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有很多同事聚会一次同事聚会,然后手机没电关机。她到早上5点多才回来。她自己说喝太多酒。喝睡着以后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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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 [情感文学]婚姻这回事儿(第二部)---妯娌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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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儿乔巧急着让鹏程去做贤孙,却不知道鹏程此刻正在别人那儿做孝子呢。
   小雨的爸今天来,是来看病的,病到不严重,白内障而已,需要做个手术,按说这种手术很小,门诊一会儿就得,可是小雨的妈不放心,老头子一个人,做完手术是不是得有人照看两天呢,便想回去两天,鹏程知道了就说干脆来这儿做手术吧,你们都在这儿也好有个照应,这不,老头子今天坐火车过来。
   鹏程和小雨妈两个人在火车站出站口,人很多,现在是旅游旺季,成群结队的旅行团鱼贯而出,大呼小叫吆喝着,一堆堆地围在出站口,或者是在等人,或者是在等着安排,都不散去,今天天儿也格外的热,不正常的热,鹏程挥汗如雨的挤在人群中,埋怨着,我说坐飞机来吧,非得坐火车,这不是受罪吗。
   小雨妈看他一眼,没吱声,但片刻后又忍不住说,她爸不愿意坐飞机,忽悠悠的,我也坐不来,害怕。这时大喇叭突然响,小雨爸这趟车晚点了。
   小雨妈说要不然你去车上吧,我在这儿。鹏程心里一喜,正要走,又觉得不妥当,看小雨妈的脸,挂着我不受罪谁受罪的神情,便讪讪的一笑说,没关系的,不就是二十分钟后就到了吗,我给小雨打个电话,让她别着急。
   说着,鹏程伸手去包里摸手机,可这一伸手觉得不妙,背在肩上的皮包扣开了,盖子敞着,赶紧拿过来查看,发现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
   鹏程忍不住骂道,妈了个巴子,有贼啊!他抬头往四周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你根本无法辨认谁是贼,火车站的乱是出了名的,只能怪自己不小心,有什么办法?这一下,心情更糟糕了,鹏程又是跺脚又是咒骂,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有人围过来问是不是丢了东西,而后便跟着骂两句,还有人好心的说去报警吧,但又有人说报警有什么用,贼多了去了,JC管得过来吗,报了警也是石沉大海。
   鹏程烦躁的冲人群挥挥手,喊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该忙啥忙啥啊,别看了!小雨妈站在一旁脸上挂不住,心里也不大过意的去,念叨着这老头子,就不该来,我说我回去吧,非得让来,这不是添麻烦吗。
   这话不知是说谁,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乔巧临上节目前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原本是想找婆婆,可是却只有保姆在,电话还没挂,保姆说希颖回来了。
   今天是周末,希颖刚才去花园散步了,乔巧只好跟希颖说了奶奶去世的事儿,请希颖帮忙每隔五分钟给鹏程打个电话,打通了就告诉他今天下午回老家,让他马上去一趟她娘家,帮她妈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她下了节目就赶回去。
   希颖说会不会在公司啊,乔巧说今天休息,再说他办公室我打了,没人。
   挂了电话,希颖试着给鹏程拨了一个,果然是关机,她想了想,打给了小雨,希颖认为鹏程必定是在小雨那儿,拨着小雨的电话号码时,希颖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雨接到希颖的电话很意外,虽然两人互相有对方的号码,可是也断然没有亲密到可以常常互通电话,而平时有事找对方的可能性也极小,在希颖这儿,一向是避免和小雨有什么接触的,小雨也自觉,真有事情找希颖也是通过鹏程,她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份。
   听希颖说了乔巧家的事儿,小雨有一晌没说话,人家夫人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鹏程自然不能不到,可是今天爸来,对小雨来说也一样是大事儿啊。
   希颖听她没有吭声,便说,小雨,原本不该我管这事儿的,但是事情有个轻重缓急,现在乔巧家里也很需要鹏程的帮助,而且这是理所当然的,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把话递到就行了,怎么做那是鹏程的事儿,行吗,我不要你现在给我什么答复,你也做不了主。
   希颖这话说得软硬兼施,小雨听的脸上发热。
   小雨爸终于到了,大包小包的足有五个,不像是来看病的,倒像是来贩土特产的,小雨妈麻利的结果所有的包,鹏程上前想帮着拿俩都被她坚决的挡住了,小雨妈一直拉着脸,从刚才鹏程丢了东西起,有点儿赌气似的,用这些包把自己的原本有些微驼的背压的更弯了。
   小雨爸比想象的还要老,骨瘦如柴,都说四川人瘦,这在小雨父母身上充分得到了体现,不知道老头是怎么把这五个包弄来的,他不停地在介绍都拿了些什么,多半是小雨爱吃的老家风味,他是对小雨妈说的,但不时的用眼角瞟一下鹏程,第一次见面,老头儿的这一路上都在想着鹏程会是什么样子,下了车见到了人又不大好意思盯着人家瞧,眼神反倒躲闪起来。
   三个人走到鹏程的车前,小雨爸被鹏程的车给震惊了,小雨妈把东西都放上车了,小雨爸还在车头前仔细端详,他没见过这种车,在他们镇上也没这种车,但是显然这台车的华丽造型,以及精致的做工使它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上了车,小雨爸一直没说话,他摸摸这儿,瞧瞧那儿,都说男人爱车,五六十岁的小雨爸也不例外,但是自尊和面子使他没有流露出爱慕的神情,他也忍住没问这车是什么牌子的,只是沉默的用手摩挲着座椅,半道上鹏程下车去加油,小雨爸方才舒了口气似的问小雨妈:“娃儿是不是找到了大老板了?你看这车,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小雨妈还是沉着脸:“不是告诉你了是个有钱老板吗。”
   “说有钱也没说多有钱撒,咱们镇上水泥厂的老板也有钱,他才开个帕萨特。”
   小雨妈叹口气:“是很有钱的,水泥板老板算什么,零头都不到,不过再有钱有什么用,小雨也不是正房太太。”
   小雨爸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面部突然抽搐了一下,不再吭声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衔在嘴里,正要拿打火机,却突然想起什么,环视一下车内,叹口气,嘟囔着把烟又塞回了烟盒里。
乔巧下了节目就马上给鹏程打电话,可惜还是关机,想必希颖也没联系上吧,她不由得心灰意冷,鹏程是时常找不到人的,只是平时没这么急迫的找过他,因此也无所谓,但今天不同,她必须找到他,否则在爸妈面前不好交代。
   想到这儿,乔巧打给了展天海,告诉他奶奶去世,马上要赶回老家的事儿,展天海听后意外又关切,跟她说节哀,需要人或者车都说一声。乔巧不觉鼻子酸上来,吧嗒掉起了眼泪,说话也哽咽起来:“爸,鹏程我到现在也没联系上,他一开始不接电话,后来干脆关了机,唉,我…..”她说不下去了。
   展天海在电话这头也不由得冒火,鹏程这小子实在是没有靠谱的时候,他安慰乔巧别伤心,他会尽快帮她找到鹏程的。
   其实展天海更不知道去哪儿找,对于儿子的行踪他向来不掌握,他徒劳的也拨打了几次鹏程的电话,依旧是关机。
   哪知,乔巧回家刚坐下说了几句话,鹏程居然回来了。
   欣喜之余,乔巧想还是老爷子有办法,鹏程进门他们就忙活着把一些乔巧奶奶用过的东西往车上搬,还有乔巧妈老早就给奶奶准备好的老衣,一个小时候,他们就出发了。
   乔巧不知道,鹏程之所以能来,还是小雨起到了作用。
   鹏程和小雨的爸妈回到公寓,他已经累得浑身没劲儿了,瘫在沙发上,其实也没用到什么体力,只是劳神的很,小雨安顿爸爸去洗洗,小雨妈钻进了厨房,小雨便靠着鹏程坐下,软软的偎着他,含情脉脉的说:“辛苦你了。”
   鹏程被小雨一句温言细语赶走了些许疲倦,伸出胳膊搂住她,亲昵的说:“还不是为了你,我早跟你妈说过让你爸也一起来,省的你惦记,你妈就是不同意,这下好了,你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
   “我爸是不会长待的,我妈也一样,早晚得走。”小雨黯然的说。
   “为什么?”
   “我是个什么身份啊,不过是你养的金丝雀,我爸我妈跟着我又算什么,他们都要脸的,所以绝不会长待。”小雨说的很坚决。
   鹏程听她话里有话,便试探道:“出什么事儿了?早上不还高高兴兴的吗?”
   小雨欲言又止,但是她脑子里其实百转千回了半天了,终于,她还是说了出来:“上午希颖打电话了,说乔巧的奶奶去世,下午全家人要回老家,可是你电话关机,到处找不到几,所以希颖找到了我这儿。”
   鹏程一惊,这事儿可太意外了,但是猛然疲倦又再次袭来,他倒在沙发上,很不情愿:“唉,我真想好好睡一觉,这些天总觉得累,她奶奶怎么突然就走了呢,上次来的时候看起来好好地啊。”他用手指按摩着太阳穴,很累的样子。
   小雨又往他身上俯了俯,撒娇道:“亲爱的,要不你就忍一忍,赶紧回去吧,你想,希颖找到我,你要是不去,希颖肯定以为是我不愿意让你去,人家致远和希颖一向对我不错,再说,人家乔巧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你也应该去不是吗?做个样子也行,别让我为难,好吗?”
   鹏程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此刻他真恨不得没结过婚,人困得不想睁眼,要是能躺在床上睡一觉,再喝一碗小雨妈炖的莲子羹,那该多美。
   他揽过小雨的肩,歪着脑袋朝她脸上狠狠的亲了几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没想到小雨爸正好从卫生间出来,拿着大毛巾边擦头发边四处张望,在找厨房,想喝口水,一抬头看见鹏程正搂着小雨亲,一瞬间被电着了一样,慌乱的不知从哪儿退出去,只好大声咳了一下。
   就这么着,鹏程总算顺利地跟乔巧一家人回老家奔了丧,他们回来那天,展天海也特地早回家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席间,展天海问了一些乔巧奶奶的后事,唏嘘不已,他对乔巧奶奶的印象很不错,认为是个脑子清楚会做人的老太太,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感叹世事无常,还特地对陈玉容说,人年纪大了,凡事就得想开,老钻牛角尖不是好事儿,现在生活都好了,该享福就享福,人别跟自己较劲,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比啥都重要。
   陈玉容没说话,心里不大高兴展天海当孩子们的面说这个,好像自己多爱计较,多不明事理,她低头喝了几口粥,又问鹏程,你们回去也披麻戴孝了?
   鹏程摇摇头说,他们老家没那么多讲究。陈玉容想了想说,我们老家是讲究这个的,孝子贤孙要披麻戴孝,守灵几天,她又看看俩媳妇儿,说,将来我要是不在了,你们可得按我老家规矩来,别把我从医院往火葬场一拉就给烧了,后事儿不办好,入土也不安。
   展天海“啧”了一声,很不满意陈玉容说的这些话,但是他突然想起了那天事儿,就问鹏程:“那天你上哪儿了,怎么关机啊?乔巧找你半天找不到人,你说你什么时候能不让人操心,三十好几了,做事情不能照前不顾后,你看家里出这么大事儿,到处找不到你的人!”
   鹏程想表示自己不是爸说的那样:“我听希颖一说就马上赶去了啊,也没耽误事儿嘛!”
   这话一出,乔巧一愣说:“我以为是爸通知到你的呢,你手机不是丢了吗,希颖怎么找到你的?”
   希颖的心扑通通乱跳,她没想到鹏程的手机丢了,这么一来,别人都找不到人,唯独自己找到了,就显得那么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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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程倒是灵光,立刻反应了过来,接上口:“希颖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手机不还没丢呢嘛!”他的口气有意显得不耐烦。
   乔巧不相让:“那我第一次打给你,你为什么不接?你那会儿在哪儿呢?为什么我都回家了你才来,一两个小时呢你在哪儿?”本该当天就问清楚的事儿,因为办丧事没顾上。
   鹏程继续狡辩:“在机场呢,哦,不,在去机场的路上,送个人,再赶回你家可不就一两个小时以后了。”
   希颖低头吃饭,心却悬着,听鹏程这番话,她自己暗自想了想,编的还算完整。
   所幸,乔巧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纵然她并不完全相信,因为对于鹏程,她一贯采取怀疑政策,但是,当着公公婆婆的面,也不好再计较下去。
   倒是希颖,一天心里都不舒服,一方面她替乔巧觉得不公平,对于丈夫在外面养小的这件事儿,所有的妻子都是受害者,别看乔巧那么强悍能干,摊上这种事儿,她也是弱者。
   可另一方面,她也同情鹏程和小雨,如若不是迫于家庭的压力,他俩也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在一起,郎情妾意,反倒成了错,反倒要偷偷摸摸,现在小雨又怀上了孩子,万一鹏程将来把她甩了,那最可怜的就是她。
   怀揣着秘密,希颖不怎么好受,她真但愿从未知道过这件事。
   第二天,在公司走廊里遇到鹏程,希颖和他像往常一样微笑着点头而过,鹏程却突然“哎”了一声,希颖站住脚回头看他 ,鹏程有些羞涩的笑:“昨天,差点儿说漏啊,呵呵。”
   希颖没笑,她只是淡淡的说:“你回答的也很聪明嘛,不过,纸里包不住火,我觉得昨天的事儿你得引起重视了。”
   鹏程摸摸后脑勺,脸皱成了一团,说:“小雨她爸昨天来了,我是想让小雨踏踏实实安心在这儿呆着,我每天事儿多,难免疏忽她,她就爱在家胡思乱想,我担心她胡思乱想再给我惹点儿事儿出来,现在她爸妈都在这儿,她也能安点儿心。”
   希颖觉得鹏程答非所问,她不关心小雨怎么样,她担心的是这件事情如果不引起足够的忠实,早晚会穿帮,到那时,殃及池鱼倒罢了,估计家里会乱了套。
   当天中午,又出了个岔子。
   乔巧趁午休时间去广告公司处理业务,正巧一个员工接了一个电话找鹏程,对方说是捡到一个钱包,里面有鹏程广告公司的名片和电话。
   乔巧接过电话和对方简单聊了几句,约了在那人家附近去取钱包,乔巧立马开车过去,那个人很谨慎,看了乔巧的身份证,工作证,这才把钱包交给她,还说其实什么也没有了,没钱也没卡。
   据那个人说,钱包是在火车站附近捡到的,里面有鹏程的名片,两个公司的,他打了手机,关机,打了展天地产那个,占线,所以打了广告公司这个。
   回来的路上,乔巧满腹狐疑,钱包怎么会在火车站附件被捡到呢,听说小偷一般都是偷了钱包之后就进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值钱的东西一拿,就把钱包扔了,那么就是说,鹏程去过火车站?钱包实在火车站丢的?
   越想乔巧越觉得可疑,鹏程说钱包是在机场被偷的,但机场的治安其实很不错,倒是火车站才像是丢钱包的地方,可是,如果鹏程去了火车站,为什么又要骗她是去机场呢?
   乔巧把车停在路边,拿出那个钱包仔细的翻看着,一张手写的纸条吸引了她的注意,一个娟秀的女人的笔迹,写着某次列车的车次、车厢号和到达时间。
   这张纸条其实就是小雨写给鹏程的,那天鹏程和小雨妈去车站接人,小雨因为有身孕不方便去,怕鹏程记不住车次车厢号,她特意写了一张字条,放进他的钱包,这是一个女人的细心,不管鹏程用不用的上,有备无患。
   事实是鹏程果真没用上,车次和车厢号早就牢牢记在了小雨妈的脑子里,谁的人谁操心,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张字条如今却落到了乔巧的手里。
   但从一张简单的字条上是看不出什么的,但是经不起分析,仔细想想,首先,这是一个女人的笔迹,很明显,下笔轻飘,字迹秀气,其次,车次和到达的时间,显然是他们回老家那天的,也就是鹏程丢钱包那天,十一点钟,正是打不通电话的时间段,而且很容易就查出来这是成都过来的一趟车。
   种种迹象表明,鹏程在撒谎。
   女人、火车、成都。这几个单词要怎么排列组合成事情的真相呢,乔巧坐在车里,盯着那张纸条反复研究着,好像里面还隐藏着某种重要的信息,可是,她慢慢发现那是徒劳的,真相一定在鹏程那里,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那两天,乔巧都没提起纸条的事儿,甚至没告诉鹏程钱包有人找着了,她暗地里观察鹏程,想从他的身上找出些许蛛丝马迹,可遗憾的是,鹏程与往日无别,每天晃晃悠悠没个正形,不是喝多了回来,就是进屋躺倒了便睡,一样跟你没什么话说,一样动不动就跟你胡搅蛮缠。
   几天后,鹏程出差了,和公司的一个副总,其实没鹏程什么事儿,但是展天海大概是要他跟着学习学习,临时派了他的差。
   那天是希颖去医院产检的日子,早上陈玉容说肚子疼,她的胆囊一直不好,可能是旧病复发,吃早饭时她一脸痛苦的说让希颖自己去医院检查,致远走之前交代了希颖去做产检必须有家人陪着,所以陈玉容有点儿过意不去,展天海也皱眉,他肯定是不能陪着去的,于是说要不让保姆陪着,希颖忙说不用了,没关系,反正有司机,去了医院有自己的朋友。
   可展天海还是不怎么放心,看看陈玉容,看她情况严不严重,不严重的话还是想让她陪着去一趟,陈玉容恨得直翻白眼,这时,一直没发言的乔巧突然说:“要不我去吧,我刚好上午没事儿,就让妈在家好好休息吧。”
   乔巧纯粹是想讨好展天海,这个时候自己做出这种姿态,展天海肯定会高兴,觉得她懂事,果然,展天海很开心,可希颖却不怎么开心,她不想和乔巧单独在一起,说不好为什么,只是觉得远没有亲密到那个份儿上。
去医院的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乔巧忽然问希颖:“你觉得嫁给致远是不是一个改变命运的转折呢?”她微笑着,就像朋友随意的聊天。
   希颖说:“当然是个转折,不管怎样,遇到一个爱你的人,对你的生活都是个转折。”说起这个话题,希颖很有底气。
   “我看未必,如果嫁入寻常百姓家,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并无实质性的改变啊。”乔巧这话有些成心。
   希颖笑笑:“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搬回来之前,我和致远过的就是寻常百姓家的生活,我觉得也很好。”
   乔巧轻哼了一声,很微小,几乎听不见。
   医院的人照例很多,不到妇产医院不知道有多少人怀孕,不知道将有多少宝宝出生,熙熙攘攘像菜市场,乔巧这么想。
   楚雯一边埋头写病历,一边对希颖说:“对了,你那个朋友今天也来了,刚去做糖耐量,你再早来十分钟就能碰到她。”
   希颖心里一悠,还能有哪个朋友,肯定是小雨啊,她不由得有些发愣,虽然她想乔巧和小雨并不认识,但是遇到了万一说岔了嘴也是麻烦。
   楚雯抬头看见希颖的表情,以为她没想起来那个朋友是谁,就加了一句:“就是小雨嘛,今天她爸她妈都来了,说她爸前几天才从四川家里来。”
   希颖有些紧张,虽然楚雯并不知道什么,但是也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便打岔,指着身后站着的乔巧跟楚雯介绍:“这是致远的嫂子,你们没见过吧。”
   楚雯看看乔巧,笑道:“电视上见过啊,真人更显得年轻漂亮。”说完,对乔巧点点头,乔巧也回报一笑。
   希颖急于检查完赶紧走,但楚雯又开了B超单子,说这周该做B超检查了,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递给希颖让她喝完憋尿,一会儿去做B超,希颖无奈只得喝了水,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等。
   时间过得真慢,迟迟没有尿意,希颖有些不安,她很怕跟小雨碰面,碰到了既不好明示又不好暗示,搞不好再被乔巧看出什么不对劲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她对乔巧说:“要不你先回去吧,这还得一阵子呢,一会儿昨晚B超我自己回去,中午我还想跟楚雯一块儿吃个饭,你在这儿陪着我耗一上午也挺累的。”
   乔巧其实早就呆的不耐烦了,听希颖这么说,便假意看看手表,说:“哎呀,也是,我还约了个采访,时间也快到了,要不我先走?我以为检查一下很快的,没想到程序还挺多,呵呵。”
   两人客气了几句,乔巧就起身打算走,没想到,就在这时,小雨和她爸妈迎头过来了。
   小雨老远看见了希颖就招呼,她忽略了站在希颖身旁的乔巧,或者说根本没想到乔巧会在这里出现,希颖也只好跟她打招呼,尽量显得平常一点。
   但是乔巧却一眼发现这个女人那么面熟,她凝神看着小雨,在脑子里迅速的搜索着信息,也许是她看的太认真,眼神有种穿透力,小雨感觉到了,转头看了她一眼,霎时,她也反应了过来,紧张的脸一下子红了。
   小雨妈热情的跟希颖打招呼,说:“来了,先生今天没来啊?”
   希颖“哦”了一声,小雨妈转身对身后的老头子说:“这是她丁姐,是…”她话没说完,被小雨打断了,“是我朋友!”
   小雨生怕妈说出是鹏程的弟妹这句话来,但是这个打断显得有些生硬,小雨妈也奇怪的看了看女儿,没再吭声,小雨爸只是对希颖点了点头,便垂下了眼睛。
   这一切只是一两分钟的事儿,对于一般的人来讲,不留意的便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乔巧留意了,从见到小雨那一刻起她便留意了,于是这一家三口的表现就看起来不那么寻常。
   首先是小雨,看到自己的那一霎那,她的脸上分明闪现过紧张和慌乱,再有就是小雨妈,她那句没说完的话被她女儿生生给打断了,那么不自然,那么让人生疑。
   再就是希颖,从老太太的反应和楚雯的话里看,她应该是与这家人很熟悉的,可希颖的表情和语气都看起来不冷不热。
   至于小雨的爸,看来也是第一次和希颖见面,倒没什么不正常的。
   甚至没有寒暄,他们一家三口便进了诊室,希颖也觉得有了尿意,或许是紧张的,便拉着乔巧往B超室走去,转过走廊尽头的弯,乔巧突然想起了在哪儿见过小雨,这不是婚礼上那个穿旗袍的女孩儿吗?虽然她现在脸黄黄的大腹便便,但是那双眼睛和那股劲儿,当时就觉得她在一众来宾中看起来与众不同,所以印象格外的深刻。
   还记得她问起过这个女孩儿是谁,鹏程只说了句是“那谁”的女朋友,忙忙乱乱的,也没问清楚“那谁”是谁,今天在这儿遇到这个女孩儿真是太意外了.
   想到这儿,乔巧也不提要先回去的话了,跟在希颖身边,直接问希颖:“刚才那个女孩儿是谁啊?”
   希颖很快的,简短的回答:“朋友。”
   “我见过她!”乔巧肯定的说。
   希颖很惊讶:“你见过?在哪儿?”
   “我们婚礼上啊,她那天穿一件旗袍,鹏程好像说是“谁谁”的女朋友,不过送客的时候我好像没再见到她,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走了。”说到这儿,乔巧也同时想起了那天送客时的确没再见到小雨,那天鹏程中途失踪,送客时不管那边的亲朋乔巧都亲自送了打了招呼,所以还是有印象的。
   刚刚明明听到楚雯说小雨的爸前两天从四川刚来这句话,再加上小雨由于紧张而发红的脸,闪躲的眼神,婚礼上的昙花一现,那张字条带给她有限的信息,似乎跟今天所发生的的事情隐隐约约的在找到某种联系。
   乔巧让自己冷静,希颖进去做检查了,她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纷乱的思绪缠绕着她,她努力去理顺着,却又想自己大概是太过敏感了,方才的那个小雨已然是一个孕妇了,怎么会跟鹏程有什么联系呢,鹏程在外面肯定有花花事儿,这些乔巧婚前就有数,退一万步说,最坏的可能也就是过去相好过,但不管怎样,现在看来这个女孩儿已经结婚并且要生孩子了,还会有什么瓜葛呢。
   这个说法乔巧觉得自己是能接受的,她此刻淡忘了那张字条的事儿,只把焦点放在鹏程和小雨的可能性上,反复想了几遍,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一个偶遇就能遇上鹏程的相好的?这也太巧了吧。
   回去的路上,希颖和乔巧各怀心事,方才乔巧说起她见过小雨,希颖真的吓了一跳,但是她也马上想起了婚礼上小雨的确出现过,还跟自己打了招呼,但没想到乔巧会记得那么清楚,当时她含混的解释那是致远的朋友,不大熟悉。乔巧并没再追问,但是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乔巧则在自己的假想中翻过来复过去的想,想来想去,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她总认为这个小雨来头不一般,让人不那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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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致远打来电话,希颖把今天的事儿告诉了他,一直懊悔应该坚持不让乔巧陪着去医院才对,现在也摸不清乔巧心里怎么想的,但她认出小雨来总不是什么好事儿,这万一以后穿帮了,自己成什么人了,乔巧不定怎么恼我呢,我总觉得对不起她。
   致远安慰希颖,怕什么,实在不行就往我身上推,你可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事情不是也没糟到哪儿去嘛,乔巧顶多只是疑惑小雨的身份,未必能想到和鹏程有什么关系,可能是你自己心虚吧。
  希颖又说那我应不应该把这事儿告诉你哥啊,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致远说我的意思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要管这件事儿了,越管你心里越不踏实,提前跟我哥打招呼你又不觉得对不起乔巧了?这样吧,这事儿以后就交给我,所有跟小雨有关的事情你从今天起就当不知道,抽空我跟我哥谈谈,让他早点儿把这事儿理顺了,现在孩子快生出来了,性质就变了。
   希颖同意,但是致远的办法并不影响她自己内疚,不安和担心,甚至睡到半夜醒来也会迷迷糊糊的第一时间想到这件事儿,唉,人真的不能有秘密,不能做亏心事,真折磨人啊。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乔巧看起来没什么不同,每天照样忙忙碌碌,照样做戏表演,脸上照样挂着不清不楚的笑,希颖观察了那么几天,逐渐发下心来。
   而乔巧,这几天却过的很不踏实,她觉得自己的思路越来越乱了,小雨总跳进她脑子里,虽然没有什么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个女人和鹏程有什么关系,可是为什么她看到自己时的表情是那样的呢,按说既然参加过我的婚礼,就应该跟我打个招呼才对啊,可她却没吭声,神色还那么不自然。
   还有那张字条,乔巧无数次把它从钱包里拿出来端详,她甚至借故偷偷去核对过希颖的笔迹,但事后又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这个怀疑太无端了,和希颖的笔迹有什么关系嘛。
   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的确件件蹊跷,鹏程在外面花心乔巧不担心,他过去也从不避讳自己出入声色场所的事情,可那天去火车站的事儿他却刻意隐瞒了,对,是刻意隐瞒,这就不一样了,一个人一旦对你隐瞒什么,那比他当你面儿跟女人搂搂抱抱都可怕,证明他把那事儿当真了。
   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就说鹏程在外面有女人吧,就凭那张字条是女人的笔迹?乔巧觉得不能自圆其说,脑子很乱。
   周末,乔巧回了趟家。自从奶奶去世以来,爸爸伤心劲儿一直没过,总是拿着奶奶用过的一个蒲扇摩挲着,自言自语。
   说来也奇怪,爸爸和奶奶的感情过去也没见好到哪儿去,奶奶一直跟着老家的叔叔,而爸出来的早,自立门户也早,奶奶顶多一年来住个十天半月,一次乔巧听到奶奶跟爸爸说,住的久了自己不习惯,总觉得不是自己家,而且住久了怕讨媳妇儿的厌。
   可这次奶奶去世,爸显示出来的悲痛让乔巧意外,你瞅,这么些天了,他几乎什么都干不了,在老家办丧事的时候,他也哭得晕了过去,妈边择菜便跟乔巧抱怨:“谁都不能说什么,我能说什么,难道你奶奶去世了,你爸以后的日子就不过了?谁都伤心,平心而论,你奶奶确实是个好老太太,我自从嫁到这个家,我和你奶奶就没红过脸,你奶奶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跟媳妇儿一起住,大家都和和气气亲亲热热,就算在老家,你奶奶也是自己一个院子,没跟你叔叔婶婶在一块儿,虽然我们处的不多,可是我对你奶奶的感情不亚于对你姥姥,倒是你姥姥,数落我一辈子。可是,这日子还得过不是吗,每天就捧着那把蒲扇,什么都不干,连楼都不下,这会儿知道孝顺了?人都走了还有什么用?”
   说着,她又看看乔巧的脸,认真的说:“男人得有担当,不能遇到什么事儿比女人瘫软得还快,你姥姥去世那会儿,我还不是要一天到晚忙着你们的吃喝拉撒,工作也不耽误,强忍悲痛,还得坚持下去嘛,所以啊,男人到事儿上才能看出来。”顿了顿,又说,“前些天回老家时,我看鹏程心不在焉的,人家老家的亲戚给他递根烟,他不接就罢了,还躲,怎么,嫌弃啊,这会儿女婿要顶事儿呢,他倒好,算盘珠子一样,拨拨动动,不是你把他硬拉来的吧?”
   乔巧烦恼的,不乐意的说:“哪儿啊,那天他有客户,去机场来着,手机又丢了,慌慌忙忙的跟咱就走了,可能是累,或者心里装事儿呢吧,再说了,办丧事谁有经验,可不就是算盘珠子嘛,咱们不也是叔叔他们让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就不能不用有色眼镜看鹏程吗。”
   乔巧妈没再说什么,但一脸不接受乔巧说法的表情,乔巧最不爱看到妈这种表情,证明你说什么,她心里都有自己的主意,也就是你白说了!
   吃饭时,爸出来了,无精打采,食不下咽的,妈没好气儿的夹了块儿排骨给他,斜楞他一眼,用嘴对乔巧努努,示意她看她爸的样子,乔巧没反应,妈又敲敲桌面,对爸说:“吃完饭去物业交物业费啊,你也该下楼了,什么事儿都不管,要累死我啊。”
   爸抬抬眼皮儿,像是要睡着,也没接妈的话茬,妈继续说:“老二他们把咱妈遗产的事情怎么跟你交代的,不会就给了你一个蒲扇吧,虽然咱们不计较,咱妈也没几个钱,但是说法总要有,到底留给老二多少东西多少钱,咱们得知道,卖给老二这个人情咱也得知道卖给他多少吧。”
   爸仍旧不吭声,乔巧不忍看下去,便对妈说:“别问了,反正咱们已经表示了不要奶奶的遗产,这会儿弄清楚这些干嘛,你要实在想知道就直接给叔叔打电话去。”
   妈生气的撂了筷子,走进厨房,不一会儿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算什么啊,有什么权利去问老二,人家也没跟我说,我还得上赶着问,咱妈以前给过我一对儿玉镯,我是不是也得贡献出去啊!你们一家人,关在屋里嘀嘀咕咕就把遗产分了,当我是外人是吧,什么意思,我这么多年也不欠他们的!”
   乔巧无奈的看看爸爸,爸爸摇了摇头,伤感弥漫在他的脸上。
   走出家门,乔巧心里格外难受,生活了一辈子的夫妻,到事儿上也就是两张皮儿,平时看着爸对妈惟命是从,可这次却是一问三不知,唉,想想自己和鹏程,彻头彻尾,从头到尾就是两张皮儿,再别说生活一辈子了,真的难说。
   突然,乔巧心里一动,不行,自己的权益还是要保护的,不要等到回头鹏程把自己抛弃了才去哭,他在外面到底有没有女人,必须得到确切的消息,既然已经有疑虑了,就得弄个明白,否则,总像吃了一颗老鼠屎。
希颖被展天海叫去办公室,跟两年前一样,递给她一个信封,不过这次装的不是支票和钥匙,而是一张购房款发票,缴款人姓名写的是致远。
   这就是那套房子了吧,希颖想,四十五万,一个庞大而遥远的数字,当然,对于展天海来说这可能算不上什么,希颖听见展天海说,这个发票你们收着,下面再有什么事儿人家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希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矜持,心底很是感谢和不安,嘴上就更说不出来,只好垂着头研究那张发票。
   也许是看希颖总盯着那张发票研究,展天海解释道:“哦,我这儿只有致远的身份证复印件,所以就写了他的名字,回头你们要想调整随时都行。”
   听展天海这么说,希颖慌忙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个,爸,要不我现在给您打个借条吧。”说完,她顺手扯过一张便签纸。
   展天海制止了她:“等致远回来吧,这个你不用管了。”
   希颖准备拿笔的手停在半空,嘴艰难的动了动,但那句话还是得说出来的:“谢谢爸!真的,我真是不好意思,让您来替我们解决,我….”她脸色已经绯红,仿佛做了亏心事,今天才知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是什么感觉。
   展天海笑了,笑的很亲切,笑容背后藏着他看出希颖心事的那种心知肚明,他挥挥手,意思是没关系,他愿意帮助想帮助的人,感谢的话其实无所谓,只要他看得出你很高兴,就觉得这事儿做的值了。
   希颖给丁志国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儿,丁志国当然高兴,可是又有点儿那个,写的致远的名字?那就是说我是借住喽?哪怕写你的名字也行啊,我住女儿的房也理所当然,你的就是我的,对吧?
   希颖不悦,埋怨她爸不知足:“你行了吧,在这之前我连想都不敢想什么时候能把那套房子买给你,你就踏踏实实住你的,反正钱也不要你还,但是话我可说到前头,这种房子住进去费用也不少的,每个月物业、水电,这些你都要自己负担的哦,还有接下来契税、大修基金,总不好再去找我公公,我会跟哥商量,不行我们三个分摊一下。”
   丁志国直砸吧嘴,觉得这个女儿真是,这个脑袋,不知道当年的大学是怎么考上的。希颖还说:“房子明年初就交房,现在买可是准现房,价格很高的,我想,要不然找个机会请我公公吃顿饭吧,送礼物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吃吃饭聊聊天还好联络一下感情,我是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又不是救急又不是非买不可,却欠人家这么大一个人情。”
   丁志国满口答应,吃饭也没问题,跟人聊天也是自己的长项,他急着挂电话,好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晓芬去。
   希颖挂了电话,办公室此刻没人,需要外出的事儿一般都不派给她,面前摊了一桌子的报表,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忽然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她抬头看,是鹏程,匆忙的往董事长办公室去了。
   展天海今晚有个应酬,把鹏程叫来问他想不想一起去,这种事情他现在一般都征求鹏程的意见,在他心里是希望鹏程去的,多结交一些人,多长点儿见识,今晚的客人中有一个副市长,与政客打交道也是生意人的必修课。不过鹏程现在也是成了家的,人家有没有点儿私事就不可知,所以展天海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鹏程听了面露难色,今天下班说好去看小雨的,出差几天没见,那边早就着急了,可是,以鹏程多年讨好他爸的经验,爸既然问了,这个饭局就必定有值得去的理由,而且,必定爸也是想让自己陪同,于是便答应了,只是饭局是八点,在这之前他想去办点儿事儿,八点一准儿到索菲特酒店。
   此时,楼下的停车场,乔巧的宝马正停在这里,这些天乔巧琢磨着,要想知道鹏程有没有女人,除了跟踪别无他法。
   跟踪,对于乔巧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电影电视里常见,陌生是因为虽说常见却从没操作过,真正坐起来,发觉还是有难度的。
   昨天鹏程出差回来没出门,今天早上他去上班时乔巧就开车跟着,一直跟到展天地产的楼下,乔巧看他进了办公楼,才猛然发觉自己很傻,早上跟能有什么用,他一准儿是去办公室嘛。
   可是不早上跟踪的话,别的时间就很难凑巧了,下班的时间他们俩大多不一致,尤其是乔巧,时间不确定,晚上八九点回去也是常有的。
   要不请别人来跟踪?这似乎是个可行的方法,但是乔巧瞬即又否定了,私家侦探这个职业在这个城市肯定有,但是她不能去找这些人,虽说保密是他们的行业规则,但是既然是人从事的职业,就不能完全信任,谁知道哪天被抖落出来,万一没查出所以然,传出去可不怎么光彩,他们都是有些头面的人,不能不顾虑,所以,还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好。
   事有凑巧,正在乔巧为了此事烦恼时,那天原本安排好的一个录影改期了,由于出了些意外状况,要搁在平时,准备好了,也上了妆了,突然要改期,乔巧定是要发飙的,可今天,她却喜出望外,一看表才五点半,小跑着去卸了妆,开着车便来到了展天地产楼下。
   停好车,慎重起见她给公司前台打了个电话,问前台小姐展副总有没有下班,前台问她是谁,她便顺口说姓丁,公司投资部的,因为办公室找不到展副总,手机也没打通,所以只好打到前台来问问。
   前台小姐是个灵光人,脑子转的也快,立刻想到一定是展董的儿媳妇、投资部的丁希颖啊,所以殷勤的回答展副总还没离开呢,需不需要我待会儿见到他帮您传个话?乔巧想笑,看来希颖在公司还是有一些地位的,听前台小姐恭敬殷勤的口气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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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鹏程还在,乔巧就放心的等着,坐了十分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的车停在这里会不会太显眼,万一被鹏程发现就麻烦了,思忖了一下,她把车开到了远处的路边停好,自己下来打了一辆出租,对出租车司机说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出来一辆车你再跟上。
   乔巧想的很周到,等下鹏程的车出来临时再打车唯恐打不上,过会儿正是上下班高峰期。
   出租车司机拉到这样的活儿显然很好奇,从倒后镜看着乔巧问:“您是JC?”乔巧瞥他一眼没说话,眼睛只是盯着展天地产的大门,司机有点儿不识趣,也有点儿话唠,继续饶有兴致的说:“嘿,这事儿,只听说过没真见过,哎,不过我好想在哪儿见过你啊,看着面熟!”
   乔巧皱起眉,她可不想被人认出来,便把脸转向车窗,没好气儿地说:“别跟那儿琢磨了,你肯定没见过我!”
   司机这下识相的不说话了,心说要么就是有重要任务,要么就是一怨妇,看这气大的。
   不一会儿,乔巧看见展天海出来了,身后跟着他的秘书,落后两步手插在裤袋里的正是鹏程,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紧盯着这几个人。他们站在大厦门前说着什么,鹏程不住的点头,这时,展天海的车开过来,鹏程抢上一步去把车门打开,手挡在车顶,很标准的动作。
   乔巧心想坏了,恐怕他们是有事儿要一起出去,这下不是白等了半天吗,不由得“唉”了一声,司机又偷偷看看她,只见她满脸焦灼,想是等的人来了,便发动了车。
   可等秘书上了车以后,鹏程站着未动,车便开走了,鹏程对着车的背影挥了挥手,在原地掏出手机打电话,两分钟后,鹏程的车也过来了,乔巧对司机说,看见门口那个保时捷了吗,待会儿它开走你就跟上!司机一声“好嘞”,做出随时可以执行任务的肢体动作,声音中还带着兴奋。
   保安从车上下来,鹏程坐了上去,在保安的敬礼注视下,车缓缓开出了大厦。
   在第一个十字路口,鹏程的车向右拐,乔巧心里暗想,这一定不是回家,如果是回家应该向左拐才对。司机这会儿说:“怎么样,我这速度这距离,还行吧!”他的口气很有些自豪,似乎是在对自己还有这种潜能感到自豪,乔巧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鹏程的车又过了两个路口,突然进入辅道,拐进了一个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出租车在公寓门前也停下了,司机问怎么办,我这车进不去啊,乔巧也没想到鹏程的去处竟会在这个离公司不远的公寓,当然,地下停车场是进不去的,这个公寓是本市第一家高档酒店式公寓,很有名的,无奈,她只好支付了司机车钱,哪知这个司机还意犹未尽,说:“要不我们在这儿等会儿?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出来了。”
   司机觉得不过瘾,既没上演飞车追逐,也没任何惊险刺激,只不过跑了两个路口便到了,乔巧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离公司这么近的这个公寓里能有什么秘密呢?鹏程此时来到这里,一定不是公事,看他熟门熟路进了地下停车场,似乎还拿出卡在门禁上晃了晃,一定是常来常往啊。
  地下停车场肯定有直升电梯,所以鹏程这会儿没准儿已经上了电梯进了房间,撵是撵不上了。
   乔巧径直进了公寓大厅,马上有工作人员迎上来,职业地笑着,问她找哪户。她昂着头,高傲的样子说:“展鹏程住几层啊?”
   乔巧有意这样,有意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这种地方哪怕扫地的都会看人下菜碟儿,你越客气他反倒越看不起你。
   果然工作人员看她来头不一般,语气非常的恭敬客气,但说出的话却把乔巧气个半死:“对不起女士,我们这里对住户资料是绝对保密的,如果要找的人是您的朋友,那么麻烦您给他去个电话,问清楚好吗?”
   乔巧没想到这里管理还真是严格,赶上五星级酒店了,她略思索了一下,没有再跟这个工作人员纠缠,纠缠下去万一他认识鹏程,告诉了他一个女人来闹事儿就麻烦了。
   所以她也装作恍然大悟的对那人笑笑,点点头摸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踱出了公寓大厅。
   出了公寓的大门,乔巧还心虚的往回看看,看那个工作人员有没有注意她,所幸,人家已经回到了大厅前台。
   硬闯看来也行不通,乔巧方才注意到大厅的前台有一个可视对讲系统,那肯定是通向各个房间的,有生人来访,一定要得到住户的同意才能放进去,唉,鹏程为什么会来这儿呢,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乔巧只好等在门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约摸过了半个小时,没有动静,此时已经快七点了,突然电话响,乔巧一看居然是展天海的号码,她不由得紧张,好像展天海就站在某处盯着她一样,她往树后缩了缩,接通了电话。
   展天海是想问问乔巧有没有时间去那个饭局,方才他听说今晚到场的还有一个主管文教的市领导,那正是乔巧他们的顶头上司,他说如果有时间你就来一趟吧。相反的是他没有像对鹏程那样征求他的意见问他想不想去,他料定乔巧一定是想去的,那孩子不会错过这种机会,所以语气很肯定。
   不出所料,乔巧果然满口答应,于是展天海说那你给鹏程打个电话,看他在哪儿,你们可以一块儿来嘛。
   鹏程此时正在小雨那儿吃饭,他说一会儿的应酬铁定要喝酒,先吃一点儿,垫垫底儿。小雨的爸沉默寡言,鹏程算了算,从他来到现在,俩人说了不超过十句,他能感觉到小雨爸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排斥他拒绝他的味道,脸上总挂着与你保持距离的表情,所以他心里也不大爽,我好心好意把你接来看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未必是觉得女儿跟了我亏了?
   小雨妈在一旁殷勤的给老头子和鹏程夹菜,自己都顾不上吃几口,鹏程席间为了调节气氛说了一个笑话,大家都笑,就老头子不笑,仿佛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小雨妈有些尴尬,用胳膊肘捅了捅老头子的腰,老头子“嗯”了一声,抬头对小雨驴头不对马嘴地说:“做手术的事儿你尽快给我安排啊,不就是个门诊手术嘛,去了就能做,做了我就回去了。”
   小雨陪着小心:“爸,那不是还想托个熟人找个专家给做吗,正是因为是门诊小手术,所以才害怕弄个实习生来。”
   小雨爸有几分钟没说话,专注着扒碗里的饭,一会儿就吃完了,把碗一放,谁也没看,嘴里嘟囔着:“反正我要快点儿做,最多这个月底,我得回家,我阳台上种的花否则要死光了。”说完,站起身回房间了。
   小雨妈和小雨互相换了换眼神儿,这下轮到小雨妈发牢骚了:“这老头子!早就不该要他来!谁难道不想回家撒,整天挂在嘴上!”她气哼哼的站起身,拿着两个人用过的碗筷进了厨房。
   鹏程和小雨尴尬在那里,两个人此时心情是一样的,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给别人带来了多少麻烦,小雨冲鹏程挤挤眼睛笑一笑:“吃吧,别管他们,老人家就是这样。”
   鹏程食之无味的又夹了几口宫保鸡丁,其实他大可以不吃这顿饭的,只是觉得答应了小雨,小雨妈肯定早就准备了他爱吃的菜,不来吃心里过不去,怕她失望,于是便说要喝酒垫垫底儿,其实今晚那种饭局肯定不会喝太多的酒,都是领导嘛,可是他这一番苦心没人理解。
   小雨心里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把那天在医院碰到乔巧的事儿告诉鹏程,事实上,这事儿她谁也没告诉,包括爸妈,说了他们一定担心的要死,一定翻来覆去的回忆那天自己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而且小雨断定乔巧一定不认识她,她们没什么机会认识啊,婚礼那天自己虽然去了,但是混迹于人群中,又没去跟乔巧打招呼,还提前走了,她一定不会认识自己的,看鹏程也是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样子,提都没提,小雨便更放了心,这就证明没事儿,所以,她不担心,那么也就没必要让别的人担心了。
   两个人边吃边聊,小雨说到爸既然来了,想带他出去玩玩,附近的风景名胜总要看看,鹏程点头说当然好了,找个时间我带你们去,小雨很感动,不大好意的说没事儿,雇个车我们就去了,你那么忙,还陪我们,算了吧。
   鹏程此时很想表现一下,别看小雨爸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讨好讨好这个还不应该称为老丈人的老头子,鹏程是把自己摆到了女婿的位置上,很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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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电话响了,鹏程打开一看是乔巧的名字,压低声音对小雨说:“是她。”两个人提起乔巧的代号就是“她”,谁也不愿在对方面前说乔巧的名字。小雨有默契的站起身,进厨房了。
   乔巧在电话里问鹏程在哪儿,鹏程说在公司,乔巧说那好,你在公司等我,我马上就到了。鹏程慌了神儿,你来公司干嘛?乔巧说咱爸让咱俩一块儿去今儿晚上的饭局啊,我这不马上就到了。
   小雨从厨房端着一碗汤出来,鹏程却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在换鞋,对小雨说我马上得走,有急事儿,她怎么突然跑公司找我去了。
   小雨没问为什么,只是把汤递到鹏程嘴边让他喝了一口,朝他摆摆手,意思是赶紧走吧,鹏程临出门又突然转回身抱着小雨的脸亲了一口。
   小雨妈闻声从厨房出来,门已经关上了,小雨妈叹口气:“这以后可怎么是好,日子都过不得。”
   乔巧打过电话,站在原地约摸五六分钟,便看到了鹏程的车从地下停车场匆忙开出,超公司的方向去了,看不清车上有没有别的人,又过了一会儿,他打来电话,问乔巧在哪儿,乔巧若无其事的说我已经走了,你自己去吧。鹏程的声音有些恼怒,挂电话前似乎还嘟囔着骂了句什么。
   乔巧想,这个公寓一定是有问题的,那里面会有谁呢?鹏程的小情人?鹏程私下购置的房产?或者,当然,也有可能只是鹏程某个朋友的家,没弄清楚之前任何可能性都有,乔巧还是有这点儿理智的。
   周六上午,乔巧再次跟踪鹏程来到这个公寓的楼下,此刻,她坐在公寓旁一个能看到停车场出口和门厅出口的咖啡厅里。
   早上鹏程出门前问过她今天有什么安排,乔巧说有采访,鹏程听后自顾去卫生间喷香水,去衣柜前选衣服了,乔巧知道,他这么问不过是随口的,房间里有这么个人总不能当她不存在吧,因此,他不关心她的采访是几点,采访的是什么人,他不需要细节和答案。
   鹏程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乔巧就这么端坐窗前盯着公寓出口,忽然,她从落地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并不清晰的身影,大约是外面大大的树荫,造成了光线的明暗差别,乔巧想,自己看起来还好,不像个来捉丈夫小辫子的怨妇,得体的衣着和装扮,外人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小资女性,周末一个人来咖啡厅品品咖啡,消遣放松的。
   这会儿,她才发现这家咖啡厅还真不错,有些档次,不像名典或者上岛那种,既能喝咖啡,还有简餐、奶茶,又能打牌抽烟,一进去就乌烟瘴气,混合着各种复杂的味道,这里装修得很干净,设施很简洁,却不失雅致,这里只供应各种口味的咖啡,以及精致的西点,咖啡做的很有卖相,小杯子精致无比,口味醇正,沙发也干净,不像有的店,借着灯光昏暗还尚且过得去,但细看下来就发现点点油渍。
   这个区域有高档写字楼、高档住宅楼,不远处还是商业中心,所以,这家咖啡厅的定位还是蛮准确的,会有不少人愿意花不菲的钱来消费这种环境。
   乔巧觉得自己也得对得起这个环境,如此干坐着发呆,是不是有点儿傻?看样子鹏程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估摸着午饭时也许会有动静?现在还早,便从身旁的书报架上取了一本杂志,闲闲的翻阅着。
  杂志上的一篇文章吸引了她的目光,一个叫爱吱的作家写的专栏,写的就是婚外恋,或者说是婚姻与爱情的关系,这个题材写的人多了,但是没什么新意,但这一篇不同。
   她说,这个世上只有一半的婚姻是因为爱情而诞生的,而另一半则是在缔结婚约时,两个人只是存有好感,至少不讨厌,并且有着合适的条件和环境,那么,爱情其实是不存在,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既然没有爱情,那么,人这一生,不爱一次也枉然,于是便催生了婚外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婚外恋也不算是不道德,只要没想过摧毁婚姻,婚外恋多半是短命的,因为爱情本身就不会长久,婚姻中的另一方也不必太过生气太过较真儿,因为你们之间有稳定的家庭关系,有亲情却没有爱情,在爱情面前人人平等,如果你遇上了,你也躲不过去。
   婚姻不是爱情必经之路,不是爱情停靠的港湾,那些因爱情而结合的人,在多年以后也会发觉,爱情其实早就离开了,如果真的爱,不见得结婚,结了婚爱可能反而没了,还不如分手,将它藏在心里。
   任何爱情小说的结局都是男女主人公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他们不会写续集,续集如果要写,多半就又成了另一部《双面胶》或者《新结婚时代》。
   所以,婚姻的稳固绝不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的,因为爱情是最最靠不住的,婚姻的稳固是建立在两个人合适的条件,合适的性格,合适的生活态度上的,如果你把婚姻和爱情区分开,也许很残酷,但是,确实很好的生存法则,这是一个观念的问题,想不通不要强求,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乔巧看的出神,联想到自己的婚姻,她承认,没有爱情,她从不避讳这个,但是她和鹏程也显然不合适,如果合适,那也算是上乘,人总是为了失去的爱情而悲戚,但现在看来那也许是爱情最好的归宿了,它永远在你心里。
   而自己,似乎没有爱过吧,想到这儿,乔巧轻叹口气,又转念想到希颖和致远,那么他们的爱情呢,也会随着生活被磨灭吗?或许吧,但是乔巧认为,他们不光是有爱情,他们还很合适,呵呵,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事儿,好比中大奖。
   乔巧听到身后一对男女的对话,女的说,哎,那是什么车?男的说,保时捷啊,女的说,原来那就是保时捷啊,果然帅气。
   乔巧猛然醒悟,转头朝窗外看过去,鹏程的车已经开出去好远了,隐约看到车上有好几个人,但是看不清面貌,只有后脑勺。
   好奇怪,怎么会有好几个人呢,这是个什么地方,鹏程到底来这儿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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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鹏程特地抽出时间来陪小雨爸妈去附近观光,他选择了环山线路,天气转凉,山里格外清冷,但是随着山势缓缓盘旋的河流边还是聚集了一堆堆城市里的观光者,有人踩着大石块,站在河中拍照,有人脱个光脚丫在河边嬉戏,如果是夏天,这里就跟游泳池的密度差不多,难得避暑好去处。
   小雨和鹏程兴致都很高,一路上小雨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好久没见她这么开心了,找到一处人少一些的,鹏程把车停在路边,从车里拿出野餐桌椅,吃的喝的,一应俱全。
   只是小雨爸不怎么捧场,坐在河边嘟囔着:“哎呦,有个什么好,一条小溪有何看头?这水比我们家自来水管的水多不了好多,真是没见过水,我们四川,多大的河流没有,跑到这里看小溪?”
   鹏程和小雨面面相觑,鹏程接口道:“我特地选了这里给大家散散心的,小雨也很久没出来玩儿了,按说您第一次来应该去看看这里著名的文物古迹,但是,那种地方也枯燥。”
   鹏程不知道该怎么让小雨爸高兴,他觉得这件事自己办的有些窝囊,想的太简单了,一心想着小雨和爸妈团聚会开心,没想到小雨爸却不领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让小雨爸不满意,大不了就是名分的问题嘛,总是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不清,那以后还怎么相处?
   大约是看鹏程和小雨都一下子扫了兴,小雨妈赶紧拉上小雨爸说往上游走走,留下小雨和鹏程两个。鹏程点上一支烟,却忽然想起小雨,冲她摆摆手:“去,到一米以外。”小雨刚要站起身,鹏程又赶紧说:“别起来了,我过去一点。”说完,自己跑到一两米外的河边,他在慢慢适应并调整自己角色,小雨现在是个孕妇,也就是说是自己孩子的妈,不再是过去那个烟花柳巷出来,你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儿她都能看懂并且把你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女子,而是一个需要你照顾,需要你疼爱,需要你把她放在心里,你生命中的一份子的那个女人了。
   想到这儿,鹏程浑身紧了一下,生命中的一份子,这句话令他自己都觉得肉麻,他从没想过生命中的一份子是个什么概念,但是这句话却不经意的跳进了他的脑海中,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这个较弱的女人,这个从不给自己添麻烦的女人,以及她的父母家人,都需要自己的保护和照顾,他们都很需要自己,不管人家小雨爸妈是怎么想的,但是突然间,鹏程却自作多情的有种幸福感。
   他想起致远曾经的警告,不要玩火,唉,致远啊致远,永远很理智,永远一本正经,鹏程暗念着,他自己是有个好老婆,又怎么能体会我的心情?鹏程又哀怨起来,思绪回到现实中,才发觉自己是个怎么样的处境,刚才那种平静的幸福转瞬即逝,他懊丧的掐灭了烟,回头看看小雨,她正端着一杯水望着对面的群山,眯着眼睛,阳光下,更显得气色好,鹏程仿佛都看见了她脸上稚嫩的、细细的绒毛,这么年轻的女孩子,鹏程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计划自己的未来,想到这儿,鹏程更忧心了。
   希颖以前公司的同事给她打来电话,说是她在公司经办的那笔ZF拨款批下来了,而接她工作的那个同事因为事务繁多,还一直没去跑这件事儿,也就是说,批下来应该还是希颖当初的功劳。总经理木村得知,特地发给希颖3000元的奖金,已经打进了她原来的工资卡里。
   这事儿还真是意外,希颖原本一直很愧疚,这件事情自己没有善始善终便离开了,这么一来,她心里宽慰了许多。
   午间休息时,希颖拿着那三千元去了附近的购物中心,给婆婆和公公一人选了一件羊绒衫,原本就是意外之财,希颖觉得应该让它花的更有意义些,她不是没想过买给爸爸,只是对这次房子的事情,她觉得应该以此方式感谢一下公公。
   婆婆自然是很高兴,陈玉容这个人,只要是有人送东西她都高兴,穿着这件奶白色的羊绒衫,在房间里顾盼了半天,除了腰粗了些,除了个子矮了些,除了肚子大了些,除了…陈玉容越看越不对劲儿,越看越没了兴致,越看越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穿了件戏服,这么好的衣服,这么别致的款式,穿在自己身上愣是比地摊货差不多少。
   陈玉容沮丧的脱下羊绒衫,惆怅的坐在床边,不是老公不爱看,现在连自己都不爱看了,女人老的速度远超过你的心理速度,心情好时,陈玉容会哼上几首歌,像回到了年轻时,俏皮的拐上几个调,保姆拍手喝两声彩,她会忘了自己已经是一个身材臃肿皮肤松弛的老太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逛商场她都把眼神躲过那密度极高的镜子,偶尔在镜子里瞟见一个体型怪异穿着邋遢的身影,会把自己吓一跳,女人身材不好,穿什么都邋遢,穿什么都没型儿,慢慢的,不用展天海嫌弃,她自己都主动不去跟他参加什么晚宴聚会了,她受不了自己已经不年轻的样貌出现在那些人面前,她不知道别人的太太都是怎么保养的,至少平日里与她一起打牌的那些都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什么人找什么人,这才没有心理落差。
   陈玉容十年前做过子宫切除,当时长了一个不太好的肌瘤,十年来,内分泌的紊乱使她偏离了女人的轨道,皮肤、身材都以夸张的速度老去,当然也包括性格。
   陈玉容觉得自己很失败,不管别人眼里她是什么让人羡慕的阔太太,陈玉容自己甘愿做个平凡正常的有老公疼有子女爱的女人,但是,很多时候失衡的内分泌导致她失衡的脾气,她眼看着老公身边包围着婀娜娇媚的女子,眼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衡,眼看着自己快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过了两日,突然大风降温,那天早上一起床好像门缝里都钻风,由内到外的凉意,使人明显感到冬天要来了。
   早饭前展天海穿戴整齐,他今天穿了希颖买的羊绒衫,陈玉容从卫生间出来,披着睡袍,趿拉着拖鞋,睡了一晚,小腿至脚有些肿,使得她原本肥肥的脚几乎从拖鞋里挤出来了。
   展天海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女人有时候就是会在某个瞬间令你感到陌生,她们在每天的不同阶段都可以有不同的面目,他说:“今天变天了,要不你也穿上希颖买的羊绒衫吧。”
   陈玉容抬起也略微发肿的眼皮儿,不大情愿的说:“我不穿,不喜欢。”
   “不喜欢?我看你那天不是挺喜欢的吗,媳妇儿好心好意买给我们,怎么样也得穿两天让她高兴高兴吧。”
   “谁规定人家送了衣服我就得喜欢啊,我难道为了让儿媳妇儿高兴就得做我自己不高兴的事儿?要是那样的话,不如不送我好了,你自己愿意讨她的欢心你自己讨去,我不愿意!没见过儿媳妇儿似的!你现在怎么这样了,儿媳妇儿跟前也骨头轻?”陈玉容像说绕口令一样,连珠炮的朝展天海轰去。
   展天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可不像陈玉容的做派,她哪怕买双新袜子都会急着上脚,今儿这是怎么了?罢了,何苦与她纠缠下去,往往是不可理喻的,展天海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陈玉容脱下睡袍,打开衣柜找衣服,眼光不经意就落在了那件崭新的羊绒衫上,就在那一刻,她决定穿了,不是为了讨希颖的高兴,而是为了穿给另外一个人看。
   如果没记错的话,乔巧自打进了这个家门,给展天海总共买过三次东西,皮鞋一双、皮带一条、衬衫一件,每次她都会说,逛商场时碰巧看到的,觉得很适合爸,所以就买了,陈玉容就纳闷了,为什么没有一次碰巧遇上适合我的东西呢?敢情每次你都逛男装部?
   想到这儿,她觉得希颖还是值得鼓励一下,至少每年会给自己买一件衣服,好赖也算是她想着婆婆,陈玉容是不大看得上希颖买的东西的,小户人家出来的孩子,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出手也不大方,买的衣服估计不会超过200,这次是超标准了,羊绒衫一件至少一千多,所以陈玉容那天很高兴,要不是身材败坏了兴致,她是不会把它打入冷宫的。
   陈玉容走进餐厅,穿着那件羊绒衫,有意吸着肚子,使它不那么突出,展天海抬眼看了看她,不易察觉的笑了笑,希颖还没过来,鹏程和乔巧已经吃上了,鹏程注意到了爸妈今天都穿了见新衣,便没话找话:“哟,今儿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一起穿新衣服啊,结婚纪念日?”
   陈玉容就等着他问呢,不问也得找话茬儿让他问,于是有备而来的说,“这是希颖前几天给我们俩买的,唉,不容易啊,这孩子心里还有我,你爸是无所谓了,讨好他的人不要太多哦,哪像我,没什么用的老太太一个,儿媳妇儿能想着,我就已经烧高香了,人老了没出息啊。”
   乔巧没抬头,但是不看婆婆的眼睛她也知道婆婆是在说给自己听,她三下五除二的把饭吃完,擦擦嘴上楼去了。
   不一会儿,鹏程也跟了上来,进门就说:“我说你,走那么快干嘛?我妈说几句你不乐意听啊?不是我说,你怎么不想着给我妈买点儿啥呢,每次都只给我爸买,你也做得出来,你给你妈买的时候顺带手就给我妈买了,顺水人情为什么不做呢,你成心的是不是。”
   乔巧对着镜子涂口红,心里已经憋着气了,听鹏程这么一说索性就发了出来:“我不给你妈买,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材,买大号的瘦了,买加大号的长了,哎,她为什么不去定做呢,现在有那种专门定做高档时装的店,你看那些领导人出访,任凭夫人歪瓜裂枣成啥样子,都有合适得体的衣服穿,那是什么,高级定制,我就不明白了,你妈攥着大把的钱干嘛呢,一天到晚穿着那件据说是N年前你姨妈买给她的红毛衣,故意呢吧,穿给我们看的吧,有什么意思啊。”
   鹏程跳了脚:“乔巧,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这种话也说得出来,有本事你当我爸面儿说去,你去啊!”
   乔巧一下子把口红掼出去好远,指着鹏程喊:“展鹏程,谁不要脸啊,你有工夫怪我,怎么不看看你自己,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挥金如土的时候,想过你妈吗,你给你妈买过一根线吗,好意思说我,我至少懂得孝敬我妈,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呼小叫的,你那么有本事也去到你爸跟前跳去啊,不是我小看你,展鹏程,把自己洗干净了再来说人家脏吧!”
   乔巧气的嘴唇发抖,她很郁闷今天早上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吵嚷不休,婆婆像是奔着找茬来的,鹏程也借题发挥,她胸口剧烈的起伏时,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碎了,那一刻她感到混乱,这是什么生活啊,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一天能舒心的喘口气,件件桩桩的麻烦冲她而来,每个人都似乎是别有用心,包括希颖,现在越来越会显摆了,越来越有心计了,不年不节的买什么衣服,这不是存心要自己难堪吗?
   鹏程夺门而出,蹬蹬蹬跑到楼下,展天海和希颖正在门厅准备去上班,看到鹏程下来,展天海厉声说:“大早上的吵什么吵,她是用脑子工作的人,一早跟她吵架分她的心,你自己上班反正是胡混,当人家都跟你一样呢!”
   鹏程出来时连领带都没顾上系,拎在手上,狼狈不堪,没头脑的又被爸骂了几句,心里窝屈的厉害,但是他没有分辨,在他爸跟前,所有分辨都是无力的。
   乔巧随后也下来了,耷拉着脸,看见展天海也没放下,或者说没来得及放下,但是仍旧打了招呼,展天海“哦”一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乔巧说:“你奶奶去世以后我一直没得出空去看看你爸妈,要不找个时间跟他们坐坐,我做东,要是方便的话你就安排吧。”
   展天海一片苦心,虽然听不大清楚两个人早上在吵什么,但是他很担心,鹏程夫妻俩最近看起来很有问题,每天两个人都是早出晚归,据他的观察,至少吃饭时很少见他俩交流,乔巧看起来心事重重,不知道是工作压力大还是和鹏程闹矛盾,如果是闹矛盾,他坚信一定是鹏程做了什么让乔巧不满意的事儿了,以他对儿子的了解,鹏程已经看似安分了几个月,估计该躁动了。
   在车上,展天海满心惆怅,他的手习惯性的在自己腿上一下下的拍着,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希颖说:“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家不和,何以兴啊!”
   希颖轻声说:“这就是一个家的惯性,一贯不和,就越来越难和。”
   她这话一出口,自己顿觉惊心动魄,太不合适了,在公公面前这么说难道是在指责公公吗,但是从刚才在家里听到鹏程两口子吵架起,她就这么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乔巧跟她擦肩而过时,显然带着怨气的看了她一眼。
   展天海果然吃了一惊,但是他并不生气,而是重复了一下希颖的这句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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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巧已经不再跟踪鹏程了,那种亢奋减弱了很多,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抓到了鹏程外面有女人的证据,那么自己该怎么办,难道闹吗,难道离婚?闹和离婚很简单,撕破脸皮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况且脸皮一旦撕破,再粘回去就难了,还有一个关键,这么做自己有什么好处,再怎么样离了婚的女人身价也跌了,再嫁一个又能比这个好多少?
   当然不能离婚,甚至于就算找到证据,乔巧也暂时不打算说出来,那是一个砝码,也许,日后有更重要的作用也说不定。
   她有了新的计划,既然那个公寓令人生疑,不如就盯紧那里,这样比跟踪鹏程好掌握的多,时间上也灵活,反正有时间就去那儿看看,幸好还有好喝的咖啡。
   说起那家咖啡厅,乔巧还真挺喜欢,工作疲累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里宽大柔软的沙发,令人松弛的音乐,安静略有点寥落,很适合遐想。
   有时,乔巧会想如果自己还是单身那应该也不错,如今,有点儿自己把自己嫁进坟墓的感觉,这个念头令她脊背发凉,她目前处于疲累状态,甚至连讨好应付公公的心情都快没有了,她发觉这是一种很累的生活,累到天亮时迷迷糊糊想起一会儿还要起床,还要奔波,还要与人斗与天斗,还要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都觉得绝望。
   下了班也不愿回家,她常不自觉的来到那家咖啡厅,坐在窗前的位置,眼睛盯着公寓大门,思绪却飞到了九霄云外,她甚至怀疑自己一错神儿是不是放走了什么细节,但是,思想很难集中,确切的说,她是经常来这里发一会儿呆罢了。
   这天,乔巧九点多了才来咖啡厅,点了杯咖啡缩进沙发里,窗外萧瑟的秋风卷起一地的落叶,在窗前飞舞着,很有些诗意,乔巧想,明天早上这些落叶就会变为清洁工扫把下的垃圾,如果不是这么晚,不是坐在这张沙发,在城市里已经很难看到这种情景了。
   高强度的工作使她随时想睡去,可一想到家里那张床,便没了想睡的欲望,在这里,她反而能闭目养神一下。
   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响,有人来了,“冯先生,您来了,这边请。”服务生招呼着,乔巧垂着眼睛,间或睁开一下,习惯性的往公寓方向看两眼,成了机械但徒劳的动作。
   “请问,”一个透着惊喜的男人的声音,“你是乔小姐吗?”难道在这里竟遇上认识自己的粉丝?乔巧不大情愿的抬起头,但眼神儿不能聚光,一时没看清那个人的面目。
   “真的是你?我是冯立呀!”那个男人更是惊喜,自己在乔巧面前坐下了,乔巧轻蹙着眉,冯立,好耳熟的名字,眼前的这个男人中规中矩,那张脸没什么特色,但是有点儿亲切。
   乔巧仍旧没说话,暗自搜索着有用的信息,但是她的脑子已经秀逗了,男人有些发窘:“我是那个,前几年….”他词穷的找着合适的语句来介绍自己的身份,最终挤出一句,“我参加过你的节目。”
   乔巧哑然失笑,这叫什么啊,参加过我节目的人多了,但是刚才昏昏欲睡的头脑因为这个男人的打扰,瞬间清醒了许多,他那发窘的笑容,对了,是他啊!乔巧猛然想了起来,“啊,冯立!是你啊!真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了!”
   冯立松了口气,笑了笑,没错,他就是乔巧曾经跟希颖提过的那个追求者,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变了不少,过去不怎么修饰的,胡乱贴在头上的一头乱发,如今变的整齐有型,胖了一些,反倒显得年轻了,但是笑容还在,很熟悉的味道。
   乔巧立刻坐直了,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女人在面对过去追求自己未果的男人时,总能有最好的状态,她冲冯立甜蜜的笑了笑,“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一个人?”
   冯立点了杯蓝山,与服务生很熟稔的样子,“哦,我是这儿的常客,这里的咖啡还是比较地道的,你,也一个人?怎么也会在这儿?”
   乔巧看他的动作和神情,既熟悉又陌生,其实他已经和几年前那个冯立判若两人了,他坐在那儿,居然有不小的气场,那是什么呢,对,应该是自信吧。
   “我也是最近偶尔发现这里,觉得很适合发发呆,所以,有空就会来。”乔巧很优雅的两只手指捏起咖啡杯,即使发呆,也得是优雅的。
   冯立点点头,研究的看着乔巧的脸,幽幽的有点儿出神的说了一句:“你比电视上瘦多了,怎么,很辛苦吗?”
   他没说是工作很辛苦还是生活很辛苦,但是这一句话却让乔巧的心底激荡了一下,她掩饰的说:“你还看我的节目啊?”
   “ 当然,我一直关注,过去你做那个商界,我还想,一定要努力做一回你的嘉宾,呵呵,没想到,你现在不做了,我的动力马上就减弱,哈哈。”他笑起来,洁白的牙齿使那个笑容生动无比。
   好奇怪,为什么今天见到他,和以往的记忆完全不同了呢。
   “你现在做哪行?难道也做生意?”乔巧注意到他说想上商界的事儿,而且,他能在这里消费少有的正宗蓝山,并且似乎是常来,这也不是一般的工薪阶层能做到的。
   “我后来去法国工作了两年,回来后自己成立了一家工作室,喏,”他指指窗外的公寓大楼,“我现在住这里,这栋大楼的内部装饰就是我设计的。”冯立三言两语说清楚了自己目前的情况。
   乔巧暗自吃惊,没想到书呆子现在也成了绩优股,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人不可貌相,她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失落,她宁愿见到他现在很落魄或者很普通。
   “不过,当然也不是任何事情都一帆风顺的,创业初期很艰难,主要是没名气,也没人,工作室只有我和我的一个同学,后来,一个很巧的机会,接了这个活儿,就这么着,捞到了第一桶金。”他仰面看着公寓,像看着自己的兄弟。
   “我记得你是学建筑的?”
   “嗯,但我现在做室内设计和整体家居环境设计,这是国外比较先进的理念,涵盖的方面也比较多,土建、家具、灯光、节能等等吧,但其事实上,现在多半做的是整体大厦、酒店、办公楼,家庭目前能有这种消费理念和实力的还在少数。”
   冯立说起他的工作侃侃而谈,乔巧喜欢他这个样子,男人有值得炫耀的事业才会有魅力,这话不假,鹏程除了对去哪儿吃饭、去哪儿喝酒、开什么车、用什么香水有研究外,别的都插不上嘴。
   想到这儿,乔巧愤恨起来,但是嘴上却忍不住说:“是吗,那很巧啊,我公公是展天地产的董事长,他们那儿这种项目应该很多,要不要我帮你引荐一下?和展天地产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对你的发展岂不是更有利?”
   冯立一愣,面色灰暗起来,嘴角牵强的扯了扯,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哦,不用了,我现在有一些比较固定的关系,业务拓展还算顺利,展天地产我没合作过,但是日后我想会有机会的。”
   看到他这样,乔巧有点儿得意,在过去的追求者面前,不仅状态要好,还要有幸福状,这样,追求者才会有更进一步的挫败感,女人喜欢让男人在自己面前有挫败感,喜欢让自己显得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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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门口分手,乔巧说我的车在那边,她朝马路对面孤零零停着的那辆宝马指了指,冯立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很平静,乔巧伸出手对他说,那再见吧。
   冯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迅速的把手抽回插进裤袋里,还是有些局促,他身上的那件卡其色风衣,在灯光下,映衬的脸色苍白,乔巧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冯立在她身后喊了一句:“有时间还来这里坐坐吧,我几乎每天都在!”
   乔巧回头冲他笑笑,摆摆手,脚步轻盈的飘过马路,开门、上车、发动、开走,她确信身后一直有冯立的注视,她像在镜头前一样,她极力的表演,她脑海中甚至出现了这一幕,像冯立的眼睛看到的一样,穿着紫色长裙的她,夜色中,影子一般。
   一路上,乔巧恍若梦中,冯立的突然出现除了意外,还有惊喜,当然也有失落,刚才没聊到冯立的私生活,也不知他婚否,不过每天去泡咖啡厅的男人像是已婚吗,而且冯立不是鹏程,冯立如果结婚了,一定是顾家型。
   夜深了,马路上的车辆都孤寂而匆忙,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冯立是,乔巧也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努力出成果,乔巧觉得她和冯立都算是幸运的,如果当时跟了他,或许两个人都没有现在这么风光,当然,或许反而会更风光,人生谁能说的准呢,就像这脚下的马路,你说它的尽头是哪里?可以是下一站,也可以永无止境。
   乔巧开着开着,不知不觉开到了娘家院门口,家属院里已是一片漆黑,这里面住的人多半是没有夜生活的,他们看完八点档早早地洗漱上床睡觉,他们过着安逸平静的生活,此刻,也许有很多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十七八岁的时候,乔巧就厌恶这样的生活,认为是浪费生命,她对妈妈说,如果活到八十岁还在这么按部就班的运转,那这辈子算是白活了,她从小就是一个极知道上进,极有紧迫感的人。
   可是今晚,站在楼下,突然很羡慕能在深夜睡得甜蜜安稳的那些人们,也许他们睡觉前还为了孩子的功课好坏唠叨几句,还为了工资涨没涨牢骚几句,还为了家务谁干得多谁干的少吵上几句,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照样会为今晚出去下了馆子满足,照样会为了电视里有自己喜欢的电视剧期待,照样会为了买到特价打折的衣服开心,而这些,自己早已经没有感觉了。
   乔巧悄声抬步上楼,拿出钥匙开门,客厅里有一盏小小的昏暗的长明灯,那是留给爸爸晚上起夜用的,听妈说,最近爸好像前列腺有问题,每晚起夜好几次,这次奶奶过世后,爸爸半个魂魄都随她去了一样,身体突然间就有了毛病。
   乔巧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倚在门框上喝,咖啡的后劲儿还是很足的,此刻她头脑清醒,毫无睡意。妈妈听见动静,出来一看女儿回来了,有些意外,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了,“出什么事儿了吗,这么晚跑回来,才下节目?”
   乔巧摇摇头,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妈也跟过来,在床边坐下,端详着她的脸:“今晚不回家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说你自己家。”
   “这不是我自己家吗?”乔巧躺在床上,抬杠似的。
   乔巧妈有些担心,“怎么,跟鹏程吵架了?”
   乔巧起身在柜子里找睡衣,拿出一件粉色荷叶边的,这好像是大学毕业不久买的,那个时候还怀揣着粉色梦想,偏爱这种可爱的,小女生气质的东西。
   “吃东西吗?我做了炖羊肉,唉,可是你爸现在好像口味也变了,过去见羊肉不要命,可现在吃不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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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怎么,”乔巧抬眼看着墙上自已一幅照片,那是许多年前拍的,照片里的自己浅笑盈盈,那个时候,她对未来是憧憬的,“不过,我不怕的,有什么问题我都不怕,我只是觉得你们都太客气了,这样会吃亏的。”
   乔巧妈满脸的不相信,她看得出乔巧眼神儿里有种倔强。
   第二天早上乔巧一觉睡到九点,奇怪,难道这张床不同于那张床?
   希颖下班刚走出楼门,办公室的小姑娘打来电话,问她报表上的事儿,今天他们加班,希颖不用加班,即便她也表示自己愿意留下加班,经理还是让她赶紧回去吧。
   小姑娘撅着嘴:“我也要赶快结婚嫁人,然后怀孕生孩子,也要找一个有钱的,这样就不需要加班不需要出来工作了,女人老了就不值钱了,三十几岁的女人去哪儿工作都受人嫌弃和排挤,刚毕业的小姑娘个个削尖脑袋往上窜,拼了命的跟你争,你拖家带口养孩子的,哪儿有那个精力和时间哪,只能在一个不上不下不死不活的岗位上混日子,多么可怕,很快就会被社会淘汰,最后孩子大了,发现自己竟然一无所有,你说是不是希颖姐?”
   她是对加班有意见,却引申到了这么深的层面,她不想想,自己现在就是那些削尖脑袋往上窜,拼了命跟人争的小姑娘啊,难得她在这个时候就那么有危机感,已经将自己设身处地放在三十几岁女人的立场上想问题了。
   希颖跟她说这个想法太片面了,没错,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女人在职场上的确会有障碍,但多半怪不了别人,首先还是自己的问题,要接送孩子,要给家人做饭,周末不愿加班,孩子要上补习班,你的事儿永远比小姑娘多上一倍,可你的人力成本也比小姑娘多上一倍,你说老板愿用谁?但是,如果你有你不可取代的优势,你能很好的平衡家庭和事业,那这些问题就不适用你,当然,这只能是理想状态,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看开些吧,自己尽力做就就好了。
   希颖不好说太多,恐怕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这件事儿还真是不好说,说着说着就又回到了小姑娘说的理论上去了,许多人都那么生活着,或许可以这么安慰她?
   电话没讲完,一辆车悄声停在她身边,希颖侧着身,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这辆车,想一定是公公安排来接她下班的,展天海现在一有应酬,就另派一辆车送希颖回家。
   挂了电话,她转身看看眼前这辆车,怎么这么小啊,不像公司那些车呀,那司机是谁?关着车窗,也不跟我打招呼,难道不是接我的?
   希颖犹豫着往前走几步,想绕到前面看看这辆车,似乎有些熟悉,那车前面放着的卡通机器猫香水座,还有挂着的刺绣香囊,还有…她忽然捂着嘴惊叫一声,天哪,那个司机竟然是致远!
   致远回来了,下午到家放下行李就来接希颖下班,他是提前回来的,领导也知道他惦记着怀孕的老婆,工作结束了,还有几天的旅游安排,致远放弃了,归心似箭的往家赶。
   希颖被致远裹到车上,伏过来狠狠的亲了她几口,眼睛里闪着光,问:“想不想我!”
   希颖掠掠被他弄乱的头发,嗔怪道:“干嘛啊,被人看到,这可是公司门口。”
   “怕什么,谁规定公司门口两口子不能亲热?想不想我?”
   希颖想了想,咧嘴一笑:“不怎么想。”
   致远很意外,又逼近她,以为她在拿自己开玩笑:“再说,想不想我!我要听实话。”
   “真不怎么想,因为我过得很好啊,很开心,同事友好相处,工作胜任不吃力,公婆对我关心爱护,老爸不给我找麻烦,宝宝也很孝顺,你呢,又肯定是爱我的,闷了我可以跟宝宝说说话,闲了我看看书听听音乐,生活很惬意,人之所以有相思之苦,肯定是有某一方面令人痛苦才倍感相思,我没有,所以我不怎么想你,或者说偶尔想想,放心的想想。”希颖一番奇谈怪论。
   致远听的认真,片刻后点点头:“没错,你说的很对,只是我不明白,宝宝怎么孝顺了?”
   希颖捂着嘴笑,“宝宝不折腾我啊,我吃得好睡的香,这就是孝顺嘛。”
   致远揉揉她的脑袋,爱意无限的盯着她,眼睛里像要淌出蜜一样的胶着,希颖拉过他的手放在肚子上,说:“你看你的宝宝,现在真的很懂事了,我跟他说话他都听得懂,真的,他听懂了,虽然按月份不该有胎动,但是我觉得他会给我回应。”
   致远心里一阵感动,他原本很担心希颖在展家独自生活会比较艰难,原本他以为希颖很胆小怯懦,却没想到希颖会给自己这种惊喜,当然他知道,日子绝不像希颖说的那样美好,那样平静,那样波澜不惊,只是希颖,她捡了最好听的话说给自己。
   就在刚才回家时,妈还对他说希颖给她买了件羊绒衫,真不会买东西,那颜色那款式能是我这个年纪穿的吗,穿上身材的缺点全暴露了,我怀疑她是不是买的打折品,没得挑才拿了这么一件。
   还说希颖吃完饭就窝回屋里,要么就是自己出去散步,从来不叫上我,也不陪我看电视,怎么那么闷哪,要不就是傲气,眼里没别人?
   说希颖经常跟你通电话怎么不让我跟你说两句?难道我养的儿子倒成了她的私人物品了?
   妈妈的牢骚一大堆,想必平时也都在希颖面前显露了,以希颖的敏感聪慧,一定也感觉到了,但是她没说。
   想到这儿,致远说咱们不回家了,在外面吃吧。希颖马上说那不好,你今天才回来,怎么也得回家去,妈肯定等你呢,别让她失望。致远梗着脖子,我就想在外面吃,我想吃沸腾鱼,你就当陪我了。
   希颖见致远的神情很坚决,也就没再阻拦,过了一会儿,小声说:“那,给妈打个电话吧。”
   果然,陈玉容生气了,致远打来电话说要和希颖在外面吃饭,她就怒了,一定是希颖的意思,老公回来了她就骨头轻,跑外面去吃饭,怎么,家里一天到外精心伺候着还嫌饭不好?可是憋坏了哟,致远出差这么久,你就让他在家吃一顿饭又怎么了?那么迫不及待,让我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
   她没等致远说完就撂了电话,生怕不够解气,把电话狠狠的摔在话机上,对着站在一旁的两个保姆,愤恨的说出了以上这段话,两个保姆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吱声。
希颖和致远吃完饭,时间还早,致远提议去看看希颖的爸,因为吃饭的地方离希颖家不远了,两人在路口买了点儿水果。
   丁志国看女儿女婿来了很高兴,拿出一瓶酒,说要喝两盅,李晓芬一听马上去厨房炸花生米,希颖看着心里想这女人还真是过日子的好手。
   丁志国和致远聊的起劲,他忽然说自己打算买辆车。希颖瞪大眼睛:“买什么车啊,你又不会开,这个岁数了折腾那个干嘛。”
   丁志国斜眼看看女儿,轻蔑的歪歪嘴,“我才多大岁数?不会开我不会去学啊,人家驾校还没嫌我老呢,你倒嫌我老了?”
   致远接过话茬:“那您打算买辆什么车呢?哎,对了爸,我正好打算换车,要不我那辆POLO给您开着?”
   希颖拍了一下致远的手,怪他多事,没成想人家丁志国还不领情:“你那车?我不要,我现在出去跑个客户什么的,也得像个样子吧,现在这社会,车就是你的身份,我得买辆好的。”
   希颖揶揄他:“什么车算好的?你那么有身份有实力买辆叉5得了。”
   “叉5是啥?”丁志国一头雾水。
   致远乐了:“叉5就是宝马X5,希颖逗您呢!”
   丁志国不以为然,抹抹嘴,又砸吧一口酒,“叉5咱是不敢想,但是POLO我也看不上,我琢磨着买辆宝来或者凯越,准备的买房子的钱没用上,正好买辆车,这以后我也是有房有车一族啦,呵呵,没想到,老了老了还得瑟起来了!”
   看爸说的兴致高昂,希颖又不识趣的打击道:“行了,房子还欠着债呢,我得时刻提醒你,我说,你实在想开车就先开着致远的,初学者,擦了挂了都是常事儿,买个新车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再说了,把车给了你,我们还得买新的,不又要花钱吗,你还不领情。”
   “要我说,你们那车早该换了,要不你们换个叉5?”
   希颖也捏了颗花生米,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你给我们钱买叉5啊,你知道那得多少钱吗。”
   丁志国心里想这孩子真是不开窍,我不点点她是不行了,“你没钱你公公没钱吗,老大开保时捷,老大媳妇儿开宝马,你们就不能开叉5?是不是致远?”他故意问致远。
   致远有些尴尬,昏黄的灯光把他的脸色映衬的有些灰暗,他没说是还是不是,只是低头啄口酒,李晓芬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他们聊天,她很自觉的把自己归为外人,不插嘴他们的话题,这会儿她忍不住开了口:“我说老丁啊,车的事儿不着急,你哪有时间,房子快交工了,不得装修?多耗时间哪,哪儿有工夫学车,行了你就别管了,人家致远买什么车还用跟你商量?”她冲希颖使个眼色,“怀着孕得早点儿休息,赶紧回吧,你爸多喝了几杯,就顺嘴胡溜。”
   丁志国的确自我感觉很良好,现如今他也是出门有人管他叫“丁总”的人了,当然,现在“总”已经算不得什么,跟招呼什么师傅差不多,但是丁志国很满足,他觉得这才该是自己应有的生活,腰包里有多少家底儿他自己心里清楚,可最起码在外人眼里,他丁志国是发达了,前几天碰到银行的行长,自己退休时那小子才提上去,他居然特意停下来跟自己打了招呼,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过去,他恐怕连自己是哪个科室的都不大清楚吧,于是,他觉得很有必要置下一辆车,以提升自己这种新身份的含金量。
   在这种思想的感召下,丁志国越发不能忍受自己那辆自行车了,过去骑着自行车串小区,也不觉得什么,可现在,就好比穿着西服脚踩解放鞋那么不合适,出得门去也算人五人六,自行车一骑便打了折扣。
   他开始看车,把自行车停的远远地,深吸口气,挺起胸膛,在连城一片的各种品牌汽车4S店里穿梭着,背着手,售车小姐恭恭敬敬的向他介绍各种车的性能,他却并不说话,只含蓄的点头,他很享受这种时光,觉得自己霎时成了腰缠万贯的买主,甚至后来还会挑剔一下车的内饰好像不怎么精致嘛,怎么不是皮坐椅呢,还有这个排量,这么小,能带得起空调吗?
   丁志国今天告诉女儿女婿自己要买车,不是商量,而是打招呼,他已经心里有数了,最近好歹挣了些钱,不花掉等什么,现在看来老了完全可以指望女儿女婿,自己还要什么存款?说出去不要太搞笑哦,我可是展天海的亲家!
   希颖和致远回到家,陈玉容关着灯开着电视机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机的光线忽明忽暗的在她脸上闪着,看不清表情,致远叫了声“妈”,陈玉容没搭理,他拉着希颖便想回房,看妈这架势,估计没好事儿,可是陈玉容却啪的打开了客厅的大灯,刺眼的灯光使陈玉容也眯起眼睛。
   灯光下,希颖和致远惊异的发现陈玉容竟然在哭,手里捏着个小纸团,看来是擦眼泪擦成了那个状态,鼻子抽抽答答,眼眶红红的。
   不管哪个年龄段的女人哭,在男人这里都是能起到作用的,致远一下子心软了,过去揽住他妈的肩膀,一前一后的晃着:“哎呦,妈你这是干嘛啊,大半夜的坐在黑影儿里哭,留神吓着谁啊。”说完伸手给他妈又抽一张纸来,替换下那个被捏的瓷实的小纸团。
   陈玉容撮着鼻涕,颤声道:“我今天晚上就这么坐着想了一夜,我想我这后半辈子的日子大概就这么一个人坐着等死了,都忙,都不愿在家,我一个人守着个大电视大房子,等死呗,还能干什么?”
   陈玉容说的动容,致远听的揪心,看来妈是真的伤心了。
   “现在你爸是有钱了,那又怎样,我想起来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床羊毛毛毯,还是你大伯送的结婚礼物,可那会儿人心是热的,现在呢,心都像冰疙瘩,你跟他挨身儿躺着都能感觉出冻得嘎巴响,养了俩儿子,没一个能在身边儿,我还不如养条狗,至少他高兴了还会舔舔我冲我摇摇尾巴,”陈玉容越说越伤心,最后抽泣着说了一句,“我这日子,还过得有个什么劲啊!”
   希颖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婆婆,只好去倒了杯水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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