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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推文】重生之阴毒皇后BY纯婴【事件记录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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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重生之阴毒皇后BY纯婴收藏
(侵权致歉)一抹来自现代的孤魂,他重生在月国男后身上。 舒禾是名教育良好的现代人,百里千留是月国的祸害。 舒禾是正常人他不爱男人,百里千留却给他留了大批桃花债。 舒禾想做回自己可百里千留这个名字是他的阻碍。 舒禾要怎么做才能摆脱百里千留身上的污名? 后宫之地想要活命就要做到心狠手辣! 他若想彻底离开宫门皇墙,他就要权势在手! 为了自由,他不介意血染双手!
侵权致歉,侵删
忍着身子的不适,掀开盖住对方半个身子的薄被,迅速扣住对方的手臂将侧躺的身子扯平,舒禾死死的盯着对方裸露在外的下半身……
看清对方身体构造的第一时间,舒禾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还真是个男人!?那他们昨晚是什么情况!?
舒禾眼里的杀气骤然破开,舒家这样的大家族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丑闻,如果有凭有据的爆出舒家继承人是同-性-恋,别说那个看他不顺眼的父亲,就是一直疼他的爷爷都要逐他出家门!
这招可真是够狠的!
死死瞪着身边男人,想让他就这么一辈子睡死的决心很强!
在沉重的杀气中,男人缓缓睁开了茫然的双眼,一张本该俊美无双的脸庞惨淡无光,他动了下眼珠子,在看到死盯着他看的舒禾时脸上瞬间恨意显现,咬着牙撑住床面坐起身,哑着声音,满腔怒意。
“皇后娘娘好手段!本王佩服!”
舒禾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乱的一塌糊涂,以他在商场上历练出来的毒辣眼光来评论,面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一个输于他的傲气之人,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对方难道也是无辜的?不对,错了,到底哪里错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舒禾不轻易开口,他向来都是这样,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绝对不上谈判桌,双方利益分配要是没到达他的要求就保持沉默不点头也不摇头,打心理战他有的是时间,他拖得起。
男人狠瞪着舒禾看了半响,最后似乎认命一般倒吸一口气,随后扯过丝被裹住不该露的位置,掀开纱帐留给舒禾一个怒气腾腾的背影。
戒备的目光一直没收回去,舒禾撑着软趴趴的身子坐起来,臀部触及有点硬度的床面,瞬间一股钝痛从某处传过四肢百骸,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舒禾脑子里骤然炸开了锅,他不敢置信的低下头,浑身颤抖。
舒禾突然觉得活着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他既然被男人……
纱帐被掀开,外面几人见到男人的身影立刻跪地请安,“奴才们给安郡王请安,安郡王贵体安康。”
青阳朔衣坐在床沿上眼神一凛,手一抬,含了无限杀气的掌风直冲距离最近的两名小仆,瞬时鲜红的血液从那脆弱的脖颈处横飞洒落,两名小仆连呼痛的机会都没有就断气倒地,其余人大惊失色,颤抖着跪趴在地上不敢抬脸也不敢跑,甚至不敢将心中的恐惧尖叫出来。
青阳朔衣看都没看地上的尸身一眼,他咽下心里的不甘起来找到自己的衣服套上,带着满身的怒意头也不回的离开那间给他带来耻辱的房间,他是青阳朔衣!他是青阳家长孙月国的安郡王!他站在顶端他是世界第二!区区百里千留竟敢辱他至此,百里一族都该以死谢罪!
可是他现在不能动手,不能——
青阳朔衣离开后,一名跪在仆厮最后方的丫鬟站起身,面色严肃的对一群被吓到腿软的小仆训斥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把这里收拾干净,辱了皇后娘娘的眼你们就全都不用活了!”
“是!是!”
小仆们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从门外招进几名壮汉把那些尸体抬出去,接着几人快速拎来水桶趴地上把血渍擦干净,一切清理完毕后再用熏香的气味掩盖血腥味。少顷,房间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那丫鬟满意的点头后才靠近床边掀起纱帐,恭敬的望着床内那陷入绝望中的人。
“奴婢恭喜皇后娘娘心想事成,喜得安郡王。”
玉香小心翼翼的查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见他失神以为他是欣喜过度,毕竟他家娘娘心仪安郡王已有好些时日,念叨了那么久今儿个终于把人吃到嘴里,任谁心想事成都会过度开心的。
“皇后娘娘,浴水已备好,汤药马上就送到,您该起身了。”玉香浅笑,她也为自家娘娘感到开心,安郡王可是人中龙凤,得之,幸也!
用浴?这么脏是该洗洗,对,要赶紧的洗洗!
舒禾从沉重的打击中渐渐冷静下来,做为舒家继承人他要是连这点抗击能力都没有,那他将来肯定会被他父亲那些私生-子给弄死,他既不想给舒家摸黑,也不想丢自己母亲的脸,他要用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得到舒家的所有财产,再把那些不该留在舒家的人统统赶出去,他的目标远大,如果被这么点事就给击垮那他这三十多年就白活了!
舒禾从床上下来,跪了一地的小仆让他目光闪动,但也什么都没说,主要还是这个身子太痛了!
玉香见主子脸色不佳,一挥手就让跪着的小仆们铺出一条柔软的绵长小路。
顺着雪白的皮毛毯子缓慢前移,每走一步钝痛就会加深一分,等绕过六米高的屏风时,舒禾额间已是冷汗涔涔,同时他眼前也出现了一池清香的雾水。
原本在周边调试水温的小仆见他进来纷纷跪下,恭敬的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贵体金安。”
这些小仆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本该还在念书的他们正为了生活在提早面对着残酷的世界,也许很可悲,但舒禾不觉得他们有多可怜,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即使他出身在大世家里也一样要用血汗去拼搏。
在小仆的搀扶下舒禾踏进浴水中,温热的感觉包裹住他那残败不堪的身子,让他下意识的放松身心,舒服的闭上眼。边上有几个小仆跪下,手法纯熟又恭敬小心的轻轻按压他的头部,舒禾想笑,偶尔遇难这待遇还真不错!
舒禾尽情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时光,出去一趟回来就端了个碗在手中的玉香小心翼翼的跪下:“皇后娘娘,您该服用汤药了。”
似乎怕惊扰到舒禾一般,玉香的声音轻柔的犹如一阵微风从耳畔拂过,舒禾慢慢的睁开眸子回头看她一眼,丫头长的还可以,只是太嫩了不合他胃口。
心里随意评估一番,舒禾垂眸望着玉香手里的瓷碗,淡淡道:“什么汤药?”黑漆漆的难道是中药嘛?舒禾不记得自己有生什么病,那这可疑的药还是少喝为妙。
玉香浅浅一笑,道:“娘娘您交待过,只要您行过房事,奴婢就要给您准备这种汤药。”
闻言,舒禾沉默着微微垂头,他有些心绪不宁,脑海里有上百种想法在互相冲撞,逐渐删删减减最终融汇成一种,但那答案舒禾不太想去接受,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可以撑的住,他二十多年的努力,他那受了委屈的母亲,他还没看到那些人的悲惨结局,他怎么能……怎么能呢!
“娘娘……”玉香心有不安的轻唤一声,她的主子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将如藕般的手臂从水中抬出高高举起,舒禾看着扯出一抹苦笑,一个男人的手怎么可能会细白到这个地步?舒禾闭闭眼再次睁开,眸中多了份坚定,他尽量平稳语气道:“汤药先放边上,拿面镜子过来。”
“……奴婢遵命。”
玉香不敢不从,她放下药汤取来铜镜,舒禾通过惨淡的黄光中看到自己的轮廓,铜镜中倒映出一张稚气十足的脸,看年龄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很漂亮,漂亮的他看第一眼的时候以为这是女孩子的脸,但他清楚的知道这张脸的主人长了副男人的身体,如今不知为何还融入了他的灵魂。
到底是哪里错了……
将铜镜丢入水中,舒禾无声叹息,即便心里已有些准备,可当事实真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胸口闷疼,他不甘心啊……001
【2】 皇家也是如此无奈拂晓的雾气慢慢散尽,温暖的阳光随人意兴,古老的亭台,唯美的水榭,飞燕穿过春香踩落片片娇红,融融的春风里杨柳垂阴朱门半掩。
早间的皇宫大院同样微风习习陶然酣醉,转瞬处亭廊环绕勾心斗角,中心里威严肃穆大气磅礴,整体布局覆压千里岿然天成。
早朝退去,群官同散,一名青年在一堆丫鬟侍卫的追随下步入御书房,他威严的坐入案桌后,眼睛里蕴含着慑人的冷光,菱角分明的五官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漠,面容严肃稳重,黄袍加身更显尊贵。
在青年身后一名少年跟入,一身蓝衫剑眉飞扬、薄唇紧抿,眉宇间有一份轻狂,他在边上入座,大太监迅速为他奉茶,少年不言语,他望着案桌后的青年,眼里逐渐显出怒意。
青年似乎没看到他一般,提起狼嚎专注批阅奏折,大太监立在边上垂头看脚尖,心里满是担忧。
半响,少年终是沉不住气:“皇兄!”
“怎么?”青年头未抬,平淡的两字就是字词的叠加听不出任何情绪。
“皇兄什么时候废后?”
少年质问,言语中的大逆不道让青年微微蹙眉,他放下手中毛笔抬首:“付兮,此话不得再说第二次。”依旧淡漠的语调有着警告意味。
少年自顾自的气愤道:“皇兄你要为月国的江山社稷着想!你不能再让百里家的那个妖孽继续残害后妃,你需要龙子来平复动荡的朝堂!”
“六王爷您口下留情啊!”大太监诚惶诚恐的踏步至门边,他将恭候在外边的奴侍打发走,招来心腹守住门口又将御书房的大门紧紧合上,那小心程度不亚于走钢丝。
“呵!”六王爷玄付兮不在乎的冷笑,他可不怕那个妖孽,那个妖孽要是有本事就把他也给杀了,否则休想让他闭上嘴!
案桌后的玄付之不动声色,他重新拿起狼嚎翻看一本奏折却迟迟未下手,片刻他淡然开口:“要除去一个百里千留很简单,问题在于他背后的百里一族,如若惹怒他们,那妖香楼一旦撤出月国境内……”没了百里家族的妖香楼庇护,月国无法在五大国中立足,如果有选择,他何必这般委曲求全。
复姓家族比皇室高贵,这句话玄付兮从小听到大,他接道:“少了百里,我们还有青阳不是嘛?”青阳邪医谷第二,百里妖香楼第五,二与五之间那可是天与地的区别。
“青阳朔衣嘛……”玄付之沉思片刻,道:“邪医谷隐世江湖,他们不过问朝堂之事,对于青阳朔衣我们只知他出自邪医谷,而他在邪医谷内有着什么身份我们一概不知。”
“那皇兄为何还要封他为外姓王?”安郡王的身份同皇室亲王一样高贵,没有益处皇兄何必抛出那么大的饵。
“朕在赌。”赌青阳朔衣在邪医谷的地位,拿月国的未来在赌。
玄付兮猜不透自己皇兄的心思,他只想弄死后宫中的那个妖孽:“皇兄,难道百里一族不倒,我们就要这么任由那个妖孽在后宫胡作非为嘛?”
玄付之沉默点头,他能忍一年,他就有决心忍到百里一族毁灭那一刻,即使是一辈子他也敢忍。
“那温姐姐怎么办?难道皇兄忍心让她在等待中蹉跎岁月嘛?”脑海中浮出那如玉般的女子,玄付兮心有怜惜,如果不是百里那个妖孽横插一脚,何须让这郎有情妹有意的两人生生分离!
墨汁从笔尖滴落在宣纸中晕开哀伤,玄付之定住心神平静道:“朕此生注定要辜负晚秋。”能否得到他已不强求,他只想凭自己的能力留一方净土给那个女子,让她远离后宫高墙,远离那人的毒手。
“皇上!皇上!不好了!”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惊慌急呼,大太监脸色瞬间惨白,他急急忙忙跑去开门,对着跌跌撞撞的小太监呵斥:“御书房重地如此大呼小叫,是不是不想要小命了!”
小太监软了腿跪到地上,他抓住大太监的衣摆慌乱道:“总管,出大事了!真出大事了!”
“有话好好说,再这么一惊一乍就别怪杂家丢你去刑房!”大太监一把将小太监从外边扯进屋内,这个小太监是他偷偷安排进东宫里的,这会不顾后果跑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没人傻到自己找死。
“什么人?”玄付兮望着被丢地上的小太监不满皱眉。
玄付之只是淡淡一瞥沉默不语。
“回六王爷,小五子是东宫里的看守太监。”大太监踢踢边上的小太监:“有什么事还不快向皇上禀报!”
“是是!”小太监趴在地上微颤:“皇后娘娘昨儿个夜里把安郡王带进了东宫,奴才见安郡王似乎被下了药,奴才本来想溜出来禀报可东宫大门下一刻就被禁闭,奴才一直等到清晨才见到安郡王脸色苍白衣衫不整的从皇后娘娘寝宫中出来……奴才嘴笨,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极度恐慌让他颤了音,鼻端发酸却不敢泣出声。
“什么!”玄付兮震惊的站起,双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小太监蜷缩地上的身影,他看向自己的皇兄控制不住的吼道:“皇兄我要去杀了那个**!”话落转身就要飞奔出去。
玄付之的眼神瞬间冰冷,见六王爷一动即刻沉声命令道:“叶总管送六王爷回府!”
玄付兮向前的身影猛然一顿,大太监一个弹跳准确无误的落到他身边:“六王爷,就让老奴听从皇上的吩咐送您回府吧!”
玄付兮狠瞪了大太监一眼,回头向案桌后的人吼道:“皇兄,他都给你带绿帽了你还不管嘛!?”
若无其事般丢开断成两截的狼嚎笔,玄付之冷着无情绪起伏的声音道:“打晕带走!”
前面的好像被删了?╭╮?
【3】 舒禾的小心翼翼接受了现实,舒禾便小心翼翼的在有限的空间里摸索,对他来说在陌生的环境里,还是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多一份线索就是多一个保障,他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让自己陷入未知的危险中。
舒禾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回去,他可能在这里只待几个月,说不定几年,或者就一辈子,反正不管怎么样的结果,如今他都要想办法适应眼前的新生活,他凭借本身的灵活思路迅速吸收新知识,谨慎无比的掌握这个时代的一切。
睁开眼那天开始,舒禾便装着虚弱没敢离开东宫,他换着法子从仆厮们嘴里套取信息,他原本就对历史不这么了解,对于这个由五大国和无数附属小国组成的大陆更是一点概念也没有,他如今生活的国家是五大国中的月国,兵力财力和生产力都属于中等,先皇过世新皇登基才一年。
据说这片天空下还隐着六大特殊的家族,他们操控着五大国的皇室,身份凌驾在所有皇族之上,五国国君见到这些家族族长的时候还必须恭恭敬敬的行跪拜之礼。
舒禾皱眉,他躺在贵妃椅上思考着自己如今这个身子的身份……
百里千留,今年才满十七岁,是六大家族排名第五的百里家二公子,十五岁那年因为历练被送到月国第一权臣大贵吴善府中暂住,吴善是百里家的内仆,他现在是月国的丞相,月国三分之二的兵权都在他手中,朝中文臣基本全在他门下,说白了这个月国其实就在他的掌控下,而他忠于百里家。
月国如今的皇帝是玄付之,玄付之能坐上皇位靠的就是百里千留,玄付之本身是个能文能武很受先皇器重的三皇子,可这个国家吴善说了算,吴善要的是一个愚钝能掌握在手的傀儡皇帝,他不需要扶持一个聪明的皇帝给自己添麻烦,所以玄付之能登位的几率为负。
但玄付之跌破所有人的眼睛登上了帝位,那不是他的本事被认同,也不是吴善倒台了,而是百里千留看上了他,百里千留看上的吴善肯定会帮他得到,百里千留要嫁给玄付之吴善就有能力让他成为三皇子妃,接下来玄付之只要吹吹枕头风,百里千留开心了他就要玄付之当皇帝他当皇后,吴善就算心里不同意但还是会满足他的心愿。
百里千留是绝对的自私自利手段残忍,他杀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只要他看不顺眼了不管是谁他都能抓来整个半死或者直接弄死。
百里千留还有一个特殊的癖好,他喜欢所有长的好看的男人,他从不认为自己喜欢男人有什么问题,他看上了他就一定会带回宫里,他对玄付之钟情的时候他只在乎玄付之一个人,可他腻了之后他就会寻其他人开心,他眼光很高,不是一等一的货色他就看不上眼,看上眼的还要挑顶级的出来侍寝。
百里千留腻了玄付之后被他认定有侍寝资格的就是新上任的安郡王,百里千留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把安郡王青阳朔衣弄到手,可惜痛快过后魂就没了。
舒禾在贵妃椅上翻了个身,对于自己如今的这个身份感到不安,百里千留有任意妄为的资本,因为他背后有百里家族,他能在月国嚣张因为他有权势在手的吴善撑腰,可他是舒禾,就算他顶着百里千留的身子他还是学不来百里千留的性子,他一旦露出破绽吴善肯定就会怀疑他有问题,到时确定他不是百里千留会下杀手的几率很大。
舒禾眉头紧锁,心里除了愁还是愁,这个身份太过于显眼,百里千留为人太跋扈,有人想吴善死就一定也会想他死,如果他接下来不采取行动将来必死无疑!
舒禾在琢磨百里千留的性格,他就是不能学到十分他也要尽量演出三分,他才在脑子里摸索百里千留那种性格的人平日里会有的小动作,突然房间外边就杂吵了起来。
“草草别跑!花花带你去抓小虫子,草草不许跑!”
“咯咯……咯……”
“傻子不许去皇后娘娘那边!”
“完了!你们快上去把他拽回来!”
“不能碰他,他会把人打死的!”
“扰了皇后娘娘大家都得死!”
“那怎么办啊?”
“快找玉香姐姐,让她出出主意!”
“好,找玉香姐姐!”
凌乱焦虑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舒禾诧异起身,他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
【4】 这个孩子叫花花舒禾披着紫色长袍走出房门,入眼的是那热闹非凡又鸡飞人跳的一幕。
舒禾站在房门口惊愕的看着一名‘乞丐’追着一只头生冠的大公鸡跑,一群丫鬟仆厮跟着‘乞丐’嘴里嚷嚷着却保持距离的不敢靠近,舒禾不明所以的望着这怪异的画面,堂堂东宫大院里为什么会有乞丐和鸡?
玉香急匆匆的跑来,她见舒禾已经从屋里出来眼里闪过惊慌,她喝了那些吵闹着的仆厮们一声就跪到主子面前。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庭院里的所有人,不包括那名‘乞丐’,回头见到舒禾都颤颤兢兢的跪下:“皇后娘娘千岁!”
舒禾皱眉,对于别人跪自己这种事他说不出喜不喜欢,反正就是很不习惯,但他知道百里千留很喜欢别人跪他,既然这样那大家都跪着吧!
他没说起来,院里的人都不敢擅自起来,照百里千留的性子接下来会把他们宰了的几率很高,舒禾当看不见他们的恐慌把视线转向那名刚逮着大公鸡坐在地上的‘乞丐’,尽量表现出不悦和嫌弃。
“玉香!本宫的院子里怎么会有乞丐?”
“娘娘……”玉香垂着头偷偷瞄了眼那所谓的‘乞丐’,为难道:“花公子不是乞丐,他只是……”玉香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花公子?莫非是百里千留抢来的美男?舒禾不动声色的打量那位‘花公子’,乱糟糟的头发上满了杂草和树叶,忽略了身子那就是一个百分百的鸟窝,也不知那头发有多少年没洗过,脏兮兮的就像一坨红泥,至于衣服那就更是惨不忍睹,破烂不堪还裹着厚厚的一层泥,舒禾都不想说他其实还看到上面有恶心的鸡屎。
百里千留的眼光有那么差嘛?百里千留对自己抢来的美男待遇有那么差嘛?舒禾无言以对。
玉香抬头见他脸上有些许疑惑,心下断定娘娘贵人事忙可能已经把这事给忘了,于是赶紧解释道:“娘娘,花公子是您两个半月前从街上带回来的,本来您打算要花公子侍寝,可花公子不知好歹的把您给打伤了,您一气之下就用狗链把他拴后院大树上去了。”
街上带回来的?抢回来的吧!能让百里千留确定下来侍寝的,说明这位花公子的相貌肯定属于极品,不过能把百里千留打伤又没死的……舒禾心生好奇但脸色更差了:“那他在这里做什么?那只鸡又是哪来的?”
玉香马上道:“那鸡是一个半月前花公子不知哪偷来的,花公子似乎很喜欢就在树上给鸡按了给鸟窝,说以后给他做伴,今儿个估计这鸡从树上跳下来了,花公子这才追出来的。”她们堂堂东宫大院里既然有个偷鸡贼,玉香想想都觉得有些难为情。
鸡是住树上的嘛?真是个奇怪的人,舒禾抱着求知欲的心情挂上了厌恶的表情:“本宫不是把他拴大树上去了嘛?谁把他给放下来的?”
“娘娘,花公子武功很高强,区区狗链根本就不能拴住他,只要他愿意他基本上都是自由的。”
玉香急着辩解,舒禾闻言盯着花公子眯起了眼:“那他怎么不逃走?”武功是嘛?真是让人羡慕的护身符。
“娘娘您忘了嘛?花公子脑子不好使。”玉香说的算含蓄了,其实那就是个傻子。
武功很高却又智力不足?舒禾心里顿时有了另一番考量,他迈开脚步向那名跟鸡玩到一块去的花公子走去,无数个想法在脑海里跳过。
“皇后娘娘,您不能过去!”玉香惊慌的从地上爬起来要阻止他,舒禾脸色一凛送她一个嗜血的眼神,玉香吓的又跪回地上,垂着头不敢再劝阻。
舒禾满意的点点头,看来百里千留做人还是挺成功的,至少能让每个人都这么怕他,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练起来的。
舒禾慢慢的走到花公子面前蹲下,他瞧着眼前这个低着脑袋一个劲给鸡顺毛的傻子,不太明白的轻声问道:“花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花花听到声音瞬间抬起头,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泛着纯净的光芒落入舒禾的眼中,震惊的表情瞬间挂上舒禾的脸,他该庆幸自己这会只面对着一个傻子,不然别人看见他的表情肯定生疑。
花花看到面前的人他就紧紧抱着怀里的鸡怕怕的往后缩缩:“花花……花花什么都没做……花花很乖的……”
舒禾被花花的声音拉回神,他快速平复下自己那起波澜的心,温和的笑笑:“你躲什么?我很可怕嘛?”
“你是坏人!你脱花花衣服,你还摸花花!”想到不开心的事,花花很委屈的往后又挪了挪。
舒禾摇摇头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摸你?你看看你,头发那么乱,衣服那么破,还那么脏,我吃饱了撑着也不会碰你一下!”
那个‘脏’字直接打击到了花花的脆弱心灵,他急忙忙的辩解,“花花不脏,花花洗洗可白了。”
舒禾没理这傻小子说什么,他就皱着眉盯着对方那脏到无法直视的头发,近距离看他才发现这孩子的头发不是黑色脏成一坨红泥,而是本身发色就是红色的,红发又红眸?
舒禾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想挑他的头发仔细看看,花花却瞪大惊恐的血眸丢开手中的大公鸡手脚并用着往后爬,嘴里还嚷嚷着:“不要摸花花!你说不摸花花的!花花不给摸!花花绝对不给摸!”
舒禾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他看看那已经离自己少说有十步远的花花,无奈的把手放下,他站起身往前迈出几步,他对缩成一团的花花道:“我没想摸你,就是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花花就是花花。”花花咬着乌黑的手指警惕的瞅着他。
“那你多大了?”舒禾看他应该和百里千留差不多,大概就十七八的样子。
“花花很大了。”
花花的回答让舒禾有些噎到,他只好换个话题:“那花花是从哪来的?”虽说他有听过这片大陆上有异族人存在,可红发红眸的当真未闻。
花花歪着脑袋傻笑起来:“嘿嘿,花花是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难不成还是神仙?舒禾皱起眉头,他觉得自己肯定也傻了,不然他干嘛对一个傻子问东问西呢!舒禾挂上百里千留的表情带着气势回头:“玉香!去把狗链给本宫拿来!”
花花吓的抱紧自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变脸了?花花睁大一双干净无杂质的血眸不安的在四周瞄来瞄去。
玉香听命,带上仆厮去后院就把拴那的狗链子给取了过来,舒禾看着那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狗链,手指向花花道:“给他带上拴本宫门口那根石柱上。”
“娘娘……”玉香有话想说,可顾忌百里千留的性子她最后还是选择闭嘴,舒禾当没看见她的欲言又止,多看了花花一眼便退开身子让他们上前。
“花花很乖的,你们不要过来,花花听话,花花会听话的。”花花缩缩自己,盯着靠来的几人吓的想哭。
玉香离花花几步之远就不敢再上前,她轻声哄道:“花花过来把链子带回去我们就给你好吃的好不好?”
花花眨眨泛着水光的血眸觉得她手里那条链子很眼熟,他双手着地轻轻的爬过来,玉香盯着他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喘,她可没忘记上次一个新来的小仆不知道情况就随意靠近他,结果就被震飞到百米开外摔了个血肉模糊!
舒禾看着花花接过玉香手里的链子圈自己脖子上,他非常怀疑这孩子其实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狗崽,不然是个人都不愿意给自己上狗链。
“花花要吃饭!花花要吃好多好多饭!”花花戴好链子就蹲地上讨赏,模样非常乖巧。
玉香立马回头看舒禾的意思,舒禾神情淡漠的瞥了她一眼道:“这顿先把他给喂饱了,接下来三天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给他吃的。”
玉香垂头:“奴婢遵命!”
“本宫现在要回去休息,谁还敢大呼小叫扰了本宫清净就拉出去打死。”舒禾用百里千留的口气下了令,转身丢下跪满地的仆厮回到房里,随手取过一本‘史记’便倒在贵妃椅上。
【5】 他还是百里千留七天过去,舒禾始终未踏出东宫一步,他每天都拿着书看,他急需补充这个时代的点点滴滴,但他也不会傻的让全皇宫的人都知道百里千留转性了,所以他旁边一叠的书册里总是春宫图多于史记。
舒禾让人搬了贵妃椅摆庭院中间,看书这种有修养的好事一定要在太阳底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他这种行为看在别人眼里就是装模作样,鄙视还多过赞扬,可他是舒禾,他不介意别人怎么看百里千留,他只在意自己能否安然渡过难关。
太阳转过正午,温和的阳光洒过千层娇艳,覆压满庭的芬芳。
舒禾身上挂着松松垮垮的蓝色衣袍从房间里出来,身后丫鬟小仆垂首而立,他眯起那双秋水月眸看了眼天色便向摆在院中间的贵妃椅走去。
舒禾才走到圆柱边,一只乌手伸来抓住了他的裤脚,接着一个脑袋偷偷的露出一半:“花花饿……花花好饿……”
舒禾眉头轻蹙,玉香脸色一沉,抱着赴死的心态打算上前护主,舒禾出手拦住她,在她不解的目光下抬脚绕过圆柱,看到蜷缩在柱子后方那一盆盆茂盛灌木间的身影,他浅浅一笑。
舒禾微微弯腰,墨亮的黑发如水般流泻,耀眼的光泽在清澈的阳光下炫目所有人的眼眸,花花那血一般色彩的眸子闪过痴迷,但他还是本能的抱紧自己可怜兮兮的低喃:“饿……花花饿……”
舒禾轻声诱哄:“花花想要吃饭嘛?”
花花立即渴望的看着他:“花花要……吃饭!”
舒禾温和一笑:“想吃饭就要脱掉衣服被摸,花花还要吃吗?”
“花花……不要被摸……”花花摇头,委屈的抱着自己缩回花盆中低泣。
舒禾直起身子不再去管花花,他走到贵妃椅上躺下,玉香看了眼躲在花盆后的花花,她递上几本不相同的书册后忍不住开口道:“娘娘,您饿了花公子三天,还不打算给他吃饭嘛?”
随意抽过一本书册,舒禾漫不经心道:“幼兽要慢慢训养。”
玉香蹙眉:“奴婢不懂。”
“不懂也没关系。”舒禾无聊的翻着纸页,随口问道:“近日宫里可有新鲜事发生?”
“娘娘,宫里近日很安静没什么事件发生,只是这春分将至,奴婢不知娘娘是否有出宫游玩的打算。”玉香又说,“还有暖风阁的那些公子也想出宫探亲,不知娘娘批不批?”
暖风阁是百里千留用来关押那些美男的地方,就是东宫后方那座建设精致的阁楼,据说百里千留无聊没事就会去那里找美男们打发时间,有时候心情好就去听听小曲,有时候心情不好就是去虐人,心情不好不坏就拉着美男调戏暧昧一下,总之这些美男除了暖风阁哪都不能去,纯粹就是百里千留的私人宠物,看来百里千留这性子真不是普通的恶劣。
舒禾垂着眼眸沉思片刻对玉香道:“哪位公子想要回去探亲,拨点银子就让他回去。”给你们机会离开可别不懂的把握。
“娘娘……”摇着扇蒲的手顿住,玉香失态的不敢相信她家娘娘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久了这些人本宫腻烦了,春分那天本宫要出游,到时候一个个机灵点帮本宫物色些新鲜的。”舒禾瞥了她一眼,躺好身子用用春宫图盖住脸开始闭目午睡。
玉香顿时松了一口气,果然娘娘还是娘娘,喜欢就抢,腻了就扔,还是那么的我行我素,横行霸道。
春分到来这天,舒禾心情不错的多给花花吃了一碗饭,玉香见此便笑言:“娘娘,您是真将花公子当宠物养了?”
“有何不可。”舒禾坐在梳妆台前把玩着一根玉簪,心想一只有用的宠物抵得过百名没用的人,这笔生意怎么看都很划算。
玉香没想太多就问:“娘娘今儿个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舒禾扫了一眼敞开着的衣柜,烦躁的皱眉,“就那件蓝色的衣袍。”一柜子的衣服不是艳红就是大紫,蓝色还算最朴素的一件,对于百里千留的兴趣爱好舒禾是真心无法苟同。
玉香点点头脸上没有异色,接着问道:“那娘娘打算带多少人出宫?阵仗摆多大?”
舒禾玩玉簪的手顿住,他深思片刻道:“像往常一样,越大越好。”
“是,那奴婢先给您梳妆。”
微风轻拂,柳垂水烟,京城春色浓景的郊外是王孙贵族最乐意去的踏春之处,依山傍水,燕飞柳韧,青青的草地上一望无际,阳光洒下,暖意洋洋。
一群衣着华丽举止文雅的贵族小姐和公子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舞文弄墨、琴鸣箫合,笑声盈盈谈天说地,他们才是双九年华,他们都有自己春天般的心思,谁家的小姐红了双颊,谁家的少爷触动了心神,只是一个形式都能谱出悦人的萌动。
忽然间,琴音起,风行水动万里无云,春风融融大地起舞,飞灵般的乐感,冰破般的琴音,丝丝音响沁心入脾,曲调祥和寓意唯美,仿佛能看到弹曲之人的宁静温雅。
片刻之后,琴音停,如雷般掌声响起,有人回味赞扬:“温小姐琴艺无双,不愧是我们月国第一才女。”
温晚秋站起婉转一笑,盈盈的春色流泻在每位看痴了的少年心底:“陈公子过奖,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晚秋献丑了。”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疏离,却升起一股温情,温晚秋一袭淡淡的裙衫,轻纱朦胧罩身,粉淡的肌肤轻吹可弹,玉般易碎的气质灵动清影,如此的美景,如此的美人,谁又敢心生滋扰?谁又会忍心破坏?
这边成群结队、吟诗抚琴、才艺浓浓,不远处,少年一身紫衫,神色轻狂的斜倚在座椅上笑看着热闹人群,他抽空推推身侧之人,有心道:“怎么样?温姐姐的琴艺是不是又有进步了?有没有想要带回去藏起来的冲动?”
玄付之白袍飘然,剑眉下的双眸平静无波,他望向身侧另一人,淡然道:“青阳,对于月国才情可有看法?”
青阳朔衣青衣罩体,俊美的脸上隐着万年不变的苍白,他眯起眼睛嗅着空气中的花香,良久才吐出一字:“无。”
玄付兮诧异,玄付之淡淡一笑,绝尘冷傲的面容,清淡儒雅的气质迷了远处那少女的心。
忽然间,远处突然骚动起来,叶公公跌跌撞撞的跑来,脸色难看道:“不好了,皇后娘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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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皇后驾到,刚刚还英姿飒爽的青年才俊立马像见鬼一样这躲那藏,个个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绝世丑男,原本文雅秀气的小姐们也惊慌失措的白了脸,一群散开的男男女女听到这一晴天霹雳的消息后纷纷并拢,好似人多了就能把百里千留吓死。
百里千留的到来不亚于一只恐龙吓跑一群老鼠。
玄付兮沉下脸看向玄付之,玄付之也在纳闷,但他更为在意的还是为什么要在晚秋出场时碰到那个人?
玄付兮起身,他站到玄付之身边提醒道:“皇兄注意自己的表情别让他看出什么,否则温姐姐必死无疑!”
舒禾举目扫过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青阳朔衣身上,要问这么多人中他认识谁,估计就是这个睁眼后第一个见到的男人,舒禾转动着没离过手的玉簪,挂起百里千留的招牌媚笑向青阳朔衣走去。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人惶恐跪地,舒禾随意扫上一眼,爱理不理。
玄付之换了表情,挂着浅笑先开口打招呼:“皇后今日好兴致。”
玉香带着仆厮立刻下跪行礼:“奴婢参加皇shang,皇shang万岁万岁万万岁!”
舒禾前进的脚步一顿,他多看了玄付之一眼,心想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当今皇帝,百里千留的夫,虽然也是气宇轩昂,尊贵无比,不过那又如何?
舒禾带着天生的淡漠熟视无睹的经过他,不自在的站在青阳朔衣面前:“安郡王也在啊。”这个才是百里千留的新欢。
玄付之皱起眉,他第一次感觉百里千留很陌生,难道就是因为变心了对自己就如同陌生人般冷漠?
青阳朔衣表情不变,他看也没看舒禾一眼,他就是闲散的坐在亭廊椅上不屑去和闲人说话。
舒禾不在意的站在他身边,扯出一抹冷笑偏着脸没事找话题:“刚才是谁弹的琴?”
玄付之瞳孔一缩,心里起了波澜,玄付兮站在后方紧握双拳,愤恨的想将百里千留碎尸万段,叶公公在边上谨慎的提防他冲动。
周围的气氛瞬间陷入沉闷,舒禾勾着嘴角笑意变得深刻,有猫腻啊……
温晚秋看了眼玄付之,压着心里的酸涩上前行礼道:“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舒禾淡然的看她片刻,感觉不这么样,毕竟看熟了镜子里的那张脸现在看别人难免挑剔,不过那琴音让人听了很舒服:“玉香,带温小姐回宫,本宫以后都要听她抚琴。”抢人不需要和任何人打招呼,百里千留这招有时候挺有用。
“奴婢遵命。”玉香微微俯身,她一招手便有两名小仆一左一右站到了温晚秋身后。
温晚秋慌了神,她颤抖的看向玄付之,出于本能的依靠自己最信任的人。
玄付之和玄付兮同时一震,险些没被他吓死。
玄付之脑子一片空白:他小心呵护了这么久的女人绝不能出意外!
舒禾眯起眼,若有所思的打量起几人的脸色,片刻后他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啊……
玄付之双眸瞬间幽暗,他往前跨出一步,伸手搂住舒禾的腰在他耳边暧昧道:“皇后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和朕回去享受。”
腰身被搂住那一刹那,舒禾浑身一抖,一股酥麻感在细胞中蔓延开来,身子开始控制不住的发颤。舒禾强行稳住心神,他用簪头扎自己的手心用疼痛来提醒自己撑过去,大庭广众之下就是百里千留丢的起这个脸,他舒禾丢不起这个自尊!
舒禾是谁?明面上光鲜亮丽的舒氏集团大少爷,人人羡慕赞赏巴结的对象,可谁又知道头上打着聚光灯的他私底下是什么样的?
从小到大他听过最多的声音就是他母亲在他耳边的哀怨和哭泣,他父亲有钱有权就有男人都会有的通病,带小三包二奶无数私生子!
他父亲和他母亲是典型的商业联姻,他母亲是个傻子,明知这种婚姻里不会有爱情偏偏还是栽进了那个男人编织的谎言里,以为这个男人可以给她依靠,可以宠她一辈子,但他父亲最后是怎么对待他母亲的?
婚后才三年就侵吞了他母亲娘家的所有财产,逼死他外公害他舅舅坐牢,没几个月的时间就带着小三和私生子女公然住进舒家大宅,不考虑他们母子俩的感受,不顾及他们的尊严,当着他们的面签了舒氏百分之十的财产转让书给私生子,如果不是舒家老爷子他的爷爷闻信赶来,他都怀疑那个男人还要签离婚协议书!
他母亲是个没吃过苦受过罪的大小姐,这种打击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法承受的毁灭性伤害,她疯她闹她甚至还有过自杀,但那又能怎么样?他外公回不来,他舅舅出不来,那个男人依旧不看她一眼,小三在家使劲的嘲笑她,一个个都在逼她步入地狱。
舒禾不否认他母亲是个失败懦弱的女人,但在他心里他的母亲是伟大的,至少她母亲曾有新生的机会却为他放弃了,他母亲是个漂亮的女人,即使生过一个孩子她还是那么美丽,她只要狠心一点离了婚她就能找个疼爱她的男人,她又何须受这份委屈,可她为了年幼的他硬是咬牙在舒家大宅里撑了下去,带着无尽的怨恨做这个有名无实的舒夫人,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她接受小三的白眼,街坊领居的指指点点,上流社会的笑柄,她都在承受。
在这个扭曲了的家庭里舒禾同样承受着一份痛和一份恨,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安静乖巧成绩优异的好孩子,谁也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打从他母亲第一次带他去监狱里探望他舅舅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发誓,在不久的将来他要把那个是他父亲的男人也送进这种地方来,他用行动来证明他是真心要得到舒家的全部。
舒禾最厉害之处就是忍,最可怕之处也是忍,最残忍之处同样是忍,他能忍受一切别人所不能忍受的他就能爬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如今就是在未知的时代,他依旧可以忍着不安面对现实,但他有底线,他不允许任何人拿百里千留的名义践踏他舒禾的尊严!
舒禾有着可怕的忍耐力,他也有着坚韧不拔的毅力,同样让人畏惧的还有那份自制力,此时他就是无力的身子发抖他也没放弃,簪子扎进手心里的疼痛让他找回一些感觉,他逼着自己抬起不受控制的双脚,他要逃离身边这个男人的手心。
“娘娘!”玉香见自家娘娘情况有些不对立刻上前扶住他,舒禾捏住她的手臂喘了口气,这个丫鬟很不错!
玄付之不敢置信的呆在原地,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他不明白这次怎么会失效?
舒禾脸色发寒,他盯着温晚秋语气狠厉道:“把这个女人带回东宫!谁要是敢阻挠就给本宫直接砍了!”玄付之!枉费你是一国之君,大庭广众之下为了这个女人既然也不顾颜面了!很好很好!
从百里千留口中说出的话没有人会当他是在开玩笑,就算贵为一国之君的玄付之也不敢再冒然出手,他不是怕百里千留会砍了他,他就怕百里千留迁怒于温晚秋,伤害温晚秋,所以他只能压着心里的焦躁与愤恨看着温晚秋被百里千留带走。
御书房内,六王爷玄付兮来来回回的在踱步:“皇兄你快想办法啊!快想办法!”
“皇上,玉香把温小姐送进东宫北院了。”叶公公说的很小声,脸色沉的蜡黄。
玄付兮当下就紧张的看向案桌后的玄付之,北院是东宫最偏僻的地儿,环境之差犹如冷宫,他倒是不怕温姐姐吃苦,就怕东宫的那些人让温姐姐受罪。
“皇兄!”
玄付之看着急急呼呼的弟弟,本烦躁的心渐渐有些平静:“付兮,你冷静点。”
“温姐姐落入魔爪要我怎么冷静!”玄付兮暴躁的想将地面踩出个洞来,他口不择言道:“早知有今日我们当初就该直接毒死他!”
“百里千留要是死在月国皇宫里,我们玄家的江山也到头了。”玄付之很冷静,这种冷静是他在经历过很多无奈后不得不学会的小心以对。
玄付兮骤然顿住慌乱的脚步,少年的脸上露出异常狠辣之色:“百里千留这个**该死!吴善也该死!百里一族更应该去死!去死去死都去死!”
玄付兮毕竟年少,火气上来的时候控制不住他就边骂边砸东西,踢飞椅子连带诅咒百里千留全家,一个茶杯急速飞出时,青阳朔衣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一挥衣袖就阻了那突袭物。
“安郡王。”玄付兮止住脾气迎他入坐:“你怎么来了?”
“无聊。”青阳朔衣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他面无表情的入坐,叶公公暗地里给了他一个白眼还是尽职的为他送上一杯清茶。
青阳朔衣平静无波的接过茶杯,不声不响似乎是真的只是无聊过来坐着的而已。
玄付兮气恼的撇头,当务之急他不会因为青阳朔衣的介入就忘了重要的事:“皇兄你说要怎么办啊!?要不我现在就去把他杀了?”
玄付兮说到杀‘他’的时候,青阳朔衣握茶杯的手僵了一下,只是一下,快的谁也没注意到。
“朕在想!”玄付之也急,可急能有什么用。
青阳朔衣放下手中的茶杯有意无意的插嘴道:“皇上的事六王爷这么急做什么?”
“安郡王什么意思?温姐姐和本王是青梅竹马,如今她身入险地本王担心他难道也不对吗?”
青阳朔衣冷冷的撇他一眼,还嫌不够乱的刺激人:“莫非那个温什么的已经死了?”
“青阳朔衣!”玄付兮气的安郡王也不叫了,他这会连这个人也想杀!
青阳朔衣面色一阴,手中的茶杯甩出,叶公公身后的屏风轰然倒塌,他一个冷眼扫来能冻住玄付兮的嘴:“在下的名字六王爷还没资格叫,希望下不为例!”
玄付兮握紧双拳不甘全挂在脸上,可他灭了火焰不敢再放肆,毕竟青阳朔衣来自邪医谷,就算这人在那里面没有很高的地位,但有一句是这么说的:青阳家仆半个主。
叶公公回头看看支离破碎的屏风,吓的差点就一屁股蹲地上去,这算什么啊!安郡王到底是吓唬六王爷还是整他玩的啊?
玄付之听着两人的吵闹头痛的捂住脑袋,晚秋那边要怎么办?
朱红的厚重城墙下最唯美奢华的建筑是百里千留的东宫——栖凤宫,这里鱼卵石铺路,千丝柳低垂,每一处流水和楼阁都透着清灵的精气,每一个细节和转角都是另一种风景,水银作画龙檐吐珠,依照的是皇家的标准,体现出一国之母的高贵,有资格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只有一种人,便是吴善派来伺候百里千留的亲信。
舒禾对于温晚秋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最先想把人带回来是为了那动人的琴音,后来强行把人抓回来是想报复那个在他身上做小动作的男人,至于接下来他想看的就是月国皇帝的态度。
舒禾抱着一本棋谱在庭院的贵妃椅上躺着,长至腰间如墨般的黑发在温和的日光反射着光芒,他那比女子还要精致的面容上没有一丝人工痕迹,长长的睫毛犹如一把典雅的古扇半掩,他神情专注的研究着一副棋局就犹如在看自己的人生。
袅袅的香雾升起,玉香摆上新出炉的糕点没敢打扰宁静幽美的娘娘,她想静静的来静静的离开,可舒禾却叫住了她:“玉香。”
玉香恭敬的立在边上:“娘娘可是有何吩咐?”
舒禾没动:“给本宫请太医过来。”
玉香抬首看他,紧张直接挂在脸上:“娘娘这是哪里不舒服?”
舒禾看她一眼,骨子里的淡漠是他和百里千留本质上的区别:“本宫就是有点头疼,你先去把太医请来。”
“是。”玉香不敢再多言,她踩着比以往更加快速的小碎步走出东宫大院,她的娘娘就算只是一点头疼那也是绝对不可以容忍的事。
舒禾看着棋谱再次陷入自己的世界,花花的脑袋偷偷从灌木中露了出来,他转动着血眸把视线落在那盘散着香气还没被人动过的糕点上。
花花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三分钟,身上那单薄的布料在这春末的傍晚透着丝凉凉的寒气,花花胆怯的等着,直到确定四周都是安静的他才谨慎的从花盆后慢慢爬出来,他爬到贵妃椅旁边,他拉住舒禾的衣袖可怜兮兮道:“饿……花花好饿……”
又饿了?舒禾歪着头看花花,他记的自己早上给花花吃过两碗饭,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花花要吃饭……吃饭……”
花花眨着纯净的血色红眸,白色的光晕在他身上反射出天然的灵气,夺目的让舒禾有瞬间的晃神。
舒禾坐起身子,他熄灭炉子里的香薰把棋谱摆在边上,他看了眼那碟糕点又看向花花。
花花盯着糕点,脏兮兮的脸上全是渴望,没有得到舒禾的允许花花不敢动它。
舒禾淡淡的开口问道:“你想做什么?”
花花听他这么问便嘟着嘴口气略带霸道的开口:“吃饭!花花要吃饭!很多很多的饭!花花还要洗白白的澡!花花也想睡觉!美美的睡!”
舒禾浅浅的笑了,冰雪融化般的清丽容颜让日月无光,舒禾抬起花花的下巴用那几近诱哄的温柔声音道:“那花花愿不愿意一直在哥哥身边陪着哥哥?”
花花痴迷的盯着他,傻傻的点了头也不知道自己把自己给卖了。007
玄付之把闹腾中的六王爷给请了回去,青阳朔衣见没戏看后脚跟着离开,偌大的御书房只剩玄付之一人在案桌后发愁,叶公公从外走进:“皇上,李太医已经从东宫出来。”
玄付之闻言道:“怎么说?”
“还是老说法,娘娘的身体没有出现其它问题。”
“恩。”玄付之高深莫测的点点头,随之道:“传朕旨意明儿个让御药房备上最好的药材给东宫送去。”
“奴才遵旨。”叶公公弯腰领旨,他偷看案桌后的身影一眼,犹豫片刻谨慎开口:“皇上,暖风阁传来消息,二十八位公子同时出宫探亲至今只回来十二位,对于此事皇后娘娘似乎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朕知道了,你下去。”玄付之顿住片刻摆摆手让叶公公退下。
“奴才告退。”叶公公跪安,皇上每次只要听到暖风阁这三个字就会变的不对劲,他就是知道原因也无能为力。
叶公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玄付之愤怒的摔落手里的奏折,他瘫在椅子上生闷气,暖风阁三个字对于他来说就是灭顶的耻辱,他不介意他的国家被奸臣掌控,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绝对能把属于自己的权势拿回来,他也不在意自己的皇后是个男人,在没有感情的前提下只要能坐上皇位就是让他娶只蛤蟆他都不会犹豫一下,可百里千留在后宫公然养男宠这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甩他玄付之巴掌,被天下人耻笑辱了国体的同时他还要打落牙齿连血吞,逼自己笑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九五至尊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黄昏夜半,灯火通明的寝宫里舒禾斜倚卧榻手执书卷,那肤与梅雪斗艳、那神与日月同辉,他似泉水般透彻又似湖水般幽深,他无波无澜的眸子里沉淀着无人能探索的过往,淡漠的吓人。
如此宁静的画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绣帘外有人在制造噪音:“花花洗澡了,花花洗白白!洗白白喽!”
玉香怀里抱着几本书册从外边进来,她听到花花那愉悦的音调很是不满的瞪了绣帘一眼:“花公子你轻点!别打扰娘娘看书!”
“洗澡洗澡!花花洗澡!”花花开心大叫,他拍打着水花才不理别人说话,他快乐了他就要闹的大家都知道,他洗白了哥哥就不能再说他脏。
舒禾从榻上坐起,他看看满脸不甘的玉香淡淡一笑:“玉香,把你手上的名册给本宫。”
“是娘娘。”玉香不想跟个傻子怄气,她把手上的书册交出,她不解的问道:“娘娘,您怎么突然想查看各位公子的家世了?”
“本宫无聊而已。”舒禾翻动着名册,漫不经心的问道:“玉香,后宫还有多少妃子?”
娘娘怎么问这个?玉香疑惑片刻斟酌着回答:“娘娘,除了灵清宫的灵妃和绿悠阁的悠嫔,其余无妃位的才人不值一提。”没侍过寝的都才人也就比丫鬟地位高那么一点。
“是嘛……”偌大后宫只有两位妃嫔,这种结果就是不用猜舒禾也敢肯定是拜百里千留所赐。
当初玄付之还只是一个皇子的时候百里千留就已经把他的皇子府给闹翻了。
百里千留这人占有欲特别强,他看上玄付之后他就不允许任何人跟他抢,玄付之敢背着他宠幸别的女人他就能把那个女人给弄死,聪明的女人知道斗不过他就躲了起来,愚蠢的不用说全死了,百里千留这个名字就是她们的噩梦。
玄付之当了皇di后那些躲起来的女人就成了嫔妃,只是这人聪明没用还要有运气,后宫不比皇子府,这里边的日子是即无聊又单调,没事发慌的百里千留开始找嫔妃们撒气。
玄付之忙于国事就随便她们闹,反正里边没有一个女人是他在意的,死就死吧,只要百里千留别把触手伸到朝堂上,他就谢天谢地了。
月国后宫可以说天天都在着火,这种荒唐的日子一直到百里千留看上青阳朔衣才结束,以至于后晋升的灵妃和悠嫔运气好的逃过一劫。
指尖轻轻划过脸颊,舒禾深思片刻道:“玉香,传本宫指令,十日之内让朝中大臣送适婚千金入宫,本宫要给皇上选妃。”
玉香傻眼片刻却又觉得很正常,娘娘说要给皇上选妃,她估计娘娘可能太无聊又想找人撒气了。
帝王统治的天下,下到黎民百姓,上到达官贵族,只要家中有女儿的无一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皇亲国戚,妄想有朝一日能权倾朝野。
月国历代皇帝后宫都是阴谋诡计冤魂索命之地,一步错往往就会命丧九泉,即使什么错都没有照样有人会想送你下地狱,可怕的不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斗争,而是那帝王的薄情,他能在上一刻对你宠爱有加下一刻便能冷眼看你冤死,那一瞬间是何其心寒,何其死不瞑目。
后宫这趟浑水是黑了红,红了又黑,可这人贪欲一起照样前赴后继着来送死。
玄付之这一代也是如此,他的后宫一开始同样天天着火,百里千留用压倒性的手段玩死所有嫔妃,在吴善的压迫下没人敢出面理论,惨死了女儿的人也只能咬牙忍着,最终导致朝中没有人再愿意把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魔窟般的后宫,皇家至今无一龙子,这种结果愁白了不少老古董的发,玄付之本人倒是图了个安宁。
只是如今,皇后突发奇想要为皇shang选妃,他让全朝官员十日之内将府中适嫁千金送入宫中,这道懿旨一下就把整个朝堂给搅乱了,他们不是不想要荣华富贵,可在百里千留掌权的后宫中根本连争抢的机会都没,那这个死是何其的不值,所以没有人愿意亲手送自己的女儿去死。
外表像笑面佛一样的吴善送出府中两位适嫁女儿表示赞同,他开了头就没人敢出面反对,大家只能硬着头皮各自回府把不受宠又不起眼的女儿挑出来,到时候就是死了也不会太心疼。
偏偏百里千留像是知道他们这种招数一般,挨家挨户送了名单,挑出来的全是往日里府中最受宠的小姐,顿时各府中像办丧事一般个个神情沮丧,颓废哀叹,小姐夫人更是天天以泪洗面。
懿旨下去第三天,东宫庭院里,舒禾面前摆上黑白棋子独自对弈,他一手执棋谱,一手执黑子,偶尔眉头紧锁,偶尔苦恼摇头。
花花蹲在他旁边,看看他一脸茫然,看看棋面还是一脸茫然。
玉香从外边走来,行个礼说,“娘娘,事情已办妥,奴婢保证没人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花招。”
舒禾落子的手顿住,目光离开棋面,默默的出神。
花花转溜着血眸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紧接着他快速出手偷走两粒白子藏衣袖里,他要拿去打鸟儿。
玉香看了看主子,说,“娘娘,温小姐怎么处置?”
“温小姐……”那个女人嘛?
舒禾笑笑,低头继续看棋盘,拿起白子把花花顺走的空点补上。
玉香眨眨眼,发现她家娘娘现在淡定的好不可思议哦。
舒禾落下一颗黑子就认真的看着它:“她也是官家小姐,既然皇上选妃肯定不能少了她,时机到了送进储蓄阁交给管事嚒嚒。”
“是,奴婢遵旨。”玉香灿然一笑,领旨离去。008
玉香离去后舒禾扭过脸看向边上的花花,花花清澈的血眸立即回视过来,红色的秀发,红色的眼睛,如玉般的脸上有着三分稚气五分傻气,神色无辜的就像是个初生的婴儿般单纯。
少年的五官还没有完全展开,却已经精致到让人无法忽视。
难怪挑剔如百里千留也要把人抢来侍寝。
男孩子长成这样,对于骨子里大男人主义的舒禾来说是真挤不出一点好感来,他不喜欢花花的脸同样也不喜欢百里千留的脸,无奈就是他明白自己不喜欢还是不得不接受。
舒禾没有怜君惜玉之心,他盯着花花那头如瀑布般的红发拧眉,偏爱冷色系的他真看不上艳丽的东西,尤其是这么招摇的发色,总感觉这么放着会出问题。
“花花,以后还想饿肚子吗?”舒禾轻声诱导。
“不要!”
花花顿时反应很大的从地上跳起来,像是想到那不好的回忆一般,他焦躁的在原地打转:“花花不要饿肚子!花花每天都要吃饭!哥哥你说过给花花吃饭的!”
舒禾弯起嘴角,笑意很冷:“那你就把头发染黑。”同样淡然的语气里带了丝丝霸道。
花花把嘴嘟起,他护着自己的头发跺脚:“花花不染!”
舒禾放下手中棋谱,看着他很认真的威胁:“不染就把你丢回树上,以后都不给你好吃的。”
花花一脸委屈的瞅着他,捏着自己的秀发似乎陷入了挣扎中。
舒禾起身,再接再厉道:“你要是不染黑我就把你扒光了让别人摸!”
花花立即满脸惊慌,他拉住舒禾的衣袖拼命摇头:“染染!花花染!花花很乖的,哥哥不许让别人摸花花!也不许饿花花!都不许!”几个不许后,晶莹剔透的泪珠已垂在眼眶边缘,花花固执的不让它落下。
“这才乖。”舒禾满意的拉着他回屋里,让人给他准备染发用的工具。
一个时辰后,舒禾这般淡然的人都有些想抓狂,他亲自动手压着闹腾的花花,势必今日之内要把他的头发给染黑!
花花这家伙除了舒禾任是谁也不让近身,玉香和大群仆厮准备好东西才靠近他,他踢起椅子一个掌风过去就把大批人都给撂倒了,舒禾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武功了,只是气的他差点没把水泼花花脸上。
“花花你再闹!”
花花理直气壮的控诉:“他们要摸我!”
舒禾首次不顾形象的翻起白眼:“摸!摸!摸一下会死啊!还是你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摸一下就没贞操了啊!”
“花花就是花花!”他撅着嘴仰着头握着拳,大有谁敢上就撂倒谁的意思。
舒禾好脾气的压下火气,憋的脸色通红拿起浴盆。
“行!我给你染!你小子再闹我就敲断你的手脚!”
晚饭时间过了花花那一头红发才被舒禾折腾成了黑色,花花困的躺在椅子上打盹,等舒禾弄好一切让玉香把他扶隔壁床上时,他闭着眼一巴掌就把玉香拍了出去,吓的舒禾眼角发颤,瞪着花花有些淡定不了。
“来人!找御医!”
东宫藏了个男人,皇后有了新宠,这个消息悄悄传遍了深宫各个角落,比起皇上选妃,私底下大家更喜欢猜测皇后这次能宠新欢多久,也好奇这新宠长了副什么模样,更多的还是为他们皇上抱不平。
玄付之本人没什么反应,在得知温晚秋会被送进储蓄阁,那提了多天的心总算是放下一点,不管之后会怎么样至少目前温晚秋不会有什么危险。
至于东宫里的那个男人他也是无所谓,百里千留给的耻辱多了他也能很好的接受,他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把权势一点点从吴善手中夺回来,他得罪不起百里家族他就不能杀百里千留,但弄死吴善这个奸臣他还是有很多理由的。
朝堂之上,玄付之表面上是位没有任何军权的傀儡皇帝,私底下他当然有培养属于自己的心腹,有朝一日他想像苍鹰一样冲上天际,可现在的吴善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网,只要他敢挥动翅膀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给拍下来。
一朝帝王一朝官制,吴善不死他玄付之就休想掌权,他这边的人鼓足劲的就要飞,一次冲不破冲第二次,总之他们绝对不要被吴善压一辈子。
吴善偏偏不让他动,一次拍不下来拍第二次,总之你玄付之想飞还早着呢!
但双方如果想有一方把另一方打倒全权担负管理国务的重担则太过天真,双方同时共存也不切实际,两帮人就这么僵持着,互相看着、互相较量着,碰到各自利益的事都死死的往深处挖,谁也不吃亏谁也别想获利。
早朝时间结束,玄付之气愤的从龙椅下来,龙袍龙靴谡谡翻转寒气逼人。
御书房里玄付之传召心腹开小会。
六王爷总是最没耐性:“皇兄,你当真要把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交出去?”
玄付之喝口茶,扫自己兄弟一眼冷笑道:“朕不想那又怎么样,应其打了吴家大公子,吴善抓着这事不放,不交出统领之位应其就要死,应其死了这统领之位还是要到吴善手中。”总而言之算来算去吃亏的还是他们。
六王爷气恼的拍打椅把:“应其怎么就这么耐不住性子!”
玄付之深思的滑着杯面,轻柔的力道像抚摸一件稀世珍品,接着他冷冷道,“这事不能怪应其,吴善想控制整个月国他就不会让任何兵力落在朕手上。”好不容易才把皇城兵力抓在自己的手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吴善给算计了。
六王爷沉着脸恨恨道:“吴善让自己的大儿子吴立志接手禁卫军统领之职,看来他们是真想让我们月国皇室改姓了!”
玄付之沉默了一下,道:“这件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统领之位肯定不能交出去,应其也不能冤死。”
沉默良久的青阳放下茶杯,顶着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幽幽道:“想要吴善放弃禁卫军统领这一职就去讨好百里千留。”
闻言,玄付之骤然皱眉,六王爷几乎捏碎茶杯,青阳若无其事的起身离开,御书房一片死寂。009
打从知道百里千留的身子被青阳朔衣碰过,玄付之就没再踏足东宫一步,即使百里千留曾让他颜面扫地他心里也明白百里千留的身子是忠于他的,那些所谓的男宠也只不过是百里千留无聊时打发的消遣,他们没有肉体上的关系,因为百里千留看不上他们。
以前百里千留性子恶劣,但为了讨好他玄付之都会压着心里的厌恶去抱他,可今时不同往日,百里千留从头到尾脏了,玄付之没了逼自己抱他的借口,所以这东宫大殿能不来就绝不靠近。
可笑的是为了利益,他玄付之今晚还是踏进了百里千留的地盘……栖凤宫!
玄付之站在寝宫里沉默着让仆厮给他褪衣,舒禾披散着头发穿着淡蓝色裹衣站在他后方不远处。
如今已是亥时中期,即夜里十点左右,早在半个小时前舒禾就已经梳洗完毕躺在床上歇息,他不是那种一粘枕头就会睡着的人,存在太多不安因素的陌生世界给他带来很多忧愁,每晚躺在床上他都要深思很多东西,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今夜他同样如此,只是他没想到在自己隐隐有睡意之时这位百里千留名义上的丈夫会上门来,说实话,舒禾想过一切皆可能发生的事,他唯独遗漏了百里千留的这位丈夫,由其是那夫妻之间该有的义务。
舒禾很是头疼,让他和一个男人睡一张床他没意见,但让他和同是男人的人做那档事……打死都不要!
“皇后怎么了?是不是朕的到来打扰到你了?”一身金黄色裹衣,玄付之挂着温和优雅的笑走近舒禾,见他眉头轻皱面色严肃心里不免揣测起他的心思。
舒禾缓和脸色,他望向面前的男人道:“……只是惊讶皇上会来而已。”‘臣妾’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还是吐不出来,能对外人用出‘本宫’这两个字已是极限,眼前这人是皇帝,前者不想用后者不能用,这名称的问题看来还要练习一下。
即便心里告诉自己要用上百里千留的傲慢和目中无人,可说出口的话还是淡漠的没有情绪起伏,舒禾蹙眉,苦恼自己没有演戏天赋。
对百里千留了解透彻的玄付之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可回过头来又想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劲,最后只以为他是在和自己闹别扭。
“千留……”轻轻一唤仿佛恋人间的情深意长,玄付之的嗓子低沉暗哑很惑人,他长臂一伸,在舒禾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搂过他的纤腰。
舒禾无声冷笑,他是不是该夸这个男人一句?明明心里恨死了百里千留却还要装出一副痴心样,该说是百里千留手段太高超了还是这个男人太过于能伸能屈呢?
“千留,我们就寝吧……”玄付之动作轻柔的把人圈在怀里,在舒禾看不到的地方声音依旧温和如风,只是双眸中泛着狠厉阴霾之色,他用那修长且节骨分明的双手轻抚揉压掌下的纤腰。
舒禾身子一颤,熟悉的酥麻感涌上,浑身无力犹如泄气的皮球般瘫软。
又是这种感觉!果然这个身子有问题!
舒禾心惊不已,却也忍着不动声色。
玄付之立即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大床,深邃的双眸没正眼看过怀里人一眼。
将人放在床上,玄付之动作轻柔的解着衣带。
舒禾凭着意志将那股莫名其妙的邪火压下去,冷汗布在惨白的脸上,稚气未脱的轻灵之气就像蒙了雾的水仙渺远虚无,可处在凋零边缘的脸色痛苦难耐,压不下去的冲动几乎让他崩溃。
玄付之看着有些陌生的百里千留,手下的动作慢慢变缓,记忆中的百里千留明明不是这样的,到底哪里出了错误?
玄付之困惑的皱眉,心里的怪异感越发强烈,他一直认为百里千留是**的,不然怎么会以男子之身雌服男人身下呢?
对于玄付之来说,就算他处于上方来拥抱百里千留他还是觉得自己委屈,为了发泄心里的压抑他都是狠厉的榨取着百里千留,不把人弄个半死他都不住手,因为他心里清楚,这都是百里千留自找的。
可眼前的百里千留很奇怪,他没有兴奋也没有怒意,有的似乎是……隐忍和屈辱?
鬼使神差,玄付之收回手,问,“皇后可是心情不佳?”
闻言,舒禾突然笑了,此笑挂在那张不染纤尘的脸上无辜的震撼,只是谁也不知道他揪紧的心在玄付之把手收走的那一刻松了不少。
“皇上,臣妾身体不适,不如咱们还是早些休息。”说着,坐起来往床里移了移。
玄付之撇开头,挥去那张脸带来的冲击,努力在脑子里回忆百里千留往日嚣张时的嘴脸,回忆吴善给的打击,回忆亲友惨死的画面,回忆百里千留给的耻辱,慢慢的手握成拳,脸色越来越暗。
舒禾不动声色的瞟他一眼,一只手骤然揪住薄被一角,脑海里的思绪疯狂转动,他要想办法脱身,必须脱身……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玄付之冷笑,迅速出手,粗鲁的将两人身上的衣物撕开,准备进行理所当然的侵犯。
舒禾眼疾手快,挡住玄付之那覆上来的身子,厉声喝道,“皇上!你如今这模样和那强-奸-犯有何区别!”
玄付之伏在上方,微愣过后极度恼怒的瞪大眼,该死的百里千留既然那他和那什么……对比!?
舒禾压下心里的慌乱,用极其冷静却虚弱的声线说,“臣妾今日确实身子不舒服,求皇上体谅。”
冷汗在额角滑落,惨白的脸色像是油尽灯枯。
玄付之眼神嗜血,冷芒冰了他的双眸寒了他的热血,“既然如此,不知皇后能否帮朕一个小忙?”
带着威胁意思的身子又往下压了一点,直勾勾的双眼盯着此刻如同兔子般的百里千留,玄付之可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皇上请说,臣妾尽力而为。”
紧扣着被角的十指缓慢松开,舒禾有些脱力,却也是不敢放松。。
“那朕就借皇后信物一用。”
玄付之不带感情的站起身,舒禾咬着牙点头。
第二日,舒禾望着床幔神情恍惚,记忆回笼心里恶心的想吐,他蜷缩着身子第一次觉的委屈,为什么他会来到这种地方?为什么百里千留犯下的错要他来承担?为什么他要窝囊至此!?
“玄付之!”舒禾握紧双拳,眼神阴毒狠辣:“我决不会放过你!”
舒禾披上衣服起来,苍白的脸色几近透明,他惨笑:“谁也别想在我舒禾手上得了便宜还能安心过活!”
想他舒禾就算家庭情况不如意,但做为舒家的长子嫡孙他要的风光依旧一样也不会少,三十岁完全凭靠自己的能力坐上舒氏总经理的位置,他素手掌握万千余人的饭碗,商业界人人称赞的天才,他的荣耀同样骄傲,高人一等的家世和才学从未教他怎么低头看人,可如今竟让人给他这般屈辱!难道他该咽下这份苦嘛!?
舒禾自嘲的走进水池,一头扎如冰凉刺骨的水里:他现在需要冷静,绝对的冷静!
舒禾倾尽全力向对岸速游,触及到对岸的池边时脚下一蹬又向对岸猛进,反反复复十几次后他疲惫的趴在岸边喘息,顺着呼吸逐渐平缓脑子跟着冷静下来,舒禾冷眼看着这里的一切,清醒的将心比心。
大义面前哪有是是非非,大恨当即没有天下道义,人只要有骨气就容不得欺压,更何况还是一国之君!他是百里千留,可这月国的天姓玄,如果立场互换,他同样会不择手段!
可他是舒禾,是舒禾!他不会因为顶着百里千留的身子就会替百里千留承担罪孽!他有尊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不是善心泛滥的傻子!
玄付之,但愿你别欺人太甚,不然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四月的天空处处透着清新香味,忙碌的人们抗着各种生活用品穿过大街小巷到繁华的街道上叫卖交换,朴实的民风不会因为奸官当道就破灭,买卖的人群也不会因为百里千留是皇后就停产作业,无所事事的三姑六婆们更是风雨无阻的聚在街角上偷偷闲聊这位给月国皇室带来耻辱的男后,无数眼睛睁着要看他倒台,等着给他丢鸡蛋。
然,如今这位绯闻榜上排名第一的主角正蒙着面纱穿着女式粗布麻衣坐在一顶破旧的小轿里,身边还跟着换了装的玉香,他们悄悄的进入一家小医馆,大夫只为他把了一下脉便请他进了内堂:“这位夫人,请问您家住何地?”
舒禾压低声音回道:“京都。”
大夫屡屡胡须皱着眉再次为他把脉,足足十分钟后,大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舒禾的眼光也越来越怪异:“敢问夫人是否身居高位?”
舒禾淡定的轻点头:“大夫可是能看出我所中之毒为何?”
大夫脸露难色:“夫人体内毒类过多,且时间长达十多年,小民见识浅薄说不出是些什么毒,不过其中的‘魂香散’小民还是知道的,这玩意说不上是毒,只是这作用……”大夫欲言又止,他望着舒禾的眼色复杂。
面纱下的脸瞬间凝重,百里千留小小年纪,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手?舒禾微微偏脸:“玉香打赏。”
“谢夫人赏赐。”大夫看到金灿灿的金元宝眼神闪了闪,随后道,“‘魂香散’说是毒其实更确切的来说是一种春-药,这种药方出自于青楼,一般都是用来控制不愿意服侍客人的烈性女子,据说这种药一旦服下去就会潜藏在身体里很长一段时间,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发作,但只要和他人有肢体接触这药性就会透过血液散发开来,且效果比起一般春药来的猛烈。”
大夫解释完‘魂香散’的作用便皱眉看着舒禾:“夫人您肯定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不管是您体内的那那些毒,还是这‘魂香散’,如果没有高价根本就弄不到药方,夫人如果想要治愈小民建议您去别的大医馆里看看。”
舒禾眼神顿寒,他站起来转身:“玉香!”
“是。”玉香手起刀落,大夫的眼瞬间惊诧,鲜红的血色染了一地,玉香护着自家主子平静离开。
连个小大夫都看的出来难道宫里的御医是***!?在吴善当局的朝中竟然有这么大的疏漏究竟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
百里千留,你到底有多少仇人?
舒禾仰起头,蔚蓝的天空让他眷恋,他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和所有人一样恐惧死亡,他不甘自己的人生就这么随风消散,吴善也好,玄付之也罢,这些人只会加剧他死亡的速度,他应该想办法远离这些人。010
天边抹着淡淡浮云,碧林红瓦间连着欣欣向荣的生机,太阳转过正午,温和的阳光洒过千层娇艳覆压满庭的芬芳,舒禾依旧一身蓝色锦袍,他端坐庭院中间,手执黑子,专注棋盘,神情肃穆纤手谨严的独自对弈。
花花搬来板凳在对面坐下,傻呵呵的拿起白子,舒禾看他一眼,淡淡道:“花花不打鸟儿了?”
花花喜欢偷棋子当弹珠朝天空打鸟儿,只是每次用力过度都会把鸟儿给直接打死,但花花还是乐此不疲,捡了小鸟就烤着吃,舒禾也不管他,反正不是把人打死烤了吃那都只是小事。
花花嘟嘟嘴:“花花陪哥哥下棋,哥哥要给花花讲故事。”
傻小子还图这个,舒禾坏心一笑:“花花要是赢了哥哥就给你讲故事,如果输了就脱光给哥哥摸,好不好?”
舒禾这话纯粹是打趣,他以为花花在听到被摸的时候就会打退堂鼓,谁知花花既然不带考虑很爽快的点头:“好!花花一定会赢的。”
花花神情兴奋自信满满,舒禾疑惑看他,傻孩子难道还会下棋?
片刻后,舒禾白子,花花黑子,前者落子都是深思熟虑,后者落子几乎不带思考,前者棋风严谨稳健落子,全副心思都在棋面上布局,后者下手随意却如风如电,一会就完成了半壁江山。
舒禾诧异抬眼,花花冲他得意傻笑,舒禾垂眸不敢轻敌,花花托着下巴转溜着红眼珠明显分心。
舒禾下手更加稳重如山淡定如水,全局统筹兼顾,目的是一统天下,花花黑子随手一放,似有心又无心却轻松破除他的防备吃他六子,打得他措手不及。
舒禾脸色微变,一子在手思虑再三才放下,很久才拿回三子,目视整体棋面,黑白棋子纵横,白子细密攻守兼顾,黑子肆意无拘却堵着重要关口,挡了白子面向胜利的阳光。
舒禾破解吃力,每次落子时间加长,花花瞅着棋面嘴里嘀嘀咕咕开始进行攻击,舒禾暗暗心惊,只能加快防守节奏硬撑着不让白子崩溃。
一粒黑子落入棋盘正中间,花花突然跳起来拍手,兴奋的像个拿到糖的孩子:“花花写好了!花花写好了,是花花赢了!哦哦!花花赢了!”
舒禾吁出一口气,按着额头有些无力,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输给智力不足的花花……真是打击!
花花兴奋完了拽着舒禾的手臂就要把他拉起来:“哥哥快看,哥哥快看啊!”
舒禾顺着他起身,见他胡闹只能无奈的问:“花花让哥哥看什么?”
花花把他拉到自己的位置,指着棋面道:“花花写的,哥哥快说好不好看?”红眸闪闪发光,花花看着舒禾等夸奖。
舒禾扫了棋面一眼,原本敷衍的神情顿时愣在,站在他的位置他看到的棋面是白子被黑子攻破,可站在花花这边的他看到的却是两个字。
当看懂那是什么字的时候,舒禾幽暗的眸子骤然深邃,脸色不太自然的回头问:“这是花花的姓氏嘛?”
花花眨眨眼,他盯着棋盘上的两字思索,好一会他才皱着小脸苦恼道:“花花不知道……”
舒禾差点扶额,耐着性子再问:“那为什么要把它们拼出来?”
花花忽然一笑,天真无邪道:“因为花花喜欢啊!”
舒禾无语,他伸手就要将棋面打乱,花花感觉到他的意图立即扯住他的衣袖,小鹿般的眼神带祈求,舒禾瞟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心软的将袖子抽回,为了抹去那不该出现的两字直接将棋盘掀翻,黑白棋子顷刻间飞起,逐渐洒落地面,静静的在光线下闪闪发亮。
花花瞪大红眸看着混乱一片的地面怔愣,片刻后他回头看着舒禾委屈的跺脚:“坏!哥哥是坏人!花花不要哥哥!不要哥哥!”花花吼完噙着泪花飞奔而去,转眼消失在东宫之内。
舒禾没拦他,自知也拦不住他,既然这样就由着他便是,小孩子心性没准一会消了气就自己回来了。
花花跑开后舒禾就感觉有点疲惫,他招来仆厮把贵妃椅搬回屋里,挥退所有人盖了毯子就躺在贵妃椅上休息。
舒禾本打算浅眠,谁知眼一闭就沉沉睡了过去,等他意识回笼时眨了好几次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努力试着清醒了多次也还是疲惫,反常的身体压力让舒禾心里一紧,他狠狠的掐自己一下,极其勉强的逼着自己睁开眼:“玉……”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小的就是他自己都不满意:“玉香……玉……”
舒禾唤了好几声玉香才从外边进来,见他脸色异常紧张的洒了手里的红豆粥:“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娘娘你不要吓奴婢啊!”
舒禾紧紧抓住玉香的手,半长的指甲深深攥进她的肉里。
“娘娘!娘娘!娘娘你放轻松一点,奴婢马上给你拿药!娘娘你撑住了!”玉香急的低声哭泣,对手中的疼痛没有丝毫意识,她着急的是娘娘,她要快点去拿药,可是娘娘抓着她的手不放,这可如是好!
玉香抽了几次没有成功,急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偏巧这个时间没一人进屋里,她也只能自己干着急。
“哈……”舒禾痛苦的喘息,告诉自己一定要抗过去,他握着她的手片刻不敢松开,对他来说玉香现在是唯一的依靠,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是怎么了,这种异常来的太突然,忽冷忽热的感觉同时从身体里冲出来,几乎让他意识崩溃。
“娘娘!您快松手!有药,奴婢给你拿药!”
五感似乎都被封闭了一般,舒禾听不到玉香的声音,只能凭着感觉把难受的头靠在玉香肩上,额角的细汗加深着他承受的痛苦,惨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就像一株霜雨中的幽兰,雨打风吹凄凉凋零……
“娘娘!娘娘!”
玉香哭花了脸,她狠下心掰开舒禾的手跑进里间,失了依靠舒禾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贵妃椅上颤颤发抖,有一股锥心的疼痛席卷他的身体,让他承受不住的拿头撞身下的木质,没控制住好力道身子一个倾斜滚落在了地上。
碰到冰凉的地面舒禾短时间的恢复了意识,此时玉香正好从里屋跑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小药包,黄色了,舒禾没来的及看清那是什么,一阵疼痛再次涌上,下意识他就拿头撞地面。
“娘娘!药来了您快点吃!”玉香坐在地上,她拆开小黄包露出里边的白色药粉扶正他的脸就往他嘴里倒。
“呃……”舒禾不知道这是什么,没多少意识的把粉末咽下去。
玉香又跑去倒来一杯水,她小心翼翼的扶着舒禾坐起来,舒禾知道她要喂自己喝水就强忍着颤抖勉强配合着喝,直到他喝了大半玉香才收手。
舒禾躺在地上玉香没敢动他,片刻后等他慢慢舒展开身子,脸上的痛苦逐渐隐去她才把人扶回贵妃椅上。
这种莫名的折腾后舒禾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玉香守在他身边寸步不敢离。011
银月高挂,清辉如洗,玉香一直候在床边不敢离开。
舒禾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睡的十分安恬,冰雕玉塑的容颜呈现最初的寒碧,长长的睫毛悠然的落在玉颜上,如一佳人斜倚修竹。
渐渐的,舒禾开始不安稳的轻轻蹙起眉头:“嗯……”
玉香被惊动,她立在床头柔声试问:“娘娘,您醒了嘛?”
舒禾似清醒又似迷糊的缓缓睁眼。
“娘娘,您没事就好……”忍住即将涌出的泪水,玉香暗暗松了心。
意识逐渐清明,烙在记忆中的余悸停留在每一个细胞内,那刺骨的痛楚是那么钻心,苦涩的药味徘徊在喉咙深处,他的呼吸,他的恐慌和他的无能为力……
舒禾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冰寒的眸中泛着一种固执,他撑着床面想要坐起身,骄傲如他怎么能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即使逞强他也要挽回属于舒禾的尊严。
“娘娘您慢点。”玉香忧心的扶着他。
舒禾坐稳身子,他垂首盯着自己的双手,白嫩细长,骨骼清明,纹理交错,一看便知此手主人是何等的养尊处优。
“玉香……”
“奴婢在。”舒禾一唤,玉香即刻颔首。
舒禾偏过脸,秀发滑落脸颊遮了他眼眸中的寒意:“你给本宫吃的药还剩多少?”
“娘娘,还剩两包。”
“能撑多久。”
“一个月。”
“然后呢?”这样的情况一个月会发生两次嘛?
“每月中旬皇上会把足用三月的分量送来,这药不会断,所以娘娘不需要担心。”对于此事玉香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她的语气中竟还带着淡淡轻松。
“皇上嘛……”玄付之,你到底对百里千留做了什么手脚?不能让他死便让他生不如死嘛?用这戒不掉的毒……
那医馆大夫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回荡,百里千留体内的两种剧毒,一种他能确定是玄付之下的手,那另一种埋伏十年之久的毒又是从何而来?百里千留才满十七岁,是谁在他幼小时期就想要铲除他?这么残酷的事情难道都没有人发觉过吗?百里千留的父母呢?其余的亲戚朋友呢?
还是所有人都想要百里千留死!?
无形的巨石落下,瞬间压弯舒禾的腰背,他急迫的想知道他的命压在百里千留身上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承受这份死亡嘛?不,他要离开,必须离开!
玉香见他突然俯身便惶惶不安道:“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玉香请御医过来?”
舒禾咬着牙咽下涌到舌尖处的苦水,在强烈的憎恨与绝望下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舒禾不是一个能被轻易打败的人,百里千留的人生交到他手里那就是他的命运,他不会去走百里千留的路,但他要活下去那些想要百里千留死的人就得先去死!
舒禾深吸一口气,缓和心口处的绞痛,他一脸苍白的看向玉香:“花花回来了嘛?”
玉香怔愣,随之回道:“奴婢不知,奴婢一直守在娘娘身边没见花公子来过。”
傻小子既然没有回来!?舒禾蹙眉:“召集东宫所有人去把花花找回来。”
话落他掀开被子便要下床,玉香即刻紧张道:“娘娘您身子不好就多休息一会,花公子奴婢会让人去找回来的,您别担心!”
舒禾没停顿,花花是被他气走的就该他去找回来。
月梢处,苔丝垂挂,随风飘拂,花花一身淡蓝色衣装,他缩卷着自己蹲在月夜中看着水中的晶亮发呆,他被带进这个皇宫已有好几个月,从最初的心慌到现在的留恋,他从未感觉如此无助过,可今晚他好难受,难受的蹲在这里不想出去,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哭。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棋盘上写的两字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想让哥哥看到,想让哥哥记着,让哥哥也开心也笑,可哥哥把棋盘打翻了,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受伤了,他心痛他愤怒,他冲出大门,等他冷静下来后他不敢回去,他想让哥哥来找他,只要哥哥来找他就不生气。
“呜呜……花花错了……花花不发脾气……花花很乖的……哥哥不要丢下花花……呜呜……”
“谁在那里?”
清脆的女音在夜色里猛然响起,花花一颤,吓的赶紧缩住自己不敢出声。
“谁在那里?”声音低了很多,惶恐中好似也怕吓到对方,但声音一样清脆的充满活力。
花花赶紧擦擦眼泪,咬着下唇把脸深深的埋在膝盖里。
妙龄女子一身正规宫装,她提着灯笼小心的往前走:“你出来好嘛?”
女子借着月光和烛光四下打量:“咦?这会怎么没声音了?刚刚好像就是这里附近传过来的。”
她身边的侍女赶紧接口:“可能是娘娘您刚才听错了,什么人都没有我们还是离开吧?”
“不可能,本宫确定听到了。”宫装女子执拗的持之己见,冲着周边柔声道:“你在哪里?是不是受委屈了?你出来好吗?如果有什么委屈本宫会替你做主的,出来吧?”
黑暗中花花胆怯的心颤着,哥哥为什么不来找他,难道哥哥真的不要他了嘛?
“娘娘,我们回去吧!”
“肯定有,仔细找找。”
全然不顾及侍女的劝说,宫装女子不服气的聚神聆听,她相信自己没听错,这周边肯定有人。
“花花,花花……”
舒禾那轻灵淡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深更半夜的找不到花花他也焦急,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吃人的宫廷中,能陪在他身边唯一不需要提防的便是花花,因为傻子不会勾心斗角,傻子不会阴谋诡计,傻子也不会害他,也只有在花花面前他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做舒禾,即使花花是一块不稳定的浮木,他也想暂时抓住。
“花花!花花你在哪呢?天黑了快回家!”
宫装女子顿住驻足:谁?
花花从不远处草丛中噌了一下跑出,激动的眼中泪水蒙蒙:“哥哥!是哥哥!花花的哥哥,呜呜。”
宫装女子浑身一抖,险些没被他的出现给吓死:“真是见鬼了!”
花花毫不迟疑的向黑暗中的那一点光亮冲去:“花花在这!”
舒禾披着一身雪白的狐貂长裘出现,玉掰妩媚,环佩叮咛,他踏着月色而来,精致的面颊犹如这月色一般洁白,美得如一缕雪魂,飘渺却又孤独:“花花……”
花花瞬间扑进他怀里,撞的他踉跄着往后退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呜呜……花花怕,花花好怕,花花错了,哥哥不许丢掉花花,呜呜……”
舒禾莞尔,刚想安抚他一下就听玉香道:“娘娘,前边那人似乎是灵妃,要打招呼嘛?”
抬眼看到黑暗中走来的光点,舒禾轻蹙眉头,道:“不需要,回去。”
“是。”玉香摆手,一群人快速撤离。
叶灵儿愁闷的看着没人的地方:“可恶!青儿,给本宫查查这附近都有谁的别院。”
叶灵儿提着灯笼往回走,想着刚刚那惊鸿一瞥:那个人的眼睛是红色,竟然是传说中的红眸,嗜血的色彩,神圣的光芒,凌驾苍穹的霸者,可惜不是双红,不过这也不能消除她的好奇心,她一定要再见一次!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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