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问 现在到底能不能出叫你们班魏无羡滚出来的cos啊

江澄底线,就这样
小号渡晚莲
江湖是少年时的梦,惟愿余生不忘初心莫负拖延晚期‖懒癌是不治之症
咸鱼‖天天流水账
‖每次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杂食动物‖沉迷拉郎‖江澄世界第一好
喜欢叨逼叨‖脾气因人而异
万年澄吹
‖是个小辣鸡
站内外不允转载半月更进化年更中
故人叹看看今天能不能写完,大概是要先怼温宁间接性插刀魏婴先,蓝大守着江澄的尸体仍然没有出场,继续活在台词里
想写双杰互怼想写双璧互怼想写曦澄互怼啊~~~本来应该有的双璧互怼吧,但是我觉得有点奇怪还是没写曦澄互怼,思考,我竹昙还能不能写了
话说我总是在写江澄不停工作,你们都没发现不对么?结合有狐十四章结合故人叹你们倒是看看啊光是首杀我有点绝望
*ooc有,私设有*本文前期应叫《蓝宗主的卖萌刷存在日常》,目前应该是《全莲花坞都知道泽芜君喜欢自家宗主》《莲花坞总是有意无意的助攻》*前期存在感刷的很好哦泽芜君,不知名的情况下也被刷了一波呢,可是还是追妻路漫漫*被朔月架脖子上给开启了读澄技,以及江澄会莫名接受蓝曦臣在他身边晃悠是因为不管人形涣还是狐狸涣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物质,俗称,羁绊【扯淡】&&&&&&&“如此,便叨扰江宗主一段时日了,既是为了及时了解消息,也为游心。”蓝曦臣莞尔,捧袂而道。
江畔冬时荒草萋萋,若说出游哪里不比这好?江澄甚是纳闷,然生性使然,不愿深究,只当他脑子短路,只随口言到:“那你来晚了,云梦夏时才是最有意思的时候。”
“颇感遗憾,可愿述其详?曾听得一些趣闻,早就心生向往之意,奈何一直以来没有机会。”
对方给了话头,防止尴尬,江澄便顺着接了下去,期间披好外衣,邀蓝曦臣同舟渡回坞中招待。
江澄所言,俱是他过往嬉戏之事,单纯回答夫子问题一般,所言与魏无羡在云深所讲的一般无二:采莲,赛舟,凫游等等,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勾起了蓝曦臣的好奇心。
江家剑法走的轻灵飘逸的路子,不是花架子更要配合身法才行,因而江家人轻功极好,因此出了这么一个考验轻功的赛事。每逢仲夏夜,莲池菡萏盛开数里,于中心埋立起一嶙峋古木来当作灯架,比赛挂荷灯。要求极高,要踏莲不伤莲,一次只得挂一盏,得胜条件以一灯乘以所挂高度几分,踩伤了莲花倒扣一半,踩折了的倒扣两倍,而那木架又不甚稳定,极难。
可却又有意思的紧,而这也是江澄为数不多能胜过魏无羡的东西了,自然保留下来。
况且江澄与他们约定,若是拔得头筹,便可以向他提个不过分的要求。
“这到让我想明白了,为何能对身后跟着的江氏弟子毫无所知了,的确出彩,想必他们为了这件事平常都苦练身法罢,江宗主果真教导有方。”蓝曦臣抚掌夸赞,微笑看着身侧江澄。江澄被他眼里挚诚的叹服灼的有些不自在,突然一怔。
“练到连正常走路都飘忽忽的,还得回头重新练走路,嗤……”
他偏过头去,冷静了片刻,随口道。
他此刻觉得有些不妙,抿起唇,他想,他好像太过习惯蓝曦臣在他身边的样子。
难不成还是因为他之前变成狐狸陪了自己三个月?可笑。
能一样吗。
不论是触及了往事,还是惊觉二人态度上过于亲近了些——至少对江澄来说是这样,于他认知不过是蓝氏意向与江家交好罢了,相比以前关系也近不了多少,如此叫江澄略有些烦躁和无力,这感觉就像是大漠中干渴的独游旅者面前出现了欣欣绿洲,清澈水流在不远处流淌不休,一步跨越却发现那只是海市蜃楼罢了。
纵使孑然,不过当初。
他没力气在去动心思接纳一个始终要离开的人了。
心里敲了一会警钟,遥遥看见管事江卫面色严峻而来,便寻了借口与蓝曦臣分道扬镳——不过先前答应留人暂住的,遂唤来侍女,转头面向蓝曦臣:“抱歉,江某不幸想起还有些要事,失陪。”
“无妨,本是无端惊扰,客随主便。”蓝曦臣颔首,目送江澄背影,叹息。他方才余光悉数追随着江澄,很轻易发现了他的变化。
他本以为……
罢了,照着江宗主那个性子,的确是这种结果。若是以前的自己,方才便也该告辞了。
谁能想到如今竟是舍不得走嘛。
因为先前那事,到很容易让江澄对自己放下戒备,也算因祸得福?
务必要让他熟悉适应自己人形的模样……好像有点怪?
他原先有些沮丧的心情又恢复了愉悦,看着江澄留给他的贴侍,浅笑,温声道:“有劳。”
“泽芜君,您请这边来。”
侍女眼底狡黠,盈盈施礼。&
&&&&&& & 我埋了那么久的伏笔没人发现吗?难受
等到五百fo的时候就不点梗了,我讲讲我的各种私设和脑洞吧ummm
*我以后再也不要写这种点梗了*咋写咋觉得ooc*就这样吧,尴尬写完*我流私设江澄喝醉,说话有些小口吃却断的恰到其处,不仔细听听不出来,一开始会不断打小酒嗝,本来是想写江澄吐槽金凌各种黑历史的*我流莲花坞私设,若字辈的江家弟子基本上都是无父无母被江澄在围剿结束后十三年捡回来的,但除了江若玉,都不是江氏血脉,基本这些弟子都是江澄一手带教大的。其余的是后来莲花坞强势起来招收来的,用另一个字辈*我为什么要逼逼这个……
江澄在蓝曦臣身上趴了一会,感觉头不是那么晕了,十分利索的站了起来,动作麻利完全不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眯着杏眼,眸里一片氤氲,反射弧长了好几倍。
蓝曦臣倒也不担心,平心而论,他甚至觉得江澄喝醉了以后挺有意思的。只是醒来怕是又要自顾自置气一段时间了。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
此时此刻是江宗主投直球时间。
“蓝涣,你,教我一下。”
江澄冷不丁凑到蓝曦臣面前,呼吸交错。他醉后到莫名带了些口吃,说话一顿一顿,却还能掩饰叫人难以发现。蓝曦臣啼笑皆非,怕人在大动作把自己碰哪了,只得拦腰圈回怀中。
这番怎的还好动起来了。蓝曦臣一臂拖着江澄后背,一臂环他腰间牢牢固定住,嘴上回应着江澄。
江澄闻了应,倒也不乱动了,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语调,竟是认真问起来蓝曦臣,怎么教育弟子一事。
蓝曦臣失笑,这人啊,真是心心念念了莲花坞,醉酒也不忘。理应他合该有不满,似乎对方无意将他装心上,事实上,若是向来一人能够什么都扛下来,小心翼翼,却敢同你道难,称的上全心全意信任着了。
但这不代表他不闷气。
蓝曦臣还是有一丢丢气闷的,他早知江澄忙于事务不要命,到没想到能记挂成这个样子。
看了是时候找一些弟子谈谈了。
“啊啾喂,我怎么感觉好像天降大锅啊。”江若玉埋在古籍里面,突然打了个喷嚏,心里毛毛的。
然后翻至下一页,顺手揉了揉鼻尖:“啊,找到了。”
那介绍了一种神奇的酒,称之诚心。口不对心或心埋有诸多言语却说不出口者,方觉为酒,不然只是清水一壶。
江若玉愣了一秒,一巴掌合在一边,十分淡定:“净瞎扯,我觉得那是酒大概是错觉吧。”
这旁一无所知的魏婴同金凌一道趴门外偷听——准确来说,魏婴蹲在门口偷听,金凌依在一旁破为嫌弃的看着魏婴的举止。
魏婴朝他招招手:“说你呢你过来听?”
“谁信你啊?”
路过的江家家仆看着一紫黑一金的俩身影蹲在门前的样子,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在江澄终于吐槽完了整个莲花坞加金凌以后,酒劲浓厚,没撑住,睡了过去。
蓝曦臣捏了捏他的鼻子,将人放在床铺上安置好,和煦笑着拉开了门。
门外俩猝不及防下倒进了门内。
蓝曦臣笑容可掬。
金凌魏婴:……
怎么感觉冷嗖嗖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这并不清楚。
只是江澄手里最后能分出去的事务通通到了魏无羡手里,包括教导弟子一事,这就导致全莲花坞弟子尤其是若字辈那一群人,近半年都在心力交瘁中度过了。
决定了,之前五十fo点梗的那个剑三向,我决定换成灵异恐怖鬼网三向,参考我自身亲身经历的鬼网三,我要吓人了!
原曲《不老梦》曲:银临编曲:灰原穷词:慕清明填词:无离
曦澄剧情向填词《云深晚莲》
*如果有兴趣唱着玩的留个评就默认给授权啦,禁止转载,禁止例如麦萌歌本一类的制作(如果有的话)
文案:少年时一场寒暄,平淡相遇,一袭紫衣便入了眼,到也是缘。逆光中他捧袂,周身矜傲,道了句:“云梦江晚吟。”淡笑颔首应去便与故人相谈,只是心中不由得暗自接了句:“姑苏蓝曦臣。”
浮生道芝兰悸动 云纹水波荡漾过湖坞中 山木苍翠映搴舟 情之一字缘起几重
曦落熠然牵韶梦澄空碧云却藏炎日赤红万想未料硝烟浓岁岁蓦成镜花水月空
惊鹭纷飞流离无处藏身火色灼渲彻悲痛揭竿且敛下心间青荷月色朦胧并肩行 朝夕同
“江宗主/泽芜君小心!”(江澄余光瞥见蓝曦臣身后一温家人装死欲偷袭,惊得转身,紫电袭出,经验尚疏,忽视了自己身边的危险。蓝曦臣亦是见了他身旁危险,见紫电袭来,居然就那样放心将后背交给了江澄,二人一交错换了位置,背靠背而立。)
朔月势若惊鸿破三毒戒忡也曾相守相望同游而后又结挚友诸恩怨纠葛无意疏忽前尘种种
(江澄:泽芜君若想一直沉溺过去无法自拔,继续这样颓丧的话,江某不介意吞并了你蓝氏!蓝涣叹息:明明你也力不从心……江澄:呵,那也比你强上许多。蓝涣:是罢?涣先行谢过江宗主破妄之情了。江澄:不必,只是看在之前多少有些交情的份上,加上还需要蓝氏势力相携罢了,别当你有多大面子。蓝涣轻笑:呵江澄:闭嘴!笑什么笑。)
寺外雨湿庙中人恍觉过往皆是蜃景南柯仲夏夜犹如隆冬耳畔何人力竭陈诵
迷心入妄怎松容直至紫芒锐凌穿过雾穹燎原火悄然而活忆起心间情未曾明澈
因缘际会彼此重结旧念至此方盼君读懂胆敢奢想悲欢离合怕就此错过悔青天 叹殊途
明知不可而为愿放手一搏 星辰微光也要紧握云深空余寂寞祈晚莲丛生他言却击碎这场梦
(江澄:我也到该成婚的时候了。蓝曦臣听此一语内心失落难忍,却人仍然保持着笑意。蓝涣:确实……江宗主可有中意人选了?江澄:没有,所以来你蓝家找找看。蓝涣:可需得我帮忙?江澄:劳请取蓝氏适婚者的画卷,江某若是看上眼接过了,便帮着说下即可。蓝涣:……好。江澄似是还有不满,负手上前几步,腰间银铃随着他的动作不住响着,最终却又蹙紧眉,不在言语。)
深情难以诉说苦涩烫过喉也许还庆幸我倥偬 柔风好似刀割苍凉并缄默转身却闻银铃响彻
(蓝涣步履沉重迈进内室,却在听见那银铃响动时候顿足,遥遥他好似想起多年前他曾淡笑看舟中两个少年嬉闹时,听见过这么一句话少时澄:江家银铃很少会响,平常要是响了,那就是你遇见心上人了。他这下可是丝毫停顿也无,转身回去,一把扯下额间抹额,不由分说绑在江澄手腕上,心间仍有忐忑。蓝涣:画卷没有找到,不过人在这。江澄:我这算得上亏了吧?江澄:算了,媒妁之言以后再补上,人我就先收下了。他松了眉,粲然一笑,拉过蓝曦臣的领子吻了上去。)&&
&&&&&&&& &&& 其实就是个双向暗恋的故事。前面应该都能明白就原著那点事,后面就是金凌和蓝家人关系好嘛,江澄被金凌烦的不行加上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就去把蓝大给怼醒了,后来逐渐关系好了很多谈恋爱的地方自行脑补吧
用了银铃遇心悦之人而响的梗忘记了是哪个太太,在这里致谢及致歉
好的想起来了,在这里感谢居人太太的梗~
过,过个五一……请大佬们允许我浪一把……理我一下呗quq
*明明是个一发完结果没写完*也算点梗吧,但我真的想不到蓝大喝醉了还能干嘛好多太太都写了,看了下次要声明一下了*所以说是江澄喝醉了*略略略,ooc私设有,曦澄老夫老妻模式
云梦荡漾水千叠,莲花层层开了满池,一派夏日气息。
当初江澄便答应过邀蓝曦臣来夏时莲花坞游赏,如今两人结为道侣,蓝曦臣干脆便住了过来,只是这两日姑苏那边稍有些事情,叫蓝曦臣比往年迟来了些。期间魏婴和江澄磨磨蹭蹭也到和解了,往年他也是和蓝曦臣一同出发回来。
金家也稳定了下来,金凌也就冒着被舅舅骂的危险有事没事往莲花坞跑,反正可以拿魏婴挡箭。
莲花坞一些事务都交给了心腹和弟子,余下的便是江若玉这个少主来处理,江澄忙忙碌碌近二十年,终于也能当起甩手掌柜来了。
于是曾经的云梦双杰又开始不消停了。
“魏师伯,你又在搞什么?”
江若玉抱着一摞子书从窗外经过,正巧看见江澄拎着个酒壶往蓝曦臣住的方向走,白玉雕花的,总有些眼熟。待他回头就被窗户里魏无羡的笑容给下了一跳。
魏无羡刚赢了江澄一场赌局,心情愉悦极了,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和他打赌咯,就这样。”
江若玉一时腾不开手,鼓起腮帮子试图弄掉魏无羡的手,还是金凌从屋里出来解救了他的脸。
“打的什么赌?金凌你来了怎的也由着他胡闹?”
“怎么算胡闹?”金凌这些年性子沉稳开朗许多,倒也学会开玩笑了,同着魏无羡一唱一和,开始忽悠江若玉。
江若玉:你们尽管说,信了算我输。
“阿泽你还记得去年我们一同去一个古村夜猎么?当时离开时候一个老太太硬要塞我一壶酒,我没办法就收下了。”说到这,金凌没忍住,侧头略带嫌弃的看了眼魏无羡:“然后他知道了,也不管有毒没毒就喝了!”
魏无羡略有些心虚试图转移话题:“结果也证明了那就是壶水而已。”
“那你也敢瞎喝?!”
“等下,那的确是酒来着啊?”
江若玉有些吃惊,毕竟他当初还和金凌讨论过怎么处理这壶酒的时候,纠结半天还是被那股酒香给征服了,留了下来。
“你也觉得那是酒?可我给蓝湛喂了一口他都没有醉,他也说是水。”
“后来拿莲花坞问了你几个师弟师妹,答案都不一样,然后我想你也能知道了。”金凌接口。
“这设定我好像在哪听过……”
“大师兄商铺账本核上来了!”
“失陪!桃桃你把六师弟喊过来!”
江若玉蹙眉思考了一会却被打断,抱着书页纸张就跑了。
金凌:等等你话还没说完!
“之后再问他,走,我们看热闹去。”魏婴从怀中摸出一包瓜子,咔嚓咔嚓嗑的起劲。
“阿澄这是怎的了?”
蓝曦臣到莲花坞时已是午时,同家仆打听了一下便过去寻江澄。
江澄满面“凝重”看着他,引得他轻笑出来。
“你把这个喝了。”江澄拿了一杯清水给他,虽奇怪却还是就着他的手喝下:“嗯?”
“什么味?”
“只是水而已。”
江澄微愣,满脸不可置信盯着他旋即自己斟了一杯,一口饮下:“这么醇厚,酒味不开盖子都能闻见,怎么……”
然后他就突然噤了声,蓝曦臣担忧下赶忙上去扶着他,一把握住他的手探查他是怎么了。脉象正常极了,灵力也没出问题,蓝曦臣心下一紧,忙要出去叫医师,却被江澄拉住了手。
江澄悠悠打了个酒嗝。
蓝曦臣:阿,阿澄?
江澄脸上因不胜酒力透着些许红润光泽,杏眼一片雾蒙蒙,这个样子他倒是见过。
蓝曦臣扶额暗叹,这是喝醉了。不过凭借他的酒量怎么可能一杯就倒了。
他拿过桌上的酒壶,细细打量一番,认出了那是什么,颇为无奈。
“想不到居然是真的存在。”
“存在,什么,啊?”
江澄这会醉的晕晕乎乎,脑子里对于蓝曦臣声音的接受却还没有失灵,一把拉过他按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是说,我的心上人江晚吟,居然是真的存在呀。”
“难,不成,你还当我,是假的?”虽然很受用,江澄仍是怒气冲冲质问的样子,话音刚落,没成想又打了个嗝,于是这下他更生气了。
蓝曦臣失笑不语,把他圈在怀里手顺着脊背滑动安抚。
喝醉了的江宗主,要顺毛撸才行。兜兜转转,你我依然
※不知道前缀打什么
※低调出没的忘羡&高调出没的小朋友组
※夫夫婚后带孩子打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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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小雨过后,长街之上滤去了那股浮华的气息,在楼阁亭台间流转的风似乎也带上了一股湿润。雨滴渗入琉璃瓦间,洗去尘埃,在夕照下熠熠生辉,飞檐上仍有水滴不住坠下,如断线的珠帘,渐渐停息。
此镇距姑苏不远,名为柳镇。镇中有一楼,为凝絮楼,楼中有阁,唤作琼芳阁。
然而此楼虽雕华朱漆,飞阁流丹,颇有高雅华贵之气,在这镇中却是以画楼云雨之地而为人所知,自然是少有人会把它当作华美建筑来赞扬。
此时凝絮楼外却站着几个气度不凡的少年。其中几人白衣胜雪,额上覆一条卷云纹抹额。旁边是其他世家的子弟,其中一人眉间一点丹砂,胸前衣襟绣一朵金星雪浪,腰间悬着一枚九瓣莲银铃。乍一眼望去,均是名门名家芝兰玉树。
若是路过有对玄门百家一知半解的人,必然能马上领悟到这便是姑苏蓝氏与兰陵金氏的子弟,无怪气度不同常人了。
然而此时这几位气度不凡的翩翩少年、仙门百家的未来,正挤在青楼门口,扭扭捏捏,推推搡搡,好几人甚至已涨红了脸。
楼里已有风尘女子瞧见这几个小公子,胆子大的甚至掩嘴调笑起来:“小公子,怎地不进来坐坐呀?”
这下几个少年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一个个背过身去恨不得马上逃离。
这时后边却有一个着黑衣的长得颇漂亮的小白脸叼着草根优哉游哉地走上来,一见他们还挤在门口,大为好奇:“你们怎么还没抽好谁进去?别怕羞嘛,一回生二回熟,死猪不怕开水烫……”
那位兰陵金氏的小公子当即恼羞成怒冲他大吼:“闭嘴!”
姑苏蓝氏的几位少年虽然没有出声,但从神情来看他们显然在精神层面支持着金公子。
蓝景仪忍不住道:“我们家可是家规上明令禁止出入此类场所的。话说别光顾着赶我们进去,你不是更有经验?你进去显然比我们更合适啊?”
不料听了他这话,魏无羡立马跳开了,目瞪口呆地盯着蓝景仪,颇有几分当年装疯卖傻的架势,嚷嚷道:“什么叫我更有经验,你可别凭空污人清白,我可是已经有家室的人了!”
听到“家室”二字,金凌的脸色顿时诡异起来,要青不青,要黑不黑。蓝家的几个小辈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要不是有家规在虎视眈眈,蓝景仪估计早已在口舌上与魏无羡大战了三百回合。
一旁欧阳子真却是一如既往把握重点把握得十分诡异:“那那那老祖前辈你在有家室前经验如何?”
“……”魏无羡觉得自己必须澄清一下,委婉道:“其实我很洁身自好的,虽然我经常撩小姑娘,但是青楼我真没进过。”
少年们面面相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群情激奋:
“那你不是跟我们一样吗!”
“还好意思说什么一回生二回熟!”
“大言不惭!臭不要脸!”
魏无羡在众少年的指责中几欲抱头鼠窜,心道前不久这还是群天真活泼的好少年,怎么这会儿他们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最终还是蓝思追出来把话题掰回正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魏无羡赞同道:“思追说得对!”
众人对魏无羡怒目而视。
魏无羡轻咳一声,道:“算了,还是我进去打听消息吧——对了,”他顿了一下,“要是含光君问起来,你们记得替我作证,说我是为了公事。”
少年们不约而同沉默了片刻,而后群起而攻之:“求你快进去吧!”
魏无羡进去后,众少年便自觉地站在外边等。
等到夕阳西沉,月起梢头,等到少年们开始怀疑人生。
眼看已到宵禁时间,凝絮楼已经关起大门。蓝景仪狐疑道:“他怎么还没出来?”
立即有人附和:“会不会是在里边遇上了什么麻烦?”
“得了吧,他自己不就是最大的麻烦?”
“你说得好有道理……”
有姑苏蓝氏的小辈窃窃私语:“含光君平时管得那么严,他会不会难得出来放飞一次就……就放纵了?”
蓝思追轻咳一声:“不可背后语人是非。”
此话一出,不仅姑苏蓝氏的人,连同其他世家的子弟也一并闭了嘴。金凌却是按捺不住了,抄家伙准备动身:“我进去看看。”
其他人连忙惊恐地拉住他:“不不不金公……金宗主你不必委曲求全的!”“你想想你舅舅,你的一世英名啊!”“你还想不想要你的清白!”
金凌:“……”
众人拉拉扯扯间,只见大门一开,他们正讨论的那个人吊儿郎当大摇大摆地踱出来,看见他们木讷的神情,“咦”了一声,困惑道:“你们怎么回事?”
金凌道:“……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
要不是魏无羡进的是青楼不是茅厕,他早怀疑魏无羡掉坑里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魏无羡摸了摸下巴:“也没什么,跟里边的姑娘聊了几句发现十分投缘就聊了大半天……”
片刻后蓝景仪阴森森道:“……你信不信我们告诉含光君?”
魏无羡连忙求饶:“别别别,我这也是为了公事啊。这聊了几句,我大概就明白了。这楼中琼芳阁是为艺妓表演歌舞而设的。”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找的那位姑娘,前几天失踪了。”
听到最后一句,少年们的神情纷纷严肃起来。蓝思追神色凝重:“可我们是追溯气息而来,这位姑娘应当还在此地……”
欧阳子真顿时了然:“一定是因为情伤所以不得已出逃!唉,自古赢得青楼薄幸名……”
魏无羡喷了:“你们先别急着发散,我还没说完呢。我给了老板娘一点银子,跟着看了场歌舞表演,顺便又打听到一点消息……”
金凌哼了一声:“怪不得耗那么久,原来是享受生活去了。”
蓝景仪插口道:“那表演好看不?”
魏无羡道:“啊?好看,嗯,你们不知道,里边跳舞的姐姐们都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众人:“……”
魏无羡接着道:“不过这不是重点。据说那位姑娘天生不能发声,平日以弹琵琶曲为席间助兴……”
讲了几句他忽然觉着气氛有些诡异,便停了下来,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
回应他的是一片“呜呜”声,蓝思追脸色有些灰白,示意魏无羡回头。
魏无羡:“……”
他极缓极慢地转过身,但见来人停在距他几步远的地方。那人披了一身如练的月华,脸色清寒似白玉临霜,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魏无羡只觉背后冒起一股凉气:“……哈哈哈哈含光君,这么巧啊。”
蓝忘机沉声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魏无羡:“……”
蓝忘机又道:“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魏无羡:“……蓝二哥哥你听我解释……”
蓝忘机道:“不听。”
如果此时小苹果在此,魏无羡怕是已经抱着驴腿鬼哭狼嚎。然而驴不在,魏无羡只得抱着蓝忘机的脖子鬼哭狼嚎。
众人一见含光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夷陵老祖扛起来带走了——夷陵老祖似乎还乐在其中,便纷纷背过身,对夷陵老祖的鬼哭狼嚎充耳不闻。
片刻后金凌拔剑在一旁的泥沙地上划拉下一行字: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蓝思追脸色沉重地拔剑跟着划拉了一行字:含光君忘记给我们解禁言了。
柳镇近来遭逢各种异变,不得已向距此地最近的姑苏蓝氏求助。
先是凝絮楼中一名琴女在镇口榕树上自缢身亡。这位姑娘弹得一手好琴,颇得镇中几位公子赏识。旦夕惊变,公子们顿时悲痛欲绝,纷纷筹了款为这姑娘办葬。
然而这姑娘死得不明不白,镇中一时闲言碎语四起。这姑娘虽以凝絮楼为家,却是卖艺不卖身,以满腹才华赢得琼芳阁满堂喝彩。有人猜测她是否被人污了清白,不忍苟且偷生,才自缢守节。也有人猜测她是痛失情郎,不堪独活。
然而并未有人听闻过她平常有任何不检点的举动,更未听说她与什么人私定终身。更令人骇然的是,这姑娘入葬后第二天,便有不止一人在镇口见着一个白衣飘飘的鬼影吊在树上,定睛细看时却再无处觅踪影。
镇中百姓慌了神,请了几个修士来作法以驱鬼除邪。然而钱也给了,法也作了,灵雨布了几天,扬风除尘样样俱到,不但鬼还是照常出现,而且晚间还有不知名的东西在拍打各住户的门,似狂风怒号,又似猛兽发怒。
百姓们实在没法子,只得派人跑过几个镇向姑苏蓝氏求助。蓝启仁认为这不过是吊死鬼作怪,不足为惧,便直接吩咐正出门在外与其他世家弟子相约夜猎的蓝家小辈们前去处理。
正逢兰陵金氏得了一块气息不祥的铜镜,铜镜上刻了青鸾二字,且沾有血迹。金凌追溯铜镜上气息赶来柳镇,与蓝家小辈们正巧碰上。经过一番讨论后,众人认为这两件事可能有所联系,便决定联手调查。少年们四处打听,终是打听到凝絮楼中有一位名叫青鸾的姑娘。
世人道含光君逢乱必出,蓝忘机与魏无羡自然也是要去看一看的。正好,与小辈们碰上了。
由于夜间有鬼祟作乱,镇中将宵禁时间提到了酉时。此时镇中大多人家已是大门紧闭,恐怕无处寻问。加上近日镇中多雨,黄昏一场绵绵细雨过后,晚间空中又开始飘起雨点。小辈们一致认为这样的条件不适合夜猎,便约定第二天清早再去向镇中百姓询问相关消息。
然而含光君却是不为风雨所动。小辈们来到蓝忘机方才找好的客栈,便见两位前辈又要出门了。
彼时禁言已解,蓝思追脱口道:“含光君,魏前辈,外面正下着雨……”
蓝忘机目不斜视:“无妨。”
魏无羡嘿嘿一笑,不知从哪抖出一大件蓑衣,热情洋溢地朝蓝忘机招呼道:“来来来,含光君,我们挤挤。”
少年们悚然看着蓝忘机抽了抽眉毛,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抬手拿过那蓑衣,替魏无羡搭上,在他襟前温和又细心地打了个结。
魏无羡心满意足地拿起一顶斗笠盖在头上,而后扯着斗笠回头笑道:“我们走啦。”
蓝思追道:“哦……两位路上小心……”
金凌:“……”不知为何他很想脱口而出“快滚吧你”,奈何含光君盯着,他只得悻悻退到后边去坐下等饭。
两人出去后,少年们纷纷入座。早已点好的酒菜陆续送了上来。近来少有过客在镇中夜宿,此时客栈中几乎没什么人。整个一楼大堂中只有他们这一桌人。老板娘也是怵于夜间的鬼祟,看着这群少年品行端正,便放心地嘱咐他们吃好了碗放着等第二天人来收拾就好,然后避之不及地匆忙回房休息。
然而这饭吃得并不大安稳。
蓝景仪的鸡腿才啃到一半,外边就传来了阴风怒号的声音——那风过于邪门,携着豆大的雨点,拍打着门窗,似要突破屏障冲进来。
一时席间的啃鸡腿声、喝酒的咻溜声、碗筷碰撞声瞬间消失无踪,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起来。金凌下意识抚上岁华的剑鞘,皱眉朝窗外张望。窗外乌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若是平时他恐怕已经按捺不住要拔剑出去看个究竟,然而这时这还有一堆人,他要是贸然冲出去,还不知道会引进来什么棘手的鬼怪。他只得按下心,耐心等待。
蓝思追屏息倾听了一会儿,沉声道:“这雨不大对劲,不要贸然行动。”
蓝景仪凑到窗前试图看清外边景象,片刻后摇头道:“这雨鬼气森森的,不知碰上了会发生什么。”
金凌颇有些不解:“你们怎么看出来鬼气森森的?”
蓝思追道:“雨势不小,而落地无声。”
蓝景仪道:“方才还有月光,这会儿外边一丝光都没有,显然外边有幻象。”
欧阳子真有些担心:“含光君和老祖前辈还在外边……应该没事吧?”
话音刚落,蓝思追忽地肃然道:“大家先安静一下。”
本还在吱吱喳喳的少年们登时闭了嘴。一时大堂里安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外边的风声愈加猛烈,与此同时,一缕笛音蓦然采入耳际。那笛音开始只是凄厉的一两声,而后逐渐清晰,似是从遥远的地方,穿过重重雨幕迢迢而来。
蓝思追缓声道:“是陈情。”
金凌握紧了岁华:“看起来不好对付。”
蓝思追凑到门边以听得更清楚,凝神片刻,忽地似是长呼一口气,道:“应当无碍,你们仔细听。”
伴随着笛音的,是从容破空而来的铮铮琴音。
少年们顿时也跟着长呼了一口气。倒不是他们对夷陵老祖的实力没有信心,只是不管含光君和夷陵老祖随便哪个单独行动他们都会忍不住担心,然而一旦这两人搭伙了,那就好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金凌却无法真正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需要那两人一同出手镇压的鬼怪,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且极有可能是他们这群少年应付不来的。
在笛声和琴音的联合镇压下,外边的风声也逐渐弱了下去。纵然少年们对这鬼怪的真面目充满了好奇,却也只得匆匆填饱肚子回房休息。
第二日清早,金凌起了个大早,一下楼看见魏无羡居然起得比他还早,不由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然而魏无羡正趴在小苹果背上。小苹果悠然自得地嚼着小苹果,驮着趴得死气沉沉的魏无羡犹如驮了具死尸。
金凌有点慌,狐疑地捡起地上一根树枝,蹑手蹑脚走过去,朝魏无羡腰窝上轻轻捅了一捅——魏无羡忽然惨叫一声跳了起来翻过小苹果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然后瘫在地上作躺尸状。
金凌:“……”
准时起床下楼的几个蓝家少年:“……”
金凌的目光与他们惊恐的眼神隔空交接,面如死灰。
蓝景仪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他,沉痛道:“你完了!含光君不会放过你的!”
金凌黑了脸:“我什么都没干啊!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
另一个蓝家少年从另一边凑过来,满脸羡慕:“你是不是往树枝中注入了灵力?太厉害了居然把老祖前辈给打趴下了!”
金凌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只有蓝思追如混世清流般走上前去扶起魏无羡,道:“前辈,你们昨晚是何时回来的?”
魏无羡道:“在外边转了两圈,看着快到亥时了,就回来天……呸,睡觉了。”
金凌一看魏无羡这会儿又活蹦乱跳了,立即反应过来他方才只是在拿自己逗着玩,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恨出门走得太急没把仙子带上。小苹果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他立即调转矛头怒视着那头驴。
蓝思追略一思索,又道:“那两位昨晚在外边是否遇上了什么鬼祟?”
魏无羡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实力不强,但颇为缠人。你们大可先出门,且再打听打听。”
蓝思追点点头,转头向同伴示意,便有几人会意后转身前去招呼其余同行者。少年们很快便打点好行装,下楼在客栈外边围在一块商量着分头去打听。魏无羡招呼客栈中伙计上点小菜给自己填肚子,在长板凳上坐下后忽地又想起什么,朝蓝思追招了招手。
蓝思追愣了一愣,从人堆里走出来,问道:“前辈要吩咐何事?”
魏无羡无聊地用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笑道:“没什么,提醒你们小心点,别被陌生人拐跑了。”
魏无羡这话也就是小揶揄一下,他自然知道这群少年与初见时相比已有了不少长进。然而蓝思追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会小心的。”
一行人相互簇拥着走远。魏无羡也没打算闲着,正好老板娘在旁边擦桌子,就打了声招呼。老板娘也是挺喜欢这脸甜嘴也甜的小白脸,坐下来没几句话就被哄得眉开眼笑。
蓝忘机从外边回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魏无羡跟坐在对面的年轻貌美的老板娘谈笑风生。
蓝忘机:“……”
他不徐不疾地走过去,不紧不慢地在魏无羡身边停下,居高临下地睨着两人,恰到好处地镇住了老板娘。
虽然蓝忘机的神情并未有任何不妥,更没有任何失礼之处,看上去只是在平平淡淡地旁观两人交谈,但是老板娘还是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并下意识道:“这位公子您可以坐下……”
蓝忘机答:“不必。”
老板娘有点惶恐。
魏无羡顺口鬼扯:“他们这样的高人都喜欢锻炼身体,修身养性,老板娘不用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魏无羡又道:“对了刚刚说到哪了——那位青鸾姑娘,是个哑巴?”
老板娘忙不迭地点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听说那位青鸾姑娘,自小便发不出声音,是流落街头被一户书香门第收留,当了那家人大小姐的丫鬟。那大小姐待她也挺好的,可惜后来家道没落,那家人老爷夫人相继去世,原本说好了定亲的另一家人也见风使舵退了亲事。那大小姐无可凭依,便带着那丫鬟,到、到……”她看了看魏无羡,又看了看蓝忘机,似乎觉得在这两位公子面前谈论这种事情不大妥当,犹犹豫豫,才道:“到凝絮楼的琼芳阁中,当了艺妓。”
魏无羡“嗯”了一声,又故作疑惑道:“可……我们来前听说那位大小姐上吊自尽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一听,连连唉声叹气,而后凑过去,低声道:“公子,我在这里告诉你,也是不希望外人对那位大小姐的品性产生误会——她与某个书生,是有私情的。这件事镇中人并不知情,还望公子不要告知镇上的人。”
魏无羡一听,登时来了精神,正要凑过去听个究竟,忽然被人搭住肩,这才猛地坐正顺便摆正表情,严肃道:“嗯,我知道了,你放心讲。”
他悄悄抓了一下蓝忘机的衣袖,感觉到对方慢慢把手撤回去了,心里不由暗笑了一声。
老板娘并未注意到对面两人的小动作,立即滔滔不绝起来:“那位大小姐常常与那书生私会,我也是偶然发现的。那书生几个月前到兰……兰陵,对,到兰陵求学去了,大概是答应了求得功名后回来迎娶她。唉,那书生一去,再无音讯,如今看来,恐怕大小姐是遇上了负情郎啊。”
魏无羡细细咀嚼着老板娘那番话,只觉着这味儿不大对劲,便又问道:“所以,这位大小姐,是不忍情郎负心,所以选择了自尽?倒是位清高的姑娘。”
他顿了一下,又道:“那青鸾姑娘失踪,又是如何一回事?”
老板娘连连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单知道,那两位姑娘互相视作亲生姐妹,感情相当好。怕是大小姐自尽后,青鸾姑娘悲痛欲绝,出走去找那负心汉要交代去了。”
魏无羡有点佩服老板娘的想象力,如果此刻他口里有茶水,恐怕已经抑制不住喷出去了。
此时已过清晨,客栈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魏无羡自觉已从老板娘这里问了不少东西,便笑道:“没什么了,老板娘,你先忙去吧。”
结了账后魏无羡便悠然自得地走了出去。街道上又飘起小雨,蓝忘机默然撑起一把油纸伞,与他并肩而行。
魏无羡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忘把脸凑过去,笑嘻嘻道:“我知道蓝二哥哥不会介意的嘛。”
蓝忘机将伞往他那边斜了斜,言辞却没有分毫柔和:“会。”
“……”魏无羡噎了一下,不死心地道:“可我这也是为了打听消息……”
“……”蓝忘机垂眼沉默片刻,道:“我去。”
魏无羡道:“所以你就通融一下……嗯?你说什么?”
蓝忘机道:“下回我去。”
魏无羡猛地停下脚步,蓝忘机也跟着停下,略不解地盯着他。只见魏无羡脸上一番纠结过后,沉痛地道:“不行!不许你去!”
他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往前走,蓝忘机也始终跟着他的步伐与他并肩。
“我实在想象不出含光君跑去跟小姑娘搭讪顺便套话的情景,太恐怖了,想想都可怕。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不是实话嘛,你哪会撩人……不好意思我刚刚嘴快了,刚才那话当我没说。不过不许你去就是不许你去,万一吓到小姑娘怎么办……”
魏无羡喋喋不休地吱吱喳喳了一路,像个抱怨集市上大白菜升价了的大妈。而蓝忘机一路静静地听着,将每一句话都认真听进耳里,并适时地“嗯”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化开一个淡淡的弧度。
少年们分头在镇中打听大半天,消息是打听了不少,故事也勉强凑起来了,然而,对事件进展并没有什么帮助。
“我们还是不知道大小姐为何自尽,青鸾姑娘为何失踪,以及,鬼祟为何会不断骚扰民居。”在会合的地点,蓝景仪如是总结道。
金凌却听得不大对劲,平时蓝景仪就当面喊他“大小姐”,这会儿他听着这称呼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蓝思追点头道:“今晚还是照常夜猎吧,毕竟是我们的任务,不好让两位前辈帮太多。”
少年们纷纷表示赞同。此时已是酉时,月亮如昨晚一般升上梢头。众人正商量着如何分配区域巡视,忽地便听见远方传来笛音。
有人闻声变色:“怎么还来?”
蓝思追道:“等等……”
有人提议道:“既然老祖前辈动用陈情了,恐怕昨晚的鬼祟又出现了。我们不妨循着笛声过去,也好助他们一臂之力。”
一人振臂一呼,一堆人纷纷应好,于是不一会儿人就都走散了。蓝思追心中发毛,却也只得匆匆跟上。
或许是夜猎的经验比这些少年中大部分人都要丰富一些,蓝思追心中有种油然而生的危险感,只觉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却也来不及叫住所有人好好解释,只得在心中祈祷大家不会过于莽撞。
然而众人循着笛声穿过一片竹林追到野外,此地说不上荒芜,只是芦花一片,给人以苍茫之感,不远处是深山野林。只见草木杳杳,深林冥冥,路上迷雾渐生,不觉间小雨飘起,月光隐没在黑雾中,笛音在前方影影绰绰地引导着。跑在最前头的少年似乎也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却也只得狠下心相信这段笛音。
然而蓝思追却是忍无可忍,冲前方喊道:“大家都停下!这声音不对劲!”
前边不远处的人停了下来,回头半犹豫半怯懦地看着蓝思追。然而跑在最前边的人却忽地听到了琴音,便再也已经听不进他的话,只顾一个劲往前冲,只想赶紧找到那两个人。金凌气急了,冲上前怒喝一声:“叫你们停下就停下!这么着急着找死吗!”
这种拉仇恨式的断喝果然有效,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立即回头准备跟金凌争论。蓝景仪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几位兄台,你们还看得见回去的路吗?”
众人一瞧,只见来路已被迷雾覆盖,再也寻不着。如同当初被困义城一般,只是当时有两位前辈恰好路过前来搭救,此时他们反倒是被两位前辈引进来的。
蓝思追沉思片刻,否定了其他人的议论,道:“我最初只是觉着笛音和琴声有些古怪,如今看来,恐怕两位前辈并不在这里。那两段乐声,也不是由两位前辈奏出的。”
众人呼吸均是一滞,有人下意识问道:“何以见得?”
蓝思追道:“笛音渐行渐远,似是在引导我们走向某个地方;而琴音,也是在我们质疑加深后才响起。”
他环视众人,沉声道:“我们中圈套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无言。蓝思追略感惭愧地道:“我答应过魏前辈应当小心行事的……”
方才带头跑过来的那几人也有些尴尬,纷纷道:“不不不,是我们鲁莽了。”“应当是我们小心些才是,唉……”“应该跟大家商量清楚的……”
金凌此时满心都是不悦,然而那几人也好好道歉了,他也不好大发脾气,便道:“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蓝景仪道:“你们谁身上有信号弹?”
众人面面相觑:“你带了吗?”“我没带……”“我以为你们都带了所以我就没带……”“我还想今天只是外出打听消息应该用不上呢!”
金凌觉得自己快气得两眼冒金星了:“所以你们都没带?!”
蓝思追沉吟片刻,道:“我想这一点不用过于担忧,两位前辈应该能发现端倪的。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保护好自己要紧。”
只是,又要靠两位前辈来搭救,实在是太惭愧了。蓝思追叹了口气。
少年们自觉地围成一圈朝外警戒,然而四周迷雾迭生,辨不清方向。金凌心烦意燥,只觉前方倏地袭来一记风刃,下意识侧身堪堪闪过,那风刃掠过后便没了踪影。金凌心道不妙,只得大喊:“它来了!”
“什么来了?鬼来了还是有人来了?”
“哪呢哪呢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众人一头雾水,金凌没好气地又喊道:“是鬼来了!”
大家纷纷拔剑,将符篆攥在手里,时刻待发。然而一段时间下来只有金凌在那边挥剑格挡,于是大家纷纷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瞅着他。
半晌后金凌十分郁闷地道:“……它好像只追着我打。”
蓝思追沉默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金公子,你带着的那铜镜……”
一语惊醒梦中人。金凌赶紧将铜镜从怀里掏出来,果不其然,在这迷雾中铜镜的镜面泛起荧荧绿光,四周顿时狂风大作。金凌忍住了将那铜镜甩开的冲动,紧紧抓着铜镜,心中念着:待会要是有东西出来了,我就把这铜镜扔了,拔剑就砍。
风愈来愈烈,雾气却始终未散。正当少年们准备上前去协助金凌制住铜镜时,忽地从不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笛音。纵使在这样喧闹狂妄的风声中,那笛音也格外清晰,且正在不断靠近,旋律起伏间似乎有一股力量,能够让人安心下来。
众人纷纷喜形于色,蓝景仪却狐疑道:“这回总该是真的了吧?”
蓝思追连连点头:“是真的!”
一旁有人惊呼:“雾气散了!”
果然,雾气逐渐散开,无声的雨也随着雾气消失,月光再次透过云层洒下清辉。众人这才惊觉这雨竟也是幻象。然而他们顾不上去研究事情背后的原因,只顾翘首去找来人的身影。
只见芦花千里,月白如霜,笛音传来之处,那个一袭黑衣的人正不缓不急地一步一步走来,那支乌幽幽的鬼笛上悬着的红穗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音节在他的指节间流淌而出,其人身后是伴着山风徐徐摇曳的竹林。
笛声显然干扰到了幕后的鬼祟。少年们只见空中一道黑影掠过,直直向魏无羡袭去。他们还没来得及惊呼小心,魏无羡便已空出一只手随意地掠下一根竹枝,并以同样随意的态度随手往前一扫。笛音不停,而竹枝却掠起一股凌厉的剑势,轻易地就将那黑影划散,黑影随之消失。
尽管那竹枝在划散黑影的那一瞬也应声破裂,魏无羡却毫不吝惜地将它放开,任它在半空中化为灰烬。而后他继续一手握笛,一手摸出几张符篆朝空中掷出。那几张符篆在空中飘忽了两下便自燃起来,灰飞烟灭之时其周围忽地燃起一圈明火,似牢笼般将那又忽然出现的黑影困在其中。
少年们正要感叹一番夷陵老祖干活的干脆利落,却又见那黑影猛地膨胀,挣脱了牢笼,顿时一个个又惊恐起来。然而魏无羡仍然神情自若地吹着笛子,不但没有后退,反而饶有趣味地朝前走了两步。
他这样优哉游哉自然是有恃无恐。那黑影连他的衣袖都碰不到,便已被避尘的凛冽剑气震退了数十步,在草木间倒下,再未起来。
魏无羡这才放下了笛子,回头带着笑埋怨道:“含光君,你看看你,就不能让我在小辈们面前多出点风头?”
避尘入鞘,蓝忘机从竹林中坦然走出,答道:“不可。”
魏无羡正要争辩几句,便又听蓝忘机慢条斯理道:“夜猎最忌惮轻敌。”
这还真是无言以对。魏无羡只得转过身,连蹦带跳地跑过去要看那黑影。少年们早已围了过去,欧阳子真朝他招呼道:“老祖前辈你快过来看看!这是只……黑鸟?”
金凌懒得多说一个字:“乌鸦。”
魏无羡低头瞅了一眼,点头道:“嗯,这位就是青鸾姑娘了。”
众人:“……啊?”
魏无羡并未马上解释,只道:“金凌,那铜镜还在不?”
金凌点头。那铜镜自然还在他手里攥着,只是它此时已不复当时那般诡异,看上去又是一块普通的铜镜。魏无羡接过去后,低头翻着铜镜打量了一番。少年们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却并未等到他解释内情,便有人忍不住问道:“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无羡道:“嗯,我猜——我只是猜的,你们别全信啊。这位青鸾姑娘,是乌鸦修炼成精,然而大概修成人形时出了点差错,导致不能发出人声,只好闭嘴假装哑巴——此为其一。”
少年们纷纷点头。
魏无羡又道:“你们应该都知道那位大小姐的事情了吧——青鸾姑娘被那户人家收留之后,感念那家人的恩惠,便始终陪在那家人身边。”
这话一出,便有人疑惑道:“可,乌鸦不是……”
魏无羡干脆地道:“对,乌鸦有晦气,你们都知道。所以,收留她不久后,那户人家便家道没落了,老爷夫人也双双去世。大小姐迫不得已带着丫鬟到琼芳阁当艺妓,并且,大小姐在那之后不久便遇上了她的如意郎君——此为其二。”
金凌听着这一声声“大小姐”以及这个故事情节,不由浑身一抖。
欧阳子真道:“莫非——这位青鸾姑娘对她家大小姐的相好也有爱慕之心,于是她们便展开了一段爱恨情仇?”
魏无羡沉默了一下,道:“……你想多了。事情其实挺简单的。她家大小姐的相好要上兰陵去投奔亲戚求取功名,青鸾姑娘便给大小姐送上自己的铜镜,让大小姐送与那书生作信物,并说那铜镜会保佑他平安归来。然而,正是那块铜镜葬送了那个书生——此为其三。”
蓝景仪百思不得其解:“那铜镜上也沾了她的晦气?”
蓝思追却恍然大悟:“魏前辈,是不是,那书生在前往兰陵的路上遭山贼或是强盗之类的人——他们想要把那看起来十分值钱的铜镜抢过去,而那位书生因为铜镜是信物所以不肯交出……所以、所以,他便命丧在路上了?”
魏无羡道:“对。然后大小姐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知了这个消息——也许是心有灵犀?不管,反正她便自尽了。青鸾姑娘恐怕也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便出走作乱——此为其四。嗯,就这么简单。”
有人怯生生地举手:“可、可是……这些都是猜测吧,这些结论是如何得出的?柳镇近日的怪现象又如何解释?青鸾姑娘为何要在这里作乱?”
魏无羡道:“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在回答之前,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只乌鸦,要取名做青鸾?”
欧阳子真抢先道:“青鸾是神话中的掌管爱情的神鸟,所以这个名字寄托了她对自己的美好祝愿……”
蓝景仪苦着脸:“谢谢,我对神话的美好幻想幻灭了。”
金凌没好气地道:“你们都不知道青就是黑色?”
在少年们吱吱喳喳的议论声中,魏无羡一脸惋惜地道:“哎,重点是说到了,可是没总结好啊,你们平时还是该多写写策论……”
此言一出,众人仿佛被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齐齐怒视着他。
魏无羡清了清嗓子,道:“好吧,我先回答刚才的问题。镇中的怪现象,其实都是一种‘重演’——别急着提问,听我说完。大小姐入葬后不是还有人经常看见鬼影?这便是第一种重演。镇上百姓请来修士作法驱鬼,是不是要降下灵雨扬风除尘?所以这几日柳镇中多风多雨,便是第二种重演。再来,哎我一开始就想说这个来着,昨天我不是跟含光君在外边奏乐安魂来着?没想到它这么快就学过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们也真是,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骗过来了。它模仿出来的声音,能有我们真人吹的弹的十分之一好听吗?”
少年们齐齐低头作反思状:“没有……”
大多人心里还在懵然我为什么不由自主就低头了呢。
魏无羡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
蓝思追道:“……那前辈,青鸾姑娘究竟为何作乱?”
魏无羡道:“嗯,这也是猜的。这位青鸾姑娘大概也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好心害死了自己在乎的人这个事实,便失控出走,这段时间的异变,其实都是她无意识无法自控地耗费灵力而为——引你们来这里,恐怕也只是潜意识里想要回铜镜。”
蓝思追低头看了一眼那只乌鸦的尸体,露出些许不忍的神色:“既是如此,那她应当还可以回头……”
魏无羡却道:“并非如此。她不同于人,人没了灵力还可以活,妖怪消耗灵力就相当于消耗自己的精气神。即使方才不制住她,她怕是也活不过今晚。”
众人一听,纷纷露出悲悯的神情,只是不知该哀叹大小姐一家的无辜,还是哀叹青鸾的命运不公。欧阳子真喏喏道:“那、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为他人带来好运才会取这样一个名字了……”
然而这终究只是一个拼凑起来的故事,真相究竟如何,世人再也无从得知。
少年们在前面边走边相约下次夜猎,魏无羡和蓝忘机在后面并肩而行。
魏无羡一路无言,只乐此不疲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踢了一路。待与少年们的距离拉开了些许,蓝忘机微微侧过脸:“在想何事?”
魏无羡仍低头瞅着脚下的石子:“虽然我刚刚胡说八道了一通,不过那大小姐为何自杀,我实在是没法解释。客栈老板娘不是说那书生一去便杳无音信,大小姐怎么可能知道他身死的消息呢?”
蓝忘机并未回答。魏无羡又道:“莫非真是心有灵犀?比如说爱人死的时候茶杯无端碎掉啊什么的?”
他其实特别想问“当年我死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然而又觉得这个问题特别可笑,也觉这问题问出来毫无意义。
蓝忘机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然而等了片刻,魏无羡没有问出,只是轻笑一声,眨了眨眼睛,道:“好了,不说这个。刚刚金凌问我凭什么看出青鸾姑娘是怀着好心而不是恶意坑害她家大小姐,我说,那铜镜上刻了几行字,是她以她家大小姐的口吻刻上去的——你猜刻了什么?”
蓝忘机望着他脸上带着点小小的得意的神情,一时被那人月下眸中飞扬起的神采摄住,不由问道:“什么?”
前边几位蓝家少年也在研究着那块铜镜。蓝思追触到了铜镜上的铭文,下意识地读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
魏无羡凑到蓝忘机耳边,飞快地道了句什么,而后又偷笑着跳开。蓝忘机不发一言,目不斜视径自前行,却掩不住微微发红的耳根。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最近有点放飞,自我调整一下。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预计6k,写出来1w2,我有特殊的话唠技能
lof存个图,不打算用微博了,心累。选了几张现在看还看得过去的,然而原图不知道存哪里去了,只好用了有水印的。3456p是抱山藏色延灵晓星尘。
一点碎碎念
原耽千千万,恩爱的CP多得数也数不清,苦尽甘来的更是一抓一大把,为什么我们独独这么喜欢忘羡?
其实这个问题不能单独说,必须连带着说一点:我们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这本书?
在我看来,带来这种结果的原因重点在于两个字:反差。
反差,也就是矛盾,想法和现实的冲突,预想和结果的相背,带来的人物的多面性格和极度复杂的人间事件,让这个人,这个世界变得真实而丰富多彩。
我觉得新修版魔道比旧版出彩的地方就在于,添加补充的事件和细节非常好地刻画出了更多的矛盾和冲突,有的地方是补足原来没有的,有的地方则加强了原先就有的。如果说旧版的人物是2.5D,那么新版就是彻彻底底的3D了。
言归正传,来说说为什么说到忘羡就必须提一提这本书本身。
先看看我提到的“反差”具体是怎么表现在两个主角身上的吧。
蓝忘机体现为:对人对事的一般态度和面对魏无羡的态度的反差,以及如何想魏无羡的,和如何对待魏无羡的反差。
魏无羡体现为:自己的人生经历和他为人处世的态度的反差。
接下来就分别说说我的想法吧。
首先,像蓝忘机这样,典范一般遵纪守礼、甚至已经到了死板地步的人,会愿意为了所爱的人打破心中如神祇一般的规则。不过可惜的是,纵然魏无羡是照进他生命里的光,但规则才是他扎根的土地,而且那时的他力量还不足以离开这片土地——所以前世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规则。
不过这并不能降低我们对他的评价,倒不如说还有所上升。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在世道汹涌的浪潮中,他们都不过是一叶难以自控的小舟,想要力挽狂澜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他没有被俗世的浪潮淹没,不管是一次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劝诫,不夜天那日的守护,还是三十多道戒鞭的痕迹,胸口和那人如出一辙的烙铁印,都是他和自己的抗争,和命运的抗争。
我们对于忘羡的感动更多来源于蓝忘机,毕竟他是“爱”的给予者,我们从书中直观感受到的就是他通过各个事件和细节表现出来的爱。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十三年问灵的守候。一边是连自己都不抱多少的渺小希望,一边却又是固执的死守等待,其间痛苦挣扎,如何言说。
我曾经想,如果要和蓝忘机共情,那我大概会死吧。看着心上人在歧路上越走越远却毫无办法,想要拯救他想要反抗世道却又没有足够的力量,他死后那漫长的光阴里只能看着戒鞭痕烙铁印,潜意识里安慰说服自己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不过于事无补的自欺欺人。知他浸淫鬼道不会轻易死去,心存希望;但十几年问灵未果,只见绝望。一个万念俱灰的人其实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好悲伤的,奈何最苦不过希望和绝望夹缝里的煎熬——他也许明天就会回来,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只是写到的这些,每一想象,我就觉得自己被莫大的悲意笼罩。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还不足以彻底完成一个“矛盾”。
即使我拙笔,通过上文也多少能看出这份感情的深厚和执念之重吧。可是偏偏,蓝忘机是不打算说明的。他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敬仰的含光君,他的爱却让人心疼地卑微到了泥土里。
不可能有人会傻到白白放弃跟心上人在一起的机会。蓝忘机不愿,也不敢跟魏无羡表白心思,自然也不会没有原因。
首先,魏无羡一直都表现出自己喜欢姑娘。其次,他们从少年时开始就几乎没有什么愉快的交谈,后来则是完全走了不同的道路,少有的几次见面也都不欢而散。这些都让蓝忘机觉得,魏无羡心里是很不喜欢他的,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的刻板,他的礼教的。最后,魏无羡和百家反目的时候,也和蓝忘机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大打出手,之后更是直接或间接杀了不少蓝家的人。不管蓝忘机自己心里如何想,他们的立场,怎么看都不可能会站在一起。所以,魏无羡真的重生的时候,他也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
其实我想,在问灵的这十几年里,蓝忘机一定有过“如果他回来了,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类似这样的想法,毕竟人已经不在了,生命面前什么恩怨都不重要了。只是当那人真的回来了,这些东西又成了不可逃避的隔阂。魏无羡下意识对蓝忘机表现出来的反抗——具体表现为多次逃跑,故意恶心他等,无时不刻不提醒他,他们二人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距离。所以蓝忘机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让步,只要能看到他,能护住他,别的都不做他想。他用一张古井无波的脸庞掩住了所有情绪,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潮——但他不说,那么你眼中的他就是一潭死水。这文章,也一点不虐。
而魏无羡呢,他承受了几乎所有的恶意,却没有成为一个恶人,正相反,还保留着最纯净的善良和最美好的期望。
之前说蓝忘机让我们感动于爱情,那么魏无羡带给我们的主要则是对于这本书的感动。魏无羡经历了什么?先不说那些世人是怎么将恶意强加于他的,光家破人亡他就经历了两次。且看现在,就说单亲家庭的孩子,在情感方面都经常会有些难免的缺憾,何况是两次失去血浓于水的亲人呢?
别人说起《魔道》这本书,最让我感到难受的一句评价是:这文挺轻松挺搞笑的呀。甚至之前还在欢脱甜文的分类里看到过它。仔细看文不难发现,文中几乎所有的角色都有自己一段催人泪下的故事,其中更是大半以上都以悲剧收尾。那为什么这篇几乎就是由一个个悲剧串联起来的故事,却让人有“轻松欢脱”的错觉呢?只因作者是以魏无羡的视角叙述的。试想,得透过怎样一双洒脱快活,乐观积极的眼睛去看,才能让人觉得,连悲剧都不是悲剧了?
可残酷的是,摘下有色眼镜,看到的就是一片鲜血淋漓的事实。而魏无羡,就是这样踩着一片尸山血海,将所有苦难都压在心底,让一切悲痛愤恨都在时间中化为嘴边一抹轻佻笑容,插科打诨说出风趣幽默的话。他总在经历痛苦,却也总在笑着前进。
有人说他性格没心没肺,但这个词儿也就是外人说说而已,他这样一个心细如发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没有感觉?反倒不如说,越是看起来洒脱,心里那些压抑着感情无处发泄,更是能把人逼疯的痛苦。而魏无羡除了不夜天那次,几乎没有彻底失控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瑕不掩瑜的完美存在。
蓝忘机让我们感动于爱情,而魏无羡却让我们感动于人情。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之以歌。看着这样的魏无羡,我们也不禁觉得,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没有什么是挨不过去的苦难。只是,若细细品味他那条坎坷的路,不免又要一番肝肠寸断。
结合我所说的两点反差,蓝忘机和魏无羡,境界实在太高了,高得简直不像人。反而是争议极大,提到他们总有反面声音的江澄和薛洋,才更接近真实的我们。看不下去的污点,难以忍受的愤怒,其实全都是冲着我们自己这些真实的人性在发作啊。这些都是我们会想的,或者会做的,只不过在书中的程度被夸张扩大了而已。
爱到骨子里却忍着不打扰?不求付出的默默守护?包容一切的广阔胸襟?潇洒处事的自在作风?
凭什么呢。
凭什么我付出就不能有回报,凭什么我要饶恕欺侮我的人,凭什么我一身伤痕累累,疼痛都蔓延到了骨子里,却还要笑得那么开心?
我们做不到,没几个人能做到。能做到的,我们都说他们不像人。
所以当这两个人物被作者有血有肉地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爱上了。比起是萌书里虚构的一对CP,更像是在追求一个信仰,寄托一个美好的愿望,痴迷于一份纯真的爱情。信仰,希望错过的、失去的可以重新得到;愿望,希望飘渺的情意能传达到彼此的心中;爱情,希望历经辛苦能修成正果,爱上了就矢志不渝。
这就是忘羡带给我们的感动。
以前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同人?
因为对他们的爱多得溢出来,要用各种形式表现出来。
或者因为,他们原本过得不好,所以想要自己给他们创造一个世界,让他们永远甜甜蜜蜜——
你们明明这么好,为什么那个世界却不肯好好对待你们?
但愿所有付出都有回报。
要相信,世界上总会有人在等着你。
因为你就是独一无二的,特别好的那个人啊。
端午佳节又至,魏无羡拉着蓝忘机跑下山,去姑苏城里逛了一大圈。街头肩摩袂接,牵裙连袖,一眼望去都是人,粽子的清香飘散十里不绝。
魏无羡闻着有些嘴馋,蓝忘机买了一个剥开,送到魏无羡嘴边。魏无羡还从未吃过姑苏这边的甜粽子,闻了闻味道,咬了一口,皱起眉头:“呀,这粽子是甜的,一股子豆沙味。”
蓝忘机道:“嗯,喜欢?”
魏无羡连连摇头,蓝忘机就将剩下的粽子送到自己嘴边吃了干净,动作潇洒利落,赏心悦目,吃完之后指尖都是干干净净的。魏无羡看得连连咋舌:“不愧是含光君,吃粽子也同旁人不同,优雅地我都想……”
蓝忘机:“??”
魏无羡趴他耳边轻声道:“想亲你。”
蓝忘机:“……”
魏无羡:“恩?”
蓝忘机一把拉住魏无羡,走到巷子深处,将他压在墙上。手臂撑在魏无羡的脸庞,长长的袖子垂下,遮住了一方风景。
巷子外是人来人往,巷子中的俩个人紧紧相拥,唇舌被对方含住吮弄,贴合纠缠,片刻也不分离。魏无羡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侵入自己唇内的舌尖,有些不满足地探出舌尖,舔过蓝忘机的薄唇,意图往里探去。
蓝忘机猛地推开,平复喘息,艰难拒绝:“此处不妥。”
魏无羡张着嘴伸着舌头愣了,半晌埋首闷笑:“含光君可真是,一个吻就石更了?”
方才耳鬓厮磨之间,xia体碰触摩擦,蓝忘机已经微微起了反应。那硕大的物什只是稍稍抬头,便已经极为可观,隔着衣服撑起一个小包。蓝忘机不语,有些窘迫。
魏无羡看得喜欢地紧,抓过人来,在脸上一边亲了一口,拉着蓝忘机往巷子深处走去。
倒不是他想要同蓝忘机在巷子做些什么,巷子虽安静,可也有人经过。光风霁月的含光君总不能顶着胀起的xia体,在拥挤人潮中行进吧。
蓝忘机同魏无羡在巷子中七拐八拐,终于将自己的yu望压下来,才重新拐回了街上。
刚一出巷子口,魏无羡便看见斜对面的街边有一处买瓷器的摊子,摊上摆了一堆精致可爱的瓷器。其中最为新奇的是一串子大小不一的陶瓷粽子,最小的不过指甲盖大小,最大的却有婴儿拳头一般。从小到大依次被一根墨绿色的线串在了一起,在最大的陶瓷粽子下面,打了个巧致的结。
魏无羡看的新奇,转头想让蓝忘机看看,却见蓝忘机不知被人潮冲向了何处,于是兴致勃勃地买了一串放入怀中去找蓝忘机了。
他走了几步,就在方才出来的巷子口,看到了举着粽子冷着脸环顾四方的蓝忘机,他的衣衫微乱,一尘不染的外衣皱起,抹额也有些斜了。同魏无羡对上了目光,边快步穿过人群,被拥挤的人潮踩了一脚也未在意,径直走到魏无羡面前,带着一身狼狈,道:“刚刚看到的肉粽,最后一个了,尝尝?”
边说,边将肉粽剥开递到魏无羡嘴边。
魏无羡眼睛看着蓝忘机,咬下一大口,嚼了嚼咽下去,用油乎乎的嘴亲上了含光君的唇,声音微哑:“果然好吃。”
两人一直逛到酉时,才有蓝家小辈找到了他们说泽芜君找含光君有要事。
无奈,两人携手回了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去找蓝曦臣,魏无羡四处乱窜,倒是不知从何处扯来一块长长的绿色绸带,料子光滑隐约水纹。他揉着缎子,忽然想到了什么。问知这缎子可以带走,就抱着缎子回到了静室。
蓝忘机回来之时,推开门只看到魏无羡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嘴边带着坏笑。
魏无羡从被子中伸出一根手指,手指头勾了勾,蓝忘机乖乖地被勾了过去,坐在床边,附身摸上魏无羡的脸,皱眉道:“怎么出了一身汗?”
说罢要扯开魏无羡的被子,却被魏无羡挡住了。
魏无羡抓着蓝忘机的手亲了亲,问道:“含光君是不是喜欢吃甜粽子?”
蓝忘机点点头。
魏无羡将他指尖含入嘴中轻轻咬了一口,湿热的唇同冰冷的指尖一触即分,魏无羡又道:“含光君要认真选啊,你是喜欢吃甜粽子呢?还是喜欢吃……羡粽子?”
迟来的端午贺礼。
这是一辆大卡车。
因为我卡了两天才写好的。
且看且珍惜,一个字一滴血。
为什么这两天发车?
除了端午节还有一个原因。
爸爸没去cp,没有去cp,去不了cp,呵。
不如发车,去cp不如发车。
一直没看到有太太画踢石子_(:зゝ∠)_……当时被这段萌的不行啊!醋坛子汪叽!
蓝曦臣一直有个秘密。
他能看到他家弟弟的内心。
在蓝曦臣的眼里,蓝忘机的肩膀上总是坐着一只小小的缩小版的蓝湛。
然而这只缩小版的蓝湛似乎只有蓝曦臣一个人能看见,连蓝忘机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这只小蓝湛团子长得大头小身子,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肥嘟嘟软糯糯,可爱极了。
尤其小团子还和蓝湛本人的脸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看过去俨然是一大一小两张相同的小俊脸,相同的面无表情。
嗷——好萌呀!蓝家大少的哥哥魂觉醒了。
蓝曦臣暗自在心里给这只缩小版蓝忘机起了个名,叫蓝小湛。
但蓝小湛和蓝湛其实不同,它总会做出一些蓝忘机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比如在小的时候,蓝启仁给他们细讲蓝家的三千条家规,蓝曦臣就眼睁睁看着他家弟弟正襟危坐一脸严肃,而蓝小湛却默默坐在蓝忘机脑袋上,哈欠一个接一个。
蓝曦臣心里暗笑,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能不能听懂都不一定。
等蓝启仁讲完了放他们离开时,蓝曦臣走出院门,问五岁的蓝忘机:“是不是有点无聊?”
乖孩子蓝忘机顿了一下,才说:“没有。”
然而他脑袋顶上的蓝小湛正板着一张脸,狂点头。
蓝曦臣:“…………”
蓝曦臣渐渐发现,自家弟弟其实是个心理活动挺丰富的孩子。
虽然蓝忘机本人总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可是只有蓝曦臣能看见的那只蓝小湛,还是……挺活泼的。
——比如。
离云深不知处很近的一个山头上有不少兔子,很多蓝家的小弟子都喜欢对这群小白团子摸摸抱抱,可蓝忘机从小就不做这种事。就算兔子都扒到他腿上了,他也只是冷静地看着。
蓝曦臣:“……忘机,你要不要抱抱它们?”
蓝忘机严肃地摇了摇头。
蓝曦臣:“……”为什么不抱,你肩头那只蓝小湛都已经跑到兔子堆里打了好几个滚儿了啊!
蓝曦臣耐心地劝说:“你抱抱它们吧,你看它们这么喜欢你,都快学会爬树了。”
蓝忘机这才慢慢弯腰,小心翼翼地拎起一只放进怀里。蓝小湛大概是高兴了,心满意足地坐回蓝忘机肩上。
蓝曦臣看着自家弟弟一下下轻轻地摸着兔子,眼里明明是很温柔的目光,偏偏却要板着脸。他忍不住笑了。
后来,云梦江氏的魏无羡来姑苏求学了。
蓝曦臣是第一个发现自家弟弟有些不对的人。
那日彩衣镇水鬼作祟,蓝曦臣带的人手不足,就回云深不知处找蓝忘机帮忙,结果要走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江家的大弟子和少主。
魏无羡远远就朝他们这边喊道:“蓝湛!”
蓝曦臣知道那是蓝忘机的同窗,便也转头去看自家弟弟的回应。
可蓝忘机似是很厌恶这位魏公子,皱着眉头看了那人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这真是奇了,他弟弟一向是规规矩矩待人有礼,几乎从没对谁表现出过这么严重的嫌弃。蓝曦臣心里一好奇,又向他肩膀上的蓝小湛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蓝小湛目不转睛地盯着魏无羡,双手捧着小圆脸,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目光里的感情那是……十分之复杂。
蓝曦臣内心:……???
这时魏无羡一行人也已经走近了,简单介绍后,魏无羡笑嘻嘻地说:“泽芜君,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蓝曦臣这才如此这般地把事情对他们说了一遍。
魏无羡:“捉水鬼我会呀!泽芜君捎上我们成不成?”
蓝曦臣眼睁睁看见蓝小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蓝忘机本人还是一副板着脸的样子,说道:“不合规矩。”可他虽如此说,肩膀上的蓝小湛盯着魏无羡的眼神却越发期待起来。
蓝曦臣……蓝曦臣只能笑而不语。
魏无羡却像是很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又嬉皮笑脸地争了两句,连江澄也开始帮着他说话,蓝曦臣这才当机立断道:“也好,那多谢了。准备一下一同出发吧。”
等他们走了之后,蓝忘机皱着眉问蓝曦臣:“兄长为何要带上他们?”
——因为蓝小湛都已经高兴地摇晃脑袋了呀。这么你情我愿的事为什么不答应?……
云梦多水,有经验老道的江家弟子相助,果然力半功倍。
魏无羡发现蓝忘机船底有水鬼后,众人一片人仰马翻。混乱之间,蓝曦臣还是中途听见魏无羡似乎是对蓝忘机说了一句:“昨晚是我不对,我错啦。”
嗯嗯?蓝曦臣回想起前一天晚上,他的确是看见自家弟弟一脸愤然地冲向蓝启仁的书房,肩上的蓝小湛脸都红透了,双手捂在脸上羞得不行的样子。当时他还想这是怎么了,现在看来难道是和这位魏公子有关?
蓝小湛为什么会脸红?难道……
蓝曦臣不由自主地默默想象了一些非常触目惊心的画面,又默默地从脑海里抹去。
最后确定湖中水怪并非寻常水鬼,而是水行渊,一行人只得乘舟又回到镇上。
蓝曦臣一路上都在默默地想昨晚自家弟弟到底是和云梦的魏公子做了些什么,没注意到蓝忘机什么时候和自己站到一艘船上来了。
这时,对面划来一艘载满了金黄枇杷的货船。蓝曦臣的余光隐约瞥到蓝忘机肩上的蓝小湛非常蠢蠢欲动,便看了过去。
它眨着大眼睛看了看那一船枇杷,又回过头,眼巴巴地盯着江澄公子手里已经咬了一口的枇杷,肥嘟嘟的小脸上一半伤心一半不舍,一双大眼睛里几乎写满了两个大字:想吃。
弟弟居然喜欢吃枇杷?之前怎么没发现?蓝曦臣心里有些不解,便问道:“你想吃枇杷,要买一筐回去吗?”
蓝忘机:“……”
蓝忘机:“不想!”
遂拂袖而去。
蓝曦臣心里真的好纳闷: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为什么不买?
再然后,便出了事。
一夜之间,云深不知处被烧,蓝家家主重伤,蓝忘机被打断一条腿,而他蓝曦臣则背负着拯救蓝氏藏书阁的重任隐名埋姓潜逃离开。
等他再次见到弟弟的时候,射日之征已经开始了。那时正听闻云梦江氏的大弟子失踪了,蓝湛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但蓝曦臣却能看见蓝小湛总是皱着眉坐在蓝湛肩上,动不动就满眼担忧地发着呆。
后来,听说魏公子没死,回来了,可弟弟也没见有多开心。
他本人虽脸上总是那么一副表情,蓝小湛却表现的低落极了,抱着小短腿靠着蓝忘机的脖子,没精打采的样子。
再后来,射日之征大获全胜。蓝曦臣也终于见到了魏无羡。那人一身黑衣立于修罗场中,彻夜横笛,笛音如飞鸟振翅冲破云层,万千鬼兵为他所控,所向披靡。
可魏无羡本人却变得和过去不太相同了。虽然他还是那般说笑打闹,但看上去却显得脸色苍白,眼角带煞,连以往没心没肺的笑容都显得有些阴冷。
蓝曦臣似乎有些能明白,为何自家弟弟心里那般失落难过了。
魏无羡死了。
蓝曦臣把这个消息告诉刚出禁闭的蓝忘机时,几乎不敢看自家弟弟的表情,更不敢去看他肩上的那只蓝小湛。
那是无法描述的神色,不敢置信,万念俱焚,心如死灰,都不足以形容。他从没想过能在弟弟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
从那之后,蓝忘机再未笑过。
他肩头的蓝小湛也是。
蓝曦臣为弟弟能高兴一点简直操碎了心。
别人是看不出含光君有哪里不开心,可蓝曦臣就是知道,蓝忘机不开心。魏无羡死了之后,他就没开心过。
上次金麟台有一个清谈会,他们遇见了江澄,蓝曦臣还眼睁睁地看着蓝小湛气呼呼的把自己的小抹额拽到了眼睛上遮住,又扭了个身子屁股朝人,整个小团子都散发着“我不想见到江晚吟”的气息。
但蓝忘机表面上还是彬彬有礼地和江宗主互相点头致意。只不过本来就板着的脸,板得比之前更严肃了些。
蓝曦臣心里叹了口气,当然知道自家弟弟心里在膈应些什么。
蓝忘机不开心,蓝曦臣也难免忧心忡忡,满腔担忧无处抒发,只能向至交好友外加义弟的金光瑶吐一吐苦水。
于是蓝曦臣忧心忡忡,又带着金光瑶也跟着他愁眉苦脸起来:“二哥,你也别太担心了,忘机会走出来的。你这么一直念念叨叨,都有些像我小时候身边的那些老妈子了。”
蓝曦臣:“…………”
蓝曦臣哭笑不得:“是啊,我这个哥哥当得可真辛苦。”
金光瑶目光温柔,笑着道:“二哥自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兄长。放心,你可是修仙界第一美男子,比老妈子要俊多了。”
白驹过隙,十三年弹指而过。
那一日,蓝曦臣正要起身去参加金麟台的清谈会,却碰上了自家弟弟夜猎归来。
他站在门口,看着蓝忘机一行人站在院内,不由怔住了。
原因无他,只因他看到本应坐在弟弟肩头的那只蓝小湛背上居然出现了两只翅膀,正在欢快地绕着蓝忘机的脑袋一圈圈地飞!
蓝小湛正在欢快地绕着蓝忘机的脑袋一圈圈地飞!
蓝小湛!高兴得都飞起来了!
飞飞飞飞起来了…………
弟弟这是开心到了什么程度啊!要上天啊!
蓝曦臣惊呆了:“……”难道这是终于能移情别恋了的节奏吗,天哪我的弟弟终于要盼出头了!
蓝家大哥内心悄咪咪地热泪盈眶了,可脸上却立刻摆出完美的微笑,走出去迎上他们一行人。
原来没移情别恋。
那只还是魏婴。
再后来,魏无羡和蓝忘机走到一起,整个修仙界皆是大惊,可蓝曦臣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自从他知道魏无羡被献舍重生之后,他就已经知道自家弟弟这回再也不会放手了。
……虽然,他们诉衷肠的方式比较惊天动地。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蓝小湛简直黏在了魏婴身上。
吃饭时,读书时,弹琴时……反正只要两人在一起,蓝小湛就时时刻刻都要贴着魏无羡。
蓝曦臣想起先前他们俩还没在一起的时候,蓝忘机连在禁书室找个乐谱,心里那只蓝小湛都要站在魏无羡的肩膀上,张开短短的小胳膊扒着魏无羡的脸颊,还嘟着小嘴要亲。
真是没羞没臊的幸福日子啊。
蓝曦臣:……没眼看了,我什么也不想说[手动再见]。
蓝曦臣真的好心塞。
以前他心塞,还有人能跟他聊聊天,开解他一下。现在……
蓝曦臣不由悲从中来,悲愤地闭关去了。
插播一条消息。
有蓝启仁日记乱入。
【老夫这一生,最骄傲的便是门下有两个十分出众的学生。他们的品行修为、相貌气质无一不是出类拔萃。
小徒弟十三年前,为了当年的修仙界大boss闭关了三年,现在跟着那个大boss跑了。
而大徒弟,现在正为了今年的修仙界大boss闭关。
难不成我姑苏蓝氏真是神T在世?
……吾真乃日狗也。】
1.本来只想写个傻白甜,结果万万没想到,该虐的地方还是没避过去【。
2.还有个设定没来得及写进去,是蓝忘机一喝酒,那只能表现他内心的蓝小湛就会消失。然后蓝二哥哥自己的行为就会……都懂。
老师在上课的时候他相好从窗户外面路过,大家就会开始起哄(&&大家儿童节快乐思追捧来一盆狗粮与你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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