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单反手机相机怎么才能照出带倒影的拍摄时怎么样才能突出动体虚糊背景

&p&&b&为了推广胸部科普,我一个有妻有子的正统直男,竟然收集了一千多个姑娘的胸照……&/b&&/p&&p&当然这么庞大的工作也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还有我们许多无偿支持我们的志愿者一起帮助收集完成,在“帮助穿错内衣的姑娘找到合适的内衣”这件事情上,她们也作出了十分伟大的贡献。&/p&&p&也有非常多的志愿者无偿贡献自己的胸图,而我们也一直坚持在各种问题下回答,希望能让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解这些科普,但最无奈的是还经常被人举报为色情内容。&/p&&p&&b&※我们所使用的每一张图片,都经过姑娘本人的授权,仅作为科普途径使用。未经许可,禁止转载。&/b&&/p&&p&&br&&/p&&p&为什么要收集真人图片呢?&/p&&p&第一是
能够更加直观地展现胸部&b&不同的类型、特征&/b&(如各种胸型;高胸位、低胸位;胸距近、胸距远等等);&/p&&p&第二是
可以加以辅助线展示各类&b&变形/穿错&/b&情况(如副乳、下垂、外扩、大小胸等,以及钢圈过小、杯型不和等);&/p&&p&第三是
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对比穿合适的内衣后胸型的&b&真实改善案例&/b&(如我们每一期微信科普推送的“效果评估”部分)。&/p&&p&&br&&/p&&figure&&img src=&https://pic1.zhimg.com/50/v2-bbd276fcdf68f719a76c22c_b.jpg& data-caption=&& data-size=&normal& data-rawwidth=&750& data-rawheight=&1024&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750& data-original=&https://pic1.zhimg.com/50/v2-bbd276fcdf68f719a76c22c_r.jpg&&&/figure&&p&&br&&/p&&p&在这里简单举几个例子吧:&/p&&h2&第一种:能够更加直观地展现胸部不同的类型特征。&/h2&&p&比如说不同的胸型:左为纺锤形胸,右为圆盘型胸。&/p&&p&&br&&/p&&figure&&img src=&https://pic4.zhimg.com/50/v2-3ef371bdcd4c43f35ec0_b.jpg& data-caption=&& data-size=&normal& data-rawwidth=&600& data-rawheight=&284&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600& data-original=&https://pic4.zhimg.com/50/v2-3ef371bdcd4c43f35ec0_r.jpg&&&/figure&&figure&&img src=&https://pic4.zhimg.com/50/v2-1ec2fa8e0d67dec544162_b.jpg& data-caption=&& data-size=&normal& data-rawwidth=&600& data-rawheight=&284&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600& data-original=&https://pic4.zhimg.com/50/v2-1ec2fa8e0d67dec544162_r.jpg&&&/figure&&p&&br&&/p&&p&知道胸型有什么用呢?当然是要根据不同的胸型去选择不同的杯型,举个简单的例子:&/p&&p&&br&&/p&&figure&&img src=&https://pic3.zhimg.com/50/v2-f4b8fab82be9376b07dbf_b.jpg& data-caption=&& data-size=&normal& data-rawwidth=&398& data-rawheight=&365& class=&content_image& width=&398&&&/figure&&figure&&img src=&https://pic1.zhimg.com/50/v2-1e684a1cf72cc_b.jpg& data-caption=&& data-size=&normal& data-rawwidth=&409& data-rawheight=&375& class=&content_image& width=&409&&&/figure&&p&&br&&/p&&p&&b&※注意:根据胸型选杯型不只需要考虑“隆起“这一个胸部特征,每个人胸部状况不一样,详细的胸型分析可以咨询奶糖派客服。&/b&&/p&&p&&br&&/p&&h2&第二种:可以加以辅助线展示各类变形/穿错情况。&/h2&&p&比如说我们在科普&b&钢圈过小&/b&的情况时仅凭语言可能大家也不知道如何去对照自己现有的内衣是否钢圈过小,于是我们收集了穿着钢圈过小的内衣后,钢圈印压在乳房上的照片:&/p&&p&&br&&/p&&figure&&img src=&https://pic1.zhimg.com/50/v2-3cee4a4d6c121a1ae0d6c66_b.jpg& data-caption=&& data-size=&normal& data-rawwidth=&750& data-rawheight=&1082&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750& data-original=&https://pic1.zhimg.com/50/v2-3cee4a4d6c121a1ae0d6c66_r.jpg&&&/figure&&p&&br&&/p&&p&那合适的钢圈应当是什么样的呢?如下图: &/p&&p&&br&&/p&&figure&&img src=&https://pic1.zhimg.com/50/v2-632d6b2efde3fdd1031a78_b.jpg& data-caption=&& data-size=&normal& data-rawwidth=&796& data-rawheight=&400&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796& data-original=&https://pic1.zhimg.com/50/v2-632d6b2efde3fdd1031a78_r.jpg&&&/figure&&p&&br&&/p&&p&合适的钢圈应当&b&贴合乳房轮廓&/b&。加上这样的照片图解,是不是就容易理解多了呢?&/p&&p&&br&&/p&&h2&第三种: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对比穿合适的内衣后胸型的真实改善案例。&/h2&&p&这个部分在我们最近的科普中都有使用,只通过换上合适的内衣(不限品牌,适合自己即可),就可以改善胸型的案例,比如:&/p&&p&&br&&/p&&figure&&img src=&https://pic1.zhimg.com/50/v2-217cb4b1abd_b.jpg& data-caption=&& data-size=&normal& data-rawwidth=&913& data-rawheight=&685&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913& data-original=&https://pic1.zhimg.com/50/v2-217cb4b1abd_r.jpg&&&/figure&&figure&&img src=&https://pic2.zhimg.com/50/v2-36ac9fcd9bd634_b.jpg& data-caption=&& data-size=&normal& data-rawwidth=&861& data-rawheight=&394& class=&origin_image zh-lightbox-thumb& width=&861& data-original=&https://pic2.zhimg.com/50/v2-36ac9fcd9bd634_r.jpg&&&/figure&&p&&br&&/p&&p&↑坚持穿合适的内衣,对大小胸及高低胸的改善。、&/p&&p&这些案例,不通过真实的照片记录,也是没有办法让大家感受到“穿对内衣“的重要性的。&/p&&p&&br&&/p&&p&再次感谢这些提供胸部照片、以及协助我们收集、整理这些照片的志愿者,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也不可能将胸部知识科普的普及推进到现在的程度。&/p&&p&还有很多很多的女性受困于不合适内衣的困扰,即使经常遭遇举报,我们也会继续努力让更多女性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件内衣。&/p&&p&&br&&/p&&p&关于胸部科普,&b&2000以上&/b&赞同的回答:&/p&&p&你应该知道的胸部常识:&a href=&https://www.zhihu.com/question//answer/?utm_source=wechat_session&utm_medium=social#showWechatShareTip& class=&internal&&大白Michael:女孩应该知道的妇科常识有哪些?&/a&&/p&&p&怀疑自己下垂了?到底要不要选择聚拢型呢?&a href=&https://www.zhihu.com/question//answer/?utm_medium=social&utm_source=wechat_session& class=&internal&&大白Michael:有哪些常人不知道的「常识」?&/a&&/p&&p&what?被骗了18年,我竟然有个“假副乳”:&a href=&https://www.zhihu.com/question//answer/?utm_medium=social&utm_source=wechat_session& class=&internal&&大白Michael:女性胸部过大会有哪些困扰与不便?&/a&&/p&&p&好像又被导购套路了?我到底“外扩”没呀?&a href=&https://www.zhihu.com/question//answer/?utm_medium=social&utm_source=wechat_session& class=&internal&&大白Michael:女性在穿戴内衣方面有哪些误区?如何矫正错误的习惯?&/a&&/p&&p&不被关心的咪咪,最后都长成了什么样?&a href=&https://www.zhihu.com/question//answer/?utm_medium=social&utm_source=wechat_session& class=&internal&&大白Michael:在你的专业领域,你觉得最悲哀最无奈的事是什么?&/a&&/p&&p&感谢阅读!&/p&&p&&br&&/p&&p&————————&b&福利彩蛋&/b&————————&/p&&p&如果觉得科普文字太繁琐,想要更直接了当获取胸部和文胸相关知识:&/p&&p&&b&欢迎参加我在日20:00 的live&/b&&/p&&a href=&https://www.zhihu.com/lives/583936& data-draft-node=&block& data-draft-type=&link-card& data-image=&https://pic3.zhimg.com/v2-c3f766b2cce90ad764ea51a_ipico.jpg& data-image-width=&512& data-image-height=&512& class=&internal&&女生如何选择适合的文胸,让胸部更健康?&/a&&p&相信会让你得到不少启发和干货!&br&&br&&/p&&p&————————关于咨询————————&/p&&p&大白,男,男,男!不便为大家提供咨询,如需咨询,欢迎通过以下方式:&/p&&p&自测小工具:&a href=&//link.zhihu.com/?target=http%3A//tools.naitangpai.com/& class=& wrap external& target=&_blank& rel=&nofollow noreferrer&&奶糖派尺码助手&/a&&/p&&p&微信公众号:&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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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推广胸部科普,我一个有妻有子的正统直男,竟然收集了一千多个姑娘的胸照……当然这么庞大的工作也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还有我们许多无偿支持我们的志愿者一起帮助收集完成,在“帮助穿错内衣的姑娘找到合适的内衣”这件事情上,她们也作出了十分伟大的…
写了半纪实故事《所有悲伤的农村人》&br&&br&算是对贫穷的人的一种介绍吧。&br&&br&(由于是初稿,错字病句不连贯处较多,还望谅解。改好的文章会在知乎首发。)&br&&br&正文如下:女儿只是避孕失败的附属品,男孩才是自己的孩子。&br&&br&&p&
彼得学长回来后,遇到了个叫丽莎的女孩。这个丽莎,是一个同时和12个男生交往的女孩,还是海淀南路21号按摩店的职业技师。彼得学长爱她爱得死去活来,都肯去胸口碎大石给她赚钱买男性皮包和手表。我也不理解为何丽萨要男性手表。后来才知道,丽萨养了一个小白脸,是在 马路牙子工地上的一个 留洋农民工,认识汉字呢。那个农民工一点都不帅,还一口被烟草熏黄了的烂牙,发出阵阵恶臭。而且住在农民工棚里面,没有地方洗澡,于是也不洗澡。周围也没有厕所,于是就在工棚外的那颗树下方便。这个民工叫胡适,是年38岁,已经有了2个孩子,一男一女。胡适长得很老,满脸褶子,左脸下巴处还有被火烧过的伤疤。右眼珠子向右倾斜,看起来很像劣等蛤蟆。我至今都记得胡适身上的汗臭,不对,是酸臭。就像是老坛酸菜牛肉面加风油精加汗液和尿液还有鸟粪的混合气体。不绝如缕。可是丽萨就是喜欢他。因为他是成熟男人,每个月有5862元人民币的工钱。这个工钱可不够胡适用。因为胡适要买安利保健品和六合彩还有去澳门神话大赌场的网站上赌博。胡适每月都寄送200人民币给家乡的儿子读书用,却一毛钱不给老婆持家和女儿读书。儿子每年学费加起来正好2400人民币。老婆只好去村口胡同口跟那里的老光棍们从事特殊交易,一次10块。包月150。胡适的女儿早已在多年前就犹豫胡适的错误离家远行,不知踪迹,了无音讯。&/p&&br&&p&
胡适觉得儿子才是自己的骨肉,而女儿就只是避孕失败的附属品。当初本来想把女儿扔到河里去,结果觉得有个女儿可以在老婆老了后还有个特殊伴侣。就留下了女儿。胡适的老婆叫胡茄,是他的堂妹,他亲叔叔的女儿。后来叔叔上动物园去被老虎咬死了,婶婶自愿去奥地利做佣人,从此没了联系。就是胡适养大了胡笳。胡笳长得很像居里夫人,十分羸弱病态。皮肤发黄,脚底生斑,头上还有吸血和头皮油的虱子。不过胡适还是很喜欢胡笳,因为胡适已经16岁了,还没有结婚,在村子里面被人鄙视。那时候胡笳才13岁,尚未来例假,不能人道。胡适等的十分着急,用自己在村外煤井外运煤渣赚的钱给胡笳买木瓜和雪蛤,还有一些水蜜桃和芒果。村卫生院的李大妈说那些都是滋阴补颜的好东西,女孩子吃了可以早婚早育,以后怀孕了再在李大妈这里买些祖传生儿秘方,一定能生出男孩。胡适很相信李大妈的话,因为胡适的爸爸总去卫生院和李大妈谈论一些生理医学知识,每次谈论地点都是卫生院的病床上,总是在凌晨3点以后谈论,让人摸不着头脑。每次胡适的父亲回来后走路都是不稳的,头昏昏的,还能背出孔庙里面供奉的贤者名单,真是个贤人。李大妈可乐意看到胡适了,每次看到胡适都忍不住抚摸胡适的 雄性第一性征器官,觉得这样会交好运。胡适也这么觉得,但是胡适在挖煤的时候用自己的 那玩意触碰收银的刘小姐却被刘小姐毒打一顿,拳打脚踢,下面刚长出的毛也不知被拔去多少根,光秃秃的很没有面子。&/p&&br&&p&
胡笳14岁时来了月经,可以人道了。胡适在李大妈的撮合下选了个黄道吉日,清明节那天与胡笳完婚。村里面有个传统,就是结婚的新郎官得请村里所有50岁以上的老人吃红烧肉和喝伏特加酒,不然就让老婆陪村长住一宿。胡适没办法,只好同意。胡适怕生的儿子不是自己的种,提前就和胡笳在玉米地里面播种。李大妈给了胡适自己的祖传验孕棒,上面写着 MAKE IN HONGKONG
1976 。这可是个好玩意,是李大妈死去的丈夫在深圳海关做武警边防战士的时候收缴的走私品。后来李大妈的丈夫房战士趁着夜色逃去了香港,做了民主斗士。李大妈也被村里人骂死了,也就胡适的爸爸愿意与李大妈来往。&/p&&br&&p&
胡适20岁的时候,女儿出生了。胡适很不开心,因为女儿是避孕失败的产品。就像泼出去的水,迟早便宜某个臭小子。胡适很生气,想像孙大叔那样子把女儿顺着村口的奔流流向大海,送给南海的观音菩萨。观音不要妈祖娘娘也许会收下。但是胡笳不肯让自己的骨肉被杀死,就跪下来求胡适不要扔掉女儿,说:“ 老胡啊,这可是你的亲骨血。扔了就木有了,留下来,我老了她还能陪你,她长大了我俩可以一起陪你。让你生更多娃娃。”胡适听了很开心,现在是新中国了,穆斯林都没法一夫多妻,何况自己。这样有了女儿,就可以一夫多妻,多划算。看着小丫头长得黑黢黢,肯定以后不赖,是个干农活的好料。再过了4年,胡适的儿子出生了,胡适在孩子满月的时候把孩子带去了胡家宗祠,祭天告祖喜得贵子。胡适询问了族中长者,长者给他的新生儿取名胡惟庸。胡适非常开心,可是自己当时不识字,不知道惟庸二字如何写就,就去县城里面找了个搞刺青的DJ歌手,把胡惟庸这三个字刺在了儿子屁股上。&/p&&br&&p&
胡适的女儿一直没有名字,大家看她长得像羊肉泡馍,就叫她膜膜。后来要登记身份证户籍信息,胡适就把他女儿叫写作胡膜。&/p&&br&&p&
胡膜不是个开心的姑娘。父亲嫌弃她,母亲更嫌弃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小膜肯定不理解。她4岁的时候弟弟出生了,看到弟弟一出生就有奶吃,妈妈奶水不够还会买三鹿清真奶粉给弟弟吃,自己出生后就没有吃过奶,是吃泥水和沙子长大的。妈妈总会打她,没有有啥原因,就是想打她。还总是说:“我们没有把你丢掉,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是女孩,注定是嫁给别人的。活着无法进胡家祠堂,死了也别想埋进祖坟。你嫁给谁得跟你丈夫埋在一起。你得给丈夫洗衣做饭,生儿育女,还得任劳任怨,他打你是爱你,不打你也是爱你。”膜膜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只记得妈妈说得时候总会留下眼泪和鼻涕。膜膜8岁了,胡适觉得得去读书。因为读书可以识字,识字以后就可以嫁个更好的农村人,比如说看杂食铺或修理下水道的人家。就不必嫁给种地的了。&/p&&br&&p&
膜膜就这样去了学校。学校里面没有多少女孩,都是男孩。村里的老师也都是一些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很多都是堕过胎的16,17岁女孩子和让她们堕胎的男孩子。村里的小男孩总喜欢摸膜膜的下体。膜膜也不知该怎么办。小孩子总会模仿家长的行为,学家长说话做事。比如膜膜就很喜欢抽烟,胡适很开心自己的女儿会抽烟,每周都会给膜膜买10块钱的烟抽。膜膜有烟抽,学校老师很喜欢膜膜。男老师会找膜膜要烟,有时还会送膜膜一点弹珠之类的小礼物。膜膜挺开心的,总把这些弹珠带回家给弟弟惟庸。&/p&&br&&p&
无聊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转眼间膜膜已经12岁了。膜膜很喜欢吃泥鳅,所以长得白了一些。胡适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据说胡适去了镇上高中教育高中女孩子如何堕胎了。镇上的人真会玩,膜膜想到。膜膜的弟弟也已经八岁了,惟庸现在是不尿床了。膜膜很喜欢抱着弟弟睡觉,弟弟也很喜欢姐姐。&/p&&br&&p&
在膜膜13岁的一天,胡适回家了。胡适在镇上欠了放高利贷的肉铺老板2万块钱,要拿女儿抵债。胡适觉得很亏,就说女儿可以抵5万块。肉铺的高老板觉得5万块买个丫头很划算,还可以在肉铺里面做兼职,还可以接客,一举两得。于是就和胡适签了合同,免除了胡适2万元债务,另外再给胡适5万元现金。为期18年。意思是膜膜得在高老板店里做满18年工才可以重新做自由人。胡适觉得很妥当,就答应了。在合同书上签了字。后来胡适觉得就这样把闺女卖给高老板心里不舍,很想做点什么,但又怕高老板退货,就作罢。&/p&&br&&p&
过了半周,膜膜就到了高老板的店里做工。白天帮高老板运猪肉,拔猪毛,放猪血,晚上在猪肉上和高老板行房。高老板十分喜欢闻生猪肉的味道,尤其是猪血,更是高老板的最爱。高老板每天早上要喝1升猪血,不仅仅自己喝,还逼迫膜膜和他一起喝,喝完就睡在没卖完的猪肉上,苍蝇蚊子在身上飞过,下水道和臭泥塘的混合气味迎面而来。&/p&&p&
膜膜就这样无奈的忍受高老板的凌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自己卖身给了高老板。在农村,卖身是合理合法的。警察也管不得,毕竟签了协议,钱也给了,也在村里长者处做了公正。那可比法律更有约束力。&/p&&br&&p&
膜膜这几天在店门口拔猪毛的时候,总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络腮大胡子用单反相机给店里拍照。那个大胡子基本每天都来,在店铺开门后2小时到来,关门前1小时离开。膜膜不知道穿白袍的大胡子是伊斯兰教徒,哪怕正午大胡子跪在地上朝着麦加方向做礼拜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觉得那个客人是不是没钱买猪肉吃,或者他是个摄影师,靠卖照片的钱来买猪肉。也许是想来花点钱和自己做一次的呢。真不知道怎么回事。&/p&&br&&p&
膜膜白天总得接客。高老板也不在乎,毕竟膜膜不是高老板的老婆,更不是高老板的女儿,只是他的仆人罢了。高老板时常叫自己的徒弟和朋友们来店里,每次都会把她献出去给客人们玩乐。哪怕是来了月经也得去。高老板和他的朋友们都是不知道安全性行为的人,从来不会采取任何措施。不过高老板很聪明,作为一个去过省城的男人,他买了一箱子急性避孕药,每天都给膜膜吃。&/p&&br&&p&
阿卜杜勒是来自边疆的伊斯兰教徒。他有一张清秀的俊脸,高鼻梁,阿卜杜勒的父亲侯赛因是当地的阿訇,曾就读于首都的民族大学。但是后来侯赛因参加了那场著名的学生运动,还是积极领导者,就被学校除名了。反正侯赛因也不喜欢在汉族人的地盘活着,更向往家乡的自由,就回乡继承了父亲的小清真寺,做了阿訇,还顺便娶了自己的侄女做老婆。阿卜杜勒家族在家乡很受人尊敬,父亲和祖父还有曾祖父都是去过麦加朝圣的人,很受人尊敬。但是阿卜杜勒就没那么幸运了,父亲虽然做阿訇,但是祖上的基业也被父亲败空了。祖传的清真寺也让给了堂叔一家。父亲现在在一家清真食品厂上班,负责给新包装上市的鸡肉辣椒酱吟诵古兰经。不少家道中落的阿訇都会选择去食品厂饮料厂牛奶厂上班,一来没有违背本心,二来工作也不辛苦,三来还是受人尊敬的阿訇。&/p&&br&&p&
阿卜杜勒在父亲的朋友马大爷的带领下来了这座汉族人的城市。马大爷的妻子是个汉族女人,不是回民。没有穿黑纱蒙脸的传统。阿卜杜勒觉得女人可以不蒙脸,但是得穿黑纱才行。可是这些汉族女人随意在大街上赤裸着胳膊大腿,还把头发露在外头,任凭肮脏的风吹拂,实在太过可恶了!阿卜杜勒每天都跪下像真主祈祷,并诉说自己的罪。他希望通过传教来赎罪。&/p&&br&&p&
阿卜杜勒最无法忍受的不是不穿黑纱的汉族女人,也不是街上被汉族人抱在身上的宠物狗,而是猪肉商贩。阿卜杜勒在家乡最讨厌的就是卖肉夹馍的陕北老汉,那真是罪恶至极的食物,沾满酱汁的肉夹馍就像恶魔的呕吐物,散发着恶臭。每次阿卜杜勒闻到那个气味都会下意识的呕吐,吐出早上吃的馕饼。&/p&&br&&p&
阿卜杜勒决定砸烂高老板的肉铺。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打砸,这是一次圣洁的宣战,是一个勇敢忠诚正义虔诚的穆斯林应该做的。阿卜杜勒首先开始了侦查,他借来了马大爷的闲置相机每天蹲守在猪肉铺门口拍照,晚上则在冲洗店打印出来这些照片仔细端详,分析时间和人流量,估算巡警城管来往频次,顺便使劲用脚踩踏这些照片来消气。&/p&&p&
阿卜杜勒为了不让别人认出自己,买了个XXL大的加大版白色长袍,顺便去理发店剪了很多头发用502胶水粘粘在自己的脸庞,显得有一团大胡子。&/p&&br&&p&
一见卿,误终生。感谢真主安拉,阿卜杜勒看到膜膜后心想。阿卜杜勒在家乡边疆的时候也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可惜对方只是普通的羊肉串店铺老板的女儿。父亲侯赛因坚决不允许他们自由恋爱。愿意就是对方的身份地位与自己阿訇家庭不符合。阿訇家庭只能与阿訇家庭联姻,贵族身份世袭罔替。阿卜杜勒很苦恼,在清真寺的礼拜间里面向真主哭诉。后来他决定来汉人的地盘传教,以此祭奠他死去的爱情。其实那段爱情并没有开始过,女孩几个月后嫁给了一个在伊拉克卖切糕的中年大叔,做他第三个妻子的续弦。对方女孩子只是觉得他是一个来吃羊肉串的客人,仅此而已。这根本就不叫失恋,这叫失去暗恋对象。&/p&&br&&p&
促使阿卜杜勒决定砸毁猪肉铺的诱因,其实是膜膜。他很喜欢膜膜,想让膜膜做自己的妾侍。他看到膜膜会脸红,也会语无伦次。多次阿卜杜勒想把自己亲手雕刻的绵羊玉块送给膜膜,可惜他没有勇气靠近膜膜。只好每天拍摄膜膜的照片,聊以自慰。&/p&&br&&p&
在膜膜眼里,阿卜杜勒的出现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一丝改变。自己仍然白天做工,晚上为娼。忍受高老板的毒打谩骂,忍受高夫人的嫌弃和臭脚丫的气味。最无法忍受的是那些群而来之的不洗澡的男人们。他们总会虐待膜膜,然后留下几根棒棒糖或者辣条给膜膜吃,把一张20元纸币交给高老板就可以和膜膜来一次。&/p&&br&&p&
膜膜很痛苦,可是又找不到解脱的方法。膜膜想过寻死,可是找不到方法,心里也害怕。膜膜总是在想,如果自己是个男孩,那么父亲还会这么轻易地把自己送人吗?会就这样为了5万块钱把自己卖身吗?这真是个复杂的问题。自己有错吗?从不偷懒地干活,照顾弟弟吃饭睡觉玩耍嬉闹,在学校认真学习,还能在周末帮妈妈上街卖菜。可是为什么在父亲遗弃自己的时候,妈妈也视而不见呢?总是说妈妈是爱自己的子女的,为何自己的妈妈却逆来顺受地从不违背爸爸的愚蠢错误决定呢?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在农村做女孩就不是人吗?难道女孩自生下来就有原罪吗?膜膜也许恨得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这个社会的不公,恨的是农村祖祖辈辈重男轻女的传统恶习,恨的是自己的无能懦弱。 &/p&&br&&p&
阿卜杜勒早上做拉面的时候听了一个叫《长生殿》的广播戏剧故事,他觉得很有意思。他听不大懂里面的故事,就像马大爷请教。马大爷告诉他,《长生殿》讲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和安禄山搞三角恋的故事。唐明皇很喜欢安禄山,但是安禄山喜欢杨贵妃,杨贵妃却一直单恋唐明皇。阿卜杜勒不明白为什么唐明皇这个皇帝会喜欢一个叫安禄山的胖男人,这不清真。听说后来安禄山在河北保定厨师培训学校附近起兵造反了,搅乱了天下。一个女人搅乱了整个天下,看来这杨贵妃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阿卜杜勒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七月七日长生殿。他觉得七月七日是个好日子,不是因为抗日,是因为下周2就是七月七日,他可以去砸毁猪肉铺,救出肉铺侍女膜膜。&/p&&p&(未完待续) &/p&&p&公号:shibukedai ,会最早发在公号上。&/p&&p&
有一些人一生都幸运,没在少年或童年时被留下阴影,没被划上真正的伤口,这样的人是幸运,也是幸福的。这世界总有一群人是明白的,明白那种少年的伤痕,无爱的悲凉,明白物质所带来的虚无。&/p&
写了半纪实故事《所有悲伤的农村人》 算是对贫穷的人的一种介绍吧。 (由于是初稿,错字病句不连贯处较多,还望谅解。改好的文章会在知乎首发。) 正文如下:女儿只是避孕失败的附属品,男孩才是自己的孩子。 彼得学长回来后,遇到了个叫丽莎的女孩。这个丽…
&p&我说,各位。我都早把答案给删了,你们还给点赞,&/p&&p&&br&&/p&&p&哇,太客气了吧?&/p&
我说,各位。我都早把答案给删了,你们还给点赞, 哇,太客气了吧?
&p&谢邀。&/p&&p&《洗龙》&/p&&p&1、&br&“三爷,您这身鳞,可真是世间罕见啊!”&/p&&p&我揉搓着澡巾,站在洗龙池里啧啧称赞。&/p&&p&三爷缓缓挪动硕大的龙头,半睡半醒的眯起眼看我,老神在在的打趣说:“嗨,我也就是沾了出生在东海的光,不像那些北岛上的,打小就从泥浆里泡着。”&/p&&p&我点头称是,顺带拍了拍他的龙脊,说:“转个身儿,给您搓搓肚子。”&/p&&p&三爷慢悠悠的翻身,青亮的龙鳞摩擦起一阵水雾,朦胧中,露出白花花的柔嫩龙肚。&/p&&p&“小泥鳅啊,使点劲儿。”&/p&&p&他又懒洋洋的闭上双眼,四爪朝天,龙角触地,咧开一张密布獠牙的大嘴,模样别提有多舒坦。&/p&&p&“请好吧您嘞~!”&/p&&p&我吆喝着,弯起胳膊肘蹭去额头的汗,再将双掌叠放在他的龙肚上,开始卖力搓动。&/p&&p&片刻后。&/p&&p&“三爷,行了。”&/p&&p&我抖落掉澡巾上的污垢,拍了拍三爷的肚皮。&/p&&p&他打了个哈欠,足有数丈之长的龙身轻灵一跃,便顺势落入沸腾翻滚的浣龙泉之中。&/p&&p&下一刻。&/p&&p&龙头率先出水,再是龙身,龙尾。&/p&&p&通体青绿如玉,净无瑕疵。&/p&&p&三爷悬于空中,转头对我呲牙一笑:“走了,小泥鳅啊,下回爷来了,还找你搓背。”&/p&&p&我挥手与他告别,陪着笑脸儿说:“我随时恭候大驾,三爷,慢走啊!”&/p&&p&下一刻。&/p&&p&一条青龙,扶摇直入九霄。&/p&&p&漫天挥洒纤毫细雨,云海之中,雷霆滚滚。&/p&&p&隐有龙鸣不止。&/p&&p&2、&br&我叫年余,小名泥鳅,做的是堂倌营生。&/p&&p&且不要小瞧了这“堂倌”二字,虽然民间俗称“搓澡”,但我这一行截然不同。&/p&&p&因为我只给龙搓背。&/p&&p&整间澡堂不大,只有洗龙池与浣龙泉两座池子,可洗龙手法却甚是考究。&/p&&p&首先,要顺着龙角下三寸,搓洗掉角根污垢,再用刀具将龙角刮擦雪亮,力求焕然一新。&/p&&p&其次,龙鳞间隙易进灰尘,尤其是三爷这种东海青龙,整日翱翔于云空,沾染的风尘多,更是容易显脏,需要我用手指伸进每片龙鳞下,细心揉搓,才能将顽固泥垢尽数清除。&/p&&p&最后,劲儿不能差。&/p&&p&一身龙鳞坚硬犹如金甲,非自小练就的特殊掌力,常人只怕用手指轻轻一触,便会被锋利如刀的龙鳞划出一道血口子。&/p&&p&总而言之,洗龙这份差事不易做。&/p&&p&但我坚信,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p&&p&只要用心,哪怕是条北岛上的脏龙。&/p&&p&我也能给他洗的干干净净,保管他龙颜大悦。&/p&&p&下回还来。&/p&&p&3、&br&于我而言,经手洗过的龙不少。&/p&&p&也曾有地蛟来此找我搓澡,想成龙前洗去一身疲惫,好精神抖擞的去赴那九雷天劫。&/p&&p&但平心而论,一身龙鳞不论质地优劣,个中出类拔萃者,又当属三爷最佳。&/p&&p&三爷化龙前,曾是东海的一只蛟。&/p&&p&古语有云:&/p&&p&蛟,龙之属也。&/p&&p&池鱼,满三千六百,蛟来为之长,能率鱼飞置笱水中,即蛟去。&/p&&p&大意是说,嗯。&/p&&p&三爷很厉害的意思。。。&/p&&p&他成龙前,便常在我这洗澡,一来二去相谈甚欢,言语间就与我少了许多生分。&/p&&p&不像那些腥气熏天的北岛地龙,个个遍体泥泞不说,就连脾气都和圈养的母猪一般臭。。。&/p&&p&由此说来,顾客里,我最亲近的还是三爷。&/p&&p&可等修够了年岁,化作青龙后,三爷却很少来了。&/p&&p&原因我从来不问,只是在他的龙角之下,曾发现过缕缕血迹。&/p&&p&龙的厮杀,不像凡人所想那般神通广大,更多拼的是一种蛮力。&/p&&p&像山羊,以角相怼。&/p&&p&为的自然是赢取母龙芳心,胜者可与母龙耳鬓厮磨,共谱一段佳话。&/p&&p&而败者,必要自断龙角,千年内不能腾空,哪怕驾一朵云,也要遭众龙耻笑,不复昔日威严。&/p&&p&但我想,如三爷这般清心寡欲的龙,应该不会为了母龙而奋力厮杀吧?&/p&&p&因为他曾跟我说:&/p&&p&“小泥鳅啊,你可知成龙后,哪怕天天有母龙围着你转,但最闹心的事情是什么吗?”&/p&&p&我当时懵懵懂懂的摇头反问:“是什么。。?”&/p&&p&三爷叹了口气,像兽吼却又尖锐刺耳,从斗大的鼻孔里喷出两条白烟。&/p&&p&他仰天望日,只说了三个字:&/p&&p&“寂寞啊。。”&/p&&p&4、&br&这天,三爷突然造访。&/p&&p&他化作人形,扶着门框颤巍巍的进来,像喝多了酒。&/p&&p&我赶忙上前扶住他,关切的问:“三爷,您这是怎么了?”&/p&&p&“泥鳅,先别问,给爷去泡壶茶。”他摆摆手,一屁股墩坐在地板上,震的房梁落灰不止。&/p&&p&我刚要欠身去找茶壶,突然惊觉三爷身后,拖拽着一条触目惊心的猩红血迹。&/p&&p&“三爷,这血,血,是您的?”我的嗓子发抖,别过头问他。&/p&&p&谁知三爷喘起粗气,面色骤然苍白如纸,他咬着牙说:“泥鳅,爷的话你信不信?”&/p&&p&我毋庸置疑的点头:“信。”&/p&&p&他俊朗的脸颊抽搐着,好似痛苦万分,“若信,你就别问!”&/p&&p&我怔怔看着三爷颓然的背影,他的脊梁中正不断涌出股股血液,顷刻间染红了翠绿长衫。&/p&&p&情况似乎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万分。&/p&&p&我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去寻茶壶,却在转身的刹那间,听到一声闷响。&/p&&p&再回首,三爷倒在血泊之中。&/p&&p&我迈步冲过去,一把将他抱起,厉声呼喊:“三爷,三爷,您醒醒?!”&/p&&p&三爷睁开混沌的双眼,再无往日调侃时的神采奕奕,嗫喏着说:“泥,泥鳅,再给我搓一次澡吧。。”&/p&&p&我分不清是突发眼疾,还是心思所致,凝望着三爷竟让我泪如泉涌,刹那间模糊了视线。&/p&&p&“三爷,您到底是怎么了?”&/p&&p&三爷迟疑的摇头,艰难的抬手指向北方。&/p&&p&“北岛龙乱,神,神派我去平反,不料地蛟倾巢而出,将我围困在岛上,抽,抽了我的。。”&/p&&p&他说到这,竟哽咽的厉害,一排洁白牙齿,似要硬生生咬碎。&/p&&p&我失声追问:“抽了什么?!”&/p&&p&三爷低下头,脸上的怅然愈发浓郁,他缓缓伸手摸向后背,低声悲吼:&/p&&p&“龙筋!”&/p&&p&5、&br&夕阳半轮如坠池中,待微风缕缕吹过,水里便漾开了层层叠叠的晚霞。&/p&&p&沸汽弥漫,三爷幻化回龙,安静的躺在洗龙池边。&/p&&p&我端起木盆走近,将热水缓缓淋在三爷的身上。&/p&&p&“三爷,烫不烫?”我问。&/p&&p&三爷眯着眼,龙头摇动间,轻声呢喃:“正好。。”&/p&&p&我拿起澡巾,撸起袖子,沉声说:“今儿就不那么用劲了。”&/p&&p&“别。”三爷打断我,咧着嘴角说:“搓一寸,是一寸的劲,一分都不能少。。”&/p&&p&“那您可要撑住咯。”我抬起头,深呼吸,尽量平复焦躁的内心。&/p&&p&这恐怕会是最后一次给三爷搓背。&/p&&p&旋即,我按部就班的拉开架势,伸出手指轻轻掀起三爷的一片龙鳞。&/p&&p&夕阳下,薄如蝉翼的龙鳞几近透明,依旧不减丝毫锋利,只是沾染上一层淡淡的褐红,分不清是映照的晚霞,还是血。&/p&&p&我注视着三爷龙脊上撕裂的伤口,迟迟不肯下手。&/p&&p&三爷虚弱的问询悠悠传来:“泥鳅,怎么愣着不动啊。。?”&/p&&p&我如实回答:“三爷,我,我下不去手。。”&/p&&p&“泥鳅,你别害怕,我不打紧,人命由天,真龙亦然,我不会有事的。”&/p&&p&话虽如此,我却是不信的。&/p&&p&老天爷要收谁,便好似何时刮风下雨,全凭他一人说了算。&/p&&p&人也好,龙也罢,不都是要渡劫才能成就正果?&/p&&p&三爷已经度过天劫,可这死劫,又该如何度?&/p&&p&我想不通,索性不再多虑,将双手绕过三爷的龙脊伤口,轻轻叠放在一侧。&/p&&p&双臂蓄力,迎鳞而上,我搓的异常沉稳。&/p&&p&一寸劲,不多也不少,恰如其分。&/p&&p&但三爷的声音却渐渐羸弱,弥留间,他的龙脊处血流成河,斑驳的龙头暗淡无光,好似仅卧在池边,就耗尽了他的全身力气。&/p&&p&有谁真正见过,一条龙是如何死去的吗?&/p&&p&像冬雪,春来时无声消融。&/p&&p&又像窗棂上的白霜,一夜凝结,却在日出时分,不复朦胧。&/p&&p&我用力的搓着,时而小心翼翼的掀开龙鳞,拿指尖轻轻撩去灰尘。&/p&&p&时而又摸出刀具,替三爷刮去龙角上的污垢。&/p&&p&他的龙尾耸拉无力,而龙头处,柔顺的两根龙须贴在地上,软塌塌的毫无一丝灵气。&/p&&p&他紧闭着双眼,就连露出苍凉的目光,似乎都成了一种奢侈。&/p&&p&不知过了多久。&/p&&p&我搓着搓着,双手之下,除了澡巾,再无一物。&/p&&p&我愣在原地,想起三爷的笑容,想起他飞入云霄时的壮阔。&/p&&p&一瞬间,心如石坠。&/p&&p&等我回过神来,只见缤纷的白碎如素湍一样徐徐飞过。&/p&&p&漫天都是三爷。&/p&&p&6、&br&我在洗龙池边静坐了整整一夜,于破晓时分,才怅然若失的起身。&/p&&p&只见面前的洗龙池内,龙血掺杂进水,早已混肴不清。&/p&&p&我凝望着满池的红汤,恍惚中又觉得这是三爷遗留的眷念。他生而为蛟,修炼千年化身成龙,却在拼杀中被硬生生抽去龙筋。&/p&&p&若论龙之奇耻大辱,莫过于此。&/p&&p&但我又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介凡人,只是会点儿给龙搓澡的本事罢了。&/p&&p&难不成要拿肉身,去跟坚硬的龙躯相抗?&/p&&p&想到这,我笑了,仰止不住的疯癫大笑。&/p&&p&可我笑着笑着,又突然想哭。&/p&&p&所有顾客里,只有三爷曾厚待我,其他的龙,从不把我放在眼里。&/p&&p&人之心愿,不一定会上达天听,但遇到艰难险阻,总归要去试一试。&/p&&p&不然谁又能知道结果呢?&/p&&p&于是我背起行囊,站在洗龙池边轻声祈求:&/p&&p&“三爷,小泥鳅虽然惜命,但不是不讲义气的人,这趟远门是福是祸,您可得佑着我点儿,万一我真遇上事儿,到了那边,一样给您搓背。”&/p&&p&说罢,那一汪血池内忽而翻起细小浪花,水珠滴落间,好似冥冥中自有天意。&/p&&p&我深深错愕,又苦笑着补上一句:“您放心,咱不差劲儿。”&/p&&p&洗龙池重归平和,好似一面红镜。&/p&&p&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就此踏上征程。&/p&&p&走在路上,我想了很多。&/p&&p&也许多年以后,人间会有这样的传闻:&/p&&p&南山曾有一堂倌,号泥鳅,年方及冠,一身搓澡技艺已是炉火纯青。&/p&&p&然泥鳅有一至友,乃青龙三爷是也,岂料与地蛟搏战后,痛失龙筋,不日殒命。&/p&&p&泥鳅悲愤之际,以凡胎肉体,勇往恶蛟所居之北岛。&/p&&p&欲斩龙足,嚼龙肉。&/p&&p&寻龙筋。&/p&&p&7、&br&沿途我经过多番打探,才从路人口中,得知了北岛的大体概况。&/p&&p&据说,北岛属东海以西,南山以北,为四面环海之地。&/p&&p&于海之前,另有一座大山,横拦而成天险。&/p&&p&名曰:烨山。&/p&&p&而在大山之前,还有一条大江,如同天工手笔,宽约百丈,且万分汹涌,非人力所能蹚渡。&/p&&p&因沿岸百姓信奉天工之神,故称其为,工神江。&/p&&p&由此说来,我要先过江,再翻山,才能入海,以登北岛。&/p&&p&可等我出了澡堂,来到依江而建的一座城池,却率先犯了难为。&/p&&p&不为别的,自然是出门时太过匆忙,忘记带上盘缠。&/p&&p&“还真是一分钱难倒搓澡汉。。。”&/p&&p&我嘀咕着,顺手摸向咕咕直叫的肚子,站在一家面馆前望而却步。&/p&&p&老板抄起汤勺搅动锅里的热腾汤面,生怕旁人听不清似的,还非得大声吆喝:“来诶,好吃的面嘞~!一碟酸甜可口的腌咸菜,配一碗热气腾腾的暖胃面嘞~”&/p&&p&我默念忍字诀,强行挪开步子,谁知那老板却吆喝的更加起劲儿:“诶~吃一碗还想第二碗诶~走过路过,填饱肚子才有劲儿诶~”&/p&&p&呵呵,我泥鳅虽然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岂是那轻易言败之人?!&/p&&p&于是我大手一挥,朝老板卯足了劲儿,怒声大吼:&/p&&p&“老板,来一碗面!不要葱花,多放醋!”&/p&&p&“好嘞~客官您请坐,汤面即刻就好!”老板眉开眼笑的回应着,顺手就往锅里下面,生怕我反悔似的,动作别提有多麻利。&/p&&p&约莫一炷香之后。。。&/p&&p&“老板,再来一碗。。嗝。。”&/p&&p&我揉着肚子,只觉得五脏庙还欠点儿香火。&/p&&p&老板啧啧摇头,收起我面前的碗,说:“客官,您这可都第三碗了,还要啊?”&/p&&p&我皱着眉头反问:“怎地,没吃饱不行啊?”&/p&&p&“行行行,马上就来啊!”老板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忙不迭的去煮面。&/p&&p&等第四碗面下肚,我站起身,将双手撑在桌子上,转头四顾后,瞅准机会刚想开溜。&/p&&p&突然!&/p&&p&一声稚嫩的呼喝从身后响起,惊的我十指深深嵌入桌木之内,脆弱的木板当即由我指尖处,蔓延出丝丝裂纹,如久旱之地,龟裂丛生。&/p&&p&“爹!有人想吃霸王餐!!”&/p&&p&我寻声转头望去,竟是一个模样娇俏的女孩儿。&/p&&p&她鼻梁高挺,下巴圆润,肌肤水嫩比之羊脂白玉也不遑多让。&/p&&p&我盯着她咽了口唾沫,呆愣在原地,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p&&p&那姑娘目露深深惊恐,又怯生大喊:&/p&&p&“爹!”&/p&&p&老板双手握持菜刀,气势汹汹的冲到近前,朝我瞪圆了一双铜铃大眼,怒声发问:&/p&&p&“咋了闺女?!”&/p&&p&我本以为这俊俏姑娘,是对我非比寻常的过人指力,心生惊疑。&/p&&p&谁知她一手捂嘴,一手指着我的双掌,放声娇呼:&/p&&p&“他还把咱家桌子给抠烂了!”&/p&&p&8、&br&星垂平野,月悬中天。&/p&&p&面馆内,我站在父女俩身前,打定了主意悉听发落。&/p&&p&俊俏姑娘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p&&p&“一碗面三文钱,你吃了足足四碗。一张木桌十二文钱,你给抠的烂乎乎。统共二十四文钱,何时补齐才算完。”&/p&&p&我无比汗颜的低下头去,偷偷瞄向老板。&/p&&p&他仰起脸,用手里的菜刀不停拍打臂膀,面露凶狠,好似杀猪的屠户。&/p&&p&于是我轻声解释说:“姑娘,您这算术可真好,小生着实佩服。但我离家时太过匆忙,忘带了盘缠,所以能否看在。。”&/p&&p&姑娘冷哼着打断:“不能!这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大手大脚那是富贵人家,像我父女俩这等小本营生,吃喝衣住全在一分一文里出,你别墨迹,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p&&p&“行了行了。”老板急不可耐的说:“闺女,依我看啊,让这小子洗上个把月的碗,权当补账了。”&/p&&p&话说完,他又眯眼看着我问:“诶,小子,你是做何行当的?”&/p&&p&我连忙应答:“小生是南山一名堂倌。”&/p&&p&“哟,堂倌?”老板挑起眉毛,饶有兴致的再问:“手艺如何?”&/p&&p&我苦笑着撸起袖子:“一试便知。”&/p&&p&良久。。&/p&&p&“再往左边儿一点,诶诶对对对,就是这,使劲儿!”&/p&&p&老板坐在浴桶里,握着菜刀往胸口淋水。&/p&&p&我遵照指引,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揉搓。&/p&&p&人之肌肤,与青龙迥然不同。&/p&&p&然而老板常年做苦力,黢黑皮肤中又满是积郁的湿气,经我双手搓掉的泥灰污浊不堪,且长如蚯蚓,看的我直犯恶心。&/p&&p&于是我忍不住出言指点:“老板,我斗胆说一句,您以后尽量远离灶台,尤其还得勤洗澡。”&/p&&p&“咋了?”他回脸看我一眼,目露疑惑。&/p&&p&我将澡巾递到他眼前,耐心解释:“您看啊,这搓掉的灰得有半指长,证明您肌肤闭塞,不常搓澡。再说泥灰的颜色,暗而深,乃是湿气积多的表象。由此,小生敢大言不惭的问一句,您平日里,是否常感腰酸背痛,体虚乏力?”&/p&&p&于我而言,这些不过是搓澡过程中,最为浅显的经验之谈。&/p&&p&毕竟做一行,要爱一行。&/p&&p&但于老板而言。。。&/p&&p&“乖乖,你当真只是个搓澡的?!”老板瞪大了眼珠子,满脸不可思议。&/p&&p&“呃。。”我略作沉吟,点点头:“如假包换。”&/p&&p&老板猛地从桶里站起,将水花扑腾的满地都是。&/p&&p&我受惊之下,还未有所反应。&/p&&p&只听他朝门帘外大声呼唤:&/p&&p&“闺女!快!去把邻居们都叫来!!”&/p&&p&片刻后。。&/p&&p&“嗨呀!舒坦~!”&/p&&p&老板揉着臂膀,着一件宽大麻衣,袒露胸腹,大摇大摆的迈出门去,活脱脱像是玩畅快的大爷。&/p&&p&我咬着牙,凝望聚集在门前的一众老少爷们儿,着实欲哭无泪。&/p&&p&但见老板侧开身,朝众位邻里拱手,豪言道:&/p&&p&“今儿个,鄙人请搓澡,大家伙放心,不花钱!”&/p&&p&我心心念念,全是要去北岛寻龙筋。&/p&&p&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群男女老少,蜂拥而上。&/p&&p&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p&&p&9、&br&一听老板说请客搓澡,众人皆排起等候的长龙。&/p&&p&我挨个伺候着,心中起先略有抱怨,但也在过程中渐渐消磨了烦躁。&/p&&p&这搓澡即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钱,是我赖以度日的本分,更是我所仰仗的名声,自然马虎不得。&/p&&p&所以我给每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搓的异常用心。&/p&&p&每寸劲,都实打实的贴着肌肤,一上一下,缓而不急。&/p&&p&趁擦汗的空当,我回忆起为龙搓背时的情景,深感个中迥异。&/p&&p&龙之肌肤,比不得人细腻。&/p&&p&尤其是苍龙,鳞片大小不均,心性也是最凶,略有不悦便会龙颜大怒,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说,还得确保搓澡中不出差错,每一下都按照它的心意来。&/p&&p&地蛟虽恶,却不拘小节,他们不管你劲力足不足,只在乎洗的干不干净,然我并不否认,某些恶蛟确实脾气极臭,但大多数都像顽劣的孩童,从不过分计较。&/p&&p&可给人搓背,却是另有讲究。&/p&&p&就拿我面前这位客栈老板来说,他背部光滑,鲜有粉刺,再观面相更是油红似白,搓澡期间却多次抱怨生意惨淡,且赌博手气不佳,晚上输了不少银子,言谈中又颐指气使,尽是优越。&/p&&p&于他而言,我便是可供差遣的下人,不必正眼相待,所以我搓的满心厌恶。&/p&&p&反观上一位摊饼的汉子,每日起早贪黑,为了膝下一儿一女赚取辛苦的糊口费,虽然背如荒地,粗粝不堪,但语气平易近人,说起话来极有教养。&/p&&p&我于是为他多搓了半刻,也更舍得下功夫。&/p&&p&两相比较,高下立判。&/p&&p&世间以小见大的事情甚多,别的行当我不敢造次,但仅搓澡一门,我若说以背能观心,只怕无人敢出言反驳。&/p&&p&为街坊邻里们搓完背,已是午夜时分。&/p&&p&我收拾了澡间,换了一身利索衣物,背着行囊走向面馆前院。&/p&&p&老板还未睡,正坐在摇椅上举杯邀月,口中含糊不清,也不知在说些什么。&/p&&p&那俊俏姑娘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低着头走到我身边,看我的眼神中再无不屑,反而多了几分真诚。&/p&&p&她好似鼓足了勇气,将面举到我眼前,柔声说:“累了一晚上,吃碗面吧。”&/p&&p&我看着那碗面,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便朝姑娘点点头,一把接过碗,不顾吃相的狼吞虎咽。&/p&&p&“你慢点儿。”姑娘柔声宽慰,“没人跟你抢。”&/p&&p&“嗯。”我囫囵吞枣的应着,却吃的更急了。&/p&&p&姑娘于是笑出了声,扶着腰问:“你叫什么啊?”&/p&&p&我咽下一大口面条,头也不抬的说:“叫我泥鳅就行。”&/p&&p&“泥鳅?”姑娘长大了嘴,苦笑说:“你这名字可真够接地气儿。”&/p&&p&我咧了咧嘴,却差点儿被噎着,急忙捶胸顿足,那姑娘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竟乐完了腰,花枝乱颤间笑声愈发银铃悦耳,脆脆如蝉鸣。&/p&&p&月光下,她一袭素衣,美貌脱俗。&/p&&p&如同不慎下凡的瑶池仙子。&/p&&p&我呆呆的举着碗,像傻了一样。&/p&&p&正如痴如醉间,只听姑娘好奇的问:“那泥鳅,你说有要紧事,是去做什么啊?”&/p&&p&我回过神来,继续低头扒面,闷声说:“去北岛。”&/p&&p&谁知姑娘竟哑然失笑,站在原地,瞪大一双美目。&/p&&p&“你说你要去哪儿?”她好似没听清楚,但嗓音却开始不自觉的发颤。&/p&&p&我擦着嘴角,皱起眉头反问:“去北岛啊,怎么了?”&/p&&p&姑娘脸色当即发白,她深深的看我一眼,转过身,留给我一道黯然削瘦的背影,漫步走回堂屋,好似丢了魂儿一样。&/p&&p&我不明所以的咽下最后一口面,只听大醉酩酊的老板,躺在长椅上似梦中呓语,轻声呢喃:&/p&&p&“娘子啊,嗝,好酒。”&/p&&p&&br&&/p&&p&10、&br&这夜,我辗转难眠。&/p&&p&实在无心安睡后,我索性起身,依靠着门栏托腮凝思。&/p&&p&关于未来如何,我并没有那么多的深谋远虑。&/p&&p&对人对事,更是远远谈不上心思活算。&/p&&p&在南山整日为龙搓背,说难听些,无异于闭门造车,此次来到江城,已是我人生中行至最远的一处。&/p&&p&这般想着,我渐渐意志有些消沉,前途未卜,寻龙筋看似简单,实则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就能达成的壮举。&/p&&p&一看天色,时辰确是不早了,我叹口气,刚要回屋躺下,却听到一声娇柔的轻呼:&/p&&p&“泥鳅,睡了么?”&/p&&p&我连忙转身回望,竟是俊俏姑娘,她手里提着布包,一身出行打扮。&/p&&p&见此情形,我很是心惊,便疑惑发问:“姑娘,你这是?”&/p&&p&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里有泪,泪中更有掩藏不住的期许。&/p&&p&“我想和你一起去北岛,最好即刻启程。”&/p&&p&听了这话,我呆立当场,急切的开口劝说:“我虽去北岛,但此趟万分凶险,所为的事情也不便与旁人说。非是我小瞧了你,实在是你去不得。”&/p&&p&“不。”姑娘摇头,神情执着,“你不知道我为何要去。”&/p&&p&我怔怔凝视她的决然面容,月色朦胧,恰似寒风过境,平添一抹袭人的清冷。&/p&&p&良久,姑娘叹口气,独自走向院门。&/p&&p&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一个人去北岛。&/p&&p&我不知她是何动机,更不能让她独身前往,无奈下只好狼狈的抱起衣服,背着行囊快步跟上。&/p&&p&马不停蹄的出了城门,在江边,姑娘渐渐放慢了步子,我走在她身后,一时间相顾无言。&/p&&p&耳畔浪涛翻涌,于夜色中更具澎湃,树林沙沙作响,枝影虚晃间徒显大风飘摇。&/p&&p&我将行囊抱在胸口,艰难的走到姑娘身侧,一步一步的沉默向前,却未曾感到丝毫有人相伴的喜悦。&/p&&p&“你知我为何执意要去北岛么?”&/p&&p&姑娘忽然开口问。&/p&&p&我摇头,紧了紧肩上的行囊说:“愿闻其详。”&/p&&p&姑娘轻吐一口长气,单薄背影微微颤动。&/p&&p&于是她转身面向我,娓娓道来:&/p&&p&“三年前,我突发癔症,父亲为我在城中四处求医未果,后来偶然结识一名江湖郎中,我的母亲忧我心切,便轻信了郎中的妄言,只身前去北岛寻草药,至此,已经整整三年杳无音信。”&/p&&p&听了她的叙述,我微微错愕,便问:“那你的病?”&/p&&p&姑娘侧过脸,双手提着布包,耸肩讪笑说:“在母亲失去音信后,竟日渐不治而愈,我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其实我本打算再过几日,便去北岛寻找母亲,正巧你的出现,让我下定决心提前动身。”&/p&&p&“哎!”我重重叹息,对她的勇气倍感钦佩,却又以她所言为引,不由勾起了我对三爷的执念。&/p&&p&想来,我和这姑娘是同病相怜,却各有所求。&/p&&p&她去北岛,为寻亲母。&/p&&p&我去北岛,为寻龙筋。&/p&&p&殊不知,哪个更伟大些?&/p&&p&我心里胡思乱想着,姑娘已经先我一步向前。&/p&&p&“姑娘,等等!”我叫住她,这才想到还不知她的名讳。&/p&&p&姑娘疑惑着停脚,轻声询问:“怎么了?”&/p&&p&我微微弯腰,拱手作揖,遵照礼数恭声说:“敢问姑娘芳名,小生这厢有礼了。”&/p&&p&姑娘浅浅一笑,嘴角漾起半分娇羞,掺杂着半分月色,好似晨间雾漫下含苞的花蕊。&/p&&p&而后,她欠身施了个万福,柔声应道:“小女子名叫一朵,公子不必多礼。”&/p&&p&一朵姑娘?&/p&&p&妙哉。&/p&&p&我细细品味她的名字,只觉得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肩上所担责任,足有千斤沉,万斤重。&/p&&p&等我回过神来,两侧的密林早已过眼而退。&/p&&p&一条大江,好似银河泄地。&/p&&p&怒涛翻滚间,映照满天星斗。&/p&&p&生生不息。&/p&&p&11、&br&来到江堤,已是黎明。&/p&&p&我迎着凛冽寒风,与一朵驻足于渡口。&/p&&p&遥遥望去,满江银波,被朝阳烘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仿佛一卷浸染朱砂的百丈丝绸。&/p&&p&又见许多渔船扬帆归来,起浮于波涛之中,好似一闪一灭的陨陨繁星。&/p&&p&可这副波澜壮阔的美景,却由不得我静心赏阅。&/p&&p&我用手提着行囊,皱起眉头对一朵说:“看此情形,那些渔船也不敢跑远,一朵姑娘有没有渡江的好法子?”&/p&&p&一朵将眉边秀发撩到耳后,柔声回答:“我在之前曾有所耳闻,渔夫们口口相传,早先江边有一位饲养江豚的老翁,常骑豚游江,说来也怪,其所养江豚在那湍急的江水里,竟能灵活自如,所以我就想,倘若能找到那老人家,兴许他能载我们渡江。”&/p&&p&“养江豚的老翁?!”我惊呼出声,“那江豚得有多大?”&/p&&p&一朵蹬起纤细的小腿,绷直了脚尖,在沙土里缓缓画圆,迟疑的说:“大概,有这么大吧。。”&/p&&p&“这么大啊。。?”我怔怔注视地上歪歪扭扭的圆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p&&p&“嗯。。。”一朵面露羞怯,喏喏点头。&/p&&p&我看着她煞有其事的认真模样,心觉柔柔弱弱的一朵姑娘,着实可爱。&/p&&p&对此我无可奈何,只好摇头叹息:“哎,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老翁再说吧。”&/p&&p&话音方落,正巧有一位年轻的渔夫身背竹篓,向我与一朵迎面而来。&/p&&p&我急忙上前拦住他,拱手说:“敢问这位小哥,附近是否有一位饲养江豚的老翁?”&/p&&p&渔夫挑起眉毛,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反问:“你找那老翁,所为何事?”&/p&&p&听了这话,我心中一喜,料定这年轻渔夫与老翁相识,便恭声回答:“我和这位姑娘想要渡江,又听闻方圆百里内,只有那位老翁有这番能耐。”&/p&&p&谁知渔夫竟嘿嘿直乐:“你当真听别人这么说?”&/p&&p&“那还有假!听闻老翁大名,如雷贯耳。”我陪着笑脸,心中愈发笃定。&/p&&p&渔夫闻言面露欣喜,忽而抱着膀子爽朗大笑:“哈哈哈哈,既然如此,实不相瞒!没错,我正是你口中所说,方圆百里内唯一能渡江的养豚老翁!”&/p&&p&我倍感错愕,打量着他全身上下,惊疑着说:“可你的年纪,是一点儿都不老啊。。”&/p&&p&“我有说自己很年轻吗?”小哥目露不屑,又问:“难道你没听说过,人不可貌相,大海不可斗量吗?”&/p&&p&我顿觉无比汗颜,咧着嘴说:“好像确有几分道理,但是。。”&/p&&p&“行了!”小哥急不可耐的把我推开,径直往前走,“你二人到底还想不想渡江?!”&/p&&p&我心中当即升起一股忐忑,遂向一朵投去询问的目光,她也显出几分犹豫。&/p&&p&经过一番抉择,我只好将一朵护在身后,快步跟上年轻的渔夫,中途却不曾有一刻放松警惕。&/p&&p&直到。。&/p&&p&“怎样?看清楚了么?”&/p&&p&渔夫站在用纱网圈出的一块池塘前,洋洋得意。&/p&&p&我瞪大双眼,颤声说:“一,一朵,这江豚,可比你画的还要大啊。。”&/p&&p&话说完,一只江豚见人靠近,竟欢快游曳,旋即轻灵跃出水面,凌空翻转后,又一个猛子扎入水中。&/p&&p&我亲眼所见,足有八尺之长的豚身光滑如玉,形似梭箭,在日光的照耀下,褶褶生辉,有如稀世灵物。&/p&&p&不仅是我,就连一朵也呆立当场,反观渔夫,则跟吃了两碗大米一样,淡定如常。&/p&&p&“这下相信了吧?我便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渔夫,虽然工神江确非人力所能蹚渡。”渔夫笑笑,抬手指向水中江豚,平声静气道:“但它能。”&/p&&p&我强行镇定过后,试探着问渔夫:“如此说来,你愿意帮我们渡江?”&/p&&p&“自然不会无偿奉献,这些豚儿,可都是我悉心养大的,而且渡江本就是一件玩命的差事,闹不好就葬身于此,所以。”渔夫忽然绕过我的视线,歪头看向一朵,轻笑着说:“事成之后,得让她嫁给我。”&/p&&p&闻言我心如石坠,脱口而出惊呼道:“你说什么?!”&/p&&p&渔夫撇撇嘴,懒洋洋的抱起双臂:“那你们就只能乖乖呆在岸上了。”&/p&&p&我转头望向一朵,她楚楚可怜的咬着嘴唇,脸色愈发苍白。&/p&&p&于是我冷笑着斥责渔夫:“哪有你这般趁人之危的?!”&/p&&p&岂料渔夫还未答话,一朵却前踏一步。&/p&&p&我愣在原地,恍惚中,只见她眸里突闪一丝不忍,更掺杂几分诀别。&/p&&p&下一刻,一朵面朝怒涛江水,又直视年轻渔夫。&/p&&p&她忽而笑靥如花,轻启朱唇:&/p&&p&“好。”&/p&&p&12、&br&一朵为何会答应渔夫无理的要求,我暂且不予深思。&/p&&p&因此次去往北岛之行,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p&&p&尤其是眼下,我死命拽着缰绳,踩在形似马鞍的木板上,愣愣看着脚下的江豚乘风破浪,心中愈发惊骇。&/p&&p&渔夫所养的江豚不愧为渡江首选,游速迅猛,且姿态稳健。&/p&&p&反观我与一朵,均竭力稳住狼狈的身形,生怕一不留神,便会被无处不在的浪涛打落水中,更是无暇顾及彼此。&/p&&p&只有那渔夫,好似入定的老僧,在江豚的背鳍上盘腿而坐,中途还不忘伸手撩拨翻滚白浪的江面,望其神色,始终轻松淡定,不曾有一丝慌乱。&/p&&p&“啊!”一朵的尖叫声自打入水后,便从未停止过。&/p&&p&我奋力拉扯着缰绳,想朝她呼喊以示慰藉,但刚张开嘴,吼出的话音却在风中瞬间消融。&/p&&p&江豚疾速向前奔袭,左右摇动身躯间,两侧携卷起雪白浪花,如同在水里伸展的羽翅。&/p&&p&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奇异感受。&/p&&p&若论陆地之上,替代人的脚力,能日行千里者,当属赤兔马可摘魁首。&/p&&p&但要说这水中,除去神灵一般存在的青龙外,恐怕只有江豚能傲视群雄,令无数鱼类望尘莫及。&/p&&p&而我,就驾乘着一匹堪当灵兽的江豚,向着壁立千仞的烨山嘶风疾驰。&/p&&p&沿途时有齐膝的礁石露出水面,我略一提拽缰绳,脚下的江豚便扬跃而起,轻灵避过。&/p&&p&风儿柔韧有度,虽寒凉刺骨,但轻抚着我的面部肌肤,却令我产生天地之大,任我畅游的豪迈胸襟。&/p&&p&放眼望去,浩若烟海的工神江衔接云空,一轮朝阳自东方遥遥升起,两相对照下,更显尘世苍茫。&/p&&p&不消多时,一豚当先的领头渔夫劈开晨雾,我紧随其后,视野豁然开朗。&/p&&p&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山,如同遮天蔽日的青石帷幔,凌然立于眼前。&/p&&p&江水由此受阻,激起汹汹怒浪。&/p&&p&我怔怔抬头,望向若隐若现的烨山之巅,心中惶惶难安。&/p&&p&只觉神迹二字,莫过于此。&/p&&p&13、&br&“到了,这就是烨山。”&/p&&p&渔夫缠着凌乱的缰绳,还不忘朝浑身湿漉的一朵挤眉弄眼。&/p&&p&我心里早将这人划为衣冠楚楚的登徒子,实在不愿多看他的丑态,急忙去帮一朵解开捆扎在腰间的麻绳。&/p&&p&也不知那渔夫用了什么法子,着实费了我好大的劲力,才将一朵身上的束缚尽去。&/p&&p&待我二人上了岸,衣服几近全湿,却听那渔夫在身后调侃道:“我在这等你们,办完事尽快回来,这烨山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呆的地方。”&/p&&p&我转头冷冷瞥他一眼,他抚摸着江豚的头颅,朝我耸肩一笑,似乎料定了我们若要返回,必定还要来此找他,所以满脸轻笑,丝毫不担心我和一朵就此逃走。&/p&&p&一朵伸出皙白的双手,紧紧搂住臂膀,冻的全身哆嗦不停,轻声对我说:“别管他了,咱们先上山吧。”&/p&&p&“嗯。”我重重点头,赶忙上前搀扶她。&/p&&p&再次抬头望去,只见这烨山若要攀爬,比我想象中还要艰难许多。&/p&&p&先不说突出山体的嶙峋怪石,单是那些郁郁葱葱的崖间树枝,便形成一道又一道的天然屏障,有如十分冷漠的主人,将我和一朵这两位不请自来的生客,阻隔在山壁之外。&/p&&p&我搂着一朵柔嫩的双肩,望着前方的密林说:“一朵,咱们要不先歇一会儿?暖和暖和再走?”&/p&&p&一朵煞白的脸上不停滚落豆大的水珠,她略作沉思,便点头赞同了我的提议。&/p&&p&我帮她坐在潮湿的泥路上,用双掌不停揉搓她的冰凉左手。&/p&&p&兴许是常年为龙搓澡的缘故,我的体力,还有忍耐严寒的能力,都比常人要强上不少,眼下苦无火炭,不能烘烤湿透的衣裳,我只好用这种笨法子,帮一朵交替着搓热手脚。&/p&&p&一朵看似生性不拘小节,此刻却略显拘谨,想来也对,她是寻常人家的娇柔女子,我是血气方刚的青壮男丁,孤男寡女,虽未共处一室,但在这荒郊野岭,仍免不了有些尴尬。&/p&&p&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我琢磨了小半天,才从口中硬生生问出一句看似极蠢的问题。&/p&&p&“一朵,你饿吗?”&/p&&p&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p&&p&从出发到现在,我二人几乎滴食未近。&/p&&p&随身携带的干粮经过江水冲洗,早变成软糯的一团浆糊,拿出来充饥,倒还真不如硬挺着挨饿。&/p&&p&谁知一朵这时候显出耐苦的美德,她摇了摇头,扯动嘴角笑着说:“我不饿,你饿了吗?”&/p&&p&“我也不饿。”我咽着唾沫,着实觉得这句话有违良心。&/p&&p&一朵渐渐红润的脸上绽放笑容,用能看穿我心思的眼神,打量着我轻声问:“当真不饿?”&/p&&p&我心心念念全是寻龙筋的事儿,让她这么一问,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说:“真不饿!哎呀,咱俩能否不纠结这么无聊的问题。走,我背你。”&/p&&p&然后我不由分说,握着一朵的胳膊,将她一把背在身上。&/p&&p&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没有多少分量。&/p&&p&我踩在起伏蜿蜒的山道上,颤颤巍巍的向前行进。&/p&&p&一朵轻咳连连,她从布囊中摸出水壶,缓缓递到我的唇边。&/p&&p&我喘着粗气,像一头苦耕不倦的老黄牛,蹒跚着步伐,冲她摇头,示意她先喝。&/p&&p&于是一朵将脸贴在我的肩膀上,啄饮了一小口后,再次把水囊递来,我这才顺从的仰起头,慢慢喝下清凉的水液。&/p&&p&由此,我二人如同落难的燕尔夫妻般,虽相顾无言,却悉心陪伴着,彼此心照不宣。&/p&&p&直到。。。&/p&&p&“一朵?”我感受着略微生疼的背部,双手撑在膝盖上,停在半路。&/p&&p&一朵疑惑着柔声反问:“怎么了泥鳅?”&/p&&p&我皱起眉头,轻耸肩膀说:“你身下是什么东西?硌的我有些难受。。”&/p&&p&一朵歪着小脑袋,略显凌乱的湿发垂落在我耳边,只听她小声嘀咕着说:“什么啊,我身下哪有什。。”&/p&&p&话说到一半儿,她突然噎住。&/p&&p&我见她迟迟不肯言语,忍不住关切问道:“一朵,你没事儿吧?”&/p&&p&“我知道是什么硌的你了。。”一朵说着说着语调渐弱,竟细若游丝。&/p&&p&我瞪大双眼,惊疑的问:“啥?”&/p&&p&岂料一朵用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好似羞涩到极点,缓缓说出一句话:&/p&&p&“是我的肚兜儿。。。”&/p&&p&14、&br&不多时。&/p&&p&我背着一朵,稳稳立于烨山之巅。&/p&&p&此处视野极佳,待我极目望去,只见一座圆岛在海雾中若隐若现。&/p&&p&我微微错愕,遂将一朵轻轻从背后放下,忍耐着席卷全身的疲乏,轻声问:“一朵,要不咱们歇会儿再走?”&/p&&p&一朵点点头,干涩的嘴唇更显面色憔悴,她整个人如一颗摇摇欲坠的小草,在风中晃动不止,我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搂在怀里。&/p&&p&“你这个样子,怕是沾染了风寒,不能再前进了。”我于心不忍的劝阻着,一朵却扯动嘴角,摇头浅笑。&/p&&p&她说:“无妨,让我睡一会儿,醒来还能走,既然都已经到了,哪有半途而废的说法。”&/p&&p&我心知肚明,虽然与一朵相识不久,但她所表现出来的坚持,已经远超寻常女子的范畴。&/p&&p&尤其是一路行来,她从未叫苦,更无任何抱怨。&/p&&p&她就像一只斑斓的飞蛾,明知前方有足以焚身的烈火,也要义无反顾。&/p&&p&哪怕是三年未曾谋面的母亲,说难听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见不到母亲是死是活,只怕这辈子也不会过的安稳。&/p&&p&我重重叹了口气,与一朵相比,我此生确是颇为顺利。&/p&&p&这般想着,我头脑渐渐发昏,不知不觉难挡困意,竟沉沉睡去。&/p&&p&再睁眼,已是半轮明月挂树梢,海雾尽散,远处的孤岛一览无余。&/p&&p&而山下一角,奇迹般的亮起灯火,似有连排小院,更有歌舞声循循传来,不由令我惊讶万分。&/p&&p&我连忙叫醒一朵,她眨动惺忪的睡眼,呆懵的看着我问:“怎么了?”&/p&&p&“一朵,你快看!”我兴奋的抬手,指向山下,“那里好像有住户!”&/p&&p&她皱起眉头,凝视片刻后,难掩欣喜说:“真的有啊,走,咱们快过去看看!”&/p&&p&我点点头,刚要弯腰背她,却被一朵婉言阻止,她说怕我太累,山里又太冷,晾了汗容易着凉。&/p&&p&听了这话,我倍感温暖,遂加快了脚步在前开路,带着一朵迅速下山。&/p&&p&过不多时,等蹚过一片密林后,我二人终于行至灯火亮起处,还未靠近,便听见有人在豪迈大笑:&/p&&p&“哈哈哈哈!他们也是真糊涂,也不打听清楚我烨公是什么人,就敢冒然过海,这下,全完了吧!”&/p&&p&另一人沙哑着嗓子陪笑:“是是,烨公所养奇兽,乃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凶物,那些个酒囊饭袋,别说是蛟,就算是真龙来此,也能一并将其擒了!”&/p&&p&“你小子啊,这么多年拍起马屁来,真是一点儿不拐弯,行,这马屁舒坦,来咱哥俩儿走一个!”&/p&&p&话音方落,便传来瓷杯碰击之响。&/p&&p&他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开怀大笑。&/p&&p&我心中渐渐提高警惕,转头示意一朵噤声,便猫着腰向前探视。&/p&&p&透过树叶的间隙,只见一排青竹小院,整齐坐落于岸边,背靠大海,面朝烨山,端的是藏风聚水之地。&/p&&p&我蹲下身子,躲在树叶后,打定主意静观其变,想看看这两人究竟搞什么名堂。&/p&&p&果不其然,那被称作烨公的男人,抖着一身丝绸大褂,在这寒凉夜里袒胸露腹,大摇大摆的走向海边。&/p&&p&他一手提着酒壶,一手举着酒杯,口中念念有词,风起风落间,我只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说:&/p&&p&“今儿个,就让你开开眼界!”&/p&&p&这话一出口,身后的那瘦弱家伙,便欢天喜地的在原地手舞足蹈,好似得到了莫大的赏赐。&/p&&p&我愈发觉得这二人行径古怪至极,更是不敢发出丝毫响动。&/p&&p&但见那烨公,先是放下瓷杯,随即将壶中酒尽数倾倒于海水之中。&/p&&p&随后他高举起双手,面朝平静的海面,朗声呼喊:&/p&&p&“我烨公虽好龙,但坐镇烨山五十余年,以一己之力抗衡北岛蛟祸,免遭生灵涂炭。&/p&&p&古有轩辕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p&&p&今有我烨公统万千貔貅,坐镇烨山。&/p&&p&试问苍天,吾辈功绩,能否与轩辕大帝并论乎?!!!”&/p&&p&语罢,音波远荡,如洪吕大钟,顷刻间响彻四野。&/p&&p&我顿觉耳膜撕裂般生疼,于是下意识低头,伸出双手紧紧捂住双耳。&/p&&p&反观一朵,她瘫坐在我身后,面色惨白瘆人,却紧咬牙关,强逼着自己不出声痛嚎,浑身上下剧烈抖动,如同身患痉挛。&/p&&p&恍惚中,我抬头望向前方。&/p&&p&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忽而如巨鲸摆尾,掀起惊波怒涛。&/p&&p&白浪片片翻滚,胜却千朵万朵梨花开,又好似星河倒灌,璀璨夺目。&/p&&p&天边的半轮残月,立时散作一汪粼粼波光。&/p&&p&我只见。&/p&&p&万头凶兽,扬跃出水。&/p&&p&由远及近,踏浪而来。&/p&&p&15、&br&关于出发之前,我的所有顾虑,所有担心。&/p&&p&仿佛都在此刻得到应验。&/p&&p&无人曾告诉我,烨山之后,北岛之前,会有一支兽兵。&/p&&p&更何况那些凶兽通体金斑,形如马,又似虎豹,仅是头颅前伸,便透出一股嗜血凶悍。&/p&&p&不论远观,还是近看,都非人力所能抗衡。&/p&&p&我不禁陷入了两难,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如果冒然冲出密林,恐怕会被撕咬成碎片。&/p&&p&但若就此返回,又实在心有不甘。&/p&&p&想来想去,我身为一名搓澡的堂倌,能见到这些堪称惊世骇俗的大场面,也算不枉此生。&/p&&p&看着那烨公,也着实不像什么好人,他疯疯癫癫的站在海岸,摸着一头凶兽的头颅,像极了喂养家猫的主人。&/p&&p&而那头绝非善类的畜生,在他掌下更像极了温顺的猫咪,还时不时的蹭蹭脑袋,以示享受烨公的爱抚。&/p&&p&我是真闹不懂眼前的局面了。&/p&&p&一朵似乎缓了过来,她睁开略显混沌的眸子,呆呆的看着我,过了良久才开口问:“那些,究,究竟是什么东西?”&/p&&p&我沉吟一声,尽量平静的解释说:“听那烨公所言,好像是貔貅。。”&/p&&p&“貔貅?”一朵瞪大眼睛,满脸匪夷所思,“貔貅会游水?还能踏浪?”&/p&&p&我皱着眉头,试图用调侃的语气反问:“你又怎知貔貅不会游水?亲眼见过?”&/p&&p&一朵轻咳两声,撇撇嘴说:“也对,我确实不曾得见,可,可这世上怎会有貔貅的存在?”&/p&&p&我呵呵干笑,忍不住压低了嗓子,在她耳边轻声言语:“我要说还有龙,你信不信?”&/p&&p&一朵闻言脱口而出:“有龙?在哪儿呢?!”&/p&&p&“嘘!”我连忙将手指竖在唇上,示意她小声点儿。&/p&&p&却还是太迟了。。&/p&&p&“谁在那儿?!”是烨公的声音,“鬼鬼祟祟的,还不快出来?!”&/p&&p&我咬了咬牙,一时间无法抉择,只好僵在原地。&/p&&p&一朵迎着我的目光,身上又开始打起了哆嗦,害怕的不成样子。&/p&&p&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丧命钟般,一下下敲击在我的心中。&/p&&p&任由我背后直冒冷汗,双脚发软,一头庞然大物却渐渐走近。&/p&&p&终于,我身旁的枝叶之间,忽而金光大作,竟是一头凶兽钻出脑袋,瞪圆了一双铜铃青目,呆呆愣愣的注视着我和一朵。&/p&&p&它好像个哑巴,又像个脑袋不灵光的傻子,既不出声吼叫,也不有所动作。&/p&&p&由此,我和一朵,便在诡异的气氛之中,不敢动弹,与那凶兽这般尴尬的僵持着。&/p&&p&直到。。。&/p&&p&“你个憨猫啊!干啥呢?!我让你把他们揪出来!”烨公气的咬牙切齿,在原地直跺脚。&/p&&p&那凶兽好似听懂了人言,这才起了反应,它咧开一张血盆大口,装作一副十足别扭的凶狠表情,冲我和一朵嗷嗷乱叫。&/p&&p&我愣了,一朵也愣了。&/p&&p&我二人对望一眼,均不知如何开口。&/p&&p&这,这真的是那传说中“只进不出”的神兽貔貅?&/p&&p&恐怕连三岁孩童的心智也不曾达到吧。。&/p&&p&我这般想着,不知为何突然浑身放松,再无方才警惕。&/p&&p&那凶兽似乎也意料到了自己吓不到我们,便又加重了声音,恶狠狠的吼了两嗓子。&/p&&p&可它却一步也不向前。。&/p&&p&这下可彻底惹恼了站在院中的烨公。&/p&&p&他撸起本就松垮的袖子,迈开大步,提起一壶酒,骂骂咧咧的冲到我和一朵面前。&/p&&p&我顺势搂紧一朵,心中开始忐忑不安,于是颤声问:“你,你想干什么?”&/p&&p&岂料烨公歪着脑袋打量一番,却挑着眉毛,犯起了嘀咕:“我倒想问,尔等又是何人?”&/p&&p&“咳咳。”我佯装不怵的清了清嗓子,拱手道:“阁下你好,在下是南山一名堂倌,这位是一朵姑娘,途径宝地,实属无心打扰,还望多多包涵。”&/p&&p&“哦。”烨公重重点头,又问:“相好的?”&/p&&p&“嗯?”我以为自己没听清。&/p&&p&“你俩若不是相好的,大晚上在这密林里头作甚,孤男寡女的搂搂抱抱,又成何体统?!”烨公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毫无遮拦,喷的我满脸都是。&/p&&p&我看着眼前这分不出具体年岁的烨公,不禁咽了口唾沫。&/p&&p&岂料他拍拍我的肩膀,朝着我挤眉弄眼,打趣说:&/p&&p&“不过你小子有我年轻时的风范,我很中意你啊~”&/p&&p&“啥?”&/p&&p&我愣愣的看向面若桃花的一朵。&/p&&p&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p&&p&16、&br&经过一番深入的交谈,我才了解到烨山的详情。&/p&&p&原来,烨公乃烨山之主,祖祖辈辈在此繁衍生息,一边通过喂养貔貅,抵御北岛上的蛟龙越界,一边做着往外界倒卖蛟皮的营生。&/p&&p&据他说,每年经手宰杀的蛟龙,不下十条,且多是生性鲁莽者,一心想着翻过烨山,到那江城中屠戮生灵。&/p&&p&作为黎民百姓的守护者,烨公自然不允许此事发生。&/p&&p&但烨公这人有个小缺点,但凡是喝多了酒,便会唤出这万头貔貅,供他作乐的同时,也自我陶醉有此家业。&/p&&p&总而言之,烨公是个好人。&/p&&p&虽然他此刻让十余只大猫围着我和一朵,恐防我俩逃跑,但仍旧不会改变我对他的看法。&/p&&p&“说罢,你二人来这烨山,到底所谓何事?可别糊弄我啊。”烨公仰头灌下一口酒,抹了抹嘴角,冷漠的注视着我和一朵。&/p&&p&我忐忑的环视左右,在心中想好措辞后,轻声解释说:“烨公,我有急事,要去往北岛,而这位一朵姑娘,也要去北岛,她是为了寻母。”&/p&&p&“寻母?”烨公挑了挑眉毛,“年纪轻轻的,就敢只身闯进烨山,也不知你俩是不知者无畏呢,还是憨傻至极,这烨山是常人说来就来的地方?”&/p&&p&我连忙讪笑着回话:“是是,您说的对,那依您之所见,我们俩?”&/p&&p&“回去吧。”烨公摆摆手,“这北岛你们是真去不得。”&/p&&p&一朵抢先开口问:“为何?”&/p&&p&“为何?”烨公嗤笑一声,“你可知那岛上住着的,都是些什么怪物?”&/p&&p&一朵耿直的摇头,说:“我不知,但我还是要去。”&/p&&p&“那你是真傻,告诉你吧,那岛上住着的,是一窝地蛟,还有三两只蟠龙,你一介女流,别说是登岛了,恐怕刚入了海,就会被靠近岛屿的蛟龙活生生吞入腹中。”&/p&&p&“啊?”一朵开始表现出一丝慌张,她又看向我,目露震惊的问:“这世上还真有龙啊?!”&/p&&p&我苦笑着说:“刚才就告诉你了,你不信。。”&/p&&p&一朵低下头去,躲避着四周貔貅的视线,扣着手指头,低声说:“我以为你是故意吓唬我的,可,可这也太超出寻常人的理解了。但无论如何,我也想找到母亲,这可如何是好?”&/p&&p&烨公打了个哈欠,向站在一旁的瘦弱中年人招招手,懒洋洋的吩咐道:“六子,你带两头貔貅,往北岛近海游两圈,找放哨的貔貅问问,就说有没有见过一个中年女子往岛上去过。”&/p&&p&“领命!”瘦弱中年人拱手施礼,骑上一头貔貅,眨眼间冲入海内。&/p&&p&烨公再次看向一朵,说:“这下行了吧?我已经差人去帮你打探了,你放心,那些放哨的貔貅,数十年来如一日,不曾离开过哨点,要有人从烨山路过,必定会有所察觉的。”&/p&&p&一朵还是有几分不信,但又苦无别的法子,只好点头答谢:“小女在此先谢过烨公了,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耐心等待了。”&/p&&p&烨公心满意足的看了眼一朵,转而问向我说:“你呢?去往北岛又是所为何事啊?说实话。”&/p&&p&我有些不愿提及,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我是去办一些私事,不便与您老说起。”&/p&&p&“不便?有何不便?这偌大的烨山,都是我一个人的地界儿,你若想过海而登北岛,可得由我说了算。”&/p&&p&烨公相当不屑的瞥我一眼,索性继续喝酒。&/p&&p&我耐不住被人轻视,遂一狠心,说出了实情:&/p&&p&“我认识一条龙,他在北岛上被抽了龙筋而死,我答应过他,要帮他把龙筋寻回来。”&/p&&p&“龙筋?”烨公饶有兴致的与我对视,“什么龙的龙筋?”&/p&&p&我毫不避让他的目光,咬着牙说:“青龙三爷。”&/p&&p&“咣!”&/p&&p&烨公手中的酒壶脱力滑落,碎成满地瓷片。&/p&&p&他不可思议的站起身,缓缓走到我面前,加重了语气问:&/p&&p&“你说谁?”&/p&&p&“青龙三爷。”我又重复了一遍。&/p&&p&烨公说入戏就入戏,转眼间双手捂眼,蹲在地上嚎啕大哭。&/p&&p&我不知所云的看着他,颇为手足无措。&/p&&p&一朵也被吓到,重回一副惹人怜惜的受惊模样。&/p&&p&片刻后,那烨公怅然起身,凝视着我的双眼说:&/p&&p&“走,我带你去北岛。”&/p&&p&“你,你要干啥?”我颤声问。&/p&&p&只见烨公双目通红,从口中艰难吐出一句话:&/p&&p&“我是被三爷,从小看大的。”&/p&&p&17、&br&“当年三爷在的时候,携我麾下貔貅固守海面,北岛蛟孽,安敢造次?&/p&&p&在我心里,三爷如兄,更如父。&/p&&p&我说为何一连数天不见三爷现身,原来他,他早已。。哎!”&/p&&p&烨公骑跨一头貔貅,奔袭在汹涌的海面上,哀叹连连。&/p&&p&他言谈中充斥着对三爷的追思,我借着月光,依稀看到烨公脸上滚落热泪,如颗颗玉珠般洒在风里。&/p&&p&人与龙能有这般深厚的情谊,实属难得不易。&/p&&p&这般想着,我与一朵共骑一头貔貅,于烨公身后,劈波斩浪,疾驰向前。&/p&&p&北岛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好似突出海面的巨礁,而岛上一排影影绰绰的树木,随海风翩翩起舞,又如同迎接我们的欢快仪式。&/p&&p&但我心知肚明,眼前一切平静只是暂时的假象,过不多时,我们必将陷入危险的境遇。&/p&&p&想到这,我又将一朵往怀里紧搂了几分。&/p&&p&她感受到我的心意,不由握住了我的手。&/p&&p&自从入了海,一朵的面色便不曾有半分好转,此时已是午夜,寒风肆虐下,更是加重了她的憔悴。&/p&&p&于是我忍不住劝慰说:“一朵,等上了岛,你索性就在海岸边等候,我与烨公先去寻龙筋,事成之后再帮你找母亲,如何?”&/p&&p&一朵轻轻摇头,她睁开黯淡的双眼,柔声说:“无妨,登岛后我自行去找母亲便是,泥鳅你不必担心我的,哪怕前路困难重重,我也早已做好了准备。”&/p&&p&这种问题,一路上我不知提及多少次,一朵却始终婉言谢拒,既然她心意已决,我索性不再勉强,而是将思绪放在寻龙筋上,静静等待一场大战的来临。&/p&&p&转眼间,北岛即至。&/p&&p&胯下的貔貅似乎察觉到危险,喷出的鼻息加快,背脊起伏更是剧烈。&/p&&p&我竭力控制着身形,同时压低了声音问:“烨公,咱们接下来。。”&/p&&p&“别出声。”烨公挥手阻拦我继续言语,用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说:“先让一头貔貅去探探路子。”&/p&&p&话音方落,便有一头貔貅浮出水面,踩在浅水中,它低下硕大的头颅,眼睛微眯,表情凝重,好似经验老道的斥候,绝非寻常野兽所能比拟。&/p&&p&我心中随之一紧,目光跟着它的身影向前移动。&/p&&p&依稀可见沙滩上布满杂乱无章的脚印,形如龙爪,大多仅有四指。&/p&&p&还有疑似龙尾扫荡过的痕迹,与脚印相互叠加重合,构成一幅凌乱不堪的沙画。&/p&&p&如此看来,方才应有大批蛟龙聚集,此刻望风而动,不知躲往何处。&/p&&p&常言道,兵家多诡诈,敌人既然在暗处,即便烨公统领的貔貅,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兽,但北岛之中郁郁葱葱的雨林,经由夜色掩护,更是形成了绝佳的天然屏障。&/p&&p&幸好遇到了烨公,若只是我与一朵冒然前往,必定会被占得先机的恶蛟所围杀。&/p&&p&想到这,我额头微微冒出些许冷汗,不免对之前的大意有些自责。&/p&&p&那头探路的貔貅步伐矫健,过不多时便从沙滩返回,待到近前,它俯在烨公耳边闷叫了几声。&/p&&p&烨公连连点头,好似真能听懂貔貅的兽语,随即他又抽出背后的长枪,转头对我说:&/p&&p&“沙滩上没有埋伏,你们俩切记要跟紧我,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p&&p&我闻言重重点头,也从后背抽出烨公给我的银枪,跟随一众通体金斑的貔貅,共同向岸边进发。&/p&&p&月色朦胧,恰适寒风吹着哀哨拂过稀薄云空,波光粼粼间,四周安静的好似被尘世所遗忘。&/p&&p&等踩在软软糯糯的沙滩上,我左手扶着一朵,右手攥紧银枪,再望向密林之后的山峦叠嶂,抑制不住的在心里自言自语:&/p&&p&我一个搓澡的,终是要屠龙了。&/p&&p&&br&&/p&&p&18、&/p&&p&深入北岛后,凌冽的夜风一刻未停。&/p&&p&我略感几分凉意,摸了摸胸怀却仍觉温热,索性脱了最外层的衣衫,披在一朵的身上。&/p&&p&她本就娇弱,能撑到此时想必已是极限,若不是来寻母,恐怕已晕厥在半路的颠簸之中。&/p&&p&我顺势将她扶住,她微微闭眼,小步向前走着。&/p&&p&北岛极静,虽偶有蛙声阵阵,很快又隐于丛林庇护的四野。&/p&&p&我的周围,仿佛只剩貔貅刻意压抑的喘息,连一丝异响都不曾有过。&/p&&p&“放慢点儿步子,前边应该有蛟龙把守。”&/p&&p&烨公停在原地,抬头张望,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两块略显尖锐的巨石,由密林中横阻而对,形成一道拱门,满洒枯叶的大路贯通而过,看不清尽头通往何方。&/p&&p&护卫在侧的貔貅同时止步,俱是俯首躬腰,怒瞪双眼。&/p&&p&烨公轻轻拍了下手,身后当即跃出一头矫健的貔貅,领会烨公意图后,朝着巨石下的大路踱步前行。&/p&&p&它走的极慢,湿润毛发反衬月华,光泽乌亮,恍恍如灵物。&/p&&p&我凝视着它倨傲的身影,渐渐隐没于阴影之内,着实在心中捏了一把汗。&/p&&p&烨公则用手指敲打着银枪,见片刻后毫无动静,便让另一头貔貅紧跟而上。&/p&&p&却在此时,当第二头貔貅刚要穿越巨石的瞬间。&/p&&p&一声浑厚龙吟,伴随嘶吼阵阵,响彻四野。&/p&&p&烨公闻声而动,驱使胯下貔貅,放声大喝:“进!”&/p&&p&停于身前的众貔貅先锋当头,一字排开,呈奔跑之势,又变阵如梭箭,笔直冲入巨石形成的拱门之中。&/p&&p&下一刻,血肉撕扯,骨骼碎裂。&/p&&p&不必亲眼观战,我已然想到战况的残暴。&/p&&p&弹指间,浑厚龙吟由盛转弱,再到细不可闻。&/p&&p&烨公静等片刻后,方才策动其余貔貅向里深入,而我与一朵共乘一头貔貅,跟在烨公的身旁,紧随前行。&/p&&p&待穿过巨石拱门,我终于看清了厮杀过后的景象。&/p&&p&甘当先锋的数头貔貅,或躺或跪在地上,皮肉外翻,甚至拦腰而断,另有摔向远处的貔貅,硬是砸倒了许多树木,厮杀过后,原本参天的密林,已是满地狼藉。&/p&&p&居中之处,却有一条污秽不堪的地蛟,鳞片几乎尽数剥落,鲜血淌满庞大的龙躯,染红了目之所及的土地。&/p&&p&龙死,天穹或许会落雨。&/p&&p&然蛟亡,徒留残躯,暴尸星野。&/p&&p&&br&&/p&&p&19、&br&今夜,注定无眠。&/p&&p&我叹口气,心中忽然很复杂。&/p&&p&亲眼所见一场残酷拼杀后,某种道不明的情绪逐渐蔓延,兴许我这一生,少有见识血腥的机会,此番亲历,着实让我思绪万千。&/p&&p&反观烨公,却比我镇定太多,可我看着他的侧脸,又发现一丝虚弱。&/p&&p&那是一种,仿佛体力耗尽的憔悴,他似乎距离这北岛中央越近,脸色就越难看,并在随后的行进中,愈加明显。&/p&&p&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照顾起昏昏欲睡的一朵。&/p&&p&她好似也不愿自己成为累赘,喏动着发白的嘴唇,不清不楚的说着胡话。&/p&&p&很快,所到之处无不发生残暴的厮杀,我眼见一条条地蛟从密林中涌出,只片刻,就淹没于兽海,待大队蹚过,我回头望去,心头顿生胆寒。&/p&&p&北岛,俨然已成蛟冢。&/p&&p&我转回头,叹口气,竟开始有些动摇心中的执念。&/p&&p&三爷确是被地蛟所杀,然烨公今夜开展的屠戮,是否已超过复仇本身的意义?&/p&&p&想到这,我沉吟一声,开口问:“烨公,咱们今天,是要杀光北岛上的所有地蛟么?”&/p&&p&烨公面无表情,甚至略显冷酷,他目不转睛的质问我:“怎么,于心不忍了?我可告诉你,替三爷报仇,亦是替天行道,于情于理,我毫无过错,若你不忍心,我劝你现在就走,免得见着那北岛正主,再把你吓破了胆。”&/p&&p&话说完,烨公突然重咳两声,我一边惊讶于他透露出的冷血,一边又震惊于他的体魄。&/p&&p&这夜虽然寒凉,但烨公既然能统领万头貔貅,坐镇烨山多年,体质必然异于常人,此刻却显露出几分疲态,当真让我不明所以。&/p&&p&我只好抱紧怀里的一朵,警惕的看向前方。&/p&&p&一座山,高入云霄,山巅之上,隐有紫电劈闪。&/p&&p&滚滚雷鸣,不绝于耳,好似上天降临人间的刑罚。&/p&&p&我瞧的真切,那浑圆如柱的山体上,竟爬满了獠牙必现的地蛟,张牙舞爪间,让人心生深深胆寒。&/p&&p&烨公策动身后的貔貅大军,众神兽当即止步,遂成合围之势,聚拢在山峰四周。&/p&&p&所过之处,皆是无声无息,似乎脚踩缥缈,不曾有半分响动。&/p&&p&烨公随之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护好一朵。&/p&&p&我点点头让他安心,便抱紧了一朵,由烨公率领着,缓缓靠近山岩。&/p&&p&寒风中,他倒提一口银枪,披挂银甲,举手投足间好似稳若泰山,胜券在握。&/p&&p&我只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随地做好应战的准备。&/p&&p&一朵依旧沉默,颤抖的伸出皙白手掌,紧紧抓住我的右臂。&/p&&p&天光昏黄下,树叶合拢成翠峰,阵阵龙吟焦躁而起,伴随着寒风呜咽,似哪家的孩童哭不停休。&/p&&p&烨公猛一抬手,我立即顿足,四周貔貅瞬间会意,纷纷昂首挺胸,排开御敌阵势。&/p&&p&“嘭,嘭,嘭!”&/p&&p&貔貅接连重重踏地,携卷地动山摇之势,由远及近,直震的栖息于山体上的鸟儿四散飞逃。&/p&&p&薄云中不知何时被风驱散,露出一轮半遮半掩的明月,与璀璨星辉照耀下,竟难敌云海中猛然乍起的霞光。&/p&&p&当光华照耀山巅,巨大阴影笼罩大地。&/p&&p&百兽齐嚎,地蛟齐怒。&/p&&p&紫雷轰然而落,如神威临世,重砸于山巅之上。&/p&&p&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我直直看向近处。&/p&&p&只见原本行至山前的烨公,不知因何竟然趴伏在地。&/p&&p&他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好似背负千斤,双掌紧握银枪深嵌入泥泞,全身衣衫骤然炸裂,他的身形好似正在急速变大,并从口中不断发出惊心的痛嚎。&/p&&p&下一刻。&/p&&p&以烨公为原点,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内,迸射出万丈金光,直刺的人睁不开眼。&/p&&p&等光芒渐弱,我用手遮挡着双眸,慢慢望去,却让我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p&&p&一只金蟠,口吐龙息,四爪狠狠勾住坚硬的山岩,居高临下,俯瞰众生。&/p&&p&它略一仰头,便光芒迭起,庞大身躯好似与云海齐平,竟巍峨如岳。&/p&&p&我呆呆凝望着突然现身的亘古金蟠,一时间心意凌乱,不知所措。&/p&&p&再看向一朵,她睁大本是黯淡的双眸,整个人被惊吓的瞠目结舌,像傻了一样。&/p&&p&而面前的金蟠,分明是在与我对视,他那熟悉的眼神,竟让我产生了深深的错觉。&/p&&p&我嗫喏着嘴角,万般震惊的问出了一个名字:&/p&&p&&br&&/p&&p&“烨公?”&/p&&p&&br&&/p&&p&20、&/p&&p&那金蟠只是看着我,两条龙髯无风自动,通体金黄,好似天帝座下的神兽,来人间巡视众生。&/p&&p&我的身体全然不听使唤,除剧烈颤动外,竟然抑制不住的麻痹。&/p&&p&一朵悄然醒转,瞪大的双眸深处,荡漾着浓浓的惊惧。&/p&&p&她终究只是寻常女子,在城中帮父亲打打下手,莫说金蟠或龙,只怕连皇帝出行的排场都不曾得见,此番亲眼目睹了金蟠临世的浩荡神威,还能保持几分清醒实属难得。&/p&&p&我搂住她的双肩,尽量压抑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怯意,轻声说:“一朵,如果发生任何状况,你只需要记得一件事。”&/p&&p&她哆嗦着发白的嘴唇问:“什么?”&/p&&p&我直直的看着金蟠,“跑。”&/p&&p&貔貅众也陷入了一团混乱,失去了烨公的统领,一群貔貅仰天怒吼,面朝昔日的主人,此时却化作敌对的金蟠,这群骁勇善战的灵兽顷刻间方寸大乱。&/p&&p&有带头奔进密林者,更有跃上山柱,与地蛟奋力搏斗者。&/p&&p&但毫无疑问,原本整齐划一的兽军,眼下形如一盘散沙,战斗力骤然大降。&/p&&p&无数的貔貅冲上去,又有无数的貔貅从山腰坠落,血滴伴随着清风,自高空徐徐挥洒。&/p&&p&我拭去脸上的温热,心中急转着应对的法子,与此同时,那金蟠甩动着庞大的身躯,竟灵活的向下爬动,似乎想凑近我几分。&/p&&p&震惊,无助。&/p&&p&我瞬间呆懵。&/p&&p&金蟠咧开獠牙密布的血口,他好像在笑,然后我听见了,让我刻骨铭心的声音:&/p&&p&&br&&/p&&p&“泥鳅。”&/p&&p&&br&&/p&&p&如洪钟大吕,穿云透月,而又回旋于天地。&/p&&p&&br&&/p&&p&我呆呆的凝望着金蟠,或者说莫名化龙的烨公。&/p&&p&&br&&/p&&p&“我给你讲个故事吧?”&/p&&p&他又笑了,滚滚龙息在半空中雾化成气,白蒙蒙的飘散成烟。&/p&&p&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一朵把小脑袋往我怀里挤了挤,似乎难以接受面前的诡诞场景。&/p&&p&料是常人,只怕早已吓的肝胆俱裂,前一刻还在身边屠杀地蛟的烨公,下一刻却变成凶恶无匹的金蟠,这一切实在匪夷所思,来得太过突然。&/p&&p&金蟠好似不予理睬厮杀的地蛟与貔貅,貌若懒洋洋的倒趴在山柱上,自顾自的讲了一个故事。&/p&&p&一个,关于地蛟如何与天搏命的故事。&/p&&p&&br&&/p&&p&相传,北岛之上,自古有灵。&/p&&p&灵度千年,炼化为蛟,蛟者,非龙也,乃地生凶兽。&/p&&p&然蛟修行数百年,可渡劫而升天,羽化成龙。&/p&&p&天不允,认定蛟为地物,不予授其仙班,于是在北岛之上,竖立天柱,并以紫雷天罚日夜警醒。&/p&&p&蛟却执拗,待期限将至,便硬闯天罚,以肉体抗衡上苍,欲修得正果。&/p&&p&然而,千年来无一成谋,尽数遭紫雷破体,由云空坠落者,不计其数。&/p&&p&且渡劫失败,受领天罚后,必化作貔貅,落入烨山之中。&/p&&p&三爷也曾是蛟,却是东海而生,乃天之正统,修炼千年后,不必渡劫,即可化龙。&/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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