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2016年出生的女孩起名九个小时了还没有睁开眼

女生昏迷27小时睁开眼又睡去
原标题:女生昏迷27小时睁开眼又睡去
昨日下午3时许,一辆救护车在警车的开道护行下,飞驰在成温邛高速回成都方向。躺在车上的年轻女孩脸色苍白,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是她在地震后27个小时来第一次睁开眼。“幺儿!听到没有?妈妈在这里陪着你!”看到女儿睁开了眼,何女士激动不已地叫着她的名字。这个女孩叫冯月(化名,其真名为冯馨),今年19岁,是四川音乐学院舞蹈系的学生。20日地震时,在平乐古镇和男友小何一起度假的冯月因受到惊吓而昏迷,一度停止呼吸,全身抽搐。经过当地卫生院、邛崃市中心医院和成都市三医院等多名医生的救治,冯月的生命体征终于转向平稳。地震突袭 女孩被吓晕20日晚7点,记者在邛崃市中心医院11楼icu病房外,见到了守在那里的冯月的男友及其父母。小何紧张的心情还未平复,他告诉记者,19日他们俩人一同到平乐古镇游玩并在那的客栈入住。20日早上,地震突袭时客栈的瓦片纷纷砸下来,冯月很快反应了过来,立即拉着他往厕所里面躲。小何顺手抓了一床被子,两人蒙着头躲在厕所里。没过一会,小何发现身后的冯月有点没对,“我听到她呼吸声很重,我赶紧将头上的被子掀开,转身看她,只见她已经翻白眼了,当场就晕了过去。”小何立即将冯月抱出来放在床上,对她进行人工呼吸、胸腔按压和掐人中等应急抢救,但是冯月面色苍白没有任何反应。小何一边抢救,一边大声向外呼叫。听到他的求救声后,有人很快请来了镇上的医生。医生带来了一包氧气,给冯馨吸上,同时进行急救。但十多分钟氧气用完后,冯馨还是没醒来,他们当即就将她送往镇卫生院。一度停止呼吸和心跳他们随后将其送往了邛崃市中心医院。“一路上,她呼吸困难,隔一下就全身抽搐一下,后来我看她连眼珠都不动了,甚至连心跳也停了一会。”小何说,半小时后将冯月被送进了中心医院的ICU病房。当天下午3点过,冯月的父母也赶到了医院,并到ICU病房探视了她。“她的意识到现在还没恢复,我们进去叫她的时候,她一直戴着呼吸机,一点没反应。”冯月的父亲冯先生告诉记者,她从小没打过什么针、更没输过液,连感冒了也不爱吃药。“她从小就很胆小,这次虽然没有在地震中受伤,但肯定是惊吓过度了才导致昏迷不醒。医生说,她可能要几天才醒来,但是也有可能过几周、甚至几个月才能醒来。”冯先生为此焦心不已。昨日下午5时许,成都市第三人民医院的两名专家,在接到成都市卫生局的调配指令后,赶到了该医院,并和当地专家对冯月进行了会诊和抢救。据专家判定,冯月的情况属于缺血缺氧型脑病。眼睛只睁开不到一分钟冯月的情况在昨日上午有所好转,并暂时取掉了呼吸机。在其生命体征逐步平稳的情况下,成都专家在征得其家人的同意后,决定将其转到成都进行进一步治疗。昨日下午,尽管冯月在昏迷27个小时候,首次睁开了眼睛,但是时间却很短暂。“大概也就几十秒不到一分钟,她先是看了一眼她同学,然后听到我在叫她,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就闭著眼睛又睡着了。”冯月的母亲何女士说,女儿短暂的醒来,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她一直在路上小声的给女儿打气,“幺儿,你要坚强啊!”昨日下午4时许,冯月被紧急送进了三医院icu病房。该院成立了专家的小组,对其进行了全面、综合的抢救。“她这样的病情很少见,算是重症病人,目前她还处在浅昏迷状态,仍未脱离生命危险。”该院医务部副部长游明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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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 · 健康  我的孩子1月24号早晨七点26分出生,在即墨中医院生的,是个男孩,顺产,六斤,整个产程很顺利,孩子也没有异常,阿氏评分都是满分。我们一家人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到接近10点该给宝宝打防疫针的时候,发现孩子脸色有点青紫,于是就没有打,医生安排吸氧,期间给孩子喂水喂奶他都不吃,嘴里还有黄褐色液体流出。几次跟护士和医生反应他们都说没事,只是让吸氧,一直到下午两点,孩子情况很不好了,医院才安排抢救,后来又转院,但已是无力回天!下午5点半,我出生仅几个小时的孩子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多看他几眼,没有好好抱抱他!!一家人真的是悲痛欲绝,过年的时候都在掉泪!  之前产检都很正常,四维彩超也做过,生的时候也很顺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孩子会出这样的事?孩子嘴角一直有黄褐色液体流出,拒哺,多次跟当值护士反应,她都说没事,吸氧行了。如此漠视生命,不负责任,毁了我们一家的幸福。。。  尸检结果出来了,病理诊断如下:  1.新生儿肺内羊水吸入并弥漫性肺出血  2.脐静脉破裂出血,间质内血肿形成,部分胎盘绒毛组织有退变  3.肾脏小灶状出血  4.肝脏轻度髓外造血  5.脑,胸腺,肝脏,脾脏,肾脏等脏器淤血。  羊水吸入引起窒息然后肺出血是直接死因,后面的都是第一条引起的。我查了很多资料,羊水吸入几乎都是宫内窘迫胎儿缺氧引起的,而我产前一直正常,生产过程也很顺利,孩子生下来就会哭。所以我最大的怀疑是孩子的口鼻没有清理干净!在这里请广大吧友帮忙,帮帮我这个可怜的妈妈和没来得及睁眼看世界的孩子,帮忙分析一下,谢谢大家了!
楼主发言:15次 发图:0张 | 更多
  建议报告当地媒体。政府不管,媒体会揭露的。这完全是医院的责任。千万不能不了了之  
  节哀  
  节哀  
  @jiangyi楼
19:40:46  建议报告当地媒体。政府不管,媒体会揭露的。这完全是医院的责任。千万不能不了了之  -----------------------------  已经在我们当地的半岛都市报报道过了,只是医院一句“走法律程序”就可以挡了一切。我们都是平头百姓,却要承受着丧子之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心跟权大势大的医院打官司!还被告知官司必输,哪有什么天理。
19:44:40  节哀  -----------------------------  更多的是愤怒。。。
19:44:40  节哀  -----------------------------  谢谢。相信即墨中医院某些丧尽天良的医护,迟早会为自己的不负责任付出代价的。
19:44:40  节哀  -----------------------------  @xunqiubangzhu201 6楼
08:24  更多的是愤怒。。。  ------------------------------  03年我也曾经历过,因为不懂,不了了之了,现在看来很傻
  @dw790926
19:44:40  节哀  -----------------------------  @xunqiubangzhu201
08:24  更多的是愤怒。。。  ------------------------------  @dw楼
12:57:36  03年我也曾经历过,因为不懂,不了了之了,现在看来很傻  -----------------------------  其实我们也不懂,跟医院打官司太弱势了。一度觉得自己快要得精神病。
  要多发动一些媒体,要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我们没势没错,可是我们还有广大的善良的人民,医院牛说明事情还不够大,或者说还没有大到他们怕的程度,相信我,医院比你更担心  
  @dw790926
19:44:40  节哀  -----------------------------  @xunqiubangzhu201
08:24  更多的是愤怒。。。  ------------------------------  @dw楼
12:57:36  03年我也曾经历过,因为不懂,不了了之了,现在看来很傻  -----------------------------  @xunqiubangzhu201 9楼
16:36  其实我们也不懂,跟医院打官司太弱势了。一度觉得自己快要得精神病。  ------------------------------  直接在医院闹效果好些
  @jiangyi楼
21:13:19  要多发动一些媒体,要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我们没势没错,可是我们还有广大的善良的人民,医院牛说明事情还不够大,或者说还没有大到他们怕的程度,相信我,医院比你更担心  -----------------------------  谢谢安慰和鼓励,你不知道他们多无耻,一句“医院没有责任”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想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们只感觉到无尽的绝望和无助!
  @dw790926
19:44:40  节哀  -----------------------------  @xunqiubangzhu201
08:24  更多的是愤怒。。。  ------------------------------  @dw790926
12:57:36  03年我也曾经历过,因为不懂,不了了之了,现在看来很傻  -----------------------------  @xunqiubangzhu201
16:36  其实我们也不懂,跟医院打官司太弱势了。一度觉得自己快要得精神病。  ------------------------------  @dw楼
07:26:04  直接在医院闹效果好些  -----------------------------  没有闹过,国家刚出的政策也不让闹了,哎真是束手无策
  有点难过,我家宝宝也是同天出生的。节哀。  
  @八卦专用账号2014 14楼
08:37:45  有点难过,我家宝宝也是同天出生的。节哀。  -----------------------------  羡慕你,我常常想如果没出事宝宝现在应该长成什么样了,只有在之前常用的妈妈帮里看看差不多的大的孩子,聊以安慰。。。
  @海之声咸宁店 16楼
08:43:47  节哀  -----------------------------  谢谢
  最近在天涯看了很多这样的帖子,看一次哭一次,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让父母承受失子之痛,生命无法承受的痛。。。
  帮自己顶顶,不要沉
  都说天涯是最言论比较自由的地方,可没想到没人肯说话,这么多人这么冷漠。。。
  顶贴,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即墨中医院某些不负责任的医护丧尽天良的行为
  同样的帖子,在我们当地论坛-即墨信息港中今天被删除,才发表一天多。真是可气又可笑,不心虚为什么要删帖????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吗?????
  六一,端午。孩子走后所有的节日都不想再过。记得过年时,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声和电视里传来的欢声笑语,我和老公对坐垂泪,万念俱灰。即墨中医院,毁了我们一家的幸福,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句人话,无耻残暴冷漠堪比招远打人致死的邪教徒。不同的是某些败类医护还在继续害人,他们根本得不到惩罚!
  画个圈圈诅咒这些无德的医生生孩子没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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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遵守言论规则,不得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回复(Ctrl+Enter)  这世间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比如说神农架野人的脚印、百慕大死亡三角、尼斯湖大水怪等等。可能你觉得这离我们比较远,但鬼压床这类事情就发生在我们周围,也没有办法用科学来解释。  我叫陈处一,生在1990年,听爷爷说那一年家乡发生了罕见的大洪涝,很多人淹死了,而我就降生在那个洪水肆虐的年代。我打小就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有着非凡的兴趣,这完全源自我从小至今的耳濡目染。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省城打工,然后就一去不复返,再也没了音信。就剩我和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爷爷很疼我,但是有时候我却觉得这个爷爷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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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人都叫我爷爷作先生,但却不是教书的那种,而是那种专司白事、批字算卦、求仙问卜的老先生。爷爷很严肃,平时不苟言笑,但却靠着这门手艺养活了我。虽然我有时候觉得爷爷神神叨叨的,但他能让我吃饱饭,我就感激他,老人家年纪一天比一天大,背也越来越驼了。  我平时都是一个人玩耍,因为爷爷的关系,村里的小伙伴都躲得我远远的,生怕被我一口吃了似的。但是村里的大人们却对爷爷很尊敬,先生长先生短的,每逢求爷爷办事,总是一篮鸡蛋、半斤猪肉地送,那我的口福就来了。所以有段时间,我巴不得村上死人,这样我就能吃到好吃的,而且还能听大戏、看哭丧,村里比平时可热闹多了。有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被爷爷抓住就是一顿胖揍,身上被竹棒抽了好几条红印子,几天才消下去,爷爷第一次发这么大火,而我却没哭,应该说,我打小就没哭过,我就是这么个怪人。
  因为爷爷的关系,我家里也有有多禁忌,比如吃饭不能掉筷子,过午不食。不能掉筷子我能理解,说是晦气,但是过午不食我真的很费解,人饿了就吃,饱了就不吃,这是自然规律,不知爷爷怎么想的。小时候不信邪,有几次过了午后,偷偷去厨房馋了点玉米窝窝,第二天就闹肚子,一下子全部“轮回”出来, 打这以后,就不敢不听爷爷话了。讲真,看到爷爷,都有点怵了,因为他的话,从来就没有不应验的。  我上了小学,识了字,爷爷就拦着不让上了,说是上学没出息,这可把村小真正的先生气得半死。先生上了几次门,劝爷爷,让我复学。爷爷也没说话,就这么晾着先生,先生总觉得阴森森的,哪里不对,浑身冒冷汗,每次都是待了一伙儿就走了,来了几次,也就识趣了。
  这样,我就失学了。  很多人觉得我家里面阴森,我倒是不这么觉得,他们心理作怪罢了。我唯一奇怪的是中堂正梁上悬着的一个神龛,里面有五个稻草扎的小人,围成一圈,中间一个小人还贴上了一个涂满咒语的黄符。这似乎从我出生起,就有了,只是爷爷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这是什么,也没有用过这玩意儿。
  就在我十八岁成年那天,三伏天,天出奇得热。太阳像是被人添了几把柴火似的,烤的人晕头转向,地上也热得能摊好几个鸡蛋饼了。这么热的天,我也不闲着,我的好奇心终于压过了对爷爷的敬畏,趁着爷爷外出请乩仙(也叫扶乩、请仙,村里上年纪的人想问凶吉,由爷爷充当鸾生,使用秘法,传达神明的一些想法)的空当,我拿竹竿去挑了挑那个神龛,但是无论我怎么挑动,神龛纹丝不动,五个稻草小人也像种在神龛上似的,牢固得很。  嘿,我这小暴脾气。我搬起靠在门口的梯子,搭在正梁上,慢慢移到神龛附近,架好,拿两把太师椅压住梯子的两个脚,踩了几脚,很稳固,这才开始往上爬。爬到一半,有一阵阴风吹来,我一个激灵,背上很快冒出了冷汗,浸湿了汗衫。邪性了,这么热的天出冷汗,我有些畏手畏脚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童子身,听爷爷说童子身最能压邪,怕啥。继续往上爬,手就快接触到神龛了,头也凑得越来越近,就在我手触碰到神龛的那一刹那,奇象迭生。
  我的手好像被雷击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抽回手,只听见一声巨响——“呔!”,神龛突然剧烈晃动,金光迸发,金光在神龛上部凝聚成一个狰狞头像,血盆大口,獠牙赤发,就是它发出的一声巨响,把我的魂儿也吓没了。我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也顾不得疼,满脑子都是那可怖的嘴脸,瑟瑟发抖,天庭被一股黑气笼罩,像是着了魔怔似的。  爷爷这个时候刚巧赶回来,见神龛有异样,明白我闯下大祸,也来不及追究了。双手掐诀,念念有词道:“急急如律令,镇!”神龛的金光顷刻间黯淡下去,随着一声“去!”,从他袖子里飞出一道烫金黄符,牢牢地贴在神龛上,神龛便不再摇晃,恢复如初,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爷爷左手抵住我的腰,右手一把把我举过头顶,口中大喊:“众鬼听令,散。”我开始恢复血色,爷爷如释重负,放下我,忙不迭咬破右手,往我眉间一点,运足力气,再喝:“开!”
  我方才睁开眼睛,看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爷爷,我羞愧地低下了头,我知道,这祸闯得已经没边了,静待暴风骤雨的来临。  爷爷扶我坐了下来,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我责备我的意思。而是悠悠地叹了口气:“五鬼运财,家宅兴旺,哪里是你这个小娃娃能碰得的?”  原来,那个阵势叫五鬼运财。  爷爷看了看神龛,再看了看我,似乎下了天大的决心似的,打小,没见爷爷这么优柔寡断过,对我娓娓道来。
  “小一,我知道你打小就喜欢这门手艺,那么你可考虑清楚,入得我门,终生不悔,我可不想你重蹈爷爷的覆辙。”说完,止不住地叹气。  能像爷爷那样本事,是我心里一直埋藏着的一个愿望,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一直不肯教我,难道还想让这本事断了香火不成?我跟着爷爷长大,目睹了各种奇闻异事,内心是极为渴望继承爷爷的衣钵的。自打我识字以来,我翻遍了爷爷的藏书,也有一些心得。我知道爷爷其实早就洞察了我的小心思,只是他没有点破罢了。所以我可不能让爷爷没了传人,我也下了决心,点点头,毅然决然地讲到:“爷爷,我早就想学了,只是你一直不肯教我。”  “也罢,天命使然,我拦也拦不住。”
  我见爷爷答应了我的请求,很是兴奋,马上倒了一杯爷爷最爱的碧螺春,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半跪在地上。爷爷见我如此,诧异地问到:“你这是作甚?”  我兜了一个机灵,俏皮到:“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言毕,又有模有样地给爷爷磕了三个头,掷地有声,那磕得,杠杠的!  一向严肃的爷爷也被我逗乐了,边笑边扶我起来,开心道:“好啦好啦,不要耍贫,起来吧。”  我起来的那一瞬间,分明看到笑意盈盈的爷爷眼神中闪过那么一丝丝忧虑和焦躁,或许老爷子自己都没有发现。  无论如何,在我18岁成年的那一天,爷爷成了我的师傅,而爷爷多了我这么个关门大弟子,两全其美,为这事,我乐了好久。
  那事儿过了之后,我一直缠着爷爷跟我讲什么是五鬼运财,爷爷实在经不住我的哀求,才对我讲了这五鬼运财的来历。  原来,爷爷摆的那个阵势叫五鬼运财符阵,五鬼指的是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的运财阴将,以雏鸡血侵泡七七四十九天的稻草,放至太阳下暴晒四十九个小时,出生不超过三十天的雏鸡血属阴,烈日属阳,阴阳调和的稻草才能承载五鬼煞气。  将五鬼分至五个方位,中间一鬼被贴上“五雷运财敕令”黄符,至此,五鬼运财符阵才成。  五鬼主家财,又是极强的地煞,所以即能为家里添金加银,又能保佑家宅平安,趋吉避凶。乃是上等风水秘术,玄妙无比。当我触碰到灌注五鬼煞气的小人,自然心生幻想,邪气入侵,要不是爷爷即使出手,用爷爷的话,我可能就此痴呆了。
  乖乖,把我吓得不轻,我默默地看了一眼那个神龛,再也没有心思胡来了。  我成了爷爷的关门弟子,这事儿很快传遍了我们村,村长听到信,提溜着半斤猪头肉和一斤老白干就到我家来了。  村长一直担心爷爷年岁大了,这活计没人继承,虽说村里的年轻崽子们越来越不信这玩意儿,但是村里的旧风俗哪能说变就变呢,年轻人都往城里去了,村里这是老人们也就图这个念想了。  所以,在村长眼里,这个先生和教书先生同样重要,缺一不可。  村长咪了一口小酒,挑起一大块猪头肉往嘴里送,吧唧吧唧,很享受的样子。我好久没有见村长了,倒是越来越肥了,以前可不像这么臃肿。村长开口了:“老哥,听到这信儿,我就放下心了,你早该这么做了。”
  爷爷笑笑不言语,头一仰,一杯酒下肚了。  村长知道我爷爷的秉性,少言寡语,也就没计较。喊了一声“小一”,我就挪了挪,靠村长身旁,村长仔细打量我,没想到一眨眼,这小子长这么快,而且也壮实,瞧着跟自家小牛犊似的,浑身都是劲儿。  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说到:“小一,好好跟你爷爷琢磨,你爷爷可是个了不起的人儿,你爷爷是先生,你也就是小先生啦。”  爷爷听了这话,虽然极力掩饰,但我还是看到嘴角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可是高兴坏了,村里有几个像我这般年纪的人能让村长叫一声“小先生”,便是隔壁李二婶家小子博士毕业了,也当不起“先生”二字吧,我有点沾沾自喜,飘飘然起来。
  村长见我满脸得意的样子,递过一杯二锅头来,示意我喝下。爷爷给挡了下来,他知道我从来不沾酒,劝道:“他叔,娃娃还小,哪能喝得下这个,我来陪你再饮几杯……”  话还没说完,我就夺过杯子,学爷爷的样子一饮而尽。  我脸迅速变红,再也没有忍住,大喊了一声:“好辣!”就飞奔到水缸边,一头扎进水缸里,使劲往嘴里灌水,想用自家的深井水压一压二锅头的辛辣。  我没想到小小的一杯和水一样颜色的酒,劲道这么冲,这是我第一次喝酒,也是我唯一一次喝酒,从此,酒水与我是路人。
  村长和爷爷看着我的囧样,哈哈大笑,爷爷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不知不觉,太阳快落山了,已近黄昏,村长已经有些醉意,今儿他高兴得很,多喝了几杯。村长和爷爷打个招呼,回家去了。我看还有些酒,就上里屋拿了些小菜,端给爷爷下酒。  爷爷一个人慢斟慢酌,余晖洒在他身上,看着他日渐佝偻的脊背,有些不忍,我不太愿意爷爷老去,因为我没有别的,只有爷爷了。  就在爷爷一个喝闷酒的时候,我听到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一般这样,十有八九就是村里又要办白事了。
  院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来人是村东头的乔大娘,乔大娘寡居多年,男人走得早,留下一个女儿,叫小花,与我同龄。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乔大娘拉扯闺女长大不容易,不过好歹小花争气,出落得亭亭玉立,像是村塘里的荷叶,娇嫩欲滴,算得上是村花了。  我每次见到她总是面红耳热,结巴得说不出话来,她看见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总是掩嘴娇笑,美目流转,看得我竟痴了。这算是我第一个心仪的女孩儿,只不过不敢有旁的想法,只是埋在心里,那份纯真美好。  乔大娘一脸哭相,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我还在擦脸,看到了,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乔大娘,不过,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爷爷扶乔大娘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是撞见鬼啦,这般失魂落魄的。  “他大娘,你这是咋了,有话慢慢说。”
  乔大娘一口气将水喝完,顺了顺气儿,满脸悲痛,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他叔,俺闺女,小花,没了。”  短短几个字,如一记记重拳砸在我心里,我悲愤难当,手里擦汗的毛巾掉了也不知道。小花,昨天还看见她呢,今日便天人永隔了,老天爷,这是跟我开哪门子玩笑呢?想哭,却流不出泪;想恨,却不知恨从何起,只怪我们缘浅。  爷爷也吃吃了好大一惊,小花这妮子自己看着长大,观面相,不该福薄至此,就这么去了。  “上午去村塘那边打水,到晌午都没见人影,我整村都寻遍了,后来有人在塘边发现了闺女,已经……”乔大娘已经泣不成声,没说完,人已经瘫软下去,若不是我和爷爷扶着,她根本立不住,可见其内心之悲恸,远甚于我。
  爷爷掐指一算,从袖中抽出两枚古制铜钱,抛在地上,俯下身子,两眼紧盯铜钱,沉默半晌,最终长叹一声:“时也命也,该有此劫,奈何!奈何!”  乔大娘眼下已经慌了神,三魂七魄只怕是去了一半,所以想请爷爷操持小花的身后事,让她早日超生轮回。爷爷本就是吃这碗饭的,而且是看着小花长大的,自然没有推辞,立马答应了下来。  我的伤心溢于言表,但我得扶着更伤心的乔大娘,我们三个人向小花家走去,昨日一别,竟成永别,世事无常,天地无情。  我们离开院子,爷爷没有把那两枚铜钱收起来,刚踏出院门,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两枚铜钱立马翻转过来,嗡嗡直响,不消一伙儿,就嗞嗞冒烟,眼看就化为铜水了,成了一团铜疙瘩,怪异得很。  
  来到小花家,看见小花直挺挺地躺在榻上,脸上蒙着一方白帕,虽然隔着手帕,还是能依稀瞧见俏丽容颜,红颜依旧在,只是人已经逝去了。  看到她的手臂,那是一种心惊肉跳的惨白,早已没人血色,手腕处还有挠抓的痕迹,想来是小花溺水时挣扎留下的。  我走近些,想再闻闻小花残留的味道,手不由自主地想去拉起小花的手,爷爷似乎觉察到了我异常的举动,冷哼一声,一个凌厉的眼神向我投来,我这才清醒过来,抽回手,不能对逝者不敬。  有些冷,没想过三伏天的晚上会觉得冷,一阵凉风吹过,覆在小花脸上的白帕被吹开一个口子,我瞧去,猛然,小花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头撇过来,死死盯着我,双眼流下血泪,我头皮发麻,后退几步,一个屁股坐在地上。
  爷爷把我拽了起来,推到屋外,说:“男孩子在这不方便,屋外等我。”难道爷爷没有发现异常吗?  我定了定神,双手使劲揉眼睛,再隔着玻璃看小花,小花的脸上的白帕好好的,她没有转过头,也没有睁开眼。我再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再去看,还是一样,小花冰冷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难道真是我眼花,看走眼了?  我长舒一口气,沿着墙根慢慢地坐在地上,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了,口中反复呢喃,来来去去,都是含着小花的名字。小花,你何苦走这么早,我还没好好瞧过你;还没为你摘遍满塘荷花;还没真心诚意地向你吐露心声……而你却走了,走的悄无声息,留下满是悔恨的我。  亲眼见到小花的冰冷尸体,我才知道那种痛,是痛彻心扉的,才明白小花在我心中的位子,已经与爷爷不相上下了。
  在这三伏夏夜,我泪流满面,我从不曾那样哭,只是未到伤心处,小花,我们从此永别。  我伤心不已,削减耳朵,想打听里面的动向,却听到了屋里传来了乔大娘和爷爷的对话。  “节哀顺变,小花生前是个孝顺的孩子,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娘亲这般悲伤不振。”  乔大娘还是抽泣不止,顿了顿,声音已经沙哑。  “他叔,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孩子突然就没了……”说着,又开始低声哭泣,青年丧偶,中年丧女,乔大娘真是命苦,只怕泪水都要哭干。  良久,乔大娘才稍稍平复了些,似乎有难言之隐。  “他叔,有件事情,要你做个主,我一个妇道人家,又遭逢巨变,已经没了主意。”  爷爷觉得奇怪,都到了这般田地,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大娘,你就说吧,能帮我一定帮。”
  【喜欢本文的朋友欢迎加入睡觉本尊的QQ群: ,感谢您的支持!】乔大娘畏畏缩缩,似乎极难开口,抿了抿嘴,像是下了极大决心,小声道:“隔壁村赵二柱的儿子前些日子也造了难,没了,这后事还是您给操办的呢。”  “没错。”  隔壁村赵二柱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富户,拉土方发了家,可是家门不幸,独苗赵小竹前些日子在工地摔死了,死相极惨,他们村的先生都不敢揽这差事。还是托人找到了爷爷,爷爷帮着把丧事料理,做了一场法事,赵二柱当场哭昏过去,白发人送黑发人,令人不胜唏嘘。  “不知道哪个嘴欠的把我闺女的事情透给了赵二柱,赵二柱刚才就来寻我,说是想给他儿子配阴婚,我就想……”  “不妥!”
  爷爷当场给了建议,配阴婚本就是有损阴德的事情,即便如此,也是双方有婚约在前,未及成婚,便双双身死,这才要配阴婚。这小花和赵小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若是强行配阴婚,一来逝者走的不安稳,二来生者阴德受损,家宅怕是不宁了。  乔大娘听了爷爷的一番话,眼神愈加黯淡了,嘴里碎碎念:“赵家答应给八万,我想着闺女没了,我这下半辈子也没啥着落……”  爷爷明白乔大娘的心思,一手拉扯大的女儿说没就没了,她这下半辈子可就无依无靠了,如果真能给赵家配了阴婚,那笔钱也能叫自己安安稳稳过下去。  我听到这里,哪里还能坐得住,一下子冲了进去,冲着爷爷摆摆手,示意他可不能应下来。爷爷知道我的意思,但他可能不知道我对小花的情愫,把我拉到一边,叫我不要出声,静静地听。
  爷爷的脾气可是犟得出名,他认准的事情,八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说他大娘,我看你是急糊涂了,这死者为大,你不能叫这几万块钱蒙了眼睛,让你闺女走得都不安心,我看这事儿,你还是断了念想吧。”  乔大娘听了爷爷的话,像是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长吁短叹,又开始抹眼泪了,自己也是命苦,女儿没了,谁替自己养老送终呐?  我看着乔大娘那个难过的样子,又想起小花的不幸遭遇,真想冲上去,给乔大娘磕个头,说一声:大娘甭急,小花没了,我替她给你尽孝,给您送终。可是我现在连自己糊口都难,凡事还得靠着爷爷,我哪里来本事,养活乔大娘呢,有这想法,却没这胆子。  爷爷吩咐了一些小花身后事的注意事项,本打算就先回去了,明天一大早就来为小花主持入殓,然后按照村里的旧俗,把小花的丧事办了,让她走得也舒心。可没曾想,我和爷爷刚出了乔大娘家门,就被一帮子人给拦住了,打头的是一对四十出头的夫妻,看见我爷爷就要下跪,怎么拉都拉不住,夫妻两人嚎啕大哭,听得出,很是悲痛。
  “陈老先生,您明鉴呐,我儿子走得急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连一房媳妇儿也没给他娶上。我们得了信儿,说是乔婆子家里的闺女也走了,是淹水死的,也打听了她的为人,觉得和我家儿子配个阴婚,也是登对。你大慈大悲,就了了我们两家的心愿吧!”  我认出了他们,是隔壁村赵二柱和他婆姨,还有一竿子亲戚,夫妻两个儿子刚刚过世,眼睛都还没消肿,神情哀伤,比之前,瘦得多了。  爷爷想把他们拉起来,但是毕竟年纪大了,哪里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您不答应,我们就一直跪在乔家门前,什么时候,您答应了,我们再起来。”  “我苦命的孩子哟,当娘的连房媳妇都没给你讨上,我哪里有面目见你死去的爷爷奶奶哟,我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赵家婆姨说话,就要往门房上撞,被赵家亲戚给拉下来了。
  赵二柱和他婆姨这一唱一和,虽说手法激烈了些,但还是出于一片爱子之心。这下,换爷爷为难了,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帮了赵家,自己良心和职业道德上过不去,而且有违伦常;不帮他们吧,今儿这事儿就难圆满。  赵二柱见爷爷有些松动和为难,还想再添把柴火,声嘶力竭喊道:“儿子啊,当爹的也对不起你,我也没脸活了,你且等等爹,我这就去陪你……”说完,不由分说也是撞向门房,自然,也是被亲戚拦下来,没能得逞。  我看着这闹剧,觉得很恶心,恨不得上去给这两个混蛋甩几个耳光,好叫他们清醒清醒。但我年纪尚小,还是没那个胆,我忽然鄙视起自己来,这没胆,那没胆,我就对得起小花了?  “好了,别闹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还要不要脸。我答应你们就是啦,但是我把丑话撂前头,这等损阴德的事情,出了岔子,别赖我。”
  爷爷还是妥协了,我一阵恍惚。  赵家自然是千恩万谢,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爷爷问了两家小孩的生辰八字,准备择个日子,临走时,赵家偷偷塞给爷爷一个红包,被爷爷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看赵家夫妻两个,脸色由惨败变成铁青,巴不得打个洞钻进去,我暗暗叫好。  我和爷爷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了,我走在院里,无意中踩到了一块东西,有些膈脚,我蹲下去,拿起来一看,咦,这不是爷爷那两枚铜钱嘛,怎么变成铜疙瘩了。我把铜疙瘩交给爷爷,爷爷接过铜疙瘩,脸色大变,猛地抬头望望月亮,大呼不妙,冲着小花家跑去,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也跟了上去。
  爷爷一路向小花家飞奔而去,我哪有爷爷那样的脚力,一路小跑跟在爷爷后面,很快就看不到爷爷的影子了。我就听见爷爷嘴里不停地喊:“阴鬼噬月,阴鬼噬月。”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村里道路本就坑坑洼洼,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看到爷爷健步如飞,我也有些奇怪。  我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小花家,我推院门进入的那一刹那,我竟然觉得阴冷异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知道,这是三伏天的晚上。当我进入屋里,里面的景象让我惊呆了。  屋里像是被一伙劫匪打劫过一般,凌乱极了,桌椅板凳全部掀翻在地;锅碗瓢盆全部打碎;中堂一副猛虎下山图也被撕得粉碎,碎片到处都是。乔大娘神情呆滞,蓬头垢面,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反复说着:“小花,小花。”  我觉得不太对劲,冲到里屋,发现小花的尸身不见了。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想到找我爷爷,大呼:“爷爷,小花家遭劫了,小花的遗体也不见了!”  我回到外屋,发现爷爷就在乔大娘旁边,一手为她诊脉,一手在翻她的眼皮子,心里大概有了底,摇头叹气道:“冤孽,都是冤孽呀!”
  然后爷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冲着我喊了一句:“快脱裤子,撒尿,拿个碗接着,端到这里来。”  我没听错吧,这时候要我脱裤子撒尿,我小花的尸身都不见了,爷爷,你这不是开玩笑嘛。顶了一句:“爷爷,小花她……”  “甭废话,赶紧的,不然你乔大娘就有危险。”  我虽有质疑,但爷爷的话,我不敢不听。我随便捡了个还算完好的小碗,走到一边,解开裤带,掏出家伙事儿,“咚咚”几声,就接了大半碗。我捏住鼻子,极不情愿地拿起装有我童子尿的碗,递给爷爷。  爷爷却痛快接下,从手里掏出一方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哗”的一声,黄符冒火,很块烧成了灰烬,爷爷把符灰放进我的尿中,端起碗,就喂乔大娘服下。一旁的我,呆若木鸡,我的尿,居然喂了乔大娘。
  不过乔大娘面色从刚开始的惨白慢慢有了血色,爷爷在翻看了一下乔大娘的眼皮子,才舒了口气,乔大娘似乎无大碍了。  我被爷爷这一手,惊得无以复加,都忘了小花尸身的事情了。爷爷往乔大娘脑门上一拍,大喝一声:“醒!”乔大娘嘴角动了动,终于有了生气,好一伙儿,乔大娘眼皮子才慢慢睁开,看见我和爷爷,她像是见到鬼了一般,双手撑地,后退几步,哀求道:“小花别过来,娘知道错了,你别过来。”  我见乔大娘那样子,显然是收到了不小的惊吓,语无伦次,连我和爷爷都认不出来了。爷爷双手击掌,拍了三下,再对乔大娘说:“他婶,你再瞧瞧我们是谁?”
  乔大娘一个激灵,恢复神智了,看见爷爷,像是遇到救命稻草一样,双手伏地,跪下磕头,嘴里还说:“救救阎老五吧,救救阎老五吧……”  阎老五我知道,村中一霸。小时候学过几天拳脚,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混上了村里的治保主任,没给乡民们谋福利,倒是成了祸害四邻的霸王。带着联防队几个不懂事的后生,东家刮一点,西家骗一点,村民们见了他,就像看见瘟神一般,都绕道走。但碍于他治保主任的名头,大伙儿也是敢怒不敢言,阎老五四十好几了,也没讨上媳妇,就他那混账脾气,没几家姑娘受得了。不过村里的大婶子小媳妇倒是没少受他调戏,不过他也就逞逞嘴快,没啥出格的举动,大伙儿也就忍了。
  我在家里见过他几次,他知道我的爷爷的手段,没敢放肆,而且请爷爷做了几场法事,爷爷反正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瞧,不过,阎老五也不在意这些。  我猛然想起,村里在传阎老五和乔大娘眉来眼去,勾搭在一块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一直不信,乔大娘虽然寡居多年,但我觉得她一直挺淳朴的,可能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我喜欢小花,瞧乔大娘也顺眼。现在,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乔大娘不顾自己的安危,开口却是叫爷爷救救阎老五,我心里一咯噔,这传闻怕是真的了。  爷爷脸色铁青,我从来没有看过爷爷脸色这么差,爷爷年纪虽大了,但一直脸色红润,精神矍铄,时光只是在他的背上留下了痕迹,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一丝皱纹都没有。他略一思忖,自言自语,我削减耳朵,才听见他说了这么几个字——未必来得及了。我不明白爷爷的意思,爷爷为什么对小花尸身的失踪,那么不上心呢,平时,他对这类事情最是积极了。
  我还在琢磨爷爷的话,爷爷转过身来对我说:“去阎老五家。”同时丢给我一面八卦镜,嘱咐我,当他喊起的时候,就把八卦镜掏出来,射向自己所指的地方。  我跟爷爷安抚了乔大娘,快步走向阎老五家,阎老五家离这不远,百步路程。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想开口问爷爷,是怎么回事,但又开不了口,我知道眼下爷爷可能比我还烦恼呢。  爷爷似乎瞧穿了我的心事,边走边说,徐徐道来:“简单来说,就是小花尸变了。”  “尸变!”我几乎是叫出来的,我从来没有听说爷爷说过这个词,我只是偷偷去翻爷爷的宝贝书的时候,从书上看到过,模模糊糊记着有这么回事儿。  小花尸变,打死我也不相信呢!
  爷爷见我不信,就用极快的语速解释道:“小花天生异禀,我也是看了她生辰八字才知道,她是八字全阴的天生阴煞女,也就是说她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此等机缘百万人中不得其一。我当初以两枚铜钱卜问凶吉,算出她应有一难,在劫难逃。但那时我根本不知道她是阴煞女,后铜钱融化,我才知道是‘阴鬼噬月’,午夜阴气最盛,阴煞女蚕食月华,阴气之盛,无以复加,最终月中阴气被阴煞女吞噬殆尽,成了阴鬼。没有莫大冤孽,是不能成‘阴鬼噬月’异象的,个中缘由,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稀里糊涂听完,仍是一知半解,唯一确信的是小花真的变鬼了。这让我如遭五雷轰顶,心中伤痛更甚我听闻小花猝死的消息,天人永隔便罢了,为什么还要人鬼殊途?  我们来到阎老五院外,我刚要去推门,一阵煞风刮来,把我掀翻在地。爷爷一把把我拎起来,轻轻往前一送,我双手推门,虽然仍由煞风刮过,但我纹丝不动,这下,门开了。
  我看见了朝思暮想的小花,她一袭白衣,背对着我们,一头黑发如瀑垂下,已过腰肢。极薄的白衫更衬出她玲珑身姿,还是那熟悉的味道,诱人的香味,我真不相信,眼前的小花是个女鬼,还是阴鬼,打死我也不信。  我进来的时候,小花在哼歌,那是我一首最熟悉的情歌,歌声凄凉哀转,听得人寸寸断肠。  爷爷可没有这份心思,沉声道:“阎老五在哪?”  歌声戛然而止,整个院子重归静谧,落针可闻。  小花依旧背对着我们,手指向内屋,我随着小花手势看去,透过玻璃,我能看到一个影子,掉在绳上,被悬在正梁上,我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死了,自尽了。”  声音毫无生气,没了往日的俏皮,只有无尽的哀怨。  本楼回复五鬼运财,不怕鬼邪,2016年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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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杀他?”爷爷厉声质问小花,却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  “为何?”小花浑身瑟瑟发抖,而后,就是一声尖锐的长啸,声音如鬼魅般刺破我的耳膜,我双手捂耳,尽量减轻啸声对我的影响。  小花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因——为——他——该——死!”  我想上前,被爷爷拦住了,爷爷换了姿势,双手置于胸前,我知道爷爷是想出手了,我想阻拦爷爷,但我知道我是铁定拦不住的。我都想好了,爷爷要是出手,我就替小花挨了这一记,生不能护着她,死要为她裆下一切因果报应。  小花也觉察到了爷爷的举动,尖声惊叫:“陈勘玄,你想动手,我等等奉陪。但是你先停一停,听完我这个故事,你再下手也不迟。”  陈勘玄是我爷爷的本名,我好久没有听到别人叫他本名了,大伙儿都是以先生称呼爷爷,所以我对先生的称号格外向往。
  爷爷没有回应也没有动手,他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小花开口了,声音有些凄凉,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气势。  “有个女孩,很是可怜,爹爹早早离她而去,就剩娘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了。母慈女孝,日子虽然清苦,倒也其乐融融。可是一个泼皮无赖硬生生地把这一切美好都毁了。”小花声音低沉,身上光华或明或暗,显然她即使成立阴鬼,也不愿提及伤心往事。  “一个深夜,他仗着酒劲,强行糟蹋了女孩的娘,女孩的娘因为寡居多年,顾及脸面没有声张。那泼皮无赖反而变本加厉起来,登堂入室不算,还觊觎女孩的美色,想一齐霸占。女孩洁身自好,宁死不从,遭了那贼人好几顿打。”  听到这里,我双拳紧握,义愤填膺,这阎老五,这是混账王八蛋,我怎么说,好几次看到小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问她,她闪烁其词,不肯正面回答我。原来是落入了这个畜生的魔爪,我恼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仔细些、耐心些,这样小花或能躲过一劫呢。
  “一日,女孩去塘边挑水,不慎落水,那无赖刚好经过,没有就她,反而使劲把女孩往水里按,女孩不久就溺亡了……”  我听完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一则恼怒阎老五色胆包天,竟然恣意妄为到如此地步;另一方面我心疼小花,身处非人境遇,还遭毒手死于非命。悲伤化为激愤,激愤化为冲动,想挣脱爷爷的手,要将那阎老五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  奈何爷爷的双手像是老虎钳一般,牢牢地夹住我的双手,我动弹不得,只能远远地看着小花,那个落寞凄凉的背影,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原来如此,‘阴鬼噬月’非莫大怨念,不足以成。阎老五确实可恶,兹有阳间的律法处置他,你杀了他,天理亦是难容。”
  【喜欢本文的朋友欢迎加入睡觉本尊的QQ群: ,感谢您的支持!】“哈哈哈,法律,阎老五只不过是个小小治保主任,就能横行乡里,你看哪条王法治了他的罪了?”  “再说我杀了他?笑话,他是自尽而亡,陈勘玄,你亲眼见到我结果了他?”  小花说完冷哼几声,我感觉四周的气温都骤降了几分,此时的小花完全像个冰疙瘩,啥风阵阵,阴冷入骨。  “你杀他自然不消亲自动手,本是阴煞女,又贪食月华,制造诸般幻想,诱使阎老五自尽,自然不在划下。”  爷爷拿定主意,阎老五就是小花杀得,我打心眼里觉得不可能,但是看到小花现在的样子,我又满腹狐疑。  我实在不愿相信,她竟变成了一个阴鬼,我希望她还是那个我喜欢的、见我会咯咯直笑的小花。
  【喜欢本文的朋友欢迎加入睡觉本尊的QQ群: ,感谢您的支持!】小花见爷爷咬着不放,恼羞成怒起来,衣袂翻飞,一袭白衣鼓胀起来,黑发凌乱飘散,前驱慢慢倾下,似乎在蓄力,以待时机。  “陈勘玄,你当我怕你?”  爷爷哪里经得住这般挑衅,一把推开我,我被硬生生推出一丈远,爷爷好大的气力。前脚大步跨出,呈半蹲姿势,双手举过头顶,合十。我知道,这是“仙人镇妖式”的起手招式,我在爷爷书里看到过。  相传是吕祖洞宾得道前在中条山遇恶鬼为祸人间,吕祖创“镇妖六式”,诛灭恶鬼,后吕祖因斩妖济世之功德飞升成仙。吕祖传“仙人镇妖式”,分“破”、“镇”、“荡”、“灭”、“收”、“轮回”六式,“破”则一记破去鬼魅妖气,以求先发制人;“镇”则弹压鬼魅戾气,以求压制于斯;“荡”则荡平鬼魅胸中鬼气,以求击溃其身;“灭”则湮灭鬼魅精气,以求覆灭其形其身;“收”则收服妖孽真灵,以求万劫难逃;“轮回”则超度鬼魅妖邪,以求转世脱胎。伥鬼用二式,恶鬼用三式,阴鬼非四式不得破,鬼王六式齐出,方能压制。
  我知道“仙人镇妖式”的厉害,自然不忍小花形神俱灭,爷爷虽操胜券,但我也不忍他受伤,“仙人镇妖式”威力无匹,施法者本就是以本身精血祭出,伤敌一百,自损二十。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我都会痛彻心扉的。  我再也顾不得了,大声喊了一句:“小花!”希望我能阻止他们的一场恶斗,一边是我至亲,一边是我挚爱,老天何苦这么对我?何苦呢?  小花听到熟悉的声音,娇躯一颤,她想转过身来,犹豫着,终于还是没有转过身来。她重重叹了口气,不无哀怨说:“小一,你为何来?”
  爷爷收了“仙人镇妖式”,走到我身边,附耳道:“她已经不是小花了,她现在是阴鬼,你万万不得靠近她。见她的样子,对你还有情愫,待她分神时,当我喊起的时候,你用伏魔八卦镜照她,爷爷自然有办法对付她。”  我虽知道爷爷对付鬼魅妖邪无所不用其极,但我听到爷爷的嘱咐时,还是惊诧不已。若用此法,小花连超生轮回,转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我要不要这样做呢,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天人交战,迟迟下不了决心。  小花轻咳一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打不起精神,垂头丧气回了小花:“ 我听到你意外身亡,我的心也碎了。到了你的家,见到你冰冷的尸体,我才敢相信这是真的。后来,折回你家,没发现你的尸身,我都急疯了。再到这,看见你这般模样,我才不得不信。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表露心迹,我悔,你我再见时,竟然已经天人永隔,我……”
  “别说了!”  我还没说完,就被小花尖声打断,她浑身发抖,显然是被激怒了。但是,不消一伙儿,她又恢复平静,毫无生机地说:“一切都晚了,我常常等你表白,等来的却是你青涩寡言;等你带我脱离苦海,等来的却是……”  “有缘无分!”小花讲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已经声如蚊呐,我却听得真真切切,四个字如钢针扎在我心间,痛苦难当。  我追悔莫及,以前我只道电视小说里才有这样生死离别的情节,没想到眼下却真真实实地发生在我身上。我若是当初主动一些,大胆一些,真诚一些,何至于到这般田地。只是世间难有后悔药,若有,我甘心服下,用我余生来换,又何妨?  换她死而复生,她生我死亦坦然;  换她开花结果,使我形神俱灭亦坦然;  换她一世微笑,纵我入阿鼻地狱亦坦然。
  我向前跨出去一步,还想对小花说些什么,话还没出口,小花就打断了我,厉声叫道:“别说了,我不想听,你我情分到此为止。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你想劝我,不如还是劝劝你爷爷,他可是比我还顽固。”  我望了望爷爷,爷爷坚毅的眼神让我绝望,为什么不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是为什么呢?  爷爷没有搭理我瞥去的眼神,破开小花的煞风,正声道:“小花,如今你为阴鬼,人鬼殊途。奈何你不安天道,枉杀世人,我陈勘玄,奇门第一百二十八代传人,今代表天道,收了你,还不快快受缚显出本相,饶你个轮回,好叫你再转世做人。”
  【喜欢本文的朋友欢迎加入睡觉本尊的QQ群: ,感谢您的支持!】奇门我知道,源于上古黄帝轩辕氏,成于三国蜀相诸葛亮,奇门尊诸葛亮为祖。  只是我没想到,爷爷居然是奇门的第一百二十八代传人,我读爷爷的书,书中早就说了,奇门一支,于清末便人丁稀薄,在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时,被打为牛鬼蛇神、封建迷信,奇门中人大多被批斗或残害,元气大伤,经此一役,便彻底消亡。  奇门、太乙、六壬,是古代术数三大流派,称“三式”。奇门测集体事,太乙测国事,六壬测人事,相较于其他两门,奇门涵盖了天时、地利、人和、神助四要素,所以更为深远。  奇为三奇,乙丙丁称三奇;门即为八门,分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又分数理和法术两路,数理攻精算统筹;法术攻奇技淫巧。爷爷主修法术,所以,他掌握了很多秘术妙法,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所谓三教九流、旁门左道,奇门一脉就属中九流,亦属旁门一路。从古至今,奇门虽然屡有惊艳绝才之辈,但囿于其名声不显,世人需要依赖它,却不想入此门,习奇门之术。  任何门派都讲究流传有序,所以,传人一说,不是有点三脚猫功夫的人就可以自居的。爷爷说自己是奇门传人,自当不会自吹,乃是正儿八经的奇门嫡脉传人。  我惊讶于爷爷的收藏不露,虽说奇门到了现代,已经穷途末路,跟大商人当官的比起来,算不得什么好营生了。但爷爷毕竟是奇门正经传人,没想到他居然安于待在大山里,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我的脑海里,像爷爷这般高手,应该在更大的天地里施展拳脚才对。  “奇门?从女娲造人到如今,修行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何曾绝了我们?”
  小花言毕,惊叫飞起,惨白双手肌肉咯咯直响,“哧”的一声,十指指甲冒出十几厘米,化为利爪像我爷爷扑来。  她是转身了,但黑发垂下,盖住了脸,我看不清她的模样,那张曾经俏丽动人的脸蛋儿,我只怕再也看不到了。  爷爷大力把我推开,迎了上去,左手中指伸出,右手掐诀,口中默念,右手弹出一枚金星,停于中指之前。口中咒语念完,便大喊:“阴鬼找死,让我送你一程。”  我想替小花挡住爷爷的凌厉攻势,可爷爷步伐实在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
  “哐”一声惊天巨响,爷爷中指正中小花眉心,小花黑发下的脸孔迅速扭曲,啸叫不已,不由得向后退去。我看爷爷,脸上被小花利爪划出一道血槽,皮肉可见,血流不止,爷爷左手一抹,血很快止住了,但是伤口却没有愈合。  小花低头哼笑,口气冰冷:“老头儿,确实有些本事,但是被我‘阴鬼爪’抓了一下,也不好受吧,血能止住,但是这个伤口就给你终生留念了。哈哈哈……”  爷爷从来不敢小觑阴鬼,但是还是被小花震撼到了。爷爷心想:自己已经十余年没有与阴鬼对手了,加之小花才八字全阴的阴煞女,又有滔天怨念,鬼力直逼鬼王,若是还在与她纠缠,自己怕是不敌。
  自己身死也就罢了,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但是小一和全村人的性命恐怕不保,阴鬼作祟,十步一人。爷爷狠下决心,不以大神通克之,迟则生变。  爷爷仰天大笑,慷慨激昂:“我有仙人授神技,斩妖除魔自逍遥!”  事发突然,爷爷还没来得及穿上平日做法事时惯穿的那件深黑八卦道袍,而是就着了一件对襟白褂。小花失了先机,不敢轻举妄动,而是静观其变,待她看破老头命门,再一击即中,自有十成胜算。  小花生时就知道自己与别的女孩子不同,别的女孩子来例假时,总是怕寒畏冷,腰酸肚痛,但是自己却不是这样。
  一点异常都没有,身体如往常一样,小花只道是不调,又碍于面皮,没有向家里言语。而真正的原因是她天生阴煞女,纯阴之体,天下再也没有比她更阴更冷的了,所以,她无需畏寒怕冷,虽有出红,却不失本精。  待她无辜枉死,体内阴煞作祟,一举夺灵,又蚕食月华,终于得阴鬼,又是八字全阴,离鬼王也仅差一线。  爷爷双脚半蹲,扎了一个马步,左手画圆,右手画圈,一个太极图案便慢慢显现出来。随着爷爷双手舞动的次数加快,太极愈来愈亮,伴有劲风,片刻功夫,就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图形悬于爷爷双手之间。
  随着太极八卦图最后一个图节收尾,爷爷双眼炸出一道精光,直射太极八卦图,太极八卦图得精光之助,炙光大盛,爷爷托天一举,口中大喝一声:“仙人镇妖式——灭!”双手猛地一掷,太极八卦图如一颗巨大气弹砸向小花,此刻,小花避无可避。  爷爷掷出太极八卦图后,冲我大喊:“伏魔八卦镜——起!”  我得爷爷口令,本来掏出伏魔八卦镜,罩住小花,让她动弹不得,正面受仙人镇妖式——灭的一记重创。但是这样,小花就绝无转世投胎的可能,顷刻间,形神俱灭,消散于这个世界。我已经负了她一次了,难道这次还要对她不起?
  爷爷,不要怪我,孙儿不孝,不仅要忤逆您的意思,可能还不能为您尽孝了。我热血冲顶,快步向小花跑去,小花,为你,我愿舍去生命,只换的你来世为人。  爷爷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胡子都要被我气炸了,这臭小子,事到临头,怎么如此糊涂。小花哪里还是那个小花,不过是一只怨气冲天的阴鬼而已,敌我不分,坏我大事。  我已经冲到小花身边,理她仅有一寸之隔,我双手张开,太极八卦图就要砸到我了。爷爷毕竟只有我一个孙儿,电光石火间,爷爷大手一挥,太极八卦图再离我鼻尖半寸处消弭无形。  我以为会疼的无以复加,却没有半点感觉,慢慢睁开眼,才发现爷爷正望着我,眼神复杂,有不信、有认命、有慈爱。我别过头去,不敢看他,孝与爱,我只能选一。
  小花因为我的帮助,分毫未伤,见我分神之际,以其利爪牵引我的手,我的手竟然完全不听我使唤了,从我兜里掏出伏魔八卦镜,正对爷爷双眼,小花嘴角扬起一丝邪笑,轻扣小拇指,一道绚烂无比却阴森诡异的月光直冲八卦镜,八卦镜反射,直取爷爷的那双招子,这局势反转,完全一气呵成,手法迅捷,让人猝不及防。  “啊 ——啊!”一声苍老凄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此刻,我心亦碎。  爷爷双脚跪地,双手捧住眼睛,黑血从手指缝隙间流出,那双昔日迥然有神的眼睛怕是保不住了。  这一夜,我最亲爱的爷爷痛失双目,成了瞎子;这一夜,天下玄门最深邃的光明之源就此黯淡无光;这一夜,我心碎成细片,虽万死,不足以赎我良心谴责;这一夜,小花阴气大炽,成就鬼王阴体。
  我不忍爷爷痛失双目,飞奔到他身前,见到昔日神采奕奕的爷爷此刻如同一只失去尖喙的老鹰,心有戚戚然。老鹰尚能拔毛断喙,重获新生,爷爷双目已经瞎了,还能再复光明吗?爷爷的健康和一世英名,我的志向和一身抱负,恐怕要在今夜梦断了。  异声骤起,我寻声望去,见小花一头黑丝顷刻间转为白发,月光笼罩下,若不知她是鬼魅,我直把她当做月下仙子,梦中情人。  小花仰天长啸,疯狂地吸收月华,浑身散发出斑点荧光,像是被一群萤火虫包围了似的,她的长指甲也由白变黑,煞是可怖。浑身骨骼爆裂炸响,像是炒了一锅豌豆,噼里啪啦。  爷爷叹气不止,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为我鼓气:“小一,此乃命数,天意不可违。你也别太过自责,爷爷失了一对招子,还有一双耳朵和一个鼻子,妖魔鬼怪,照样逃不离你爷爷的手掌。”
  “爷爷……”我已泣不成声。  “不哭,告诉爷爷,小花那厮变成什么样了?”爷爷双眼虽瞎,但是一双招风耳啪啪直响,来回扇动,把这一切都听到耳朵里去了,察觉了小花的异样。  我把小花的改变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爷爷,爷爷再重重叹了口气,不无失望地说到:“不知是幸事,还是祸事,千年难遇的鬼王竟叫我们爷孙碰上了,如何是好?”  鬼王?  爷爷群书中有一本书叫《鬼经》,里面专门讲述了各类型鬼怪的奇闻异事,我只知道鬼分伥鬼、恶鬼、阴鬼、鬼王四类。  伥鬼古指被老虎吞噬后,伺身为鬼奴,常引诱他人,以饲虎主,所以有“为虎作伥”一说,后指小鬼宵小,鬼力最弱。  恶鬼指有怨念在身,难以脱胎转世,遂游荡人间,成恶鬼,鬼力稍胜伥鬼,寻常和尚道士拿它们不住。
  阴鬼就是指小花这种,有莫大冤屈在身,怨念冲天,又有诸般际遇,贪食月华,鬼气暴涨,终成阴鬼,鬼力时间无匹,非大神通者不足以降服。  鬼王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乃是鬼之霸主,鬼气滔天,一旦降生,如修罗降世,世间必有大灾难发生,即使偶有高僧大德收服,也必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此乃定数。  小花如饥似渴地吸食月华,原先还是涓涓细流一般汇入她的躯体,后来,直接如汪洋倾泻般涌入。月亮乃九天十地至阴之物,也是众多鬼魅的力量之源,谁吸食月华最多,谁就鬼力越强。  如伥鬼,只能吞气入腹,几个来回而已,而强如鬼王,则可以鲸吞江河般吸收月华。月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鬼魅多在晚间行动,白天甚少出现,太阳乃至阳之物,是一干妖魔鬼怪的克星,这是常识,我很早就知道。  爷爷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失去双目的剧痛已经来不及去想,我不忍,拍拍爷爷的佝偻的后背,希望他的气能顺些。
  “你不该如此护着她,我早就于你说了,她哪里还是什么小花,分明就是一只阴鬼,你眼下妇人之仁,铸成大错,只会害了无辜生灵。”  我点点头,眼泪早已抑制不住,喷涌而出,没想到我十八年未曾哭,今日就哭了个够,这算是十八年来积攒下来的吗?老天,何苦捉弄我呢?  小花贪食月华完毕,嗖的一声飞跃至我和爷爷身边,举起利爪,十指乌黑,指甲看起来有二十厘米长,张牙舞爪,厉声啸叫:“陈勘玄,枉你自诩奇门传人,我以为你又通天本事。没想到还是败在我手,什么‘鬼魅克星’,我今就取你性命,让你去地下,见你们奇门的列祖列宗去。”  说着,利爪辟下,我张开双臂,一如刚刚护着小花一样,护住爷爷。双眼紧闭,不敢睁开,语气坚定。
  “我不管你是小花,还是什么劳什子鬼,我能护你,自当要护着爷爷,你和爷爷都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了。只是现在,一个不再为人,一个双目已瞎,这都怨我,我不怪谁。但如果今天你要杀我爷爷的话,那么就从我身上跨过去。”  小花凑了过来,脸贴近我,啸叫一声,血性恶臭的气味扑鼻而来,还有粘稠的唾沫也飞溅到我脸上。我强忍着恶心,这哪里还有往日朱唇微启,丁香暗转,吐气若兰的玉人姿态。
  小花极为不屑,她也不急着下手,眼前这对爷孙早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我要他们生,他们便生;我要他们死,他们绝看不到明日的朝霞。小花虽沦为阴鬼,又变为女鬼王,千百年难出一位,但也不是完全泯灭了情感。依稀还是记得与我的往日种种,鼻子哼哧哼哧,声音异常尖锐。  “山盟海誓我听得多了,男人那张烂嘴,我以后见一个撕一个,如今,却是连我的模样都不敢看了,这些鬼话是说给谁听?”  我听了,倍感羞愧,口口声声说爱小花如何如何,眼前她面容可怖,我却不敢看她,这算哪门子爱?这算狗屁的情?
  我确定小花暂时不会伤害爷爷,我心才释然,你生前,我连你手都不敢碰一下,一直捧作女神,放在高高的位子,却永远失去了你。眼下,你既成了鬼,我却要拥抱你,纵容你面目可憎、恐怖如斯、半人半鬼,我都要拥抱你。  我迎了上去,刚巧脸贴脸,小花被我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虽为鬼王,但她毕竟是女鬼,身子想往回抽,被我死死抱住。小花因为沦为鬼魅,身高拔高了不少,我环手抱住,竟也只抱住了她的腰肢,小花退无可退,本想用利爪将我弹开,可她转念一想,心生一计。她俯下身子,脸又贴到了我脸上,用利爪撩开秀发,给我看她成鬼后的容貌。  我虽有准备,还是从脚底凉到头顶,那是怎样一张脸啊!  一张惨白如白绫的脸,扭曲变形,原本秀丽的脸庞也因为溺水都变得皱乱不堪。嘴巴已经生出獠牙,獠牙边有绿色腥臭的汁液流下。最可怖的是她的双眼,空洞无物,眼洞里漆黑一片,你越看,越是容易陷进去,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脖颈处有因为溺水呛到的抓痕,鲜红异常,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已经翻转出来,恶臭呛人……
  爷爷向后退出一大步,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封闭六识(眼、耳、鼻、舌、身、意六识),就想老僧入定一般。片刻,周身金光大盛,如一尊金刚怒目的罗汉。飞升半空,极速旋转,我和小花才发现爷爷的异样,小花大惊失色,一爪将我弹开,我后退十米,一口腥甜再也忍不住了,扭头,吐了血了。  “急急如律令,五鬼在身侧;吾辈行天道,日月皆可昭。凡子陈勘玄,有请五鬼南方秋瘟正财神赵公明下界附身,为吾辈正天道,行大慈悲事,斩灭妖魔,敕令!”  家中正梁神龛上那个正中央的稻草扎成小人,蠢蠢欲动,听到爷爷的请神敕令真诀的时候,原本牢固的小人冲天而起,飞出家门。  不消半刻的功夫,小人就飞到了爷爷和小花中间的位子,爷爷停止旋转,左手一指,小人如得神意,顷刻燃烧殆尽,化为金粉,向上空飘去。  在爷爷念请神敕令真诀的时候,小花利爪飞出一记白光,白光碰到浑身犹如涂金漆的爷爷,便消弭无形了,天威不可犯。
  随着爷爷请神敕令真诀念毕,天生异象,原先皎白的夜空忽然乌云密布,云雾中能听到雷霆炸响、轰隆隆。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头望去,天空中破开一道黑云,一束金光投射下来,晒到爷爷身上,我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尊金甲神将的法身从云端走来,依稀能看见面容庄重,极具威仪。金发赤足,蓝眸碧唇,手持一把巨大蒲扇,与我平日在庙宇中看到的泥塑金身有很大区别。  金甲神将脚踏七色彩虹,身旁伴有仙鹤、蝙蝠、鸟雀,四周还有仙娥翩然起舞,仔细听,还有仙乐梵音颂出,听者,神清气爽,大有裨益。  小花见到金甲神将,似乎极为忌惮,不敢靠近,只能在远处,化出煞风白光,但对于金甲神将,如水中月、镜中花,一点效果都没有。
  金甲神将似乎意识到了小花的伎俩,震怒异常,抽出蒲扇,大力扇出,一阵无形飓风,刮向小花。小花鼓起白衫,形成葫芦形状的护盾,迎击飓风。才一碰到飓风,就被扇出好几百米去,身形不稳,差点跌倒。  金甲神将见小花不再阻挠自己,就继续走向爷爷,离爷爷不足十米远的地方,金甲神将化为一道金光,投入爷爷体内。爷爷得赵神君法身相助,浑身金光更甚,徐徐落地,双目射出骇人的金光来,手中多了一样物件,是那金甲神将的蒲扇,只是缩小了很多。  请神敕令真诀乃奇门不传之秘,只穿当代传人,非奇门执牛耳者不得习之。请神乃是通过自己深厚的修为,利用敕令或者符咒为引,上达天听,请下各路仙君,或斩妖除魔、或扶危济困、或镇灾驱邪。
  此术对于施法者的要求极为严苛,非修为高深者,若轻易尝试,因本体修为不足以承受天神体格,最严重者,会当场爆裂身亡,轻者,也会留下不可逆的永久伤害。  天神下界,因人间诸般限制和施法者本身修为高低,加上凡人躯体与天神体格的巨大差异,往往只能发挥神君法力十之一二,但即便如此,也是相当可观了。往往能请下神君,基本就注定了胜负。  当然此术还有最大的致命弱点,请神的时间多则一炷香时间,少则一碗茶时间,时间短暂。如果不能除敌,因为施法消耗甚大,神威过后,自己如同手无缚鸡的孩童一般,任人宰割,到时候,怕是性命不保了。
  爷爷此刻如天神降世一般,威风凛凛,让我不敢直视。我想,爷爷这次请神真的是成功了,我也只是在书上见到过这样的秘术,爷爷真的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了。  “大胆凡间妖鬼,见了本真君,还不束手就擒,不然待我降下天威,就是你魂灭三界之时!”  爷爷的声音如撞钟磬,磅礴有力,撞得我的耳膜生疼,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耳朵,以免伤及无辜。  世间任何人,在天神眼里皆是蝼蚁,纵然你是鬼王,亦是如此。  我虽然看不到小花的神色,但我大致能猜到她此刻应该不会太轻松,对付失去双眼的爷爷,小花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但是对付赵公明附体的爷爷,小花显然要棘手很多。  我倒是不怕小花被打的魂飞魄散,因为请神的时辰极为短暂,爷爷能制服小花最好,眼下也别无他法,所以只能等爷爷制服了小花,再做定夺。  “请下仙人又有何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挡我者,我叫他化为齑粉,绕你是神君也好,仙佛也罢,看我白绫。”  小花嘴上却是还在逞强,转身从两手衣袖中飞出白绫,直取爷爷。速度极快,“嗖嗖”几声,白绫就把爷爷缠个结结实实,看似爷爷是动弹不得了。  小花见爷爷被缚住,仰头大笑,带有几分不屑:“好个神君,好个陈勘玄,好个请神下界!”
  小花是笑爷爷不堪一击,这么久被自己白绫所缚,我也为爷爷捏一把汗,请神秘术不敢如此不济啊,爷爷是在蓄力,还是在有所思量。  爷爷目不斜视,双眼金光爆射,言语不卑不亢,有着仙人特有的风范,掷地有声道:“雕虫小技。”  爷爷最后一个“技”字说完,原先绑在身上的看似牢固的白绫开始出现裂纹,随着“嘶嘶”的声音,白绫开始崩断、裂开。爷爷抽出那只拿着蒲扇的手,蒲扇向前一递,口中念到:“煌煌天火,诛邪灭魔,去!”  从蒲扇中滴下一滴金黄色的液体,沾到白绫,瞬间白绫点燃,天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小花烧去。白绫虽在燃烧,但没有化为灰烬,爷爷不知使了什么妙法,以白绫为媒,引天火烧向小花。  我这才明白爷爷为什么甘愿被白绫所缚,原来他是在等这个空当,借助赵公明神威,施展天火之法,煅烧小花,将其覆灭。  小花自然知道神界天火的威力,自然不敢掠其锋芒,忙不迭把白绫扯断,以免天火烧到自己,那将是自己的灾难。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爷爷似乎早就料到小花的举动,企图断开白绫,以避天火神威。爷爷抄起蒲扇,朝小花就是一阵猛扇,风能助燃,更能助势,原本天火已经在小花不远处被小花断开白绫所阻,被爷爷这一记猛扇,天花威力大增,火势更是熊熊。  一股天火,顺势泼到了小花身上,天火像是遇到了滚油,很快便燃遍小花全身。小花被天火所烧,身形扭曲,惨叫连连,小花绝望地撩开头发,原本空洞的双眼突然显出眸子来,那是何等熟悉的明眸呀。  我觉得那个烧的不是女鬼小花,而是我的情人小花,我似乎都能依稀听到小花的苦苦哀鸣,萦绕在耳:“小一救我,小一救我。”  我悲愤在心口难开,我先前鲁莽救了小花,却害的爷爷失去了一对眼睛;如果我这次再帮她,那岂不是会害了更多的人。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于是我仰天嘶吼,声音清脆嘹亮,像是原本静谧的湖面被抛进去一颗巨石,惊起层层涟漪。  我眼眶湿润,流下了一滴包含真情的泪水,里面有不舍、有愧疚、有怀念、有哀伤,更多的是放下。  说也奇怪,我的泪水顺势滑落到地上,却没有被地面吸收,像是一颗珍珠落在了地上,晶莹透明。  “咦!”  一个我不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这里除了我和我爷爷,小花,难道会是赵神君的声音,他又为何此时发声?  小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忍着被天火煅烧的巨大痛楚,一字一顿地念出:“情为我生,情为我死,晶莹泪珠,化为甘霖,收!”  如珍珠般的泪珠如听到召唤一般,从地上飞起,向小花飞去。爷爷手中的蒲扇似乎想要向外冲去,爷爷略微一想,说了句:“慢!”蒲扇就再也不动了,安安静静地待在爷爷手里。
  我敢打赌,这是我看到最美的一个雨景。  我的那滴晶莹的泪珠儿飞到小花头顶就忽然停住了,然后一滴变两滴,两滴变四滴,四滴变八滴……速度极快,很快就变成清雨落下,雨珠儿碰到天火,嘶嘶冒着蒸汽,景象极为诡谲。  小花得真情泪珠化作得清雨,极为享受这酣畅淋漓的清雨,天火原先凶焰的势头,被这清雨一浇,苗头渐渐小了下去。  小花得片刻喘息,奋起余威,白袍浸满了我的真情泪珠儿,陡然胀大,将天火笼罩其中,天火愈来愈弱,眼看天火就要被熄灭了。
  小花正在奋力反扑,眼看天火就要被她的白袍和清雨所灭,我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呢。  那奇怪却有坚毅的声音又响起了。  “若是让她灭了天火,他日要除她怕是不那么容易了,你要三思后行,如果你决心已下,那么蒲扇可再助你一臂之力。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我已然耽搁许久了,上面不好交代!”  话音刚落,蒲扇如得到讯息一般,晃动不已,爷爷瞅瞅蒲扇,眼中金光褪去,又是血肉模糊的一对眼睛。但是满脸虔诚,这样都灭她不得,怕是天意如此。爷爷似乎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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