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培养孩子的独立性自我ひ馐张丽萍

越走越远(十七)_新浪网
越走越远(十七)
.cn 日&12:08 新浪论坛
&&&&作者:王一
  顾韦文化服务公司在一片喧闹声中成立了,揭牌仪式后,整个公司以及运北大酒店都洋溢着欢笑和繁忙,市里的领导也出席了仪式,各企业单位的领导聚汇在一起,畅谈公司的发展前景,尤其文化界人士为公司鼓掌,为顾韦叫好,顾韦也在这种繁忙里得到了一丝安慰,但在喧闹之后,让他担心和失落的则是有关自己的创作。
  顾韦几乎天天不着家,只有晚上才疲惫地回到家里,而在这仅有的时间里吕方总牢骚不休,话里话外除了对家便是对刘晓林来的,他渐渐地发觉自己已经不能也听不进去她关于刘晓林的唠叨了。
  “你只知道在公司里忙。”吕方说,“家里的事全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这还不说,谁知道你跟刘晓林干没干什么勾当?”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顾韦烦躁不安地说,“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也只是搞业务,除此之外没有什么。”
  “人家外边可不这么看。”吕方道,“就连我妈也对我说要提防着点儿。”
  “你妈知道了?”
  “那还有不透风的墙?”吕方道,“刘晓林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的一举一动,这座小城里都有反应。”
  顾韦陷入沉思之中,他知道公司闹腾大了,几乎网罗了全市的所有知名企业、事业单位和社会名流,就在昨天,他又在白冬云的搓合下,和报社签订了广告创意的协议,报社每年给公司三十万元的薪水,公司承揽报社所有广告的制作设计,这无疑又给公司一个巨大的发展动力,他应该感谢白冬云,刘晓林也由此想到了电视台的广告创意,她想明天去电视台一趟具体协商,在今天的揭牌仪式之后,他们已经和电视台的领导们交谈过了,总算有了些眉目,估计要打入电视台也不是什么难事,而这期间,他们已经牢牢地占据了两大新闻媒体,在刘晓林的记忆里,公司的前景广阔得叫她无法想象,她曾在没人的时候对他说,这是她没有估量到的,也是始料不及的,就连远在美国的刘晓枫也为公司的成立发来了贺电,他鼓励他们尽快发展,这是一次机遇,是极其难得的,是在物欲横流的时代造就的一棵文化奇葩,并说一有机会他还为他们提供美国方面的信息。
  顾韦知道刘晓枫对晓林是负于厚望的。这几天他和她一直在奔忙,几乎很少坐下来休息一下,这让他感到很累,只想回家来休息,但吕方总这样唠叨不止,他真想在酒店里不回来,有时候竟觉得还是在文化馆里好,一有什么事儿可以不回家,甚至三五天不回来,现在除了公司就是家,公司是不能住的,他知道,在公司里即便不做什么也得回来,在刘晓林许多次的挽留之中,他真想留下来陪她,仿佛在经了许多年的漂泊之后,她需要一个家,需要家的温馨,需要男人的爱抚,他想他也需要……
  “我爸还生你的气呢。”吕方道。
  “为什么?”
  “你心里还不知道?”吕方声音沙哑地说,“其实我不反对你办公司,现在谁个不都想着法儿地挣钱,谁个还怕钱多扎手?但我一直放心不下,有时候倒觉得还是不做的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日子紧巴点儿只要舒心还不行吗?人怎么过还不是一辈子,就这几十年怎么熬也熬得过去,可现在……”
  顾韦被吕方说得心里一阵酸楚,也许许多年前他就这样想了,他只想有个家,只想了却父亲母亲的心愿,也许这正是他精神困顿的一方面,他知道他和吕方的结合是草率的,几乎没经过什么思索,也许还掺杂了一些他对爱情的暧昧之感,他想起了在他和她认识不足一个月的时候他便占有了她,他知道那是在他压抑了许久之后第一次得到的快乐,但就从那一次开始,他又困惑了,仿佛在他的记忆之中,他已经厌恶了对性的渴望,当他和吕方做完之后,他觉得那么平淡,像是一种程序一样,几乎没有多少激情和另他回味的东西,就在这种平淡之后,他才突然警醒了,之初他只想试探,只觉得女人都一样,而且逐渐地对婚姻淡陌了,就在刘晓林离去之后,他想自己的一生也许就在这种平淡里度过了,而他只把她当成一个驿站,虽然他谈不上爱。当他仔细去回味时,他感到害怕,他重新去审视她,就在他重新做出要离开她的决定的时候,吕方来了,她是哭泣着来的,他记得那一天她说了很多,她说即便他不愿意也不要总躲着她,只要告诉她,她只要听一句话,是分手还是继续……
  他竟鬼使神差地顺从了,那时他觉得吕方哭得那么惨,也许吕方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解脱,他也一直在想只要遇见他所钟爱的,他也许会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去,但吕方的哭声再一次震撼了他,他知道爱是要负责的,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负责,他想那只是一种虚幻,也许吕方是因为和他做爱才哭的,他也因此而后悔不迭。这使他一直背负着这个包袱,最终他决定和她结婚,一切便顺其自然地展开了,于是有了家、有了孩子,虽没有轰轰烈烈的爱,但平静得不起一点儿涟漪,这倒使他觉得生活所赋予他的是难耐的平静,有时觉得是一种窒息,他一直在寻求着一种波澜,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从经了那一次打击之后才产生的,于是在许多年的沉寂之后,他结识了白冬云。但让他痛心的是和白冬云的经历似是昙花一现,他想这也许正是昙花的魅力所在,正如生命一样,短暂的生命所暴发出来的或许要比漫长的生命强烈多少倍,和她分开的这段日子里,他不知道白冬云都在做什么,即使相见,即使和她打个电话,也变得那么生硬,只是相互问候一声,但白冬云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他渴望和她一起的日子,即使和刘晓林做爱时,他也回味着和她一起时的感觉,冥冥中,他感到和白冬云并不是为性而做,而是为爱而做,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爱的诠释的全部,甚至每当夜里,他总在想她在哪里,她是否也在想着他,是否也在做爱……每忆及此,他的心里总掠过丝丝缕缕的酸楚,他感到压抑,他总在想象和创设着一种情境,有时觉得自己对性的渴望是从性想象中得到的,这是从作画中得到的,他为他的想象力丰富而害怕,他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得到每一个细节……但他竟不知道白冬云的丈夫的姓名,他甚至并不想知道。
  顾韦突然想起了对白冬云的承诺,心里总在愧疚着,他不知道自己一直说关于努力的内容,而努力也成了一种模糊不清的概念,它所包容和涵盖的是什么,许多次他真想对吕方说分手,但每次见她神情恍惚,他竟没有勇气说出,而深埋于心底的则是另一种痛苦,是对自己的压抑,只有他不在家的时候这种压抑和苦痛才变得释然,一回到家,一面对她时,他总驱不走。
  他不知道假如刘晓林不来,他离开白冬云的日子怎么度过,他从刘晓林那里得到了许些安慰,但他知道这只是短暂的……
  “你怎么不说话?”吕方问道。
  “我累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公司成立的新闻,吕方从画面上搜寻到了刘晓林和顾韦的面孔,他们笑逐颜开的,这让吕方感到无奈和不安,这些年来,她知道顾韦一直挂念着刘晓林,但让她欣慰的是刘晓林早就不在这座城市了,虽然有时候一想起她们在一起时的情景,她的心里总荡起一股醋意,但又想那终归是属于顾韦从前的,她和他只是重新开始的,所以她并不在意,尤其当她发现顾韦一心致力于作画时,她更欣慰和宽容了,日子也越来越敞亮了。她不去想以后的日子,因为她知道在她的生活里总存在美好和幸福,因为在她比较了城里人的生活之后,她感到满足。
  但现在刘晓林来了,似乎就在一瞬间显示出了她的强大的攻势,这在吕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时时地侵袭着她,叫她始终处于一种不安和恐惧之中。而顾韦的反应更让她琢磨不透,仿佛就在刘晓林到来的那一刻,她的家庭和生活,以及这座原本平静的城市都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那时候她想了许久,就在顾韦决定要和刘晓林组建公司的时候,她想把这件事告诉顾韦的母亲,但她没有……
  她想她一直处于恐慌之中。
  “哟,你们怎么还没睡?”叶雨惠一进门便说道。
  “嗯,没呢。”顾韦答道。
  “这回你可风光了,全城都飘着你的名字,议论着你,你简直成了焦点人物了。”叶雨惠兴奋地说道。
  “今晚吃了饭就豁豁地跑出去干什么了?”吕方嗔怪道。
  “我――我去见童力了。”叶雨惠嘴里讷讷地说,“他说忙完这几天就叫我搬他那里住呢。”
  “怎么发展这么快?”吕方一听竟笑了。
  “我也不想在这儿住得太久了。”叶雨惠又问,“小铭呢?”
  “睡了。”
  顾韦趁着她们说话的空儿去洗手间清洗一番,独自去睡了。
  “看你高兴的劲儿就知道你有喜事儿啦。”吕方道,“你现在是彻底解脱喽。”
  “真的?”叶雨惠说,“我还以为我不行了呢。”
  “没有孩子,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吕方突然问她道,“沈刚没再找你麻烦吧?”
  “没有。”
  “对!就得叫他知道知道没有女人的滋味!让他尝尝苦头!”
  “怎么?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你还不高兴呢,又为公司的事儿?”
  “唉――”吕方叹了口气说,“要说没事儿那是骗人的,我真不放心他。”
  叶雨惠被吕方的话说得一怔,她知道吕方又在为顾韦担心了,她知道这是在为自己担心,许多次当吕方问她时,她都不知该怎么给她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就像她和沈刚的事,虽然分开,她依然觉得里心不踏实,仿佛心里总有一种牵挂,那是多年来一直存于心中的。
  “没事儿,你别在自欺欺人了。”叶雨惠只能这样安慰她,“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
  “我也不想,就是心里有个疙瘩。”
  “好啦,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叶雨惠神秘地对吕方一笑,“今天好好犒赏犒赏他吧!”
  顾韦一觉醒来已是拂晓了,他感到浑身疲惫,想了想,昨晚又和吕方做了,似梦幻,但又觉得这是对她的亵渎,大概很久没和她做了,他能感到她对性的激情和渴望,仿佛只有在这时她才有了一丝安慰,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对她的不公,望了望依然熟睡的吕方,竟突然有了一瞬的冲动,他已经很久没这么仔细地看她了,她紧闭双眼,安然地睡于梦中,白白的肤色尤其在纷乱长发的映衬下更愈白嫩了,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她脖子下生的一颗黑痣,虽然并不很大,但很诱人,她也常以这颗痣为豪,她说这是美人痣,无论同事朋友们都羡慕不已,常把它说成是幸福的象征……
  顾韦起身穿衣服时惊醒了她,她看了看表说:“才刚刚六点,起那么早干吗?”
  “我睡不着。”
  吕方又闭了眼睡去,其实顾韦很少起那么早,这是他多年来作画养成的习惯,也是自打辞去文化馆的工作以后便形成的,他总喜欢夜里作画,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和笔摩挲宣纸的声音,但这些日子忙于公司的事,所以很少作画,即便白天有些发困,但并不像从前懒懒散散的,仿佛夜便是夜,昼便是昼,分明得就像一张铺展开来的宣纸……
  叶雨惠和顾铭依然没醒,顾韦开始坐在沙发上抽烟,这也是他的习惯,早上无论什么时候起来,脸不洗,牙不刷,第一件事便是抽烟,他觉得自己对烟的依赖越来越厉害了,有时呛得他胸脯发痛,咳喘不止,但还是不想扔下,“啊――嚏!”他大声地打了个喷嚏,声音刺破了寂静的早晨,他感到整个屋子也都在他的喷嚏声中颤抖着、摇晃着。
  “又感冒了?”他问自己。
  天已经很冷了,棉衣一件件地朝身上加,顾韦觉得天气的变化很快,有时让他难以察觉,屋子里早已觉出寒意了,暖气大约还得过些日子才送,他试了试想去开空调,但最终还是没去,抽了一会儿烟,当他感到满屋子充满烟呛味的时候,他开始洗脸刷牙了。
  当一切收拾停当之后,他打开门准备去公司时,吕方起床了。
  “怎么这么早就去了?”
  “嗯,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是啊!多少年都没这样了,是不是感到很新鲜?”
  “还不是跟从前一样吗?”
   “你不吃饭了?”
  “到街上随便吃点算了,在家里闹得丁丁当当的,我怕惊扰你们。”
  “好吧。”
  顾韦走在大街上,空气里透着几分污浊气味,大约很久没在这样的早晨里出来的缘故,他依然清晰地记得,这跟他第一次进城里的感觉一样,对他来说城里依然是新鲜的,一切都是新的,高楼林立和古旧的民房民居相杂,衬出不合时宜的落后感,那是另人啼笑皆非的,他曾不止一次地去周庄写生,周庄人在不断建设的同时,依然不忘保护和修复那些古旧质朴的民房,正如周庄人的潜在的质朴一样,他们孜孜以求属于他们的传统,但他相信那绝不是形式上的固守,因为他们知道和用心呵护着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典型的砖瓦式建筑和杂于其间的拱桥更衬出了江南水乡的浓厚氛围,他喜欢那种和谐,那也是他和刘晓林难忘的水乡之旅。
  但这座城市里没有,给人的更多的则是尴尬和无奈,汽车的鸣笛声和城市的浮躁的繁华也许正预示着深隐其中的破落,他能闻出城市的气息,正如深谙乡村的气息一样,他感到自己终日游走于城里似乎是在逃避什么……在一幢大楼的拐角处,几个早点摊儿生意兴隆,摊主扯着沙哑的嗓子叫卖,招揽着顾客,顾韦想了一下,的招牌以招揽顾客,生猛海鲜,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只要能吃的,饭店里总能翻着花样做出各种美味佳肴珍馐,这么多天来,在运北大酒店,他几乎吃遍了人间美味,刘晓林也在不断地给他做些滋阴壮阳的饭菜来吃,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机器,不断地加进食物,不停地劳作。有时候他觉得酒店里的生意好,不单单是饭菜的缘故,更多的则是因为这里有一道大餐――小姐。
  他定了定神,在一家早点餐馆里要了一碗糁汤,他喜欢喝鸡蛋糁,汤是用鸡加麦仁加大料熬成的,这是城里最著名的早点了,喝糁吃包子,至于糁汤里到底加了哪些作料,没有人知道。最是肉包子的喷香,肉烂皮薄,咬上一口,满嘴流油,据说吃完了还想吃,这一点顾韦是深有体会的,后来人们就开始怀疑里面是不是加了罂粟,但据说工商所的人去查了几次也没查出来。更让城里人难忘的是这里的羊肉汤,真可谓是天下第一汤了,毫无腥羼之感,汤浑白嫩,一股浓重的香味有回肠荡气之感,香气有绕梁三日不绝之称,据说也是加了大烟的,对顾韦来说他是不必担心的,因为终究很少去吃,也不必为此而烦恼。
  顾韦匆匆吃了早点,赶到公司时,已近八点了,一路走来,天晴朗无比,这不禁让他想起那天的大雾,大概秋天是多雾的时节,但没有雾的清晨更显浮躁。
  “顾总您好!”
  “顾总您好!”职员们礼貌地跟他打招呼,但顾韦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走进办公室时,电话铃突然响起来,他拿起电话,是刘晓林的声音:“喂!顾韦,我以为你还在睡觉呢。”
  “今天是第一天,也是第二天,我怎么能不早起呢。”
  “我刚下楼的时候见你还没来,我现在正在去电视台的路上,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噢――”顾韦突然想起了昨天说的事,便说道,“还要我去吗?”
  “算了吧,你还是等我的消息吧。”刘晓林又说,“刚才造船厂的形象策划,我已经交给了晓文,你去督促一下叫他赶快做出来,回头我就去看。”
   “行!”顾韦道,“我会做好的。”
  “我知道。”刘晓林道,“中午等我吃饭!”
  “噢!
  顾韦刚放下电话,刘晓文便走了进来:“韦哥,我老姐去电视台了,叫我给你说一声。”
  “噢,知道了。”顾韦又问,“造船厂的策划怎么样了?”
  “才刚刚下去,刚有个眉目,你怎么就跟催命似的。”
  “不是我急,是你老姐急!”顾韦又说,“对了,许会那本书稿清样出来了吗?”
  “快了,大概下午就能出来了。”刘晓文道,“得给你汇报一下,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收到了全市四位作者的作品集,还有一位外地的作者,我们都已经联系过了,并且通过传真刚刚签订了协议。”
  “真的?”
  “嗯。”
  “秦岭列出的几位画家的作品做得怎么样了?”
  “很好!”刘晓文道,“现在秦局长的网页已经开通,点击率很高,并且已经通过网络有几幅画达成协议,可望早日成交,我们已经联系了秦局长,征求他的意见……”
  “好吧,我再给他打电话联系吧。”
  “韦哥!”刘晓林神秘地望着顾韦说,“我现在越来越发现老姐看你的眼神都不对!”
  “为什么?”
  “我看他又焕发青春了。”
  “干你的活儿去吧!”顾韦故意说道。
  “行!”刘晓文又说,“你可得小心点儿!”
  将近中午的时候,刘晓林又一次打电话过来说合同已经签过了,要和电视台的领导一起吃饭,顾韦叫刘晓文在酒店里订好一桌酒席,心情激动不已,正当他沉醉在那份欣喜之中时,吕方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她神色匆匆地说:“妈来了。”
  “她在哪儿?”
  “在咱家里,叫你回去呢。”
  “为什么?”
  “五爷死了。”
  “怎么?”顾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好好的吗?”
  顾韦赶紧安排好了工作,打的和吕方一起来到家里。
  “娘!五爷怎么死了?”顾韦进门便问。
  “谁知道咋得了肺癌,到医院看时说是晚期了。”顾韦娘又说,“临死时还念叨你哩,说你给他画的虎好!”
  “他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谁个不说哩!”顾韦娘说,“左右邻居都疼得慌。”
  “什么时候发丧?”
  “明天。”顾韦娘说,“你爹叫我来喊你奔丧。”
  “好吧。”
  “我听小铭妈说,你又开啥公司了?”
  “嗯。”
  “还是跟刘晓林一起开的?”
  “嗯。”
  “唉――”顾韦娘见吕方在厨房里做菜便说道,“我一见她,她就跟我诉苦,你就没想想你这个家成得不易!你咋就没替她想想哩?”
  “娘――”顾韦望着母亲突然觉得一股莫大的酸楚涌上心头,“我――”
  “唉――你是不知道俺这辈人吃苦吃惯了,到你们姊妹就好多了,你可得记着,别有福不知道享。”顾韦娘说道,“这日子都是熬出来的,成家就成家了,成家就得对起良心,咱可不能学那戏里的陈世美,咱家祖祖辈辈可都是忠厚老实人,我可不愿意背啥坏名声……”
  “娘――”顾韦心里一阵难受,他最害怕的是母亲,最不愿看到的是母亲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藏着让他永远也无法理清的爱,正像父亲对他所说的话一样,虽然直白但蕴含着对生活和生命的最深的体验,许多时候他总在想什么时候能逃避开他们,只有那时他才真正感到解脱了,但他的每一次努力都变得苍白和徒劳,他知道他永远也无法去正视它们,他想这是许多年来,也许从他刚一懂事儿时起就在他的记忆里扎根了的,而这些冥冥之中的东西正是他为之自豪和欣慰的,是最纯朴的,他无法逾越……
  “我知道。”顾韦平静地说。
  “那我就放心了。”顾韦娘神情释然道,她想了想又问,“小铭呢?”
  “在幼儿园。”
  “下午就回家吧,带上她妈和小铭一起回去,你爹也想小铭啦,你也老早没回家了。”
  “嗯。”
  今年评高级职称给的名额已经下来了,学校里共给三个,孔庆辉一下午都在忙活,他算了算刘沙今年是进不去了,他怎么算自己都是排在第四,如果能加上论文的二分可以稳操胜券了,但他怎么也没找出来,于是想在教育杂志上做文章,他知道林立军和报社熟悉,想赶紧做个假的论文,从目录到内文,照着杂志的样子做,再用完全一样的纸,于是他给林立军打了电话:“喂,立军,我是庆辉,有点儿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说吧。”
  “我今年该评职称,就缺一篇论文――”
  “这我可做不了主!”林立军道。
  “不是,我想做个假的。”
  “什么?做假的?”林立军道,“万一查出来怎么办?”
  “上哪儿去查?”孔庆辉道,“谁还有那个闲心?再说别的老师也这么做!”
  “那好!我一会儿过去,正好上次那篇文儿已经见报了,我给你送去。”
  学生放学了,校园里叽叽喳喳的,闹得孔庆辉脑子里乱哄哄的,他焦急地等待着林立军的到来,他知道刘沙早早地回家了,但想起昨天晚上在办公室里的疯狂又让他一阵兴奋,他觉得自己精力旺盛得就像一头疯牛,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像朱咏培那样,那天竟跟刘沙开玩笑说,叫她给朱咏培去买“伟哥”试试,刘沙当即生气了,咒他也变成个废人,最后刘沙竟说他试过了,但不顶用,他想朱咏培是痛苦的,失去了人间最美的也是最幸福的东西,渐渐觉得他是因为不管用,所以馒头蒸得才好吃的,说与刘沙听的时候,她竟笑着大骂起孔庆辉来,他常想这是朱咏培阳气下降,阴气上升的缘故,他也总亲不够她的双乳,和她做爱时,他能感到她的全身都在蠕动,充胀着一种诱惑,这让他总也挥之不去,他喜欢看她的样子,尤其当她进入高潮时的呻吟和满脸的似是痛苦般的冲动……
  “庆辉!”
  “请进!”孔庆辉见是林立军便说道,“来这么快!”
  “反正也没事儿,就溜出来了。”林立军把报纸拿给他说,“怎么样,发得还可以吧?”
  “我也看了,你还真有本事!”
  “你想怎么搞论文的?”林立军问道。
  孔庆辉随手拿起一本教育杂志说:“你看把这目录里的名字换了,再把内文里的换了,就这么简单。”
  “那得印出来。”
  “当然喽!”孔庆辉道,“这个,印刷厂就可以,你不是和报社熟吗,所以我就想起你来了,唉――这也是被逼无奈,当老师就得靠职称吃饭!”
  “那我问问吧。”
  “不是问,是一定得做成。”孔庆辉道,“要不我还不知道驴年马月才能再赶上呢。”
  “还这么重要?”
  “那当然。”孔庆辉道,“等评完职称,我给你上曹明那儿找仨小姐陪你,叫你一次玩个够!”
  “别提他了。”
   “为什么?”
  “他死了。”
  “怎么好好的就死了?”
  林立军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最后又说,“谁知这个烈士还真批下来了。”
  “可真是死得光荣哟!”孔庆辉道,“咱回来死也给追认个烈士?”
  “别瞎说,经了这一回,我可真害怕了。”林立军道,“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呢。不过风头已经过去了,我想最害怕的还是魏书记,我看他心里也没底儿。”
  “那曹明的店呢?”
  “早就撒架了,小姐走的走,去别的店去别的店,一下子就空了,连店里能拿的东西也都拿走了。”
  “真是拔X无情。”孔庆辉笑道。
  “这些人就这德性,她们是干什么吃的?等一有了感情那就不是婊子了。”
   “他的店没了,咱又不缺,到哪里不行?”孔庆辉道,“就是去运北大酒店也行!你还别说,人家顾韦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老鸨了,打出个牌子叫文化服务公司,倒是两头都占着,既得名又得利,这才叫高手呢。”
  “他可是一心只做文化公司的,你别栽赃陷害他了,让他听到非给你翻脸不行!”林立军道。
  “还不是既想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孔庆辉道,“你没见刘晓林吗?我看她才是个能人,不过以前我就发现她的能力了,当初和顾韦热恋,一脚就把他给踹了,我就替顾韦不平,那时候真想奸了她!现在看她还风韵依然。”
  “是!她人长得好,又有气质,全城就数她扎眼了,还开一辆奥迪车呢。”
  “我看可别把顾韦当鸭了?”
  “你又胡吣!”
  “我才不胡诌八扯呢。我看顾韦是昏了头了。”
  “别说了。”林立军说,“人家现在公司开得红红火火,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个不说顾韦是个能人?”
  “说的也是。”
  “他可是大家风范,无论做什么事都显得大气。”
  “对了,回头去运北大酒店叫他请客!”
  “只要你能说得动他!”
  顾韦中午吃了饭,吕方把顾铭从幼儿园接来,给叶雨惠说了声,便和顾韦、顾韦娘一起回老家了。
  顾韦家离城里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顾韦一路上心情沉重,想五爷死得太突然,记得小时候,五爷是常给人画影壁的,也常带他去,他也正是那时候才学得作画的技法、颜料的运用的,五爷也喜欢他,常叫他提箱子、拿颜料、端水倒茶的,他也喜欢去做,时常留心看五爷怎样把一面影壁墙描画得栩栩如生,诸如“富贵牡丹”、“松鹤延年”……他也喜欢那大红大紫的颜色。他想五爷该是他学画的启蒙老师了,跟着五爷耳濡目染,他便试着用那些五爷剩下将要扔掉的颜料,在墙上画些东西,五爷看后觉得他是块料,便用心教他怎样构图,怎样调色,他都一一记下,直到上学,他的画在五爷眼里已能看得过去了。
  后来顾韦上了学,依然不忘作画,没钱买纸时,他便用写过字的纸画,一直到现在他依然记忆犹新。顾韦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村里大都盖起了砖瓦房,不再是草坯和泥砌成的泥墙了,就连影壁墙也少了,即便有也是用买来的瓷画贴上的,五爷的手艺渐渐不被人认可了,他一直在心底里感激着五爷,许多时候五爷总在训斥自己的三个儿子,说他们没有一个能像顾韦的,都是没出息的货!
  但另顾韦心烦的是吕方总在母亲面前说起公司里的事,说现在都要把那儿当家了,就差没住那儿,母亲也一直唠叨他叫他注意,他一直生吕方的气,甚至开始恨起她来,几次想拿话激她,但碍着母亲的面儿还是压了下来,他觉得吕方变了,尤其在母亲面前时,她总爱说他的不是,甚至让顾韦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他的心越来越沉重了,变得孤独和怪癖,脾气也越来越坏,有时自己也难以忍受,他觉得自己真不能在这个家庭里呆得太久,否则会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自我……
  他想的更多的是白冬云和刘晓林,似乎是她们的出现才使他变得越来越困囿其中的,每次想及此时,他总不由自主地想起母亲,母亲的眼睛里总蕴含着希望,平平安安的,但他分不清那是属于她们那一代还是属于自己这一代人的,他总不敢去面对她,母亲是很少打骂他们姊妹的,但那眼睛里分明维系着对他的期待和祈望,每每想到这里他又痛恨自己,心里总有一种愧疚感,他知道自己始终生活在母亲、妻子、家庭和自我世界的夹层里,许多年前已深深烙印在心里,但他总走不出这种困惑,正像叶雨惠和沈刚一样,分开便坦坦然然地分开了,他知道自己是懦弱的,这一点早被刘晓林看得一清二楚了。在和她相聚的这些日子里,只要一停下来,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刘晓林总在做她的工作,他想这一点她和白冬云截然相反,也许这是她在大城市里生活惯了的缘故。他也总在刘晓林的面前说及内心深处的疑惑和苦痛,而刘晓林则毫无遮拦地说,现在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寻找自我表现自我实现自我价值的时代,像他这样始终被家庭的阴影笼罩着的人,摆脱不了家庭的束缚,让自己始终处于苦痛之中,便失去了自我,她不止一次地劝说他,叫他跳出家庭,走出来用另一种眼光看问题,兴许是海阔天空,他也清楚地知道刘晓林说的的确是真的,但他放不下,他始终都在矛盾着。
  刚进村时,便听见“呜哩哇啦”的吹响器声,顾韦进灵棚奔完丧后,才发现在大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搭起一个高台,他在与亲戚和本家打招呼的同时,发现台子上下站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他问站在旁边的二姐顾虹:“这是干什么的?”
  “你是在城里不知道现在村里人送殡的场面了。”顾虹抱着顾铭说,“现在都讲排场,咱顾家在村子里又是大户人家,五爷家兄弟几个一商量说非要给顾五爷撑撑面子,五爷临死还说养儿为养老,这回五爷走得可真场面,从城里请来了柳琴戏班子,听说今天要唱个通宵哩。”
  “唉呀!五爷都去了,还折腾什么?”顾韦说,“这不是死要面子吗?”
  “你可不敢这么说,叫人家听见了又抓啥把柄笑话你了。”顾虹说,“现在吹响得要钱,唱戏的这又是三千,不过人家几个弟兄们都干个体,有钱哩!”
  “再有钱也不是这种花法!”顾韦道。
  “你可是咱顾家的大人物了,老几天就听说你办了画展,赚了上百万,是真的假的?钱就那么好挣?”
  “哪有那么多,咱娘没给你说?”顾韦道。
  “没有。”
  “你和大姐怎么也不去家里呢?”
  “俺俩人哪有时间去?”顾虹说,“缠孩子还得忙地里的活儿!对了,刚听娘说,你又办啥文化公司啦?”
  “嗯。”
  “还是跟刘晓林一块办的?”顾虹说,“她可别又在骗你!”
  “没有,是我自己想干的。”
  “瞧这孩子,到底是城里人,干净得给棵葱儿似的。”顾虹说完又在顾铭脸上亲了一下。
  “顾韦!”
  顾韦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转过头一看是张丽萍,不禁惊讶道,“你怎么也来了?”
  “唉――”张丽萍先长叹了口气,随后又不好意思地说,“现在混瞎了,馆里开不出工资,还得成天赖在那儿,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后来我心一横,不干了,你说不干我又能干什么呢?先头就有原来的人喊我一起去唱戏,说是上山下乡,我开始还难为情,这搁谁心里都不乐意,后来说给钱,给钱就干,现在脸皮子也练厚了,不管是娶媳妇、生孩子、过大寿的喜事还是丧事,只要请就去,好歹也算是文化下乡!”
  “那――那你现在就干这个?”顾韦问道。
  “是啊!这不整个戏班子都是我撺掇起来的,还收了几个徒弟呢,说句实话,干这个还真行,反正总比在馆里闲着强吧。”张丽萍说,“现在农村也有大户也有大款,花几千块钱唱上一两天大戏,人家也不在乎,再说农村里还像以前一样,上了年纪的人想看戏,甚至一听说有场子,十里八村的人都跑来看呢!”
  “真的?”
  “你是坐城里不知道。”张丽萍说,“我们算是走南闯北的惯了,也知道农村这个市场潜力很大。”
  “是吗?”顾韦道,“跟你一起在文化馆时,我就一直把你当成热心大姐,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样,一点儿都没变!”
  “你别这样夸我,我可收受不起。”张丽萍笑着说,“你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大画家了,又是公司的老板,还不是寒碜我吗?”
  “没有的事儿,我只是觉得接受不了。”顾韦喃喃地说。
  “面子不就是一层皮吗?撕开了看得更轻,现在倒是比以前轻松了,不去想在馆里怎么防人,怎么争斗,去了那些劳什子的事儿,心里轻松了,虽然累点儿,但挣的钱拿着舒服!”
  “说的也是!”
  “还是你有眼光,早就脱离出来,我那时候还替你惋惜呢,现在证明你是对的,我这个老大姐也得步你后尘。”张丽萍侃侃而谈,“不过那时候我就看出你不一般,是块好料!现在还想不想给我这个台子搭搭布景什么的?”
  “大姐又在取笑我了!”
  “对喽!你现在可是城里人的骄子喽――公司开得怎么样?”
  “才刚成立呢。”
  “其实我看现在经济不景气,文化也活不起来,就拿柳琴戏来说吧,一下子推出市场了,况且现在电视电影的不缺,年轻人还有几个想看想听的,我真替柳琴戏惋惜。”张丽萍道,“我看文化也差不多,但不包括画,有的人素质高、品味高,就喜欢,但也有大款小款的,也都喜欢在家里挂幅画提高自己的品味,这个市场到什么时候都兴盛不衰,苦就苦我这个唱戏的了。”
  “你也别这么悲观,现在不是很好吗?走出路子来了不是?”
  “唉――这还能给你比?”张丽萍长叹一声说,“我们累这么一天才三千块钱,你一幅画还不得上万?我得唱多长时间才能挣上一万?”
  “这不一样。”
  “不说了――”张丽萍顿了一下又问道,“对了,你怎么来了?”
  “我来奔丧的。”
  “死的是你――”
  “是我五爷。”顾韦说,“我打小是跟他学的画儿。”
  “那么说你家就在这里喽?”
  “嗯。”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张丽萍道,“这场戏就不收钱了。”
  “那怎么行?”顾韦道,“我知道做什么都不易。”
  “是啊!”张丽萍道,“晚上记着来看戏,我亲自登台。”
  “那我可得一饱眼福,老早没听你唱戏了。”顾韦又问,“唱什么?”
  “《王三姐住寒窑》、《十五贯》随你们点!”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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