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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马步三军 关胜降水火二将
《水浒传》第六十六回 -
宋江要让卢员外坐前位,卢不允,武松、李逵亦不乐,吴用说:“尔后有功却再让位。”宋江方允,并犒赏三军。& 谏议大夫赵鼎主张招安,蔡京主张剿捕。天子革赵鼎之官,蔡京举荐单廷王+圭魏定国剿捕梁山好汉。& 关胜得到宋江允许,同宣赞、郝思文一起,要擒单廷王+圭(军)、魏定国(军)。& 关胜用大刀使单廷王+圭落马,单愿降。魏定国使神火打败关胜,城里却被李逵放火烧了,不敢回城,于中陵县屯住。关胜围城,单廷王+圭、关胜说魏定国降了梁山泊。&
《水浒传》第六十六回 -
话说当下,,合得败残军马,投南便走。正行之间,又撞著两队伏兵,前后掩杀。李成,闻达护著梁中书,并力死战,重围,逃得性命,投西一直去了。   引,追赶不上,自与横、、春等里听令。再说军师在城中传下将令,一面出榜安民,一面救灭了火;梁中书李成闻达王太守各家老小,杀的杀了,走的走了,也不来追究;便把大名府库藏打开,应有金银宝物都装载上车子;又开仓廒,将粮米济满城百姓了,余者亦装载上车,将梁山泊贮用;号令众头领人马都皆完备,把李固、贾氏钉在陷车内。将军马标拨作三队梁山泊来,却叫戴宗先去报宋公明。   会集诸将,下山迎接,都到忠义堂上。宋江见了卢俊义,纳头便拜。卢俊义慌忙答礼。宋江道:“宋江不揣,欲请员外上山同聚大义,不想却陷此难,几致,。皇天垂佑,今日再得相见!”卢俊义拜谢道:“上托兄长虎威,下感众头领义气,,救拔,肝脑涂地,难以报答!”便请蔡福、蔡庆拜见宋江,言说:“在下若非此二人,安得残生到此!”当下宋江要卢员外坐第一把交椅。卢俊义大惊道:“卢某是何等人,敢为山寨之主?但得与兄长,做一小卒,报答救命之恩,实为万幸!”宋江再三拜请。卢俊义那里肯坐。   
25、天退星插翅虎雷横
&只见叫道:“哥哥偏不直性!前日肯坐坐了,今日又让别人!这把鸟交椅便真个是金子做的?只管让来让去,不要讨我杀将起来!”宋江大喝道:“你这厮!——”卢俊义慌忙拜道:“若是兄长苦苦相让,著卢某安身不牢。”李逵又叫道:“若是哥哥做皇帝,卢员外做个丞相,我们今日都住在金殿里,也值得这般鸟乱;无过只是水泊子里做个强盗,不如仍旧了罢!”宋江气得话说不出。吴用劝道:“且教卢员外东边耳房安歇,宾客相待;等日后有功,却再让位。”宋江方才住了,就叫燕青一处安歇,另屋,叫蔡福,蔡庆安顿老小。关胜家眷,薛永已取到山寨。宋江便叫大设筵宴,犒赏马步水三军,令大小头目并众喽罗军健各自成团作队去吃酒。忠义堂上,设宴庆贺;大小头领,相谦相让,饮酒作乐。卢俊义起身道:“淫妇奸夫,擒捉在此,听候发落。”   宋江道:“我正忘了,叫他两个过来!”众军把陷车打开,拖在堂前,李固绑在左边将军柱上,贾氏绑在右边将军上。   宋江道:“休问问这厮罪恶,请员外自行发落。”卢员外拿短刀,自下堂来,大骂泼妇,就将二人割腹剜心,凌迟处死;抛弃尸首,上堂来拜谢众人。众头领尽皆作贺,称赞不已。   且不说大设筵宴,犒赏马步三军。却说大名梁中书探听得梁山泊军马退去,再和李成,闻达,引领败残军马入城来看觑老小时,十损八九,众皆号哭不已。比及邻郡起军追赶梁山泊人马时,已自去得远了,且教各自收军。梁中书的夫人躲在后花园中逃得性命,便叫丈夫写表申奏朝廷;写书教太师知道,早早调兵遣将,剿除贼寇报仇。抄写民间被杀死者五千余人,中伤者不计其数;各部军马总折却三万有余。首将了奏文密书上路,不则一日,来到东京太师府前下马;门吏转报,太师教唤入来,首将直至节堂下拜见了,呈上密书申奏,诉说打破大名,贼寇浩大,不能抵敌。蔡京初意亦欲苟且招安,功归梁中书身上,自己亦有荣宠,今日事体败坏,难以遮掩,便欲主战,因大怒道:“且教首将退去!”   次日五更,景阳钟响,待漏院中集文武群臣,为首,直临玉阶,面奏道君皇帝。天子览奏大惊。有谏议大夫出班奏道:“前者往往调兵征剿,皆折兵将,盖因失其地利,以致如此。以臣愚意:不若罪招安,诏取赴阙,命作良臣,以防边境之害。”蔡京听了大怒,喝叱道:“汝为谏议大夫,反灭朝廷纲纪,猖獗小人!罪合赐死!”天子道:“如此,目下便令出朝。”当下革了赵爵,罢为庶人。当朝谁敢再奏?天子又问蔡京道:“似此贼势猖獗,可遣谁人剿捕?”蔡太师奏道:“臣量这等草贼,安用大军?臣举凌州有二将:一人姓单名延,一人姓魏名定国:现任本州团练使。伏乞降下圣旨,星夜差人调此一枝人马,克日扫清梁山泊。”天子大喜,随即降写兵符著枢密院调遣。天子驾起,百官退朝。众官暗笑。次日,蔡京会省院差捧圣旨兵符投凌州来。   再说宋江水浒寨内将大名所得的府库金宝钱物给赏与马步三军,连日杀牛宰马,大排筵宴,庆赏卢员外;虽无煮凤烹龙,端的。众头领酒至半酣,吴用对宋江说道:“今为卢员外打破大名,人民,劫掠府库,赶得梁中书等离城逃走,他岂不写表申奏朝廷?况他丈人是当朝太师,怎肯?必然起军发马来征讨。”宋江道:“军师所虑,最为得理。何不使人连夜去大名探听虚实,我这里好做准备?”吴用笑道:“小人已差人去了,将次到也。”正在筵会之间,商议未了,只见原差探事人到来,说:“大名府梁中书果然申奏朝廷,要调兵征剿。有谏议大夫赵鼎,奏请招安,致被蔡京喝骂,削了赵鼎官职。如今奏过天子,差人往凌州调遣单延,魏定国──两个团练使──起本州军马前来征讨。”   宋江便道:“似此如何迎敌?”吴用道:“等他来时,一发捉了!”关胜起身道:“关胜自从上山,深感仁兄厚待,从不曾出得半分气力。单延、魏定国,蒲城多曾相会,久知单延那厮善用‘决水浸兵之法,’人皆称为‘圣水将军’,魏定国这厮精熟‘火攻之法,’上阵专用火器取人,因此呼为‘神火将军’。小弟不才,愿借五千军兵,不等他二将起行,先在凌州路上接住,他若肯降时,带上山来;若不肯降,必当擒来奉献兄长,——亦不须用众领张弓挟矢,费力劳神。不知尊意若何?”   宋江大喜,便叫、文二将就跟著一同前去。关胜带了五千军马,来日下山。次早,宋江与众头领在金沙滩寨前饯行,关胜三人引兵去了。众头领到忠义堂上,吴用便对宋江说道:“关胜此去,未保其心;可以再差良将,随后监督,就行接应。”宋江道:“吾观关胜,义气凛然,始终如一,军师不必多疑。”吴用道:“只恐他比不似兄长之心;可叫林冲,杨志领兵,孙立,黄信为副将,带领五千人马,随即下山。”李逵便道:“我也去走一遭。”宋江道:“此一去用你不著,自有良将建功。”李逵道:“兄弟若闲,便要生病;若不叫我去时,独自也要去走一遭!”宋江喝道:“你若不听我的军令,割了你头!”李逵见说,闷闷不已,不堂去了。   不说,领兵下山接应关胜。次日,只见小校来报:“黑旋风,昨夜二更,拿了两把板斧,不知那里去了。”宋江见报,只叫得苦:“是我夜来冲撞了他这几句言语多管是投别处了!”吴用道:“兄长,非也:他虽卤,义气倒重,不到得投别处去。多管是过两日便来。兄长放心。”宋江心慌,先使戴宗去赶;后著时迁、李云、乐和、王定六四个首将分四路去寻。   且说李逵是夜提著两把斧下山,抄小路迳投凌州去,一路上自寻思道:“这两个鸟将军,何消得许多军马征他!我且抢入城中,一斧一个,都砍杀了,也教哥哥吃一惊!也和他们争得一口气!”走了半日,走得肚饥,把腰里摸一摸,原来仓慌下山,不曾带得盘缠,寻思道:“多时不曾做买卖,只得寻个鸟出气的!”正走之间,看见路旁一个酒店,李逵便入去里,连打了三角酒,二斤肉吃了,起身便走。酒保拦住讨钱,李逵道:“待我前头去寻得些买卖,却把来还你。”说罢,便动身。只见外面走入彪形大汉来,喝道:“你这黑厮好大胆!谁开的酒店。你来白吃,不肯还钱!”李逵睁眼道:“老爷不拣那里只是白吃!”那汉道:“我对你说时,惊得你!老爷是梁山泊好汉韩伯龙的便是!本钱都是宋江哥哥的!”李逵听了暗笑:“我山寨里那里认得这个鸟人!”   原来曾在江湖上打家劫舍,要来上入伙,却投奔了旱地忽律,要他引见宋江。因是宋公明发背疮在寨中,又调兵遣将。多忙少闲,不曾见得,朱贵权且教他在村中卖酒。当时李逵在腰间拔出一把斧,看著韩伯龙道:“把斧头为当。”韩伯龙不知是计,舒手来接,被李逵手起,望面门上只一斧。可怜韩伯龙不曾上得梁山,死在李逵之手!两三个火家,只恨爷娘少生了两只脚,望深村里走了。李逵就地下掳掠盘缠,放火烧了草屋,望凌州便走。   行不得一日,正走之间,官道傍边,只见走过一条大汉,直上直下相李逵。李逵见那人看他,便道:“你那厮看老爷怎地?”那汉便答道:“你是谁的老爷?”李逵便抢将入来。那汉子手起一拳,打个塔墩。李逵寻思道:“这个汉子倒使得好拳!”坐在地下,仰著脸,问道:“你这汉子姓甚名谁?”那汉道:“老爷没姓,要厮打便和你厮打!你敢起来!”李逵大怒,正待跳将起来,被那汉子,里只一脚,又踢了一交。李逵叫道:“赢你不得!”爬将起来便走。那汉叫住问道:“这黑汉子,你姓甚名谁?那里人氏?”李逵道:“今日输与你,不好说出。——又可惜你是条好汉,不忍瞒你:梁山伯黑旋风李逵的便是我!”那汉道:“你端的是不是?不要说慌。”李逵道:“你不信,只看我这两把斧。”那汉道:“你既是梁山泊好汉,独自一个投里去?"李逵道:"我和哥哥别口气,要投凌州去杀那姓单姓魏的两个!"那汉道:"我听得你梁山泊已有军马去了。你且说是谁?"李逵道:"先是大刀关胜,随后便是豹子头林,青面兽杨志领军策应。"那汉听了,纳头便拜。李逵道:"你便与我说罢,端的姓甚名谁?"那汉道:“小人原是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为生,却才手脚,父子相传,不教徒弟。平生最无面目,到处投人不著;山东、河北都叫我做没面目焦挺。近日打听得寇州地面有座山,名为枯树山;山上有个强人,平生只好杀人,世人把他比做丧门神,姓鲍,名旭。他在那山里打家劫舍。我如今待要去那里入伙。”李逵道:“你有这本事,如何不来投奔俺哥哥宋公明?”焦挺道:“我多时要奔大寨入伙,却没条门路。今日得遇兄长,愿随哥哥。”李逵道:“我和宋公明哥哥争口气下了山来,不杀得一个人,空著双手,怎地回去?你和我去枯树山,说了鲍旭同去凌州,杀得单,魏二将,便好回山。”焦挺道:“凌州一府城池,许多军马在彼,我和你只两个,便有十分本事,也不济事,枉送了性命;不如单去枯树山说了鲍旭,且去大寨入伙,此为上计。”两个正说之间,背后时迁赶将来,叫道:“哥哥忧得你苦,便请回山。如今分四路去赶你也!”   李逵引著焦挺且教与时迁厮见了。时迁道:“宋公明哥哥等你”李逵道:“你且住!我和焦挺商量了:先去枯树山说了鲍旭,方才回来。”时迁道:“使不得;哥哥等你,即便回寨。”李逵道:“你若不跟我去,你自先回寨报与哥哥知道,我便回也。”时迁惧怕李逵,自回山寨去了。焦挺却和李逵自投寇州来,望枯树山去了。   话分两头,却说关胜与同宣赞,郝思文引领五千军马来,相近凌州下寨。  太守接得东京调兵的旨并蔡太师付,随请兵马团练单延,魏定国商议,二将受了兵符,随即选点军兵,关领器械,鞍马,整顿粮草,指日起行。忽闻报说:“蒲东大刀关胜引军到来侵犯本州。”单廷、魏定国听得,大怒,便收拾军马,出城迎敌。两军相迎,旗鼓相望。门旗下关胜出马。那边阵内,鼓声响处,转出一员将来,戴一顶浑铁打就四方铁帽,顶上撒一颗斗来大小黑缨;披一付熊皮砌就嵌缝沿边乌油铠甲,穿一领皂罗绣就点翠团秃袖征袍;著一双斜皮踢镫嵌线云跟靴;系一条碧钉就叠胜狮蛮带;一张一;骑一匹深乌马,使一条黑杆枪;前面打一把引军按北方毒县旗,上书七个银字:“圣水将军单廷,”又见这边鸾铃响处,又转出一员将来,戴一顶红缀嵌点金束发盔,顶卜撒二把扫长短赤缨;披一副摆连吞兽面猊铠;穿一领绣云霞飞怪兽绛袍,著一双刺麒麟间翡翠云缝锦跟靴;带一张描金雀画宝雕弓;悬一凤翎凿山狼牙箭,骑坐一匹胭脂马;手使一口熟钢刀;前面打一把引军按南方红绣旗,上书七个银字,“神火将军魏定国。”两员虎将一齐出到阵前。   见了,在马上说道:“二位将军,别来久矣。”单廷,魏定国大笑,指著关胜骂道:“无才小辈,背反狂夫!上负朝廷之恩,下辱祖宗名目,不知廉耻!引军到来,有何理说?”关胜答道:“你二将差矣,目今主上昏昧,奸臣弄权,非亲不用,非雠不弹。兄长宋公明,仁义忠信,替天行道,特令关某招请二位将军,倘蒙不弃,便请过来,同归山寨。”单、魏二将听得大怒,骤马齐出;一个是遥天一朵乌云,一个如近处一团烈火,飞出阵前。关胜却待去迎敌,左手下飞出宣赞,右手下奔出郝思文,两对儿在阵前厮杀,刀对刀,迸万道寒光,枪搠枪,起一天杀气。关胜提刀立在阵前,看了良久,啧啧叹赏不绝。正斗之间,只见水火二将一齐拨转马头望本阵便走。郝思文,宣赞随即追赶,冲入阵中。只见魏定国转入左边,单廷转过右边。一时宣赞赶著魏定国,郝思文追住单廷。说时迟,那时快;却说宣赞正赶之间,只见四五百步军,都是红旗红甲,一字儿围里将来,挠钓套索。一齐举发,和人连马,活捉去了。   再说追到右边,却见五百来步军,尽是黑旗黑甲,一字儿里转来,脑后一发齐上,把郝思文生擒活捉去了。一面把人解入凌州;一面仍率五百精兵转过来。关胜倒吃一惊,举手无措,望后便退。随即单廷、魏定国拍马在背后追来。关胜正走之间,只见前面冲出二将,关胜看时,左有林冲,右有杨志,从两肋窝里撞将出来,杀散凌州军马。关胜收住本部残军,与林冲,杨志相见,合兵一处。随后孙立,同见了,权且下寨。   却说水火二将捉得、郝思文,得胜回到城中。张太守接著,置酒作贺;一面教做造陷车,装了二人,差一员偏将,带领三百步军,连夜解上东京,申达朝廷。且说偏将带领三百人马,监押宣赞,郝思文上东京来。迤逦前行,来到一个去处,只见满山枯树,遍地芦芽,一声锣响,撞出一伙强人,当先一个,手把双斧,声喝如雷,正是梁山泊黑旋风李逵,后面带著这个好汉,正是没面目焦挺。两个好汉引著小喽罗,拦著去路,也不打话,便抢陷车,偏将待要走,背后又撞出一个人来,脸如锅铁,双睛暴露。这个好汉正是丧门神鲍旭,向前把偏将,手起剑落,砍下马来。其余人等撇下陷车,尽皆逃命去了。李逵看时,却是宣赞、郝思文,便问了备细来由。宣赞亦问李逵:“你却怎生在此?”李逵便道:“为是哥哥不肯教我来厮杀,独自个私走下山来,先杀了韩伯龙,后撞见焦挺,引我到此。多承鲍家兄弟一见如故,便如我山上一般接待。却才商议,正欲去打凌州,却有小喽罗山头上望见伙人马监押车到来。只道是官兵捕盗,不想却是你二位。”鲍旭邀请到寨内,杀牛置酒相待。   道:“兄弟既然有心上梁山泊入伙,不若将引本部人马,就同去凌州并力攻打,此为上策。”鲍旭道:“小可与李兄如此商议;足下之言,说得最是。我山寨之中也有三二百匹好马。”带领五七百小喽罗,五筹好汉一齐来打凌州。却说逃难军士奔回来与张太守,说道:“半路里有强人,夺了陷车,杀了偏将!”单廷魏定国听得大怒,便道:“这番拿著,便在这里施刑!”只听得城外关胜引兵搦战。单廷争先出马,开城门,放下吊桥,引五百黑甲军,飞奔出城迎敌;门旗开处,大骂关胜:“辱国败将!何不就死!”关胜听了,舞刀拍马来斗。两个不到五十余合,关胜勒转马头,慌忙便走。单廷随即赶将来,约赶十余里,关胜回头喝道:“你这厮不下马受降,更待何时!”单廷挺枪直取关胜后心。关胜使出神威,拖起刀背,只一拍,喝一声“下去!”单廷跌下马来。关胜下马,向前扶起,叫道:“将军恕罪!”单廷惶恐伏地,乞命受降。关胜道:“某在宋公明哥哥面前多曾举保你;特来相招二位将军,同举大义。”单廷答道:“不才愿效犬马之力,同共替天行道。”两个说罢,并马而行。林冲见二人并马行来,便问其故。关胜不说输赢,答道:“山僻之内,诉旧论新,招请归降。”林冲等众皆大喜。单廷回至阵前,大叫一声,五百黑甲军兵一齐过来;其余人马,奔入城中去了,连忙报知太守。   听了,大怒,次日,领起军马,出城交战。与同关胜、临阵前。只见门旗开处,神火将军出马,见单廷顺了关胜,大骂:“忘恩背主,不才小人!”关胜微笑,拍马向前迎敌。二马相交,军器并举。两将不到十合,魏定国望本阵便走。关胜却欲要追,单廷大叫道:“将军不可去赶!”关胜连忙勒住战马。说犹未了,凌州阵内早飞出五百火兵,身穿绛衣,手执火器;前后拥出有五十辆火车,车上都装满芦苇引火之物;军士背上各拴铁葫芦一个,内藏硫磺,焰硝,五色烟药;一齐点著,飞抢出来,人近人倒,马遇马伤。关胜军兵四散奔走,退四十余里扎住。   收转军马回城,看见本州烘烘火起,烈烈烟生。原来却是黑旋风李逵同焦挺、鲍旭,带领枯树山人马,却去凌州背后打破北门,杀入城中,劫掳仓库钱粮,放起火来。魏定国见了,不敢入城,慌速回军;被关胜随后赶上追杀,首尾不能相顾。凌州已失,魏定国只得退走,奔中陵县屯驻。关胜引军马把县四下围住,便令诸将调兵攻打。魏定国闭门不出。单廷便对关胜、林等众位说道:“此人是一勇之夫,攻击得紧,他宁死,必不辱。事宽即完,急难成效。小弟愿往县中,不避刀斧,用好言招抚此人,束手来降,免动干戈。”关胜见说,大喜,随即叫单廷单人马到县。小校报知,魏定国出来相见了。单廷用好言说道:“如今朝廷不明,天下大乱,天子昏昧,奸臣弄权,我等归顺宋公明,且居水泊;久后奸臣退位,那时,未为晚也。”魏定国听罢,沈吟半晌,说道:“若是要我归顺,须是关胜亲自来请,我便投降;他若是不来,我!”即便上马,回来报与关胜,关胜见说,便道:“关某何足为重,却承将军?”匹马单刀,别了众人及单廷便去。林冲谏道:“兄长,人心难忖,三思而行。”关胜道:“旧时朋友,何妨?”直到县衙。魏定国接著,大喜,愿拜投降;同叙旧情,设筵管待;当日带领五百火兵,都来大寨;与林冲、杨志并众头领俱各相见已了,即便收军回梁山泊来。宋江早使接著,对李逵说道:“只为你偷走下山,教众兄弟赶了许多路!如今时迁,乐和,李云,王定六四个人先回山去了。我如今先去报知哥哥,免致悬望。”   不说戴宗先去了。且说关胜等军马回到金沙滩,水军头领棹船接济军陆续渡过,只见一个人,气急败坏跑将来。众人看时,却是金毛犬段景住。林冲便问道:“你和杨林、石勇去北地里买马,如何这等慌速跑来?”   段景住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宋江调拨军兵,来打这个去处,重报旧雠,再雪前恨。。正是:情知语是钩和线,从顺钓出是非来。毕竟段景住说出甚言语来,且听下回分解。
《水浒传》第六十六回 -
卢俊义上了梁山,剐了李固和贾太太。接下来首要之事就是帮宋江解晁盖遗言的套了。宋江、吴用费了那么大的劲把卢俊义弄进组织无非就是为了这件事。于是宋江先是玩出已经表演了无数次的相让老大的把戏。估计梁山兄弟这一套也看得多了,有些烦了,李逵说:“哥哥若让别人做山寨之主,我便杀将起来。”武松说:“哥哥只管让来让去,让得弟兄们心肠冷了。”卢俊义不是傻子,毕竟是大宋十大财团卢氏集团的老总,宋江的这个套路岂能不明白,自然极力辞让。对宋江来说,卢俊义是个内定的二把手人选,但毕竟进入组织太晚,直接空降为二哥,恐难以服众,所以宋江这一次相让与以前相比,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其目的就是借此提高卢俊义的起点。这种做法有点类似当年汉高祖筑台拜韩信为大将,也犹如现在要破格提拔一名干部到高位,宣传部门先大力树一下他的典型一样。宋江拔高卢俊义也是为了让兄弟们都能在心理上接受卢俊义为二哥。卢俊义与宋江不同,时带了二十几个兄弟,并且本人在江湖上就名声显赫,而当时梁山晁盖一伙才十来人。卢俊义上梁山时,论心腹只有燕青一人,勉强能归倒他的系统的不过是同过生死的石秀,加上蔡福、蔡庆两兄弟,而梁山组织大哥级的人物当时已有90多人了。所以宋江当晁盖的二哥是天经地义的,而卢俊义这个二哥就极为勉强。梁山上有实力的派系像林冲的原晁盖系统、鲁智深的三山系统、关胜的降将系统,以及宋江的嫡系兄弟们未必会买账。当然宋江要的就是这个勉强,这样一来等于在宋江和其他兄弟们之间树了堵墙,宋江就可以利用梁山其他派系同卢俊义的矛盾来彻底掌控梁山组织。卢俊义的权威是宋江树起来的,真要离了宋江就啥也不是。宋江的这等权术是相当高明的,不过更高明的还在后面。   宋江利用卢俊义当一个老大和下面兄弟的减压阀不过是个副产品,他真正想要利用卢俊义的是为晁盖的遗言解套,否则何至于迟迟不去打曾头市为晁盖报仇,而折腾了许久去搜罗卢俊义。宋江号称同晁盖是生死兄弟,晁盖死了后,宋江表现得像死了亲爹一样。既然如此,放着如此大仇不报,岂不是很不符合逻辑?卢俊义既已加盟,打曾头市就又上了议事日程。宋江的这一手玩得很高明,晁盖的遗言是哪个兄弟杀了史文恭就立那个兄弟为老大。卢俊义当了老二后,这个遗言就变调了,转化成了宋江和卢俊义之争,变成了卢俊义若能杀了史文恭,卢俊义当老大,而其他兄弟要是杀了史文恭这功劳就归到宋江上。这样一个近似作弊的行为,要是没有卢俊义这个角色充当二把手,恐怕难以让梁山众人心服,特别是万一不巧林冲或者鲁智深杀了史文恭,会使宋江很被动。现在凭空多了个卢俊义,焦点就转化成大家要想方设法阻止卢俊义当老大,宋江的作弊行为也就顺理成章了。   卢俊义自己知道在梁山上毫无寸功而居高位是很危险的。宋江大树特树自己等于是把自己放在火炉上烤。黑道上地位是和声望、贡献、实力相联系的,拥有不符合实际的地位并不是件好事。犹如宋江上梁山后急于打祝家庄一样,卢俊义也急需一场对外行动来立威。于是他就主动请缨攻打曾头市,宋江当然不会让卢俊义有机会立大功(或者说是杀史文恭的机会),所以吴用就恰到好处地建议道:   “员外初到山寨,未经战阵,山岭崎岖,乘马不便,不可为前部先锋。别引一支军马,前去平川埋伏,只听中军炮响,便来接应。”
《水浒传》第六十六回 -
夫忠义堂第一座,固非宋江之所得据,亦非宋江之所得逊也。非所据而据之,名曰无耻,非所逊而逊之,亦名曰无耻。无耻之人,不惟不自惜,亦不为人惜。   不自借者,如前日宋江之欲据斯座,为李逵所不许是也;不惜人者,如今日宋江之欲逊斯座,为卢员外所不许是也。何也?盖无耻之人,其机械变诈,大要归于必得斯座而后已;不惟其前日之据之为必欲得之,惟今日之逊之亦正其巧于必欲得之。夫其意而既已必欲得之,则是堂堂卢员外乃反为其所影借,以作自身飞腾之尺木也。此时为卢员外者,岂能甘之乎哉!   或曰:宋江之据之也,意在于得斯座,诚有之矣;独何意知其逊之之亦欲得斯座乎?曰:忠义堂第一座,固非宋江之所得据,亦非宋江之所得逊也。使宋江而诚无意于得之,则夫天王有灵,誓箭在彼,亦听其人报仇立功自取之而已耳!自宋江有此一逊,而此座遂若已为宋江所有,此座已为宋江所有,然则后即有人报仇立功,其不敢与之争之,断断然也。此所谓机械变诈,无所用耻之尤甚者,故李逵番番大骂之也。   人即多疑,何至于疑关胜?吴用疑及关胜,则其无所不疑可知也。人即多疑,何至于疑李逵?宋及李逵,则其无所不疑可知也。连书二人各有其疑,以著宋江、吴用之也。   写李逵遇焦挺,令人读之油油然有好善之心,有谦抑之心,有不欺人之心,有不自薄之心。真好铁牛有此风流,真好耐庵有此笔墨矣!   打大名后,复不见有为天王报仇之心,便接水火二将一篇,然则宋江之弑晁盖不其信乎?   水火二将文中,亦殊不肯草草,写来都能变换,不至令人意恶。   写关胜全是云长意思,不嫌于刻画优孟者,泱泱大书,期于无美不备。   固不得以群芳竞吐,而独废牡丹,,而反缺江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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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浒传》第六十六回(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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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第六十六回(在线阅读)
    第六十六回 宋江赏步三军 关胜降水火二将  话说当下梁中书,李成,闻达慌速合得败残军马,投南便走。正行之间,又撞著两队伏兵,前後掩杀。李成,闻达护著梁中书,并力死战,撞透重围,逃得性命,投西一直去了。  樊瑞引项充,李衮追赶不上,自与雷横、施恩、穆春等大名府里听令。再说军师吴用在城中传下将令,一面出榜安民,一面救灭了火;梁中书李成闻达王太守各家老小,杀的杀了,走的走了,也不来追究;便把大名府库藏打开,应有金银宝物都装载上车子;又开仓廒,将粮米济满城百姓了,余者亦装载上车,将梁山泊贮用;号令众头领人马都皆完备,把李固、贾氏钉在陷车内。将军马标拨作三队梁山泊来,却叫戴宗先去报宋公明。未江会集诸将,下山迎接,都到忠义堂上。宋江见了卢俊义,纳头便拜。卢俊义慌忙答礼。宋江道:『宋江不揣,欲请员外上山同聚大义,不想却陷此难,几致倾送,寸心如割。皇天垂佑,今日再得相见!』卢俊义拜谢道:『上托兄长虎威,下感众头领义气,齐心并力,救拔贱体,肝脑涂地,难以报答!』便请蔡福、蔡庆拜见宋江,言说:『在下若非此二人,安得残生到此!』当下宋江要卢员外坐第一把交椅。卢俊义大惊道:『卢某是何等人,敢为山寨之主?但得与兄长执鞭随镫,做一小卒,报答救命之恩,实为万幸!』宋江再三拜请。卢俊义那里肯坐。只见李逵叫道:『哥哥偏不直性!前日肯坐坐了,今日又让别人!这把鸟交椅便真个是金子做的?只管让来让去,不要讨我杀将起来!』宋江大喝道:『你这厮!....。』卢俊义慌忙拜道:『若是兄长苦苦相让,著卢某安身不牢。』李逵又叫道:『若是哥哥做皇帝,卢员外做个丞相,我们今日都住在金殿里,也值得这般鸟乱;无过只是水泊子里做个强盗,不如仍旧了罢!』宋江气得话说不出。吴用劝道:『且教卢员外东边耳房安歇,宾客相待;等日後有功,却再让位。』宋江方才住了,就叫燕青一处安歇,另拨房屋,叫蔡福,蔡庆安顿老小。关胜家眷,薛永已取到山寨。宋江便叫大设筵宴,犒赏马步水三军,令大小头目并众喽罗军健各自成团作队去吃酒。忠义堂上,设宴庆贺;大小头领,相谦相让,饮酒作乐。卢俊义起身道:『淫妇奸夫,擒捉在此,听候发落。』  宋江道:『我正忘了,叫他两个过来!』众军把陷车打开,拖在堂前,李固绑在左边将军柱上,贾氏绑在右边将军上。  宋江道:『休问问这厮罪恶,请员外自行发落。』卢员外拿短刀,自下堂来,大骂泼妇贼奴,就将二人割腹剜心,凌迟处死;抛弃尸首,上堂来拜谢众人。众头领尽皆作贺,称赞不已。且不说梁山泊大设筵宴,犒赏马步三军?却说大名梁中书探听得梁山泊军马退去,再和李成,闻达,引领败残军马入城来看觑老小时,十损八九,众皆号哭不已?比及邻郡起军追赶梁山泊人马时,已自去得远了,且教各自收军?梁中书的夫人躲在後花园中逃得性命,便叫丈夫写表申奏朝廷;写书教太师知道,早早调兵遣将,剿除贼寇报仇?抄写民间被杀死者五千余人?中伤者不计其数;各部军马总折却三万有余?首将了奏文密书上路,不则一日,来到东京太师府前下马;门吏转报,太师教唤入来?首将直至节堂下拜见了,呈上密书申奏,诉说打破大名,贼寇浩大,不能抵敌?蔡京初意亦欲苟且招安,功归梁中书身上,自己亦有荣宠,今日事体败坏,难以遮掩,便欲主战,因大怒道:『且教首将退去!』次日五更,景阳钟响,待漏院中集文武群臣,蔡太师为首,直临玉阶,面奏道君皇帝。天子览奏大惊?有谏议大夫赵鼎出班奏道:『前者往往调兵征剿,皆折兵将,盖因失其地利,以致如此?以臣愚意:不若降赦罪招安,诏取赴阙,命作良臣,以防边境之害?』蔡京听了大怒,喝叱道:『汝为谏议大夫,反灭朝廷纲纪,猖獗小人!罪合赐死!』天子道:『如正,目下便令出朝?』当下革了赵鼎官爵,罢为庶人?当朝谁敢再奏?天子又问蔡京道:『似此贼势猖獗,可遣谁人剿捕?』蔡太师奏道:『臣量这等草贼,安用大军?臣举凌州有二将:一人姓单名延,一人姓魏名定国:现任本州团练使?伏乞升下圣旨,星夜差人调此一枝人马,克日扫清山泊?』天子大喜,随即降写符著枢密院调遣?天子驾起,百官退朝?众官暗笑?次日,蔡京会省院差捧圣旨符投凌州来?再说宋江水浒寨内将大名所得的府库金宝钱物给赏与马步三军,连日杀牛宰马,大排筵宴,庆赏卢员外;虽无凤烹龙,端的肉山酒海?众头领酒半酣,吴用对宋江说道:『今为卢员外打破大名,杀损人民,劫掠府库,赶得梁中书等离城逃走,他岂不写表申奏朝廷?况他丈人是当朝太师,怎肯干罢?必然起军发马来征讨?』宋江道:『军师所虑,最为得理?何不使人连夜去大名探听虚实,我这里好做准备?』吴用笑道:『小人已差人去了,将次也?』正在筵会之间,商议未了,只见原差探事人到来,说:『大名府梁中书果然申奏朝廷,要调兵征剿?有谏议大夫赵鼎,奏请招安,致被蔡京喝骂,削了赵鼎官职?如今奏过天子,差人往凌州调遣单延,魏定国──两个团练使──起州军马前来征讨?』宋江便道:『似此如何迎敌?』吴用道:『等他来时,一发捉了!』关胜起身道:『关胜自从上山,深感仁兄厚待,从不曾出得半气力。单延、魏定国,蒲城多曾相会?久知单延那厮善用「决水浸兵之法,」人皆称为「圣水将军」,魏定国这厮精熟「火攻之法,」上阵专用火器取人,因此呼为「神火将军」?小弟不才,愿借五千军兵,不等他二将起行,先在凌州路上接住?他若肯降时?带上山来;若不肯降,必当擒来奉献兄长,──亦不须用众领张了挟矢,费力劳神?不知尊意若何?』宋江大喜,便叫宣赞、郝文二将就跟著一同前去?关胜带了五千军马,来日下山?次早,宋江与众头领在金沙滩寨前饯行,关胜三人引兵去了?众头领到忠义堂上,吴用便对宋江说道:『关胜此去,未保其心;可以再差良将,随後监督,就行接应。』宋江道:『吾观关胜,义气凛然,始终如一,军师不必多疑?』吴用道:『只恐他比不似兄长之心;可叫林,杨志领兵,孙立,黄信为副将,带领五千人马,随即下山?』李逵便道:『我也去走一遭?』宋江道:『此一去用你不著,自有良将建功?』李逵道:『兄弟若闲,便要生病;若不叫我去时,独自也要去走一遭!』宋江喝道:『你若不听我的军令,割了你头!』李逵见说,闷闷不已,不堂去了?不说林,杨志领兵下山接应关胜。次日,只见小校来报:『黑旋风李逵,昨夜二更,拿了两把板斧,不知那里去了?』宋江见报,只叫得苦:『是我夜来冲撞了他这几句言语多管是投别处了!』吴用道:『兄长,非也:他虽卤,义气倒重,不到得投别处去?多管是过两日便来。兄长放心。』宋江心慌,先使戴宗去赶;後著时迁、李云、乐和、王定六──四个首将──分四路去寻?且说李逵是夜提著两把斧下山,抄小路迳投凌州去,一路上自寻思道:『这两个鸟将军,何消得许多军马征他!我且抢入城中,一斧一个,都砍杀了,也教哥哥吃一惊!──也和他们争得一口气!』走了半日,走得肚饥,把腰里摸一摸,原来仓慌下山,不曾带得盘缠,寻思道:『多时不曾做买卖,只得寻个鸟出气的!』正走之间,看见路旁一个酒店,李逵便入去里,连打了三角酒,二斤肉吃了,起身便走?酒保拦住讨钱?李逵道:『待我前头去寻得些买卖,却把来还你?』说罢,便动身?只见外面走入彪形大汉来,喝道:『你这黑厮好大胆!谁开的酒店。你来白吃,不肯还钱!』李逵睁眼道:『老爷不楝那里只是白吃!』那汉道:『我对你说时,惊得你尿流屁滚!老爷是梁山泊好汉韩伯龙的便是!本钱都是宋江哥哥的!』李逵听了暗笑:『我山寨里那里认得这个鸟人!』原来韩伯龙曾在江湖上打家劫舍,要来上梁山泊入夥,却投奔了旱地忽律朱贵,要他引见宋江;因是宋公明发背疮在寨中,又调兵遣将。多忙少闲,不曾见得,朱贵权且教他在村中卖酒?当时李逵在腰间拔出一把斧,看著韩伯龙道:『把斧头为当?』韩伯龙不知是计,舒手来接,被李逵手起,望面门上只一斧,地砍著?可怜韩伯龙不曾上得梁山,死在李逵之手!两三个火家,只恨爷娘少生了两只脚,望深村里走了?李逵就地下掳掠盘缠,放火烧了草屋,望凌便走?行不得一日,正走之间,官道傍边,只见走过一条大汉,直上直下相李逵?李逵见那人看他,便道:『你那厮看柁爷怎地?』那汉便答道:『你是谁的老爷?』李逵便抢将入来?那汉子手起一拳,打个塔墩?李逵寻思道:『这个汉子倒使得好拳!』坐在地下,仰著脸,问道:『你这汉子姓甚名谁?』那汉道:『老爷没姓,要厮打便和你厮打!你敢起来!』李逵大怒,正待跳将起来,被那汉子,肋窝里只一脚,又踢了一交?李逵叫道:『赢你不得!』爬将起来便走?那汉叫住问道:『这黑汉子,你姓甚名谁?那里人氏?』李逵道:『今日输与你,不好说出?──又可惜你是条好汉,不忍瞒你:梁山伯黑旋风李逵的便是我!』那汉道:『你端的是不是?不要说慌。』李逵道:『你不信,只看我这两把斧?』那汉道:『你既是梁山泊好汉,独自一个投里去?』李逵道:『我和哥哥别口气,要投凌州去杀那姓单姓魏的两个!』那汉道:『我听得你梁山泊已有军马去了?你且说是谁?』李逵道:『先是大刀关胜,随後便是豹子头林,青面兽杨志领军策应?』那汉听了,纳头便拜?李逵道:『你便与我说罢,端的姓甚名谁?』那汉道:『小人原是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为生,却才手脚,父子相传,不教徒弟?平生最无面目,到处投人不著;山东,河北都叫我做没面目焦挺?近日打听得寇州地面有座山,名为枯树山;山上有个强人,平生只好杀人,世人把他比做丧门神,姓鲍,旭?他在那山里打家劫舍?我如今待要去那里入夥?』李逵道:『你有这本事,如何不来投奔俺哥哥宋公明?』焦挺道:『我多时要奔大寨入夥,却没条门路?今日得遇兄长,愿随哥哥。』李逵道:『我和宋公明哥哥争口气下了山来,不杀得一个人,空著双手,怎地回去?你和我去枯树山,说了鲍旭同去凌州,杀得单,魏二将,便好回山?』焦挺道:『凌州一府城池,许多军马在彼,我和你只两个,便有十分本事,也不济事,枉送了性命;不如单去枯树山说了鲍旭,且去大寨入夥,此为上计?』两个正说之间,背後时迁赶将来,叫道:『哥哥忧得你苦,便请回山?如今分四路去赶你也!』李逵引著焦挺且教与时迁厮见了?时迁回山:『宋公明哥哥等你』李逵道:『你且住!我和焦挺商量了:先去枯树山说了鲍旭,方才回来?』时迁道:『使不得;哥哥等你,即便回寨?』李逵道:『你若不跟我去,你自先回寨报与哥哥知道,我便回也?』时迁惧怕李逵,自回山寨去了?焦挺却和李逵自投寇州来,望枯树山去了?话分两头,却说关胜与同宣赞,郝思文引领五千军马来,相近凌州?太守接得东京调兵的旨并蔡太师付,随请兵马团练单延,魏定国商议?二将受了付,随即选点军兵,关领器械,拴束鞍马,整顿粮草,指日起行?忽闻报说:『蒲东大刀关胜引军到来侵犯本州?』单廷、魏定国听得,大怒,便收拾军马,出城迎敌?两军相迎,旗鼓相望。门旗下关胜出马?那边阵内,鼓声响处,转出一员将来,戴一顶浑铁打就四方铁帽,顶上撒一颗斗来大小黑缨;披一付熊皮砌就嵌缝沿边乌油铠甲,穿一领皂罗绣就点翠团秃袖征袍;著一双斜皮踢镫嵌线云跟靴;系一条碧钉就叠胜狮蛮带;一张一壶箭;骑一匹深乌马,使一条黑杆枪;前面打一把引军按北方毒县旗,上书七个银字:『圣水将军单廷,』又见这边鸾铃响处,又转出一员将来,戴一顶红缀嵌点金束发盔,顶卜撒二把扫长短赤缨;披一副摆连吞兽面猊铠;穿一领绣云霞飞怪兽绛袍,著一双刺麒麟间翡翠云缝锦跟靴;带一张描金雀画宝雕弓;悬一凤翎凿山狼牙箭,骑坐一匹胭脂马;手使一口熟钢刀;前面打一把引军按南方红绣旗,上书七个银字,『神火将军魏定国。』两员虎将一齐出到阵前,关胜见了,在马上说道:『二位将军,别来久矣。』单廷,魏定国大笑,指著关胜骂道:『无才小辈,背反狂夫!上负朝廷之恩,下辱祖宗名目,不知廉耻!引军到来,有何理说?』关胜答道:『你二将差矣?目今主上昏昧,奸臣弄权,非亲不用,非雠不弹?兄长宋公明,仁义忠信,替天行道,特令关某招请二位将军?倘蒙不弃,便请过来,同归山寨?』单,魏二将听得大怒,骤马齐出;一个是遥天一朵乌云,一个如近处一团烈火,飞出阵前?关胜却待去迎敌,左手下飞出宣赞,右手下奔出郝思文,两对儿在阵前厮杀?刀对刀,迸万道寒光,枪搠枪,起一天杀气?关胜提刀立在阵前,看了良久,啧啧叹赏不绝。正之间,只见水火二将一齐拨转马头望本阵便走?郝思文,宣赞随即追赶,冲入阵中?只见魏定国转入左边,单廷转过右边?一时宣赞赶著魏定国,郝思文追住单廷?说时迟,那时快;却说宣赞正赶之间,只见四五百步军,都是红旗红甲,一字儿围里将来,挠钓套索?一齐举发,和人连马,活捉去了?再说郝思文追到右边,却见五百来步军,尽是黑旗黑甲,一字儿里转来,脑後一发齐上,把郝思文生擒活捉去了?一面把人解入凌州;一面仍率五百精兵转过来?关胜倒吃一惊,举手无措,望後便退?随即单廷、魏定国拍马在背後追来?关胜正走之间,只见前面冲出二将?关胜看时,左有林。右有杨志,从两肋窝里撞将出来,杀散凌州军马?关胜收住本部残军,与林,杨志相见,合兵一处?随後孙立,黄信一同见了,权且下寨?却说水火二将捉得宣赞、郝思文,得胜回到城中?张太守接著,置酒作贺;一面教做造陷车,装了二人,差一员偏将,带领三百步军,连夜解上东京,申达朝廷?且说偏将带领三百人马,监押宣赞,郝思文上东京来?迤逦前行,来到一个去处,只见满山枯树,遍地芦芽,一声锣响,撞出一夥强人,当先一个,手双斧,声喝如雷,正是梁山泊黑旋风李逵,後面带著这个好汉,正是没面目焦挺?两个好汉,引著小喽罗,拦著去路,也不打话,便抢陷车,偏将待要走,背後又撞出一个人来,脸如锅铁,双睛暴露?这个好汉正是丧门神鲍旭?向前把偏将,手起剑,砍下马来?其余人等,撇下陷车,尽皆逃命去了?李逵看时,却是宣赞、郝思文,便问了备细来由?宣赞亦问李逵:『你却怎生在此?』李逵便道:『为是哥哥不肯教我来厮杀,独自个私走下山来,先杀了韩伯龙,後撞见焦挺,引我到此?多承鲍家兄弟一见如故,便如我山上一般接待?却才商议,正欲去打凌州,却有小喽罗,山头上望见夥人马监押车到来?只道是官兵捕盗,不想却是你二位?』鲍旭邀请到寨内,杀牛置酒相等待?郝思文道:『兄弟既然有心上梁山泊入夥,不若将引本部人马,就同去凌州并力攻打,此为上策?』鲍旭道:『小可与李兄如此商议;足下之言,说得最是?我山寨之中也有三二百匹好马?』带领五七百小喽罗,五筹好汉,一齐来打凌州?却说逃难军士奔回来与张太守,说道:『半路里有强人,夺了陷车,杀了偏将!』单廷魏定国听得大怒,便道:『这番拿著,便在这里施刑!』只听得城外关胜引兵搦战?单廷争先出马,开城门,放下吊桥,引五百黑甲军,飞奔出城迎敌;门旗开处,大骂关胜:『辱国败将!何不就死!』关胜听了,舞刀拍马?两个不到五十余合,关胜勒转马头,慌忙便走单廷随即赶将来?约赶十余里?关胜回头喝道:『你这厮不下马受降,更待何时!』单廷挺枪直取关胜後心。关胜使出神威,拖起刀背,只一拍,喝一声『下去!』单廷下马。关胜下马,向前扶起,叫道:『将军恕罪!』单廷惶恐伏地,乞命受降?关胜道:『某在宋公明哥哥面前多曾举你;特来相招二位将军,同义大义?』单廷答道:『不才愿效犬马之力,同共替天行道?』两个说罢,并马而行?林接见二人并马行来,便问其故?关胜不说输赢,答道:『山僻之内,诉旧论新,招请归新,招请归降?』林等众皆大喜?单廷回至阵前,大叫一声,五百黑甲军兵一◆过来;其余人马,奔入城中去了,连忙报知太守?魏定国听了,大怒,次日,领起军马,出城交战?单廷与同关胜、林直临阵前?只见门旗开处,神火将军出马,见单廷顺了关胜,大骂:『忘恩背主,不才小人!』关胜微笑,拍马向前迎敌?二马相交,军器并举?两将不到十合,魏定国望本阵便走?关胜却欲要追?单廷大叫道;『将军不可去赶!』关胜连忙勒住战马?说犹未了,凌州阵内早飞出五百火兵,身穿绛衣,手执火器;前後拥出有五十辆火车,车上都装满芦苇引火之物;军士背上各拴铁葫芦一个,内藏硫磺,焰硝,五色烟药;一齐点著,飞抢出来?人近人倒,马遇马伤?关胜军兵四散奔走,退四十余里扎住?魏定国收转军马回城,看见本州烘烘火起,烈烈烟生?原来却是黑旋风李逵同焦挺,鲍旭,带领枯树山人马,却去凌州背後打破北门,杀入城中,劫掳仓库钱粮,放起火来?魏定国知了,不敢入城,慌速回军;被关胜随後赶上追杀,首尾不能相顾?凌州已失,魏定国只得退走,奔中陵县屯驻?关胜引军马把县四下围住,便令诸将调兵攻打?魏定国闭门不出?单廷便对关胜、林等众位说道:『此人是一勇之夫,攻击得紧,他宁死,必不辱。事宽即完,急难成效?小弟愿往县中,不避刀斧,用好言招抚此人,束手来降,免动干戈?』关胜见说,大喜,随即叫单廷单人马到县?小校报知,魏定国出来相见了?单廷用好言说道:『如今朝廷不明,天下大乱,天子昏昧,奸臣弄权,我等归顺宋公明,且居水泊;久後奸臣退位,那时去邪归正,未为晚也?』魏定国听罢,沈吟半晌,说道:『若是要我归顺,须是关胜亲自来请,我便投降;他若是不来,我宁死不辱!』单廷即便上马,回来报与关胜,关胜见说,便道:『关某何足为重,却承将军谬爱?』匹马单刀,别了众人及单廷便去?林谏道:『兄长,人心难忖,三思而行?』关胜道:『旧时朋友,何妨?』直到县衙?魏定国接著,大喜,愿拜投降;同叙旧情,设筵管待;当日带领五百火兵,都来大寨;与林,杨志并众头领俱各相见已了?即便收军回梁山泊来?宋江早使戴宗接著,对李逵说道:『只为你偷走下山,教众兄弟赶了许多路!如今时迁,乐和,李云,王定六四个人先回山去了?我如今先去报知哥哥,免致悬望?』不说戴宗先去了?且说关胜等军马回到金沙滩,水军头领棹船接济军陆续渡过,只见一个人,气急败坏跑将来?众人看时,却是金毛犬段景住?林便问道:『你和杨林、石勇去北地里买马,如何这等慌速跑来?』  段景住言无数句,话不一席,有分教:宋江调拨军兵,来打这个去处,重报旧雠,再雪前恨?正是,情知语是钓和线,从顺钓出是非来?毕竟段景住说出甚言语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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