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的父亲是多么想念儿马子。这就句话的谓语动词是哪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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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篱小说《行走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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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子,是所有和产生的原因。
联经出版社版的
“唔系。”
“唔知。”
“唔关我事!”
“你从峡谷来啊?你是金的老乡!”
不要太势利,一切都有改变的时候。他从乡下来,你未必就要把他看成乡下人?”
金像宝玉一样钟爱女性。但是作为旁观者,我怀疑他其实是分裂的,精神需求方面他似浮士德,一直在寻找手持玫瑰的伟大女性;世俗现实中,他却视女性为劣等族类。&
“你知不知道金在哪里?”
“不知道。”
“你们老乡之间,没有来往吗?”
“我刚来,还不认识老乡。”
“我的笔名,就是曌,日月当空。这是武则天给自己发明的字,非常好。我不用发明了,就用现存的。”
UCDOS或WINDOWS95,我用五笔输入法,打不出哀哀的这个笔名,用智能拼音也不行,最后请修电脑的男孩帮忙造了一个,然后在电脑上搜索哀哀的文章。那时候也还没有百度,只有雅虎。雅虎找不到哀哀或者曌的作品。
哀哀再泡一杯她家乡的信阳毛尖,加一把南方龙眼干,美滋滋地享受口舌快感,继续口述她的臆想,后宫言情绵绵不尽,让我这种饱受西方古典艺术熏陶的人堵得慌。渐渐地,我佯装倾听,脑子里自然屏蔽她的声音,而专注于高大窗户上那些由阴影和五彩玻璃描绘的宗教故事,以及窗户缝隙斜照进来并垂落在地板上的阳光所构成的午后幻觉。
哀哀说一句话,让我惊呆了。
“男人,当我们做爱可以依靠工具的时候,还要你做什么?”
“什么?”
我想起楼下街对面新出现的一家名叫“凹凸”的性用品商店,暗红色的灯光,从蒙了黑色蕾丝的小小的玻璃门、窗隐约透射出来。
她反复问我:“你说是不是?根本用不着他们!”
我越不吭声,她越紧逼,还把我叫到跟前:“咹?是不是?是不是?”
我和她之间隔了一张中班台,她的脸仍然接近了我,使我非常窘迫。她
“怎么样?”
“很有历史感……”
“嗯,岂止是历史感,瞧,多有霸权!”
什么事?”
没事,对不起,打扰了。”
神经病!”
“你好啊?”
“你是谁?从哪里来?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找我干什么?”
“我是金啊。别那么敌意。小姑娘,少喝点,我给你点了炖盅,花旗参炖乌鸡,滋阴养颜。你来了这地儿,就要喝这里的汤,脸上才不长痘痘。”
“在峡谷,你可没理过我。”
“那时你太小了嘛,我快毕业你才进校,所以记不住你,别怪我。唉,”他看我的脸,“不要不好意思,长痘痘是好事,我想长都长不出来了。”
“我记得你,一到晚上就去外语系,给那些嗲女子讲十日谈,讲柏拉图。”
“柏拉图……唉,往事不堪啊。”
他们于我,已经陌生得像另外一条时间轨道里的生物了。”
“是啊是啊,”他在烟雾后眯着眼打量我,“你以前在我们眼里就是只丑小鸭。”
你对这些男人——当然,包括我——了解太少了,有些场合,我们是不会让你去的。比如,有一次,我们喝足了啤酒,深更半夜,在峡谷里闹腾,扮演哈姆雷特,朗诵诗歌,大声唱歌。最后,温庭君说要尿尿——你想不到吧?你们这些女生都被他儒雅的外表迷惑了!他说要尿尿,就领着一群人在空旷的大街上,围绕着一棵梧桐树浇,把流浪的野猫吓得飞起来……”
峡谷话,她听不懂的。”
“你们喜欢王小波范。”
“不,王小波写就是我们。”
“你说老板娘听不懂?你看她的表情!”
“你知道她叫我们什么吗?叫我捞仔,叫你捞妹。”
“老妹?”
“不是东北人叫的老妹,是捞妹。北方女孩都被叫捞妹,捞食的。还有更难听的,捞——我就不脏你耳朵了。”
“峡谷不算北方的啊。”
“都一样,对他们来说,越过梅岭就是北方了。你下午还要不要上班?”
“别上了,上什么班。”
“不行,要上班!”
“哟哟,小姑娘,那么正经!文人扎堆,又清闲,只会搞政治斗争,别去!”
不行,我要上班。”
好好好,上班。到点儿你就去吧,但你得陪我喝一杯!来,大口,啤酒就要大口喝——起码得半杯。”
“乖,来,多喝点,天热,啤酒解暑最好!”
“小姑娘,在啊?吃饭没有?下来下来,去大排档吃海鲜!”
“你从哪里来?”
“我?江边啊,我刚下船,从码头上来的。你也去啦?上当受骗,我早该料到的!不过,这会儿全城的老百姓都在看7:30新闻,看他湿身。他呢,正在庆功宴上。”
“你是说市长吗?”
“对,我同学。之前他秘书还专门给我打电话,要我无论如何赶回来,到现场。”
“你同学?他是本地人哦。”
“我这里的研究生同学。我离开峡谷大学就来这里读研的。”
“哦,那你在这个城市已经生活很多年了。”
“我刚来的时候,”他的长手臂掠过眼前的高楼大厦,“这些地方都还是菜地哦!”
“你不去他的庆功宴吗?既然他邀请了你。”
“我不去。我已经说了,他是个大骗子,我不喝他的酒。”
“哇,不吃市长的鲍鱼龙虾,来陪我吃大排档。”
“对,陪你。”
我研究生毕业后准备去牛津大学,所有申请都通过了,但是……”
他又吞下一杯啤酒,终于开始说自己了。
“梅姐,你应该叫她梅姐,这个女人太厉害了,从我插队落户住在她家时,她就算计好,诓骗我,然后,捏住我的要害,把我死掐住!”
什么要害?”
“女儿。”
“原来你是个有婚姻的人。”
“女儿是我的命。不结婚她不准我考大学,不考大学我就一辈子当知青了,死农村了。大学毕业我想摆脱她,考上研。读完研我在这里旅游局工作了,不把她和女儿办过来,她又泼又闹,还把我当挣钱机器。她一来,我就窒息。英国她不让去,那我就去西部吧,西部需要人才。她去找市长,说我要抛弃她,还把女儿扔在大街上……”
“想不到你苦海无边。”
“姑娘姑娘,来,喝,大口喝,不要怕,你上次过敏,肯定是其他原因,不会是啤酒过敏,我没有听说过啤酒会过敏的,它是凉性的嘛,这里水热,容易长痘痘,啤酒就是最好的药方,放开喝!你别怕啊!我不会伤害你,我只会被女人伤害……”
“姑娘,怎么又沉默了?”
“你是个有妇之夫,却一再来找我。”哀哀,你一定认识哀哀?”
“哀哀?”
这个豹子一样的女人,我以为公牛们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你也认识她?你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哦。”
我的猜的没错,你也是公牛,和她果然有一腿!”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这可不像个乖姑娘哦。”
“谁是你的乖姑娘?”
你大概还不会吃田螺吧?我教你,先吸吮一下尾巴,再含住螺口猛吸——哧溜一下。哎,你气弱了嘛,得用力,哪里有吸不出的?要不要我帮你?我没病的。”
你少来!”
“哈哈!姑娘,你这样说话,好像阿朵啊。”
“阿朵?哪个阿朵?”
“哟哟,看你警惕的!说个人你就这么警惕!你这个星期是不是又去相亲了?说!”
“不是……是……是有个同事介绍,我……”
哎呦呦,不高兴啦?吃菜吃菜。姑娘,我是为你好啊,好姑娘不愁嫁,你急什么呢?婚姻市场上的那些男人,要么是人口贩子,要么就是劫财劫色的混蛋,像你这个样子,还不被人家一口吃掉!我是担心你啊!来,多吃点,你太单薄了!你应该向阿朵学习,和男人甩开膀子喝酒,向男人撒娇。我好想看你撒娇的样子,告诉我,你会不会啊?”
我当然不会!”
“哎哟哟,你看你,读书读坏了吧?把我当敌人了?放松一点,小姑娘,啊?”
“就算我还在读十九世纪的书,也不会为自己的教养难为情。”
“一碟田螺没吸干净,你就已经泄露了两个婚姻之外的秘密。快说,阿朵是谁?”
“阿朵是……”
“她是一把熊熊的火,哪个男人靠近她都会脱掉几层皮!”这个小狐狸精,梅姐恨死她了!”
“她影响了你的婚姻?”
“岂止!”他心里的五味杂陈在脸上。“如果不是她,我不会离开峡谷。如果不是她,我已经去了欧洲。如果不是她,我或许是在西部。如果不是为她,我怎么会流放到海岛!”
“是她?不是梅姐?”
“她才是真正的毒药。”
“她勾引你的?”
“当然。你不知道,那小妖精有多么媚,那床上的功夫……一句话,她会让男人欲火熊熊,无法离开她。”
“你得了便宜还扮演受害者?每次都说是人家勾引你的。”
“小姑娘你说话真刻薄!”
“你和那个吹萨克斯管的哑巴一样,你们都是贪吃的儿马子,到头来还责怪说是一个弱女子毁了你们的人生!”
“你叹什么气?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就是一种古老的关系吗?”
“你看你看,真是刻薄!你这姑娘,看起来文静羞涩,怎么这么刻薄?都是读书读坏的啊!”
“可不是吗?”
我心里的毒在冒泡。“给我讲讲你和她,是怎么开始的!讲你们那些臭事,说吧,虽然我最讨厌听男女事情,说吧,你必须说!”
“别男女事情,爱情,好不好?我是爱她的。”
“看不出你是个爱情英雄。哀哀呢?你也是爱她的?你可以一而再地爱?”
“我承认,哀哀,是情欲,哀哀这种文化女人,情欲旺盛。”
“那我就不得不听你的爱情故事了?”
“姑娘你就是刻薄。好,我给你说。那时,她刚和益波多余离婚。益波多余知道吧?就是拿刀砍温庭君的那个,是公社书记呢,阿朵是他的童养媳。她和温庭君好了几年,多余一刀下去,差点把温庭君劈成两瓣,他再不敢要她了。那时候,我读完研,工作了,但想辞掉工作去英国继续读书。梅姐还在峡谷,听说我要出国,发疯了,不让我见女儿。我只好妥协。我每个周末从这里飞回峡谷,不愿回家,就总在沙龙里呆着。要命,沙龙里时刻都有阿朵。”
“我猜,她一定牵着你的手,要你跟她钻别人家的书房。”
“你怎么知道?鬼得很,是不是她告诉你的?她是当着很多人的面,拉着我的手,拉进书房里,关上门。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给我看手相而已。”
“后面这话像是老赵为她开脱时说的。看手相而已,哼!然后你就……”
他正色:“姑娘,不许你这样对我说话。”
“我没说什么。我如果告诉你,你不是第一个被她拉进书房的人,你会恨我。但是,毫无疑问,在别人的书房,你们就有了那种古老的关系,对不对?”
“是。但不是在苏默的书房,是在……”
“她能钻的书房还真不少。在哪儿都一样,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有她那民族的野性,是个自由的精灵,同时又是一个妩媚的妖精,她会让男人永远满足又永远不满足……”
“我说了,我不想听!”
“好好好,不和你说这些。你醉了吧?不会是又过敏吧?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不,不要你送,”我愤怒地嚷,“我不想让同事和邻居看见你!”
“看见我怎么啦?我送你回家嘛,能影响你的声誉?你瞧你,能走吗?能走我就不管你。可是你看你!”
应该是我上小学时期,总是生病。接下来,父亲会说:“醒来了?姑娘?烧退了,不难受了吧?饿吗?想吃什么?”等我上中学时,父亲就离开人世了。
“我是金,不是你爸爸,傻姑娘!”
我吃惊地立刻坐起来:“你?”
“是我。”
“你怎么进来的?梅姐知道吗?”
“她不知道。她以为我还在岛上呢。”
“我不想卷入你的家事。我得给梅姐打电话!”
“别,深更半夜,你疯了?惟恐天下不乱?”
夜里的沉默,像梦一样。不过我格外清醒。
“花花公子,给我说点什么?你如此沉默,让我意外哦。”
“那,我还是给你说阿朵吧,说来话长,你要不要听?”
“你爱说就说。”
他拿走毛巾,又给我端来一杯热水,开始讲故事。
“我读完研后,分配到旅游局,几年就从办公室主任做到局长。但是,阿朵像一只扳手伸向铁轨,我被她完全扭转了。我和她的事引起轩然大波,梅姐还自杀过一次。”
“你好意思说!”
“我的婚姻,是梅姐设的局,我小瞧了房东女儿,她想改变农民身份,利用我这个傻知青。我不甘心。有了阿朵后,我有了希望,想摆脱梅姐的控制,和所爱的人结合。每周末我飞回峡谷,在阿朵那儿待到周一凌晨,赶六点的红眼航班回。那时机票比现在贵,我虽然是个局长,每月的工资也刚好够买八张机票。”
“情人是贪官的病因。”
“你不能这么说我,我没有小车,没有索贿受贿,连一张的士票都没在局里报过。”
“但你疯了!”
“是疯了!我不知道阿朵只是想利用我,从峡谷调来这里。”
“你和她如火如荼啊,怎么能说是利用?”
“还真是……她和梅姐的不同在于,梅姐是利用我之后爱上了我,她是和我有关系之后想利用我。我也不怕给你说一些难堪的事情。我把她安排在都市报,老总是我同学赵赵。她上班不到一周,在电梯里遇见赵赵,就去勾引他。她用肩膀去撞人家,说:赵总,他们都说我们俩是一对,你看我行不?赵赵很生气,说:你叫什么名字?明早十点到我办公室!结果,第二天她兴冲冲去见赵赵,赵赵说,即使是金的面子也不行,你马上走人!”
“这是个教训。”
“也是我的教训,只是我当时糊涂。赵赵当时就给我说:金,这个女孩很危险!但我还是离不开她。”
“你不用管女儿吗?”
“那时女儿还小,峡谷消费不高。梅姐到处调查和跟踪我,告我的状,从局里告到市里、省里。那个年代,作风问题是最大的问题,作风等同于流氓。之前1983年严打,抢一顶帽子都会被判死刑的。所以,我被免职了。阿朵缠着我,跟我在一起。梅姐满城找我们,我们只好逃去海岛。海岛上管开发的主任,也是我的研究生同学,我请他帮忙,把阿朵安排在海岛报社,报社又给她分了一套海景大房。每晚我们一起和海岛开发商打麻将。”
“你们俩可快活了。”
“我已经快习惯你的刻薄了,姑娘。当时我这心里……”
“不再是欲火熊熊?”
“不是。真是打翻了五味瓶。因为,阿朵很快傍上那个开发商,叫我滚。”
“她叫你滚?”
“嗯。她不许我见她,破坏她和那秃头老板的关系,一看见我,就用苗话中最脏的话骂我,叫我滚。”
“你滚了吗?”
“有一次,我在秃头的别墅外面坐了一夜,她就是不出来。她说再有下次,就放秃头的狼狗出来咬我……”
“你还写诗吗?以前我在彗星诗社里读了很多你的诗。”
“以前写了很多,都是给阿朵的。”
“她不要你了,你还呆在岛上干什么?”
“傻姑娘,你以为想回来就可以回来?”
“你那么多当官的同学,可以帮你回来啊。”
“后来,失业的人越来越多,要找一个位置多难……我那些同学,嘿,别提他们,一个个,垄断国企,省级机关,哪里不是他们把持?但是,都异化了,忙吃忙喝忙女人,财富,权力,一个个战斗,战斗!那个,谁谁谁,新闻办的,被判了十七年。还有报业集团的那个,判无期。他们太贪了。现在,他俩在里面一起办监狱报呢。我啊,是既想念他们,又痛恨他们。”
“你在岛上做什么?”
“不做什么,喝酒,下棋,吹海风。”
“其实,你没必要给我说这么多,你的故事。如果我不了解你,只凭我对你的感觉来揣想你……恐怕那会好一些,对你,对我。”
“但是,我就想对你,老老实实地,说出一切。”
“我希望你的诚实更彻底一些。说说哀哀,你总不能回避这个名字吧?”
“哀哀?”
“她是你的又一段婚外情吧?”
“没那么长。”他说。
“那是我当局长时的事情。哀哀从北方来,闯到我办公室,自荐要去我们的一个杂志做编辑。她是一个非常聪明,也非常有风情的女人。而且,那时候她还算苗条,挺有姿色。第一次见面,她就抓我的手肘,传递风情给我了。”
“她是想得到工作。”
“这是显然的。但仅仅是为工作,她不用这么过火。女人眼睛里的东西,男人最清楚。我第一次带她出差,就是想试探一下,果然,入住宾馆的当晚,她就摸到我房间来了。一个像鱼一样滑腻的女人,一个贪吃的女人!”
“她的火和阿朵的火,一样吗?”
“不一样。”
“你在犯男人都爱犯的错误?”
“我没说我犯错误,我没那么虚伪。”
唉,男人和女人的又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女人捂死不露的东西,男人总是乐于披露,尤其爱炫耀自己的猎艳经历。
“你继续说吧。”我真的很想知道哀哀那张女皇帝的面孔后面,是如何忍受欲火煎熬。
金由衷地赞叹:“那时候的哀哀,要多风情有多风情,白白的身条,滑腻腻的,给她一滴酒她就假装大醉,要多风情就有多风情!”
“风骚吧?”我忍不住叫起来,“你要见她吗?你真应该见见她,现在的她!”
她咬过你吗?”
“嘿嘿。”过去我们都以为乡下原生态生育能力强的女人性欲最强,其实,城市里的文化女人更厉害!”
“我呸!藏起你那些从哀哀那儿讨教的经验吧!你这个爱情上的腐败分子!”
“爱情上的腐败分子……新鲜。我还要向你招供:有一段时间,我和哀哀,每天早上上班前,她都先溜来我的办公室。沙发,写字台,地板……”
“呸!狗男女!”
“姑娘你怎么骂人!”
“你们,太过分了,送两字给你:淫荡!”
“哀哀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那她后来为什么要离开你?”
“火猛了就熄得快。再说,她在局里地位稳固了,房子分到手了。不单是稳固了,女人进入了理智之年,想当官又有机会了,她可以一夜之间就掘好坟墓,将之前的风流事掩盖起来。”
对于哀哀,我终于有了一个武器——那就是金。
偶尔,我假装无意,在她面前提到金。她微微一笑,毫无表示。我失望,准备收招,她却又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金啊?想起来了,风流倜傥的大才子啊,他和我曾经算是同事啊!”
“不只吧?”我笑
“嗯,他算是我的直接上司,我要经常向他汇报工作的,有知遇之恩。我告诉你这些干吗?”
我们长胡须,是因为我们属于视力不太好的底层鱼类,依靠触须在水底寻找并选择食物。胡须还能帮助我们感觉到猎物放出的微弱电流。我偶尔也会产生电流的啊,不过不会用在你身上。”
你大概没有见过鲟鱼,江里本来是有的,如今被那些追求GDP的人瞎折腾,已经没有了,只有和餐馆勾结的鱼贩子们还囤养着。鲟鱼从来都不用眼睛去觅食,只在浑浊的水里搅动胡须。我曾经就想做一只鲟鱼,但是,它那对小眼睛我不喜欢,而且,我也不喜欢用嘴唇去撬动水底的污泥,尽管人们一再宣传说污泥里有城市的传说、有大人物们的体垢……”
我急忙对金说:“你不要和她在一起,她玩弄很多男人!”
“我要看住你,别让你被这城里的臭男人骗了。”
你马上走,回家!我不想让人误会我是你小三!”
“你思想太复杂了,姑娘。你就把我当你叔叔吧,瞧我一大把年纪,又刚从海岛回来,你就忍心赶我?我不走了,就在你的地板上睡。阳台上也行。”
“你耍赖?那我给梅姐打电话,叫她来!”
我走我走。”他费力地站起来,又坐下。“你让我缓缓酒劲,有力气走了我就走了。”
“我是,你说。”我小心地应答。
“我是梅姐,想必你应该知道。”对方开始说峡谷发言。
“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找我,尽量少说话。
“你真老实。是这样,有天晚上,金喝醉了,一直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提到你的名字。我就在他手机里翻,翻到你的电话。”
我听出她没什么恶意,悬着的心放下来。“梅姐,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吗?”
“没什么。他很久很久没回家了,想见女儿,也是去女儿的大学,就是不回家。我不晓得他到底在哪里?你晓不晓得呢?”
“不晓得。”我害怕惹麻烦,胆怯地回绝了她,挂掉了电话。
电话响,是个颇有控制的陌生女声:“我是阿朵。”
我听到了她普通话里带的少数民族口音。
“阿朵?你在哪里?峡谷?海岛?”
阿朵改用峡谷方言——那更接近她的民族语言:“我就在城里,离你不远。”
“你来了这里?来我家玩吧,我住在……”
她打断我:“你家,我就不去了。我在峡谷办事处的饭店,想请你吃饭,你一定要来啊。你现在就来,必须来,有你熟人呢。”阿朵在挂掉电话之前咯咯笑了一阵,笑声里有我琢磨不出的意味。
我从来都不愿见陌生人的,这些年,从峡谷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全是陌生人。“我熟人?我没什么熟人。谁啊?你说是谁?”
阿朵不许我犹豫:“来就知道了,赶快来,阿朵的包间!”
我推开阿朵的包间,看见的是金。阿朵看我一眼,立刻将头偎在他怀里。
我一惊。金早说过,自从阿朵傍上开发商,他已经无法靠近她了。
阿朵抬头,伸出细瘦的手臂将金的脖子死死勾住,眼睛贼亮地望我。虽然在海岛生活多年,阿朵并没有漂白,还和在峡谷时一样皮肤黝黑,不漂亮,但娇小玲珑,很像画报上那些芭堤雅海滩的泰国女孩。
我望着他们:“什么意思啊?表演给谁看啊?”
金很尴尬。看来,他曾试图阻止我出现,但我还是很快出现了。
“你们在一起啊?”
阿朵这才开口,声音像唱歌:“我们周四就一起坐船过来了,到现在,你算算,三天了吧?我们三天三夜都在床上,现在刚刚下床呢。”阿朵说着,撇开金,站到旁边一张桌子上,手舞足蹈。“一点也不会累,我已经跳了三天三夜,我现在的心情喝汽水也会醉,完全都不会疲倦,我还要再跳三天三夜,我现在的心情轻得好像可以飞……”
金说:“阿朵,你别这样,别伤害她。”
“伤害她?”阿朵做出跌倒的慢动作,从桌子上刚好跌落到金的腿上。“难道不是事实吗?我们难道不是刚下床的吗?”
我陡然明白阿朵约我见面的目的。
我站起来。“阿朵,你完全没必要,我和金并没有你和他的那种关系。对不起,不奉陪了。”
“喝一杯,吃点东西再走。”金伸手想拉我。他已经喝了很多,脸发红了。我面前满满的一杯啤酒,是他刚倒上的。
我端起那杯酒,迅速而用力,泼到他的脸上。
我推倒椅子,迈出包间。一个小服务员吓得往外跑,用峡谷方言大喊:“打起来了啊!一男两女,打起来了啊!”
我回到小屋,睡了一觉。
傍晚时分,金打电话,我看见是他的号码,摁掉了。他又打,我又摁掉,他还打。
“什么事?”我的声音又冷又硬。
他的声音却很微弱:“秃头老板的人把阿朵接走了。”
“关我什么事?”
“好姑娘,你来,看看我……”
我毫不犹豫:“去死吧!”
后来,我稍有不安,一直想,他的声音怎么那么虚弱?就像血液流尽了一样。
我安慰自己:他是喝高了。
黎明,我接到梅姐电话,她的声音低沉喑哑:“他们,可能会,去你那里,了解一点情况……”
“谁?什么事?”
我听到梅姐的哽咽,她挂了电话。
随后,来了两个警察,反复问我和金的关系,问我们交往的过程,以及周末在峡谷办事处争吵的所有细节,然后让我在笔录上签名、盖指印。
我用纸巾使劲擦手指上的红印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冷冷地说:“他死了!”
“谁死了?金吗?是不是搞错了?他怎么会死?”
有没有金的电话啊?”
“有啊。”
“给他打个电话吧,看他在哪里啊。”
姑娘啊?很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你好不好?”
我的心跳得太快,几乎浑身发颤。我大声说:“你活着?你在哪里啊?我们来海岛了,我和哀哀,我们全部人都来了……”
他的欣喜立刻变得犹疑:“你们来海岛啊?知不知道,你们那么多人过来,人家当地人只会感到压力和负担……”
“我们不是来拉赞助的,也不要他们接待,我们是自己掏钱来开会,其实就是度假来的。”
“开什么会,就是消耗公款,糟蹋纳税人的钱,你们这些人!”
金的声音变得十分冷淡:“我正在下棋,等会打给你。”
电话挂了。我再打,他关机了。
晚上,金终于拨了我的电话。我真害怕这电话又断了。
“姑娘——”他是准备好好和我聊聊的。伴随他的话音,我听见阵阵海风的声音。不知道他在哪一片海滩上。“姑娘,哀哀在你旁边是吧?”
“没有,她是领导,住单间。我一个人,同屋的出去了。你不是鬼吧?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别,我离你住的酒店很远,在海岛南端,没有月亮,天很黑,漫天星斗。我刚喝了酒,一个人跑来这里吹吹风。如果哀哀和你一起,我就不想说什么了。”
“为什么啊,你们不想重温……”
“别乱说,姑娘,过去的事情,爱也好,情也好,和那个时代一起,过去了!”
“哀哀很想念你,她都快不顾一切了。”
“女人上了年纪就变好了,哀哀是个好女人。”
金对哀哀的赞美又激起我的恶意:“你肯定没见过她的鲶鱼胡须吧?”
“什么胡须?”
“鲶鱼胡须。你真该来看看她,你的鲶鱼女人!”
“姑娘……”
我缓缓劲:“对不起,其实,我不该这样说她,我太小心眼了。你真的不想见见她吗?”
“不想,一点都不想。”
“你真的再不想回城里了吗?”
“这个城市,我太熟悉了。当年我考到这个城市读研的时候,那个CBD商圈还是一片菜地。如今,人人都想钱想得发疯,不知道他们会疯到什么时候。我在这里很好啊,孤岛上。听说要搞开发,建别墅,那会很不妙。不过,只要这里安宁一天,我就享受一天吧。”
“阿朵呢?她和你一起在海岛吧?”
“也不用提她,她有她的生活。”
“她如今是秃头岛主夫人了吧?”
“姑娘,不说别人,就说我们自己,好吗?你不知道,我曾经是多么心痛你,多么爱你!”
“爱?呵呵,你说你爱我?一个男人一生到底要经历多少女人?哀哀,阿朵,她们都把你烧成灰烬了,你还能爱?”
“你这么说,我很难过……”
我哭起来。“可是,你为什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啊?比海水退潮还快!我一直相信他们的话,以为你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样,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和梅姐的婚姻,还存在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你爱我,我就要问。”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我难道没有爱的权利吗?我还是一张白纸呢,一尘不染的白纸。我一直想冒险,你却无形中一直约束着我。你凭什么呀?”
“不凭什么,我就是想保护你,因为这些人太脏了,我怕他们污染了你。”
“那么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哦。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啊?”
“你没到一百岁吧?”
“当然,还只有杨振宁一半大。”
“就是嘛。”
“可是,姑娘,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原来你是逃避。用得着演那么大的戏吗?又是警察,又是梅姐……”
“不是演戏,我身上半尺长的刀疤有好几条,像鱿鱼须。大家都以为我被那些人捅死了。我的确死了,120急救车都放弃了抢救。我是在殡仪馆活过来的。”
“天哪!是阿朵的那个秃头老板干的吗?”
“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不说了,姑娘。无论如何,我都是最爱你的,你要相信。”
我所有的矜持全部崩溃,大声哭喊:“我们,我们没有机会了吗?来不及了吗?你说呀!说呀!”
“我不说了,好姑娘,你好好的,别随便嫁,要嫁就嫁个好人。我不好,真的不好。”
“你像我的亲人,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
“不会的,姑娘,时间会改变一切。再说,你以为你可以拯救我啊?算了吧,我们的时代过去了,物质和欲望铺天盖地,这个时代,大家都在拉着手下坠,谁也拯救不了谁。读书人已经被人看不起了。你还是要读书,彗星诗社的人都还在坚持,你也要坚持。我堕落了,人人都责怪我有大把赚钱的机会却不去赚钱,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我整天喝酒、下棋。人生就剩这点乐事了。你尽管骂我蔑视我背弃我,像她们一样。算了吧,你还是个小姑娘,永远是我心里的小姑娘。不说了,我手机没电了,得回去充电。”
我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估计他已经开车回到宿舍,手机接上电源了,又打过去。
是一个陌生、稚嫩的女声。
“金在吗?我找他。”
“你是谁啊?你找他什么事啊?”
小女孩的声音,十分戒备,峡谷口音,是刚到海岛打工的吧?
我说出了我的名字。
小女孩突然很不友好:“是你啊?你不要再给他打电话!”
“你是谁?80后还是90后?为什么不准我给他打电话?”
她没回答。我听见电话那边,他们开始争夺电话。他在哄她(我多么熟悉这种慈祥、充满怜爱的口吻):“宝贝你不要捣乱,让我接电话,她就是一老朋友。”小女孩说:“我就不准你接她的电话,不准你老想着她,不准你找她!”
一阵杂乱的声音之后,电话关机了。我猜是摔掉了电池。
我一直等到零点。
零点,万物更新的时辰!闭上眼睛,海岛仿佛已经在黑暗里消失,海水漫过我们,漫过所有时光,填满我们身体中灵魂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空洞。
我继续打金的电话,相信他一定会重新开机。
电话接通,但马上被挂掉了。随后,一条短信发到我手机上:“他是我男人,不许你再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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