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是个凤凰男。 我们从相知相爱，到结婚生子。他就是人们口中的“上门女婿”。 我小心翼翼纵容他的清高，以为爱情就是包容。
来自妈妈帮社区：
听到他的声音，竟然还能这样温柔平静。
他是伪装的太好，还是我猜错了百荷的举动？！
我疑惑地望着百荷，却发现她已经死死盯着门的位置。
“小荷？”低声喊她，她却没什么反应，“他都找过来了，你到底要不要见？”
“小荷啊，小沈来了，我开门了啊。”百荷妈妈敲了敲门，随后就将门把手拧开了。她讲沈梦河往里面推了推，“有什么话你们两个慢慢说。”说完就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自然明白，可也不敢就这么出去。拿眼睛去瞄百荷，她直接说：“婉婉，你先回家去吧，有什么事的话我给你电话。”
“好，那你注意点身体。”我点了点头，又不忘嘱咐她。百荷妈妈还让我放心，说为了女儿的肚子，她这些天都会在家里看着女儿，绝对不出门打麻将，保证不让她出去乱跑。我笑着应声，心里却有点酸酸涩涩的，阿姨啊，等你知道了真相，可千万要受的住啊！
目前打胎的事情只有我跟百荷两个人知道，她当然了解我的意思，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我这才敢离开。
从百荷家里出来以后，我就给孟楠打了电话。可是电话接通以后，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婉婉，有什么事吗？怎么不说话了？”孟楠的声音有点焦急。
“没什么，就是……”我坐在出租车里，毫无目的地望着车窗前的道路，犹豫了几秒钟，还是问他，“你说，这个世界上有不出轨的男人吗？”
我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声音，前面的出租车司机也听到了。他猛地一声咳嗽，不敢置信地望着我。
“师傅，看前面，注意车！”我连忙提醒他，他干巴巴地扭回脖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光头。看他那心虚的样子，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位也是个乱搞的。
“既然有出轨的人，当然也有不出轨的。”孟楠的回答很官方。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
可是在我内心深处，我想确认的实际上是，孟楠，那你呢？你跟你前妻在一起的时候，出轨过吗？你们离婚，纯粹是因为她的错处吗？
可是我不能问，不仅没有那个立场，更加觉得怀疑孟楠是不对的。
他对我是实心实意的好，我却这样揣测一个人，感觉自己很站不住脚。
“你放心，我没有。”像是猜中了我的想法，孟楠直接回答了我。我先是一愣，继而才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明白了以后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竟然被人这么轻易就猜到心里的想法，我感觉挺丢人的。
“什么有没有的？我可什么都没问你啊。”我强装嘴硬，不肯承认，可是心情明显好了，说话时也带了笑，“你现在在哪儿？晚上要到我家吃晚饭吗？”
“嗯，我现在在我妈这儿，晚上正好过去。”孟楠答应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妈这边还有点事，晚上见面再聊。”
“好，你小心点。”我怕他亲妈又发疯伤到他，孟楠说不会的，然后挂了电话。
笑着把手机塞进包里，靠在后座上。
前面在等红灯，我却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型，是孟楠的。
我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往车座前面挪了挪，整张脸都快贴到了玻璃上。可是没错，车牌号虽然看不清，但是车里的那个人，绝对是孟楠！
可是他不是在他妈那儿吗？为什么会在这个十字路口遇见？看他的样子，肯定是要去跟我相反的方向。
孟楠百无聊赖地拍打着方向盘，他一定想不到，就在相隔几米远的马路另一边，我会坐在一辆出租车里。
我忽然发觉身上有点冷，不知道该不该打个电话过去确认一下。孟楠……孟楠他……这是在欺骗我？
绿灯亮了起来，两辆车朝着相反的方向擦肩而过时，我还是忍不住扭头朝身后望了过去。可实现所及之处，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之后的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孟楠为什么要跟我撒谎。他哪怕说自己在忙都行，我又不会细问，不会死缠着要他陪。可他偏偏说了一句假话，而且很快就被我识破了。
这种滋味真的特别难受。就像刚开始知道赵林背着我有了***一样，那种复杂的，恨不得立刻冲到他面前问个清楚的冲动感觉，一直困扰着我。
可我不能这么干。
我只能劝自己，孟楠跟我现在顶多算是男女朋友，我没有权利干涉那么多。或许他真的是有事，只是随口说他在他妈那儿而已。我不该想那么多。
我回家的时候，我妈连忙问我百荷出了什么事。我跟她说是感情上的事，具体也没有说，怕她跟人唠嗑的时候泄露出去。我妈唏嘘不已，说现在的年轻人呀，整天情呀爱呀的，把事情都弄复杂了。
我却不这么觉得。
没有了情和爱的调剂，婚姻只是干巴巴的仪式。
在家坐了一会儿，我到底还是不放心，又给孟楠打了电话。“喂，孟楠啊，你妈住在哪栋楼？要不然我去楼下等你吧。”我还想再确认一遍，如果他是办完事去他妈妈那儿呢。这也是可能的。
“婉婉，不用了，我马上就过来了。”孟楠拒绝了我。而他说的马上，是两个小时以后。
那个时候，我妈已经在厨房准备做饭，小唯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我一边照看她，一边从阳台往小区门口的位置张望。然后就看到了孟楠的车开进来。
他真的是从外面刚刚过来。
我闭了闭眼，告诫自己别想了！别想了！孟楠马上就要来了，千万别让他看出来自己不对劲。
门铃“叮咚”一声，我去给孟楠开门的时候，即使想要笑得自然一点，还是觉得脸颊挺僵硬的。
“开饭了吗？我是不是来晚了？”他进来将手里的水果递给我，小唯听见他的声音，立刻跑了过来，抱住他的大腿撒娇。“来，让叔叔看看，小唯是不是又长漂亮了？”
孟楠将孩子抱了起来，小唯笑嘻嘻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看着一大一小笑哈哈的样子，心里也是开心的。可是这一层开心，却总被看不见的迷雾笼罩着，让我浑身都不得劲。
吃饭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往孟楠脸上看。可能看的次数太多了，竟然被他发现了。他好笑地望着我的时候，我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实际上是有点心虚。
连我妈都打趣我，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小唯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傻帽一样在旁边拍手。大人的事，她一个小丫头瞎乐呵什么劲。
有关孟楠为什么撒谎的问题，我一直没有问他，也决定将这件事情揭过去。送他出门的时候，他问我明天能不能带小唯到孟家去一趟，上次的拜访因为他亲妈的缘故，最后险些变成一个闹剧。而孟爸爸夏阿姨，似乎是想补偿一下上次的过失。我犹豫了一下，说过几天吧，我们刚刚才搬家，一切都还没适应。
孟楠没说什么，依旧笑着说：“那就等你们有时间再说。”
“好。”我送他出了门，才泄气一样关上门。
随着“咔哒”一声，我靠在门上，愣了半天才找回一点斗志，抱着小唯哄她去睡觉。
实际上，我是在怀疑，我跟孟楠这样的发展是不是太快了。没错，他是我高中同桌，也是我的初恋，我们彼此很了解。然而中间隔了这么多年，再相见的时候我依然觉得他熟悉。可是他改变的地方呢？我却没有什么了解。
还有一个原因在百荷这里。
她的婚礼原本安排在几天之后，这回肯定是要取笑的。百荷家里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大战，我得让自己准备好，随时冲过去救急。而且这妮子精神上好像也不对劲，我就更不敢只顾着自己的感情。小唯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我却抱着手机，一点睡意都没有。
昨天晚上的时候，百荷神经兮兮的样子一直留在我脑子里，可是天亮以后，她又慢慢恢复了正常。我不敢确定她今晚能不能一个人度过，所以只能守在手机边。
不过想到百荷爸妈都在家里，我立刻松了口气。
然而没等我这口气彻底送下来，手机果然响了起来！
还是出事了！
我心里陡的一惊，连忙跳下床窜到卫生间。
百荷的哭声从对面传了过来，她哽咽着小声喊我：“婉婉……婉婉……她在哭……她就这里哭……我怕……我害怕……”
“好好，我马上过去，你别怕，我马上就到……”
我连电话都不敢挂了，一边答应着百荷，一边让我妈去陪小唯。我妈一听说百荷又出事了，脸色也不大好，着急地问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眼看着就要结婚了，怎么这时候出事？”
“妈，你就别问了，我先过去了。可能明天才能回来，你看好小唯啊。”
我急匆匆地出了门，百荷一直在电话那边哭，特别小声地抽噎，甚至打嗝，我只能一声声地安慰她，其他的毫无办法。忽然耳边就传来“咔哒”一声，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伴随着百荷凄惨的“啊，婉婉救我……”的声音，我听到了百合妈妈的喊声：“小荷啊，你这是怎么了啊，大半夜的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百荷妈妈过去了，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可还是催促司机快点开车。
到了百荷家里以后，才发现家里亮堂堂的，屋子里的灯全都打开了。保姆不明所以地站在楼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上楼去看。
我立刻上了楼，在百荷的房间里，百荷爸爸坐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她妈妈则紧紧抱着她的脑袋，一声一声地问：“我的乖女儿呀，你这是怎么了？”百荷就缩在她怀里不停哆嗦。
看到我过来，百荷妈妈像是找到救星一样，连忙让我过去：“百荷一直喊你的名字，婉婉啊，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走到床边，百荷的眼睛“蹭”的就亮了起来，抓住我的手就不肯松开。看得出来，她已经冷静了不少，至少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歇斯底里的哭泣。也可能她刚刚大哭过，只是为没有看到而已。
“阿姨，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太担心，我已经给一个私交很好的医生打了电话，务必请他过来看一看。老婆子你也别哭了，你这样孩子岂不是更加担心。”百荷爸爸也皱着眉，但好歹还能保持冷静。
百荷又小声抽泣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正常。可是她妈妈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又是光摇头不说话。连医生过来都没查出来什么，这也难怪，总不能把她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怎么了吧。
看百荷神情好多了，二老决定第二天送她去医院做个彻底检查，至于今天晚上，鉴于百荷抓着我不放，那我就先留下来陪她。
他们下了楼以后，我抱着膝盖靠着床头柜坐着。屋子里的灯没有关，她怕黑。
“小荷，今晚又是怎么了？还做噩梦？”
“嗯。”她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膝盖坐到我旁边。
我叹了口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实际上，今天晚上我之所以一直没睡，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也在害怕。虽然我没有对那个女的动手，可是眼睁睁看到那一幕，我心里还是揪的死紧。
明明不是胆大的人，当初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死手。就算心里真的恨到了极点，可是也用不着自己亲自出手啊。反正人都借来了，直接让他们几个把那个女的解决掉不也是一样的么。也不至于弄出这许多后患。
可现在这个情形，我哪敢跟百荷唠叨这个。
“沈梦河呢？他不是过来找你了么，说了些什么？”
一提到沈梦河，百荷的精神立刻好了起来，虽然脸上不是高兴的表情，至少也有了活气。“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旁敲侧击我认不认识那个***，昨天晚上有没有出去过……我当然不会承认，他抓不到把柄，又能把我怎么样？当初他敢对不起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有这一天？”
百荷说的咬牙切齿，我却不得不告诉她：“小荷，其实我之前就想跟你说……既然沈梦河给你打了电话，那就说明他是怀疑你的。”
“怀疑就怀疑，他照样干不掉我。我就是要让他怀疑，让他难受，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那孩子呢？他知道孩子没有了吗？”
提到孩子，百荷沉默了一下，慢慢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
“不知道……”百荷的眼睛望着梳妆台的位置，仔细看才能发现，实际上她什么都没看，“明天吧……要不然后天也行……”
我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想干什么。她之前说，先报复了那个女人，下一个就轮到沈梦河。但是听她现在的口气，虽然对沈梦河有恨，却不见得真的会报复他。
女人真的是很复杂的生物。明明出轨的是男人，但是大多数正室痛恨的却是那个***，反而更能够轻易原谅男人。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到了现在这个年代，这句话依然被很多人心心念念。
“总之，沈梦河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能搞定。”百荷想了想跟我说，“你现在应该操心的是赵林，别那么轻易就放过他，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点点头：“你之前那个小四的建议就很好，但是我也不能像赵林一样，买通学生去当小四吧？那样太不道德了！”
“你说道德？当初赵林那么对你的时候，他想过‘道德’这两个字吗？”
我被百荷说的哑口无言。可我真的不会花钱买人，那样的话，我跟赵林还有什么区别？
“还有孟楠，你也要小心。”百荷忽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以为她听到了什么风声，连忙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百荷被我急切的样子吓了一跳，“他跟沈梦河是很好的朋友，都说物以类聚，难道他不可疑吗？”
看我僵硬的表情，她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不会吧，难道孟楠他真的……”
瞎想什么呢你！”我不客气地敲了敲她脑袋，百荷尴尬地跟我道歉：“婉婉，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也知道，我盼着你能好好的，他要是没事，我也替你高兴。”
百荷的个性我了解，只是有时候不擅长说话，实际上没有坏心。
又陪着她熬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直接变成了熊猫眼。直到百荷被她爸妈带着去了医院，我才离开。
没想到竟然接到了赵小怜的电话。我有点意外，自从上次参加完她的婚礼，我就跟她没什么联系了。
赵小怜告诉我说，她今天晚上的火车到A市，问我有没有地方让她住一晚上。
实际上现在我根本不想跟赵家的人还有什么牵连，再者我们现在住的地方真的很小，我直觉就想拒绝掉。可是她跟我说：“嫂子，你还恨赵林吗？”
她说的是赵林，而不是“我哥”。我愣了一下，觉得她的语气很奇怪。没有回答她，我只是反问：“你呢？”
在那个小县城的医院里，赵小怜说过的话我还能记得。她不甘心地问我公公婆婆：“你们养了赵林二十多年，最后落了什么？啊？当初为了他出国，我辍学去打工，这又算什么？他一个人，就把我们全都耍了吗？！”
我虽然不是赵小怜，不是捡来的孩子，可是我能理解她的感受。本来一个成绩优异的女孩子，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放弃读书跑到外面去打工供自己大哥出国读书。
然而几年一过，等赵林回国成家立业，在A市有家有子，他可怜的妹妹和年老的父母，却依旧在农村过着贫困的生活。甚至于，他还两头欺骗，自己拿了工资去外面偷偷养个***。
即便再把这个人当成大哥，也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可令我疑惑的是，距离她知道赵林的真面目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她这个时候突然过来？况且赵小怜是怀了孩子的，她一个孕妇，难道她婆婆能放心让她出门？
“我？”赵小怜冷笑了一声，“他欠我的，总是要还的！我这次带了个人过来，所以才问嫂子能不能让我去歇下脚。”
“你过来吧，有什么事见了面再说。”我顾虑着她的身孕，决定晚上的时候去火车站接她一趟。
挂了电话，我隐约有些期待这次见面。
之前还在想，绝对不能便宜了赵林这个王八蛋，没想到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不是我要想法子报复他，而是他的妹妹，从老家跑过来，准备给他好看。
我跟我妈说小怜要来的时候，我妈可没有什么好脸色，直言：“真是的，你都跟赵林离婚了，她还有什么脸过来？要我说，你跟他们家那边最好别再联系了。”
“妈，你怎么说话的呢？”我指了指正用勺子吃饭的小唯，“让孩子听到了多不好。况且小怜这次过来是有事，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懂事的很，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要不然我早就不搭理她了。”
“你知道就好，妈还不是怕你吃亏么，平白倒被你数落了。”我妈明明在数落我，偏又要说我数落她。她一直嘀嘀咕咕的，我估计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也就笑笑没有理会。
吃完饭我去楼下扔垃圾，意外地竟然碰到了以前的保姆杨阿姨，她也是下来倒垃圾的。
“杨阿姨，你还记得我吗？”我跟她打了声招呼。
杨阿姨看了我一眼，立刻笑了起来：“婉婉嘛，当然记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说我搬家了，现在就住在这个小区。杨阿姨想了想点头，说这里不错。
我心里惦记着孟楠的家事，就旁敲侧击，问她现在在这里做什么。她当然是当保姆，然后我们就聊开了。“哦，你说那个一个人住的老太太？”我故意做出好奇的样子，“我倒是见过几次。她这个人怎么样，我看着好像有点吓人，碰到了也不太敢跟她说话。”
实际上我根本就是瞎扯，搬过来也没几天，除了第一天，之后再也没碰到老太太。估计也是孟楠吩咐了杨阿姨，让她拦着不让人出来。
“哎呀，老太太人可好了，又好伺候，又不乱发脾气。”杨阿姨一副“你误会了”的表情，“不过听她那个儿子说，她好像这里有点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她真的有问题吗？”我不自觉地就压低了声音。
“平时看着倒是不像，听她说话也好好的。可是只要一见到她那个儿子，她就变得不好了。而且还不能让她看到小孩子，不然也会出问题。所以一般都不能让她一个人出门。”杨阿姨说着说着一拍脑袋，“我得赶紧回去了，万一让她自己跑出来就麻烦了。”
“好，杨阿姨你慢走啊……”看着杨阿姨急匆匆地往回跑，我若有所思。
照这个意思，老太太脑子确实有毛病。如果说看到孩子她就会发作，那倒是能了解。可是看到自己的亲儿子，她为什么会不要命地冲孟楠要孩子呢？
我仔细想了想，孟楠提起过，他前妻擅自打掉过一个孩子。但是老太太不应该找自己儿媳妇要孩子么，为何偏偏找孟楠？在这件事里，孟楠也受到了伤害不是么？
越想越是脑袋大，最后把自己都绕进去了。我暗自琢磨着，既然老太太看到旁人都还正常，我为什么不自己找个机会跟她说说话，说不定真的能发现什么问题。
我的车已经从游乐场拿了回来，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小怜他们的火车刚刚到站。
小怜是空着手的，她身边那个女孩子倒是拉着一个箱子。那个人有点面熟，可是我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怜，这边……这边……”我朝着她们招手。
等走近了，我才注意到赵小怜的肚子。然而，没有我预想中的圆鼓鼓，我以为是冬天衣服穿多了看不出来。可是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勉强笑了笑：“嫂子，别看了，孩子没有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明显瑟缩了一下。
“怎么好好的就……”我掩饰不住地惊讶，她嫁给贺小楼几个月后就怀了孩子，这全家上下不都应该把她当成宝么，谁知道竟然没了！
看小怜的样子，也不像是身体不好，难道是太不小心了？
“还能怎么地，她自己作出来的呗。”旁边的女孩子听我问话，连忙抬头望了过来，“那么一点小事，竟然就把孩子弄没了，真是晦气。”
“露露，你别说了。”小怜尴尬地拉了拉女孩的衣服。
“大屁股，你叫我什么呢？”那个露露一脸不耐烦，甩开小怜的手。
我暗自皱了皱眉，这人也真是的，好歹小怜也叫我一声“嫂子”，当着我的面，她给小怜脸色看算什么？我招待她她还不知道给个好脸色？
小怜却不争辩，反而赶紧跟她道歉：“我不小心地，露露小姐，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一听到“小姐”两个字，我直觉就不好。谁知道那个露露竟然笑着点了点头，很是满意的样子。
这人……该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
我疑惑地望着赵小怜，她冲我摇了摇头，将那个露露往前面推了推：“嫂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楼的妹妹，我家小姑子，赵露露，你叫她露露就行。”
“什么露露？多俗！要叫露露小姐。”赵露露仰着脖子等我问候她。
赵小怜更加无措，硬着头皮望着我：“嫂子，这……”
我“呵呵”了一声：“走吧，车还在外面呢。”
一路上赵露露跟八百年没说过话一样，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
“哎，我说施婉婉，你们A市这环境搞得不行啊。我跟你说，前两年我在海城的时候，那地方，才叫大城市，马路上一个塑料袋都看不见。还有那边的人，个个都好，有一次我打车忘了带钱，那司机师傅直接就说不用我给了，还客客气气地把我送回了家……”
“不是我说，这小地方就是小地方……等你到海城去玩一趟，你就知道了。我这样跟你说你不懂，唉，你不懂啊，海城那地方，啧啧！”
“这人年轻的时候啊，就应该出去见见世面，要不然眼皮子太浅，到时候连婆家都找不到好的……不信你看看小怜，当初要不是跟我去海城呆了两年，她能嫁给我哥？”
赵露露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啧啧有声，一个人说着单口相声，她也不觉得丢脸，还有声有色的。
我从后视镜看过去，就看到她两只手边说边比划了起来。赵小怜则歪着脑袋望着窗外，赵露露说话的时候，她都用手稍微挡着脸。
赵露露的话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真不知道小怜在他们家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要是我也摊上这么一个小姑子，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
赵露露真把我当土包子了，从火车站在我家这一个多小时的路，她一直唧唧歪歪，我脑子都快被她吵得炸开！
在车库停好车，我直接招呼小怜跟着我走。
“哎，大屁股，你怎么不帮我提箱子？”赵露露的大嗓门这么一喊，车库里还有其他人，眼睛全都望了过来。
起先我还没明白，看到小怜转身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喊的那个人就是她！
我靠！这是哪门的小姑子！也欺人太甚了！
赵小怜脸都红了，窘迫地一声不吭，走过去拉过拉杆箱。
我皱着眉看了看趾高气扬的赵露露，又去看赵小怜：“小怜，你……”
“嫂子，”赵小怜截住我的话头，挽着我的胳膊往前面走，“你看我都饿了，我们快点走吧。”我虽然看不惯赵露露的行为，但是这会儿要是不给她好脸看，回头她对小怜变本加厉怎么办？想了想还是算了，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我还是不要插手好了。
再说，依小怜之前给我打的电话来看，这个赵露露，估计会倒大霉！
赵露露还在评论我们这里的停车场设计怎么不合理，面积怎么太小，看着怎么不舒服，我跟小怜已经直接走了。
估计是没人理她，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赵露露迅速地窜到了我们身边，整个身体往我身上一扑，拽进了我胳膊，把我当秋千一样晃了起来。
我勒个去！我差点被她带的一头栽倒！这人真他妈就是个神经病！可我偏偏还不能这个时候跟她发火。好在电梯到了，她已经率先冲了进去，总算把我的胳膊解救了出来。
赵小怜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小声说：“嫂子，你再忍一会儿。”我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
我想哪天赵露露要是坏事，一定是坏在她那张嘴上。就坐电梯的几十秒时间，她已经把这里批评地一无是处。
“这种电梯是让人坐的吗？简直无法忍受……你们瞧瞧我的鞋底，还不知道粘了什么东西。”她稍微抬了抬脚，赵小怜在旁边说行啦行啦，等到我嫂子家了，帮你刷一刷。我则是直接甩给她一个白眼。
这种人也真是搞笑，明明生来不是大小姐的命，却要摆大小姐的谱。我看百荷家里那么有钱，她也没那么挑剔过。也不知道赵露露哪里来的自信。
我打开门，小唯立刻冲了过来。她跟赵小怜不是很熟，但还能记得人，小声地叫了一声：“姑姑。”
“小唯啊，来，让姑姑瞧瞧。”赵小怜换了鞋，赶紧把孩子抱进怀里。
赵露露看着我家的塑料拖鞋却犯难了。我妈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就问她：“怎么了大丫头？快换鞋进来吃饭呀，我这都做好了。”我挑了挑眉，不明白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阿姨，我不习惯穿这种塑料的，你家有一次性拖鞋吗？”赵露露为难地望着我妈，“医生说了，我皮肤嫩，容易过敏，不能碰外人穿过的东西。要不然……我就不换鞋了吧？”
我妈有点尴尬，搓了搓手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别换了吧。
赵露露这才露出笑脸，踩着她的大高跟乐颠颠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家里被她弄得到处都是鞋印子。
趁着她去阳台的时候，我小声跟赵小怜说：“这么极品的小姑子，怎么偏偏被你遇到了？”
赵小怜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附耳过来说：“这就叫极品了？嫂子你是没见过，她作起来的时候，简直能要了一家人的命。不过你放心，明天我就把她弄走。让她去该去的地方！”
我简直是血液倒流啊。以前觉得赵思思是个混账东西，这要真跟赵露露比起来，那赵思思简直就是只听话的小猫。
赵露露从阳台转了一圈就回来了，我妈也喊我们洗手吃饭。
饭桌上我刚刚拿起筷子，她“啪”地抬手把我筷子打了下来：“再等等吧，我看赵林大哥还没回来呢。”
我奇怪地望了望赵小怜，我跟赵林离婚的事情之前已经跟她说了，难道她没有告诉赵露露？
“露露小姐，”赵小怜凑过去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哥跟我嫂子……他们已经离了。就前两天的事，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
“真的离了？！”赵露露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惊喜地望着赵小怜，“这么说你哥现在是单身？”
赵小怜尴尬地不行，连忙捂着她的嘴巴让她别说了。
我妈气的脸都红了，“啪”地一拍桌子：“怎么说话的你，我告诉你，你过来我们当你是客人，可你要是不要脸，就马上给我滚出去！”
赵露露被她这么一呵斥，愣是半天没有说话。
我妈一甩手，也不吃饭了，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妈！”我喊了她一声，她也不答应。我赶紧盛了两碗饭，又夹了菜端到卧室去，末了还把小唯喊了过去，“小唯乖啊，在这里好好陪外婆吃饭，听到没有？”
我拍了拍我妈的背，小声说：“妈，你别生气，明天这人就走了。你先在这里吃吧，我出去说点事情。”
我转身出来，小心地把卧室门关上。抬眼就看到赵露露趴在赵小怜耳朵边嘀嘀咕咕。一看到我出来，她立刻不支声了。
我心里冷笑，她会说什么，我一清二楚，左不过跟赵林有关。真没想到，赵林这么个人渣，竟然还有人不长眼地喜欢他！“我妈脾气大了点，你别介意。”我坐到桌子旁边，拿起了筷子，“我跟赵林是和平离婚，离了以后他搬到外面去住了。你要是想见他，在这里恐怕是见不到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跟小怜过来A市散散心，不一定非要见他的。”赵露露这个时候倒是变得正常了一点，也肯叫小怜的名字了，“不过能见到自然更好。我是无所谓，可是小怜很久没见她大哥了，肯定想了。你知道他现在住在哪儿吗？”
“嗯，我有他之前的住址，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搬家。”
“那你先告诉我吧，我带小怜过去看看。”赵露露已经急不可耐，我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最后还是点头了，把地址说给她听，她拿手机记了下来。
“那个……”赵露露收好手机，又凑过来问，“你们离婚的时候，他是不是把财产都留给你了？”136
我去年买了个表！
一句国骂差点就脱口而出，这个赵露露，真他妈有够不要脸的！
他赵林什么时候给过我钱了？我们是夫妻的时候没有，离婚了更加没有！再说就他那样的人，他能有财产？我真想呵呵。
就算真的把财产给我了，跟她赵露露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她凭哪条来问我？真有够不知道丑的。
这下连赵小怜都不淡定了，拽了拽赵露露的衣袖。赵露露估计看我一脸不高兴，默默地闭了嘴：“我也就随口问问，就是好奇而已。”
我顺了口气，告诫自己，跟一个神经病计较什么。这种极品，你就得把她当慈禧太后一样供着，总有一天，她不在极品中爆发，就在极品中***！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神色缓和下来，夹了一块排骨吃了起来，慢慢跟赵露露唠叨，“你也知道，我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所以我爸妈的财产都是留给我的，那我还用得着赵林给我钱吗？再说了，我们好聚好散，他的那份财产，全都给他了，我一分都没要。”可惜的是，他赵林一分财产也没有啊。
“虽然不是夫妻了，但是买卖不成仁义在是不是？我跟他还有个女儿呢，总不能让孩子的亲爹在外面不好过啊。”
我那眼神可真诚了，赵露露虽然半信半疑，可还是点了点头。
“我嫂子的为人我了解，虽然脾气急了点，不过心眼好，对谁都好。你看这，就算跟我哥离婚了，我到A市来，她还是很热情地招待我们。所以啊，她肯定不会说假话。”赵小怜在一旁给我帮腔，“再说了，我哥一年少说也赚个二十多万，要不了多久他肯定就能发大财。”
一听到“二十多万”，赵露露眼睛都亮了，竟然激动地舔了舔嘴唇。
“谁说不是呢，”我赶紧把话接了过来，“这还是以前，现在只会更高。像他这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人才，特别受大公司欢迎。”说着叹了口气，“唉，这么想想我又有点后悔，之前要是不跟他离婚就好了……真是……”
“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听我说后悔离婚了，赵露露激动起来，“这感情的事最难说，不是我说你，我见的可多了。有些人光有钱，可是他不知道关心你呀，这样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婉婉姐呀，依我看，你还是应该找个脾气好的，这样才能照顾你啊。”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我倒变成她姐了。真有够快的。
赵露露真是不遗余力地劝说我断了跟赵林复婚的念头。她自以为自己说的句句在理，实际上我却对她的意图一清二楚。看来，她这是要去傍上赵林啊。
“女人结婚啊，那就是第二次投胎。婉婉姐你看看，你这第二次就没投好，所以还是整理整理自己，来个第三次。这好马不吃回头草，要我说赵林大哥也就那样。不值得你惦记。”说到后来，赵露露甚至有点疯癫，赵林真是被他贬低地一无是处。
我跟赵小怜相视一笑，看着她可笑的丑态，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赵小怜说她明天要去看望赵林，赵露露自然欣然要求同往。晚上，两个人就住在我妈的屋子里，我妈则跟我睡一屋。
躺下的时候，她不放心地问我到底准备干什么。
我安慰我妈说，没什么，只是一些烂摊子，等都处理好了，也就没事了。
“婉婉啊，”我妈抓住我的手，拍了拍我手背，“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能憋在心里知不知道？”
“妈，你瞎想什么呢，我好好的呢，能有什么事？”她年纪大了，就是爱瞎想。
“我知道你好好的，可是百荷呢？原来不也是好好的，最近她出问题了是不是？”我妈虽然这几天都在家里呆着，我也没跟她细说百荷的事情，可是她已经都猜到了，“你前两天晚上一直往百荷那边跑，还以为能瞒住我？你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个事情。”
我知道不说清楚的话，我妈肯定胡思乱想。可要是说清楚了，她那个心脏可真受不了。
“妈，左不过就那些事，要我看，百荷跟沈梦河的事，怕是没戏了。”我把百荷下狠手的那一段略去了，只跟她说沈梦河在外面乱来。
我妈听了唏嘘不已，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闹出这么多的事情。
“可怜百荷这么个好丫头，都跟你一个年纪了，竟然把孩子拿掉了。连我听了都难受，要是她爸妈晓得了，那不是要人命么。”
我也跟着她一起叹气，要人命也没办法啊，孩子已经拿掉了，现在想要放回去也不可能了。
这一晚我依旧很晚才睡，好在百荷没有给我打电话，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我心里才定下来，慢慢有了点睡意。
躺下没多久，忽然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就在我家里，在客厅和阳台来来回回地想。
我本来就睡得晚，现在憋了一肚子的火。摸出手机一看，才五点钟。我踢踏着拖鞋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赵露露兴高采烈地在客厅跟阳台之间跑步，还光着她的大脚丫子。
“婉婉姐，你醒了啊。”她看到我，高兴地打了声招呼。
我脸黑的难看，奶奶的，你这么个跑法，就是死人也被你吵醒了。
“天还这么早，你怎么不睡了？”
“我减肥啊。”赵露露一边跑步一边呼哧呼哧喘气，“这是运动减肥，不用节食，很健康的，你要不要试试？”
试你奶奶个头！
我憋了一肚子火：“你先歇歇吧，我昨晚睡得晚，还想再睡会儿……”
“婉婉，这怎么回事啊？”我话还没说完，我妈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小唯。她特别的生气，“大早上的地震了是不是？你瞧瞧，小唯都被吵醒了，这还让不让人睡了？”
话都这么明显了，赵露露就算是个傻子也听懂了。她也确实听懂了，可是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在家也是这样的，我爸妈也没说啥呀，”她撇了撇嘴，冲着那间小卧室就喊：“小怜，小怜你出来一下，你跟你嫂子解释一下啊！”
赵小怜打开门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了，看来早有准备。
“阿姨，嫂子，你们带着孩子再去睡一会儿吧。我们收拾一下就去我哥那儿。”赵小怜依旧一脸抱歉。
她出来了，我妈只好不再说什么，抱着小唯回了屋，我也跟着去补觉。
外面又稀里哐啷一阵响，我蒙着被子又睡了一会儿才起来。
赵露露已经把她的箱子拉了出来，我倒是有点奇怪：“你带着箱子去赵林那儿？”“是呀，我准备在他那里住一段时间，他这刚刚离婚，肯定也没人照顾，正好我没什么事干。”
这个人的情商是不是低的有点吓人。
我太震惊了，听到厨房里有响声，连忙就跑了进去。小怜已经在做早饭了，高压锅里熬了粥，冰箱里的馒头和花卷也拿出来在盘子里摆着。她倒是个勤快人。
“哎，小怜，她是不是不对劲呀？”我指了指外头。
“她不是不对劲，她就是一个人作起来的时候高兴，嫂子你崩管她。”
“所以她是要去赵林那儿常住？”
“对呀，”赵小怜点了点头，“她要是去吃顿饭就走，我用得着把她带过来吗？就是要常住，才能让我心里痛快一点。”
这样一个事儿事儿的女人，而且还对赵林有心思，只要想到她见到那个***的场景，我就忍不住想一睹为快。可我不明白的是，难道赵小怜对赵林的恨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说赵露露，她可是贺小楼的妹妹，她这么作弄自己的小姑子，难道贺小楼没有意见？
“小怜，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猛地想到在火车站的时候赵露露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我脱口而出，“该不会是孩子吧？”
赵小怜开微波炉的动作顿了顿，将盘子放进去，定了时让它转起来。
“除了孩子还能有什么？”她透过厨房的玻璃窗望出去，“我盼了多久才盼来这个孩子，就因为她一句话，就一句话，我的孩子就没了！我真恨不得趁她睡觉地时候掐死她！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小楼不会原谅我的。那我就帮她一把，她既然喜欢作，我就送她一程，迟早有一天，她会自己把自己害死！”
我看着她灰蒙蒙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怪不得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她突然说要跟小唯说几句话，可小唯却告诉我，姑姑哭了。孩子大概就是那时候没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她欠我的，赵林欠我的，我通通都要讨回来！”她紧紧攥住拳头，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以前就觉得，赵小怜这个姑娘，是个心气大的。她能忍，但是过后报复起来的时候，也是够狠的。这股狠劲，倒是跟百荷有点相像。
时间差不多了，我妈收拾收拾，把小唯也弄起来。看到小怜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她特别不好意思，连忙说怎么好叫客人干活。
“这有什么的，嫂子家也不是外人，再说熬点粥而已，也不麻烦。倒是我过来给阿姨你们添乱了。”小怜跟我把碗筷端到了饭桌上，一边拉着小唯去刷牙。
“阿姨，你别管她，她在我家就每天早上起来烧早饭，都习惯了。”赵露露一溜烟从阳台跑了回来，大大咧咧地坐下，拿起一个花卷就塞进嘴巴里。
我妈嫌恶地皱了皱眉，连我心里也不痛快。
这摊上一个不是东西的小姑子，真心倒了八辈子霉。
赵露露最先吃的，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然而坐在那儿不动弹。
“要不再吃点？锅里还有小怜煮好的粥。”
我端着碗想给赵露露盛一点，她直接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不喝粥。”说着打开她的行李箱，翻了一袋火腿肠出来，就坐在饭桌上吃了起来。
人家不乐意喝粥，我也不能硬让她喝。
可这赵露露烦人的就是，她老是催别人。
“小怜，你倒是快点啊。你瞧你磨磨蹭蹭的样子，怪不得我妈不喜欢你，连我看了都不舒服。你嘴巴嚼快点行不行，这都几点了？”赵露露不耐烦地看手机，只要屏幕一暗下去，她就把手机按亮。
小怜尴尬地朝我们笑了笑，却照旧慢慢吃着。照我看来，她吃饭跟我们也差不多，赵露露这分明是在挑刺。我知道她为什么着急，不就是急着去见赵林么。我今天还是非要慢慢地吃，一定要狠狠急你一会儿。
“我们家都是这么吃饭的，就算有什么事，也不急这一会。小怜啊，慢点吃，别噎到了啊。”我妈也看不过去了，说了句公道话，拿起一个花卷揪了一块递到小唯嘴边，“来，乖宝贝，姥姥喂你吃饭，慢点啊，不着急。”
赵小怜吃好了，我却拖了一会儿才收拾碗筷。
我妈不待见赵露露，看到她这个人就心烦。我跟小怜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她直接进来推了推我：“婉婉啊，有什么事就带着人家去办啊，这里我来吧。”
“行，我知道了妈。”我拉着赵小怜出了厨房，“先把她送到赵林那边去，过后你再来我家玩两天。”
去赵林那儿的路上，赵露露可以用欢呼雀跃四个字来形容，看她那张脸，真是春风满面。估计以为自己去了以后，就能稳稳地站住赵林老婆的位置了。“露露啊，我有件事要提前跟你说一下。”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想说又不说。
“什么事啊？”赵露露这会儿心情好，顺利上钩了。
“其实就是赵林的事……”我清了清嗓子，“虽然小怜在这儿坐着，按理我不该说赵林的坏话。可是我觉得应该提前告诉你，你这次去赵林那儿呀，估计是没办法住下去了。”
“怎么就不能住了？”赵露露奇怪了，趴在座位上问我，“我跟赵林大哥，那是打小的感情，谁能比我们还好？以前他还在农村的时候，晚上我们都是睡在一块的。凭什么现在我就不能住了？”
我从后视镜看到赵小怜僵硬的脸庞，自己也觉得不大好意思。
这个赵露露，能好好说话么，什么叫“晚上睡在一块”。还好我现在眼里已经没有赵林，要不然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得多难受。
“嫂子，她的意思是夏天天热，大家一起睡在外面的凉席上乘凉。”“我本来就是这么说的啊，还能有什么意思？”真怀疑赵露露是不是猪脑子，完全不转的。赵小怜好心帮她解释，她还扭头瞪了人家一眼。真是狗咬了吕洞宾。
“可是你不知道，赵林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你还不知道我们怎么离婚的吧。”我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那是因为赵林被一个狐狸精勾引了！”
“什么？！”赵露露骇的瞪圆了眼睛，“那狐狸精得多漂亮才行啊！”
我靠！她的反应还能再奇葩一点吗？！
“实际上也不漂亮，”我皱了皱眉，“一把年纪的老女人了，还喜欢装嫩，把赵林迷得神魂颠倒。而且我觉得，她肯定是想骗赵林的钱。既然你跟他感情好，那就劝劝他，趁早跟那个狐狸精分了，要不然到时候肯定被骗成穷光蛋！”
提到钱赵露露终于正常了，义愤填膺的握紧了拳：“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骗赵林大哥的钱！她给我等着，要是让我看到了，我非撕烂她的脸不可！”
一路上我不停地跟赵露露灌输，这个***是多么的阴险歹毒，还给赵林生了个儿子，想用孩子绑住赵林，好谋取他的财产。赵小怜就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偶尔低声说一句：“嫂子，你就别说了，都过去的事了……”
这时候赵露露圆乎乎的手掌一挥：“怎么不能说？这种***，勾引赵林大哥还想骗他的钱，我们就是要狠狠骂她！问问她是不是走后门生出来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等到了赵林住的那个小区时，赵露露整个人就像充满气的气球，要是不让她好好发泄一下，她都能自己引体爆炸了。
“走，快带我去看看，那个不要脸的***到底长什么样！”
我跟赵小怜相视一笑，连忙走到前头去带路。
到了三号楼那里按了门铃，开门的人正好是姓王的老女人。一看到她我心就定了，他们果然还住在这里。
“婉婉？你怎么来了？”看到我过来，王阿姨脸上的惊讶根本掩饰不住。“好啊！就是你这个贱女人！你还敢勾引我赵林大哥！看我不揍得你认不得你亲爹是谁！”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站在身后的赵露露猛地窜了出来，一头拱进老女人怀里，“我叫你不要脸！我叫你一把年纪还装嫩！你这么丑怎么好意思出来当***的，啊？！”
赵露露歇斯底里的咆哮，抱着老女人的腰一个用力，两个人一起滚到地上。
她坐在老女人肚子上，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拼命往她脸上挠。
老女人年纪大了，根本不是赵露露的对手，“哎呦哎呦”地叫着，一边叫一边死命喊：“小媛啊……小媛……”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立刻就跑了出来。看到地上厮打在一块的两个人，一张脸都吓白了：“妈……妈……”
方媛一边喊着一边推开赵露露，赵露露两腿一抬，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滚了一圈。
“你们干什么这是！”赵林也走了出来，气得脸色涨红，“施婉婉，你还敢带人到我这里来闹！当初不是说好了，以后别再来找我麻烦！”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小怜来看你，所以我就送她们过来了。”我不生气，也不着急，慢吞吞地说了句话，顺便把小怜往前面推了推。
“大哥……”赵小怜轻声喊了赵林一声，“你别怪嫂子，确实是我想过来看看你。”
看到赵小怜的一瞬间，赵林脸色明显变了，竟然有点不敢跟她对视，狼狈地转开了眼。可是很快，他又怒起来：“那这个人又是谁？怎么一进来就打人？你们这不是来闹事又是什么？！”
“赵林大哥，你不认识我了？”赵露露不敢置信地望着赵林，“我是露露啊，以前你在农村的时候，我就住你家隔壁，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还一起睡过的，你真不记得了？！”
赵露露眼睛都红了，在车上的时候她还吹牛自己跟赵林感情怎么怎么好，现在赵林完全不记得她，可真是当着我跟小怜的面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小怜，你快跟你哥说一说啊，你跟她说，我是露露啊。”赵露露死命拽着小怜的衣服，一脸受伤的表情。
赵小怜刚刚张口，还没说出来话，赵林已经点头了：“哦，我想起来了，露露是吧。我当然记得，咱们两家现在还是亲戚呢。”
“亲戚？哪门子的亲戚？真够不要脸的！”赵露露正要微笑着扑过去跟赵林来个久别重逢后的拥抱，却被方媛当中拦住了。方媛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气愤地指着赵林的鼻子，“好你个赵林，你竟然跟这种货色也睡过？你他妈还能不能要点脸！”
赵林被骂的脸色通红：“小媛，不是你想的这样……”他还想解释，可一看我抱着手臂冷笑着站在一旁，硬生生地止住了话头，竟然一点点都不给我嘲笑他的机会。
可赵露露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一看自己连带着赵林一起被骂，赵露露的小宇宙瞬间爆发。她一个打耳光朝着方媛就甩过去，叉着腰昂着头叫嚣：“你他娘的骂谁呢？要我看不要脸的就是你跟你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妈都一把年纪了，还当***，带着你这个拖油瓶赖着我赵林大哥，你们就想骗她的钱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只要有我赵露露在一天，你们就是白日做梦！”
方媛被赵露露一巴掌忽悠地脑袋都偏了。她不敢置信地扭头望过来，抖着手指着赵露露的鼻子。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赵露露嫌恶地“呸”了一口，正要跟赵林邀功，才注意到赵林他们脸色不对。
“赵露露，你刚才说什么？”赵林怒气冲冲，眉毛皱起，“什么***什么拖油瓶？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赵露露哑巴了，望了眼老女人，又看了看方媛，总算明白过来，原来那个***是方媛，不是老女人！
“这是我妈，你瞎说什么！”赵林揉了揉眉心，把方媛往身后拉了拉，“我看在你是小怜小姑子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好好呆在这里，那我们就当你是客人，要是再闹事，那就直接出去！”赵林这几句话说的特别重，赵露露一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十分委屈地望了望我。
我直接假装没看见。谁叫你蠢呢，竟然把老女人当成那个狐狸精，真有够笨的！
“大哥……”眼看着赵露露就要羞愧地扭头跑开，赵小怜赶紧一把抓住她，“她也就是一时心急，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就算有什么说错的地方，那也是没搞清楚状况。我看就算了吧，大家坐下来好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啊。”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至少赵小怜开口以后，赵林就没有那么强势了。
赵小怜可是赵林的妹妹，而且说的话也在理，那个老女人当然想要巴结她。方媛还气不过，想要跟赵露露斗到底，老女人就开口了：“算了吧算了吧，就是有点误会嘛，大家快坐下吧，我出去买点菜，中午都在这里吃饭。”
她说着就穿了外套出门去买菜。
方媛之前还假装不生气，老女人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进了卧室，“砰”一声甩上门。
赵露露本来还挺尴尬的，看到方媛那么嚣张，那一点点的愧疚瞬间没了，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
“哥，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没给你惹麻烦吧？”赵小怜歉疚地跟赵林道歉，赵林也不能说她什么，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招呼她先坐下。
我暗地里拉了拉赵小怜的衣袖，她微微偏头，几不可见的笑了笑。
这个鬼丫头，好人让她做尽了，把别人玩的团团转，她还在这里装无辜。
我在这里留着已经不太合适了，所以就想先走，反正赵小怜会想办法让赵露露留在这里的。到时候赵露露想把赵林的生活搅和成什么样子，那就不是我们能够管得了的了。
“嫂子，你怎么走了呀？”我刚刚才转身，小怜就拉住我，“在这里吃顿饭吧，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赵林本来去倒茶了，一听到赵小怜的话连忙打断她：“她留在这里像什么话？我都跟她离婚……”
“大哥！”赵小怜十分不赞同地抿了抿唇，“你们离婚了是不错，可是……你们毕竟还有个孩子，再说了，我难得过来一次，就想跟你们两个吃顿饭，这都不行吗？”
赵林噎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好啊，正好我也懒得来回跑，干脆就在这里吃好了。”我本来都打算走了，可是看着赵林迫切地想把我赶走的样子，我还就偏偏不走了。能恶心到你，我也觉得值得！虽然自己免不了也要被你跟那个狐狸精恶心一把。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我坐到沙发上，冷不丁赵林就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目光看的是我，可是口气那么差，就算有话说，我也懒得听。你赵林时至今日，凭什么对我趾高气昂的。姑奶奶我还不稀得搭理你。
赵露露这个没心没肺地正在看电视剧，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露露。”我碰了碰她胳膊肘，她奇怪地扭头看着我。我赶紧朝赵林的位置使了个眼色。
这回她倒是知道察言观色，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赵林大哥，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就在这里说得了，还搞得这么神秘。”
赵林一张脸都要绿了，偏偏赵露露还不知道自己作了一手好死。连赵小怜都看不过去，扭过头去，不过看她肩膀抖成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在笑。
“没你什么事，你先坐着。”赵林口气有点冷，赵露露悻悻地坐了回去，推了推我：“婉婉姐，赵林大哥好像是找你。”
那不是废话么，倒是难得你脑子开窍了。
我站起身来，赵林想让我去屋子外面说。
我可没那么蠢，屋外冷不说，而且我也没什么好处。我没理他，反而朝着阳台的位置走了过去，赵林只好跟着我往这边走。
阳台的右边就是方媛刚才进去的卧室，此时卧室的窗户拉着窗帘，里面看不清楚。可是我刚刚走到阳台的一瞬间，明显看到窗帘闪动了一下。
很明显，方媛虽然人在卧室里，但是一直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才会知道我来了阳台。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环着胳膊靠在阳台上，眼角正好可以留意到卧室这一面的动静。而赵林面对着我，自然看不见背后的一切。
“施婉婉，你到底什么意思！”顾及着客厅里还有人在，赵林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说的话。
这个角度，可是有点微妙啊。
我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也凑近他，很小声地说：“什么什么意思？我就是送小怜她们过来而已，你想多了。”
“那上次照片的事情又怎么解释？”赵林虽然声音很小，但是额头上青筋都快跳了起来，“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想破坏我的家庭是不是？”
“赵林，你想多了。”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现在的家庭是什么样子，我一点都不关心。你放心，我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不会死咬着以前的事情不放。”说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差不多一个半抱着的姿势，“你猜……方媛现在在干什么？”
“哗！”突然猛地一声，窗帘被人大力拉开。赵林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推开我，转身看过去，就看到方媛怒不可遏的一张脸。
“施婉婉！”他愤怒地扭头看着我，我不在意地耸耸肩：“你吼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说着拍了拍手，慢悠悠地回了客厅。
就见方媛已经从卧室里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赵文章。不得不说，他跟赵林长得真像。不仅我愣住了，连小怜跟赵露露都愣了片刻。方媛一副女主人姿态坐了下来，孩子就坐在她腿上，也不下来。
这就是跟我家小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可是看起来却那么小，似乎有点营养不良，头发稀疏的很。而且也不爱笑，一直耷拉着嘴角，跟没有骨头一样趴在方媛身上。
就这么个儿子，赵林还当宝贝一样宠着。我暗暗不爽，他哪一点能比得上小唯，不就是下面多了个把么。
可是下面带把的，有的长成真男人，有的却是禽兽不如。赵林教出来的儿子，可想而知是哪一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恶毒了，对一个小孩子都这么狠毒。可是要我夸他将来有出息，也绝对不可能。
“这个孩子，长得跟我大哥可真像。”赵小怜拉了拉孩子的小手，明明是笑着说话的，可是我却觉得她语气不大对，“可惜来之前我还不知道有孩子，所以也没带什么礼物过来。”
这句话真够打脸的！摆明了是说方媛偷偷生了孩子，可是赵家的人却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说白了，这就是个野孩子。
心里默默给赵小怜点了个赞，好家伙，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关键时刻，嘴巴够毒的。
方媛脸颊一直僵着，忽然在孩子胳膊上捏了一把，我眼尖，立刻就看到了。
孩子立刻“哇哇”大哭起来，方媛尖叫一声，快速地拍开赵小怜的手：“你掐我孩子干什么！有病啊你！”
赵林也紧张地走了过来，看他一脸困惑的表情，刚才方媛的动作他肯定没看到。
“小媛，你说什么呢？”他皱了皱眉，神情有点不耐，“小怜一直心底善良，怎么可能掐孩子，是不是不小心在哪儿碰到的？”
“不小心碰到？”方媛气愤地捋起赵文章的衣袖，指着他胳膊上红通通的一大块皮肤干给他看，“这也叫不小心？赵林，这可是你亲儿子，你就这么不知道心疼，帮着一个外人欺负我们？”方媛说着竟然快要哭出来了，一双眼睛不满地望着赵林。
“什么叫一个外人？这是我妹妹……行了行了，你别哭了，家里还有客人在，多难看。”
赵林这么一说，方媛立刻嚎啕大哭起来，直拍着胸口说自己瞎了眼，怎么就嫁了个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连亲生儿子都不管了。我看到赵林的唇抿的紧紧的，连拳头都攥到了一块。
这倒是奇怪了……怎么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恩恩爱爱的样子？139 加更
赵林瞥见我在瞅他，赶紧松开了手，又耐着性子去安慰方媛。
我看着他这样，倒有点像是在我面前装幸福，实际上过的也不怎么样。
赵小怜跟我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方媛一个人干嚎还上瘾了，连她儿子也跟着哭起来，一大一小那么一嚎叫，我脑子都快炸开。
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赵小怜赶紧道歉：“大哥，是我不好，可能指甲留的有点长了，不小心碰到孩子了吧。”
我低头看了下赵小怜的指甲，赵林下意识地也看了过去。赵小怜的手指甲修剪地很整齐，根本不像她说的那样。之所以这么打圆场，也就是想给方媛一个台阶下。
可方媛完全不懂看人眼色，依然哭哭啼啼的。这下我真是被他们恶心到了，算了，还是回我自己家去吧，在这里呆久了，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短命。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小怜，你吃完饭要是想去我那边玩，就打车过去，反正地方你也认识。”
我拿了包就起身，步子刚迈出去，手提包袋子就被人拉住，方媛尖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施婉婉你不要脸！你就是故意过来破坏我跟赵林的感情！现在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瞬间被她的话惊到了！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当着我的面说我不要脸！谁给她这个胆子的！奶奶的，就算我跟赵林离了婚，我曾经也是正室！
“小媛，你别闹了好不好！快带孩子进去，你看儿子都哭成什么样了。”
方媛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管不上什么儿子还是孙子，把孩子往旁边一放，站起身来就跟我对峙：“你要跟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接近赵林，否则我跟你没完！”赵露露跟赵小怜在一旁都看傻眼了，赵林也狼狈地不行，拽着方媛的衣服要把人拉回去。
“方媛，你放心，”我一把撒开她的手，冷声告诉她，“你稀罕的东西，我还瞧不上眼。就算倒贴钱送给我，我也不会正眼看一下！”
说完不再管赵林黑成锅底的脸色，毅然出了大门。
赵小怜跟着就追了出来，一旦其他人看不到，我的脸色立刻就缓和了下来。
“嫂子，你要是在这里不自在，就先回去吧。等我把赵露露的事情安排好，就过去你那边一趟。”
“行，”我笑着点了点头，“依我看应该不难，赵林跟那个***现在已经非常不妙，只要赵露露稍微挑拨一下，两个人估计就吹了。”
赵小怜给我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转身进了屋。
这边已经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我开了车回家，才发现孟楠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妈，你怎么不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我换鞋的时候问了一句，孟楠说我妈本来是想打的，后来被他拦住了。
“听说你去赵林那边了？”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我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本来还以为他会吃醋，结果有那么点失望。
“嗯，想不想知道我去干嘛了？”我得意地笑了笑，还没等孟楠开口问我，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跟他说，“这次可是大事，要是办成了，那就是一劳永逸，我的大仇也就得报了！”
“真的？你又想到什么好计划了？”孟楠饶有兴趣地问我，我随意地摆了摆手：“不是我，我原来倒是有这个想法，但是一直没动手，这次可是赵林的妹妹帮我的大忙。”
“赵林的妹妹？可信吗？”
“你放心吧，这对兄妹之间，那才是苦大仇深。”本来前途光明的未来，就这么葬送在赵林身上，赵小怜又怎么可能不恨？
“婉婉，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有别的事情想问你。”孟楠犹豫了一下就转了话题，“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其实是梦河给我的电话，说百荷这几天特别不正常，突然吵着不肯办婚礼了，他就是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本来还沉浸在即将整垮赵林的兴奋中，听到孟楠的话，所有的好心情都一扫而空。
“沈梦河让你来问我的？”我语气一下就沉了下来。
孟楠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变化：“怎么了？难道真的出事了？我之前还劝他，说百荷是婚前紧张……”
“总之你别问了。”我烦躁地挥挥手，又想起半夜时百荷无助地哭泣，她害怕地缩成一团，不停地说屋子里有人在哭，有人要她去死，“沈梦河既然想知道原因，那就让他自己去问百荷，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百荷肚子里的蛔虫。”“婉婉……”孟楠忽然将我的双手紧紧握在他手里，歉意地望着我，“怎么生气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孟楠，我……”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跟你生气……我就是……觉得烦……你说，为什么两个人走到一起就那么难？明明之前还如胶似漆，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就发现，原来这个人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或许他正在欺骗你，正在利用你……”
就像赵林，就像沈梦河……甚至于孟楠你，我不知道是不是也正在欺骗我……你想要隐瞒我的事情，却是我极力想要挖出来的。
孟楠捏了捏我的手指，柔声跟我说：“婉婉，别想了，怎么事情到你嘴巴里就变得这么复杂了。要我说，只要两个人都有心，经营好一段感情一段婚姻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凡事多包容一点，遇事冷静一点，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百荷这个人……就是性子太直了……”他微微眯了眯眼，才继续说，“有时候，女人是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脸色刷一下就冷了，推开孟楠的手，“沈梦河干过什么事，你很清楚对不对？！他也知道百荷为什么突然不肯结婚对不对？！”
可笑的是，你竟然还帮你朋友来套我的底。
“孟楠，我问你，”我忍不住冷笑了起来，“今天你让百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等到哪一天，也会对我说同样的话！”140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孟楠，简直无法想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转念一想，他怎么就不能说这番话了？我跟他已经那么多年没见了，不了解他也很正常。再说了，他首先是个男人，其次才是喜欢我的那个人。
男人的劣根性就摆在那里，自己在外面怎么逍遥都没错，却要求自己的女人不能有任何异议。他们就是用这种两手规则对待自己与他人。
“婉婉，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可能跟你说那种话？”孟楠急忙拉着我的手，“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我也只是帮梦河问一下而已，百荷做什么决定，又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可是你刚才的意思，分明就是觉得沈梦河没做错，他都那样了，你觉得百荷会原谅他吗？”
可能是我太咄咄逼人，孟楠有点烦躁了。他松开我的手，不耐地扒了扒头发：“那照你来说，就这样一棍子打死了事？其实我这么说，也是替你朋友考虑，毕竟，请帖发出去了，百荷又有了孩子……”
“可是孩子已经……”我忍不住就想反驳，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太没耐性了，差点就把这事抖落出来。
可是已经迟了。
我的话戛然而止，孟楠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他先是疑惑地望着我。我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只能心虚地低下头。
“婉婉，你看着我。”他却双手捧着我的脑袋迫使我看着他的眼睛，“你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没了？”
我闭了闭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可是孟楠那么聪明，他能从只言片语中察觉到我的漏洞，自然也知道答案是什么。
“这件事我还没跟别人提过，你千万不能说出去，谁都不可以！”我捂着孟楠的嘴巴，让他跟我保证。
他无奈地望着我，忽然泄了气，抓起我的手拿了下来：“你捂着我的嘴巴，我怎么跟你保证？再说了，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相信？”
“那可难说，沈梦河还是你兄弟呢。”我不大高兴地撇了撇嘴。
“他是我朋友，兄弟还算不上。”孟楠好笑地揉了揉我头发，忽然冲着我身后喊了一声，“阿姨。”
我吓了一跳，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差不多已经跟孟楠贴到一块了，这样的场面被我妈看到，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妈，你怎么过来了？”我连忙转身，嗔怪地睨了她一眼。可却发现她脸色有点僵硬。
然而很快她脸上又带着笑，毫不客气地揶揄我：“我在自己家里，难道还不能过来？快点快点，菜都做好了，小唯早就嚷着要吃了，就你还在磨蹭，可别被人家孟楠饿坏了。”
孟楠这个准女婿现在在我妈心目中的地位，呈现几何式地爆炸性增长，真是越看越顺眼，直夸孟楠年轻有为，有志青年。我偷偷瞄了一眼孟楠脖子的位置，心里哼哼一声：有“痣”青年。
饭桌上我妈格外地热情，不停招呼孟楠多吃点。连我也受到了特殊待遇，她往我碗里夹了很多肉块，以前还老叮嘱我多吃蔬菜，今天倒是有点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妈拿眼神偷偷看我。可是等我望过去的时候，她又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
这是奇了怪了，这可是我亲妈，难道还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么。
吃完饭，照例小唯要先歇一会儿才能让她去睡觉。孟楠今天在我家里，就自告奋勇地陪小唯在客厅里玩耍。
我妈去厨房里洗碗，我也跟了过去，小声问她：“妈，你心里是不是藏了事儿呀？吃饭的时候老瞅我干嘛。”
我妈甩了甩手里的水，走过去小心地关了厨房的门。
“妈，你干嘛呢？”这样小心翼翼，该不会是什么事情想瞒着孟楠吧。“婉婉，我问你，”我妈把我往厨房里面拉了拉，不放心地瞅了瞅门的位置，“你……是不是有了？”
“什么有的没的？”简直莫名其妙。我疑惑地看着我妈，她却看着我肚子。我顿时大惊，差点跳起来，“妈，你瞎想什么呢？！”
“可是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话，孟楠问你孩子是不是没了……你该不会担心有了孩子他就不喜欢小唯，所以偷偷把孩子拿掉了吧？”我妈说着说着竟然急了起来，“这可要不得啊，没了孩子，两个人还怎么过日子？要是觉得小唯碍事，要不然我替你们带着吧。反正我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的，到时候孩子大了，也就慢慢能独立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被我妈说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我们是真的没事，刚才说的是百荷的事情，上次不是跟你提过么，你怎么就忘了。”
“哦，百荷的事啊？”我妈仔细想了想，一拍脑袋说，“你瞧瞧我，看来真是年纪大了。唉……”
“哪有，你才多大呀，年轻着呢，还得活个几十年，看到你重孙女，重重孙女……”
“怎么就不能是重孙子，重重孙子？”我妈不满地捶了我一下，末了还是忍不住小心试探我，“婉婉，我刚刚跟你说的是实话。你要真跟孟楠在一块了，我怕小唯影响你们的感情。到时候要是实在不行，孩子放我这里也行，我要是带不动了，就请个保姆，反正现在身上也还有点钱。”
“妈！”我忍不住喊了她一声，紧紧搂着她。
这才发现我妈已经变得这么瘦了。
以前我爸活着的时候，她还是个整天笑眯眯的小弥勒佛。可是我爸突然走了以后，她就瘦了下来，不过至少身体还算健康，也很少去医院，不用我操什么心。
可是这一次抱着她，才觉得她是真的瘦了，也老了，再也不是当初能替我遮风挡雨的人。自打赵林失踪之后，我伤心难过，我妈也跟着我发愁。以前她有了白头发，我都会替她拔下来扔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不敢拔了。后脑勺的白头发一绺一绺的，拔了那里就会变秃。所以她梳头的时候都会用黑头发遮过去。
然而我现在这样抱着她，看着她脑袋后面，那些白头发已经挡都挡不住，就这么大喇喇地长在那里，特别的刺眼。
就在我忙着结婚生子，忙着离婚斗***，忙着约会重新组建家庭的时候，我妈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老了。
“妈，你就好好享清福吧，别再操心我的事了。小唯是我女儿，她当然要跟着我过，哪能丢给你就算完事。”
“我怎么能不操心？都说儿女是父母上辈子做的孽，我这辈子啊，就是来还债的。”我妈长长叹了口气，慢慢地拍着我的背，“妈现在还有点用，还想看着你嫁个好人好好过日子。等你真正不用我操心了，我也就能放心，到时候两腿一蹬，就去找你爸了……”
“妈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好不好！”我抹了抹眼睛，不想让她看到我哭了。
我爸突然走掉的那天晚上，我妈就坐在床边上，好长时间都没反应。
我哭着去摇她的时候，她终于哭了出来，摸着我的脑袋跟我说：“婉婉啊，要不是怕你一个人，我真想就这么跟你爸走了算了！”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怕我妈哪天忽然就想去找我爸，所以总是有事没事就给她打电话，跟她说，妈我饿了，我又想吃你做的菜了。
妈，我晚上带着小唯去你那边睡。
妈，你给我织件毛衣吧，我不喜欢店里买来的。
我怕哪天她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她，她就真的不想活了。
本来好好地说着话，最后竟然变成我们两个人抱在一块哽咽了起来。
我听到外面门铃的响声，孟楠喊了一嗓子，问谁呀。“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先出去开门。”我擦了擦眼泪，打开厨房的门走了出去。
孟楠已经走了过来准备开门，一看到我出来，登时愣住了：“婉婉，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哭了？”
“没什么，就是跟我妈说了点我爸的事情，有点难受。”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越过孟楠去开门。
从猫眼里看到来人是赵小怜，她动作倒是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而且只有她一个人。
“小怜，你来啦。”我推开门，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进来。
“嗯，嫂子，我来看看小唯，明天就准备回家。”小怜笑着走进来，脸上的笑容却忽然一顿，而后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换拖鞋。
她的反应很快，可我还是察觉到了。刚才她看着我身后的时候，才会瞬间僵住。可是我身后，只有孟楠。我慢慢转身去看孟楠，他却已经去客厅中央陪小唯玩玩具了。我不知道刚才他是什么表情。
孟楠这么客气有礼的人，竟然问都没问这位客人是谁，这根本不符合他的作风。
我有种直觉，他们好像认识。可如果是正常的关系，那么打声招呼是很正常的。两个人却都不说话，只能说明，那是一段令人尴尬的关系。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一阵抽紧。我不得不承认，我害怕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幸福唾手可得的时候，却发现孟楠身上有越来越多我不知道的谜。
他精神不正常的亲妈，他对我撒的谎，他跟赵小怜的相识……或许最后一点知识我疑心病太重的缘故。但愿如此。
“嫂子，你是不是哭过？”赵小怜换好鞋，这才注意到我的不正常，“该不会是被我哥他们气到了，所以才……”
“没事没事……”我赶紧打断她的话，小唯现在也懂事了点，万一听到就不好了，“是家里的一点小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个韩剧都能哭个稀里哗啦，眼泪根本就不值钱。”
我开玩笑一样地说，赵小怜自然也就不会追问。
小唯在客厅里闹够了，孟楠就抱着他去卧室睡觉。他跟小唯很熟，孩子当然不会排斥他。可是现在看来，我却觉得他有点躲着赵小怜的意思。
“那是孟楠，我的……男朋友。”虽然孟楠去了卧室，我还是跟赵小怜说了一声。
这会她脸上已经很正常了，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孟楠出来的时候，我又跟他介绍了一下小怜。两个人像是根本不认识一样，互相问了声好。孟楠又说要去他妈妈那儿看一看，我也就不留他了。
孟楠才出了家门，赵小怜立刻放松了不少，至少不再笔直地坐在沙发上，而是抱着一个靠枕靠在那里。
这就更加让我怀疑。
“小怜，我走了以后，赵林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赵小怜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家里都快变成战场了。赵林本来还不想让赵露露住在家里，可是我说了，妈亲***代的，赵家跟我们家也算亲戚，赵露露要在这里玩一段时间，赵林必须提供她的住宿。”
“他本来还想把人塞到你这边来，说你这里都是女人，住着也方便。可是赵露露不同意，说跟你们不熟，她不习惯。我当然也不同意，就说你们都离婚了，也不好意思再来麻烦。就这样赵林还搪塞着不肯让她住，那我就出杀手锏了，说你们不让住也行，去外面订一家宾馆，赵露露就住宾馆里好了。”
“就是那个狐狸精，一听说要他们掏钱订宾馆，眼珠子都瞪圆了，立马就不反对了，说住就住，反正也就是过来玩的，过不了几天就会走。”
赵小怜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拍起手来：“他们真是太天真了，就赵露露的德行，到时候肯定搅翻了天！”
我可算是见识过赵露露的本事，非常赞同小怜的话。她只在我家呆了一晚上，我差点就想掐死她，可想而知赵林接下来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那也是报应，他活该。”
“谁说不是呢。”赵小怜轻声附和我。话题到了这儿，突然就冷场了。两个人都没说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什么来得好。
“嫂子，赵林的事，是赵家对不起你。”最后还是赵小怜咳嗽了一声，开了个话题，“连爸妈也说了，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心血，最后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他们都觉得没脸再见你。”
“好在现在你们已经离婚了，他赵林变成什么样，也不会再拖累你，不会再拖累我。”赵小怜说着笑了笑，“嫂子，你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
我终于明白过来，她话题这么绕呀绕的，实际上是想提孟楠。
“是呀，刚刚你也看到了，你觉得孟楠怎么样？”我把话题抛回去给她。赵小怜，你究竟想从我这里问出来什么？
“还不错啊，我看他对小唯挺好的，这样就好，说明是个好爸爸。”小怜先是夸奖了一番，而后才问我，“嫂子你跟他认识过久了？了解他是个什么人么？这结婚还是要慎重点的好，就比如说赵林吧，看表面也觉得不错，谁知道最后会把你坑成这样……”
赵小怜这些话，已经算是非常明显地暗示我，跟孟楠的关系要慎重。她要是以前不认识孟楠，又怎么会多嘴说这样的话？
其实像她一样四两拨千斤我也会，可是我突然不想那么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那我就要清清楚楚的知道。我不想再猜，不想再跟人打太极，尤其是关乎孟楠的事情，我没有那个耐心。
“小怜，你就实话告诉我吧，你先前就认识孟楠是不是？”
我直接问了话，赵小怜反倒是一愣，微微偏了偏脸，却没有否认。
那就是认识喽。
“你知道的，我跟赵林闹离婚的时候，整天就是猜来猜去的，不知道多伤脑子。”其实我语气已经有点冷了，说到底，赵小怜跟我之间，我们其实没什么感情基础，“你有话就直说吧，我不想绕弯子。”
我本来以为自己这么说了，赵小怜会尴尬，会说没什么。可她却直接开了口：“嫂子，我说这些不是想挑拨离间，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万一再嫁的不好，最后伤心的还是你自己。”
“其实我也知道，我没什么立场说这些，你跟赵林离了婚，我也不算你小姑子了。你就当我是替小唯着想吧，我还是希望她快快乐乐的长大，不要因为那个人渣一样的亲爹而不开心，也不希望她以后有个不好的后爹。”
“我跟孟楠以前确实见过，在海城的时候，你知道的吧……”她小心翼翼地望了我一眼。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海城！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赵小怜以前，就是在海城混了两年赚的钱，然后供赵林出国留学。她在那里的工作，真是难以启齿。
说到这个话题，赵小怜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声音都低了下去。“我就见过他几次，看到脸能认出来人的地步，实际上连话都没说过……”
赵小怜这么一说，我高高提起的心脏终于慢慢落了回去。刚才我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猜测他们两个……会不会是那种关系？毕竟，都去了海城，孟楠难道不会干出什么事来？
“就因为孟楠去过海城，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慎重考虑？”我反问赵小怜，“小怜，你以前也在海城呆过，可是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还是拿你当朋友看待，你话里话外，好像都对孟楠有意见。”
如果孟楠真的在那里胡来过，我又能怎么样？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根本没有立场追究。而我最怕的是，赵小怜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都到了那种地方，他们真的没什么关系？真的连话都没说过？
“嫂子，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先听我讲完。”赵小怜有点着急，“其实我都是跟着容城的……就是上次我结婚的时候，你看到的那个……”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那个满脸怒气勒令赵小怜不准嫁人的男人，现在想起来并不困难。
“孟楠跟容城见面的时候，我才有机会碰到过几次。听他跟容城说话，好像他是有老婆的……”
“嗯，这个我知道，可是现在他已经离婚了，我也离婚了，我们之间不存在这个障碍。”
“可他那个老婆，我那时候听他说，好像生了个孩子，但是人却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是在饭桌上说的，大家又都喝了酒，我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等一下……你，你说什么？”我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你说他老婆生了个孩子？”
我后背陡的升起一股寒气，依照孟楠跟我说的话，明明是他前妻瞒着他打了孩子。可是赵小怜跟我说的话却完全不一样。
“嫂子，我的重点是精神病院！”赵小怜明显跟我想的不一样，着急地比划，“你想想啊，就算离婚了，可是毕竟是自己老婆，还生了孩子，却把人送到精神病院去了，这样的人，难道不恐怖吗？当然，也可能他们只是开玩笑，是我想太多了。不过你还是先弄清楚的好。”
可是我现在已经听不进去她的劝告。
赵小怜的话完全把我打蒙了。她说的合情合理，况且她也没有理由骗我。
只是孩子……精神病院……这些我从来没听孟楠提起过……可是再联想孟楠脑子不正常的亲妈，想起她看到孟楠就大喊大叫着要孩子，我却觉得赵小怜说的是真的。
但是孟楠呢？他把这一切都隐藏起来了吗？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孩子，可是既然自己有孩子，为什么他从来不提？
我仔细想了想，自从重逢以后，我的事情他几乎都了解，甚至在跟赵林争斗的过程中，他还帮过我。
只是孟楠的事情，我知道的却少得可怜。只晓得有个脑子不正常的亲妈，一个严肃的亲爹，还有一个脾气很好的后妈。除了这些能看到的，其他的我竟然一无所知。
甚至那个已经离婚的前妻，我也是从孟楠口中听到过的。对那个女人，我几乎没什么印象，而且后来孟楠再也没有提到过她。
“嫂子……嫂子你怎么了？”赵小怜猛地推了我一把，我才清醒过来。
手脚已经冰的发木，我着急地站起来，差点栽倒。
“小怜，你坐你坐……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我急急忙忙地抓了衣服出门。
孟楠亲妈就住在这里，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上次已经跟杨阿姨打听过了，我很快就找到了那栋楼，直接摸到门牌号。
站在防盗门外，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劈里啪啦一阵响动，骇了我一跳。
紧接着老太太疯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个兔崽子，白眼狼，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的？！你把孩子还给我……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可怜，小小年纪就看不到爹妈啊……”
她一声声喊的凄惨，我站在门外听了，依旧觉得头皮发麻。明明手已经抬了起来，却怎么也按不下去门铃。
孟楠的声音还算冷静，可是我听得出来，他已经在生气：“兔崽子？白眼狼？你这是在骂我吗？我才是在你身边长大的，是你亲儿子，你就是这么说我？反正也无所谓了，你再怎么骂我又怎么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过来看你的不还是只有我？你心疼的小儿子呢？他看过你一眼吗？”
“你根本不配提你弟弟！都是你害的，你把他害的那么惨，你怎么敢来见我！”老太太疯疯癫癫地又骂了起来，“都怪你啊！你这个畜生啊，你怎么下得了手！那个孩子，她……她……”
“婉婉？你怎么过来了？”我正听得仔细，冷不丁身后一个声音，吓得我一个哆嗦。
“杨，杨阿姨？”我尴尬地跟她打了声招呼，“您这是刚回来？”
“是啊，老太太想吃海鲜，我就去买了点。”她手上确实拎了个袋子，湿淋淋的，“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哦，我是来找孟楠的。”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又指了指里面。那么大的争吵声，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可是没敢敲门。”
“原来你认识孟楠啊。”杨阿姨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掏出钥匙开门，“要是习惯了就好，两母子，吵吵架也很平常。”
她打开门，喊了一声，小楠啊，婉婉过来找你。
我心想，你这心可真宽。都吵成这样了，竟然还觉得平常。哪有亲母子像老太太这样，几乎不要命地跟自己儿子斗。
“婉婉？”孟楠看到我的时候，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好像不太自然，“你怎么来了？”
他竟然跟杨阿姨问一样的话。
“我……我那个……”我是来找老太太的，可是刚才被赵小怜的话惊到了，竟然忘了孟楠在这里的事。我咬了咬牙，小心地凑到他身边，低声说，“正好你在这里，我就觉得应该来看望一下你妈。”
这个理由也算合情合理，至少孟楠没在蹙眉：“来了多久了？”
“刚来，正好碰到杨阿姨。”好在杨阿姨拎着海鲜去了厨房，我声音这么小，她也没听到。
估计以为我没听到什么，孟楠明显气顺了不少。
孟楠在这里，我也不能问什么。而且还时刻提着一颗心，怕老太太突然发作。好在这次我没有带小唯，也不是很怕她。老太太也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跟孟楠争吵。可是他们先前说的话，却在我脑子里滚了个来回。
我记得没错的话，孟楠是家里的独生子。可是他们刚才的话，分明提到孟楠还有个弟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老太太这里来了一趟，不但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解开，反而更加添堵。
我坐了没多久就离开了，说家里还有客人，先回去。见我要走，孟楠说他送送我。
“不用了，你陪着阿姨吧，我住的又不远。”
我虽然拒绝，孟楠还是跟了出来，原来是有话要跟我说。
“婉婉，你家里那个客人……”孟楠仔细想着措辞，“你跟她关系怎么样？”“你说赵小怜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实际上我是想要试探他一下，“那是我小姑子，虽然我跟赵林离婚了，但是小唯毕竟流着赵家的血，我也不能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她……其实我以前见过她，不过她做的工作……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小姐……你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
孟楠并不习惯在我面前提到“小姐”这种词，可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他看不起这种女人，看不起赵小怜。
我也看不起小姐，可是赵小怜在我印象中，跟外面卖的那种小姐是不一样的。至少她……至少她心是好的……
“她也是逼不得已才做了那些事，再说都过去了，现在她不也好好的么。”这样的辩解很没有底气，可我真正在意的是，“孟楠，你怎么知道她以前干什么的？”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孟楠，他很明显地噎了一下，而后急忙解释：“婉婉你可别误会，我这完全是见朋友的时候碰到她的，可真跟她没什么关系。”“好了好了，我就是随口问一下，你还急了你。你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小怜还一个人在家呢。”我朝他挥了挥手，进了电梯。
忽然间心情就好了不少。
虽然孟楠的事情没什么进展，但是今天让我知道，我妈心疼我，孟楠护着我，就连赵小怜，虽然我们感情不深，至少她对我也没什么坏心，反而替我考虑。
虽然我前几年很不顺，一直被人渣欺骗，好在现在，总觉得要苦尽甘来了。
然而我还没走进家门，电话就响了起来，是赵小怜打过来的，她说有点急事，先走了，来不及跟我打招呼。我还没细问，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埋着头走了两步，忽然就撞到了别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道歉，抬头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让开！”
“施婉婉？你等一下，我有点事情要问你。”沈梦河却伸直胳膊拦住我的路，“我来找孟楠，没想到你住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我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你没接……”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们好像没那么熟。”我声音冷冷的，绕过他继续走。他却跟在我身后。
“我就是想问问百荷到底怎么了，后天就要结婚了，可是我现在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沈梦河急了，我却两脚一顿，猛地转身瞪着他：“结婚？沈梦河，你还能要点脸吗！”143
事情到了这一步，百荷为什么不肯结婚，沈梦河应该很清楚才对。可是他现在，竟然有脸跑过来问我，真是搞笑。
“百荷为什么不肯跟你结婚，这样的问题你觉得问我合适吗？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我厉声呵斥沈梦河，说完猛地推开他，拔腿就走。
“施婉婉，我是认真来问你的。你要知道，婚礼不办了，丢的不仅是我的脸，也是他们百家的脸。”沈梦河一把拽住我胳膊，狠狠把我扯了回去。他说的义正严辞，我胸口憋着的火气却被他吊了起来。
“丢百家的脸怎么了？你跟百荷还没领证，他们家的脸面什么时候需要你自作多情去管了？”我转身愤怒地望着他，“再说了，我姓施，不姓百，你拿百家来吓唬我，我只能说你打错算盘了，这种激将法，我不吃！”
“我不是要激你，我只是想见百荷一面而已，就一面，这样也不行吗？”沈梦河已经彻底失掉他作为医生的冷静，烦躁地在我身边来回走动，却还留心防备着我离开。
看他这幅着急的样子，我忍不住冷笑。男人啊，都是这个臭德行，得到的时候不珍惜，非要不甩他了给他脸色看了，他才肯巴巴地夹着尾巴回来。
这又何必呢？！
“你既然敢做，那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现在这样，做给谁看呢？”百荷说的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她说，第一个是那个***，下一个就轮到沈梦河。
沈梦河应该已经看到那个女人的惨状，他现在不替自己的处境担心，竟然还想千方百计见到百荷。
“沈梦河，看在孟楠的面子上，我劝你一句，别再来找百荷了。她不想见你，也不会见你！”我给了他最后一句忠告，转身要走，身后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沈梦河一脚踢在大石头上，面目狰狞地望着我：“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肯见我？！百荷只是误会我了，她会听我解释的！她一定会的！”
他这样死缠烂打蛮不讲理，让我心里一阵恶心。狗急跳墙，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你他妈给我滚蛋！你没本事见到百荷，就别跑到我这里来乱叫！”
沈梦河猛地抬起了胳膊，我心里一慌，连忙就朝家里跑去。沈梦河的声音却不要命地身后追了过来：“施婉婉你好样的！你以为就我这样？我告诉你，孟楠的那些事我要是说出来，一定能吓死你！你特么也就是个可怜人，一直被别人……”
我已经转身进了楼梯，沈梦河后面喊了什么我根本没听清楚。胸口砰砰跳着，我靠在墙上，脑子里还满是他刚才的话。
难道说……孟楠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瞒着我？
明明身上出了汗，我却觉得冷，紧紧抱住了胳膊。
我伸出脑袋望过去，只看到沈梦河的背影朝着孟楠家那边走去。
等我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才敢开门进屋。我妈见到我回来，立刻就说赵小怜已经走了。
“她这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人就离开了，我拦都拦不住，这真是……”
“行了行了妈，小怜给我打电话了，我都知道了。”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有点担心。我又给赵小怜回了个电话，她倒是接了，但是没说两句电话又挂掉了。
我听到那边有个男人的声音，而且隐约有些熟悉。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下，那不是……容城么？
难道赵小怜到A市来，就是为了见容城？可是容城不是海城人么，他特地赶过来的？
这两个人中间扯不清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可是如今赵小怜已经嫁给了贺小楼，她现在去见当年的恩客，怎么都有一种红杏出墙的感觉。我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又跑去洗了个冷水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暗暗告诫自己，别管了别管了，这是别人的私事，你顾好自己就行了。
而且沈梦河这么一搅和，我倒是有点担心百荷了，这两天没见到她，也不知道她情况怎么样。
我给百荷打了电话，过了好长时间那边才接通。
“喂，小荷，我是婉婉。”我靠在沙发上喊她，“你这两天怎么样，身体好点了没？”
“哦，婉婉啊，是我，我是你阿姨。”接电话的却是百荷的妈妈，“小荷她刚刚打了针，快要睡着了。你找她有什么要紧事吗？没事的话我就不喊她了。”
我一听打针，顿时觉得不好，声音就有点不对了：“阿姨，你跟我说一下，小荷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打针了？”
“她呀，晚上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做噩梦，说梦话，又哭又闹，大半夜能把人吓一跳，我这是没办法，才让医生给她打一点镇定剂……”
我心里猛地一揪，这两天没接到百荷的电话，我还以为她都好了。谁知道竟然要靠药物才能睡下去。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对沈梦河咬牙切齿。就在刚才，我还在想，如果百荷心情好点了，要不要劝她见沈梦河一面，把事情当面说清楚。
可是现在，我恨不得立刻把沈梦河抓过来，拎到百荷跟前给她磕头赔罪。
百荷妈妈开始还好，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我们来医院的时候，医生给她做了检查，说是孩子已经没了。婉婉啊，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捏着手机的手一紧，竟然不小心把电话挂断了。慌张地又拨过去，阿姨接了起来，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姨……那个……”
“小荷那么喜欢这个孩子，老早就盼着孩子出生，她怎么会突然就把孩子拿掉了？又说什么不肯办婚礼，这一切，是不是都跟那个沈梦河有关？”“嗯。”我轻声应了一声。她既然猜到这一步，肯定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这个时候就算我想要瞒着他们老人家，也是不可能的，“阿姨，小荷不想让你们知道，她就是怕你们太担心……”
“我知道，她是我女儿，我还能不知道她想些什么？平时没心没肺的，就知道跟我们吵，可一旦出了什么大事，却死都不肯告诉我们。”她在电话那头长长的叹气，“可她不知道的是，瞒着我们，我们只会更担心！”
“阿姨……”
“好了，”百荷妈妈却不再说什么，转而嘱咐我，“婉婉啊，你白天要是有空，就带着小唯过来玩玩，小荷看到你们来，心情肯定能好点。”
“嗯，我知道，那沈梦河那边……”
“哼！”她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敢对不起我女儿，我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我脊背一凉，竟然硬生生打了个冷颤。在我眼中，百荷妈妈一直是那个坐上麻将桌就下不来的人，整天笑呵呵的不管事情，只知道打麻将。可是刚才那么一句威胁的话，却真的让我从心底里发寒。
想来她跟百荷爸爸白手起家打下的一番家业，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人。沈梦河这一次要是能保住命，算他上辈子积了德！
第二天我带着小唯去了百荷那边，她爸妈当时都出了门不在家里。我怀疑他们是去处理沈梦河的事情了，可是当着百荷的面，我也就没提那个人渣。
百荷躺在床上，脸上一片病态的白。看到她的时候，我简直吓了一跳，才两天时间没见，她竟然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眼睛凹陷，里面全都是血丝，就像熬了好几个通宵一样。
看到我过来，她也就勉强笑了一下，竟然懒得起身。这跟以前的她完全不像。
“来，小唯，亲亲你小荷阿姨。”我抱着小唯，将她鞋子脱了放到百荷身边。小唯听话地在百荷脸颊上啵了一口，拽着她的手想让百荷下床陪她去玩。“小唯乖，你阿姨现在不能陪你玩知不知道？”我慢慢把她的手从百荷身上拿开。小唯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突然掀开被子盯着百荷的肚子看。
我倒是愣住了，这丫头，她想干嘛？连百荷也被她弄懵了，疑惑地看着她。
“我知道，我知道，阿姨，你肚子里有了小宝宝对不对？”小唯伸着手指头去碰百荷的肚子，一边哈哈大笑，“小宝宝想睡觉，不想玩对不对？”
百荷的表情顿时就僵了，眼眶一红，眼泪“啪”的就掉了下来，不自在地别过眼去。
“你个小兔崽子，瞎说什么呢！”我登时骇了一跳，一把拽过小唯按着她趴在我腿上，手掌立刻打了下去，“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话！都是谁教你这些话的？啊？！”
“唔啊……妈……妈妈……”小唯本来还在发蒙，看着我不知所措。后来估计我下手太重，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拼了命地在我腿上扭个不停。“好了好了……婉婉，你别打了……她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百荷脸上还挂着眼泪，却立刻抬手拦着我，把小唯抱了过去，轻轻揉着她的屁股。
小唯害怕地望着我，一边哭一边往百荷怀里躲。
她们两个人倒是哭成一团了，望着她们眼泪汪汪的样子，我眼眶一热，登时控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