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托管小孩有一个小孩端着一碗清汤荞麦面电影汤,另一个小孩撞上烫伤,谁负责任?

带着孩子改嫁的女人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扫描下载起点读书客户端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打斗声,有些人扒拉几口吃完后,出去看热闹了,李杰他们吃完后也陆续的走了出去。  外面是几个饭店的男人,在殴打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男孩的嘴角已渗出了血,脸上的皮肤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此时边上已站满了指指点点的人,却谁也不敢上前拉架。  只听有人在边上说道:“这世道太乱了,不就没吃一顿饭么,被人打成这样。  也有人说着:“就这人多了几句嘴,骂上了几句,这群人就不依不饶了,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啊。”  男孩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继续被他们打着,李杰他们站了一会儿,终于有个人出来替男孩说话了,那汉子大概四十来岁,身材很是威武,声音也是洪亮洪亮的,只听他说道:“各位好汉,算了吧,年轻人性子急,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你们打也打过了,这事就算了吧,我替他向各位好汉赔个不是,他的饭钱我付了。”说着向那些人做了个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捡了三十元递了过去。  那群人中一个脸上带刀疤的人说道:“你替他赔不是,是吧?从我这儿过去就行了。”说着把脚趴了趴,指了指跨下。  殴打着男孩的那几个人也停下了动作,听了这话有几个在闷笑着,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走了过来对汉子道:“这是本店的私事,闲人就不要插手了。”  又过来一个一脸横肉,个子不高的人走到汉子跟前道:“这儿没你什么事,走开,走开。”边说着边向汉子的胸前粗暴的推了推,又继续对着看热闹的说道:“要上车的上车,要吃饭的吃饭,这儿没什么好看的,我手上的棍子可是不长眼的,大家还是散开了的好。”  听了这话,有一部分人悻悻然的走开了,远远的看着。也有一部分人继续留了下来,这矮子说完,又向年纪大一点的人耳语了几句,只听年纪大一点的人回复他道:“先带进去吧,别扰了大家的雅兴。”说着同时看向了男孩的身边。  站在男孩身边的那两个人拖着男孩就要走了,男孩用脚拧着地,身子向后躬着,攒着劲硬是不肯走,嘴里还在低低的哭诉着道:“我不去,他们会打死我的。”  年纪大一点的人也不做理会,继续跟围观的人说道:“我这里等得起人,你们的车子可是等不了人的,大家都散了吧,回各自的车子上去。”又笑了笑道:“大家吃了饭就好,都吃饱了吗?”说完眼神很关切的看向了大家。  却没有人随着他的节奏在说笑,那男孩虽是攒足了劲,但还是被他们拖出几步来,汉子愣了几秒钟后,一个箭步走了上去道:“把人留下。”那两个人并不搭理,继续向前拖着。  汉子提高了声音道:“把人留下。”  两个人停了下来,其他的几个人也靠拢了过来,刀疤脸揪着汉子的衣领道:“大叔,你想咋的。”  汉子握着他的手腕,扭转了过来道:“没想咋的,把人放了。”  刀疤脸的手臂像面包一样,变成了个s形,脸扭曲开来,嘴角呲扯着啊啊的叫着疼。  矮子走了上去,照准汉子的脸上就是一拳,正在大家都为汉子捏把汗的时候,汉子敏捷的向后退了一步,用巴掌接住了矮子的拳头,加了把力道,握得矮子脸都变成了紫色,最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挣脱开来,也或许是汉子自己松了手。  汉子把刀疤脸往前一带,刀疤脸坐在了地上,汉子也不做理会,转过头来对年纪稍大一点的人道:“老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孩子还是朵皱菊儿,跟我的孩子差不多一般大,想必你也是有子女的人了,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这让孩子的父母有多痛心呢,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  话刚说完,人群里响起了一阵掌声,渐渐的掌声又变大了一些,这时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  翠花擦去眼角的一滴眼泪道:“这人真不错,说得好。”说着自己也不知不觉的朝男孩的方向喊了一句道:“孩子别怕,我们都会帮你的。”接着推了推李杰,想让他为汉子撑撑腰,李杰嗯嗯两声可不敢站出来,因为他看到饭店里又多出几个人来,而且都是亮着刀的,有些人看这阵势,已经散去了不少,大胆一点的人留了下来,谢釆娥捏了捏杨万里的衣角,又推了推翠花道:“走吧,太可怕了。”说着拉着杨莹的手,快速的往车里走去了。  翠花站着没有动,李杰也留了下来,张文斌在远远的看着,张卫德也没有走,因为他被汉子的气魄给吸引住了,三个孩子已被翠花推着跟杨万里他们走了。  [作者:晏禧芦]
  这时,加先前的四个人,已经有八个人向汉子围拢过来了,大家手上都亮着刀,包括那个刀疤脸和矮子在内,只有年纪稍大一点的人,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他并没有做出手的准备,以前守在车门口的那个年轻人也一直没有露过面。  汉子的脸上有些怯色,但还是沉住了气,他也拔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刀来,正准备开战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跳进了圈子,站在了汉子的这边,那八个人慢慢的靠近了过来,连打交道的机会都不给,十个人就这样混乱的打在了一起,汉子显然是习过武的,对付起三四个拿刀的人来,却是游刃有余,但对付七八个人就有些吃力了,何况都是亮着刀的,围观的人中却只有一个人肯帮他,虽是一条年轻的壮汉,但也只不过是一狠角色罢了,对付得两个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汉子虽然夺下了两把刀,丢了把刀给了狠角色,但他这边却明显的落了下风,汉子的背上已挨了两刀,他虽握刀在手,但也没有做杀人的准备,所以看到有刀子划过,却也是放不开来,扯着了都是用拳头了事,比不得那些玩命的人。  帮着汉子的狠角色身上也挨了一刀,眼看着两个人就有些应付不来了,张卫德捡起了汉子丢在他跟前的刀跳了进去,李杰和张文斌也跟着进去了,翠花吓得张大了嘴,浑然不觉身边事。  这时看热闹的人又陆续跳进去了几个,也有些没打过架的人,进去了只有胡乱掰扯一阵,但那边明显的落了下风来。  年纪稍大一点的人,看情况不妙,赶紧站了出来喊道:“大家都不要打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那小孩我们安排送他回家。”几声喊叫后,大家都停了手,翠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杰在那种气势中刚停下手来,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仿佛如同梦中一般,他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冲进去的,冲进去了就不由得不打了,虽说身上没挨什么刀子,但也是机械化的在战争着,自由着一股子蛮力往人身上凑,倒也被他掰倒了一个来。  张卫德是打过架的,这种场合他见得多了,今天人多他倒也应付自如,一边还要照看着哥哥怕被人给伤了,张文斌一向稳重,上半辈子是从来都没有打过架的,这也是被逼的头一遭,进去了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幸亏有弟弟护着,汉子也有意无意的推开他一点。  大家都停了下来后,刀疤脸走到年纪大一点的人身边道:“叔,还要不要多叫些人来。”  年纪大一点的人道:“不用了,看你们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怪我也老了,跟你们混着也糊涂了,把那孩子放了吧。”说着摇了摇头进饭店了。刀疤脸招呼着那些人跟在了后面,那些人的身上也都挂了彩,却只有一两个挨了刀伤的。  刀疤脸见那些人进去了,他走到汉子身边道:“英雄,我跟这年轻人有几句话说,还请你多担待,莫要为难我。”  汉子道:“去吧,只要带到我们看得见的地方就行。”  刀疤脸招呼着男孩走,跟他说话倒也客气起来,男孩回过头征得了汉子的同意,也就跟着走了,刀疤脸半拖半扶的把他拉到了一个人少一点的地方,看着去得远了,就对男孩道:“出去了,不要报警,否则就不要让我们再看到你,看到你了就不是像今天这样打的,而是用刀子捅的,你听得明白吗。”  男孩想是出来没多久,这样的阵势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听着刀疤脸的话,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刀疤脸推着男孩走了,自己则向饭店走了进去,男孩走到汉子跟前,跪着向他磕了三个响头,又向着那个狠角色磕去了,此时李杰他们几个已经上了车,男孩又向着围观的几个人瞌了一个头,汉子把他扶了起来道:“年轻人,以后做事不要这么莽撞了,凡事要三思而后行知道吗?”  男孩道:“叔,我记住了。”  汉子道:“去坐你的车吧,我也要走了。”  男孩道:“我的那班车已经走了。”  汉子愣了愣道:“哦,那你家在那里呢?”  这时汉子坐的那班车已响起了喇叭,围观的几个人也都散去了,狠角色拉了拉汉子的衣袖,提醒他走,狠角色和汉子是同一班车的。  男孩见汉子要走了,答非所问的道:“叔,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汉子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就不留名字了,对于地址,我是四海为家,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的。”说着要往车里走去了,但又回来了道:“小伙子,你身上还有钱吧,跟着我走,我叫司机载你一段,也怕那帮人回头再为难你。”  男孩道:“有的,谢谢叔了。”说着顺从的跟着汉子走了,其实两班车早已过了发车的时间。  李杰走的时候,扶起了瘫坐在地上的翠花,悄悄的记下了这里的地址和饭店,他们一群人刚上车,门口就站了一个守车门的人,这个守车门的人就是那个拦路停车叫吃饭的年轻人,他一一的查过了上车人的饭票,李杰他们刚坐到车上没多久,就有一个人被他拦在了车下,年轻人要他掏出饭票来,那人捎遍了身上,也没搜出一张票来,想是无意中弄掉了,他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也不敢强硬的顶嘴,只好摸着后脑勺道:“我刚才买过了的,只是票掉了。”  年青人道:“有票你就上车,没票你就下去。”  那人道:“我是真的吃过了,再吃我也吃不下去,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再付个三十块钱给你,就算是我买饭的钱了。”  年青人却不好意思接,只好推却着道:“你还是去吃个饭吧,这样我拿你的钱也顺理成章,不然这算哪门子意思呢。”  那人看他不愿意,又说道:“这车不是马上要开了么,你看大家都上来齐了,你也不好让大家都等着吧。”  车里面早有人不耐烦了,只听一人道:“接了吧,赶紧的下去。”  年轻人只好装作难为情的道:“好吧。”说着接了过来,拿着钱又向车里晃了晃道:“兄弟们呀,别怪我,我也是帮别人做事的。”  车里面有人向他摆了摆手道:“走吧,走吧。”  张文斌也不由得愤愤的道:“一伙的强盗。”  年轻人在别人的厌烦中急急的下了车,一个小时后,车子已驶向了HN境地。  另外一辆车上,车子出去一个小时后,把男孩放了下来,男孩流着泪消失在了夜幕中,但他看清了,这是一辆去往常德的车,此时他心中的温暖,更多于身上的一种疼痛。  做于作者的我,不得不感慨:“人间有爱,何处不艳阳。”  [作者:晏禧芦]
  大桥街上,卓依婷柔美的声音盘旋在街前屋后,恭喜发财、过年好这些喜庆的歌,唱着农家人几辈人的愿望,歌里的美好和小孩们的阵阵爆竹嘻闹声,在农家人的心里撩动得乐开了花,好像明年的好景就要到来一般。  门口的对联屋里的年画,充分展示着年关特有的风韵,远客近邻进门来的一声招呼,邻里乡亲在路上相逢时的一声问候,都洋溢着过年特有的一种气氛。  大桥是一个悠闲而慵懒的小镇,这里住着富不起穷不住的纯朴小镇人们,在这个依山傍水的乡镇里,春种秋收除了耕种家里,一年一季的一亩三分地外,其他的时间多是坐在家里搓搓麻将打打牌的了,芒种的时间多不过是两三月罢。  在大桥街上居住着的人都有一份营生在,或是门面上摆些南杂,或是开个家电店什么的,比不得一些住在山沟沟里的人,稍有些清闲还得上山打打柴火,或是地里扯扯猪草,一年有空闲的日子并不多,除了过年和开春的这两个月外,但也有些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还要上山砍几棵树来烧的,这都是些家里柴火预备不足或是男人在外的人家,再多出来的时间,就是在家或是到外面走家窜户的烤火了,近些年来,年轻人在外打工的多,家里的人也跟着舒畅了不少。  今年的大桥镇上,掀起了一股‘买马’的浪潮,五六十岁闲散在家的老婆子,或是三四十岁持守在家的中年人,都成了香港福利彩票的热捧者,张婆婆也随着热潮欲走在时代的前端,买得不大却也精神可嘉。  翠花家的门面,这几年被张婆婆租给了一户姓朱的人家,他们自己已搬到二楼住去了。  见翠花回来,左邻右舍特意过来寒暄几句的也不少,翠花自是拿糖果打发。李杰回来呆在这边的时间并不多,但晚上是一定要回来睡的,张大娘素来跟翠花交好,自是来得更勤了。  有人说:“生活如茶,品承五味。”张大娘的命运如同翠花一般,生活上也少不了有些磕磕碰碰,她四十岁没到就去了男人,自己把三个儿女拉扯大,那时的张虎只有十岁,好在大女儿张秋燕已是十七八岁的人了,二女儿张海燕也已十五六岁,都正处在读书时的大好年华。  自从丈夫去世后,看着三个都已更事的孩子,在学习成绩上都还不错,她忍不下心来,让两个大些的放去自己的大好前途,提前早早的缀学,所以她阻止了大女儿要出去打工的念头,又喝住了二女儿假装不想读书的意念。她用一脸的轻松,承担起了做爹娘的双重角色,农忙时帮人插秧割禾,在家时养蚕卖桑,硬是把三个儿女都送上了大学,虽说现在她女儿和儿子都已成家立业,但每每在地方上有人说起张大娘来,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的。  前些年张虎找了个自己中意的姑娘成了婚,现在小孩已是三岁多了,翠花给张大娘的孙儿买了套衣服,这些年来婆婆全仰仗他们一家人的照顾,就算人家不惦念着,可自己心里不能没个数,所以每年回来,给张大娘家稍上一点东西也是必然的。  张婆婆七十好几的人了,现在的她满头银发,媳妇和孙儿们几年在外,过年就成了她心里唯一的盼头,每到冬天时,想着媳妇和孙儿们快要回来了,她的银发随着眼神在过路的邻里乡亲间飞扬着,纯朴厚实的乡亲们知道张婆婆的心事,总是很善意的问上一句道:“晓华叔婆,翠花嫂子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吧?”  张婆婆总是高兴的笑着道:“是啊,快了。”又或是“是啊,还剩几天了。”  乡亲们也总是回答着说:“嗯,回来就好,回来家里就热络了。”  张婆婆也就欢喜的应道:“是的,喝碗茶再走吧。”又或是“嗯,呵呵,慢走啊。”  她早早的替媳妇孙儿们准备好被褥,长时间不住了的房子,又重新打扫了一遍,白天把窗子打开,放放屋子里的霉气,晚上又合起来了,家里的年货也早早的准备齐全,火坑上挂着的腊肉,薰得黄亮亮香喷喷的了,楼下朱姓住户的老婆,一个做生意精得剔骨的女人,看着张婆婆总是很羡慕的道:“有你这么会事的婆婆子,你媳妇可享福了。”  张婆婆总是笑笑道:“都一样的,都一样的。”剔骨女人见翠花回来了,也免不得在翠花面前夸赞一翻,翠花只是会意的笑笑,并不说什么。  这人世间又有几人能透彻,所谓亲人和家人的一个界限,以翠花的观点,她认为同桌共箸的叫家人,同堂共祖的叫亲人,她想,有些人能置顾好自己的的亲人,却搁浅了自己的家人,有些人能置顾好自己的家人,却疏远了自己的亲人,所以才导致了公婆不恭,儿媳不敬,丈夫不亲的僵局。这也许是有些人只看重了血浓于水罢,这样的世俗观根植得深了,就注定了给家庭一个不和美的结局。她想,这样或许能成就一对恩爱的夫妻,却多出了一双寒心的父母,又或许能成就一个乖张的儿子,却走出了一个婚姻不幸的女人,当事情有了结果,当生活已成定局,这些家庭或姻缘的一个片段,也就定形于一个别人口里的话柄,或是某篇书里的故事了,这里面没有了是是非非,因为一切都在他人的笔下或嘴里,只是那些委屈的强悍的,总免不得兑换了别人自在的一种谈笑罢,看得明白的人,则懂得经营,懂得一个亲人和一个家人的尺度,而翠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张大娘的屋子里坐了一圈的人,街头干货店的张仁宝老头,拿着一本香港六合彩资料,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眼皮舒展的在看着,时不时的还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到明白处时,煞有介事的向大家讲解一番,他的旁边已围了一圈的男孩或男人。  张婆婆、张大娘还有大湾村的贵二嫂子,坐在了离他不远处,大家都围着三边形的火炉坐着,坐不下的人只好把凳子挪到圈外坐去了,他们除了听张仁宝解析马外,有的也在家长里短的说笑着。  张仁宝看着资料念道:“细嚼青葱何堪赋,一摄胡须写风骚。”又低低的轻吟了一遍,然后向耳后招了招手道:“明亚,明亚,今晚出的绝对是羊了,你们看这两句诗写得多形象。”  立时凑过来了几个人,明亚用两个指头捏着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慢慢的凑了过来,看着资料道:“嗯,我看是只羊不错了。”明亚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适中,全名叫张明光,是一个被生活磨练得有些圆滑的人,外面打工也有了些成就,在那个二百来人有着四五个部门的工厂,他已经是主管级的人了。  明亚正想说说他的见解,忽然凑过来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伙,抓了抓头皮道:“仁宝叔公,我看是只兔子。”  张仁宝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看出只兔子来了,兔子能长胡须么?”说完又继续向大家讲解起那两句诗来。  黄毛小伙打断他道:“我看的是这句,‘三隐红尘宿命,躲不过一颗无情心’。”说着向马书上的另一段资料指去。  张仁宝指向那两句诗道:“看这个才准,那个那里会准呢,我是收经验过来的人,能比你看得不明白?”  张明光推了推黄毛小伙道:“去去去,你能看出什么来呢。”黄毛小伙被张明光推着,觉得很是没趣,把椅子挪了挪坐到张大娘这边来了。  张大娘接口道:“这个也要到处看看的,看一两处那能看出端倪来呢。”  贵二嫂子道:“张新满家光资料就有这么一大挌。”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张新满两口子天天抱在身上看,拼了命去研究呢,倒也被他们猜出几个马来,就是不肯说给人的。”  张婆婆哼了一声道:“还能买出个金库来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贵二嫂子道:“是啊,挣的是马庄的钱,还能分了他的不成。”  张仁宝哎哎几声道:“你们这两麻婆子少说两句啊,看准了的马都被你们吵没了,买不准号子可别赖我。”  贵二嫂子道:“这老不死的像是在说你一般。”说着三个女人互相的笑笑,又扯别的说去了。  张大娘问黄毛小伙道:“你爹娘去买爆竹回来了没有?”  黄毛小伙道:“我那知道呢,我又没着家。”  张大娘道:“你回去看一看啰,回来了跟我说一声儿,好叫你大虎哥把爆竹运了来。”  黄毛小伙道:“回来了我爸自会送过来的。”张大娘没再说什么,继续跟两个女人掰扯着。  黄毛小伙是张大娘的侄儿,名字叫张涛,十九岁的年纪,已是出去打过几年工了,钱没往家里寄多少,却在外面添了一身的时髦回来,这让这个还不怎么开放的小镇,看向小辈的形态,老一辈的多是摇了摇头,弄得张涛的父母在地方上很是没面子,张涛的父亲张旭升也调教不好有着逆向心态的儿子来,只好由着他了。  过了一会儿,张大娘的门口停了一辆破旧  的摩托车,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里,又多出一道弧形来。  张旭升把摩托车停好,在后座上卸下一个箱子来,搬着进屋了,张大娘看见赶忙起了身,接过箱子道:“外面冷吧,赶紧坐着烤一会儿。”说着抱着箱子往墙边放去了。  张旭升望着张大娘的后背道:“摩托上吹着风有点冷,店里一回来,往家卸了些东西就来这了。”  张大娘放下箱子道:“这霜风吹着那能不冷的,喝碗滚茶就好些了。”说着转身泡茶去了。  张婆婆拉过张旭升的手道:“手都冻红了,快坐下来烤烤吧,也不戴双手套。”说着把自己的椅子往外挪了挪,把张大娘的椅子往里移了些,拉着张旭升坐下了。  张旭升道:“外面霜风大,手套被这小子戴去他外婆家忘拿回来了。”张涛两手挎在膝盖下,听父亲这样说着低着头笑了笑。  张婆婆道:“出门了买双回去,这样冻那能冻得的。”  张旭升道:“是的,等会就买去。”说着向前靠近了些,把手平滩在火边烤着,看着张婆婆又道:“翠姑财宝归家了吧。”  张婆婆笑道:“承你吉言回来了,只不过挣钱还得靠李杰,小孩都在外面读着书呢,翠姑现在还分不了心工作。”  张旭升道:“嗯,那是。”  张仁宝插话道:“李杰这孩子不错,仁道、明事得好。”  张婆婆道:“是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应着张婆婆的脸上不禁有些黯然起来。  贵二嫂子没看张婆婆的脸色,继续在说道:“嗯,是不错,都是这般说的。”  张旭升知道说到了张婆婆的疼处,连忙叉开话题看向张仁宝道:“仁宝叔你也在啊,恭贺你要过盛年了。”  张仁宝道:“在呢,盛年在你处啊,你这爆竹在HN那边买的吧?”  张旭升道:“是的。”  张仁宝道:“去那边买好,便宜。”  贵二嫂子道:“早知道你去,也帮我带些来。”  张旭升道:“是啊,也不知道你要。”张旭升也是大湾村的,离贵二嫂子家没多远。  张大娘端了茶来道:“就在我这拿些去,我也用不了这么多。”  贵二嫂子道:“呆会我挑几挂短的去,小孩儿爱闹,家里用的早备齐了,就是没算好他们的,天天闹着要吵死了。”  张大娘道:“那不是,过年也该买些给小孩们闹闹去。”  张婆婆沉默了一会,把事情看得开了些,她接口道:“我那俩孙儿不爱玩这个,一个整天盯着本书不放,一个盯着台电视不放,吵是不吵了,就是显得静了些,跟他们呆着就像跟木头桩伴着似的。”  张涛笑着道:“晓华伯婆,这你可就不懂了,这叫代沟,我和我奶奶也聊不上天儿呢。”  张旭升喝斥道:“别胡说,你知道个什么。”张涛还要说,被他父亲一个白眼给止住了。  张婆婆叹口气道:“是啊,我们都老了,能跟年轻人唠叨个什么呢。”说着又看向张大娘道:“我情愿出来坐坐除个热闹。”张大娘笑笑没说什么。  贵二嫂子道:“怎么不把你媳妇也带出来玩玩。”  张婆婆道:“她一回来就在屋里转着,这儿摸摸那儿抹抹的,也不知道在弄些啥。”  张大娘也道:“是啊,也拉翠姑出来走走啊。”  张婆婆道:“不用我拉多不过两天,她闲不住自会出来的。”  话刚说完,只听翠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我去看看我妈在这儿没有。”原是张大娘隔壁家的娇英在外面淘着米,跟翠花打着招呼呢。  娇英道:“在呢,我刚听到你妈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翠花道:“哦。”又看向她手里捧着的锅道:“你这么早就淘米了啊?”一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道:“十一点还没到呢。”  娇英道:“国胜带着他俩表妹回来了,要赶过来吃饭的,现在还在车上呢,怕他们下车饿了早些煮罢。”国胜是娇英的老公,比翠花要小好多。  翠花道:“哦,国胜也今天才回啊。”  娇英道:“厂里放假得迟,就赶着回来过个年了,明年初六又要走的。”  翠花道:“是啊,大后天就过年了。”见娇英淘好了米,她说完也往张大娘的屋子走去了。  张大娘端了茶来递给翠花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翠花道:“说我什么呢?”说完向屋子里年长一些的人一一打了声招呼。  张婆婆站了起来打算让坐给媳妇坐,翠花把她按了下去道:“你坐吧,我在家坐得久了想站一会。”  张旭升也跟着站了起来推了推椅子道:“我要走了,坐这吧。”  翠花边推着张婆婆坐下边道:“还早呢,不多玩一会?我站着没事的。”  张旭升道:“不坐了。”说着走到了一边去,从口袋掏出一张单子和一撮钱来,递给了张大娘。  张大娘接过来道:“多少钱呢?”  张旭升道:“都在单子上了。”说着看向张涛道:“早些回去帮你妈添个炉灶也是事,就在这闲着,天天等饭吃么?”  张涛道:“妹在家干嘛呢,这都是女人家的活,我那能做的。”说得一屋的人都笑了。  张仁宝坚着大拇指道:“嗯,涛亚今天说的话像个男人,比你爸有气魄多了。”  张旭升正了正色对儿子道:“我走了,早些回去。”  张涛听张仁宝这样说,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也回去了。”说着跟在了父亲的后面。  贵二嫂子看时间不早了,在张大娘的箱子里,挑了十多挂短爆竹,也坐着张旭升的摩托一起走了,翠花和张婆婆坐了一会也回家了,只有几个男人还在继续研究着马经。  [作者:晏禧芦]
  今年,张浩端着一肚子不为人知的心事回来,人也变得郁郁寡欢了一些,不是他对原本的事态多了些了解,而是心里存在的一个结始终无法去打开。  往年跟奶奶自在的一种谈笑,也变为今年谈吐上的一种负累,而这个让他熟悉了十几年的家,也逐渐的随着他的困惑变得模糊起来。  张磊是一个沉默惯了的人,只要跟书打上交道了,平时难得一见的活波劲儿,也随着书里的情节在起伏着,张婆婆对这个孙子早已是思空见惯了,唯独张浩的沉默让她有些不适应起来,但也没看出有多大的异样,只是在心里想着,这也许是年轻人所说的代沟罢。  在深圳回来,过了一星期雪花纷飞的日子,很快大年三十就到了,今年李健也带着一家人早早的回来,姚小花带着孩子在翠花家打了个转后,两个人的关系更显得亲热了,唯独对李杰还像以前一样,不冷不热的,翠花也落得假装没看见,必究有愧的是李杰,怪不得人家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李廷续一大家人,坐在厅房里围着一踏盆火畅谈着。  今天上午,李杰带着翠花和孩子还有婆婆上丈母娘家过年去了,现在才回来,刚进门口就听大哥李咏叫道:“你买房子了,初头要不要在家摆几桌酒席呢?”  李杰道:“不摆了,懒得操那份闲心。”说着也拿了个凳子坐到了踏盆边来。  姚桂香道:“摆几桌还能挣几个钱呢,往年都是我们拿着钱去蹭别人的吃,今年我们也该做场事了,把吃去的给捞回来。”  李杰不屑的道:“摆个饭能挣几个钱呢,尽捡个心来操。”  姚桂香道:“你一年又能挣几个钱了?你就只会说大话吹大牛,这么大个人了,那次不是吹的比做的要有出息得多。”李杰略笑了笑不敢再吭声了。  李廷续点了根烟,沉淀了一会道:“在外面买房子,在家摆酒席是不合适的,别人说得好听的说我们是热情,说得不好听的说我们是在张扬。”  姚桂香没好气的道:“摆个饭还管别人怎么说呀。”  李斌笑笑道:“在这石坳乡,在外面买得起房子的还真不多,也难怪爸有所顾虑了。”  李咏叼着根烟接口道:“也就那么两三家吧,东头的李光耀家,过道口的李宁家,第三家就是这小子了。”话刚说完,大家的眼睛齐刷刷的都往李杰看去了,姚桂香的眼里装满了春风般的笑意  李健收回目光道:“李宁一家是买在ZJ么?”  李斌道:“嗯,听说还在ZJ办起了厂子。”  李咏道:“这小子这几年挺会来钱的,光景好得很呢,就只有李新华家买得近些,就买在了县城。”  李廷续看着喋喋不休的三个儿子道:“别尽扯这些没用的。”又看向李杰道:“到底摆还是不摆?自己拿个主意。”  李杰刚想说话,李健道:“我觉得还是听妈的好,摆个饭也没什么摆脸不摆脸的,人的嘴脸什么样的都有,那能顾全得那么多呢,摆几桌也能来个钱,你外面不是还欠了一些钱么。”  李杰道:“哥,你听妈说得都糊涂了,就那二三十块钱的吃饭钱能挣个什么啊,还不是靠挣些亲戚窝的钱。”  姚桂香见儿子这样说,把椅子一推站了起来道:“你本事大你能耐,我都懒得管你了。”说着瞟了李杰一眼走了。  李健道:“说的也是,那就听你的吧,不摆就不摆了。”转过头来又向李咏道:“大哥,我们的随菜钱就在这给了吧。”李咏答应着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来,递给了李杰。  李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三家的婆娘都扎在一堆瞌着瓜子聊着,本来没在意几个男人说的话,但一听提到钱了,就都向几个男人看去了,钱一直是人类最敏感的话题,或是伤心的或是暖心的。  李咏道:“这是你二哥和三哥还有我的一点心意,里面各家都封了三百元钱,也包括爸的三百元钱在里面,总共是一千五百元,给你去置办些家具摆着。”  李杰语气有些嗫嚅的道:“你们这是……,这怎么行啰。”说着故意把红包往回推了推。  大嫂冷平平不失时机的表现了下她的豪爽劲儿,打了个哈哈道:“小叔,是不是嫌给得少了,不肯接啰。”  李杰道:“不是,不是,那会呢。”  二嫂王春娇也不甘示弱的笑笑道:“那就接了吧,别让你几个哥哥为难了。”  只有三嫂姚小花一脸淡漠的看着没有发话,李杰笑笑,故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哎’了一声,收回了推钱的手,拿着钱往口袋塞去了。  过了一会,只见姚桂香从电话房走了过来道:“杰亚,让你老婆过去劝劝那对冤家,两婆媳又闹了。”  李杰道:“谁呢?”  姚桂香道:“就你表妹和她婆婆何金针啰。”  李廷续埋怨道:“连过个年都不让人省心的,下次叫她电话不要打到这里来了。”  姚桂香道:“要说你去说,都是亲家我那好意思说出口的,只怪燕亚操心也操得太重了,她婆婆买马她有什么好闹的,家里又不要她出去捎个钱进来,什么事都是她婆婆一手操劳着,管她婆婆怎么买呢。”  李廷续道:“尽听那婆婆子瞎说,她买马没分寸是那地方出了名的,早几年连打个麻将都输去一层楼了,不是张万山把钱攒得紧了些,恐怕连家都被她败光了,燕姑管管她也是对的,只怪那婆婆子老大了,还不懂事,下次叫她电话不要往这儿打了,一大把年纪了闹那样呢。”  大媳妇冷平平把嘴一撇道:“是个懂事的,大年三十电话就不往这打了。”  二媳妇王春娇笑笑,没有搭话,她知道婆婆和张万山老婆素来交好,这门亲事也是她撮合的,当时公公还不怎么同意,半半的也是因为那婆婆子的原因,无奈姑娘小子对上眼了,卢春燕也听不进劝,就只好由着年青人去发展了。  三媳妇姚小花道:“妈就是耳根软,燕姑再怎么样,也是自家人,那像你说话胳膊都往外拐的。”  姚桂香道:“是理就得明说,自家人又怎样,我只是以事论事而已,你看不明白,白跟我姓姚了。”姚小花嘴撇了撇,头转到一边去了,李杰抓起手机已是往翠花家打电话去了。  [作者:晏禧芦]
  李杰被他大哥一通电话召回去后,翠花一家人就坐在客厅里看春节联欢晚会,正看到精彩处,被一个电话吵转过来,张浩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向声音的来源处张望了一眼,继续又死盯在屏幕上了,翠花站了起来拢了拢衣服,走进房间接了电话。  这天气随便走动一下,也是让人懒待动身的,JX的冬天委实是太冷了,知道是张林峰家出了事,她毫不犹豫的跟婆婆打了声招呼,立马赶了过去。  来到张林峰家,见何金针坐在一旁,向旁边围坐着的几个人哭诉着,那形态那样子,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春燕坐在另一旁也梨花带雨的在抽泣着,她有一声没一声的辩白着婆婆说出来的话,但横竖是说不过她的了。  翠花走了过去,来到了何金针的身边,听何金针哭诉了一会后,劝说着她道:“金针婶,春燕还小不大懂事,刚是从姑娘家转过来的人呢,你是个明白人,让着她一些,事情忍忍就过去了。”  何金针没好气的道:“她还小?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大人物呢,合着你们年轻人欺负我们老一辈的人是应该的了,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她舅妈了,让她舅妈来评评这个理。”吓得翠花再也不敢吱声了,只站在一旁干看着。  卢春燕道:“我又怎么欺负你了?你又去扰我舅妈做什么?我的事管她什么事?”  何金针道:“这门亲事是她说合的,我不扰她家扰谁去。”  卢春燕道:“合着这门亲事她说合坏了,我不该来是吧?”  何金针道:“我还就这个意思了,怎么的?”  卢春燕把椅子一推道:“好,我这就回去,你们这家人假惺惺我算是看透了,每次都这样,一个好言好语的把我接了回来,一个无休无止的继续折磨着我,我来你家这是何苦呢。”说着泣不成声的投房间奔去了。  西边村的晓真婆婆看着卢春燕的背影道:“你怎么这样说你婆婆的,她就买了个马,你就把家闹翻天了,这样怎么行呢?”随着嘭的一声,她的话被一扇门隔在了外面。  坐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张林峰,站了起来道:“妈,你够了,迁就着她一点又能怎样?”  何金针也站了起来,双手扠在腰杆上,立在儿子跟前道:“怎么我就该让着她了,这周围几十里那个不晓得,你是有了媳妇不要娘的。”说着又坐下来嚎啕大哭了起来。  晓真婆婆道:“峰亚,这就是你不对了,那有这样跟你妈妈说话的,别忘了你还是她生的呢,像你婆娘那样的,我儿子早一巴掌括下去了。”  国胜娘冬梅听了,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张林峰气得把门一甩,躲到另一个屋子里去了。  新华娘秋花道:“晓婆子,别添乱,常言道‘上牙头碰下牙头,还有个咬到舌根的时候’,那个家里没点事呢。”  新华老婆玉兰和翠花轻蔑的看了晓真婆婆一眼,各自的都没有说话,因为这几条街上,上了些年纪的人都知道,晓真婆婆以前的厉害,自从把不称职的媳妇赶出家门后,她儿子就再也没有娶到过,到现在已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晓真婆婆伴着争夺来的一个孙子,倒也过得宽慰,现在孙子也已成家几年了,只是两夫妻长年在外,三四年没有回来过了。  张万山坐在楼上房间里的一把太师椅上,欣赏着他的唐诗宋词,大有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念世间书’的派头,门虽趟开着,却没有人想着去打扰他。  翠花走了过去,敲了敲卢春燕关着的门,里面传来的只有哭泣和甩衣服拖箱子的声音,翠花轻轻的叫了两句,却是不见打开门来,她站在门口呆立了几分钟,正想着是要继续敲门还是走了算了,房间的门却忽地开了,只见卢春燕拖了个粉红色的箱子走了出来。  翠花立刻拦住了她道:“这大过年的,是要往那儿去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拖着个箱子回娘家也不合适哦,听我的话先消消气,等情绪稳定些了再说。”说着把她的箱子欲夺过来往房间拖去,但扯不过卢春燕的倔犟劲儿,被卢春燕使劲儿一拉,倒弄得自己的手有些生疼起来,这时围着何金针的几个人,除了晓真婆婆外,其余的几个都走了过来,夺的夺春燕手上的箱子,扯的扯她的衣袖,硬是把她挡着往房间里去了。  早已停住了哭声的何金针,对着进了房间的卢春燕道:“让她走啊,别说我这家人强留着她了。”又把本已坐到床沿上的卢春燕激发了起来,箱子不要就往外跑去了。  秋花对何金针使了个眼色,又走过去说了些软和话,才算是堵住了何金针的嘴,一边又出去追赶着春燕去了,翠花和玉兰还有冬梅早已跟在了春燕的后面。  一伙人出去后,张林峰也打开了门,冲着何金针道:“妈,你非得把这个家给搅散了,才称你的心么?”说着也跑了出去。  卢春燕小跑一段路后,才慢慢的放慢了脚步,在快要出小镇上的一块石头上蹲了下来,眼泪止不住的流,翠花和玉兰站在了她的身边,不一会儿秋花也追赶上来了,冬梅的身子有些发福,追赶几步后委实是觉得累了,就又折了回来,在半道上遇到了张林峰,告诉了他卢春燕跑的方向。  [作者:晏禧芦]
  一年很快在人们的懵懵懂懂中过去了,冬天时断时续的雪花,伴着人们的收获或失意,也走进了一年最后的尾声,阵阵火劲的爆竹声,伴着冬夜的严寒,给和谐的家庭凝固住了这短暂的欢乐,也许这短短的几天相聚,是一个家庭上又一次久别的分离。  冬天的夜晚,外面委实是冷,刚下过雪的路上,到处是一片与夜色映衬的残白,显得分外的恑密与幽静,路上隐约可见的雪垛,在夜色中泛着银白色的光芒,凌冽的北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路上的几个人瑟瑟发抖,好在这时的雪花已然停下。  卢春燕对围着她的几个人道:“秋花婶,翠花嫂子,我不要紧的,你们回去罢。”  秋花道:“你这个样子,我们不放心啊。”  翠花道:“听我的话,去我家睡去吧,这冰天雪地的,别蹲在这儿冻着了。”  玉兰道:“有什么跨不过的坎呢,听翠花的话,别在这儿受寒了,去我家坐坐吧。”说着俯下身子,欲拉卢春燕起来。  卢春燕把手捥轻轻一扭挣脱开来,抹了把眼泪道:“让我冻死在这儿算了,遇上了这样的一家人,还有个什么活头啊。”  翠花道:“这大过年的,说的什么话呢,可别再说了,要搁在家里被你爸妈听到,岂不让人疼心。”说着抬头远远的看见了张林峰站在了前面,就暗暗的招呼着他回去了。  秋花道:“尽说傻话呢,那个婆婆媳妇没点隔膜事的,闹闹就过去了,还能有个什么想头么,别人都说我跟玉姑好,走出去像两母女似的,我们还不是有个磨嘴皮子的时候,只是你们没看到罢了。”  玉兰笑道:“呵呵,看我妈说的,只不过也不无道理,其实互相迁让些事情就过去了,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卢春燕道:“秋花婶,我婆婆跟你不一样的,若有你一半累家,有半分是为我们着想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秋花叹了口气道:“你婆婆就是好赌了些。”说着自是说了一些何金针的不该来。  卢春燕抽抽泣泣的诉说着心里的苦闷,三个人在旁边宽慰着,多是说些卢春燕顺气的话来,大家站的站蹲的蹲了一会儿后,卢春燕的情绪也平稳了不少,自由着三个人劝说着回来了。  秋花两婆媳就住在了翠花的对面,临到家时,看看时间也不早了,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家,卢春燕由着翠花拉着进去了。  十点快到的时候,看翠花还没有回来的张婆婆,去张万山家打了个转,此时内堂里已没有了人,何金针在厨房烧着洗澡水,边同晓真婆婆长吁短叹着,看到张婆婆进来,自是又同张婆婆哭诉开了,张婆婆不好开口问翠花的事来,只好坐了下来对何金针一番宽慰。  坐了一会后,张婆婆心里惦记着翠花,想是同卢春燕在一块了,就故意的问道:“怎么不见燕姑,睡了么?”  晓真婆婆道:“跑了,你媳妇不也追出去了么。”  张婆婆哦了一声道:“这大冷天的,你们也不知道闹个什么,把媳妇冻坏了,还得你这个做婆婆的扛着。”说着站了起来,准备要走了。  何金针没好气的道:“就算她冻得只剩半条命了,我也没左眼看她,她喜欢跑还是我的不是了?”  张婆婆笑笑没做理会,推开了椅子道:“我得回去了,搁着两小孩在家不放心呢。”  何金针道:“再坐一会呗,两个那么大的娃了,还能有个什么闪失么。”  张婆婆道:“不了,待会翠姑回来看不见我,也会出来找的。”  何金针笑笑没再说什么了,晓真婆婆道:“呵呵,是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说着站了起来,同着张婆婆一块走了。  刚走出门口就碰到了张林峰,知道翠花是同着卢春燕在一块了,才放心的返回家来,在踏盆里添足了炭火,专等着在外面冻着的媳妇回来。  回到家后,已是十一点多钟了,翠花看张婆婆还没有睡,俩小孩还在看着电视,就跟张婆婆打了声招呼,带着卢春燕直奔卧室去了,张婆婆搬着踏盆也跟了进来。  卢春燕跟张婆婆熟些,比不得翠花长年在外,本是不算熟悉的两个人,就更显得生陌了,见到张婆婆进来,就如同见到娘家人一般,毫不遮掩的哭诉开了,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头说起。  今天上午,村西头写单的张贵生,看着一年就要过去了,想趁着这最后的一天,出来跑些进帐,到明天就是新旦日了,是不能出来问钱的了。  何金针包了个蓝波,从五元钱一个的码子包起,已经叠加到二十元钱了,蓝波也包到了第三期,期期又多加了几个零散号码,但却也没买中个马来,还欠着最后的一期马钱没给,张贵生只好跑到张万山家来问了。  今年六月,张万山是来跟他交过底的,叫何金针的马不管大小都不要再写了,否则在马身上欠的钱,他是不会替还的。写单的这种勾当,就像是‘游击队打仗——只能暗地里来’。万一有人告到乡政府了,自己写单的那点钱,也只够交罚款了。  有一段时间,他借故没给何金针写单,到前些日子实在是拗不过她了,只好又偷偷的给她写上了,只是吩咐马钱必须每期都带了来。  这年关的最后一期,何金针却只是去了个电话,叫他先把钱垫了,说是晚些时候就送过来的,她现在在娘家不方便呢,张贵生心想,包了这么多期的马了,中途帮她摘掉,万一包出来了,自己也兜不起这么大的事来,只好又答应她了。  [作者:晏禧芦]
  张万山家,张万山在楼上同张仁宝下着棋,张林峰在前面守着店,何金针和卢春燕在后堂厨房里准备着年饭,俩婆媳煲肉的煲肉,做果哩的做果哩。(果哩,地方方言,修水人简称于‘哨子’)  今天中午,何金针的两个女儿和女婿是要带着外甥们回来过年的,因为今天也是她们父亲张万山的生日。  婆媳俩正忙着,张贵生走了进来道:“你们这是忙着准备过盛年啰。”  何金针笑笑没有搭话,卢春燕道:“贵生叔来了,快坐,盛年在你处哦。”说着搬了张凳子让张贵生坐下,转身泡茶去了。  何金针知道张贵生是来问马钱的,心里正七上八下着,身上放着的一些零用钱,早被她全都搭在马身上了,店里的钱被老头子掐着,没有一时半会她是掏不出来的,想问媳妇先借些,知道这小妮子已经是不安好心了,丈夫和儿子这些年来都在反对着她买马,都是这小妮子给挑唆的,换作以前借这两人十个胆,也是不敢公开跟她做对的了。  张贵生接过卢春燕递过来的茶,呷了一口道:“明年写单这个事,不知道地方上有没有人肯接手的,我还真不想写了,操心呢。”  卢春燕正要搭话,何金针拿着她往厨房外的内堂里走去了,何金针道:“有没有钱呢,这老蹄子是来结钱的,我最后一期的马钱还没给呢。”  卢春燕道:“欠多少呢?”  何金针道:“四百元。”  卢春燕瞪大了眼睛道:“这么多啊,妈,你买得也太大了。”说着声音也无意识的提高了几倍。  何金针赶紧堵住了她的嘴道:“小声点,你到底有没有钱呢?”  卢春燕道:“我一下子那来那么多的钱,你儿子还在外面欠着帐呢,你就不能为他想一想么?”  何金针道:“不愿意就不愿意,给谁掌脸呢?”  卢春燕道:“我身上就五十元钱你拿去。”说着往口袋掏去了。  何金针白了她一眼,叉叉的笑着出来了道:“你不写单那个写单啰,明年我还是要买在你处的。”  张贵生道:“没什么好写的,马钱不好收啊,欠的人太多了,原打算写写单,能挣上几个轻松钱,却还过得一年比一年紧了,我老婆子笑话我是一年活得不如一年了呢。”  何金针把推钩上的肉取下,换了锅鸡汤上去,拿过墙面上的砧板搁在了灶上,提起火坑边的铜壶,往大锅里筛了些水,又在墙角的水缸里舀了些冷水进去,拿过砧板来刷了刷道:“又有几个人欠着你的钱了,我也是期期付清了的,偶然欠着你的了,也没拖过你一年半载的,还不是三两天的就给还了。”边说着边从炉罐里(煮饭用的炉具)掏出两个腊肉骨头来,放在砧板上剖着。  张贵生道:“只是你罢了,你一家人爽快着呢,是欠不住人家钱的。”  何金针得意的笑笑道:“那倒是。”  张贵生又叹了口气道:“哎,你不做我们这一行,不知道我们这一行的难处…。”说着眼睛瞪上了推钩。  何金针暗想,这张贵生是打算赖在这儿不走了,万一被老头子知道,又少不了一顿挨刷,近两年来老头子看钱是越发的看得紧了,心里想着怎么打发了张贵生走,才好不让老头子知道,边想着边把剖好的骨头搁到了一边,向门外叫唤道:“子韩,轩轩回来啦,子韩……”见没人回答,搁下油溜溜的菜刀,伸出头来往门外看了看,那里还见两个孙儿的影子,于是转过身来对卢春燕呶了呶嘴道:“去看看那俩个野小子跑那去了,叫了他们回来罢。”卢春燕走了出去,往厨房后面的大道上寻去了。  四岁的儿子张子弦和六岁的儿子张子韩,跟一帮十来岁的小孩,在上屋的屋堂里玩着鞭炮,一伙小孩正放得不亦乐乎,大的听到卢春燕在叫着他,牵着小的出来了道:“妈,找我们有什么事呢,我和弟弟的鞭炮都拿给了明明在玩。”  卢春燕道:“哦,奶奶叫你们回去吃肉肉呢,快些回去罢。”说着抱起了个小的就走了,大的跟在了后面。  何金针切了块肉往张贵生嘴里送去道:“厨房千香万香,不如砧板上的肉香,吃一块呗。”  张贵生看着何金针油腻腻的手,本能的向后仰着道:“嘿,你这是……”何金针不由分说就往他的嘴里塞去了。  张贵生边嚼着肉边笑着道:“我还是小孩子啰。”  何金针道:“我老头子最爱吃砧板上的肉了,现在在楼上下着棋呢,懒得叫他了。”  张贵生嚼着把肉咽了下去道:“别说,这砧板上的肉还真香,难怪老辈人都这样说的了。”  何金针笑笑没有说话,见两个孙儿进来,往他们嘴里各塞了一块肉,卢春燕把小儿子放了下来,继续搓果哩去了,何金针拿过两个剃过肉的骨头,放在了两个孙儿的手上,小的张子弦嘴里裹着满嘴的肉,奶声奶气含糊不清的道:“奶奶,明明哥哥在帮我放鞭炮。”  何金针道:“哦,别调祸啊。”说着又推着两个孙儿出去玩去了。  卢春燕在后面喊道:“冷不冷,冷先烤烤火再去。”  大的张子韩道:“不冷,我去明明家烤火去。”说着俩兄弟蹦蹦跳跳的往前面跑去了。  卢春燕道:“跑慢点,招呼些弟弟。”又边同着张贵生道:“贵生叔,中午就在这吃饭吧。”  张贵生道:“不了,我还要到几家呢。”转头对何金针道:“燕姑是个好姑娘,不搓麻将不打牌,又热情贤慧得好。”何金针笑笑还是没有说话。  卢春燕道:“贵生叔,又拿我打趣了不是。”  张贵生道:“燕姑这张嘴啊,说你好话也是我好歹不是了,好吧,不说你了。”继续同何金针道:“明年都换码子了,你这蓝波还包不包呢?”  何金针道:“我还是要包下去的,否则亏了的钱问谁要去,还得在马身上找回来的。”  张贵生道:“不是我要说你,你买马也是没个准则的,明年莫要这样买了,我们也快是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年轻人都是拖家带口的,别落得让后辈人嚼舌根去,我媳妇早劝我别写马了。”  何金针道:“大家不都在买么,我们这个穷沟沟里不靠买马挣点钱,能有个什么出路呢。”  卢春燕往何金针洗过砧板的大锅里添了些水,把搓好的四笼果哩架了上去,接过话来道:“包波是切莫包了,也不见有人靠买马能发了财的,操个重心没个重用。”  [作者:晏禧芦]
  何金针道:“我在马身上是输了一些钱,但也不都挣回来了么,且不说挣多少,输是没有输的,别老是拿发不发财的话来噎塞我,想发财也不在我这个老婆子的身上。”  卢春燕道:“妈,你怎么就听不进劝呢,你这几年买马,从来都只算赢的不算输的,你心里没个数,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本帐呢。”  何金针已是把剁好的骨头重新放在了炉罐里,又把炉罐搁在了火坑边,削下来的精肉用一个大碗盛了,放在了侧面的壁厨里,此刻她正在往煲鸡汤的炉罐下架着火,听到媳妇的话,重重的丢下了火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我买马是用你的钱了,我用钱就算再没正途,也没拿过你卢启发家一分钱用。”  卢春燕道:“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买马没什么买场的,就拿你说的买马能挣钱,你都买了这么些年了,还会落得现在连个房子都做不起来么?每次劝你你都跟我急,你就不能细细的想想么?”  何金针冷笑几声道:“你长年四季呆在家,又往这个家捎几个钱进来了?今天摸着你的良心,就跟你贵生叔说说,还有,你以前做过些什么事,不要装作没事人似的,举头三尺有神灵,我清楚得很。”  卢春燕道:“我做过什么了,有事就往明里说,是我做的我当你面就承认了。”  何金针道:“你问问你贵生叔,你两夫妻呆在家里,吃老的啃老的,我说过你们什么了,我就兴致来了买个马,用得着你这么搅事吗?”  张贵生道:“今天大过年的,你这俩婆媳闹个什么呢,都别吵了,燕姑听话,让着你婆婆一些罢。”说着就起身要走了。  何金针拉住他道:“我今天就要跟她掰扯清楚了,贵生你就说说,前段时间你不给我写单子,是没给足你钱,还是受这婆娘挑唆的?”  张贵生道:“你看你又来了,早知道这一单也不给你写了,钱没收到,还弄得我两面不是人的。”  何金针道:“今天你就给我一句话,怎么个缘由我倒要弄清楚了,钱今天没有,明年过个初头定会给你。”  卢春燕往大窝里架着火,见婆婆耍起赖来,怕这过年除夕的把事情闹大了,家门上不好看,赶忙站了起来推着贵生出去道:“贵生叔,我家的事听不得的,怎么个缘由也不要紧,该为难谁也不该为难你了。”张贵生趁着卢春燕给的空档摇摇头走了。  何金针见张贵生走了,心里不由得暗暗一喜,但在这件事上,更肯定是媳妇在做贼心虚,心里对卢春燕的怨恨也越发的多了,对蒸着果哩对她不做理会的卢春燕,冷言冷语的奚落了一番,特到两个女儿女婿带着外孙们进来,才恢复了她以往的慈祥样。  中午吃饭的时候,卢春燕在盛着鸡汤,自是给公公婆婆客人孩子们先端上了一碗,在端鸡汤给小姑时,碗边上有油,手指稍稍滑了一下,鸡汤放得重了些,溅了几滴在小姑刚穿上身的红色毛绒尼子上,小姑嘴里虽说着没事,但脸上却明显的不高兴起来。  何金针见状生气的道:“那个让你憋屈了?心里就那样的不畅快么,连端个汤还带着脾气呢?”  卢春燕涨红了脸道:“妈,你…”  大姑张玲兰道:“妈,你就少说几句吧。”又转向卢春燕道:“嫂嫂,手烫伤了没有?不要紧吧?”  卢春燕用围裙擦拭着手上溅到的几滴鸡汤道:“没事呢,这汤不烫。”又招呼着小姑张玲梅道:“小姑,把衣服脱了吧,我拿去洗洗,趁着油渍没干好洗呢。”说着又向张林峰道:“你去拿了我那件粉红色的棉袄给小姑换上,就挂在床档头的那件。”张林峰‘哦’了一声,搁下碗筷出去了。  张玲梅脸色转好了一些道:“没事呢,我回去洗洗就成了,嫂嫂你也坐下来先吃吧,莫等汤放凉了。”说着大姑张玲兰已是给卢春燕盛了碗鸡汤来。  张林峰很快拿来了衣服,卢春燕趁着还没坐下,接过张林峰手上的衣服招呼着小姑道:“把衣服换了吧,干了就不好洗了。”  张玲梅也怕油渍干了洗不掉,就搁下了正喝着的鸡汤换了下来道:“嫂嫂,那就麻烦你了。”说着推给了卢春燕,由着她浸泡去了,又怕卢春燕把衣服给搓坏了,这可是她花了一百多元,才刚买穿上身不久的衣服呢,急急的在后面强调着道:“嫂嫂,泡着就行,呆会我来洗。”  张万山也在后面喊着道:“燕姑,把鸡汤喝了再去洗吧。”  卢春燕远远的道:“不了,爸,要不了一会的。”说着自是拿着小姑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洗去了。  幸亏油渍被洗衣粉浸泡一会后,浮了不少的出来,再在温水里轻轻的搓了搓,时间虽是久了些,但总算是洗干净了,等她洗完衣服出来,大家饭也吃到了一半,张林峰给她盛了碗饭来,六岁的儿子张子韩给她搬来了张凳子,她摸了摸儿子的头,跟着几位姑姑姑夫们夸赞了几句,就挨着老公和儿子坐下了。  小姑张玲梅道:“嫂嫂去得这么久,是不是把衣服全给洗了哦。”  卢春燕道:“只把有油渍的地方搓搓。”又笑了笑道:“放心,不会把你的衣服给搓坏了的。”  张玲梅脸红了红道:“嫂嫂这把嘴,总是不饶人的,我不是怕你冻着了么。”其实她可不是这番心思,只是被精明的嫂嫂看出来了,只好强辩几句了。  吃完饭后,卢春燕起身泡了盘茶来,怕坐下来在言语上又与婆婆起什么冲突,收拾好碗筷后,一个人坐到了厨房里来,张玲兰坐了一会,见弟媳心里像是藏着事,自是找卢春燕搭讪来了。  卢春燕跟大姑说笑了一阵后,捡了个空档,把自己的想法也跟大姑说了一番道:“大姑,明年我怕是要出去了,家里就劳烦你经常回来看看了。”  张玲兰道:“你这是要去那里呢?”  卢春燕道:“现在还不知道哦,有人带的话有可能去深圳。”  张玲兰道:“家里这么多事你能搁得下么?爸刚动过手术,还需要人照顾,再说孩子们也还小。”  卢春燕道:“林峰在家不打紧的,等爸康复了再去。”  张玲兰道:“是不是我妈又说什么了,她的话听不得的。”  卢春燕没有做答,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道:“妈不买马就好,她说什么我倒不甚在意,再说她说的也有她的道理。”说着自是把今天上午的事,跟张玲兰说了一遍。  张玲兰道:“这事我去说说她,她虽说会抓几个钱,但一直是个活得没心没肺的人,小时候她打个麻将,我们放学了连饭都是顾不上吃的。”又笑了笑感慨着道:“哎,其实我妈也是个柔肠子的人,比一般的女人都能吃苦也会来钱,虽说好赌了些,但从来都不会误了我们的学费,吃的穿的也不会寒碜了我们,坏就坏在这番好赌的心事上了。”  卢春燕道:“是啊,虽说今天上午都这样了,但还在为着几个孩子封压岁钱呢,你也不用去说妈了,让她去吧,这么多年了,若说得动她,爸也把她早说转过来了。”  张玲兰拉过卢春燕的手道:“你出去就是想除个眼不见心不烦的,但日子终究是要过的,别人家都是往好里过,你们这些年的境况我也看得出来,上有老下有小的,再加上爸的身体今年又不好,我妈也是该收收心了,这话我去说不打紧的。”  卢春燕道:“大姑听我的,别又……”  说着张玲梅已是用袋子装了那件湿了一块的衣服走了进来,张玲兰看着卢春燕慌张的眼神,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她心里会有分寸的,卢春燕也只好止住了说话声。  [作者:晏禧芦]
  下午总算是相安无事,打发了两位姑姑回去,吃晚饭的时候,卢春燕从锅里盛了一碗哨子给了小儿子子弦(果哩,哨子都是地方方言,哨子跟果哩不同,哨子是很小个的,里面没有馅料,用鸡汤或排骨汤煮来吃,加一点香菜、葱花和姜粒,很是美味,修水人在书面上,把果哩和哨子,都简称于了哨子。),子弦端着碗,用舌头舔着碗里的汤汁,往饭厅里走去了,卢春燕在后面喊着道:“莫急着吃,汤还有些烫,把碗先端稳了,叫奶奶帮你放桌子上吃去。”  子弦答应着自是走了过去,看奶奶正在摆着碗筷,自己不动声儿的把碗往桌子边儿上推去了,一个没放好,一碗哨子和着汤全都倾倒在了何金针的脚上,有些滚烫的汤还在往外冒着热气,何金针一个巴掌照着孙子的脸打了下去道:“婊子养的,跟你舅舅一个德性。”  卢春燕听到咒骂声走了过来,看到一碗哨子全都倒在了婆婆的脚上,孩子并没什么事,长舒一口气后,本想看看婆婆被烫伤了没有,当看到儿子脸上红亦亦的一个手掌印时,牵着哇哇大哭的儿子就走了,她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垂起泪来,她知道婆婆的这一巴掌不是冲着儿子,而是冲着她来的。  张林峰很快帮何金针脱下了鞋子,被烫伤的地方泛起了一些浅红,因为是冬天冷却得快,倒也不妨事,他拿了块湿毛巾敷在了何金针的脚杆和脚背上道:“妈,不要紧吧?”  何金针道:“没事呢,你看那个没教养的,这么烫的汤也让你儿子端着,幸亏是倒在我身上,要是倒在孩子身上这还了得。”  张林峰道:“呆会我去说说她。”  张万山帮何金针拿来一双棉拖鞋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打孩子打这么重,让他娘看着该怎么想。”  何金针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卢春燕听着道:“我不打他,难道还让他学了那个坐过牢的舅舅不成。”  张万山连忙捂住了何金针的嘴,轻声喝斥着道:“你这是要作死么?”说完松开了手,铺设着桌子去了。  卢春燕在房间听着也不做理会,只摸着孩子红肿的脸默默的垂起泪来,张林峰用钥匙开了门,走进来自是一番劝说,卢春燕也懒得搭理他。  何金针道:“我就是要作死了又怎样?老都老了,还轮得到你们一个个都来算计我么?”  张万山没有吭声,把桌子铺设好了,敲了敲张林峰开着的门,走了进去道:“都出去吃点吧,这天冷得快,别把饭菜搁凉了。”说着又摸了摸孙子红肿的脸道:“这老婆子今天下手是重了点。”又劝说着卢春燕道:“小孩子挨挨打有个什么呢?也别往心里去,都是为着这娃儿好。”  卢春燕道:“爸,没呢,我只是难受。”说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哭了起来。  张万山道:“你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你妈就是把细面嘴,不理会她就行了,犯不着哭啊。”  张林峰推着父亲出去道:“爸,你先出去吧,她哭一会就没事了。”  张万山道:“嗯,那饭我就先给你们搁锅里了。”  张林峰道:“嗯”  张万山牵着小孙子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不一会儿听到何金针在饭桌上叫唤着道:“峰亚,饿了就出来吃,留什么留,还嫌带你不大哦。”张林峰应着,拉了拉卢春燕,见卢春燕坐着不肯动,自己一个人先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子韩端着碗哨子走进了卢春燕的房间,他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着转,递给卢春燕一碗哨子道:“妈,爷爷帮我盛的哨子,我不吃,我端来给你吃。”卢春燕摸了摸儿子的头,笑了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张子韩道:“妈妈别哭,奶奶欺负你,等我长大了我也欺负她。”  卢春燕抹了把眼泪,深吸了几口气,强忍住心里的一股子悲伤,伸手接过哨子,拥着儿子道:“咱们出去吧,奶奶没有欺负妈妈,是妈妈想外婆了,明天我们去外婆家好不好。”  张子韩道:“好。”  卢春燕道:“但不能跟外婆说,妈妈今天想外婆的事啊,外婆会笑话妈妈的知道吗?”  张子韩瞪着双纯真无邪的眼睛道:“我知道,我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外婆的。”  卢春燕道:“嗯,乖,咱们出去吧。”说着拥着儿子出来了。  刚走到饭厅门口,何金针道:“不用甩脸子给我看,你受委屈了,尽管找你娘家人说去。”  张万山道:“你这是又发哪门子疯了,少说一句能噎死你么?。”  何金针道:“疯了就是疯了,我买个马怎么了,就算把家道输光了,也没用到你们的一分闲钱,用不着天天都往我身上来算计,干脆以后天天只供着我三顿饭,我也不用往自个儿身上塞钱了,也懒得柴米油盐的操心着你们的事,免得天天被你们掐着脖子算,一分掰做两分来用,还落得个不舒心的。”说着也抽抽泣泣的哭起来了。  卢春燕端着哨子往厨房去了,张万山重重的搁下了碗道:“这是过年么?这是过晦气。”说着往楼上走去了。  张林峰在后面叫着道:“爸,再吃点呗。”又转过头来劝着何金针道:“妈,是你想得多了,我们那是哪个意思呢,只是想劝你少买几回马而已,现在家里处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你媳妇不也是为着这些事儿着急么。”  何金针道:“她着急?她有手有脚不会自己挣去,你听听她平常说的那些话,恨不得那天就能爬到我头上去了。”  张林峰道:“她只是说你买马的立场不对,那还会有别的想法啊。”  何金针道:“对不对我心里有数,我养着你们夫妻俩这些年,就算是喂白眼狼了,合着我老了让你们好欺负是吧,再老一些只能去寻死了。”  张林峰道:“妈,你这又是什么话呢,到底想闹那样啊,我们今后不说你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何金针又对厨房的媳妇嚷着道:“你在这个家过不惯,两只脚生在你身上,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用不着到你大姑那儿嚼舌根去,我的几个孩子不是让他们爸带绿帽子生出来的,心思都干净得很,比不得你们家的人,什么样货色的都有。”  卢春燕气得拍地把碗搁下了,从厨房走了出来道:“你有事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不必口口声声的都带上我的家人,你刚才说我弟坐过牢怎么了,再不成器也比你儿子强,他现在要哪一样没有,是你家这个成了器的儿子比得了的么。”  何金针瞟了卢春燕一眼道:“他有也是偷来抢来的,还好意思拿出来摆脸呢。”说着很是鄙夷的啧啧连声着。  卢春燕气得脸色铁青,迎了上去道:“你再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边说着边用手指着何金针的鼻子,眼睛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何金针被媳妇的这一阵势所震慑住,错愕着表情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媳妇这样,所以只是干瞪着眼,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了。  张林峰把卢春燕推进了房间,张万山蹬蹬蹬的跑下楼来,嘀嘀咕咕的说了何金针几句,牵着两个吓得哇哇大哭的孙子又上楼去了。  回过神来的何金针,拿了把凳子坐到了内堂来,对着卧房的媳妇越发的咒骂得狠了,卢春燕欲冲出去,被张林峰死死的钳扯住,只好在房间发着脾气道:“明年你敢再拿这个家的一分钱买次马试试,既然你不想把日子过安宁了,以后大家的日子都别好过,你不是说我抓不回来钱么,我还就管着你了又怎样?”  何金针道:“你就试试,看这个家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卢春燕又道:“我娘家的人你以后再敢骂上一句试试,除非我不是你张家的人了,有我在这个家的一天,就由不得你往我脸上蹶屁股拉屎的。”  何金针道:“我就骂了,我就骂了又怎样?还怕你这个你娘偷人生的小婊子不成?”  卢春燕挣脱张林峰的钳扯,啪地打开了门,走出去一个巴掌就想朝着婆婆的脸上扇去,被紧跟在后面的张林峰挡开了来,一个踉跄把卢春燕差点推翻在地,又对着何金针道:“妈,她是你媳妇,你做贱她,还不如拿手掌你自个儿的脸呢。”说着就投外面走去了。  丢下了两个哭哭泣泣的女人,卢春燕抬着被张林峰甩得有些生疼的手腕,扑进卧室哭去了,何金针去了茶房打电话。  [作者:晏禧芦]
  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里,此时正伊伊呀呀的在唱着京剧,旁边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晓真婆婆的神色有几秒钟的慌乱,当看到是电话机时,拍了拍胸口把嗑着的一把瓜子搁在了桌上,走了过去用有些微颤的手,掀开了盖在电话机上的一小块方形布,拿起了话筒,话筒里传来的是何金针极其悲愤的哭诉声。  这台电话机是前一个月里,政府下达给农民们的新福利,电话机和安装费用是不要钱的,除此之外还有两百元钱的补贴,晓真婆婆听着这两百元钱的补贴上,掐着指头跟儿子盘算了半天,又跟几个女儿做了一番商量,最后决定安了。  电话费的收费标准,是按一张电话里携带来的纸上收费的,当时那个装电话的人,给晓真婆婆母子俩讲解了半天道:“自己打出去的电话才收钱,是0.2元一分钟,也就是两毛钱一分钟,接进来的电话是不要钱的,如果你一个月一个电话都不打,只收取每个月的月租十五元钱就行了,政府给你两百元钱的津贴,够你们家交上一年的了,即挣了一台新电话,又挣了个电话打,值呢。”说得晓真婆婆笑得合不拢了嘴。  电话在农村是个稀罕物,以前除了镇子里街道上的几户人家安了外,在小村落里是一户也没有的,这两年来随着政府的提倡,小村小户的也逐渐的安装开了,特别是政府今年又多加了两百元钱的补贴,装电话的又多上了好几家,但大多数人考虑到自家的一个境况,或是习惯了本已一成不变的生活,一个村落里却也只有三五户装了的。  以前,晓真婆婆的孙儿在外面打电话回来,她是要跑到街上来接电话的,一走就是两里多路,在这个通讯设备不怎么健全的小镇里,当外面的人打电话回来了,街上的人就叫人捎了个口信去,在约定的时间内来接电话就行了,不是很相熟的人家,一帮都要收取五毛钱的费用,有些人家嫌路途太远,传口信太麻烦,接了两次后就不愿再给传信了。  只有何金针家,除了偶然几次不要钱外,每次信还能缕缕帮你送到,所以晓真婆婆家,当缺了这个少了那个的,她情愿走了这两里多地的路,到何金针家来买,就这样何金针跟晓真婆婆的关系,渐渐的也就越来越近了。  然而,自从晓真婆婆家装了电话后,她也毫不含糊的,学着街上人一样,凡是来她家接电话的都收取了五毛钱的费用,当外面有人打电话进来了,她也乐得帮人家跑跑腿去,这一个多月来,就有一二十元钱的进帐了,这可把她给乐坏了。  其实属于晓真婆婆自己的电话并不多,除了孙子偶然一个电话外,是没有人给她打电话的了,虽有三个女儿嫁在外,但她们的家庭境况都不是很好,所以装电话的这种事是想也懒得去想了。  晓真婆婆听过何金针的哭诉后,搁下了电话,喊了声在隔壁玩着的儿子,关了那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就往外跑了。  晓真婆婆是地方上出了名的长舌妇,何金针打这个电话的目的纯粹也是,想把媳妇打婆婆的丑事,让晓真婆婆帮她去外面宣传个够罢了。  晓真婆婆顺着她家屋下的那条秧田路,踩着一路结了冰的积雪,走了半里多地,稀稀的路旁上有了些屋子,再踏上一条水泥马路,就进镇子上了。  路过街上张新华家时,进去坐了一会儿,自是跟秋花一家人说起了卢春燕要打何金针的事来,秋花道:“春燕平时看着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竟然要打起婆婆来了。”  晓真婆婆道:“这还不是装的,人心隔着肚皮呢,那能看得出来的。”  张新华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总还有个原因的。”  玉兰笑笑道:“原来燕姑也这么泼辣啊。”  秋花道:“都别说得早了,跟着你晓真叔婆看看去罢,这大过年的别闹出什么事来才好。”说着站了起来,拿过床上的一件衣服穿了。  张新华道:“你们三个女人去就得了,我就不用去了吧?”  秋花道:“你去做什么?家里就搁着三个孩子么。”  张新华道:“都是上初中高中的人了,还得有人看着不成,我只是不想去罢了。”  玉兰道:“我也不想去,人家里吵架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我们就这样风风火火的去了,还以为是去看她们家笑话的呢。”  秋花道:“都是几个熟人了,做什么七想八想的,现在知道她们吵架了,不去劝劝怎行的?去罢,同我做个伴。”又同晓真婆婆道:“早些去啊,把事情解决了也好早些回来。”  晓真婆婆把剩下的茶水,往炭灰上倒去了一些,一口把它喝尽了,搁下茶碗站了起来道:“走罢。”  玉兰道:“我去困房换件衣服,这衣服都穿好几天了,脏得不行呢。”说着往卧房跑去了。  秋花道:“快些罢,又不是去迎亲,脏就脏些了。”  三个人踏着路面上厚厚的一层积雪,玉兰专捡那些没人走动过的积雪踩,踩得雪面上嘎嘎作响的,秋花道:“这也是个长不大的娃儿,好好的鞋偏要去个雪多的地方踩什么,就不怕把鞋子弄湿了脚冷么?”玉兰笑笑,拍了拍沾在鞋子上的雪,跟在她们后面走去了。  路过张国胜家时,晓真婆婆在屋门口喊了一声道:“冬梅在家么?何金针被媳妇打了,也去看看呗。”  只听张国胜老婆娇英在厨房应道:“外面是谁叫呢,我妈在里间看电视,我去叫一声儿罢。”  晓真婆婆道:“好啊。”  秋花疑惑的问道:“是打了还是没打啊?”  晓真婆婆道:“被峰亚挡住了,手都举到金针脸上去了,打没打还不一个样。”  秋花无奈的笑笑道:“你这婆婆子,这不明摆着坑了人家燕姑么?”  说着冬梅出来了,冬梅道:“你们三个站这干么呢,进来坐哦。”说着就要招呼着她们进去了。  晓真婆婆道:“我们去有事呢,何金针被她媳妇打了,你也同着去看看呗。”  冬梅道:“哦,原来是这样哦,你怎么知道的?那也进来先坐会。”  秋花道:“不坐了,同着一起去劝劝罢,晓婆子也别乱说了,什么打不打的。”说着推着冬梅就要走了,晓真婆婆尴尬的笑着,嘴巴讪讪的张了张又说不出什么来。  玉兰道:“冬梅婶,去啊,人多也去凑个热闹,说不定我们到了,她们俩婆媳早就好了呢。”  冬梅道:“那也让我先进去添件衣服,你们也进来坐会呗,外面冷呢。”  晓真婆婆道:“我们就在这等着了,你快些罢。”冬梅进去添衣服了,出来后同着一起向张万山家走去了。  [作者:晏禧芦]
  张林峰出门后,在自己的屋外烦闷的点燃了一根烟,蹲了下来眼睛半眯着,吸到一半时,像是想着什么想不透似的,把半截烟头狠狠的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掐灭了,起身向着隔壁的张全民家走去。  进去坐了一会儿,张全民老婆周美琴道:“你妈刚才在吵些什么呢,像是在吵架,侧耳听听又没有了,本想过去看看的,你看我这一屋子的客人,走也走不开。”  张林峰道:“我妈就那德性,过去看个什么哦。”  张全民道:“我看是她们俩婆媳吵架了吧,看你这一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张林峰没有答应,脸上黯然了一会,接过张全民递过来的烟,叭嗒一下点着了,猛吸了几口,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道:“是丰民叔一家子回来了么?”  张全民道:“是,就回来过个年,明天就要走的。”  张林峰道:“我得过去打个招呼了。”  张全民道:“去罢,都在那屋子坐着呢。”  张林峰接过周美琴端过来的茶,往里屋里走去了,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出来后跟厨房的张全民夫妻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  回去的时候,看到何金针和卢春燕一伙人坐在内堂里争辩着,他进去把餐桌上的碗筷收拾了,本打算又出去躲一会儿的,看到晓真婆婆也在,怕卢春燕吃了这婆婆子的亏,况且他妈也不是什么善茬,只好搬了张凳子来,坐在旁边陪着媳妇消受了。  张万山早已把两个孙儿带到了楼上,放了张漫画碟给他们看着,自己也捧了本书在手上,任由楼下是水淹了西湖也罢,还是雷峰塔收了白娘子也罢。早年张万山是教书的,家里全由何金针一人操持着,何金针的脑子活,做起生意来条条是路,那时家境还不错,只是逐渐的也被老婆消磨着去了。  卢春燕断断续续的讲着他们一家子的事,讲完了事情的经过,眼泪也早已止住了,卢春燕道:“伯婆,我婆婆的事你是知道的,一年到头那年不在马身上输个几千上万的,我们在外面又没个来钱处,光靠在家里守着这个店,一年又能挣几个钱呢,现在两个孩子也大了,到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我说她几句不应该么?”  张婆婆笑笑没有说话,卢春燕接着道:“你看她今年输的钱又是两三千了,我公公的手术费还借着别人的呢。”  张婆婆道:“你婆婆买马确实是没个节操的,就算波包出来了,又能挣几个钱呢。”  卢春燕道:“她若有你一半开通,我那能还管着她哟,她平时出去搓个麻将,我就挣只眼闭只眼了,只是提醒她别在麻将桌上坐得久了,要多活动活动筋骨,她也说我是提醒着她坏了,在外面到处说,合着我是怕漏了家里的几个钱呢,横竖我嘴里说出来的话,是没一样为她好的了。”  翠花道:“你的想法我们都懂的,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吵来吵去还不是为着家里能过得好些罢,只是你要换一种方法,这些事都由林峰去说,你就做个甩手掌柜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即做了明白人,你婆婆也不至于去为难着她的儿子啊。”  张婆婆道:“翠姑说的也对。”  卢春燕道:“他儿子就是管不了她,我才出来说两句的,我爸都管她不得,自从他动了手术后,也乐得做甩手掌柜了,家里什么事都不管的,只要有他一口饭在就行。”  张婆婆道:“你公公的身体现在都这样了,也折腾不起了,少让他操份心罢。”说着又‘哎’的一声叹了口气道:“你婆婆公公在年轻的时候也吵得多了,你公公一向是忍得的,你婆婆的脾气到老来一点都没改,是她认定做得的事,不管对错是谁也劝不了的,这种性子让你给碰上了,也是没法子的事,你公公是想得通的人,现在儿女都大了,他更懂得清闲了。”卢春燕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边张婆婆跟翠花在劝着,那边的怨恨声自从卢春燕跑了后,也没有停止过,何金针道:“我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把三个孩子搅合大,就是让他娶个媳妇这样来气我的么?”  隔壁的周美琴在卢春燕跑了后,也牵着张丰民的老婆李佳佳进来了,李佳佳道:“年青人不懂事,你老看开些罢。”何金针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周美琴道:“燕姑也是个累家的孩子,你看这店里的生意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她说一两句就随她去呗,说实话,这波我也是包过的,只是包一两期不出我就丢了,你也贼胆大,包波包了又包,还包了这么多期的。”  何金针道:“我不包回来能怎么的,怎不能眼巴巴的就看着它输了去,合着你的意思是,她说我也是应该的了,就我落得什么都不是么?”  周美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怎么还跟我急上了。”  在一旁好久没有说话的晓真婆婆道:“你刚才没看到卢春燕那架势,就那样媳妇,难怪金针会生气的了。”  何金针道:“店是我从年轻摆到老的,她出过什么力,在家不靠她出去挣个钱,整年只吃现成的,现在嘴巴吃硬了,倒数落我的不是了。”  李佳佳道:“嗯,是呀是呀,你老消消气。”  周美琴道:“燕姑这姑娘不错的,做生意热情,又不买马打麻将的,是个会过日子的娃儿。”  何金针道:“我也没说她不好,但也没见过这种怎想踩在婆婆头上过日子的媳妇。”  周美琴道:“金针嫂,别乱想了,燕姑那是哪种人呢。”  何金针道:“合着不跟你过日子,不知道别人碗里的咸淡呢。”  李佳佳暗暗的扯了扯周美琴的衣袖小声道:“少说两句罢。”又故意提高了声音道:“大嫂,你不还没洗澡么?现在水应该烧好了。”  周美琴道:“哦,是啊。”说着急急的同何金针打了声招呼,又劝导了几句俩妯娌回去了,何金针同着晓真婆婆也坐到了厨房里来,烧洗澡水去了。  第二天,张林峰去了翠花家,两个人见了面,自是又一番争论,只是矛头都不在各自的身上,都是向着婆婆妈妈去了,一个是为着自己至亲至敬的人袒护,一个是为着自己的生活道个说法,就这样可怜的两个人,各自的说不到了一块,卢春燕自是整理了一下心情,带着走娘家的心悦,挎着几件衣服,牵着两个孩子准备在娘家久住了,可怜夹在中间的张林峰,一个星期后还得受岳父岳母的批斗,才把老婆给接了回来。  [作者:晏禧芦]
  初一的早上,姚桂香七点没到就起了床,四个姑家的人,是约好今天一起来吃中午饭的。  大媳妇今天要回娘家去,三媳妇娘家离得远,俩夫妻带着孩子们已是早早出门乘车去了,只有做事不怎么利索的二媳妇留了下来,她只好早早的起了床,把中午三桌饭的菜食预备好。  钟红八点没到,就打来了拜年电话,姚桂香接到很是心慰,颇有感慨的对前媳妇说道:“还是你记得住我这把老骨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早早的来了电话。”  钟红道:“妈,不就给你打个电话么,早就成寻常事了,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说起这话来,家里有什么事么?”  姚桂香抹了抹眼角道:“没,没什么事呢,这不高兴么,今天中午你四个姑家的人要来吃饭,我正准备些饭食呢。”  钟红道:“哦,那好,人多热闹呢。”  姚桂香道:“什么热闹不热闹的,这都是没法子的事儿,没个推处,哎,人上了年纪,搞几桌饭来也有些畏了。”  钟红道:“往年不都是大嫂在家操持着么,怎么今年还要你动手了?”  姚桂香道:“她被几个姐妹约着同去娘家了。”说着又叹了口气道:“以前有你在,那还要我操这份子心呢。”  钟红道:“妈,别这样说,觉得累少炒几个菜呗,二嫂也出去了么?”  姚桂香道:“靠她能做个什么呢,新旦日子那能少炒了的,其实也没多少的事,菜是昨天就准备好了的,我只是早起些,把它一式样一式样的配好来罢。”  钟红道:“嗯,叫二嫂跟爸搭把手就是了。”  姚桂香道:“知道的,你这是在家里打来电话还是在外头呢?”  钟红道:“今年没回去,还在浙江呢。”沉默了一会又道:“妈,听说李杰在深圳买房子了,是真的么?”  姚桂香道:“买了,我们也还没去看过。”  钟红道:“哦,买了就好。”  姚桂香道:“嗯,超超跟你说的哟。”  钟红道:“嗯。”又沉默了几秒钟道:“妈,我问你一样事,你可千万别生气。”  姚桂香道:“瞧你说的,还有什么事能让我生气的呢,你问吧,我听着呢。”  钟红道:“妈,李杰户头上落的谁的名字呢?”  姚桂香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我还真不知道。”又接着淡淡的道:“哎,管他落的谁的名字呢,你操这份子心干什么?”  钟红道:“妈,我那能不操心呢,这里面问题可大了,万一落了那个女人的名字,这深圳的房子以后就是她的了,我是为你孙子着想啊。”  姚桂香惊讶得嘴巴张了张道:“哦,我还真没往这上面想呢,又在心里说着,我儿子那就有你想的那么笨了,于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那就能成她的了,李杰没那么糊涂的。”  钟红道:“就算李杰以夫妻名义落的,也有她的一半了,到时你的两个孙子还要跟外姓人分房呢。”  姚桂香道:“嗯,说的也是,呆会我问问去。”  钟红道:“我也是怕你在这些个地方不做细想,这才提醒你的。”  姚桂香道:“我自是要问问他去的了。”  钟红道:“妈,你又糊涂了,这种事怎好直接去问的,你儿子若有心偏袒那女人,他肯跟你说实话么,说不定房产证都藏着怕给你看了。”  姚桂香道:“嗯,那倒也是。”  钟红又道:“超超起床了没有?”  姚桂香道:“还没有呢,我去叫醒他。”说着把电话搁在了一旁,叫李超去了。  李杰吃过早饭,发动了他那辆骑了几年的摩托车,直奔翠花家去了,十点多钟的时候,把翠花接了来,同着随后到的几个姑家的人,到左邻右舍处拜了个年,中午的饭自是翠花掌铲,姚桂香早早的配好了菜色,炒起来倒也不麻烦。  吃过中午饭后,姑家的人自是都回去了,只有卢春燕的娘李欣爱没有来,四姑父卢财宝自是来了,姚桂香终究也没跟他提起过卢春燕的事儿。  三点过后,李杰载着翠花也回了大桥的住处,姚桂香看看李杰夫妻走了,掩上门进了儿子的卧房,在房间把房产证搜寻了个遍,也没寻出个影来,只好在门口探出个头来,大声的把在厨房烤着火的李超叫了来道:“你爸的房产证搁那里了呢?”  李超道:“我那知道呢,我爸又没同我说过,房产证是个什么样的?我来帮你找吧。”  姚桂香道:“他放的东西你也不知道么?我那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我又没见过。”  李超边摘下父亲挂在墙上的公文包边道:“你要那个证做什么用呢?”  姚桂香道:“我只看看,你快些找来罢,这个包我翻过了的,没有呢。”  李超把包重新挂了上去道:“你刚才怎么不问我爸要?”  姚桂香道:“我寻不着,自是问他要去了,你赶紧的帮奶奶找找,少问一些罢。”  李超‘哦’了一声,也不敢多问,只好捡了平时父亲放东西隐蔽些的地方寻去了,却也没有寻着。  婆孙俩翻箱倒柜的又折腾了一阵,也没寻出个像证件或是像本子一样的东西来。姚桂香心想,肯定是儿子把这个东西放在他老婆处了。  晚上,姚桂香跟枕头边的李廷续商量着道:“杰亚的房产证,你见过了没有?他在户头上落的谁的名字呢?”  李廷续:“那个户头上的名字?”  姚桂香道:“还有那个,就是深圳的那个啰。”  李廷续道:“我也不知道哦。”  姚桂香道:“他也没跟你提过么?”说着自是把钟红早上的一翻话,同李廷续说了。  李廷续道:“嗯,这倒顾虑得也是。”  姚桂香道:“这孩子也不知道落了户没有,落户了理应也该寻你做个商量。”  李廷续道:“他回来我问问就是了,睡罢。”  说着自顾自的睡去了。  姚桂香道:“也只好你去问问了。”说着也翻了个身睡了去。  [作者:晏禧芦]
  初二,李杰载着翠花和孩子们回了丈母娘家,大桥家里只有张婆婆留了下来。  李罐头家,李老太坐在火坑边烤着火,旁边围着孙子孙媳和曾孙们,她身上穿着孙女翠花给她买的羽绒服,脚上穿着媳妇先娥给她做的棉鞋,脖子上围着小孙女杏花  给她买的围巾,头上戴着珠花给她买的帽子,其他孙媳妇们给她买的保暖内衣和棉裤都已穿上,另外孙女孙媳妇们从外面稍回来吃的泡的零碎,压在箱底都有小半箱了。  她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却还很是硬朗,只是这几年来,一到下雨天或是天气转凉了,全身的关节疼得厉害,每到冬天或是下雨天,都是要用热水和姜泡脚或泡身子的。  前年,李杰托人从香港带回来几瓶红花油,除了自家留一瓶外,给了张婆婆一瓶,剩下的两瓶全数给李老太了,李老太涂抹几次后,疼痛确实也减轻了不少。  这几年来,李老太身子不是很轻快后,她提议由李罐头俩兄弟分摊照顾着她,每家住上半年,今年上半年轮到李罐头家了,昨天就把她接了来,珠花去年没有回来过年,其他孙子孙媳妇们倒也都回来了,一家子的人自是热闹。  翠花每次回来,都要帮李老太泡脚,然后用红花油涂抹她全身的每处关节,再在她的身上轻轻拍打揉捏一番。  这几年来,李罐头看着女儿翠花的生活过得稳妥了,心里也很高兴,以前的郁闷心态逐渐的减去了不少。  李老太坐在火坑边,一脸慈祥的看着孙子孙媳曾孙们的嘻笑打闹,时不时的也跟着乐呵几声,先娥在火炉边用钩针钩勒着鞋子,这些年过去的先娥,跟前几年比起来,丝毫不见衰老,只是在早就发福的脸上,显得更红润了些,当然高血压是不可少的,天天还吃着药呢。  翠花一进门放下了包,拿着李老太的手,蹲了下来道:“奶奶,身上好些了没?”  先娥见李杰他们进来了,把正勾勒着的鞋子往灶炉上一摊,从墙角边搬了两把椅子来,招呼着李杰和两个外孙坐,李宇浩和冷晓庆也站了起来,让给了翠花和先娥坐,翠花也不打推辞,坐在了李老太的旁边。  李老太道:“涂了姐夫带回来的药,现在好多了。”她抽回了手,笑着拉过坐在另一边李杰的手道:“姐夫,骑摩托车冷吧?”  李杰笑笑道:“有些冷呢。”答应着又看向先娥道:“妈,爸出去了么?”  李老太道:“嗯,这几天的风是有些大了。”  先娥道:“去你叔家帮你奶提衣服去了。”  李老太说完,看向先娥旁边坐着的张磊和张浩道:“真是一对好孩子,在外面带着就是要比家里利索些,瞧他几个表弟妹,没有一个是有这般干净的。”说着笑笑的看向旁边几个玩耍的小孩们。  翠花道:“外边比家里就是少了些烟尘味罢了。”  冷晓庆给大家泡了碗茶来,也搬了张凳子坐了下去,李老太站了起来,拉过张磊和张浩的手,招呼着他们往卧房走去了,来到卧室,一成不变的从箱子里拿出些吃的来,给张浩和张磊各满满的塞了一兜,给随在后面的曾孙们也各抓了一把。  快出门的时候,张浩把衣兜里的零食,全数塞给了最小的表妹,让她用一个围兜兜着,李老太在后面看见,摸抚着张浩的手腕道:“真是长大了,外祖母的东西也不爱吃了,跟他们一般大的时候,最数你贪嘴了不是。”  张浩顺势机灵的抓了一小半回来道:“祖母,那有不爱吃呢,我现在还爱吃着呢,你看,我手上还留了好多。”说着摊开了手让李老太看了看。  李老太道:“你这孩子,我还以为你不爱吃了呢,原来你是疼着你表妹了。”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张浩也笑了笑,顺手剥了一颗糖果塞进了嘴里,扶着李老太出门去了。  他们回到了火坑边来,李老太手上还留了一大把,向李杰递了去道:“姐夫,你也尝尝,这是珠花从南昌托人寄给我的软糖,好吃着呢。”  李杰道:“我一个大男人,那爱吃这些个啊。”说着接了过来,全数塞给了翠花,引得李老太又是哈哈的一阵大笑。  翠花道:“你不吃我吃,不知好歹。”说着给其他的人也分了一些,又道:“奶奶,今天晚上我帮你抹抹红花油吧。”  李老太道:“嗯,好呢,你抹着舒服,宇亚跟你爸的劲道太大了,抹着怪疼的。”  站在一边的李宇浩道:“我那有抹得疼了,不稍用点力,药吸收不进去啊。”说完又恑密的笑了笑道:“那是我把你抹疼了,是你看到我姐就舒服了吧。”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  李老太也笑道:“宇亚这张嘴哦,贫得也只有你媳妇治得了你。”  冷晓庆道:“我那治得了他哦,在我面前贫嘴的时候,那次不被他气个半死。”  先娥也笑着道:“你们家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李老太听了又一阵哈哈大笑道:“就你这俩娘们贫的,我看就比他们精得多了。”又看向先娥道:“幸亏翠姑不像你。”冷晓庆和先娥听了,都笑了笑没有说话。  翠花也跟着笑了一阵,又认真的看向李宇浩道:“要你用力去揉搓干什么,你轻轻的不紧不慢的拍着,药很快就会吸收进去了。”  李老太道:“以后就照你姐说的这般弄,比你按着舒服得多了。”  李宇浩道:“只怪我姐不早说。”张浩坐在旁边跟着笑了笑。  不一会李罐头回来了,李杰和翠花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张浩和张磊转过头,都叫了声外公,李罐头笑嘻嘻的答应着道:“浩仔,磊磊都来了哦。”  张浩、张磊都笑了笑,张磊道:“嗯。”  翠花示意着张浩站起来,张浩没看见,翠花只好道:“浩仔,出去玩玩,让给外公坐会。”  张浩听翠花这般说,赶忙站了起来道:“外公,你坐。”  冷晓庆也站了起来,笑笑道:“坐我这吧,那还要宝贝外孙让坐了。”  翠花道:“嫂子,你只管坐,浩仔让就行了的。”  冷晓庆道:“站着舒服些,我是坐不了久的,张浩坐吧,别听你妈的。”  李罐头道:“嗯,浩仔只管坐,那还有客人让坐的理,我坐你舅妈这就行了。”说着坐了下来,李罐头的两额已添了不少的白发,比起几年前显得老态得多了。  刚坐定,李宇航跟周晓也走了进来,见翠花他们来了,李宇航道:“姐,姐夫你们来了哦。”周晓站在旁边跟着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李杰道:“嗯,你们回来了,这是在那里来呢?”  翠花道:“来了有一阵子了。”  李罐头接口道:“还能去那里了,还不是出去贪个麻将打了。”  周晓暗暗的拉}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一碗清汤荞麦面教案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