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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青春,很多人都有说不完的故事。近日,掌阅签约作者画骨师做客菠萝BOLO直播间,与读者分享文学创作的心得以及对“青春”的感悟。

  画骨师,新锐古风言情作家,曾出版古风权谋小说《天狼书》,被读者誉为“权谋宫斗巅峰之作,近年来最好看的一部宫斗小说”。  

  画骨师早期作品文风华丽婉约,国学、历史功底均深厚扎实,字里行间行文考究,以大气磅礴、凝练独特的文笔著称。   

  《婆娑行》是作者的全新转型之作,以诙谐轻松之笔调,于嬉笑怒骂中写意一曲。本书自网络连载以来点击超千万,广受读者好评。曾获得首届“掌阅文学创作大赛”长篇二等奖,并荣登亚洲好书榜、新浪读书榜等榜单第一。  

  关于创作经历   

  画骨师的写作经历也有很多年了,差不多从青春时期就开始了,据画骨师讲述:“刚开始写作这条路的时候,只因为自己天生是一个性格比较安静的人,也不太爱说话,而文字是和我和外界互相映照、倾诉表达的一种方式。每个人做一件事的动因可能不同,但如果要长期坚持下来,和发自内心的热爱肯定分不开的。能把一件喜欢的事,竭尽全力去做到极致,起码不会留下遗憾。那时候就是抱着这么一个‘不负青春不负自己’的心态,所以把写作这件事情坚持了下来。现在写作对我来说,和呼吸一样发乎本能,也不需要去执着于得到什么结果,只是不想留下遗憾和空白。  

  关于作品中角色的塑造   

  很多读者是因为《婆娑行》这本小说开始关注我,而且女性读者占很大一部分。在我笔下所有的女性角色,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都会有一个觉醒和成长的过程。她可能一开始比较迷茫脆弱,甚至不够聪明,然后通过发生的一些事情,丰富自己的内心,学着变强大。而不是带着主角光环一路开挂,因为在现实里,我们大多数人也都是平凡生活的普通人。在塑造这些女性角色的时候,一方面我可能是想表达自己的这种想法,另一方面,则是怀着一种自己的小期冀:希望我的女性读者能从作品中获得一点点的激励与正能量。  

  专注写作的这些年,曾经几乎放弃了全部的娱乐休闲,还有睡眠时间。但后来我发现,也需要适当地停下来放空一下,才能有更充足的精力与更饱满的热情去继续创作。 

  现在我每年会留出时间进行一次长途旅行,做旅拍写游记,然后偶尔跟读者分享这个过程。其实我作品中出现过的很多地方,都是我亲自去走过看过的,即使是虚构场景,也是在现实生活中有原型再加工出来的。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走得更远,才能看到更大的世界,这些旅行经历不仅可以适当的放松我自己,做到劳逸结合,同时,也可以开阔眼界增长见识,给创作增添更多的元素。  

  此外,画骨师还提到了她的新作品《婆娑行》正在掌阅app独家连载,实体书也已经出版,另外,9月14日在北京亦庄国际会展中心掌阅展台还有现场签售会,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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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虐文的诞生:这部把网友虐成狗的仙侠经典,是她创业之余写出来的

因为他们,一场天地浩劫悄然而至,她为他,九尾尽断、灰飞烟灭;他独守红尘斑白,却叹伊人不再。一千六百年后,记忆蒙尘,情劫再至。一身仙脉妖骨如她,该如何面对旧恨新仇?

“一场纵横捭阖的权势倾轧,一段颠山倒海的洪荒绝恋!“龙狐逶迤婆娑行----这一部虐恋情深的仙侠经典,将仙侠言情与宫廷权谋结合,融入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杂趣逸闻,带给大家新鲜的阅读体验。从宫斗权谋制作《天狼书》到仙侠经典之作《婆娑行》,80后古风言情作家画骨师的文风不断趋于成熟,字里行间行文考究,文笔凝练独特。今天我们对话美女作家画骨师,为你揭秘作者背后的创作故事和心路历程,看看仙侠经典是如何诞生的。

画骨师,古风言情作家,本名陈涓生,毕业于文学编剧专业,擅长古风历史向权谋言情,现定居北京。曾连续蝉联三界新概念奖项,在知乎设有专栏《白夜画骨》。

2016年,画骨师实力新作,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古风权谋小说《天狼书》上市后反响极佳,一度在当当网热售至脱销,被誉为“权谋宫斗巅峰之作,近年来最好看的一部宫斗小说”。掌阅文学大赛获奖作品《婆娑行》自网络连载以来更是成绩斐然,广受万千读者好评

画骨师从事写作逾十年,早年以青春文学出道,作品文风华丽婉约,在各刊物发表《烟罗》、《孔雀东南飞之桃夭版》、《陌上空尘》、《烽红红颜》、《最后的浮屿》、《折子戏》、《离岸引》等一系列短篇小说。

本书《婆娑行》是作者的全新转型之作,一改前期作品沉稳犀利的基调,以诙谐轻松之笔调,于嬉笑怒骂中写意一曲。本书自网络连载以来点击超过千万,反响强烈,广受读者好评。荣获首届“掌阅文学创作大赛”长篇二等奖。

鲜少有人知道,这部作品,是画骨师“抽时间”来创作的。画骨师目前从事互联网相关行业,工作可以让她在保证物质生活没有缺憾的前提下,更从容地的进行创作,用画骨师的话说,这样可以“不带功利的目的性,使写作相对纯粹。”创业固然能带来经济和精神上的自由,却需要她每天挤出时间来进行创作,对很多人而言,她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每天从早上八点一直工作到下午三点,然后开始健身,一小时之后,点上蜡烛,沏上一杯茶,放着音乐,才终于沉下心,开始一天8个小时的写作

今天我们对话美女作家画骨师,为你揭秘作者背后的创作故事和心路历程,看看仙侠经典是如何诞生的~

首先,恭喜画骨师仙女姐姐的新书《婆娑行》上市啦!请给我们介绍下这本书吧~~

画骨师这是我写的第一本仙侠类古风,也是首次尝试把仙侠言情和宫廷权谋结合在一起。故事的世界框架自成体系,也沿用了部分《山海经》、《述异志》内相关的设定,讲述涂山九尾狐和龙族的千年绝恋。小说的创作过程经过大量资料考证,里面融入了许多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杂趣逸闻、对儒释道文化的解读以及大家耳熟能详的神话和民间典故,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新鲜的阅读体验。

请问您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下,构思出《婆娑行》这样的故事呢?

画骨师源自一个梦境,梦见自己披着袈裟走在一座结了冰的桥上,通往彼岸,很冷但内心平静。这就是故事里的女主幼棠行走“无妄桥”的原型。无妄桥是一个试炼,是抛去妄念和我执的象征。她能在桥下的深渊看见自己所有的过去,若失去继续前行的勇气,就会被永远困在记忆里最凄惨的部分,无法获得解脱。

《婆娑行》过程甜虐,结局却圆满,是一个关于自悟和忏悔的故事。人生不可能无悔,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面无法重圆的镜,或许是错过的人和事,或许是错误的选择。但那些不该成为前行的阻碍,岁月里总还会有新的风景。我想在这个故事里表达的是,人选择怎么面对过去,意味着走向怎样的未来

很多读者在看过《婆娑行》之后,纷纷流泪表白男二魔君重楼,请问男一龙君和男二重楼,哪个更深得你心呢?在塑造这两个不同角色时,您是如何构思的呢?

画骨师说两个都爱会不会显得太花心……

我觉得从创作角度而言,一个精彩的故事里不能有脸谱化的反派。所有的冲突、纠葛,可以是因为立场和信念的不同,但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这就是他俩都有迷人之处的关键

龙君背负着沉重的命运出生,骁勇而擅谋略。但天分太高的人,往往容易因为自负犯下很不成熟的错误。重楼的原身是孔雀大明王,这是佛教故事里很经典的一个角色,吞佛而食导致名声一塌糊涂。我在小说里给孔雀明王吞佛的典故设计了一个有趣的原因,凡事都有另一面,众口相传也未必是真相的全部。

重楼行事狂放不羁,却有着滚烫执着的赤子之心。传说里的大魔头,其实是个喜欢宅在洞府里下棋的深情守护者,会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去坚持。在爱情里,不强求,不打扰,也不失去自我。这种反差感很迷人。

如果故事里阵营对立的双方都有读者喜欢,就说明人设的动因和逻辑都立得住,那看来这个男二塑造得还算比较成功。书中对重楼的戏份我描写得比较克制,类似山水画中的留白,也是为了给这个故事后续的创作埋下伏笔,喜欢重楼的读者们可以期待一波啦。

在书中,故事的主要场地发生在海底宫廷,读起来让人耳目一新、浮想联翩,这与同类型的仙侠幻想小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请问您当初是如何想到设定这样的故事场景的?是因为这里是唯一的两世情缘分离和重聚的地方吗?

画骨师因为我是双鱼座,对海有迷之眷恋?开个玩笑哈哈。故事发生在海底,除了因为龙宫是两世情缘聚合之所,也因为那是个神秘幽深的世界,孕育过辉煌的文明。人类对大海的探索从未停止,对它的遐想幻化出无数瑰丽传说,比如精卫填海。提笔之初,我一直很好奇,身为灵狐的山林走兽和身为水族的神龙之间,会发生一场怎样天雷勾地火的爱情。这原本是毫无交集的两个种群,却能冲破命运的阻碍,演绎跨越山海的龙狐虐恋。情之深切,唯有万伬深海可以丈量。

书中有提到“鲤鱼跃龙门”“鲛人尸体灯葬祭魂”“凤育九雏”等桥段,都让人印象深刻,请问您当时是如何写出这样的情节的?有从《山海经》等著名典籍中寻找素材吗?

画骨师“鲤鱼跃龙门”是中国神话里家喻户晓的典故,后来渐渐衍生出各种吉祥寓意,但在各种资料里,详细过程却鲜少有描述。创作之初,就想用自己的方式塑造一个具体鲜活的化龙过程。历经艰险后的升华,有激励人心的积极意义

鲛人也是古代传说中的神秘生物,和西方的美人鱼有异曲同工之处。野史里曾记载,贵族墓葬有用鲛人油灯祭祀的习惯,也就是千年不灭的长明灯。《婆娑行》里对鲛人族的特性进行了艺术化地加工,给这种美丽的生灵赋予了更传奇诗意的神秘色彩。这也是这本小说里我个人很喜欢的出彩细节。

凤凰和龙一样,是并不存在的神话物种,却在东方文化传承中被赋予了各种美好寄望,是祥和高华的象征,《山海经》和《大荒西经》都有过记载。“凤育九雏”和龙生九子不成龙一样,都从民间故事里衍化而来,我把它们融合进这部小说,结合情节需要重新设计了合理的原因,这种大开脑洞的创作过程让人热血沸腾

很多读者在读完本书时,对您的文笔击节称赞!我们知道,文章字里行间也能看出您深厚的国学、历史功底,请问您平常喜欢看些什么书?如何积累素材的?

画骨师个人的阅读习惯养成很早,是生活里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早期看书比较注重阅读快感,涉猎多而杂,得到了各种杂识的积累。随着阅读量的增加,会慢慢学着选择和滤清。

人的精力和时间有限,广泛的浅尝辄止已经不能满足学习和写作的需求,会有意识地挑拣,不贪多。在这个过程里,最重要的是伴随阅读而生的思考和练笔,有用的素材要整理归纳,做好分类记录,看过就忘并没有太大意义。聚沙成海,写作运用时才能做到信手拈来,能尽量避免出现基础常识性的谬误。这种严谨也是对创作的尊重,对作品负责。“小说”只是表现形式,文字最终承载的是思想,“创作”也不是胡编乱造的挡箭牌

因为对国学和历史有个人兴趣上的偏爱,和西方文相比,这方面相对读得较多。譬如各种古代小说、杂记、唐诗宋词元曲,正史典籍,以及大量民国时期的文学作品,私房至爱是《红楼梦》。

我们知道两世中,女主经历的伤痛最多却挚爱临渊,请您介绍下女主云门和重生后的涂幼棠,她们两个性格之间有什么差别和变化吗?

画骨师女主云门生在涂山狐族,天生九尾,是狐帝最宠爱的女儿,成长环境相对单纯。就像我们生活里也会出现的那类天之骄女,不知险恶疾苦,天分奇高,在经受真正的磨难和挫折之前,对人和事有一种骨子里的从容和天真态度。云门天性洒脱却过分清高,遇到误会不屑于解释。容易轻信,聪颖但缺乏心机,这也是她后来遭遇种种悲剧的根源。反派鲤鱼公主这样评价她:“只懂得救别人,却不懂得救自己。”

重生后的幼棠和前世云门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幼棠天生只有一条尾巴,来历成迷,修行糟糕,在高等狐族里是个备受歧视的存在。她乐天知命,对自己要求不高,有一种随波逐流不强求的散漫态度。但即使在最没本事的少年时期,也是个有强烈责任感的姑娘。她坚强到置生死于度外,天大的事也要自己力扛到底,绝不肯牵连无辜,甚至愿意随时为保护那些并不曾善待她的族人而付出一切。后期她渐渐成长为比前世云门更清醒智慧的姑娘,敢于直面过往的创伤,不逃避而是积极解决问题。原谅比记恨更需要勇气,这是幼棠在和命运抗争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的珍贵品质。

个人不喜欢“傻白甜”型的女主,靠主角光环一路开挂到底,这个人物必然缺乏张力,再精致的描述也无法塑造得立体丰富。一个有力量的女性角色,随着情节的深入发展,经历种种坎坷聚散,无论从见识、心性、性格还是行为方式上,是一定要具备成长性的

在本书中有提到“鲛人是水族中最美丽的生灵”,而鲛女夜来和她的忠犬搭档司宵也是令人唏嘘感慨! 大大,您是如何想到将女二号设定成“鲛人”的呢?“鲛”这个种族有什么特点?男鲛和女鲛除了性别还有哪些差异呢?

画骨师古籍记载鲛人又称“泉先”,最早可以追溯到魏晋时代。我对鲛人这种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灵,始终有着很多浪漫幻想。它们神秘、美丽,半人半鱼之身,有织绡和对月泣珠的神奇能力。一直很想写一个和鲛人有关的故事,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在书里给鲛女设计成了美艳强大的反派,自己也觉得很唏嘘。

在《婆娑行》这本小说里,我给鲛人设计了两大族群,东海鲛人和雕题。东海鲛人无论男女都外形出众,俊美无俦。但男鲛过分阴柔,除了司宵基本都是战五渣,女鲛则显得更强势,遇到危险会主动出击;雕题则是鲛人里的战斗族群,他们武力强悍,但皮肤黝黑遍布鱼鳞,无论男女皆面貌丑陋。这样两个有着强烈反差的鲛人族群,给故事增添了不少趣味性和画面冲击力

书中除了男女主两世虐恋的情缘之外,还加入了很多配角的感情戏份,比如:龙女锦芙vs“四海情圣”雍禾、龙祖伏泽vs白龙澄琉、大垂vs姜夷以及鲛人cp——夜来vs司宵等,这几组cp里,你最喜欢的是哪一对?让你最震撼的是哪一对?

画骨师最喜欢的是龙女锦芙和雍禾,最震撼的却是夜来和司宵。

锦芙是一个天生英姿飒爽不爱红装的奇女子,一出场就是能够力挽狂澜的裙钗女将军,而不是像她的妹妹鲤鱼二公主那样,过分爱惜容貌,虚荣软弱。锦芙最终靠自己的力量,九死一生跃过龙门化身为龙,成了鲤鱼之国有史以来唯一的女龙皇。对这个角色的偏爱,书中让她的感情戏充满了有趣的甜宠,漫长等待过后终得圆满。

夜来聪明美丽,有能力也有谋略,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可惜感情上的执念太重,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走向无法挽回的绝路。司宵的深情不问对错,对她真正做到了宁被辜负,也绝不负她。

还有……呃,大垂公子本名是涂青岚啊,他一直对因为耳朵下垂被叫成大垂这件事很心塞……

听说《婆娑行》之前在掌阅获得了征文大赛二等奖,现在终于变成纸书,从默默码字、网络获奖到实体书捧读,这一路肯定很艰辛吧,请问大大有没有什么话想和读者说的呢?

画骨师这本书最初参赛,完全是无心插柳的结果。对热爱写作的我来说,当时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写完心里想写的故事,至于写完后会有多少人看到,大家喜不喜欢,都没做过奢想。我甚至不知道写完后,放在哪里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后来朋友告知掌阅举办了首届征文赛,当时《婆娑行》已经写过半,一时兴起就参加了。

自从开始创作长篇,每天用于写作的时间,平均不会少于八小时,这个强度日复一日坚持了三年余。非全职的状态下,需要压缩睡眠和私人时间。放弃几乎全部休闲娱乐,这对精神和体力都是巨大的考验。我其实不愿反复去赘述关于写作之路有多艰辛的煽情话语,做一件坚定热爱的事,付出的每分每秒都甘之如饴。想得再多,不去脚踏实地一个自己个字写出来,永远不会知道笔下能构建出一个怎样的世界。去做了,起码能知道有哪里不足。

从获奖到实体书出版,就像看到自己手中一个倾注心血的泥胚最终被烧制成光滑细腻的瓷器。想和读者们说的是,你们一路以来的陪伴和支持,为故事里的人物欢笑流泪,都是我继续前行的动力。不负这份信任和期待,我会继续努力创作出更好的作品。感谢掌阅给我们这些对写作始终怀抱赤子之心的作者们,提供了一个这么好的展示平台。

最后,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现在回头看,《婆娑行》的创作里确实还存在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字里行间有着最纯粹的真实

是一个关于自悟和忏悔的故事。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面无法重圆的镜

但那些不该成为前行的阻碍,

岁月里总还会有新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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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再次见面,一出场就表演了个五体投地的才艺,实在感人。我趴在地上万分尴尬,都来不及去想好好的平坦玉雕回廊,究竟是什么东西突然伸出来把我绊个跟头。因为眼前所见的,已足够让我惊诧。

所有鲛人说到底都是种半人半鱼的水族,因已有了一半天生的人形,道行再高也不可能再修出人腿来,只能以鱼尾在水中游弋,否则改换物种就是乱了天道伦常。但夜来竟然有人腿。那双美腿在纱裙下透出隐约轮廓,修长而不失丰润,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雪白玉足上穿一双米珠镶嵌的丝云履,缀满银甲鱼细亮鳞片,华贵精致,踏沙无痕。

夜来将掩住半面的袖口放下,柔态清丽,眼风似有似无扫落,我顿觉周身的海水仿佛生了钩子一般,变得又扎又冷。

“新来的侍婢,太玄没有教过你规矩吗?这礼虽大,却不伦不类得很,真是……”

凌波将琥珀色鱼尾在白玉地砖上绕了个弯,又扫起一阵浮藻,嘻笑接口道:“我家姑娘是龙宫唯一的护法祭司,身份尊贵非凡,受个小婢子跪地一拜怎么都不为过,只怕还得再加磕三个响头才够。这四不像的礼,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倒惹人笑话……哈哈。”

规矩,规矩你个头。我福至心灵,突悟过来今儿摔的这一跤并非意外失足,乃是场十足的人祸。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本小狐不巧又负伤在身,对面暗藏锋利指甲的鲛人爪子却有不多不少整六只,年纪加起来怕是起码上万岁。我正暗自掂量以寡敌众是否能计较出个长短来,另一位始终低眉顺目的侍婢此时轻轻开口道:“这位……涂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话未问完就被凌波当场呛了回去:“姜夷你别瞎掺和,正经事上稀里糊涂,偏这会儿和稀泥抖机灵,姑娘平日里疼你都白疼了?!你怎么知道这贱婢是迷路?都过了宵禁时辰,还鬼鬼祟祟跑出来乱逛,说不定有什么蹊跷!眼下和外族大战刚过,怎知她不是混进来打探消息的奸细?倘误了大事,你就是同谋!”

原来夜来的另一贴身侍婢名唤姜夷,看起来性子倒颇平和温怯,比那个动不动就散德行的凌波要得体得多。但这主仆三人的格局,明眼人都能看出几分端倪,要说夜来有多“疼爱”姜夷,着实并不见得。凌波方才边骂边伸出手在她胳膊上狠掐了一把,想必下手不轻,疼得姜夷倒吸一口凉气,喉头强抑的痛吟也短促地溢出几分,夜来却只装看不见听不着。看样子,反是对那凌波更宠信器重,放纵偏私至此。

自入了龙宫,衰运连连,硬要与位高权重的龙宫祭司争持,又恐暴露了贴身藏着的春空,只得暂且忍气吞声。素昧平生的姜夷莫名被连累,平白挨了一顿排揎刁难,我倒很承她的情。思索来日方长,总要找机会还上才好。

容底下人夹枪带棒的丑话都吐尽了,一贯语声温柔的夜来才居高临下徐徐开口道:“君上既钦点了你做贴身婢子,就该随时待命勤谨侍奉。这龙宫内城不是你该胡闯乱逛的地方。”

她俩主仆同心,紧锣密鼓连讽带刺,话风密得连只言片字也插不进去,语毕就牵起裙摆作势欲走。

最初的晕眩过去,我逐渐回过神,只觉额角痛楚难当,且兼连惊带恼,直气得发蒙。刚要挣扎着爬起来,那只缀满银甲鱼细亮鳞片的绣鞋就要往我手背踩下。

故意使绊在前,恶言诬赖我是奸细在后,犹不知足,竟还想得寸进尺添上皮肉伤。我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摔在地上无处可退,已绝不可能在方寸间避过这一脚。正打算咬牙生受了,却听得头顶一声尖叫,夜来不知怎么,竟往后飞弹出数尺,也摔倒在廊柱之下。一只手还捂着右足,指缝中隐隐冒出鲜红血丝。美丽的翠眉紧蹙,似受了极大的痛楚。

一双侍婢大惊失色,顾不上搭理我,赶忙扑了过去搀扶。凌波口中呼天抢地:“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小贱婢竟敢暗箭伤人,简直胆大包天!姑娘这双腿脚可是君上耗了上千年修为才化出来的,若伤了可怎么得了?”

我愕然,刚才明明是她装作无意非要踩我一脚来着,我这受害者还什么都没做,她反倒受伤了?听凌波一迭声的念叨,原来那双纤秾有致的美腿,也是龙君所赐。对永远只能半人半鱼的鲛人来说,这样慷慨的大礼,是骨肉相连的深恩厚意。有了人腿,鲛人的美丽顿时锦上添花,更加完满无缺,从此再不必拘束在水中,便是戈壁险峰也去得了。我却只有一条被严令禁止显露的假尾巴。

但现在显然不是走神琢磨这些的时候。凌波哭嚷得草木为之含悲、风云为之变色,不知道的远远听着,还以为夜来死在这儿了。我疑惑地打量她一回,见夜来神色尚算镇定,正轻咬着唇略撩起裙角检视伤处。

血仍汩汩涌出,她确凿无疑是受伤了,可她那一脚虽用了结结实实的力度,却并没真的踩到我,就已经摔了出去。究竟是如何伤的?低头看时,手背半点痛楚皆无,袖口一抹绿光却倏忽隐没,顿时心中雪亮。

定是春空看不过眼,一时冲动便在暗中出手相助。这孩子,太过莽撞,万一她们不依不饶追究起来,被看出端倪,发现龙宫内城里竟混进只海夜叉,还伤了大祭司,这奸细的罪名可就彻底坐严实,大罗神仙也护不住他这条小命。

事已至此,若我主动担下这“暗箭伤人”的干系,说不定还能有几分转圜。无论如何,不能让春空暴露在夜来面前。遂扶着栏杆站起身来,揉了揉胳膊肘,顺带将袖口向下拽了几分,对柳眉倒竖的凌波潦草拱了下手道:“不好意思,我手背太硬,妨碍你家姑娘脚落地。不过么,这个夜路走多了,难免脚搁得不是地方,下回小心伺候着点儿。”

诚然我是个一心向善宽容大度的狐仙,但自身修为有限,这宽容便马虎潦草了些,揽罪的话说得必然不大动听。更何况,是她家主子先有心出脚伤人在前。

凌波气得面孔煞白:“胆大包天的小狐媚子,以下犯上伤了姑娘千金之躯,不但不认罪领罚,还敢出言不逊颠倒黑白,简直反了!姜夷,你去替姑娘教训教训这贱婢,必要狠抽她两百个耳刮子,看她还张狂不张狂!”

手忙脚乱在一旁织鲛绡为夜来包扎伤口的姜夷闻言,吓得将手中玉梭跌落在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凌波,满面为难,好半天才诺诺垂着头劝道:“姑娘……这……涂姑娘想必也是无心之失……”

夜来闻言,抿着唇角眉心一拧,却不再出声,只将头微微一偏。凌波会意,站起来对着姜夷扬手就要劈下。

“你不打她,便是偏帮外人反作践自家姑娘,真是乱世荒年奴欺主!姑娘可是君上心尖儿上的人,四海八荒谁敢轻易伤她一根头发?!眼看君上都已经归位了,东海也该好生立一立规矩!姑娘的委屈不能白受,若不肯去教训那贱婢,这耳光就由你代偿!”

爽脆火辣的巴掌堪堪要落在姜夷面颊,就被一只斜刺里伸出的手钳住,就势一甩,力道之大掀得凌波一个趔趄几乎没摔在夜来身上。

“你东海的规矩再大,管不得我涂山的狐族!”

定睛一瞧,赶来英雄救美的不是别人,正是本该蹲在离火宫守丹炉的大垂。

“大……大垂……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瞪了一眼惊恐未定的凌波,又握住我一双手,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把出溜上去的袖口又拽了拽,切齿扬声道:“本狐仙掐指一算,便知幼棠你今晚命犯小人必有麻烦,这才赶了来。可伤着哪里没有?哪条不长眼的臭鱼烂虾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刮了她的鳞给你出气!”

难为大垂及时现身雪中送炭,这般盛情难却,前因后果总要与他简述分明。我仰头吁了一声,无奈道:“也没那么严重。大概我皮糙肉厚,茧子都长到手背上了,又厚又硬,不知怎么就把这位尊贵的夜来姑娘脚底给硌出个血口子。”

大垂耸眉瞪眼:“她敢踩你?!涂山帝君的宝贝女儿,平日里重话也不曾听过一句,何尝受得这等鸟气,真当我涂山无人了吗?”边说边撸起袖口,做出个凶神恶煞模样,就要朝跌坐在廊柱下的夜来逼近。

我大骇在当下,大垂这张没遮拦的嘴,真真要坑我虐我千百回。说好不许暴露身份,谁知刚到龙宫的第一个晚上就被嚷嚷出去,回头该如何向龙君交代?可那毕竟只是我与龙君私下的约定,原也怪不得毫不知情的大垂。

不得不佩服的是,夜来到底在龙宫身担要职,颁得政令带得兵,是经过大阵仗的鲛,估计把东海所有男鲛的胆子全捆在一块也没她的大。大垂来者不善,她却丝毫也不放在眼里,只将花瓣般的眸子微微眯起,轻飘飘将提起的裙角放下,端坐原地不闪不避。我却发现那藏在广袖中的利甲,不动声色间已暗暗长出数寸。

见她有恃无恐,越发怀疑大垂此番冒失去寻晦气,怕是十有八九要吃亏。再说此地终究是东海,水族的地盘,贸然犯了众怒越闹越大,扯出春空来就彻底收不了场了。横竖我也没吃什么大亏,与夜来各负一伤算落个平手,不如大事化小。心念电转间,忙扑上前将大垂连拖带拽,把那修行之人原该戒嗔戒怒、静心养气的大道理从头到尾念叨一通。暗叹当年在涂山背书时若能似这般超常发挥,怎至于门门功课无一生还。

凌波护主心切,早张开双臂挡在夜来面前,颤声嚷道:“哪里来的混账小子胡说八道,涂山帝姬死了快两千年了,几时听说狐帝又添了女儿?多半是小狐媚子拿着涂山的名头在外招摇撞骗冒名顶替!你要再敢上前一步,我……我这就喊人了……来人哪!来人……”

大垂被我拦腰抱住左右挣脱不开,约莫也记起还有春空这档子事,略冷静了些,嘴上仍旧不肯示弱,指着凌波怒斥:“你又是哪里来的无名小卒,龙宫的下人罢了,算个什么东西?!芜君乃上古尊神后裔,新添位千金也要敲锣打鼓先同你报备一声不曾?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夜半三更人迹寥寥,想是觉出由着侍婢和一只陌生男狐狸僵在廊下吵来吵去太不成体统,夜来终于扶着凌波站起身来冷冷发话:“凌波少安毋躁。一场误会,免得倒叫人笑话咱们东海以多欺少。也罢,本姑娘并不是睚眦必报之辈,这次冲撞便不与你计较了,就此别过。”

路过我身侧时,却顿了顿,一芽精致的下巴微昂起,并未回过身来,对着空寂的长廊深处又道:“新来的侍婢,你叫个什么?涂……涂幼棠是吧。我不管你究竟是谁的女儿,真也好假也罢,既到了东粼城,就得规规矩矩入乡随俗。说句不好听的,若真在涂山那样金尊玉贵,何不回去好生做狐帝的掌上明珠,却跑到对头的地界自讨苦吃为奴为婢,是个什么道理?但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姑娘也好心提点一句,这龙宫的夜路坎坷得很,说不定哪天就一脚踏空栽沟里。你也要多加小心。”

我实在懒得跟她多费口舌,只巴望这盏不省油的灯早早离去,省得夜长梦多。她们多耽搁一刻,春空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只得抄着手打个哈哈道:“好说,好说。”

凌波搀着夜来游出十数步远,才敢隔空瞪着我恨恨找补几句:“涂山的狐媚子,东海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何不早日夹着尾巴打道回府是正经?偏死皮赖脸缠着君上,好不知羞!这儿没人欢迎你!姑娘不能伤得不明不白,今晚之事绝不会就此作罢,你等着瞧!”

《婆娑行》的连载到这里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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