷儿”是一个完全西方论述的语词。我当时人就在纽约,是这个说法的发源地。在纽约,酷儿不仅仅指同志,它包含了所有低阶层的人,包括黑人、拉丁美洲人、穷人、变性者、移民……“酷儿”是一种策略、一种姿态,他们要挑战所谓主流的眼光,这是一种操演表演的方式。在我的观察里,在“酷儿”这个词进入台湾的时候,大家还是觉得同性恋很难听,“酷儿”于是变成同性恋的升级版,一种对于同性恋的包装。所以“酷儿”不等于同志,这个词对于当年台湾的同志来说,像是一种缓冲的说法,仍带着一些遮掩。

台湾作家郭强生 叶佳怡/摄

界面文化:你也将台湾同志运动的大背景穿插在了故事中,台湾同志运动的特点是什么?

郭强生:同志运动在台湾是一个舶来品。同志运动在西方世界风起云涌的一个关键是艾滋病的大肆流行,因此他们说“沉默等于死亡”。所以西方的同志运动一直带着一种悲剧色彩,是经过集体式的、灭亡式的阴影和屠杀之后的一段历史。台湾其实是幸运的,不必经历这么悲剧的事情,就直接到了后来西方所谓的“同志骄傲”。西方喊出“同志骄傲”,是因为他们值得骄傲和勇敢,因为他们活过来了。“同志骄傲”放在后来我们这些直接引进的社会来说,太理所当然了,当然这也是我们的幸运之处。因此,对于台湾的同志运动来说,历史感相对较轻。对于七零年代和八零年代出生的人来说,他们不太容易去想之后的事情,或者说和他们不同的人的境况。而九零年代出生的这一代,会认为人权是理所当然的,但其实并非如此。这也是为什么我也想写《断代》,我会担心对年轻一代而言,所有事情都是现成的,都是理所当然的。

(实习生王婧如对此文亦有贡献)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采写:傅适野,编辑:黄月,潘文捷,未经“界面文化”(ID:BooksAndFun)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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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性爱人的第一次 她她恋人 想不想和同性谈恋爱

我该对你怎么办,你回家我们就没有时间说话。聊天,你看看今晚,你又这样,你让我怎么办,说实话,我真是对你很失望,很伤心,知道吗?我现在就是,拿着我的笑脸去贴你的冷屁股。

现在放暑假快一个月了,我家宝贝答应他爷爷放假就回老家玩的。可是最近小区开了一个游泳池,小家伙每天都要去游泳,已经忘记了,回老家的事情,他爷爷打电话来催她回去,女儿说要游泳不回去了,真是个贪玩的小家伙,有得玩的都不回去看爷爷了。[流眼泪] 现在夏天炎热了,女儿留在这里不回老家,那我就多做点美食给她吃吧。在这炎热的夏天,来一个排骨炖萝卜真的是很不错的选择哟 这个是我第一次做的,蒸蛋,还挺嫩的,女儿吃了,还嫌少,她说,妈妈,下次能不能换大一点的碗来做大一点的蒸蛋?真是个好吃的小吃货,我说好的。[笑哭] 这个是红烧鸭子里面放了土豆和胡萝卜,这样红烧出来的鸭子真的很好吃哦。女儿说想吃滑肉了,我说好吧,然后我今天就把昨天没吃完的萝卜和肉一起做了,味道也不错的。 这个是女儿吃的早餐,手抓饼,上面再给她煎个蛋再涂上草莓酱,丰富又营养的早餐就出来了。 自己动手凉拌的凉粉健康又美味[笑哭] 自己凉拌的藕片不好吃,所以这是在外面买的。这是女儿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了,烤鸭,只要有这道菜,女儿所有的菜都可以不吃[笑哭] @王子与公主妈 亲爱的小主们,你们喜欢这些美食吗?喜欢的话就关注我吧!我是缺陷美,同时也是《每日学做一道菜》和有滋有味素菜集》的圈主。如果你们想发帖又不知道怎么发,那就赶紧来骚扰我吧。发一个精华贴,有200个能量和50个金币哦,多发帖,能量多多,金币多多,快点来骚扰我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分享哦。 图文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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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是一部由杜尚·马卡维耶夫执导,米莲娜·德拉维奇 / Ivica Vidovic /

  《有机体的秘密》观后感(一):无罪,

  杜尚·马卡维耶夫(Dusan Makavejev)是于系和电影系的前南斯拉夫,致力于用电影当作向的,性与贯穿于他的电影当中。1973年的《的秘密》是其中最享富的,了性与的,受到广泛。

  马卡维耶夫虽于,谈起时却毫不于欧美导演。本片是马卡维耶夫献给已故社会性威廉·里奇(Wilhelm Reich)的电影。里奇生前因被捕入狱,以终,他认为马克思和弗洛伊德的左右二十命脉,大加鼓吹,因为前者从重建了社会,后者从观点解放了,从此。

  导演集拼凑蒙太奇和访谈之,除了不时一些里奇生前居停处所的穿插外,还以交互对照的将划分为两,分别地了与社会国家对性的。导演,入微而,使得观众对人类感到的。

  主义部分由访谈和手法构筑:一个纽约异装癖他的性;接着编导带我们来到一所,赤身在做,一个女专画自渎;另一所办公室,的女家以一做,一件阳具。在马卡维耶夫的眼中,美国社会的性已经,和一直如此这般下去。

  社会主义部分以女米莲娜·德拉维奇的为主,她是一位鼓吹性自由的南斯拉夫,背着和来自苏联的家勾三搭四,他的男友她“立场”。米莲娜的也非常惨,结尾时在里了她的,身首异处,她的死和她的性态度有很大关系。即便是落桌,依然死不瞑目,鼓吹性自由。这是一种什么?这是一种毫不为己,专门的精神!

  马卡维耶夫的跳接含有的性,雕塑家和画家着社会产销结构下的,和像在莫斯科红场被膜拜,上都是性下的,角站在上向一帮“革命跟随者”传道,挥舞脱去外裤,下一跳接至,Chairman Mao向Tiaan下群众挥手致意的镜头,以及一段斯大林电影片段穿插,更把这种崇拜与米莲娜的卖弄划等,影射。一语道尽的没落变质和资本主义的放任。

  《有机体的秘密》观后感(二):【200】《有机体的秘密》——872部好电影

  《有机体的秘密》 W.R. - Misterije organizma :1971年 / 国家:西德、南斯拉夫 / 导演:杜尚·马卡维耶夫 / 主演:米莲娜·德拉维奇

  “颠鸾倒凤”有两个,一是指,,二是指男女之间的性爱。《有机体的秘密》就包含了这两重含义。上看它有着非常的性爱。比如电影用万花筒的呈现男女鱼水之欢;一个叫威廉·赖希的提倡“”,认为性爱是的,并教他的一起、叫喊;一个像个步兵的人,在间穿行,还朝他的步淫;变性人柯蒂斯了她第一次和上床时的;一位提倡性解放的女权勾引一位俄罗斯的……围绕性,以拼贴画般的方式连接起几个看似无关的,有纪录片,有剧情片,像一个大杂烩的拼盘电影。上导演想用影片他对时期的政治和社会风尚进行一次的反叛,通过那位性解放的女权主义者之口:不能用政治压抑的性欲。这与当时美国的“要做爱不要作战”的社会相吻合。南斯拉夫是共产主义国家,对于人类本能的,杜尚可谓用做外放的方式表达了。

  第4分钟,在的中,一段男女“造”的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是,这段被处理成了旧胶片般,一个球面的构图将画面分成了若分,如同在万花筒里似的,给人的。

  《有机体的秘密》观后感(三):無人問津且無處安放之時,唯有這裡。

  about.一篇尚未發表的碩士論文

  看懂或只是看完這篇是件而有趣的事。先找來了杜尚?馬卡維耶夫的三部電影:《電影》、《蒙地納哥》和《有機體的秘密》。相比而言,《蒙地納哥》看起來略微輕鬆,電影的一開頭就很明顯地預示著性愛是終結這場神經錯亂的唯一出口,但我女主角的和他請回來的醫生的“偉大友誼”是怎樣一種關係。而《甜蜜電影》和《有機體的秘密》政治隱喻性強一些,看起來更為艱澀,好在通過電影表現出來,瘋癲之餘卻不乏性。

  對於看過的這三部電影,很明顯的感受到導演強烈的個人風格,但又覺得有一種共通的東西貫穿所有。而後帶著疑問再去看這篇文章,總會找到。像引言中提到的一些令人的名詞,在部分得到了滿意的。譬如對“黑”的解讀,在此之前也特意在網頁中過,都沒有特別和的闡釋,文章中的闡釋恰好彌補了這一。僅摘要和引言部分就可以看出文章清晰且縝密的,以作鋪墊,再從中選取個案,背後想必是極大的和熱愛,專業和的支撐點應該都源於興趣和熱情。一直以來西歐北美電影當道略顯膩味,這裡的有點冷門激發了新的興趣點,提供一個契機看到電影界以及這個的另,或陰暗或不為所知卻也新鮮而不沉悶。而這些老的卻並不老套的電影留下的總是更大的解讀開空間。

  回到文章本身,頗有感觸的是當中所提及的黑浪潮理論家是在奉行馬克思的批判精神中即“批判一切現狀”批判當時的社會主義社會現狀。比起那些馬克思主義的衛道者,他們反叛的精神和所從事的活動才是在真正意義上實踐著馬克思理論中最為的部分,但我想他們都未必會這樣一個標籤。這裡最的始終是去做去實踐,用看似的不去反叛所謂的合理。正如電影中些許荒誕的場景,其實更加映襯出現實社會、周圍場景的荒誕。當荒誕更為荒誕之時,反而讓一切看起來都似乎再合理不過。

  想到你跟我講要做哲學的實踐者。實踐的確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

  想到福柯。我們對瘋癲的現代意義上的界定實則潛伏著權力對於話語權的佔有。慶倖的是每個時代總會有唐吉柯德。

  想到佛洛德早期的一本小冊子《及其缺憾》。文明社會正是在一次次壓抑的基礎上一步步的。但即便找到壓抑的卻得不到合理的宣洩甚至無從宣洩,電影裡都可見。

  最後,再為艱澀和更為宏大的背後還是逃不出現有的世界和人類社會。我們所做的一切無非都是在我們自身,從而回歸到人性和人類本身。作為有機體的人類,實則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又如何在和諧與統一中不去喪失。

  《有机体的秘密》观后感(四):人很很

  在电影前半部分,一直不能真有威廉·赖希这还是导演杜撰出的。如果真的是有这样的人,他的观点和让人。包括他所作的研究和。

  但最后他被捕入狱最终死在狱中这事对于这部影片有了的。那个是一个的时代,苏联、米国、之前的、以及稍显的和南斯拉夫。(其在也是这样)

  哲学出身的导演人与社会的关系,人的应该在何处安放。这样这样一个超级的。个人的性和人类的社会性是不相容的。我觉得导演的观点就是这样。而我们既然在社会中,会感到灵魂无处安放。

  不过这个的是,你有的灵魂。而任何一个社会体制都是要泯灭灵魂的。这种泯灭有时是以“的”,有时是以“的”,有时是以“”,有时是以“国家”……等等等等……于是任何都是“”的。你不知道那是谁的意志。又或者根本不是谁的意志,只是“恶”的集中。

  有没有集体“善”呢?我认为不。“善”的最现就是“自然”,而这与“集体”是天然不相容的。

  我想也只有哲学性的导演才会去拍这样的电影。相“政治”或者“”之类的在哲学讨论里都属于比较的了。

  “性”是人类本能,自然的。但变成“性解放”时就了属性,变得有社会性,成为了“”。

  很,也很滑稽……“人”本身就是很滑稽很可笑的吧。

  《有机体的秘密》观后感(五):高潮不是秘密

  《WR:高潮的秘密》(1971)是拼贴式视觉,是却又的喜剧,是无主义操控下的电影。

  在我们的头脑里,拍摄电影的人常常是一些怪诞的自我。他们蔑视观众,沉浸于的学和无止尽的,以用怪诞原欲为最大。但——至少对本片导演杜尚·马卡维耶夫(Dusan Makavejev)来说,他非常地,希望观众能从自己的电影中首先得到乐趣。

  在关于他本人的纪录片和访谈中,我们能到:他秃顶,,,,,。“在我开始拍电影的,在影片中性和幽默常正常的事”,当他如此解释自己影片中“冒犯他人”的之时,不由得让人想起在第一次演唱“Blowing in the wind”之前,说出“这不是歌曲,我不唱抗议歌曲”的Bob Dylan。他希望在自己感的上娱乐观众,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挥舞的。他本片中的两个:拿着镜框的女边的小,以及斯大林时期电影和铸模纪录片的,是怎样地出于偶然。他在谈话中从来不自己遭到的,而是强调当时“海外很多人看我的电影,真好”。他天然的地渗透到了本片中:中年破墙而出,然后前苏联滑冰,是我见过的最滑稽的电影镜头之一。

  九十年代初,英国买下了本片,杜尚对做理。这样的故事我们听过无数次:家和体制的。但是在杜尚的故事里,有些不同。他非常乐意地接受了这个要求,在影片里加上游荡的小,和奇妙的,在遮盖住了敏感镜头的同时(当然,我们仍然知道了什么),出更滑稽的效果。即便他的电影,也很难不这样一个有趣、的影人。

  《有机体的秘密》观后感(六):影片的一段话。

  在我们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是病态的

  每个人中能达到4000次性高潮

  不要让这个生命和乐趣的波动马达停息

  性高潮法是性政治运动

  由革命家和威廉赖希发起

  电的充斥是由的造成的

  可以带来性高潮的反射

  受到社会的镇压会引发胃

  “”,为了你们的性爱自由,切勿

  共产主义运动为解放人类的和生活乐趣而战

  4000次解放性高潮

  相当于出4000次被解放的生命

  我们够制造出一个自动的社会

  人体如果丧失了生命能量就会癌变

  是的癔病预示着死亡

  癌症和主义是相关的

  万字符的在于它是两性的

  “同志”们,不要,尽情性爱带来的快感

  两性交融的散发出的光

  这和宇航员在太空看到的光同属一类

  让我们重新振奋自身和社会的天然

  让那股激流的注入你的肌肉

  当那些革命党人的革命性爱的时候

  《有机体的秘密》观后感(七):一个给灵魂补洞的人

  一个给灵魂补洞的人——

  lt;WR高潮的秘密>中的威廉.赖希和极权主义媒介

  片名为《WR:高潮的秘密(WR: Mysteries of the Organism)》,听起来像是一个情色片,南斯拉夫导演杜山.马卡维耶夫,也在碟壳上被冠以“情色导演”之名,其实,稍微认得一点英文的人都知道,“Organism”对应的中文应当是“有机体”,而不是“高潮(orgasm)”。原名应为《WR:有机体的秘密》。一词之差,意思就远了去了,变成了一部粉红的电影。

  如果说它的被伪命名是一个“缝隙”,那么就可以很容易从中窥探出盗版碟的制造者(传播者)的一次有预谋的改写——通过一个很暧昧名字,来达到其碟片销售兴旺的商业目的。

  其实,我一点也不反对给这部影片改换这样的名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才真正的指涉了全片的精神核心:相比干巴巴的“有机体”,“高潮”的那种对政治的讽刺效果才是空前的。更何况,杜山.马卡维耶夫的这部《WR:高潮的秘密》中的“高潮”有着双重意义。首先,它因其情色的画面直接摧毁了WR(威廉.赖希)与导演自己——性的传播让两人在不同时期被同一个极权的政治驱逐,都受到媒介单方面的扭曲,都被公众唾弃,且都丧失了全部的名誉,然后是漫长的销毁与封存、禁映和等待,以及被谩骂的黑暗岁月。其次,它犀利的指出“法西斯都是性无能”这一激进的观点,指出暴行是在暴政内部衍生出来的产物——人们受到压抑,带着满腔野蛮嗜血的怒气,把高潮寄托于暴行之中。

  《WR:高潮的秘密》是一部纪念威廉.赖希(WR)的片子,于1968年-1971年在南斯拉夫和美国拍摄,1971年在嘎纳电影节被授予路易斯.布努艾尔奖。奖项虽然承认了这部片子艺术上的成就,却不能把它和社会主流的距离拉近一点。它的荒诞与讽刺没有办法使这个世界发笑,只给拍摄者带来了灾难,马卡维耶夫在大众的非议、质疑与谩骂中退出舞台。

  在对这个世界的传播上,杜山.马卡维耶夫和威廉.赖希一样,永远无法找到立足之地,他们都是受社会肌体(或是权力机制)排斥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会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拥有“异质”的叛逆,以及格外顽强,永远不会一蹶不振——在面对黑暗的时候,他们都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斗士,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停止传播。因为,在这个强制规则的社会中,总有一些人是永远不被“规训”的,对自由(真理传播)的向往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在绝境中也要挣扎着发出自己的声音。

  该电影力图剖析一起由媒介引领的公众误读,一例历史上最黑色的迫害事件——威廉.赖希之死。

  威廉.赖希(即WR)1958年死于狱中,死亡终于让他真正失去发声的能力,这倍受争议的心理、哲学家,社会实践者和改革家,一个传播者,终于停止了他孜孜不倦的对世界的传道,也脱离了所有的谩骂、诽谤、审判与关押。

  10年后,这部《WR:高潮的秘密》由一个南斯拉夫的异国者开拍——杜山.马卡维耶夫——这个不到40岁的导演接过赖希的衣钵,也走上了一条艰辛的传播道路。这部104分钟的影片,开篇就是一片的无声的蓝色底幕,白色文字写道:“这部电影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威廉.赖希的人生和学说的一个响应。揭示了当代人对自由、对真实以及对性爱恐惧之根源,赖希一生都与淫秽性爱和色情政治抗争,信奉民主团结,一心希望建立一个在工作和恋爱解放基础上的自然发展的社会。”

  无论怎样,威廉.赖希一生就是一出和传播相关的悲剧,同时作为传播者和被传播者,他都处在刀口的边缘,不断受伤,最终不免死于囹圄。同样的,杜山.马卡维耶夫与他命运也出奇的相似,禁映与放逐,让他也成为了因传播而受“惩戒”的广大人群中的一员。

  以传播之名来分析,本文想要探讨的如下所述,这些主论点将会在以下各章内交叉讨论,互有融合。

  二、威廉.赖希和杜山.马卡维耶夫的传播与被传播的命运

  注:由于这部片子在网上与书上均鲜有资料,其中若有碟片翻译造成的剧情理解的错误,请谅解。

  “谁来保护我们免收摄政者的摆布,谁来审判警察,有谁来指挥我们的指挥官,谁来规则法官,又有谁来释放我们的解脱?”

  影片一开始,声带上就出现喋喋不休的人声,声音与画面鲜有关系,好像一次无感情的议论。随着时间推进,旁白的声音非但没有收敛,还更加频繁的出现。有男声也有女声,低沉的、一板一眼的语调,诉说着相当震撼的语言:如“法西斯者都是性无能者”,或者“反对自由恋爱之后,十月革命就是失败了。”

  而《WR:高潮的秘密》用大段大段的旁白,来直接的发表激烈的观点。这里应当包藏了作者的两个观点,第一是“口语传播很危险”,其次是“传播机制让人群变成冷酷的暴徒”。

  影片中,女主角一边发出口号,一边在楼道里游行。而杜山跟着癫狂的人群,用镜头充分的表现出了这些宣传的可疑与危险——三次面部的跳接,米伦娜对着镜头,戴着军帽,吐字清晰的做出蛊惑人心的号召——“集群效应”是如此的简便,口语传播又是如此有力,大声的说出看法,话语权在手中膨胀,以最快的速度让受众群情激昂,造成的情绪性的混乱,然后一切都被激动的人群捣毁了。又有谁能对此负责呢?是传播者,还是受众?

  影片中用特写、特写、大特写,一次又一次展示出那些呼喊口号的人的面庞,那些斩钉截铁的神态、挥舞双臂的身体语言,被快速剪辑在一起。

  政论式的聚众传播,是原始又直接的,而在影片中却被描摹成一种可怕的宣传,它一再以丑陋的面目被拖拽出来,只是为了提醒我们它是如此危险,有让我们失去人性的可能。马卡维耶夫又通过剧中人的嘴巴说出真实:所谓的极权政治呢,它让我们习惯了这种宣传方式,无异于一次隐性的集体阉割。

behavior),指的是在某种刺激条件下发生的非常态社会集合现象,多以群集、恐慌、流言、骚动的形态出现,往往会造成对正常社会秩序的干扰和破坏。集合行为发生需要的条件,种族关系恶化,政治动荡是即合行为的温床,南斯拉夫正处于独裁政治与政权瓦解的裂缝口上,无政府主义者的浪潮蔓延在人群之中。集合行为的参与者处于昂奋、激动的精神状态,这种状态使得理智与批判能力丧失,只能盲从。法国社会学家勒朋认为,处于激动中的人群中的个人具有很强的“被暗示性”,周围人的话语、表情、动作乃至现场的气氛,对他都成为有力的暗示刺激,使他的信念、思维和行为方式迅速与现场人群合为一体。

  影片中米伦娜在群集的工人面前大声喊着“性解放就是政治解放!”,众工人在三层内嵌式破楼里跺脚振臂,喝彩声此起彼伏,甚至在楼道里集体舞蹈。而下一个镜头则切到文革时遗留的纪录片——鸟瞰镜头摄下广场上的众多小蚂蚁人举着红宝书,人潮涌动。这两段看似没有关系的片段,一经拼贴就产生了化学效应,一切尽在不言中;通过毫不留情的组接,构成了一次辛辣的隐喻——极权媒介的单方面的麻痹受众,直接导致万众狂欢,是一次法西斯的仪式,也是一次人性/性压抑下的集体高潮。

  杜山.马卡维耶夫在1972年的一次接受采访中,也表示出这种激情的危险:本意是愉悦、自由的乌托邦,最终却成为了一次暴乱。

  暴乱的后果是什么?悲剧又是从哪里开始的?影像的组接没有在此截止,反而用手术刀更残忍的继续切入。于是,极权政治不仅仅是个笑话了,而成为恐怖。第一个镜头是斯大林等诸多苏联官僚走在克里姆林宫里的画面,与法西斯旗帜叠加在一起,仿佛他们走在一条血腥的不归路上,当党的颂歌嘎然而止的时候,下一个镜头则转到一个政治犯被秘密处死的场面——肺部灌水、头部电击——让人头皮发麻的近距离特写,以及随之音轨上延续着上一个镜头里的颂歌,毛骨悚然。一切都被拉到了地狱里,深渊的确存在,存在在真实的影像之中,同时让我们反思:当极权媒介的面目被暴露出来,多元的视角已呈现出来,我们还能相信所谓的真理吗?

  威廉.赖希1897年3月24日出生于奥地利一个富裕的农场主之家。1918 年,进入维也纳大学学习法律,之后转到医学院学习医学。1922 年,获医学博士学位。1930 年被驱逐出奥地利,并于1939年来到美国。1954 年,因传播存在能治愈癌症与其它一切疾病的“有机体”而触犯美国当局, 被拘禁,8个月后死于狱中。

  这是一份几乎剥离了全部细节的陈述,很像是一个罪犯的履历,不是吗?媒介想要诋毁一个人,是否也是如此简单?把一只眼睛蒙蔽住,就会看不见真实。把断开的资料进行筛选和整理,然后传播出去,会让一个人的一生变形,和始料未及的扭曲。传播会带来真相的湮灭吗?我们应当相信的又是什么?

  是赖希不懂得传播,又或是受众过于麻木?是他被媒体扭曲,又或是传媒本身出了问题?以及,在极权政治下,性的传播为什么会成为禁忌?谈赖希的悲惨一生,这些都是跳不过去的问题,纷乱的线头似乎无法打理。在此,我想非常粗略的先把威廉.赖希的悲剧归结为为三点。

  a、他是在进行一次超越了时代的传播

  、他不应依赖于“集体传播”

  c、报纸等(官方传媒)对他进行的“伪传播”

  a、超越时代的传播,疯子或是先知

  西美尔说:“革命是无生育能力的亢奋。”威廉.赖希则发言道:“独裁是性无能者的暴动。”独裁者必是成天呼吁革命的人,这个观点在影片《WR》中反复被影像展现,而赖希则因此句话而遭到流放,激进的说法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年代里成为了一个罪状。1933年,威廉.赖希出版了《法西斯与群众心》,直言不讳道:“法西斯都是性无能者。” 攻击德国法西斯主义是性欲受到压抑的精神病患者虐待狂的表现,于是纳粹上台后显然不会对他客气,赖希被逼在北欧逃亡了一圈之后,最后在奥斯陆定居。

  传播者和受众不在一个历史语境内,宿命的定语,似乎注定了威廉.赖希与公众的分离,他一直站在最前卫的位置上,让他变得孤立。大众的狂热与他的冷静成为鲜明的分界线,更为讽刺的是,他被狂热的大众以“疯子与偏执狂”的名义送上断头台,就像一出黑色戏剧。

  1928 年,赖希建立了社会主义性卫生和性学研究学会,以自己的大量金钱在维也纳工人区建立了 6 个指导性卫生的诊所,后来,他又在柏林建立的私人印刷厂“性政治出版社”。在一个谈性色变的年代,呼吁要用“性高潮来解放那些倍受压抑的人、痛苦的灵魂”,会被当成一个疯子,更何况,他还开了许多诊所进行医疗实践,更让这个保守社会的“道德公民”感到难以容忍。很快,他成为媒体的靶子,和大众攻击的对象。众人冲进他的家里,辱骂他,呼喊着要打到他和他的理论;各种团体与机构也争先恐后的把他扫地出门。

  威廉.赖希是个狂想者,他的理论似乎是一个只有在科幻小说里才能看到的东西,直到今天仍然觉得非常玄。他说“性高潮能治愈一切癌症。”他认为生命能是一种蓝色的东西,一如伯格森所说的生命动力,它会在出生的时候持续发光,至死才会熄灭。并且他造出各种古怪的仪器来发掘人体上的生命能。

  很难说威廉.赖希一直是清醒的,他自比为布鲁诺、伽利略、哥白尼、列文虎克、尼采、巴斯德和弗洛伊德,联系到自己宣扬真理而被放逐的处境,带着一点过度自信的嫌疑,他说“不管你们是把我当做你们的救星来崇拜,还是把我当作奸细来绞死,或迟或早,需要将迫使你们理解,我已发现了生命的法则,……我已经向你们揭示了你们身内生命、你们宇宙性质的无限广阔的领域。那就是我最大的报偿。”

  也许赖希真的是一个自大狂、一个传播着荒谬学说的人,但是他不应该以死终结,尤其是在一个一度宣扬自由媒介理论的国度中。自由媒介理论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在涉及观点、意见和信念的问题上,真理和‘谬误’的传播必须同样得到保证。”其中也有提到“……出版内容不能受到任何强制”。英国哲学家约翰.司徒亚特.里尔也曾说:“假如全人类都意见相同,只有一个人持反对的意见,即使在这种场合,人类也没有迫使这个人沉默的权利。”可悲的是,一切都与理想者乌托邦背道而驰了,剩下的只有强制与死亡。

  、集体传播,背叛、抛弃与流亡

  早年的赖希寄希望于“集体传播”。他求学时代崇拜佛洛伊德,1920 年起他成为维也纳精神分析学会会员,又加入国际心理分析学协会。1928 年,赖希加入奥地利,然而奥地利共产党认为,赖希的性卫生诊所影响它的政治和经济活动,因而在 1930 年就关闭了赖希的这些性卫生诊所。赖希本人也被开除出党。随后,赖希就由奥地利迁居德国。在柏林,赖希加入了德国共产党。但到了 1932 年底,德国共产党责备赖希强调性,是非马克思主义的,并禁止发行他在柏林建立的私人印刷厂“性政治出版社”出版的书籍。1933年2月,赖希又被开除出党。

  集体传播,即组织传播,是一个有机的、持久的传播形势。人以群体的形式活动,是人社会性的体现,群体的本质特征有两类,一是目标取向的共同性,二是“我们”意识为代表的主体共同性。威廉.赖希选择了群体,试图寻找安全感和归属感,却无法服从于集体“精神一体化”的召唤,他看到真理 ,接二连三的做出大胆挑战禁忌的实验。与群体规范的核心背道而驰,走在一条自我摸索的不归路上,成为了一个异类,他古怪的学说无法与群体兼容,而被自动排斥出局。过度先锋的危险品,溶解不进有序、环环相扣的组织,无法和组织中的个体形成共识。换言之,在一个带着公共道德与平庸意识的整体中,激情只是一种消耗品,迟早会被磨灭。

  起初赖希还带着天真的理想主义的激情,积极的加入党派,建立性诊所,他的早期著作(1927年的《情欲亢进的作用》、1930年的《性的革命》、1933年的《法西斯主义的群众心理学》和《性格分析》与弗洛伊德派的传统很接近,洋溢着革命的热情。随着不断受挫,一心的改革社会的热情,被集体一再放逐和不断的背叛了,造成了他内心深处难以弥补的创伤,赖希曾说“政治活动家是社会肌体上的癌”,这些癌成为久久不散的痛。

  c、极权媒介推波助澜

  极权政治媒介最显著的特征是:1、报刊必需对当权者负责,维护专制国家的利益;2、报刊(传播媒介)必须服从权利和权威,不能批判统治阶层的道德和政治价值;3、政府有权对出版物进行检查,这种检查是合法的;4、对当权者或当局的政治批判属于犯罪行为,给予严厉的法律制裁。

  极权媒介的涉入,让赖希的形象变的,它们毁灭了他,让他没有辩解的权利。

  一个发黄的报纸,头条是“威廉.赖希奇案”,媒体向外部宣称他精神失常。

  在一个谈性色变的年代,媒体只需要不断渲染赖希是如何肆无忌惮的把“性”公然的置于公众领域里讨论,就可以轻易让他背负各种恶名。一个疯子、色情狂、骗子与心里扭曲者的形象,通过报纸、广播不断发散出去。没有人在乎,赖希试图用性来真正解决的问题。

  性不是目的,赖希初衷是带领人们走出忧虑焦躁的绝境,回归本性中至纯至真的乐土。如果把他对解救现代人的穷途末路的决心忽视,那他所做的都会被看成是一种无道德的行为。赖希想治愈工业文明下越来越多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主张并不断努力的想通过用性高潮来战胜压抑,以此来治愈现代化的病因。而在媒体的不断夸张与炒作下,他不但没有得到理解与尊敬,反而成了一个万众唾弃的对象。普遍被误解,这是赖希一生最大的悲剧的起源。

  齐泽克讲过这么一段话——在前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具有三种美德:信(对官方意识形态的信仰), 智, 诚. 如果你相信官方意识形态又很聪明,那你是不诚实的; 如果你又聪明又诚实,那你一定不相信官方意识形态。

  正是这样一个官方意识形态,通过其喉舌的媒介,把赖希逼上声名丧尽的死路,又以同样的手段作用于杜山《威廉.赖西:高潮的秘密》,让其禁映长达五年之久。

  齐泽克又说:“在我们这个所谓的“自由”社会里,改头换面过的意识形态依然存在并且极为活跃。”极权主义传播的内容永远不会因为时代的改变而有所绝迹,相反它存在在每一个传播媒介的内部骨髓之中,随时有复苏的可能,杜山.马卡维耶夫本人在20年后也受到同样的攻击,它好像一个宿命的环扣,把他和威廉.赖希联系在一起,从理念到命运,他们都是如此的类似,直到如今,我们也无法摆脱极权意识形态的禁锢。

  作为一个“不完整的传记”,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杜山.马卡维耶夫的《WR:高潮的秘密》都是一部野心勃勃的作品。首先,他不满足于仅仅是采用的是回忆体的样式来写一个人物的传记,而要引申到更深的对整个社会肌理的解剖,尽力去揭示威廉.赖希悲剧的源头:是我们的整个社会出了毛病,还是机制的问题?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与法西斯是如何交互着把世界带入疾病?媒介又是怎样的在其中起了怎样推波助澜的作用?

  其次,由于威廉.赖希是一个心理学家、社会运动的积极参与者,如何将他的理论学说通过影像再现呢?这是一个爱森斯坦式的狂想,一个去拍《资本论》的困境。如何进行赖希理论的阐述?在这里,马卡维耶夫选择了两个途径,首先,他通过使用大段旁白与议论来读出赖希理论中最抽象的部分。这个看来既不高明也不新鲜的手法,却因为通过用一段戈达尔式的荒诞故事来贯穿,而成为影片最精彩也最富创造性的部分。

  影片风格上同时兼有激情与冷静的两种特质:在嘲讽的时候格外有力,而展示残酷真相的时候则是无尽的冷漠,以此来构成巨大的张力。

  电影最原初的结构预想,似乎应该是有三条线,

  1、用纪录片的去追随赖希六十年生命的轨迹,。采访赖希生前的,认识的人。从被背叛被遗弃到重新崛起,从出生到父母双亡的悲哀的童年到军旅生涯,从医科学生到与佛洛依德门徒,从一个才华横溢天真热血的理想者,一心通过参与政治去改变现状的社会实践者,到最终死于监狱与心脏疾病的囚徒。

  2、传述媒体对赖希的扭曲,以及支持赖希的人的辩解。反复出现黄色的报纸标题,上面充斥着对赖希的诋毁之辞;以及垃圾处理场中的旁白,诉说着赖希的作品是如何被一一销毁。最后镜头最准赖希的亲人,他们展示了赖希身前创造的“生命能储存仪”,对赖希遇害时期的场景细细描摹,以及对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做出辛辣的评断。

  3、用荒诞的故事来重新演绎赖希的观念。通篇都是纪录片的情节,突然穿插进一段荒谬的故事。故事的女主人公米伦娜疯狂的迷恋威廉.赖希的理论,她阅读标题为“卡尔马克思如何堕入爱河”的报纸,通过墙上的标语,广告和横幅来作为媒介,传播赖希的理念,并且在楼道里召集工人做性解放的演讲。她爱上一个信奉共产主义的禁欲者,最后他在性爱后杀了她,并割下她的头,最后他悲怆的唱了一首哀歌,米伦娜被割下的头颅露出了欣慰的笑魇。

  作为一个“政论体”式的影片,一出生就带着“反电影”的标签,杜山.马卡维耶夫的《WR:高潮的秘密》是电影史上少有的,激进到无敌的电影。通过把“性和政治”结合来反叛,居然比帕索里尼还更加赤裸裸的挑战着道德的底线;也同样是断裂声画与跳接,却比戈达尔的政治电影更加破碎与无规则的拼贴。你可以在其中看到《索多玛120天》和《男性.女性》的影子,但它暴晒在阳光下,比两者都要炽热与锋利,带着把观者都能灼伤的热力。只因为在这里,杜山. 马卡维耶夫的愤怒就好像熔岩一样,他抑制不住,岩浆在他的这部《WR:高潮的秘密》里滚动,这种流动的热度,是源自于一种对威廉.赖希的崇敬,还是源自骨子里对强权政治与极权媒介的反叛呢?

  赖希本身是并非反对马克思主义的人,而马卡维耶夫反抗的就多了,似乎是一个生来的叛逆者,他厌恶资本主义所创建的“消费社会”,认为它让人麻木不仁、希望磨灭,同时他也永远不肯靠近阶级一点。不仅如此,以斯大林主义为主的旧的极权官僚也是他抨击的对象。最后,他甚至讽刺马克思与列宁的理想主义。这与法国的左派有一点相像,他们都有六种共同要排斥的事物:①资本主义与资产阶级;②令人麻木不仁,失去人的尊严和对人类前景憧憬的“消费”社会;③帝国主义,特别是美帝国主义;④斯大林主义和旧的极权官僚主义秩序,代表温和的斯大林主义和软性的新官僚秩序的赫鲁晓夫主义和勃列日涅夫主义;⑤由苏联设想的“和平共存”;牺牲以越南为首的第三世界被压迫民族和五大洲的“革命先锋队伍”利益的东方和西方的“和平共存”;⑥与任何“合法存在”党派的亲善,特别是被认为仍然服从苏联的、完全“堕落”的欧洲共产党。

  《WR:高潮的秘密》这部电影想表达的情绪太多了,其手法必然是切碎与断裂的,杜山把各种访谈、报纸、、情节剧与纪录片资料拼贴在一起,以此对抗主流媒体对赖希的“玷污”,本身是否就带有意识形态的统合呢?在1972年的访谈里,杜山辩白道:“这部电影其实是多元化的大众传播,每个人都能看到不同的东西。”甚至看完影片,我们也不需要站在赖希的立场上,反而很有可能加入批判他的行列。

  因为是D9的版本,所以附有两个关于杜山.马卡维耶夫的访谈——一个在1972年,一个在2006年。72年的黑白胶片与06年的彩色的影像,构筑了一次相隔30年后的对话。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里,杜山终于从对人本性的批判转向了对整个传媒的思考。06年的老人杜山也开始温和的笑,和威廉.赖希生前的一张相片上的神态相仿,两次微笑通过叠影,平静的超然,诉说着无奈与忧伤,其实对这个笑容的读解可以是多重的,但总是让人感到震动。30年前粗砺的画面仿佛带有“沙沙”的翻旧相册的声音,直到一个东欧忧郁知识分子的杜山变成了一个圣诞老爷爷一样的杜山。30年,有没有让一个激动的反叛者成为冷静的沉思者呢?答案是否定的,他一直都是一个沉思者,并且热血着,梦想着拍出一部更伟大的作品。

  非常幸运,碟里还附有一个长达50分钟的导演自述的纪录片,《灵魂之洞》。杜山.马卡维耶夫94年为BBC而拍摄的作品,带着缺口的灵魂在美国好莱坞与南斯拉夫贝尔格莱德的游荡,无国族的孤独感溢出镜头之外。这个短片讲述了贝尔格莱德的历史,电影、美国梦,与他的人生。最后一段,是马卡维耶夫在船上和一个好友(一个怪异的音乐人)闲谈,杜山说只要有钱,就要去拍一部名为《南斯拉夫》的电影,于是朋友对着镜头喊:“笨蛋、蠢货和大制片商们,你我都会死,电影将长存,快点投资吧。想像美地奇和博尔吉亚的名门望族一样名垂千史的话,赶快数票子吧!”(后两者都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作为艺术家们支援的庞大家族)。黑屏,影片结束了,这可能是杜山最后一次如此抒情的自我传播,带着无尽的遗憾在回响,以及无法填补的“灵魂的洞”。

  其实,赖希生前一直致力于填补这人类灵魂的空洞,可惜这空洞太大,黑冥的,无底深渊一般,竟连他自己也被吞噬进去了。

  郭庆光《传播学教程》

  齐泽克《有人说过集权主义吗?》

  福柯《规训与惩戒》

  威廉.赖希《宇宙的叠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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