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不起精神怎么办的精神 不尴不尬的场面

安全&& 正版
------正文 第099章 欠不起这个人情------
陆小雪回到家后,明明应该好好休息,却不知道怎么,居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袋里就像被什么绷着神经,浑身难受的要命。
只要一闭上眼睛,陆小雪就会想到顾家那严肃的场面。
还没和顾穆森离婚前,陆小雪跟顾穆森不止一次去到老宅子里吃饭,顾家的那个老太爷看起来都严肃的要命,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或多或少带着些许的威严。
那个时候,她坐在顾穆森的身边,恨不得把头就这样一辈子埋在碗里,千万不要再抬起来!
“女孩子不多吃点肉怎么行。”
“是,爷爷。”陆小雪急忙夹了一片肉在自己碗里,又扒拉了两口饭。
想到当时的场面,陆小雪就连现在都忍不住打个寒颤,所有关心的语气,听起来都如同命令式的口吻,至少以陆小雪的段位是难以拒绝的。
想了想,陆小雪坐起身来,想要拨通顾穆森的电话,问问那头的情况。
可一想到现在两个之间不尴不尬的关系,又匆匆把手机放回了远处,一个翻身裹紧了被子,顿时觉得自己脑袋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不断的爆炸开来。
到最后陆小雪一夜都没怎么睡着,两个黑眼圈就这样挂在眼底,去卫生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都快要憔悴的哭出来。
迫于无奈,只能在脸上了点淡妆,就往公司赶走。
今天的公司人云亦云,大家都好像在谈论着顾西哲掌权的事情,听的陆小雪一头雾水,但又是最明白事情经过的人,她接近走近那些同事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公司是怎么了吗?我看大家一大早就特别热闹的样子。”
“还能怎么,就是顾总被削权了呗,要我说来,这有钱人家就是奇怪,只不过是丹尼家族的合作谈不下来,就被削权,看来,这个总裁不是那么好当的。”
陆小雪尴尬的笑着,从那些三言两语的人中挤了出来。
心想着顾穆森现在的情况,又急忙抬起手来狠狠的拍了拍脑袋,就好像这样的动作能让自己逐渐清醒。
她不断告诉着自己与她有什么关系,却又忍不住担心着顾穆森的情况,手用力揉捏着头发,又无可奈何的发出一声叹息,看起来就好像是精神受了重大刺激的疯子。
“不过顾总还是总裁的位置上,你们说话还是小心一些,虽然现在顾西哲手里拿着大项目,顾总也只是配合处理,公司暂时还是顾总说的算,这要换人,可能还得等顾西哲在公司地位坐稳了才行。”
“看来趁着现在讨好顾西哲,这以后指不定就要什么高位坐了!”
旁边的同事附和着,就好像顾穆森明天就会从总裁的位置掉下去。
陆小雪低着头,缓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文件夹里的画稿翻了翻,没有心思再做什么,再设计什么,目光时不时的往外看,就好像顾穆森过一会就会从她跟前走过。
“喂,你们瞧见了吗?这顾总今天可没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换权了。”
“难说,我看顾家是有意要把顾西哲提起来,你没看顾西哲今天过来那得意的模样,看起来用不了多久,顾西哲就是公司的管事了。”
“你说这种大公司,就连子孙后代都动不动成为弃子,是不是太残忍了点,怎么说顾总在的时候也为公司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那些话语没有随着陆小雪入座而淡去,反倒越来越激烈。
要不是顾穆森还没来,不然这些人也不敢在这里大张旗鼓的讨论起公司的这些事情。
陆小雪转动着手中的铅笔,脑海里又响起了昨天的场面,那烟灰缸上怎么沾上的血,顾穆森又是怎么带她离开的,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发生在不久的刚才。
明明知道这种事情会惹上麻烦,顾穆森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陆小雪叹了口气,头无力的半倚在桌面上,一手转着笔,一手料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心里不断的期盼着顾穆森快点到来。
陆小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有魔力,不远处的人坐直了身体,嚷嚷着来了来了,陆小雪一抬头就看见顾穆森从她面前走过,急忙抱着桌上的文件,来到了顾穆森特意为她安排的办公处坐下,就开始处理手下的工作。
出乎意料,也是意料之内,顾穆森并没有先开口,陆小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办公室的气氛陷入了僵局。
她本来想问顾穆森是不是被爷爷为难了,但又明白这不过就是废话一通,本来想说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细想才觉得不给现在顾穆森添麻烦就已经偷笑了。
脑袋乱七八糟,什么也画不出来,只有在电脑里翻出别人的设计图,一遍遍的看着图上的细节处。
嘴里想发出两声赞叹,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没办法出声。
没想到脱离了外面喧闹,八卦声充斥的环境,来到顾穆森的总裁办公室也能尴尬的让人几近窒息。
“你还是别跟爷爷对着干,他的脾气我或多或少也是清楚一些的,只要你顺着他些,他总不会怎么样的,而且再说了,以前爷爷最疼的人就是你,我觉得祖孙俩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难道公司对你不重要吗?”
顾穆森放下了手中的笔,微垂着双眼:“这个公司虽然明面上挂着顾家的名号,却是我一步步带起来的,它怎么可能不重要,不过再重要,也不过就是个头衔,一个物件,我觉得还有更多的东西值得我去珍惜。”
陆小雪觉得顾穆森绝对是昨天把脑子冲动坏了。
看着顾穆森紧抿着下唇,心里上上下下起伏了一会,无奈的开口道:“可是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
“我知道,我难道不是一直都在以事业为重吗?”
“但是这一次顾西哲都快要趴到你头上了!你真的甘心你一手建立的帝国就这样拱手相让吗?当初你为了这里有多努力我不是不知道,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让你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我欠不起这个人情!”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xs,回复 xse65884 获取完整内容!
----------
本小说内容节选自:现代言情小说 《总裁前夫:本老婆要跑了!》
作者:傲娇小公举
最后更新于:日
----------
温馨提示:如何阅读完整内容?
方法一:点击下方 “阅读原文” 链接去读小说“总裁前夫:本老婆要跑了!”后续完整章节!
方法二:关注微信公众号:xs (优美小说节选),回复 xse65884 阅读后续完整章节!
安全&& 正版
手机浏览器扫一扫下载神器
安全&& 正版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要回复文章请先或
微信扫一扫 进一步关注小慧的喜欢 | LOFTER(乐乎) - 让兴趣,更有趣
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小慧 的喜欢
转载自来源
&nbsp&nbsp被喜欢
&nbsp&nbsp被喜欢
{list posts as post}
{if post.type==1 || post.type == 5}
{if !!post.title}${post.title|escape}{/if}
{if !!post.digest}${post.digest}{/if}
{if post.type==2}
{if post.type == 3}
{if !!post.image}
{if post.type == 4}
{if !!post.image}
{if !!photo.labels && photo.labels.length>0}
{var wrapwidth = photo.ow < 500?photo.ow:500}
{list photo.labels as labs}
{var lbtxtwidth = Math.floor(wrapwidth*(labs.ort==1?labs.x:(100-labs.x))/100)-62}
{if lbtxtwidth>12}
{if !!labs.icon}
{list photos as photo}
{if photo_index==0}{break}{/if}
品牌${make||'-'}
型号${model||'-'}
焦距${focalLength||'-'}
光圈${apertureValue||'-'}
快门速度${exposureTime||'-'}
ISO${isoSpeedRatings||'-'}
曝光补偿${exposureBiasValue||'-'}
镜头${lens||'-'}
{if data.msgRank == 1}{/if}
{if data.askSetting == 1}{/if}
{if defined('posts')&&posts.length>0}
{list posts as post}
{if post_index < 3}
{if post.type == 1 || post.type == 5}
{if !!post.title}${post.title|escape}{/if}
{if !!post.digest}${post.digest}{/if}
{if post.type == 2}
{if post.type == 3}
{if post.type == 4}
{if post.type == 6}
{if drlist.length>0}
更多相似达人:
{list drlist as dr}{if drlist.length === 3 && dr_index === 0}、{/if}{if drlist.length === 3 && dr_index === 1}、{/if}{if drlist.length === 2 && dr_index === 0}、{/if}{/list}
暂无相似达人,
{if defined('posts')&&posts.length>0}
{list posts as post}
{if post.type == 2}
{if post.type == 3}
{if post.type == 4}
{if post.type == 6}
this.p={ dwrMethod:'queryLikePosts',fpost:'1cc735ce_ac18c44',userId:,blogListLength:28};您(@)目前可用积分:3512540跟帖回复
共获得打赏:
凯迪微信公众号扫描二维码关注发现信息价值
微信扫一扫
分享此帖文
[转贴]大庆油田不是靠李4光地质力学发现的?
12190 次点击
21:41:00 发布在
系统调整,暂时无法查看。
用手机看帖文,请扫一扫。用微信/易信等扫描还可以分享至好友和朋友圈。
延伸阅读|最新热帖
[钝初居士v]
[东门吹牛]
[万里如虎]
[安徽女嫁上海]
[另辟蹊径]
[香水伊荷]
[德意志之光]
有启发就赞赏一下
优秀帖文推荐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21:44:00 &&
系统调整,暂时无法查看。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21:58:00 &&
系统调整,暂时无法查看。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22:02:00 &&
系统调整,暂时无法查看。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22:05:00 &&
系统调整,暂时无法查看。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22:07:00 &&
系统调整,暂时无法查看。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22:08:00 &&
系统调整,暂时无法查看。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22:15:00 &&
系统调整,暂时无法查看。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22:17:00 &&
系统调整,暂时无法查看。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23:21:00 &&
系统调整,暂时无法查看。
本版块主题总数:3411363 / 帖子总数:
今日论坛共发帖:1556 / 昨日发帖:17440 / 最高日发帖:75754
跳转论坛至:
╋猫论天下&&├猫眼看人&&├商业创富&&├时局深度&&├经济风云&&├文化散论&&├原创评论&&├中间地带&&├以案说法&&├股市泛舟&&├会员阅读&&├舆情观察&&├史海钩沉╋生活资讯&&├杂货讨论&&├健康社会&&├家长里短&&├吃喝玩乐&&├职场生涯&&├咱们女人&&├家有宝宝&&├消费观察&&├房产家居&&├车友评车&&├猫眼鉴宝╋影音娱乐&&├图画人生&&├猫影无忌&&├影视评论&&├网络剧场&&├音乐之声&&├网友风采&&├娱乐八卦&&├笑话人生&&├游戏天地╋文化广场&&├菁菁校园&&├甜蜜旅程&&├心灵驿站&&├原创文学&&├汉诗随笔&&├闲话国粹&&├体育观察&&├开心科普&&├IT 数码╋地方频道&&├会馆工作讨论区&&├凯迪华南&&├凯迪西南&&├海口会馆&&├珠三角&&├凯迪深圳&&├北京会馆&&├上海会馆&&├河南会馆&&├长三角&&├贵州会馆&&├杭州会馆&&├香港会馆&&├台湾会馆&&├美洲会馆╋凯迪重庆╋站务&&├站务专区&&├企业家园&&├十大美帖&&├视频创作&&├商品发布
快速回复:[转贴]大庆油田不是靠李4光地质力学发现的?
本站声明:本站BBS互动社区的文章由网友自行帖上,文责自负,对于网友的贴文本站均未主动予以提供、组织或修改;本站对网友所发布未经确证的商业宣传信息、广告信息、要约、要约邀请、承诺以及其他文字表述的真实性、准确性、合法性等不作任何担保和确认。因此本站对于网友发布的信息内容不承担任何责任,网友间的任何交易行为与本站无涉。任何网络媒体或传统媒体如需刊用转帖转载,必须注明来源及其原创作者。特此声明!
【管理员特别提醒】 发布信息时请注意首先阅读 ( 琼B2- ):
;。谢谢!2&跳转到页
回复: 3416 | 浏览:7615412
| 字体: tT
阅读权限40&主题19&UID8554302&帖子1687&积分1742&
91UID304225 &精华0&帖子1687&财富10550 &积分1742 &在线时间1520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第十章 喜讯
  从下了这头一场雨,整个七月就再没有晴过天,一直阴雨绵绵的。
  总下雨,人提不起精神来,连衣裳都疲塌塌的。因为没有太阳,只能阴干,所以穿在身上总有一黏乎乎的潮意,仔细闻,还有点不新鲜的气味。大家见面连说话声音都不如以前响脆了——还有就是,吃的菜不是很够了。总是下雨,就算皇宫也会有物资匮乏的烦扰,比如这个菜,既没以前种类多,也没有以前的数量多。如此一来,各处都难免有怨言。陈妃这里冷清惯了,以前的份例被苛扣过,现在虽然少了,可是比被苛扣的时候还多些呢。
  但是陈妃也没有精神,懒洋洋的。常常早上起来梳洗过,就躺在凉榻上看雨。下雨天凉,她身上搭着夹纱被,星眸半掩,乌发垂散,看去好不养眼,倒是绝好的一副美人消夏图。但是这么懒了些天,岁暮先觉出异样来。
  陈妃这个月月事没按时来。
  这个没谁比她更清楚了。陈妃这几年月事是挺准的,每个月或早一天,或迟一天,可是从没有迟过多于一天的。可是现在都已经迟了快十天了,还没点儿动静。
  陈妃自己却说:“最近时气不好,迟了就迟了吧,不用大惊小怪的。”
  岁暮默默把头低下去。
  陈妃说的话,她明白。
  陈妃没说的话,她也明白。
  等中秋也过了,基本上陈妃和岁暮都可以确准了,连潮生都看出点苗头来。
  而且这事儿也不能总瞒着,有谁说过来着?怀才就象怀孕……咳,不说两者有没有共同之处,总之,日子久了就看出来了,这话是没错的。
  陈妃有孕了。
  进了八月天气已经渐凉,夜间潮生好几回被冻醒。可是烟霞宫上下却喜气洋洋,一扫阴霾。
  陈妃怀孕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
  没有孩子的宫妃,即使再得宠,那也是镜花水月,过眼烟云。你看陈妃以前的经历就知道了。她以前曾经比现在更得宠,可是那时候她没有孩子,皇帝说忘就能把她忘了。可是有了孩子的女人,就有了根,不再是水上浮萍。下半生有了倚仗——
  谁都知道皇帝是靠不住的。
  只有自己的儿子才真正靠得住。将来谁的儿子当了皇帝,谁就是**里呼风唤雨的太后。即使没做上皇帝,太太平平当个王爷,也能奉母妃出宫到王府里养老,不比困在掖庭宫的角落里受罪等死强百倍?
  即便是个公主,那也比没有得强。一来有个孩子可解寂寞,二来,公主将来出嫁了,也能时常孝敬母亲一二,生育过的妃嫔,待遇与没生育过的不可同日而语。
  陈妃一有了孕,等于一张护身符拿在了手里,主子稳当,当奴才的自然也跟着稳当。烟霞宫的人这下更有奔头了。不用问,按着宫里的惯例,陈妃生了孩子,这份位是一定要往上提的,这个不尴不尬的庶妃当了好几年,总算可以转正了。陈妃这品级一上去,待遇也要跟着上去。身边的大宫女和得用的宦官可不也得跟着水涨船高么?
  各人肚里的小算盘都打得劈啪作响,连含薰都不例外。
  “哎,潮生,你说要是娘娘生了小皇子小公主,咱们能不能拨过去伺候?”
  潮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你真笨。”含薰白她一眼:“你难道想在宫里头待一辈子啊?伺候小皇子的话,将来他要是分封了,出了宫,咱们八成也能跟着出去……”
  潮生没她那么乐观:“不去了不还是当奴婢么?”
  “那不一样,总比在宫里好。”含薰小声说:“出去了能成家呀。”
  哇……原来她都想这么远了。
  “我听人说过的,出了宫,主子不会让你老大了还一个人的,总会给你配门儿亲事……”
  好吧,听起来是比在宫里孤老一生的强。
  不过这个配字……总让潮生想起配牛配马来。人怎么能用一个配字?
  可见奴才不算人,配得好坏全看主子的心意,主子若是体贴,也许会问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不体贴,随手给你指一个,谁知道那人会是个什么样子?奴婢配奴才,生下来的还是奴才,一样要给人当差,身不由己,连自己的死活都不能由自己说了算。
  好吧,这样的前程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前程,可总比在宫里强。宫里头可不兴配人成家这一说——啊,也有,宫女和太监据说也能结个对儿。
  咳,潮生摇摇头,让自己别去想。
  好吧,虽然她是穿越来的,可是论起打算来,她可不及身边这些小姑娘。
  她们都有自己的打算。有人想出宫,有人想提升,还有的觉得自己很有几分姿色,不甘平寂一生,做梦都想着在皇上面前露一回脸儿,兴许就能得蒙圣宠了。
  含薰和岁暮一样想出宫,不过她想的法子算是曲线救国。
  潮生呢?
  她当然也想出宫。
  不过她的情况与岁暮不同,而含薰现在无疑给她指了另一条路。
  可这个打算随即就在岁暮那里碰了壁。
  “你们想的倒挺好,宫里头若是新添了皇子、皇女,那伺候的人手是有定例的,由内侍监那边分派下来,象乳母,宫女,宦官都是统一拨来的,娘娘也做不得主。要不然我倒可以帮你们说一说,把你们拨过去。再说了,如果娘娘使派身边的人去皇子身边伺候,这人还是挂在娘娘名下,只不过算是借给皇子使唤,将来皇子要出宫或是公主要出嫁,也带不走的。”
  ……好象是这么回事,潮生想起当初读红楼,隐约记得袭人是贾母给贾宝玉的丫头,她每月工资一两银子,编制归贾母那院儿,不归贾宝玉那里。所以最后结论袭人还是老太太的人。
  潮生不死心:“就没有特例吗?”
  岁暮似笑非笑:“有,不过那是很少的。小丫头,你们脑筋动得倒快。听我一句劝,现在还不到想那些事儿的时候。好生伺候娘娘,等这龙子凤孙生下来落了地,才能真正算得大家的喜事。现在就高兴……未免有点太早了。”
  潮生悚然而惊。
  岁暮话里的意思令人不敢细想。
  这皇宫里头……为了争宠什么事儿都会发生的。
  陈妃如今得宠,又怀了孩子,能不扎了别人的眼吗?
  潮生有些惶恐:“岁暮姐姐……”
  “知道怕了?”岁暮叹了口气:“我也怕。过了这么久都太太平平,想不到临到要出宫了,却……不过怕也没有用,娘娘现在吃的穿的用的东西都得仔细再仔细……其实现在已经比前些年好多了。当年争宠才叫你死我活呢,现在时过境迁了,咱们娘娘那么久被人忘在烟霞宫,这些年里皇后娘娘两个儿子都很出息,贵妃娘娘也有了一儿一女……”
  潮生能听懂岁暮的意思。
  意思是皇后和贵妃这些有地位有实权的人物都已经走在前头了,儿子既年长,又有出息。现在这种情形下,陈妃再生下孩子对她们的威胁不大——可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她们现在若要求稳妥安全,就不会冒险对陈妃这儿下手。
  可尽管如此依然也不能放松警惕,岁暮每天都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日夜不休的盯着陈妃,生怕她出一点岔子。似乎人人都成了她的敌人,本来几个人分担的差事,现在差不多全让她一个揽了。
  她一个人精力自然是有限的,潮生清楚的看着她一天天消瘦。
  和她相比,陈妃倒是丰腴了一些。她这一胎很好,太医说很稳当,她自己也没有象旁人一样折腾,头三个月平平安安的过了,孕吐的症状也很轻微,只是口味变得很奇怪,以前陈妃不太爱酸的,可是这会儿有好几天都要吃酸糕。陈妃也不出去,每天只待在烟霞宫里,这样一来,小说里面的一般事故高发地就可以避开了。比如什么假山,亭子,小桥,池塘等等等等。
  陈妃现在已经不再穿着那些华而不实的衣饰,比如束腰的飞仙裙啊,高底沉香履啊那些东西,改穿松松的高腰襦裙,软底鞋子,头发也不很用心打理。可是尽管如此,她看起来反而比从前更柔美了——大概这就是母性的力量?
  一个女人要做母亲了,她身体上心理上都会发生一系烈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一天一天让她看起来更象一个美丽的母亲,而不是一个美丽的妃子了。
  中秋那天的宫宴陈妃也没有去,理由是现成的,一找一大把。岁暮深深赞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现在不能冒一点儿险。”
  烟霞宫里也有月饼,潮生掰开了一个枣泥馅儿的,和含薰一人分吃了一半。
  “往年在家里也会做些月饼,不过可没有这么多的料,就是芝麻和糖搀起来做馅儿,和人借了模子印了,一个个蒸的圆圆的……”含薰小声说:“可我觉得那个比宫里的好吃。”
  “那当然了,自己家的什么东西都好吃。”
  八月十五叫中秋节,还有个别名叫团圆节。但是她们这些人都困在宫里。含薰还有家有亲人可想,潮生也想……不过她想的是上辈子的人和事。
  含薰的亲人也许有一天还能再见。
  她却见不着了。
阅读权限40&主题19&UID8554302&帖子1687&积分1742&
91UID304225 &精华0&帖子1687&财富10550 &积分1742 &在线时间1520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第十一章 客人
&& 月饼吃一个觉得香甜,第二个就觉得油腻腻的。这会儿做菜做点心时兴放猪油,连做碗清汤面条儿都要可劲儿的放,务必让你吃得嘴歪眼斜肠胃作反不可。
  潮生一开始吃上这样与之前不同的奢侈饭食,口味和肠胃都没适应,拉了好几回肚子。含薰笑话她:“咱们贱命穷肚的,遇见肥肉油脂别这么上赶着,我倒不心疼肉,可你这是自找罪受不是?”
  饿惯了的小细肠子从来没经过这么大油腻的考验,拉肚子并不稀奇,只是说起来有点儿丢人。
  渐渐就习惯了。
  月饼原是一人一块的,不过烟霞宫这会儿赶上陈妃有喜,所以每人得了两块。
  潮生只吃了一块儿,第二块儿就吃不下去了。她想寻个什么东西包起来,留着明天再吃。反正这个三天五天的不会坏。
  在抽屉里翻找,却把那块手帕翻了出来。
  这块手帕不知主人是谁,也没处去问,潮生就洗干净了收在自己抽屉里。
  天上的月亮并不是特别圆,隐隐约约象是缺了一线,边缘隐在暗中。窗前的一丛竹子在叶风中轻轻摇晃,竹叶飒飒作响,在地下投下森森的影子。
  潮生已经脱了外面的衣裳,只穿着小衣,夜风一吹,凉意象水一样无孔不入的渗透进来。
  从前的中秋她也是和家人一起过的,那时代城市里的月亮已经不那么皎洁,月饼种类越来越多,可是却越来越不爱吃。
  那时候有亲人,可是自己并没有珍惜过。
  潮生揉揉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顺便把眼角的水渍抹去。
  不知道,将来她会不会,和什么人再一起看中秋的月亮。
  潮生从到了这个时代之后,除了吃饱肚子活下去之外,有了第二个愿望。
  希望有人,能和她一起过这个应该团圆的中秋。
  陈妃有孕之后,皇帝皇后都有赏赐,还有贵妃贤妃也送了礼来。
  贤妃还来探望过陈妃一次。
  这还是潮生头次见到除了自家主子以外的妃子。
  贤妃做为四妃之一,已经颇为年长,当今皇帝还在做皇子时她就已经陪侍身旁,当年陈妃一路凯歌势不可挡时她见过,陈妃多年沉寂冷清落魄她也见过。她来的那天穿着一件青色的衣裳,裙子如水波一样温柔而清冷。贤妃姓贺,只生过一个女儿,已经出了嫁。皇帝对她十分客气,虽然无宠,可是她的地位却也很稳当——她和皇帝曾经共有过欢乐少年时,她生的女儿还是皇帝头一个孩子,这份情谊是很难抹灭和替代的。
  贤妃说话细声细气的,十分斯文娴雅。和陈妃的风流意态相比,她更象一朵家常的花,就开在你的窗前和阶下,静静的,淡淡的,不那么明媚动人,可是很亲切。
  贤妃自然说了些好话,陈妃也应答得小心,看起来姐妹融洽,十分温馨。
  女人们说起怀孕的话题来,自然可以说上许多,贤妃就将自己当年怀孩子时候的事情讲给陈妃听,潮生在门边听着,倒觉得这是经验之谈,贤妃说得这样恳切,陈妃自然十分感激。
  不过等贤妃一走,岁暮马上开窗子透气,还把她坐过碰过的东西用力擦拭。
  “岁暮姐你这是……”潮生在一旁帮她端水打下手。
  “贤妃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岁暮叉着腰,点着潮生的脑门:“别让她一副和气样子骗了。话说得好听,什么姐妹相得,又是什么多年情谊的。真是有情谊,之前这么些年,也没见她来探过咱们娘娘一回啊?”
  呃……说得也是。以前烟霞宫门庭冷落,简直是门可罗雀。
  这也是自然的,长门自是无多路,世态炎凉在宫里体现得尤为深刻和残酷。
  潮生有点讪讪的:“我也没当真啊。”
  “你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比娘娘份位高,还特意过来做什么?无事上门,非奸既盗。”岁暮收拾停当,潮生倒了杯茶递给她。岁暮喝了一口,低声说:“贤妃当年和咱们娘娘可不大和睦……娘娘那时候意气风发,不怎么在意小节,可是踩过贤妃的面子的。我听人说,贤妃那时候在太后面前可是下了不少力气的,要不然娘娘这个份位……”
  原来陈妃被卡,还有贤妃的大功劳啊。
  不是不唏嘘啊。
  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于不见光处凶险万分,面上却是亲亲热热的。
  陈妃肯定也知道贤妃做过什么,但是贤妃现在来了,她还是要客客气气的招待。
  潮生觉得自己肯定过不了这样的日子,憋都憋死了。更不要说,想着时时有人惦记着算计你,那夜里怎么还能睡得安稳?
  隔了一天,贵妃也来了。
  贵妃果然不愧一个贵字,**里仅次于皇后,是第二位有权势的人物。
  贵妃比陈妃要年轻,也要漂亮。她的美是明艳张扬的,具有冲击力的,呼啦啦一下子拥过来,让你觉得呼吸都不顺畅。
  贵妃进烟霞宫时,潮生替她打了帘子。
  贵妃肌肤如凝脂般,一身幽香袭人。腰肢纤细,身姿窈窕,哪里象生过两个孩子的人啊?
  陈妃从屋里迎出来,贵妃未语先笑,声音脆如银铃:“陈姐姐,我来讨你的茶吃。”
  和她风情万种的外表相比,她的声音听起来娇憨可人,这种强烈的对比,反而让人觉得奇异的协调。
  潮生听说过,陈妃之后得宠的就是这位朱贵妃。也可以说,她是硬生生从陈妃这里把皇帝给抢了去的。
  前有贤妃,后有贵妃……潮生觉得,陈妃这是前狼后虎啊,都是有新仇旧怨的。
  陈妃就算当年得势不饶人,可是眼下情形已经不同。贵妃份位比她高,还生了两个孩子——据说家势也很强,相比之下,陈妃娘家只有一个哥哥做着四品官,实在是……咳,拿不出手啊。
  贵妃可没有贤妃那么含蓄,虽然也是来恭贺探望陈妃,可是听着话里的意思,怎么都象是在炫耀示威。陈妃已经坐了多年冷板凳,心理素质可不象当初,不管贵妃说什么,她一律笑脸相迎连声称是,倒把贵妃给整得没脾气——
  当然了,陈妃现在的当务之急绝不是和人争一口闲气,而是好好护着肚子,把孩子生下来再图后计。
  贵妃很快也告辞了。
  她一走,潮生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贵妃在的时候,让人不敢喘大气。
  岁暮白她一眼:“没出息。”
  潮生笑笑:“见得少。可能见多了就不这样了。”
  “可别。这些人还是少见一次是一次。”岁暮吩咐她:“刚才有人来传说,说皇上晚些过来。你去叫青镜过来,再去趟小厨房。”
  潮生应了一声快步出去。
  陈妃现在是真红啊。皇帝隔三岔五的来,虽然不留宿,可是嘘寒问暖的这份儿体贴,肯定让宫里不少女人背地里咬破了帕子打扁了小人。
  小厨房里人人鼓足了劲儿干活,潮生把御膳房送来的菜蔬瓜果都细看了一遍,用的岁暮教她的办法。一般来说,这些新鲜的东西里不大会动手脚的,做的过程也要盯着,这就不止潮生一个人了,专有人在这儿看着,最后呈膳时还要银针试毒,遣人尝菜,可以说是层层把关,严格控制。
  天黑下来,皇帝也来了。
  潮生不能进屋服侍,在外面也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陈妃偶然的笑声。
  陈妃活得真累。
  潮生想起来有天陈妃说过,羡慕她们无忧无虑。
  潮生她们干活儿要花力气。但陈妃应付完那些居心各异的妃子,忍着怀孕的不适,还要百般讨好皇帝,不但要出力,更累的是心。
  宠妃的风光不过是表面上的,实际上陈妃有多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潮生也都看在眼里。
  晚膳撤了下来,潮生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更漏。皇帝不会待太久,顶多再小半个时辰就会走。等他走了,烟霞宫众人才能真正放松下来,收拾收拾各自回屋睡觉。岁暮带潮生在陈妃屋里上过一次夜,潮生是打的地铺,一觉醒来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夜没睡好,连身都没敢翻,怕动静大了吵醒了陈妃。
  唉,从小宫女要修炼成岁暮那样的掌事宫女,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过青镜今天倒还能在屋里伺候,让潮生有点意外。
  烟霞宫人手严重不足。望梅她们三个人里,还就青镜背景单纯,脾气也直。内侍监新拨来的人手岁暮也信不过,手底下能使的人太少了。
  只好把刺头儿当栋梁先顶上了。
  不过青镜生得好,手巧嘴也巧,论起业务功底来十分扎实,不比岁暮差。
  从那天送药之后,青镜对潮生好多了,不象以前不给好脸儿,冷言冷语的。她教了潮生一些梳头的小窍门,还指点她的针线。不得不说,有人指点和自己瞎摸索可不能比,原来怎么也弄不明白做不好的地方,一下子就豁然贯通了。
  她站在门外正浮想连翩,忽然间屋里传来一声惊呼。
  陈妃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惧与痛楚,潮生猛地回头,硬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在心里说,坏了。
  ——————————
  求抚摸,求回贴,求收藏求推荐~~扭扭爬走~~
阅读权限30&主题2&UID8591302&帖子552&积分677&
91UID341225 &精华0&帖子552&财富8621 &积分677 &在线时间1349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卫大新文,木有了么。。。
加油!我的人生~
阅读权限40&主题19&UID8554302&帖子1687&积分1742&
91UID304225 &精华0&帖子1687&财富10550 &积分1742 &在线时间1520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第十二章 讯问
& & 那天晚上的事,潮生一直到好些年后,都记忆犹新。
  人通常记的清楚的都是一些激烈而深刻的事情,比如愤怒,悲伤,比如失恋,比如……恐惧。
  潮生后来再回想陈妃小产的那天晚上,印象最深的,就是恐惧。
  当初她莫名的穿越过来时,也曾经恐惧过,茫然过,可是那个时候更多的,是心里一片混乱,不敢相信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屋子里陈妃压抑的呻吟声,进进出出的太医、女官还有宫女们,空气桂花的甜香味儿还没散尽,已经被浓重的血腥味儿取代了。
  潮生手脚冰凉,她机械地走动,僵硬地端盆,接水,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疲倦,最后半边身体都没了知觉。
  陈妃的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潮生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宦官拉了起来拖了出去。
  天还没有亮,两旁都是高墙,头顶的天象一条窄窄的带子。
  她以前一直好奇烟霞宫外面是什么样子,可是总没有出来的机会。
  她象只破口袋一样被扔进一间屋里,身后门喀喇一声上了锁。
  潮生慢慢从地上撑着爬起来,手肘和膝盖都擦破了,火辣辣的疼。
  这间屋子很窄,也没有窗户,昏黑一片。唯一的,微弱的一线光,还是从门缝透进来的。
  这是哪儿?
  潮生忽然想起有一次听人说起,宫中有刑室,专门讯问惩处犯了错的宫人和宦官……
  她打个哆嗦。
  身上的衣裳湿乎乎的,不知道是汗湿的,还是刚才忙乱中溅了水。
  大概还不到四更。
  潮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今天……
  不,现在应该说是昨天了。
  她得把事情一件一件的理清楚想明白。如果有人问她话,她总不能摸不着头脑乱说一气。
  昨天白天陈妃还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不适。早上梳洗是岁暮服侍的,早膳她也没有近身伺候——
  然后,一天里来了两回客人,贤妃贺氏来探望过,贵妃朱氏也来过。
  再然后呢?
  岁暮让她去小厨房吩咐一声,说皇上会来。
  接着皇帝来了,陈妃和皇帝一起用了晚膳,那会儿应该还不到亥时……
  陈妃的小产来得那么突然,事先毫无预兆。
  潮生觉得身上发冷,她环抱着手臂。
  陈妃是中了暗算吧?
  一定是的。
  可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啊,为什么把她关在这儿?
  她把今天自己做过的事情又想了一遍。
  没有,她确定没有。
  可是,为什么要把她关到这里来?到底陈妃是出了什么事?其他人呢?岁暮呢?
  潮生又累又怕,眼睛渐渐习惯了屋里的黑暗,可以看见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靠在墙角落里,模模糊糊打了个盹。恍惚间被人拖了出去,说她犯了死罪,即刻就要处斩。雪亮亮的大刀劈头砍下来,她骇得惊叫:“不关我的事!”手脚挣动着惊醒过来。
  一睁眼还是在那间黑屋子里,并没有人来杀她。可是潮生还来不及松口气,门上一响,有人开了锁推开了门。
  外面的光一下子射在眼里,潮生抬手遮着脸,听到有人说:“拖出来。”
  有人大步进来,一人一边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拖出门去,一直将她带进这院子里的另一间屋里。
  潮生急促的喘气,抬起头来打量这间屋子。屋里比外面燥热,一股刺鼻的气味儿呛得她咳嗽起来。
  屋中设了一张桌,桌后面坐着一个人。那人形容清瘦,脸色黄晦,眼睛细长。潮生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打从心底不舒服。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儿来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冷又滑,象是一条蛇在咝咝的吐信子。
  潮生嘴里发干发苦,说话的声音发哑:“我不知道。”
  那人翻了翻手里的册子,阴恻恻的声音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潮生摇头说:“我不知道……”
  “这儿是刑室!”那人将手里的册子一摔,潮生应声打个了哆嗦。
  “我问你的话,你要老实回答。若有欺瞒……”他嘿嘿冷笑两声,并没说下去。
  虽然他没说若有欺瞒会怎么样,可是潮生已经自动脑补出了无数惨厉酷刑。
  那人问的,差不多就是潮生事先想过的。陈妃娘娘从早上起身后,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都有谁进过屋子,还着重问了贤妃和贵妃来烟霞宫探望的事,最后说到准备晚膳的事。
  “晚膳是谁做的?”
  虽然他的语气还是同刚才一样,可是潮生却本能的感觉到,这人问这话的时候,手指搓着纸页,身子微微朝前探了一些,仿佛很着紧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定了定神:“是刘二姑做的,以往也都是她做。”
  “都做了什么?”
  潮生认真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晚膳:“因为皇上要来,所以比往常做的丰盛。素三鲜,八宝什锦……还有娘娘点名要的酸白蒸。”她知道这是紧要关头,说得一丝不错。
  那人追问一句:“酸白蒸?”
  潮生解释:“娘娘有了身孕之后很喜欢这个,拿豆腐蒸的,酸酸的开胃。”
  问题一定出在晚膳上头。
  潮生可以肯定。
  可是厨房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在晚膳中动手脚?
  厨娘刘二姑是个受贪小便宜的人,手艺也很好,在宫里的年数比潮生的岁数还大。她该比谁都清楚明哲保身的道理。
  那是上菜的时候?
  不,上菜的时候潮生也跟着,就那么短短一段路,她差不多眼都没眨过。
  不会是在路上。
  那……会是端进屋之后吗?
  屋里有皇帝,陈妃,岁暮,青镜,还有内侍监总管来公公和一个小宦官。
  下手的人,会在他们其中吗?
  那人反复问了几遍,潮生都对答无误。那人挥了一下手,又有人来把潮生带了出去。
  太阳光明晃晃的,耀得她睁不开眼。
  以往从来没觉得阳光是这样宝贵而温暖。
  潮生又被带回原来那地方关了起来。她渴得厉害,喉咙都要冒烟了。可是午时前后,有人递了一个瓦罐进来,还有一块粗饼给她,她却又不敢吃了。
  在这里,什么都不可信。
  过去的影视、小说里也没少看这样的情节,要紧的证人在喝了一口水之后就毒发身亡。
  她望着水罐,干咽了几下,只觉得嗓子眼火辣辣快要烧起来了。
  能喝吗?
  ——————————
  今天整电脑来着,机箱过热,燥音还特别大。里面扫出N多灰来,然后不热了也不响了。。。就是显卡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驱动的问题。
阅读权限40&主题19&UID8554302&帖子1687&积分1742&
91UID304225 &精华0&帖子1687&财富10550 &积分1742 &在线时间1520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第十三章 浣衣
  潮生最后还是喝了水。
  她这么微不足道,真有人想杀她,即使她不喝水,也有可能中别的算计。
  就算陈妃那样,日防夜防,胆战心惊,可是旁人要算计她,终究是会得手的——而且是当着皇帝的面算计成了。
  皇帝那么雷霆震怒,不光是为了陈妃,大概还因为自己被人扫了脸吧。
  不偏不倚不早不晚的,就在他去烟霞宫的时候,陈妃就出了事。
  潮生就着水,把粗饼吃下去。手上沾了一些饼渣,她搓了下手,从怀里摸出帕子来。
  这不是她自己的帕子,是那块捡来的。
  潮生怔了一下。
  之前……她还拿着帕子发呆,后来岁暮喊她,她就直接把这个揣进了怀里。
  潮生还是没用这个擦手。
  其他人怎么样了呢?岁暮,青镜……还有陈妃,她们现在在哪里呢?
  后来没人再来问她,潮生忐忑难安地又等过了一天一夜。那么长的时间,她只吃了一个饼,可是居然一点都没觉得饿。
  到第三天上,终于有人来打开了门。
  潮生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她有感觉,事情到这里,该有个结果了。
  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出来。”
  她扶着墙慢慢走出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门外站的那人就是曾经问她话的中年宦官,那张脸象山羊一样。
  那人看了她一眼,用那种宦官特有的,阴恻恻的腔调说了句:“杖四十,发配浣衣巷。”
  潮生呆呆地看着他。
  那人旁边有人说了句:“曹公公,这小丫头才十一二,四十杖别给打死了。”
  姓曹的那人翻了下白眼:“这是来公公派人传的话,你有话去跟来公公禀告去。”
  那人忙陪笑:“您别这么说。”转过脸来就变了副凶相:“没听见么?拖下去。”
  潮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往前走了一步:“敢问公公……陈妃娘娘怎么样了?”
  她本来不抱希望,那姓曹的人转身正要走,看了她一眼,停下脚步,朝旁的人抬抬下巴。那人会意,拱了拱手,一脸假笑地说:“现在已经没什么陈妃娘娘啦,皇上怜惜娘娘,已经加封娘娘为和妃了。”
  是么?潮生只觉得心头一片迷惘。
  曹公公带人刚走,旁边孔武有力的宦官把她架起来按在条凳上,两根刑杖都有茶杯口粗,暗红暗红的颜色。一个人在旁边数着数,两个人持着杖一下一下的打下来。
  第一下打到身上时,潮生还听到了嘭的一声响,五脏六腑都被这一声巨响震得翻了个。然后才觉得疼,象火烧的一样,疼得她吸不进气。还不等这一波疼痛过去,第二下又落了下来。
  潮生咬着牙忍痛,听那人数到“十七、十八”的时候,已经意识错觉。剩下的那几十杖是什么时候打完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浣衣巷,她也不知道。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趴在浣衣巷的草铺上了。
  这间屋子,就象曾经关她的那屋子一样窄,阳光从破损的窗纸洞里透进来,形成许多道光柱,许多细小的尘埃就在那光柱里飘浮。
  潮生动了一下,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象是被重重碾碎又拼起来似的。
  身上痛,头痛,喉咙也痛,痛得象是有无数的刀尖在剜刺。
  她呻吟了一声,痛得冷汗眼泪一起淌下来。
  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门被推开来。
  “咦?醒了。”
  那人走了过来,潮生头也抬不起来,只能微微转过头,看见那人穿着一件早就洗得没了颜色的粗布裙子。
  “先喝口水,我去给你端药去。”那女人粗声粗气地说:“你还真命大,烧得那样厉害,都觉得你挺不过去了,谁知道你还又好了。要我说,这人哪,没有受不了的罪,贱命一条阎王都不要。”
  潮生不知道她是谁,那人给她喂了半碗水。她说话粗,动作却还仔细,半碗水喂完,也没有洒出来。
  等给她药吃的时候,那女人又说了:“我姓伍,这里的人都喊我伍妈妈。你吃药花了我四两八钱银子,身上擦的棒疮膏是一两二钱,这钱得从你以后的月俸里扣了还我。”
  六七两银子,在以前看不算多……可是潮生现在一文钱也没有。
  想也知道,她是被发配来的,怎么可能还让她把自己的行李细软带来?
  她攒的零钱,银耳环,银簪子,还有陈妃赏她的金簪……
  伍妈妈看她一眼,嘿地笑了一声:“哭什么?哭可治不好病。赶紧的养好了起来干活儿。你可不能这么容易就死了,不然我的药钱找谁要去?”
  潮生躺在那里,想自己擦一把眼泪都抬不起手来。
  她只能朝伍妈妈轻轻点了一下头。
  后来有人来替她换药,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宫女,头发乱蓬蓬的,一双手干而粗,结着茧,还有红肿的裂口。
  潮生问她的名字,她说她叫满儿。她看起来不怎么会说话,潮生问什么,她就嗯,是的应对。不过换药的时候,她小声问:“很疼吗?”
  “是啊,疼得很。”
  “那,我轻些。”她动作果然比刚才更轻了。
  “伍妈妈把你放这屋是为你好……你现在不能睡床。”她临去时回头说了句:“这稻草又干又软,我听见伍妈妈和宋妈妈说,这样对你的伤好。”
  潮生一能动弹,就立刻起来了。
  浣衣巷可不养闲人,别人更没那个义务白白养活伺候她。
  潮生不是没洗过衣服,可是当洗衣成为专业本职工作的时候,她才能体会到为什么淙衣巷通常是处罚罪人的地方。
  这里从早到晚没有别的事,就是洗啊洗。现在她知道满儿手上的茧子红肿和裂口都哪里来的了。这天还没冷,到了冬天天寒水冻又该怎么办,潮生还不敢去想。大件儿的被褥帐幔枕罩毡毯,小件儿的衣裳裙子裤子,每天每天,都能看见堆积如山的脏衣等着要洗。
  吃的也当然不象在烟霞宫那样,冷一顿热一顿,饥一顿饱一顿。潮生身上刚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没有了。
  这里象是另一个世界。
  离她曾经的生活,离曾经的烟霞宫,离那些红香软玉锦绣富贵那么遥远。她只能零星得到一点消息,陈妃小产了,但是她得到了补偿,成了安妃。其他人呢?潮生不知道其他人都怎么样了。从她自己的遭遇看,烟霞宫里其他人一定也过得不会太好,也挨打了吗?受罚了吗?可是那些人都在哪儿呢?从事发到现在,她既没见着人,也得不到她们的消息。
  伍妈妈管着她们这十来个人,她脾气急,火一上来揪头发推搡是常有的事。可是潮生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了。隔壁院子管事女人时常把她那院的人整治得一身是伤,还不许喊出声来。
  ——————————
  今天没能加更,明天加。
阅读权限40&主题19&UID8554302&帖子1687&积分1742&
91UID304225 &精华0&帖子1687&财富10550 &积分1742 &在线时间1520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第十四章 秋凉
  如果潮生没有经历过烟霞宫的那段日子,没有莫名其妙被打了,被贬到这里来,而是一进宫就到了浣衣巷,可能她会比较知足常乐。
  毕竟这里活儿虽然重,也没有人催着你非干到三更半夜不可。饭虽然粗砺,可是也能填饱肚子。住的地方虽然破旧简陋,可是有片瓦遮头,有五尺长的空能够容身,最低生活保障都有了。她进宫前,想的就是要填饱肚子,要活下去。
  应该说,浣衣巷符合她刚进宫时的想法。
  可是偏偏她有过了烟霞宫的那段经历。
  她知道这世上,即使是宫女,活法也不止这一种。
  人总是向往更好的生活,这不是什么劣根性,这是本性。
  不是象现在一样,从早到晚的洗衣,手指被泡得发肿,等天再冷一些就会溃烂。不是象现在一样,吃的都是粗饼和黍饭,里面的谷壳碎糠刮得喉咙刺痛。不是象现在一样,睡的席子早已经撕开了边,一不小心就会被边上的席篾子扎破划破。
  不是象现在一样的生活。
  可是现在的她,看不到一点儿改变的希望。
  她只能做些小小的事情,比如想办法找些油脂来擦手,让手不坏得那么快,那么狠。浣衣巷里不缺旧布碎渣,她把席子的边儿用旧布缝起来,这样就不会划伤自己。不但帮自己缝了,还帮满儿的席子也缝上了。
  “潮生姐,你手真巧。”满儿摸摸席边儿,又躺上去蹭了蹭:“这下好了,睡觉也不用拘着怕着了。这针脚啊,我看比上房的姐姐们缝得还强呢。”
  潮生和她摆摆手:“哪有,我做的也不行。”
  满儿拉了潮生一把,两人一起躺了下来。
  潮生有些好奇:“满儿你进宫多久了?”
  满儿想了想:“十年了吧?”
  十年?她现在也不过刚十一二岁啊。
  “我小时候就装在木盆里扔在御河桥头边,伍妈妈出宫办事看见了木盆,把我捡了回来,我就是在宫里长大的。我从来没出过宫门,也不知道宫外什么样。潮生姐你呢?你家是哪儿的?”
  潮生微微诧异。
  她觉得自己境遇已经算是糟糕,好好的穿越到一个孤女身上,进了宫之后又遇到飞来横祸。可是起码自己还有前世十几二十年的幸福快活。
  就算不论上辈子那些,比起满儿来,起码她还多了在宫外的见识,在烟霞宫的经历,她知道那些华美锦绣是什么模样,吃过美味的菜肴糕点,甚至曾经得到过一枝金簪。
  而满儿连宫门外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或者说,她恐怕连浣衣巷外面的这座皇宫是什么样,也不知道。
  “我……我家就住在京城,在靠西北的柳家巷。”
  满儿兴致勃勃:“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家里大不大?什么样子的?”
  “嗯,家里只有我和叔叔两人……屋子不大,是旧房子了,好在还不漏风漏雨。院子里有株杏树,靠着院墙……”潮生对那间小院子的印象并不深。没有亲人,房子就只能算是房子,不能称为家。
  那个从来穿过来就没有见过面的叔叔,不知是去哪里了?听街坊说,平时这个人话不多,看起来是个老实忠厚的人。他抛下家中侄女一去不回,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若是等他回来了看到家中已经空无一人,不知道会怎么想?
  满儿枕着手臂,憧憬地说:“那一定很好……”
  伍妈妈手下就她们两个年纪相近,满儿同别人基本不搭话,但是从潮生来了,大概是觉得两人岁数差不多的缘故,自然就做了伴。不但住在一起,干活时她们俩也总是搭伴儿。
  满儿侧过头来,小声说:“潮生姐,你手这么巧,干洗衣裳的活儿可惜了。前院儿有专干熨烫缝补的,活儿比这边轻,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要不咱们求求伍妈妈,让你到前院儿去?”
  潮生心里一动,随即在心里笑话自己。
  满儿不明白,她还能不明白?谁不知道轻活儿好干?真那么容易轮上,那岂不是人人抢着去干了?能做那差事的人,要么得有点儿关系,要么得有好手艺,再要么就得有资历。她这么点针线活算不上什么,关系资历更不用提——她一个受罚来这儿人,还肖想上等差事,岂不让人笑掉了牙?
  她现在矛盾得很,一方面在告诉自己,要知足。冒出头未必是好事——在烟霞宫的时候她不就冒了头么?结果先被青镜找碴,又因为陈妃小产的事情落到了这个地步。可是心底又有一股不甘愿——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承受这一切?她为什么不能过得好一点?
  就象白天指着鼻子骂她们“一副贱相,八辈子翻不了身”的那个女人,当时潮生手紧紧握着拳,觉得全身的血都要涌到脸上来了。
  她为什么要被人如此欺辱?
  满儿却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不知道人还有另外的活法。就算知道,她也没有亲自体会、经历过。她对幸福的憧憬是很现实的——哪天不用干活,还能美美的吃上一顿有肉菜的饱饭,就已经是很快活了。
  可是潮生向往的不是这样。
  在这个时代,以她的身份,她能向往的也就是岁暮向她描绘的:出宫去谋个自由身,嫁个老实本份的人,你体贴我,我照应你,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温饱康乐足矣。
  可是这个理想,目前来看就象空中楼阁一样,只是个美好的奢望。
  进了十月,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潮生只觉得手插进水盆里,一会儿就没了知觉。而且这时候的衣裳都已经十分厚重,不象夏天的衣裳那样轻薄,洗起来加倍费力。虽然说冬季换衣裳没有夏天那样勤,可是活儿反而更苦更重。连着刮了几天的风,浣衣巷病了不少的人,人手不足,许多宫房只能自己差人送取衣裳。伍妈妈一个人忙得团团转,这天一大早就把潮生叫了过去帮忙。
  日子一长,潮生其实也很佩服伍妈妈。虽然她脾气急躁,可是并不有意作践人。看着很粗枝大叶,可是哪个宫房送来哪几件衣裳,颜色料子花样件数记得纹丝不错,绝不会弄出张冠李戴分错送错的事情来。
  可她再能干,手下两员大将一宋一田接连病倒,她一个人也没有三头六臂,忙活不开。
阅读权限40&主题19&UID8554302&帖子1687&积分1742&
91UID304225 &精华0&帖子1687&财富10550 &积分1742 &在线时间1520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第十五章 消息
&& 潮生比其他人拔尖的是:她识字,会记数记账,还认识衣料。
  前两样本事是她上辈子就会,穿越时的自带技能。衣料却是岁暮后来教给她的,虽然时间不长,可是常见的,该知道,基本上是都知道。
  潮生帮着伍妈妈清理收点,忙得头都抬不起来。门外面有人说了句:“我们烟霞宫的衣裳可好了?”
  潮生猛地一下抬起头来,正和进门的那人碰个对脸儿。
  “采珠。”
  她一眼认出了对方,可是采珠却迟疑了一下,才恍然:“潮生?你,你还活着啊?你怎么在这儿?”
  不用潮生回答,她已经明白过来了。
  “我知道了……”她左右看看,拉着潮生往里走了两步避开人:“我还一直以为你死了……陈,不,安妃娘娘的已经不住烟霞宫了,原来伺候的人也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她眼圈儿微微发红:“我还以为你,那个了,真想不到还能再见着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其他人都去哪儿了,你也不知道吗?含薰呢?”
  采珠摇了摇头:“不知道,从那天之后就都没有再见过。含薰姐姐也不知去哪儿了。那事儿是个大忌讳,宫里没人再提,我也不敢向人打听你们的消息,一直空悬着心……你这手……手怎么变成这样儿了?这里很苦吧?”
  潮生和伍妈妈打听过,贬到浣衣巷来的只有她一个。原来伺候陈妃的其他人去都哪儿了?
  “还行……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采珠说:“不是,我和香露一起来的。你也知道,香露的妹妹也在宫里,她偷个空去找妹妹说几句。”
  潮生记得,香露也是伺候徐才人的。
  “那事儿……到底是怎么说的?”
  采珠惊讶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潮生摇了摇头:“我从到了这儿,就没和外头的人说过话。只知道陈妃娘娘升了份位……”
  采珠压低声音说:“这事儿宫里头也没人敢议论。我只听说娘娘是被不好的熏香冲了才滑了胎的,旁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过也有人说,是别的娘娘算计了她,我偷偷听到我们主子和郑美人说,下手的只怕就是那天去过烟霞宫的那两位娘娘。”
  潮生怔了一下,转过身把一个打好的包袱拿出来:“你瞧瞧是不是这几件。”
  采珠也怕误事,不敢和她多说,匆匆的抛下一句:“知道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我得空儿再来找你。”
  送走了采珠,潮生有些迷糊。
  陈妃被熏香冲了?
  不是那天的晚膳被人做了手脚吗?在刑房的时候,那个曹公公话里的意思,还有他的神情……潮生那时候确定自己没猜错。可是现在她又不确定了。
  也许最后查出来的真的是熏香?
  陈妃自从有了身孕,熏香这种东西的消耗是大大减少,几乎是不用。就是皇帝临来的那天,潮生记得白天屋里也没有熏过什么香。至于晚上熏没熏……潮生不能确定。
  如果是熏香,那曹公公拼命追问晚膳做什么?
  下手的人是谁呢?
  不管是熏香还是晚膳,问题肯定出在其中之一上头。
  一定有人做了手脚。
  这人是谁?
  虽然见到了采珠,可是潮生还是不知道含薰和其他人的消息。
  当时她们三个一起进宫,住在一间屋里,互相照应着,一起吃一起住,一起学规矩,一起挨罚。后来还一起分到烟霞宫。虽然伺候的是不同主子,可她们三个还是很要好。
  含薰现在,还活着吧?
  潮生坚信这一点。
  她一定还活着。可能也象自己一样,被打发到其他地方当差去了。潮生被卷进这件事情里,可以说即使不是主要责任,也沾上了边,得负连带责任。反正不管你有错没错,你伺候的主子出了事,这就是天大的错。可是含薰并不怎么受重视。同样的,不受重视也就代表着出了事儿也没多少人关注你。
  她打起精神来卖力干活儿,伍妈妈看来还算满意,但依旧粗声粗气的,也不给好脸儿。
  “手脚麻利点儿,你这扭扭捏捏的当大小姐啊?这上头你都记着什么了?”
  潮生把册子摊开:“取过的衣裳都勾过了,这下头是还没来取的,就在第二个架子上。”
  伍妈妈点点头:“这上头的字儿是你写的?”
  潮生应了声:“是我写的。”
  伍妈妈识字不多,平时记东西也是马马虎虎,图个不错数就行。
  “行了,你去吃饭吧。记得别去东边屋里,那屋里几个都得了风寒了。你们要混跑混钻的也过了病气,看我不收拾你们!”
  话虽然不大好听,但是潮生也明白伍妈妈这其实是好意。
  满儿给潮生留了饭,有点儿凉了。她摸摸碗边,说:“你先别吃,等我一下。”她出去片刻又回来,手里拎着大热水壶,往碗里倒了些热水。
  潮生明白她的意思,等了一下,将碗里的水滤出来,碗里的饭已经被热水浸热浸软了,吃起来是比干咽冷饭要舒服。
  “你吃了吗?”
  “早就吃过了。”满儿从床头翻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些她们找来的擦脸擦手的油。因为这个不多,所以两个人都省着用。
  满儿抹了一点点擦在手背上匀开,使劲儿揉搓,要将手搓暖搓热,潮生匆匆把饭扒完,收拾了碗筷。
  天已经黑了下来,这个季节昼短夜长,她们没事一般不会点灯,说一会儿话就早早的上床睡觉。
  往常累了一天,一沾枕就能睡着。
  可是今天潮生却翻来覆去的,怎么都踏实不下来。
  她没想到今天会遇到采珠。
  采珠虽然没给她带来什么消息,可是却让她心里本来硬压下去的事情,又都象沸腾的开水一样翻涌上来。满儿早就睡熟了,沉沉的打着酣。屋外面起了风,窗棂被风刮得哐哐的轻响。
  潮生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现在虽然黑,可是天总是会亮的。
  可是她的前路,什么时候会亮起来呢?
阅读权限40&主题19&UID8554302&帖子1687&积分1742&
91UID304225 &精华0&帖子1687&财富10550 &积分1742 &在线时间1520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第十六章 梳头
&& 潮生从来没有觉得哪个冬天,象这个冬天一样冷。
  她的手也变得粗了——
  说到这个,潮生倒想起来。虽然她刚穿越来就在饿肚子,可是她的手看起来却象是没做过什么活的。
  不是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么?她的手却不象是做惯了各种活计的手。没什么茧子,也没有皴裂冻伤。
  可是现在却都有了。
  潮生全是咬着牙才硬撑下来的。
  身旁的人都过着一样的日子,做着一样的活计。没道理别人能受得了这罪,她就受不了。
  不管好坏,人都要活着。
  采珠中间又来了一次,她还是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可是她给潮生带了一包酥糖,一把木梳,几根头绳,一小盒子搽手搽脸的油膏来。因为怕让人看见,所以缠得紧紧的扎在裙子下头:“这个油膏是香露给我的,这个酥糖你要是饿的时候冲了喝,也能充饥。我知道这里过得苦……你留着……”她说不下去,还掏出一小袋散钱来:“这个我攒的,给你……”
  “别,东西我留下,钱不用了。”
  采珠不说话,抹了把脸,丢下钱袋就跑了。
  潮生抓起钱袋去追她,到了门口,远远看见采珠已经转出了巷子。
  手里的钱袋被采珠一直捂在怀里,暖烘烘的。
  潮生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急忙用袖子把眼泪揩去。
  以前她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和含薰更要好一些,采珠性子直,有时候说话不讨人喜欢。
  这些东西不知道她攒了多久,费了多大力气。
  潮生也做过小宫女,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是紧紧巴巴的,一样一样也都要算着用。
  潮生把钱袋藏在炕头。那里有不知道是谁挖的一个洞。
  说实话,潮生的确过得很窘迫。她被打得晕死过去丢到浣衣巷来,除了身上一身儿衣服,就别无长物了。
  唔,如果怀里那块手帕算得上一件行李,那她还算有一件行李。
  其他的东西她都没有,梳头洗脸的家什,换洗的衣服鞋袜……更不要说现在入了冬,她也没有厚衣裳。先是满儿匀给她些,可是满儿自己也是缺东少西的。后来换季时人人都得了一身儿厚衣裳,一身儿夹衣裳,伍妈妈找了两件不知是谁的旧衣裳给她,鞋子是她自己找了碎布纳鞋底帮鞋面儿的凑和的。
  潮生把钱袋郑重的藏起来。
  这个它不打算去用。
  梳子是桃木的,也是把旧梳子。
  潮生把自己干黄了许多的头发细细梳好,用头绳扎起来。屋里没有镜子,她对着水盆照了照。
  水面上映出来的那张人脸,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这不是一场恶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算……这是一场恶梦。
  可是,也不算差到了底。
  起码还有人真心想着她,关心着她。在她如此困顿的时候给她送来这么些东西。
  油膏她和满儿一起用的,靠这个,撑过冬天最冷的那段日子。尽管如此,两个人的脸、手和脚还是都冻伤了。最让潮生难以相信的是——满儿的屁|股也起了冻疮!
  潮生觉得这个……她见过冻脸的,冻耳朵的,冻手的,冻脚的,冻膝盖的都有,可是冻屁|股的……咳,这还是头一次知道!
  她问满儿缘由,满儿一脸通红不肯说。
  潮生疑惑不解,后来有天无意中摸着满儿的棉裤——咦?手感不太对。
  棉裤靠屁|股那块儿……棉絮呢?
  她一再追问,满儿才吞吞吐吐地说了。
  原来她看好些来浣衣巷的宫女们,都显得苗条好看。她觉得这条棉裤穿在身上,再系上裙子,显得太肿太难看了,于是自己偷偷把屁|股那块儿的棉絮都给掏掉了……
  潮生的脸顿时成了一个“囧”字。
  既好笑,又心酸。
  于是在找了她们找了辣椒水擦手泡脚的时候,潮生还问满儿,要不要用辣椒水抹抹屁|股。满儿一脸惊恐捂着屁|股跳开了老远,连连摇头:“不要!”那样子活象潮生不是要用辣椒水帮她治冻疮,而是要拿刀子剜她的屁|股似的。
  “那……好吧。”
  潮生把盆放好,把自己生了冻疮的脚伸进盆里,被刺激得“啊 啊 啊 啊”叫出来,浑身发抖。
  没办法,水烫是一方面。
  单纯只有冻疮的话倒是没太有感觉,可问题是不光有冻疮啊。
  手上刚才破了的口子遇上了辣椒水,简直没把她痛晕过去!
  可是痛也得忍着。而且,冻麻的疮疙瘩被热辣的水一激,那种痒啊……
  真是,咳,形容不上来,谁试谁知道。
  过年的时候,浣衣巷可没说不用干活,只是把活儿把后挪一挪而已。
  这里也有了些过年的气氛,用红纸剪的窗花,门上贴了“福”字和春联。伍姑姑给她们每人一朵红色小绒花,宫里头人人都会有一份儿额外的赏钱,她们也有,只不过数目很少。
  潮生想,也许这算是皇帝给大家发压岁钱?
  满儿笑嘻嘻地凑过来:“潮生姐,你帮我梳个头吧?梳得好看点。”
  潮生笑着应了一声:“好,你坐下。”
  满儿兴奋地在小凳子上坐好。潮生将她的头发打散,细细的梳顺,给她挽了一个留香髻。
  这个发式是青镜教她的。据说是前朝一位妃子,生得极纤秀袅娜,梳了这种斜髻,上面簪花,从人身旁走过,不知是花香还是人香,幽幽的悄然袭来,久久不散。因她十分得宠。所以这种发髻人人争相效仿,被后来人称为留香髻。
  潮生替她挽好头发,将新得的绒花替她别上,笑着说:“你瞧瞧行不行?”
  伍妈妈推门进来,一眼瞧见了,十分惊讶:“哟,这是谁啊?我都认不出来了。”
  满儿忙站起身来,有些忸怩的摸摸鬓发,喊了一声:“伍妈妈,找我们有事儿?”
  “你这脑袋几时这么体面起来了。”伍妈妈扳过她肩膀,仔细看一眼,问潮生说:“这是你梳的?”
  潮生握着梳子,点头应了一声。
  “不错。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来来,过年了给我也梳个新头,换换气象。”
  伍妈妈说着还真的坐了下来,潮生一时没敢动手。
  “梳啊!”伍妈妈转头白她一眼:“放心吧,扯疼了我也不打你。”
  潮生一笑:“好,那妈妈想梳个什么样的?过年了,梳个富贵临门吧?”
  “好好,”伍妈妈说:“这个口采好,就梳这个富贵临门,来年开门见财,多多益善。”
阅读权限40&主题19&UID8554302&帖子1687&积分1742&
91UID304225 &精华0&帖子1687&财富10550 &积分1742 &在线时间1520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第十七章 新年
  也许,梳个吉祥的发髻,真给新年开了个好头。
  潮生不但给满儿和伍妈妈梳了,甚至这院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过来凑热闹:“来来来,给我也梳一个。”
  也许是过年的喜气,让人们暂时都放松下来。平时的尖酸刻薄,争执辱骂,在这样的好日子里谁都不会去提起。
  潮生也笑嘻嘻的,看不出正坐在她身前的这个女人还揪过她的耳朵,差点揪出血来。
  她一上午别的没做,净梳头了。什么元宝髻,金凤髻,梅花髻……梳得她手都软了,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过年吃了一顿煮年糕——其实潮生上辈子是北方人,更习惯吃饺子。可是在这里就不用挑剔了,煮年糕也很好吃,这应该就算她们的年夜饭了。年糕糯糯的,带着一丝甜味儿。
  这丝甜味儿显得多么奢侈,多么虚幻。
  潮生已经是第二次被甜味儿感动了。
  好象这味道可以让她麻木的舌尖再回忆起往昔的幸福来。
  过年很好,可以穿得暖和,吃得很饱,不用把手伸进冰寒彻骨的水里去洗衣裳——其实井水从地下刚打出来时是不冷的,手伸进水里觉得温温的。
  可是外面很冷,有的时候刮着让人睁不开眼的大风。沾了水的手很快就象是要冻僵了一样,可你也总不能一直把手伸在水里不拿出来,那样会冻坏。虽然你自己没觉得冷,可是那寒劲儿已经侵进骨头里了。
  浣衣巷没有年纪很大的人,潮生没敢问为什么。
  这个院子里年纪最大的是伍妈妈,她资历最老,看起来也的确很老,鬓发里有星星点点的白,脸上也有皱纹。可是听满儿说,伍妈妈还不到四十。满儿印象里,这儿也从来没有过五十以上的人。
  不过潮生想,她大概明白原因。
  如果继续这么劳作下去,大概不会活得太久。
  再说,这里不但生存条件恶劣,重要的,没有希望。
  每一天都在重复前一天,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一样的日子。
  生了病,太医是请不来的,药渣可能弄到一点,但是贵的要命。
  所以潮生现在回想,自己在四十杖下面捡了条命,实在是运气太好了。
  伍妈妈那时候倘若不给她弄药,她恐怕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早被扔到岁暮说过的那个地方去。
  对,那地方叫宫人斜。
  等众人围着火炉子说够了话,吃完了花生和烤芋头就散了。潮生和满儿留下来打扫——她们俩最小。
  不管在哪儿,新人总是要被使唤的。
  伍妈妈不知从哪儿弄了酒。其实她平时也会喝一些,不过今天显然是喝多了。
  她坐在那儿,脸红红的,要不是熟悉她的人,真看不出她其实已经喝醉了。
  满儿和潮生把她扶上床,伍妈妈并没有睡意,她坐在那儿,忽然嘿嘿的笑了,然后又呜呜的哭。
  潮生有些不知所措,她没照顾过喝醉的人。满儿却象是已经见惯了,打了水来帮伍妈妈擦脸洗手洗脚,扶她躺下。她做这些熟练又自然。
  潮生想起她等于是伍妈妈养大的。
  也许她小时候,伍妈妈也这样照料她。现在她长大了,就反过来了。
  伍妈妈嘴里念叨着:“浣衣女怎么了……浣衣女就下贱吗?你害我……你们都害我……”
  满儿放下帐子,回过头来跟潮生解释:“伍妈妈她喝多了好念叨这个,不过她也不大喝醉的。”
  潮生点点头,她理解。
  这种看不到头的,没有一点儿乐趣的日子,会把人压垮逼疯的。
  人总得有点寄托。
  伍妈妈就会时不时喝两盅。
  而满儿憧憬外面的一切。她觉得她总会出去的。看着上房里熨烫绣补的那些华美的衣裳,她眼里的光彩简直可以称得上梦幻。
  “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能穿上那样的衣裳呢。”
  而潮生,她牵挂着过去。
  远处传来鞭炮声,本来应该热闹的声音,在孤清的浣衣巷里听起来,显得那么虚幻和苍凉。
  潮生把被子卷紧了一些,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采珠就来了。
  她穿着新衣,一脸笑容。
  “潮生。”她紧紧拉着她的手,小声说:“你猜猜我昨天见着谁了?”
  潮生心猛一跳:“谁?”
  “青镜!”采珠话一出口,就紧张地左右看了一眼,怕自己声音太高了:“不,现在不能叫她青镜了,她现在是李才人。”
  “李才人?”
  潮生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睡醒,耳朵里嗡嗡的。
  “是啊,李才人。昨天我们主子带我去福熙宫去给贤妃主子送东西,我看见了,没错就是她,别人喊她李才人。她穿得很好,打扮得也好。我没敢上去说话。可我肯定就是她。”
  终于有了烟霞宫旧人的消息,可是却让潮生更加不明白了。
  青镜……李才人……
  采珠从袖里掏出个小包塞给她:“这个给你。”
  “你别每次都给我东西……”
  “我那儿吃穿都有,这些是多的。”采珠小声说:“我没跟她说上话,不过你放心,既然她活着,还活得那么好,那含薰和其他人,应该也活着的,只不过不知道她们在哪儿。”采珠拉过她的手重重握了一下:“说不定含薰也成了一位贵人啦,下次再见到,咱们都认不出她来了。”
  虽然这话里夸大的成分居多,可两个人都从中得到了许多宽慰。
  采珠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她总是不能多待。
  潮生只来得及和她说:“你要当心,别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儿,别惹了祸。”
  采珠回头摆摆手,快步跑了。
  而潮生则一直浑浑噩噩的,被她刚才带来的消息所震撼。
  青镜成了一位才人?
  那天晚上,她也在陈妃的屋里头伺候的。
  在门外头的潮生牵连到了这个地步,可是在屋里的青镜却……
  那其他的人呢?
  含薰呢?岁暮呢?她们会在哪儿?
  她们变成了什么样?
  潮生急切着盼着采珠再一次到来,她也许会带来更多的消息。
  让潮生明白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让她能找到自己未来的道路。
  但是一直到冬天渐渐过去,冰销雪融,柳树也发出蒙蒙绿的细芽,采珠都没有再来。
  而潮生的生活,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对旁人来说,是小变化,但对潮生来说,这变化极大。
  伍妈妈把她叫了去,告诉她,她要调进上房去干织补了。
  是的,织补。
  虽然也是苦差,从早到晚做,有人做得眼睛硬生生熬瞎。可是和洗衣相比,织补起码有片瓦遮头,夏天不必顶着大毒日头,冬天不必冒着严寒把手伸进水里。
  这样的好机会,凭什么掉在自己头上?
  论亲疏,满儿和伍妈妈才更亲,她们的关系有些时候象母女一样。
  潮生已经学会警惕,不动声色的。
  伍妈妈嘿地笑了一声:“你有这个手艺,我知道。你刚来时给你换衣裳就知道了,捏针的人手生得不一样。可那会儿我不能直接把你塞上房里去。”
  “行啦,不用想那么多没用的。”伍妈妈喝了一口茶,噗噗地往外吐茶渣子:“有人托我,能照应的就照应你一下。要不然老娘又不开善堂,当初就不会给你垫钱买药。告诉你,这钱我还记着账呢,二分利,你将来总得还我。”
  潮生的心怦怦地跳起来:“是……是谁托您照应我?”
  伍妈妈不理会她,挥了挥手:“那人我惹不起,你也惹不起——我估摸那人也就是顺口一说,大概早把你忘了。行了,眼前有个机会,你就去吧。说不定将来你是有造化的,到时候别忘了还钱就成。”
  ——————
  明天应该先更这个,再更嫁时衣或是活色,这个写得顺,那个相对来说……咳……今天下大雨去接儿子,给他套上雨衣。他没穿过,起先不敢走,步子一点点挪,然后发现雨淋不湿他了,开始踩水趟水撒欢~~~
阅读权限40&主题19&UID8554302&帖子1687&积分1742&
91UID304225 &精华0&帖子1687&财富10550 &积分1742 &在线时间1520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第十八章 缝补
  是谁托伍妈妈照应她呢?
  潮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她认识的人不多,有能力和伍妈妈说照应她的就更少了。
  潮生把自己认识的人想了个遍,连原来的陈妃现在的安妃娘娘都猜估过了。不过应该不是她,以她的地位,若是她想照应潮生,何必要把她发到浣衣巷来呢?大可以直接给她一个别处的好差。
  潮生收拾下了自己的东西——不过本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几件衣服,两双袜子,一双鞋,一些小零碎。她把护手的油膏都留给了满儿——不浣衣,油膏就不那么必须了。
  满儿舍不得她,替她抱着那个薄薄的小包袱送她,刚走到院门口,就被伍妈妈大声给唤了回去。
  满儿不敢不去,依依不舍把小包袱递到她手里,小声说:“你……你自己多当心。”
  潮生点了点头。
  有时候,得到一份好差事,往往并不会从此踏上坦途。
  潮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在烟霞宫时,她给陈妃梳一次头,就惹来了青镜的一番报复。
  这回也是一样,她一进上房,就有人来施下马威,扔给她一件破成了褛的衣裳叫她补。
  不管在什么地方,欺生都普遍存在的。
  而潮生以前觉得自己练得不错的针线,在这里还真是不怎么够使的。
  她以前学的时候,没打实用上去学。不管是在宫外,还是进了宫之后,都是奔着好看去的,在细绢上描出画样来,做的是精致活计。这里却不是——干的是缝补裁裱,半上午过去,潮生就觉得眼睛发酸,手指头也磨得生疼。
  别人差不多都顶针木托之类,独她没有。
  还得受冷言冷语:“嘿,中看不中用啊……”
  “趁早哪来的回哪儿去吧,以为这碗饭这么好吃哪。”
  潮生拿布把手指缠了一下,咬牙继续干。
  晚上睡的地方靠边,窗子合不拢缝,虽然已经是初春,可是夜里的寒意犹重。潮生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头朝里蜷。
  人的命,也许真是硬。越是贫贱困苦里,就越是坚韧,就象野草一样,越经风霜,越是挺拔苍绿。
  熬过一开始这几个月,潮生渐渐适应了新差事和新生活。
  她这个位置,惦记的人可不少,从去年秋天时就有缺了,可是库房的,浣衣的,前前后后多少双眼睛盯着,最后却让潮生这么个因罪被贬的小丫头给占了去。旁人怎么能服气?
  潮生甚至还遇到过一回,有人拿烫斗差点烫伤她的手的事。
  是有意?是偶然?
  那一下真挨上了,手废不废不知道,但是一时半会儿做不了活是肯定的。那这么一来,只怕还要调一个人进来补缺。
  潮生平日里话越来越少了,看起来很木讷,除了做活,吃饭,就是睡觉。但实际上,她的神经却天天绷得紧紧的,一有人经过身旁,她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象天线一样“唰”一声竖了起来。
  以前岁暮跟她讲,在宫里,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是怎么练出这本事来,她没教。
  现在潮生知道,这个不用人来教,经历自然就把一切都教会了。
  绝不轻信旁人说的话,绝不将任何弱点把柄交到别人手里。
  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在背后捅你一刀。
  她只是,很挂采珠。
  不知道她怎么一直没有再来。
  是忙?找不到机会?
  还是……她会不会是病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开始潮生觉得,是不是自己换了差事采珠找不到自己,可她嘱咐过满儿,满儿也一直替她留心。
  采珠的确一次都没有来过。
  潮生若能生出翅膀飞出浣衣巷,早就去找她了。
  她还托出去的人,如果能问着烟霞宫的消息,就替她问一声,若是捎句话。
  但是总是遇不着机会。
  女人们做累了针线,也会说说闲话。皇后娘娘千秋,贵妃娘娘生辰,宫中新添了两位公主,宫中逢着喜庆之事,她们有时候也会加一道肉菜,虽然肥腻稀烂,可是她们吃得都很香。而且,这种时候她们总是有得谈论。
  即使是最低下的宫婢,也总觉得自己是有几分姿色的,欠缺的只是运气和机会。要是有一天得见龙颜,说不定就被皇上看中,一步登天了云云。浣衣巷这里每天来来去去的人,看起来都灰头土脸的,衣裳除了老绿就是灰青,上房的这几位和外面那些人比起来,的确算是皮白肉嫩,标致得多了。
  可是这个标致是相对的。要是和浣衣巷外头的人比……咳……
  潮生只觉得好笑,说得皇帝象个荤素不忌没见过世面的色情狂一样,只要逮着个女人就发春。
  别说她见过的陈妃,贤妃,贵妃那些主子,就说烟霞宫里有体面的宫女,岁暮温柔敦厚,望梅灵巧,画梁清秀,青镜娇美……那是什么品貌,还能在妃子皇上面前伺候露脸,也没见皇帝狂性大发全给收了啊?
  不,青镜的确是被皇帝宠幸了,还有了才人的名号。
  一走神,针狠狠戳在手指头上。
  潮生急忙撤针,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吮。
  以前看电视什么的,似乎古代人一扎了手就要吮,其实并不是口水包消毒包止疼包治百病,只不过手上这血渍,擦哪儿呢?这会儿可没有那么方便的面巾纸抽纸什么的,要是抹在帕子衣裳上头,那可难洗得很,吮了去一举两得——潮生觉得吮过之后,血的确止住了。
  就是嘴里一股咸腥味儿半天不散。
  一件衣裳递到她跟前:“这个明儿要,好生的补了。”
  潮生答应了一声,把衣裳展开来看。
  是件好衣裳,淡青色的长衫,料子握在手里质软而温厚,不象丝绸那样轻薄,也不象麻葛那样粗涩。
  只是好好的衣裳,袖子勾破了长长一道口子。看样子当时被勾住之后,衣裳的主人大概性子急,用力拉撕,才撕成了这样,破口处有碎碎的线茬。
  补是当然可以补的,但是一般情况下,补完了上头难免会留下补痕,或多或少,总是难以避免的,仔细看一定看得出来。
  潮生想了想,先将衣裳放在一旁,仔细的挑起线来。
  刚才被针扎到的指尖还隐隐作痛,潮生挑了深绿的丝线,对着光比了比,又放在衣裳上头衬衬色,点了点头。
  既然难免留痕,只能想办法遮掩了。
2&跳转到页}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总是提不起精神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