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周末在校内上课容易开小差的比较容易过,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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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10章 ...
  第十章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给尤可意检查脚伤的依旧是上次的医生,说话的时候皱着眉头,眉心有个川字,语气很严厉,“这才刚好了两天,结果你又给扭了,是不是不想上学,故意干的?”
  尤可意一窘,“不是,是不小心弄的……”
  医生没理会她,抬头看了眼立在一旁的严倾,批评道:“小伙子你也是,女朋友是拿来宠拿来疼的,怎么不好好保护她,一而再再而三让她这么胡来呢?”
  “他不是——”
  尤可意想解释,结果医生根本没有听她说话,把笔一放,“我去隔壁给你拿绷带和喷雾,好好呆着。”
  办公室里就剩下她和严倾,她坐在轮椅上,他静静地站在一旁。
  忽然有点尴尬。
  刚才在楼道里她因为扭伤而行动困难,强撑着跳了几级楼梯,结果严倾竟然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走到她下面的几级台阶上,背对她微微附身,“上来。”
  她当即愣在原地。
  严倾说:“不用觉得尴尬,形势所迫。”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背影修长挺拔,有细碎的光照在他的发梢上,隐隐约约似有光点在跳跃。
  尤可意慢慢地靠在他背上,而他轻而易举就背起了她,低声说了句:“抓紧我。”
  他直起腰来的瞬间,尤可意因为重心不稳而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等到反应过来这个姿势太亲密时,却也已经不及变换动作了……那样未免也太刻意了一点。
  其实也不是很长一段路,舞蹈学院紧挨着南大门,从舞蹈楼到校门不过短短五分钟的路程。
  校内人来人往,她和严倾被当作了高调秀恩爱的情侣,回头率颇高。
  尤可意怕遇见熟人,只好把头埋在他的背上,脸上热辣辣的一片。
  他走得很稳,一步一步轻快有力,双手扣在她的腿上,防止她滑下来。不知为什么,这个季节明明穿得很厚,她素来怕冷,更是穿了加绒打底裤,却仿佛仍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炙热温度,穿过那些纤维布料直达皮肤,与血管里的液体一起奔腾起来。
  然后变得滚烫而灼人。
  衣料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浅浅的烟草味,她一向讨厌烟味,这一刻却反常地觉得这种气息很令人安心。
  尤可意低头看着他的脖子,忽然间想起了小时候被爸爸背着的感觉。
  那时候每到下雨天,她和姐姐就会轮流缠着爸爸要他背。爸爸会问她:“可意喜欢呆在爸爸背上吗?”
  她就会响亮的回答说:“喜欢!”
  妈妈却适时地提醒她:“爸爸只背好孩子,如果你不用功练舞,没被选去参加年底的比赛,爸爸就再也不会背你了。”
  这就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
  后来她真的没有被选上去参加比赛,妈妈当真不让爸爸背她了……走累了也好,下雨天也好,她就眼巴巴地看着爸爸背着姐姐,而她就只能被牵着手,一步一步走在泥泞的路上。
  尤可意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悲哀,那么多年总是渴望得到父母的瞩目,可是父母爱孩子难道不是与生具来的本能吗?为什么只有她要以什么出色的成绩、完美的比赛才能换来这些?
  她埋头在他背上,眼睛一眨,有点水渍沿着湿漉漉的睫毛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严倾的脖子上,她又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擦。
  他的脚步短暂地停滞了片刻。
  “怎么了?”他没回头,轻声问她。
  尤可意摇摇头,然后才察觉到他看不见她的动作,只好再用低哑的声音说了句:“没事。”
  严倾走快了些,“出去打个车,很快就到医院。你忍一忍。”
  他以为她疼得厉害,连声音都低沉了许多,只是加快步伐往前走。
  夕阳正西下,黄昏无限好。盛大的落日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绚烂亮眼的橘红色,就好像天地间都充满了熨帖清冽而又暖烘烘的香气。
  是面包店刚出炉蛋糕传来的牛奶香气。
  是被太阳晒过的花园里弥漫开来的花蜜滋味。
  是孤零零的一棵草忽然间被人予以充足的阳光雨露,然后开出花来的愉悦心情。
  ***
  办公室里就剩下她和严倾,气氛骤然沉寂下来,直到陆童打来的电话打破了僵局。
  陆童的手机没电了,赶在放学前回学校交□□,结果在教学楼外面听人说起尤可意和罗珊珊的冲突,还听说尤可意被推下了楼梯,当即抓住某位路人甲强行索要手机打电话。
  “你在哪里我听说罗珊珊把你推下楼梯了你要是死了立马吱个声我这就去报警把那个骚/浪/贱抓起来整死她整不死她我他妈直接剁她的手!”她连气都没喘一口,直接噼里啪啦就来了这么一大串。
  办公室里□□静,这声音毫无疑问也传进了严倾的耳朵。
  尤可意顿了顿,低声说:“我没事,就是又扭了脚。你先回家,我现在在医院,回来再和你说。”
  陆童似乎爱上了这种一口气不断句的说话方式,一旦开启,根本停不下来,“说个屁啊说你怎么这么冷静她把你推下楼梯了你居然就这个反应天哪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尤可意你是想当琼瑶奶奶的小白花吗你还是你吗你已经被贱/人欺负到不敢还手的地步了吗?”
  即使隔着电话交流,尤可意也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此刻陆童其实正站在她的面前,拽着她的衣领撕心裂肺地在风中摇晃着。
  她低头看着地板上的一个小黑点,平静地说:“这笔账慢慢算。她不是想保研吗?当众斗殴,记个大过,让她慢慢保去吧。”
  陆童一下子被她震住了,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擦,你比我想象中的狠了不止一点点果然这才是杀人不见血最毒妇人心……”
  为防止耳膜被陆童的无间断吐槽模式震破,尤可意草草结束了电话。抬头却对上严倾安静的眼神,他一动不动地低头看着她,眼里似有若隐若现的笑意。
  “……看着我干什么?”她脸上有点挂不住,“别以为只有你的生活充满硝烟,女生之间的斗争更可怕,杀人不见血。”
  严倾低低地笑了两声,那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溢出来的一样,低沉温柔,还带着一股轻快的意味。
  怎么,他觉得她很小儿科?很幼稚很小肚鸡肠?
  也是,人家是真刀真枪上场杀敌,她这个就跟小孩子告老师一样……
  回想到刚才说话时似乎真有一股狠劲儿在里面,尤可意不知怎么的有点尴尬,只能替自己辩解:“不是我恶毒,是她太过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
  刚说到这里,医生拿着药进来了,嘴里招呼着:“哎哎哎?乱动什么呢!是想一辈子都跳不成舞呢?坐好了,赶紧给我坐好!”
  尤可意噤声,立马正襟危坐。
  趁着医生转身去柜子里取棉签时,严倾问尤可意:“人若犯我,我什么?”
  他语气含笑,简直就是意大利黑手党在嘲笑乡村土霸王,尤可意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我杀他全家行不行!”
  严倾笑着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行,行。”
  医生人到中年话很多,全程都在念叨,简直深得《大话西游》里唐僧的精髓。而尤可意只能一声不吭地听着,间或乖乖点头,积极响应他的叮嘱。
  离开医院时,是严倾推着她往外走的。
  严倾问她:“刚才还冷酷无情地说要杀人全家,怎么一转眼在医生面前就成温顺纯良的兔子了?”
  尤可意振振有词:“这个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脚还在医生手里,要是当场唱反调,还不得被他一把捏死?”她居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估计受伤次数多了,坐在轮椅上受人瞩目也习以为常了,于是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人说,“现在完事儿了,就等着今晚召集人马杀他全家!”
  杀他全家四个字带着一股狠绝果断的语气。
  严倾笑了。
  尤可意转头去看,恰好看见他高高扬起的唇角,像是早春里一支划破湖面的船浆,为一池碧水掀起涟漪层层,霎时间风轻云动,杨柳飘摇。
  她忽然间愣住。
  而他低头看她,眼波清冽,笑意潺潺,是那阵春风之后无声无息崭露头角的枝头红杏。
  她听见胸口有那么一点细微的动静,好像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因为不知这是从何而来的骚动,她只能继续说:“笑什么笑?再笑杀你全家!”
  那支红杏像是被农夫的手施以神通广大的魔法,继续绽放出无限光华,美得惊心动魄。
  伴着视觉效果,她听见了一阵低沉而悠扬的笑声,一如他本人一样,沉静而安然,却拥有大提琴般温厚醇正的音色。
  严倾弯起嘴角,慢悠悠地对她说:“好,我等你。”
  明明只是玩笑话,被他说出来就好像变成了缠绵的情话一般……好,我等你。等个鬼啊,她是要杀他全家,又不是要亲他吻他!
  尤可意想说点什么,轮椅却忽然停了下来,原来两人已经走到了医院大门口。
  严倾蹲下来,“上来吧。”
  尤可意一顿……又背?
  四周的瞩目更甚先前,她听见旁边的座椅上有个小姑娘吃吃地笑,指着他们不知道在跟妈妈说什么。红着脸,她慢吞吞地爬上了严倾的背。
  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冷酷可怕啊。
  她咧起唇角,玩心大起地喊了一句:驾——”
  身下的人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那声音又恢复了清冷的本色,不带感情,疏离危险,好像山尖尖上摇摇欲坠的冰块。
  哎?又变身了?
  尤可意嘴角一僵,磕磕巴巴地补充说:“我的意思是,驾,驾……”驾什么驾什么?快想想驾什么!
  “……架住我!”她急中生智,把大腿豪迈地一伸,索性拉住他的手往上一放,“朝这儿架!”
作者有话要说:  
  严哥:作者你出来,告诉我老子这章怎么变成逗比了!!!
  容哥:被我传染了╮(╯▽╰)╭
  严哥:你的逗比已经进入癌症晚期了,不会传染。
  容哥:你特么的逗比已经深入骨髓了,会遗传。我要去告诉可意让她为了下一代不要嫁给你!
  可意:……可是作者,你好像把我……也写成了逗比……逗比和逗比的孩子还有选择吗?
  容哥:……
  这章的严哥和可意已经步入正轨了,是不是萌萌哒?希望用这份暖萌的爱情陪大家度过即将到来的虐狗节!有了容哥,单身狗们不要怕=V=。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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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回家的出租车上很安静,严倾并不爱主动说话,尤可意就努力地埋头玩手机,和陆童发微信说今天下午的来龙去脉。
  严倾中途接了个电话,声音很稳很低沉,回答也很简洁。
  “嗯,知道了。”
  “那就继续找。”
  “做错事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他心里清楚。”
  “挂了。”
  是冷漠的,不带感情的口吻,暗藏着杀伐决断的意味。空气似乎都降温好几度,车内一片寂静。
  尤可意没由来地把头埋得更低了些,想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可是心里却忍不住暗暗猜测起来,做错事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五马分尸?扎手指?还是像港片里演的那样剁手剁脚或者直接一枪崩了?
  手机因为电量不足而暗了下去,她从反光的屏幕上瞥见了身侧的那个人,表情清冷疏离,没有半点温度。
  与刚才在医院里的那个人简直判若两人。
  尤可意有点迟疑,究竟哪一个是真正的他?片刻后又想起在朋友圈还是微博上的心灵鸡汤里看见过的一句话:当你对一个异性产生莫大的好奇时,这已经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了,因为这证明你对TA有了窥探的欲望,试图了解TA,潜意识里也想走进TA的人生。
  她赶紧收住思维,不许自己再去过多地好奇。
  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在巷子里看见他眼都不眨地对三个拿刀子砍人的混混动手时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所以她告诉陆童: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严倾保持距离。
  陆童对这个想法表示了极大程度的赞同:对,你想啊,你就一少儿频道的谐星,人家可是TVB威风凛凛的黑道大哥,这距离加起来可绕地球三圈了姑娘。别以为他是什么脚踩风火轮的如意郎君。
  什么如意郎君?什么风火轮?陆童这家伙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她什么时候表达了对严倾有意思吗?
  尤可意怕聊天记录被身旁的人看见,只能飞速清屏,然后恼羞成怒地回了一句:踩风火轮的那是哪吒!你家男人才是踩风火轮的!他全家都踩!
  陆童的短信好半天才悠然而至:我说他踩风火轮跟你有毛线关系?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总之记住他的身份,他不是好人,我们惹不起。
  尤可意顿时无话可说,侧过头去看身边的人时,只看见他低头摆弄手机的模样。睫毛很长,像是细密的刷子,眨眼时微微颤动,温柔得像是冬夜里悄然落地的一片雪花。
  这样好看的一个人,却偏偏不是好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替他惋惜还是什么。
  下车以后依旧是他扶她上楼,靠在他肩上的时候,尤可意有些局促,却又隐隐约约觉得就连这个人的呼吸都拥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薄荷与烟草的气息完美融合在一起,她从前都不知道原来烟味也能舒心,也能不那么令人反感。
  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吃的什么牌子的薄荷糖?”
  严倾顿了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很小巧的铁盒,然后慢慢地念出来:“Rio?”他把盒子递了过去,漫不经心地说,“随手拿的,没看牌子。”
  尤可意没来得及还给他,电梯门就叮的一声开了。她瘸着脚跳出门去,回头再看电梯里的严倾,却只看见他朝她微微点头示意,“早点休息。”然后便伸手按下了电梯按钮。
  “哎?你的薄荷糖……”她的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就合上了。
  尤可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当初那支风靡全国的益达口香糖广告,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又吧嗒一声打开了铁盒,慢慢地捻起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
  楼道里的声控灯很快熄灭了。
  她没有出声,只是靠在门上品尝着薄荷糖的滋味,在那阵弥漫开来的甜味之中还有一点轻微的苦涩,像是青草尖尖上的一滴雨露,摇摇欲坠,摇摇欲坠……然后滴落在心上,四肢百骸都是一阵颤栗,就好像所有的细胞都紧缩起来,但也只是片刻。
  片刻之后,身心都因为这一点刺激而舒展开来。
  ***
  当晚,尤可意坐在书桌前敲了一个小时的键盘,把和罗珊珊发生冲突的前因后果巨细靡遗地写成了一封电子邮件,然后附上医院的诊断书扫描件,发送到了院长的邮箱里。
  她没兴趣像罗珊珊一样亲自动手来打击报复,因为那不过是智商低下落人把柄的表现。用陆童的话来说,她的这招叫做“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必须得死“。至于伯仁要怎么死,那就是院长的事了。
  她只能躺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一口气,“才刚放完假,怎么长假又来了?这是要无聊死我的节奏吗?”
  屁股上立马挨了一脚,陆童用眼神凌迟她,“光明正大不上课就算了,说这些酸不拉唧的话想气死谁啊?我倒是想也受个伤,也这么呆在家里什么事儿都不做……不然我也打个电话去气气罗珊珊,让她把我也给推下楼去?”
  尤可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很快坐起身来,“陆童,你到底和谁好上了?追个男人需要一天到晚逃课吗?我记得你大一的时候给跟我说了你想保研,再这么逃下去,量化都给扣完了,你到时候要怎么保研啊?”
  陆童迟疑了一下。
  “怎么,不保研了?”尤可意凑过去作死鱼眼盯她,“还是不打算跟我说说那人是谁?”
  她们俩从大一好到大三,几乎形影不离,在外人眼中早就是穿连裆裤的一对儿了,无话不说。可是如今瞒了好一阵子了,陆童却仍然没有透露只言片语,尤可意也禁不住起疑了。
  最后她对陆童说:“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眼神里是满满的笃定与信赖。
  陆童对上她的眼睛,忍不住张了张嘴,片刻后才移开视线说:“……他比我大了十岁。”
  尤可意等了一下,没等到下文,只能白她一眼,“就这样?”
  “……就这样。”陆童把头低了下去。
  “神经病,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这话你不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吗?”尤可意拿抱枕砸了她一下,换了个姿势躺着,把受伤的那只脚翘成了二郎腿,“就这么点小问题你就一直瞒着不告诉我,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
  陆童迟疑地说:“可他都三十一了啊……”
  “三十一怎么了?男人三十壮如虎,他大你十岁,不过也就是你在做作业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工作,你找工作的时候他已经事业稳定,那不是更好照顾你吗……”尤可意忽然刹了车,“话又说回来,他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工作好吗?事业有成?家境怎么样?”
  陆童弯起嘴角笑了,“他啊,他是银行里的人。半年前我去办贷款时遇上的,他帮了我个小忙,没想到两个月前又在餐厅相遇了。当时我没带钱包,经理以为我是吃霸王餐的,好在他及时解围……”
  陆童总算开了头,结果一提起那人,唇角笑意渐浓,竟然从最初的只字不提变成了话痨。
  尤可意看着她慢慢舒展开来的眉梢,听她一点一点说着那些相遇的小细节,只觉得原来爱情真的会把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变得美好动人。
  其实那些细节都是无关紧要的,相爱的细节也是平凡无奇的,然而爱情之所以为爱情就在于命运施加的魔法会让它拥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哪怕所有人都经历着同样循序渐进的相爱过程,但对于正在经历它的人来说,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茫茫人海,所有人都在擦肩而过,而你无意间停下了脚步,却唯独遇见了这样一个让你不想错过的人。
  尤可意听着陆童的故事,慢慢地调整着更舒服的姿势,无意间抬头时却恰好看见了对面的窗户。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严倾坐在落地窗前的靠椅上抽烟。他的身后有一盏落地灯,昏黄温柔,将他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笼罩成了光与影的世界。就好像大红色幕布拉开之后的舞台,漆黑一片的布景中唯有这样一束不明不暗的灯光,于是一切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成为了灯下人的背景。
  他的手中有一支还在燃烧的香烟,忽明忽暗的一点红光悄然闪烁,色彩艳丽。
  这是一副颓然懒散的场景,淡淡的烟雾为画面更添一抹神秘感。尤可意就这么失神地看了很久,正在说话的陆童很快发现了她的不专心。
  “可意。”陆童出声叫她,她却压根没听见。
  直到窗帘唰的一声被人合上,她才惊愕地回过神来,看着居高临下凝视着自己的好友,“……怎么了?”
  陆童的眼神复杂得像是氤氲的夜色,看她半晌才说:“可意,找个合适的人谈恋爱吧,那样的恋爱才会有结果。”
  尤可意哭笑不得地直起身子来,“你说什么啊?我就是随便看了两眼,怎么又扯上谈恋爱这档子事儿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俩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清楚他的身份,绝对不会做什么蠢事情。你操这么多心分明就是不相信我,是不是要我发个毒誓才肯信啊陆大妈?”
  她作势要举手发毒誓,陆童又好气又好笑地推她一把,“神经病,好好了,不说你了。”慢慢地叹口气,陆童又低头拽着她的发尾摩挲了几下,“其实吧,我也没特指严倾,就算是以后要谈恋爱了,也一定要找个合适的人……不要飞蛾扑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起初只是觉得这样忽然就深沉起来的陆童很有几分可疑,是因为爱情都会让人患得患失,变得多疑又敏感,还是只是陆童遇见的那个人给她带来太多担忧顾虑了?尤可意说不上来。
  但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这个惊天动地,像是高空坠落的炸弹一样突如其来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陆童的事只是辅助道具,很快引发大炸弹,点燃严哥和可意的熊熊爱火!
  严哥:作者你出来!!!
  容哥:(二郎腿+叼烟)有事?
  严哥:老子不是黑道大哥吗?这么彬彬有礼做什么?要泡妹子不能直接来硬的,壁咚+强吻啊!
  容哥:那你只能得到妹子的身,得不到妹子的心→_→!
  严哥:胡说,老子得了她的身,怎么就得不到心了?挖出来还不行吗?
  容哥:……男主我觉得你终归难逃一死,真的。蠢死!!!
  这文要上榜了,还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留言,容哥和严哥都需要你们。
  V后会争取双更的。
☆、第12章
  第十二章
  “C大尖子生,自甘堕落当小三究竟为哪般?”
  在这个被我们称为信息时代的年代里,这样一则新闻从出现在C大论坛起的那一瞬间就产生了□□爆炸一样的威力,以压倒性的优势把同时段的所有校内八卦本市新闻都踩在了脚下。
  微博转载,朋友圈转载,空间转载,人人转载,校内转载……只有真正被卷入这样一场信息战争,你才会真正明白网络舆论的可怕。
  事情发生在尤可意再次休病假一周后,系主任打电话来告诉她罗珊珊被取消了本学期评优评价的资格,因为出手伤人和在公众场合闹事被记了大过。
  彼时尤可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甚至有点心不在焉,因为陆童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非但没回家,连电话都打不通。尤可意非常着急。
  匆匆谢了系主任把消息告诉她,尤可意正准备挂电话时,忽然听见系主任有些迟疑地问她:“可意,陆童和你在一起吗?”
  她顿了顿,从语气中嗅出了一丝不对劲,“陆童现在难道不应该在上课吗?怎么会跟我在一起?”
  系主任接下来的寥寥数语都让尤可意说不出话来,挂了电话以后,她迅速打开空间,然后是微信,然后是人人,然后是校内……几乎所有的社交平台都有新消息,很多熟识的同校或者同院的人都转发了这样一则新闻。
  C大尖子生,自甘堕落当小三究竟为哪般?
  附图是一张非常清晰的照片,故事的女主角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照片拍下的那一瞬间,她正捂着脸,头发乱糟糟地披散下来,挡住了相当一部分面庞。
  尤可意的手开始发抖。
  因为即使没有露出一整张脸,她也毫无障碍地认出了陆童。
  尖子生,自甘堕落,小三……这些字眼触目心境,像是响雷一般重重地敲在她心头。
  发新闻的人是C大的学生,据说渣男的正妻找上了学校,并且亲自站在了公共课的门外,客气又礼貌地敲了敲门,获得老师的同意以后,这才把小三叫了出去。
  这名“临时记者“非常详细地介绍了小三当时的表现:她非常茫然无辜地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根本不认识正妻——也对,认识人家的老公就行了,何必要去认识正妻呢?小三同学就这样穿过桌椅走到了门口,然后被愤怒的正妻当众打了一巴掌。
  帖子里更巨细靡遗地介绍了陆童的家境与男方的家境,尤可意也是这一刻才了解到,原来那个男人不但是银行里的人,更是银行高层,是市里赫赫有名的青年企业家。
  尤可意就这么看着那张照片,一动不动。
  那是她熟悉的公共课大教室,可容纳两百五十号人,通常会有四个班一起上课。而陆童就站在这个大教室的前门,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人重重地打了一耳光,然后冠以小三的名号。
  C大论坛前几天还挂着罗珊珊的处分公告,而今小三事件一爆发,再也没有人去关注一个小小的处分。
  事情是昨天下午四点三十七分发生的,而五点整的时候这则新闻就出现在了论坛里,发帖子的人用的马甲,但系统显示她的客户端为“三星NOTE2“。
  很多人都在用这一款手机,但尤可意能记起来的人却只有罗珊珊一个。
  所有的人都在辱骂小三,更多认识陆童的人几乎都以“知人知面不知心“来评价这件事情,就好像不落井下石就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
  尤可意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颤抖着给陆童打电话,连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然而回应她的依然只有那句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一遍一遍地拨过去,然后一遍一遍地听到同样的回答。
  尤可意心里一片荒芜,前所未有的无措。
  她认识陆童三年,这个女生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坚强到从来不会在人前掉眼泪。虽家境普通,父母都是寻常工人,但她做任何事情都很努力,就好比学习,好比跳舞,好比周末四处兼职以减轻父母的负担。
  她不相信陆童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是前些日子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她几乎是清楚地回忆起了陆童说的那些话:“他啊,他是银行里的人。半年前我去办贷款时遇上的,他帮了我个小忙,没想到两个月前又在餐厅相遇了。当时我没带钱包,经理以为我是吃霸王餐的,好在他及时解围……”
  “可意,找个合适的人谈恋爱吧,那样的恋爱才会有结果。”
  以及她一边摩挲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其实吧,我也没特指严倾,就算是以后要谈恋爱了,也一定要找个合适的人……不要飞蛾扑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尤可意很努力地去回忆说那些话时,陆童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可是越想就越心慌。她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粗心,竟然从来没发现那些字里行间隐隐透露出的落寞与不安,那都是无比清晰明确的信号。
  那个大大咧咧的女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目含愁的陌生人,每一个眼神都在传递着一些可以追根究底的秘密。
  也许陆童一直在等她发现什么,然后才知道该如何启齿。
  尤可意问自己:如果陆童真的是小三,她该怎么做?
  支持她,相信爱情无罪;还是与众人站在一条线上对她口诛笔伐,化身成正义的使者所以不顾友情?
  她想起了自己对陆童说的那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原来人类真是这样一种矛盾的动物,说话的时候只图心里痛快,等到事情发生了以后才发现自己说的很有可能是空话。
  可是眼下陆童没去上学,也没有回家,她放心不下,必须亲自去找。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都希望陆童能亲口告诉她,哪怕是做错了事情,也总要一起去承担。
  她一瘸一拐坐电梯下楼,电梯门开的那一瞬间,她正欲迈开的步伐却忽然间停住了。
  电梯外站着她的母亲,看见她的时候也是微微一顿,上下看了她两眼,然后面无表情地问她:“你去哪里?”
  因为担心陆童,尤可意只胡乱裹了一件羽绒服在身上,头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上,脸上连保湿的东西都没抹;更可笑的是因为右脚缠了绷带,她只能穿着宽松庞大的松鼠拖鞋出门,这还是陆童上个月专门给她买的“伤残人士专用鞋“——想到这里,尤可意真巴不得立马飞到陆童身边去。
  而她这样的造型恰好是对女儿要求严格的祝语从来不允许的事情。
  尤可意张了张嘴,慢慢地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只字未提她的脚伤,只是冷淡地问了一句:“穿成这个样子,是要上哪儿去丢我的人?”
  尤可意沉默了片刻。
  其实早该猜到的,她关心的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健康或者心情,她要的只是一个能替她实现心愿的傀儡,能缝补起她曾经碎掉的梦想,成全她与生俱来的骄傲。
  她说:“我去找陆童。”
  “陆童?”妈妈的语气不咸不淡的,视线就这么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很有几分不寻常。
  尤可意心头一紧,觉得她也许知道了什么,这个念头还悬在半空时,就听见她继续说:“尤可意,这一个月来我觉得你和以前大不相同,就好像书读多了变了个人,懂得怎么忤逆家长了,也懂得做事情毫无章法但求一时开心是怎么回事了。我正纳闷着,就听说你的室友原来是个小三。”
  尤可意背上一僵。她果然知道了。
  妈妈就站在电梯外面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让那个小三搬出去吧,你先跟我回家住段日子。”她似乎也意识到这段日子以来自己一直态度强硬,所以忽然改变了策略,转用软攻势,放柔了声音,“可意,妈妈知道你还是那个乖孩子,只是受到了别人的影响,一时走错了路,才会和妈妈吵个不停。听妈妈的话,先跟妈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商量。现在陆童遇到了那种事情,对你也有不小影响,你要是继续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只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家的人也和她一个德行——”
  “我不回去。”尤可意低声打断了她的话,前一刻因为突然看见妈妈而下意识产生的怯懦心理被这样一番话彻底打消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人,平静地说:“妈妈,陆童是我最好的朋友,网上说的那些只能骗那些不了解她的人。可我了解她,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没有贪慕虚荣,为了金钱去当小三。因为她是那种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就把一个月辛苦工作赚来的钱送给发烧住院时认识的绝症小姑娘的女生。
  尤可意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陆童又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但这一刻妈妈的话让她清楚意识到了一件事:她认识的陆童绝对不是帖子里的那个人。
  妈妈的软攻势被她以强硬的姿态化解了,顿时变了脸。
  “尤可意,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小三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把你从哪个以前那个听话的孩子变成了今天这个油盐不进的人?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开心?”
  她的妆容与衣着都很完美,是尤可意熟悉的那个妇人,可是如今她被气得脸色发青,眉心皱起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都跑了出来。
  妈妈老了。
  这是尤可意第一次意识到,那个强势到不可一世不容忤逆的女人也逃不过岁月的纠缠。可是为什么直到妈妈老的这一天,她都依然不懂自己的女儿呢?
  尤可意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去,深入地表,仿佛这样就可以隐藏起那些不需要过多流露出来的情绪。她说:“妈妈,你难道没有想过吗?其实真正的我就是这个样子,我也是个人,我也有自己的棱角,有自己的想法,还有自己想过的人生。我想过的人生不是你为我安排的那一种,我想要自由,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你从来都不知道。
  因为你从来都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童童不是小三哈,大家先不要急着下结论,事情另有玄机。
  这大概是妈妈近期内最后一次出场了,接下来都是严哥,满满的严哥!
  为迎接虐狗节,单身狗们都冒个泡打个招呼吧,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对抗秀恩爱的那群脱单狗们!
  ╮(╯▽╰)╭明天见!
☆、第13章
  第十三章
  读中学的时候,尤可意曾经被《我与地坛》里史铁生的际遇与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那时候她甚至专门买了一个小本子,把所有感动她的句子与段落都抄在上面。
  她记得在那个本子上有这样一句话:人真正的名字叫做欲望。
  如果不是因为欲望,她又怎么会苦于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她的欲望和妈妈的欲望产生了冲突,两相矛盾,谁也不肯妥协,所以才会一路走到今天。
  她一个人站在凛冽寒风里,耳朵都被冻得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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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红,手脚冰凉。可是妈妈被她的“执迷不悟“和“鬼迷心窍“激怒了,头也不回地走了,而她发现自己没带钥匙,站在楼下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坐车去陆童喜爱的几家甜品店找了一圈,还去了附近的书店、市中心的几家餐厅,兜兜转转没找到陆童不说,还把身上的现金都花光了。万幸的是包里还有一张公交卡,还能让她坐公交车回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她在公交站台等了一会儿,见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人又冷得不行,只得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往站台旁边的巷子里走……热热闹闹的开满大排档的巷子。
  老板娘认出是常客,见她想进来躲雨,热情地招呼她随便坐,还给她倒了杯热开水。
  尤可意捧着那杯有些烫手的开水,被雾气一熏,眼眶竟然有些发热。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热水都换了三次了,就在她集中注意力思索着陆童还能去哪里,而没带钥匙的自己又能去哪里时,忽然听见几步开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份海鲜烧烤,老样子,不放葱蒜。”
  这声音……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去,却不偏不倚恰好对上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睛。
  严倾穿着件灰色大衣,衣领遮住了下巴,手里拿着把黑色雨伞,正站在大棚下疑惑地看着她。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不是瘸了吗?
  “严……”堪堪说出一个字,拿不准到底该叫他什么,严哥显得太庄重,严倾又显得太随意。尤可意有些局促地放下水杯,索性撑着椅子站起身来,“我在躲雨。”
  “怎么不回家?”他穿过几张横在两人之间的桌子,走到了她面前,低头看了眼她脚上滑稽幼稚的毛绒拖鞋,然后看了眼除去水杯以外空空荡荡的桌子,轻而易举推论出她不是来吃东西的,于是问了句,“没带伞?”
  尤可意不自在地缩了缩脚,顺便点头,“雨太大了。”
  答非所问,也不知道是在解释给谁听。
  严倾点头,“再坐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他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从容不迫地开始理手里的黑色雨伞。尤可意也跟着坐了下来,视线凝固在他理伞的动作上,一时无言。
  伞是纯黑色的,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十指修长好看、指节分明。她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颜色比周围的皮肤要稍微鲜艳一些,分明是后期新生的皮肤。
  难道是火拼的时候受的伤?她下意识地去猜想伤疤的由来。《古惑仔》啊《潜行狙击》啊纷纷浮上心头,一幕一幕都是刺激又夸张的画面。
  老板娘手脚麻利地把严倾的烧烤打包了,然后送到桌上,笑眯眯地说了句:“严哥,你要的东西好了。”转过头来看尤可意的时候,她的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呀,你认识严哥?”
  很有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毕竟尤可意素来穿得很不错,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看模样也是个乖乖巧巧的大学生,怎么也不像和严倾混在一起的人。
  想到上次看见严倾和一群小混混在这里喝酒,尤可意猜这附近的人恐怕都清楚严倾是什么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迟疑地点点头。
  严倾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住在一个小区。”
  就这么轻而易举帮她撇清了关系……尤可意转头看他,后者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表情,安静得像是一潭无波无澜的水。
  有时候他真的敏感得惊人,时刻牢记她不想和他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尤可意心头有点不是滋味。
  严倾在大棚门口撑开了伞,“走吧。”
  她踏出了门帘,头顶上是他稳稳举起的雨伞,挡住了肆意的冬雨。
  十来分钟的路程里,他们一句话也没说。他人高腿长,为了配合她的龟速,几乎是以肉眼不可辨别的步伐在挪动。尤可意只能忍着脚痛,尽可能让自己走快一些,毛茸茸的拖鞋上都沾上了一堆脏兮兮的污点。
  严倾却在这时候忽然间停住了脚。
  “怎么了?”她抬头看他。
  “我还有点东西要买,你先回去。”他朝旁边的便利店扬了扬下巴,然后把伞塞进了她的手里,“伞改天给我吧。”
  “可是你会淋雨啊……”尤可意疑惑地说。
  然而话没说完,严倾就已然转身往便利店走去,也不顾肆虐的大雨淋湿了他的大衣。
  尤可意只能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那我在外面等你!”
  严倾人已经站在便利店里了,听到这句才转过头来朝她摇头道:“我再买一把就好,不用等我。”
  尤可意呆了呆,大抵是严倾说话做事都很果断,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不听我的都得死“都意味,她也就下意识地照他说的做。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盼望着陆童已经回家了,这样她也可以回到温暖的家里,好好问问陆童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她站在楼道里一次又一次地按着门铃,对讲机里却始终无人应答。
  从楼下望去,家里一片漆黑,没有人回来过。
  尤可意坐在台阶上,看着几步开外那场将天地都切割成无数细密条状物的大雨,忽然间很茫然。
  打个电话给开锁公司吧,就在门卫那里就能借到电话……她这样对自己说,可是脚步却沉重得抬都抬不起来。
  有家回不去,陆童找不到,妈妈不要她,实习没着落,校庆去不成。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令人头疼的事情?
  她把那把湿漉漉的雨伞支在地上,借着水渍慢慢地画了一个圈——圈外是花花世界,圈里是被围困的她;圈外的人想走进这个明亮安稳的温室,而圈内的人却想走出这个困住她的局。
  有很多情绪都适合蔓延滋长在这样的雨夜。天地间都是一阵无休止的交响乐,嘈杂而肆意,而你吹着刺骨的风,发觉自己孤单得可怜。
  她把自己陷入了这样的悲惨世界,然后一抬头,却忽然从如针脚般细密的雨幕中看见了一个来自远方的局外人。她的手一僵,伞尖在地上画出多余的一笔,完整的圆圈骤然被打破。
  那是个骗子。沉着冷静说谎话却一点也不红脸的骗子。
  他说有东西要买,所以要她先回来;他说不用等他,他会再买一把伞……结果呢?结果他依旧拎着那只装有海鲜烧烤的塑料口袋,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尤可意忽然间明白了他的用意——知道她局促不安地想要跟上他的步伐,知道她与他共用一伞很有些不自在,知道她不想和他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知道她不想被人看见他们俩竟然如此亲密。所以他说了谎,让她带着雨伞安安稳稳地回来了,他这个正主却只能淋雨而归。
  黑夜里,他从雨幕中一路走来,步伐从容,面容沉静,活像是正在享受这场大雨,而非匆忙躲雨的路人。灰色的大衣被淋成了深黑色,而他微微低着头,总算走到了对面的楼道里,拿出钥匙来开门。
  因为尤可意一声不响地坐在自家楼下的楼道前,声控灯不亮,四周一片漆黑,所以他根本没看见她。直到尤可意撑着雨伞站起身来,朝他喊了一句:“严倾!”
  这是她头一次这么清晰响亮地叫出他的名字,隔着一层层毫无间隙的肆意雨幕,压过这一阵掷地有声的滂沱大雨。
  正在开门的人动作一顿,很快转过身来。
  尤可意没有撑伞,就这么拿着雨伞一瘸一拐地穿过大雨来到他面前,把伞递给他,“骗子!”
  是与这场大雨一样掷地有声的两个字,清脆而响亮。
  严倾接过伞,还是那种沉静的表情,只是眉毛微抬,看上去似乎不太满意她竟然还在楼下,“为什么不回家?”
  “那你为什么要说谎?”
  声控灯的昏黄微光照在他身上,她一眼就看见了他湿漉漉的头发,以及沿着侧脸一颗一颗往下滑落的水珠。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就这么淋了回来……尤可意的手下意识地捏紧了。
  “天冷,还了伞就回去吧。”严倾咔嚓一声开了大门,抬脚往里走,还不等尤可意再说话,绿漆铁门就砰地一声合上了。
  她在那里呆了呆,一肚子话被憋得没处说,只得又回到了自己的楼道前。
  地上那个被她用伞画出来的圆圈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而严倾就这和地上的水渍一样,哪怕出现一时,也匆匆消失了。
  她想:我就休息一会儿,等到这个圆圈彻底消失了,我就去门卫那里求助。
  声控灯只有十秒,第一次熄灭时,她喊了一声:“亮!”
  灯亮了。圆圈还在。她还得继续等。
  第二熄灭时,她又喊了一声:“亮!”
  灯亮了。圆圈还在。好吧,她还得等。
  第三次熄灭时,第四次熄灭时,第五次熄灭时……她低头好笑的想:这肯定有强迫症。
  那好,如果第十次熄灭时它还没消失,她就不等了。
  然后终于等到了第十次,她屏住呼吸,眼前迎来一片黑暗,正准备喊“亮“时,灯泡却忽然被另一道声音点亮。
  “大冬天的在这里玩小孩子都不玩的游戏,很有趣吗?”
  那声音低沉清冽,像是莹润的珍珠落在白玉盘中,一颗一颗掷地有声,波光流转。
  她身子一僵,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终于看见了打着雨伞重新来到围困世界里的访客。
  在柔软昏黄的灯光亮起的瞬间,因为被人打断了这场孤身一人的等待,尤可意并没有来得及去看地上的那个圆圈。
  可是如果她真的低头去看,就会发现那个“困住她的世界“真的已经消失不见。
  像是一个惊人的巧合。
  “我没带钥匙,回不去了。”她小声说。
  打伞的男人踏出楼道,将伞撑起,和之前在大排档时一模一样地说了一句:“走吧。”
  “哎?”她睁大了眼睛。
  “先去我家。外面太冷。”他言简意赅,惜字如金,片刻后回头淡淡地瞥她一眼,“如果害怕的话,不用勉强。”
  昏黄的声控灯将他的五官染得柔和模糊,像是镀了一层金,所有的细节都像是被滤镜处理过的相片一般,温柔得不可思议。
  暴雨将这个夜晚渲染得嘈杂又喧哗,可是在平台之下的单元门前,一切却又仿似被消声一般,宁静悠远。
  尤可意像是跳芭蕾似的,步伐很轻地踏入他的伞下,声音稳稳地说:“我不怕。”
  她对他露齿一笑,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地重复说:“严倾,我不怕你。”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礼物之严哥的温柔~\(≧▽≦)/~
  写文也有挺长时间了,感谢一直陪我走到现在的你们,也欢迎中途走进我的故事里的小伙伴们。
  陈先生说贴心的你们是我的小情人,给了我很多温暖和感动。
  也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也能写出越来越好的故事,带给你们更多温暖与感动。
  情人节快乐,小情人们!
☆、第14章
  第十四章
  寒冷的夜,肆虐的雨,危险的男人。
  如果妈妈在这里,一定会痛骂她“毫无自我防范意识、“明知故犯“、“傻得可怜“或者“自甘堕落。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跟在严倾身后踏入了这个男人的家,内心竟然平和又坦然,像是小时候偷穿妈妈的高跟鞋时的心情,是沾沾自喜、甚至无比满足的。
  她早已从自家的落地窗前窥见了这个房子的冰山一角,如今真正踏了进来,才发现这房子果然和户主一样,简单得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客厅里仅有一张白色茶几,一张黑灰格子布艺长沙发,墙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与客厅相连的阳台被落地窗包围起来,窗前立着一盏落地灯,灯前是一张木质靠椅——她记得她经常看见严倾坐在上面抽烟。
  这么冷的天还坐在木椅上,他不冷吗?
  严倾打开柜子看了看,回头就看见她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朝里看,顿了顿,把仅有的那双米色拖鞋递给她,“穿这个。”
  那是一双很宽大的男士棉拖鞋,尤可意没有多想,把脏兮兮的绒绒拖鞋脱在了门口,然后穿上了干净的。直到她往屋子里走了几步,回头却看见严倾赤脚走了进来,顿时一愣,“你怎么……”
  然后她回过神来,他的家里只有一双拖鞋,让给她穿了,他就没得穿了。
  “那个……”她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可是能说什么呢?难道要她把鞋子脱下来还给他吗?
  她小声说:“地上很冷,你……”
  严倾却压根没有回应她这个问题。
  “坐。”他很随意地把外卖放在茶几上,直起腰来的时候问了句,“吃过晚饭了吗?”
  尤可意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不能太麻烦他,所以撒了个谎,“吃了。”
  “那你看电视吧,我去换件衣服。”严倾把遥控器放在她面前,很快往卧室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一点轻微的动静,他脚下一顿……好像是沙发上的人肚子叫的声音。
  尤可意正襟危坐,恰好打开了电视,被肚子君这么一闹腾,脸上的颜色简直是丰富到家了。她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说点什么来应对这种尴尬的场面。
  是电视里的人,不是我?
  虽然吃过晚饭了,但是我直肠比鸟还短,所以又饿了?
  还是直接老老实实承认她是不想麻烦他,所才说谎的?
  很多个念头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飞速闪过脑海,然而一个都没派上用场,因为严倾就好像没听见似的,很快走进了卧室。
  但尤可怀疑他多半听见了,因为她看见他的步伐停顿了片刻。
  真的超级窘。
  她尴尬地垂着脑袋,心想自己在他看来肯定很滑稽。视线落在脚上大了好几号的拖鞋上时,她又忍不住分神去想,天,她居然穿了他的拖鞋……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应该没有脚气吧?
  然后又想到要是严倾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肯定忍不住把拖鞋拔下来抽她几个大耳刮子,怒斥一句:“枉费了老子大冬天的赤脚走路就为把鞋子留给你!”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偷偷笑。
  “我的拖鞋很滑稽吗?”
  客厅边上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她一惊,抬头看见他换了件白色的圆领T恤,正在玄关那里往身上套另一件没有打湿的大衣。
  “你要出门?”她愣愣地问。
  “出去买点东西。”他弯腰穿鞋,直起腰来的时候看她一眼,“……这次是真的。”
  话少得可怜的户主就这么关门走了,也不想想这么潇洒地把家留给一个不太熟的人到底会不会有问题。
  所以他才是最没有防范意识最缺根筋的人——尤可意靠在沙发上想,片刻后又否定了自己的结论——人家根本不是粗神经,是笃定她不敢把这里怎么样——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她想把这里怎么样,也得这里真的有什么能让她怎么样啊!这么空空荡荡的,家具寥寥无几,她想干点什么都不太可能。
  她悄悄地往其他房间走,好奇地想看看像严倾这种人究竟是住在怎样的地方,其他房间是不是也和客厅一样简陋。然而才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门咔嚓一声又开了。
  回过头去,正对上严倾的视线。
  他好像也不诧异她在干嘛,只从鞋柜上拿了样东西,简短地解释说:“没带钱包。”
  尤可意尴尬地说:“那个,我就是参观一下,随便看看……”
  “嗯,随便看。”他转身走了,来去匆匆,又只留下一道干净利落关门声。
  嗯,随便看。
  这个人是真的很随便。
  尤可意默默地回头看了眼只有一张床和一只米色衣柜的卧室,又看了眼另一边只有一张旧桌子的……不知道是拿来干嘛的房间,默默地回到了沙发上。
  手机很快响了一声,发件人是严倾,只有短短七个字:“把外卖吃了,会凉。”
  她这次非常笃定他肯定听见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了。
  严倾走了约莫半个钟头的时间,尤可意吃了一小半外卖,跑到厨房转了一圈,看见了微波炉,然后放心大胆地把剩下的搁在茶几上了。等他回来热一热还能吃。
  她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眼皮子就打架了。
  严倾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那个模样看起来比实际上要小一点的女生疲倦地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拖鞋安安静静地摆在地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她脚上滑落的,将她白皙小巧的脚丫子暴露在了空气里……当然,白皙小巧的只有一只,还有一只被包扎得像只笨重的粽子。
  他从卧室拿了床毯子出来,原本想叫醒她自己盖,但看她睡得那么熟,最后只是迟疑了一下,就亲自动手替她盖上了。她想必是太累了,竟然没有醒,只是睫毛动了动。
  俯身的那一瞬间,他们的距离隔得很近很近,近到他看清了她面颊上浅浅细细的绒毛。她没化妆,皮肤却干净得不像话。眼睛有点肿,好像哭过。
  严倾保持不动了几秒种,然后才直起身来,把刚才去超市买的东西拿了出来。
  注意到桌上的外卖被分了一小份出来,她吃得很规矩,没有把剩下的那一大半弄乱,显然是留给他的。
  他把饭盒放进了冰箱,因为微波炉太吵。
  再次醒来的时候,尤可意发现客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她的脖子有些酸痛。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有人已经替她盖了床毯子。空气似乎温暖了很多,她抬头看,发现空调被打开了。
  严倾呢?
  在卧室里睡觉吗?
  她朝卧室的方向看去,却听见阳台上传来他的声音:“醒了?”
  陡然间一惊。
  她很快转过头去,看见那张木质靠椅上坐着一个人,背后是落地窗外下个不停的雨,指尖夹着一支香烟,燃到一半,火光闪烁。
  严倾从容恣意地将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那一点火星子顿时明亮了不少,红艳艳的,像是黑夜里唯一的星星。
  她见过很多人抽烟,却从来没有看见有谁抽烟的姿势像严倾这样,懒散而随意,漫不经心,可是每一个动作都能放成慢镜头,因为很好看,因为举手投足都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沉稳。
  尤可意的嗓子有些发干,很快咳嗽了两声,木椅上的人动作一顿,掐灭了烟,“……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习惯了。”
  “不是因为你抽烟,是口渴。”她急忙解释。
  严倾站了起来,“厨房有饮水机,但是只有一只杯子,你可以用碗——”
  “我自己来。”尤可意不想太麻烦他,赶紧站起来穿拖鞋,穿进去的时候却一愣……怎么感觉不太对?
  严倾很快穿过客厅开了灯。灯光有些刺眼,尤可意一时之间没有习惯这么亮的光线,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发现脚上的拖鞋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双了。
  是一双天蓝色的女士拖鞋,崭新的,恰好合脚。
  茶几上还多出来一只塑料口袋,露出的盒子一角上写着高露洁,隐约可以瞥见袋子里还有牙刷之类的东西。
  他之前出门就是为了买这些?
  尤可意愣在原地,好半天才问了句:“这些……都是你刚才买的?”
  严倾看了眼手表,声音低沉地回答她:“不是刚才,是两个小时之前。”
  她就这么倒在沙发上睡了两个小时?!尤可意吃惊地摸出手机来看,结果发现因为没电,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凌晨一点半了。”严倾看出她的意图,好心的报上时间。
  她的神情有些慌张,赶紧走到阳台上去看,可是对面的屋子依然窗帘紧闭,黑灯瞎火,一片漆黑。
  陆童依然没回来。
  严倾替她倒了水,又把手机充电器借她使用,最后把沙发上的毯子往卧室里抱,“进去睡吧。”
  哎哎哎?给他添了这么麻烦,如今还要霸占他的床?
  尤可意急忙说:“我睡沙发就好,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我睡床,你睡沙发?”严倾停住步伐,回头看她的时候眉毛微扬,与语气一样有那么点小小的上扬弧度。
  尤可意无比笃定地点头。
  严倾只反问了一句:“传出去,我的脸往哪里搁?”
  尤可意反复观察他的脸色,想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因为这话听上去分明是戏谑的含义,但说话人的语气和表情都一本正经。
  观察无果,她只能踌躇片刻,小声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这事儿传出去坏你名声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特别那男的还是身份特殊的他……尤可意默默地在心里擦了擦泪,这坏的到底是谁的名声啊?她得有多想不开才会往外传?
  可是英明神武□□专断的严哥根本没有搭理她的保证,依然把门一开,再把毯子塞进她怀里,“早点睡。”
  他低下头来望进她的眼睛,看她迟疑的样子,最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是女人,又受伤了,这种时候有必要和我客气吗?况且你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么点。”
  尤可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甚至有些好笑,只能弯起唇角朝他点点头,“谢谢你。”
  是非常客气且正式的语气,没有以“啊“、“啦“、“哦“等语气词来结束这句感谢,因为此刻的她是真心诚意在向他道谢。谢谢他默不作声地为她做了这么多,借伞、外卖、收留她、替她买洗漱用品……以及把床留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留言有点少,被虐成狗。大家行行好,给一个渴望大家蹂躏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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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作者一点希望,请尽情糟蹋我!!!!
☆、第15章
  第十五章
  尤可意把手机充上电,坐在床边重新开了机。
  陆童的手机依然打不通,社交网络里还在疯狂转载那则消息,并且越说越过分,甚至如妈妈所料,战火弥漫到了她的身上。
  起初是有人说:“女主角这几天没来上学啊,我还想着来舞院看看真人呢,结果人影都没见着。”
  然后便有认识的人转发,顺手圈了尤可意,问她:“不是住在一起吗?说说看她人呢?”
  这条转发迅速为所有屏息等待下文的人带来了希望的曙光,接下来便是一群人高声呼喊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文化层次低的就说她们“穿一条开裆裤“,文学素养不错的便选择了“沆瀣一气“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字眼。
  就好像攻击她便能引出陆童一样……这世上真的随处可见吃饱了撑的就爱落井下石看别人笑话的人。
  尤可意给陆通灰色的□□头像和微信都发了消息,可是不出意外都石沉大海。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的,担心陆童不说,一整天又发生这么多事,她还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因为冷,尤可意把自己裹进他的毯子里,却闻到了一种淡淡的味道。
  很陌生,并不是她熟悉的气味,像是衣柜里放了沉香,连带着毯子也染上了一缕岁月的气息,端庄稳重,内敛温柔。
  她想起了睡在客厅里的那个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深沉。
  沉香的味道与他带来的感觉如出一辙。
  她很快就在这样朦胧缱绻的意识里睡了过去,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一时的安心里,享受片刻的宁静与温柔。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是被忽然震动起来的手机吵醒的。
  窗帘紧闭,外面一丝光线也没有,她胡乱从床头柜摸到了手机,发现电话是陆童打来的。
  “童童,你在哪儿?”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接起了电话,睡意全无,声音急促地问,“我找了你两天了,你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是想急死我吗?”
  陆童在那头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回杨县了。这几天……这几天心情不好,手机很吵,所以一直关机。我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可意。”
  杨县是陆童的老家,离C市不远,依山傍水,经济比较落后,只有旅游业还算马马虎虎。她的父母如今都在帝都打工,并没有其他的亲人在杨县。
  尤可意从她的口气里听出了疲倦和歉意,顿了顿,放低了声音:“不管怎么说,你没事就好……刚好我最近也没什么事,请了病假待在家里无聊死了,过来陪陪你好吗?”
  陆童大概也没想到这通电话打来,尤可意竟然只字不提那件事,反而和平时一样温柔,待她无异。她迟疑了片刻,“可意,我如今已经被所有人唾弃了,你不怕再跟我待在一起会被拖下水吗?”
  “我只怕你以为我是这种胆小的人,随随便便听人说几句话就胡乱质疑那个和我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尤可意的声音轻快悦耳,带着玩笑的口吻。
  这样的玩笑却轻而易举令电话另一头的人红了眼睛。
  这些日子以来的千山万水或者千夫指,远远不如这样一句亲昵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信任更有重量,这份重量沉甸甸的压在心上,将她不安的心霎时充盈得像是轻飘飘的热气球。
  ***
  尤可意把毯子叠得整整齐齐,又将床理得一丝皱褶都看不见,然后才拿着手机走出卧室。
  客厅里的男人手长脚长,此刻正以极不舒服的姿势缩在那张不够大的双人沙发上。
  她从鞋柜上找到了纸和笔,一笔一划慎重地写道:谢谢你收留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的很不好意思,外卖和洗漱用品的钱我改天还你。
  想了想,她又把最后一句话叉掉了。
  严倾根本不是在意这点钱的人,她这么画蛇添足反而显得很小心眼。
  客厅里温度不高,尤可意即使穿着大衣也觉得有些冷,再看沙发上的人竟然就披着件大衣睡在那里,她犹豫了一下,又重新换成拖鞋,快步跑进了卧室拿毯子。
  他睡得熟,她也不方便吵醒他,只好蹲下身去帮他盖上……昨晚他不也好心地帮她盖了被子吗?要不怎么会沦落到盖着大衣睡沙发的地步?
  她安慰自己,这是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然而不同于前一晚的是,她睡熟的时候很难醒过来,但严倾不同。几乎就在毯子触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接着便睁开眼来。
  彼时尤可意正拿着毯子的上端想要替他把胸口搭上,俯身的姿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对上严倾的视线时,面与面之间几乎要用厘米为单位来计量。
  他望着她,目光由短暂的迷离变为清醒,然后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来吧。”
  他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毯子。
  尤可意也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早应该起身了,根本不必一直保持这种亲密的姿态。于是慌慌张张地直起腰来,她替自己解释说:“昨晚你帮我盖了被子,我刚才也是想这么做而已,天冷,你要是没有被子——”
  “谢谢。”严倾从容不迫地打断她的话,却只是把被子掀到了一边,坐起身来,“怎么起得这么早?”
  天刚鱼肚白,朦胧的光线一丝丝地照进落地窗,屋里也不太明亮。
  尤可意说:“我朋友之前出了点事,一直不见人影,今天早上终于跟我联系上了,我马上就去找她。”她还补充了一句,“就是跟我住在一起的那个女生。”
  严倾眉头微皱,“你的脚还没好。”
  “坐车去,不要紧。”
  “远吗?”
  “杨县。”
  严倾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里也多了几分不赞同,“那还真挺远的。”
  尤可意还挺怕他这模样的,本来整个人就显得有几分冷漠疏离,眉头一皱的话,更添三分不耐。她小声说:“是很要紧的事,很要好的朋友,必须去……”
  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解释这些,就好像潜意识里已经默许了严倾插手她的事,而事实上他们俩除了因为莫名其妙的纠纷带来的影响之外,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
  严倾很快作出决定:“那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去车站。”
  他做事向来是说一不二,说完这话也不给尤可意反应的时间,径直往卫生间走,开始洗漱。
  尤可意只好乖乖地坐在客厅等他,其间她没有事做,所以下意识地替他叠好了毯子,然后又把靠枕拍了拍,重新回归原位。茶几上有开封的牙膏牙刷包装袋,拖鞋的包装袋也在,她一点一点收拾干净,把空调遥控器和电视遥控器也摆在了一起,整整齐齐。
  做完这一切再抬头时,才发现严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漱完了,穿着件单薄的T恤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个子很高,穿着大衣的时候只觉得修长清瘦,没想到大衣之下竟然很结实,她甚至看见了薄薄的衣料下线条起伏的身躯……很有力量。
  而他就这样顶着甚至有几分凌乱的头发倚在门框上看着她,仿佛熟识多年的老友……
  “我……”她的脸上有些发烫,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严倾却在这时候走向了大门,拿起衣架上的黑色外套,“走吧。”
  穿衣服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了柜台上的纸条,顿了顿,伸手拿起来看。最后那一句被划掉的话尤为醒目。
  尤可意无端窘迫起来,赶紧伸手抢过纸条,一把捏成了团,“走吧走吧,快走了!”
  严倾也没多说,推开了大门,在她弯腰穿鞋的同时声音稳稳地说:“抢也没用,我都看见了。”
  尤可意手一抖。
  昨晚睡觉的时候好像不太小心,绑带有点散开的迹象,如今不太好塞进拖鞋了,所以笨拙地一直穿不进去。她的一张脸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穿不进拖鞋。
  正在局促之时,面前的男人却忽然蹲了下来,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那只拖鞋。
  “抬脚。”他轻声命令道,然后握着她的脚踝,从容不迫地将拖鞋套了上去。
  因为抬脚的姿势,她的裤子与袜子之间露出了一丝隙缝,有一小片肌肤□□在外。而他恰好握在了那个地方,滚烫的温度令她忍不住颤抖了片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那片肌肤很快爬了上来。
  他的手很长很大,而她的脚踝纤细白皙,在他的手里愈发显得不胜一握。
  尤可意脑子里一片混乱,到最后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心想着这样的动作是否有什么隐藏的寓意。他们真的熟到了这种程度?还是说他和前几次一样,只不过是习惯了乐于助人,看不下去她的笨拙所以才出手相助?
  严倾站在门外回头看她,疑惑地问了句:“还不走?”
  那神情毫无意样,坦然磊落。尤可意顿时明白是自己想太多,一面暗暗骂自己思想复杂,一面却忍不住面颊发烫,跟在他身后走进了电梯。
  “我打电话给门卫,让他叫开锁公司的过来,你收拾一下,然后再走。”严倾是这么安排的。
  然而在尤可意终于回到家里,草草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把现金和□□装上,下楼与严倾汇合时,却发现他手里又多出了一只塑料袋。
  他倚在不知什么时候开来的重型摩托旁,将那只袋子递给她,“热牛奶,面包。”
  并不解释为什么这么体贴周到地为她买好早餐。
  尤可意想问,却又偏偏问不出口,只能继续说谢谢。
  严倾唇角微扬,似有几分漫不经心地说:“从昨晚到现在,你跟我说了多少遍谢谢了?你没说累,我也听累了。”
  令尤可意发怔的并非他的话,而是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冬日里难得的一抹阳光,刹那间穿破氤氲雾气,将春的气息送到鼻端。
  稍纵即逝的气息里仿佛有花与阳光的味道。
  竟然很美丽,很令人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糟蹋得很开心,谢谢冒泡的大家!让我感受到了来自群众的爱抚与关怀!
  最后羞射地问一句:可以再来一次吗?
  严哥最近很温柔,文下一群叫嚣着他有多帅要给他生猴子的小伙伴。
  你们这群始乱终弃的家伙!我呢!!!把我置于何地?不是要给我生猴子么凸(艹皿艹 )!
☆、第16章
  第十六章
  摩托车低声轰鸣在马路上,如同充满力量的雄狮,一路肆无忌惮地朝远方奔去。
  尤可意戴着严倾的安全帽,听见寒风呼呼地刮过耳边,双手因为环在他腰上被冻得险些没有知觉。她想缩手,但是太危险,理智容不得她这么做。
  冬天的清晨就连空气里似乎都夹杂着冰渣子,呼吸一口就浑身激灵。她仰头看着严倾的背影,却发现他穿得明明很薄,却依然安然稳坐前座,仿佛感受不到这种寒冷似的。
  那个背影很修长,大概是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她竟觉得有那么几分宽厚的感觉。于是无端记起小学时台湾那三个尚且稚嫩的女生唱过的一首流行歌曲:“宽厚肩膀,手指干净而修长,笑声像大海,眼神里有阳光。”
  她忽然间觉得很贴切,头盔里的气息依旧是他特有的味道,很浅很淡,却令人安心。
  尤可意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陌生的情绪里,依靠着一个尚且陌生的人。
  在这种极度的危险里,她尝到了一种极致的温暖。
  然而终究还是要分别。
  严倾把车停在了车站外面,接过她递来的头盔,无意间瞥见她冻得通红的手,顿了顿。
  “那,我先走了。”尤可意把背包的带子往肩上拉了拉,“谢谢你。”
  她快步往售票的队伍中走去,中途回头对他挥了挥手,笑容满面。
  说不上来看见他站在人群中安静望她时的心情,就好像漫天群星里唯独有那么一颗是为你才闪烁在那里的。送行的人那么多,却只有他是因为她才来到车站。
  尤可意转回身来,竟然为此刻的分别而感到失落。
  这是不对的,她告诉自己。
  可就在排队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头一看,却又一次看见严倾。
  “你还没走?”她诧异地问。
  严倾没说话,递来了一瓶红茶,她接过以后才发现是热饮,整个瓶子圆滚滚热乎乎的。
  “哎?”她愣了愣,“刚才喝了一杯牛奶,现在不渴。”
  “拿着吧。”严倾语气如常,最后低声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这一次,她目送他走出车站,骑上了摩托,终于绝尘而去。
  后面的人催她:“小姐,到你了,赶紧的啊!”
  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经排到窗口了,赶紧掏钱买票。坐上了大巴以后,手里一直握着那瓶红茶,先前还冻得通红的手很快就恢复了温度。
  她低头看着那瓶红茶,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温暖的忽然间不只是双手,还有某个陡然间乱了节奏的地方。
  ***
  按照陆童给的地址找到她家时,已经接近下午一点。
  那是一栋非常陈旧的居民楼,陆童开了门,看见尤可意的第一时间就红了眼。
  “哭什么哭啊?没出息!”尤可意戳她额头,“平常凶得跟一后妈似的,怎么今天就变成小媳妇儿了?”
  陆童一把抱住她,又哭又笑,“可意,可意!”
  “叫什么叫哪?我还没死,怎么这就跟扑在我尸体上叫魂似的?”尤可意埋怨她,然后拎着她进屋,“行了行了,别跟我作,拿出你的汉子作风,不然我待不过今晚就得被你活活恶心死!”
  往常总是陆童凶她,如今终于风水轮流转。可不管是尤可意自己还是陆童,都清楚这份“嫌弃“不过是为了让陆童以最快的速度明白,风波并没有改变什么,相信她的人依旧相信。
  事情很快真相大白。
  其一,那个男人名叫冯彦廷,与所谓的冯太太不过是一场名存实亡的政治婚姻,连夫妻生活都不曾履行过。婚前甚至签署过一份条款,如果双方之间有任何一方找到意中人,都可以立即停止这段婚姻。
  其二,陆童的的确确爱慕冯彦廷,但从未与他有过超越朋友的举动,哪怕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心,好几次和他见面,但连手都没有给他牵过。
  “那段婚姻再可笑,他就算拥有绝对的恋爱自由,却也始终是个已婚男人。”陆童对尤可意说,“我一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当第三者,一边却又希望他能离婚,到那时我就有足够的资格和他在一起。可是这些话始终说不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我就已经成了破坏他婚姻的第三者。”
  所以她变得优柔寡断,变得贪心不足,变得日夜难寐。
  最终,冯彦廷自己跟妻子摊了派,希望终止这场没有意义的婚姻。可妻子却又忽然间不同意了,竟然瞒着他找去了C大,闹出了乱子。
  陆童自觉无颜见人,心乱如麻,竟然就这么逃回了老家,不管冯彦廷打了多少个电话、发了多少条短信,她都不敢去看。
  冯太太家中从政,而冯彦廷家中从商,所以才有了这场政治联姻。她不敢赌这一把,赌失去这段婚姻的冯彦廷会有什么下场,更不敢赌自己身败名裂以后会有什么前途。
  尤可意说不上来陆童究竟有没有错,但身为一个护短的朋友,她自然能够理解陆童的心情。她在杨县待了三天,和陆童一起坐在观光车上游览这个水乡古镇,希望陆童能开心些。
  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说得清,尤其是感情这回事。
  陆童说“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尤可意想了想,只能说“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这番话也着实有些zhuangbility,简单翻译成正常人看得懂的语言,那就是陆童觉得“好不容易在世界上找到一个棒棒的能得我心的人,却不能在一起“,但尤可意说“既然在你心里那个人这么好这么独一无二,你要是随随便便就放弃他,将来肯定会后悔“。
  她陪陆童去了水乡最著名的酒吧一条街,那条街紧紧挨着溪流,到了夜晚灯笼高挂,红烛摇曳。木质阁楼看上去更像是有情调的咖啡馆,而非酒吧。
  “买个醉吧,醉完就好了。”她替陆童倒上满满一杯酒,在陆童喝酒时百无聊赖地转头往窗外看,却看见了几个匆匆穿梭在巷子里的人。
  其中一人穿着黑色外套,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走路时颇有些漫不经心,背影料峭而笔直。
  那个人!
  尤可意霍地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往外跑去,然而街道很窄,人群熙攘,她一出门就已经看不到那群人的身影了。
  那不是严倾吗?
  她扒开人群往他离开的方向走,终于看见前面有个戴帽子的黑衣人,急忙拉住他的手臂,“严倾——”
  那人疑惑地回过头来,却是全然陌生的面庞。
  “……对不起。”尤可意松了手,目光渐渐暗了下去,“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她在想什么?这里是杨县,并非C市,她是哪根筋不对才会以为自己看见了严倾?
  她转身往回走,然后几乎是可笑地反问自己:就算是严倾又怎么样呢?这么神经病地追过来,见到他了又要说些什么?
  有几颗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她看了看天,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她无端有些仓皇,因为发现自己居然频频想起那个人,那个和她接触了无数次,她却仍然一无所知的人。可是她却在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变得容易想起他,容易依赖他,并且毫不怀疑地信赖他。
  两条古街外的路口有一家便利店,她低头往那里走,想要准备点红茶绿茶什么的给陆童醒酒。然而转过街角,远远地看见便利店的影子时,她竟然又一次看见了严倾。
  原来他是真的到了杨县。
  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几个混混模样的人站在便利店门口抽烟,吞云吐雾的样子肆无忌惮,光是看着都叫人敬而远之。
  严倾站在他们之间,听他们说说笑笑,并没有插话。
  可是这一刻尤可意才忽然意识到,就算他看上去不像个混混,皮囊光鲜亮丽了很多,可这些都改变不了他是个混混的事实。他站在那群人中有些鹤立鸡群,可他骨子里又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为什么会在杨县重逢似乎也变的没有惊喜可言,她远远地看着他们,看着有个衣着华丽的卷发女人经过他们,好几个混混吹起口哨,叫嚣着“美女,回头“。那个女人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于是一些不怀好意的话从他们口中冒了出来,夹杂着一片粗俗不堪、别有用心的笑声。
  忽然间,严倾转过头来点烟,却恰好与她视线相对,拿着打火机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她心跳陡然间一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他笑一笑,或者挥挥手。
  然而下一秒,严倾移开了视线,犹如那次在大排档那里一样,仅仅是像陌生人无意中目光相撞似的,各自移开就没了下文。
  他继续点烟,姿态悠然地站在几个人之中,动作流畅而好看,侧脸在路灯下颇有几分朦胧。
  像是被人拎着心脏一路升到了高空,然后那人却忽的松了手,送她一场自由落体。
  尤可意没有继续往便利店走的勇气,却也一直没有掉头走人。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也隔着整个人生。
  那不是她的世界。
  那个收留她,对她温柔相待的似乎也不是他。
  他们就是陌生人而已啊。陌生人,而已。
  又有几颗雨点打在了脸上,冰凉的温度令她浑身一颤,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么站在街头看着他真的傻得可怜。她匆匆转身往酒吧的方向走,越走越快,却无论如何快不过脑子里飞速闪过的那些思绪。
  那些难堪的,曾经有几分旖旎的,嘲笑自己竟然把他搁在了心上的,可以理解为莫名其妙的,看上去竟有那么像心动的,可笑念头。
  她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匆忙回到酒吧,身上被逐渐大了的雨势淋湿了时,她才从混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因为陆童不见了。
  先前还在窗边喝酒的陆童留下一桌狼藉的空酒瓶,人间蒸发了。
  尤可意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抓住服务生的手就问:“那个女生呢?坐在窗口的女生跑到哪里去了?”
  服务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和她男朋友走了啊,十多分钟以前就结账走了。”
  男朋友?!
  她哪里来的男朋友?
  尤可意的手摹地一松,整个大脑都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给我留言和意见的小伙伴,在这里我想简要说一下男主女主的设定。
  我从开头到现在基本都是站在女主的角度来写的,尤可意是个看似很软,实则性子很倔的女生。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太强硬的一面,但积蓄下来的东西一旦爆发,性格里最强硬的那一面是一定会出现的。我希望把她刻画得很真实,她的矛盾与妥协都是我们在生活中有的,而非小说主人公的理想状态。
  至于严倾,细心的小伙伴应该会发现我至今没有描写过他的心理活动。他的形象我希望通过可意的眼睛勾勒出来,而目前的他只露出了冰山一角。他是混混,你们不用担心我把他写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正人君子,在接下来的几章里我会开始揭露一些更深入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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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UID466418 &精华9&帖子100760&财富789133 &积分238736 &在线时间1602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的东西,也希望你们会看见一个有弱点,却更真实的男人。
  这篇文的定义是暖文,不再是我以前走的爆笑风格,首次尝试两个话不多的主角,互动其实真的很难写,我也在努力琢磨如何写得更好。
  但我希望通过这段感情最细腻最温暖的发展过程,让大家真真切切和严哥与可意一同谈一场这个冬天最美的恋爱。
  不足之处,还望大家多多包涵。我不是写得最好的那一个,但我一直想做最努力的那一个。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每一条留言我都仔细在看,即使因为写文时间花的太多而没能一一回复,我也承诺会认真思考每一条建议。
  真的感谢投雷的小伙伴们,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V=!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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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尤可意几乎是发疯一样找遍了整条街的酒吧,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在昭告天下她有多心急如焚。
  她一家一家地闯进去,像是没头没脑的苍蝇随处乱窜,逢人就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蓝色大衣的女生?个头和我差不多,短头发……”
  清一色的回答:“没有。”
  而直到从第五家酒吧失魂落魄地跑出来以后,她才终于找回了那么点基本的理智——她发现自己竟然连一通电话都没有给陆童打过。
  她怕得要死,怕因为自己太不小心,让陆童被陌生的男人拐走了,怕得连电话都不曾打过一通,也忘记了还有警察这回事。
  而电话接通以后,她听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在那头说:“喂。”
  “你是谁?陆童在哪里?”她的心揪得很紧,有些不好的预感已经浮上心头。
  那人顿了顿,声音低沉而稳重,“尤小姐,你好,我是冯彦廷。”
  寂静的夜里,那颗心总算重新受到地心引力的掌控,回到了胸腔里。尤可意惊觉自己竟然在如此寒冷的夜里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把她的衣裳黏糊糊地站在身上,很不舒服。
  电话挂断后,天上还在下雨,她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街上,周遭都已经没了人。
  这一刻她才感觉到累,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疲倦地钻进了路边的一个电话亭里,闭上眼睛靠在玻璃上恢复体力,顺便躲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已经淅沥沥地下成了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停止的大雨,她把额头搁在冰冷的玻璃上,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了被严倾收留的那个夜晚。可是那个人不过是个梦中人,而那个夜晚也只是一个温柔得不真实的梦境罢了。
  不会再有第二次。
  不会再有人撑着伞打破她的圆圈,放她自由。
  就在这么闭眼放空自己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几声沉闷的声响,与额头相贴的玻璃也震动起来,一声一声,一下一下,无比清晰。
  她惊得猛然睁眼,直起身子离开了玻璃,却看见被雨水划得七零八落的玻璃外竟然站着一个人,手中是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安然而立,另一只手微微曲起,指节还未来得及舒展开来……方才轻击玻璃的显然便是它了。
  全世界似乎都被连绵不断的大雨覆盖,只有他,只有他安然站在与她紧紧一道玻璃之隔的地方,面容沉静地望着她。
  他没有笑,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尤可意几乎是下意识地怀疑他会在下一刻就移开目光……和之前一样。
  然而他没有。
  他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像是看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尤可意慢慢地打开了电话亭的玻璃门,然后看见他将舒展在头顶的雨伞朝她轻轻递来来。
  “没带伞吗?”
  如此熟悉的,温柔的,清冽的,犹如从遥远的梦境之中翩然而至的一句话。
  尤可意望着他,几乎无法把他和刚才在便利店门口抽烟的男人联系起来,明明是同一个人,同样的眉眼,可带给她的感觉却全然不同。
  便利店门口的那人冷漠又危险,处处显露出与他身份相符的吊儿郎当痞子气,而如今打伞的人却和她记忆里一样,像是来自一个阳光普照、温暖宜人的星球,彬彬有礼,温润如玉。
  究竟哪一个才是他?
  她望着他,听见胸腔里沉郁的心跳,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
  若是从窗边跑出酒吧的那一刻便撞见了他,她也许会惊喜地问他怎么会来杨县,打算呆多久,可是有了发生在便利店门口的那一幕,她忽然间意识到也许是时候找回理智了。
  她之前都在肖想些什么?假装自己遇见了水冰月的夜礼服假面吗?一个虽然披着混混的皮,但是职责其实是拯救迷途少女的王子吗?
  她觉得好笑。
  与他擦身而过,她冒雨跑过了街,裤脚上沾上了一堆泥点。但她没有理会,就站在与他相隔一条街的地方安心等待出租车,直到终于幸运地拦到一辆,然后匆匆上了车。
  后视镜里,那个男人依然举着雨伞站在那里,背影散发出一种欺世盗名的温柔美好。
  他就是个混混罢了。她也该清醒了。
  尤可意移开目光,让司机把车开到就近的酒店,她打算住一晚就离开杨县,就此回到C市。
  冯彦廷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遇见陆童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谁,所以一段荒谬却能给我带来好处的婚姻似乎也无关紧要。然而我遇见了她,那些早该理清的事也该沉入谷底了。”
  他客气地谢谢尤可意这些天来对陆童的陪伴,最后一字一句地说:“尤小姐,请你相信我,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希望陆童活得幸福安稳。而令她的幸福安稳的人,只能是我。”
  那个男人言辞凿凿,话里话外都强势而不容拒绝。尤可意坐在出租车上苦笑起来,忽然不知哪里来的预感,这段感情最终一定会如他所说。幸福安稳。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问她:“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吧?”
  尤可意说不是。
  司机又得意洋洋地问她:“是来我们杨县旅游的吧?”不等她回答,他就开始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杨县的各个景点,哪些是非去不可,哪些是不容错过,吧啦吧啦一大堆,听得人头疼。
  尤可意脑袋昏昏沉沉的,此刻忽然怀念起另一个曾好几次充当她司机的人。
  那个人总是安静沉默,背影如同一颗挺拔的白杨树,不多话,可光是看着也令人安心。
  她又很快把那人赶出了脑子里,暗暗骂自己真是疯了,为什么老惦记着一个不该惦记的人?
  尤可意啊尤可意,想叛逆也已经过了叛逆的年龄了,难道这时候你才想像个初中生一样迷恋那些黑道大哥啊小混混之类的人吗?就算想彻底激怒妈妈,这也绝非最佳方法。
  尤可意第二天就回了C市,临走前和陆童通了电话。陆童说:“我再过几天就回来,他说会在这几天里把事情都处理好。”
  即使还是那个陆童,但语气里也与前些日子大不相同。此刻的她似乎终于雨过天晴,找到了方向。
  尤可意站在候车的队伍里,弯起嘴角笑了出来,“童童,祝你幸福。”
  陆童忸怩起来,“神经病,你在演偶像剧啊?”
  “是啊,不过我只是个女配角,当然没你这个女主角那么做作矫情。”她语气轻快地开玩笑。
  大巴车的司机摁了摁喇叭,催促大家上车了。尤可意草草说了几句结束语,终于坐上了返程的车。
  那天以后,她采购了大量生活用品与食材,过上了一个人的蜗居生活,足足一周没有出门。
  偶尔会看对面的窗户,但那里窗帘紧闭,从未开过。于是她从中得出结论:严倾还没回来。
  第四天晚上,她在看电视时随意地看了一眼,却发现窗帘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熟悉的屋子呈现在眼前,而严倾还是老样子,坐在落地灯下抽烟。她发现自己可以轻而易举想起他抽烟时的细节,比如拿烟的姿势,呼吸的频率,以及沉静安然的侧脸……她有点恼怒自己竟然拥有这么好的记性,并且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索性唰的一下关上了窗帘。
  可是睡觉前却又忍不住掀开窗帘一角再看上一眼……严倾还在那里抽烟。
  抽这么多烟,当真以为自己的肺是铁打的吗?她有些烦躁,片刻后又骂自己,这是什么鬼毛病非得跟个圣母似的去关心他?
  唰的一声,她气鼓鼓地又合上窗帘,一头扎进被窝里,然后拼命在床上蹬腿减肥,全然忘记了她的一举一动会因为屋内明亮的灯光而投影在窗帘上,被对面的人一览无余。
  这些天爸爸打了几次电话来,劝她回家跟妈妈认错,她问爸爸:“如果我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该怎么跟她认错?”
  爸爸说:“你这孩子怎么老是一意孤行?妈妈是为了你好,文工团哪里不比什么培训中心强了?”他叹口气,“算了算了,工作的事情我也插不上手,总之你妈年纪大了,这些日子天气冷,她的脚伤又犯了,夜里疼得厉害,经常睡不着觉。有空了你还是回来看看她吧,可意。”
  于是尤可意又心软了,没几天就出了门。这一次她没有告诉严倾,因为她觉得那阵子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从今以后两人都没有再联系的必要。
  她甚至先去小区外面的美容院修了个眉毛,然后画了个淡妆,又去超市里选了些上好的水果,然后才出发回家,回妈妈的家。
  然而意外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当她站在公交车站等车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站台前。她正诧异车主怎么违反交通规则把车停在了这里,车门就咔嚓一声开了。
  两个男人径直朝她走来,眼神相对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了危险,然而不等她转头开跑,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尤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可笑的是这种素来只在港剧的警察口中才能听见的台词竟然从混混嘴里说了出来,而尤可意连手里的塑料袋都没提稳,就被人架上了车。
  那几袋水果咚的一声坠落在地,几只苹果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光滑鲜艳的表皮霎时蒙上了一层灰尘,不复先前的模样。
  尤可意想大叫,嘴唇却忽的被人一把捂住。她惊恐地被人塞进车里,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手机。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坐到了她的两侧,也不阻止她想打电话的举动。
  其中一个男人说:“也好,你主动打给严倾让他来救你,免得浪费我话费。方哥可不像严哥那么好说话,还肯报销电话费。”
  另一个人笑了起来,嗓子粗涩难听,像是被人掐着喉咙在说话:“老白,别这么怂啊,人好歹是严哥那边的,你也不怕她回去以后乱传咱们的话,传到方哥耳朵里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尤可意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是多天真,竟然以为前些日子的事已经过去了。
  还没有开始的事怎么会轻易结束呢?
  她被人捂着嘴,而那只手渐渐地往她脖子上移动了一点。手的主人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皮肤真好,够嫩够漂亮,难怪严哥也把持不住,为你脱了单身。”
  那人甚至伸出了另一只手,朝她胸前捏了捏,“这儿也挺有料——”
  话音未落,另一个人一把打掉了那只手,皱眉骂了句:“傻x吗你?这女的是你动得的?要是严哥这次没事,你准备被他废了?”
  老白的脸色变了,嘴上却不认输:“把他女人都逮了,还怕这次整不死他?除非他不要这个女人了……那绝对不可能!这两个月他派人把这女的看那么牢,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有多紧张她。”
  “少说话会死吗?”那人不耐烦地白他一眼,然后转而看向尤可意,“打电话给严倾,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尤可意被带到了三环外的一间空屋子里,门外就是客厅,沙发上有几个男人坐在那里守着她。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安分分地坐在屋子里仅有的一张椅子上。
  隔着一道门,沙发上的男人在无聊地说话,叫老白的男人一直笃定地说严倾不会来,因为他不是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那种人。
  “来不来不是你说了算,省点力气吧。”其中一人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一会儿要是他真来了,有你使力气的时候!”
  尤可意仰头看了看被粉刷得一片洁白的天花板,问自己严倾会不会来。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只来得及用紧绷到极致的声音跟他说了一句话:“他们把我带上了车。”
  那天的人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电话就这么被挂断。
  所以尤可意竟然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来,只能大脑放空地等在这里。可是心情却好像并没有那么焦躁了,就好像虽然他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潜意识里她已然相信了他会来的这个事实。
  他会来的吧?
  ……像是之前每一次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本以为不会再有人出现了,可他却无一例外赶到了她的身边。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尤可意听见了客厅外面的铁门被人敲响。
  几乎不容她思考,客厅里的人吱的一声将这间屋子的门打开,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拉,没走上几步就把她往大门外一推。
  踉踉跄跄地往外跌了几步,重心不稳的她被等在那里的人一把捞了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漆黑安静的眼眸。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即使在杨县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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