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己经过了,不要萌芽是什么意思了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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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传萌芽了啥意思,春天己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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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传萌芽了啥意思,春天己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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鐩稿叧鏂囩珷一片树叶完全可以在春天之前萌芽,也可在秋去之后凋落什么意思_百度知道《永不凋零的春天》徐璐 _转自萌芽_萌芽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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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凋零的春天》徐璐 _转自萌芽
中学的语文课上,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语文课本的掩护下瞌睡。只有一堂语文课,我是认认真真的听了。    语文老师是个特有激情的老头儿,这哥们以前学过俄语,表扬人和骂人从来都是说,可能我们这所重点中学的学生都还算争气吧,所以他最常说的是。。。——很好,很精彩。于是他的名号便是,“奥特里吃呢”。也不知是天生的呢还是俄罗斯人民给熏陶的呢奥特里吃呢说或永远气出丹田,声若洪钟,语调铿锵,口花四溅。所以,上他的课上课睡觉需要戴上耳塞,做头排的人得用语文书护住脸     那天上课,奥特里吃呢迈着正步,昂扬地走上讲台,说道:“今天我们来学,一首美丽动人的现代诗。”我们打开课本一看,嘿,好家伙,居然是一首情诗!——全班哗然。    虽然那会儿班里已成了几对,单身的男女老少们也都蠢蠢欲动,但十六岁的小孩,大多还是玩玩小暗恋便罢,对爱这个字眼终还是羞涩的,大家济济一堂学习一首热情洋溢的爱情实在有点夸张。我总记得当时同桌周克一只手紧紧握着语文课本,一只手狠狠拍我的肩膀,笑呵呵的说:“历史在前进啊!时代在进步啊!”    见我们议论纷纷,奥特丽吃呢就说:“严肃点,严肃点,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是最纯粹的文学,爱情是这个世界最纯洁的东西。。。。。”他还没说完,我们的笑声立即炸开了,老头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附和着笑了一声后说:“好了,安静下来,我来吧这首诗读一遍。”    奥特里吃呢用他惯常的豪迈腔调将读的象烈士就义前的遗诗似的,引得我们窃笑不止。读完后,他也觉得不满意,就说:“这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写得诗,还是找个女生读一下。
坐了11站地铁5站公交才...
老师盆友们给点评指点……
49天了,能摸到小家伙用...
春天的魅力,发芽的美丽...
看看我的没卖脱的桩。。...
春天已经来到,可是万物...
好想水到十一级
看来今年真的是暖冬,请...
你离高薪只有一步之遥
他扫射了一番,说:“袁婷婷,你来读》”班里又是一阵哄笑。无论点谁大家都会笑的,但点她我们就笑得要格外大声点。   袁婷婷有两个绰号,一是“四眼钢牙”得自她那会儿正带着牙套,又是近视眼,二是“大力水手”,得自那场球技运动会。我班女生没有几个肯参加运动会,体委半是生气半是玩笑,胡乱填饱了项目。他让全班最矮的去跳高,让最胖的跑1500,让最瘦的袁婷婷去扔枪标,别的女生都弃权,袁婷婷却老老实实的去了,我们这帮男生就围着她打算看笑话。谁知,这姐们第一投就把我们给震撼了,。那样纤细的手臂竟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划出一到优美的弧线后远远的落在草丛中。最后,她奇迹般的勇夺第一。事后问之是否练过,她细声细气的回答:“没,这是我第一次那标枪。”从此,这个弱不禁风的女生便被冠以大力水手的名号。大力水手坐我们这一组,她一站起来,周克就小声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把我们这一圈全给唱喷了。袁婷婷倒是很镇静,等哄笑声降低后她开始了朗诵: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天啦,这瘦姑娘读诗时的声音真是迷死人了。哎,哎,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动听的声音呢,温柔至极的嗓音,风沛裕如的感情,恰到好处的节奏,这一切的一切又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经由袁婷婷的诵念,每一个字符都变成一个有表情的小精灵,它们轻歌曼舞,萦绕在我们的耳际,将我们带出纷扰尘世,迁入一个诗意盎然的世界。我们分担寒潮,风雪,霹雳我们共享暮霭,流岚,霓虹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她读完了。
风停留在树叶上,熙熙攘攘的云朵停歇在碧空里,惊讶和欣喜停留在我们的脸孔上,时间停止在《致橡树》最后一个句号的身边。   的肃静之后,掌声雷动。后半堂课一直在一种诗一般的柔情的气氛里进行着。课堂安静下来,每个人好似都存着心事,各自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或是对未来的神往中。连奥特丽吃呢也受到袁婷婷的感染,讲课声音降低了好几个分贝。下课后,周克望着袁婷婷的背影说道:“我想和袁婷婷做邻居。”             二、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中学南门外那一条街上,有三五个饭馆,一家粮油店,一个租书屋,一个小型超市。另有一家店子很特别,专门卖烟。说它特别,主要因为店主是个风情别致的漂亮女人。那女人长的真叫一个漂亮。气质神似刘嘉玲,火辣辣的气息里蕴着一点冷色调的固执。她身材一流,穿什么都漂亮。但她的衣服从来只是红色系:炫目的大红,幽丽的酒红,暧昧的玫红,可爱的粉红,热烈的桃红,等等。红色传在她身上一点也不俗气,也绝无尘气。只隐约的传出一点邪气来。非常迷人的邪气。这个鲜艳的红色女人,就像一朵美艳绝伦的罂粟花一般,怒放在那三尺高的香烟柜台上,日复一日。女人很神秘,与人保持距离,就没有常常往来的朋友。只有个驾驶川崎400的年轻男人,每个月末给她的店子送一次货,两人比较亲近。这小子一度引起我们的嫉妒,谋划着戳破他的车胎。后来见他喊她姐姐,两人长相也确似姐弟,他的摩托车才得以保全。读大学时,我看了西班牙导演阿莫多瓦的电影《活色生香》。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主角身着紧身红裙出场,我立即就想起了她:卖火柴的小女人。对的我们不叫她卖烟的,而叫她卖火柴的小女人。香烟店里有一个玻璃柜,陈列着几百盒各式各样的火柴。火柴盒都很好看很特别。有许多是三四十年代的老货。
粗糙拙朴的外观散发着往昔时光的气味;问她卖吗,她总是笑着说:不卖的。若有人坚持要买,她会说处一个贵的离谱的价格打消那人的念头。那一玻璃柜的火柴,就如这个美丽的女人一样,你可以随意欣赏,但莫要妄想占有。火柴和女人皆是刹那芳华,她们燃的最美的时刻定然只为那个值得的人保留。我总觉得,那女人每天坐在店子里。不是在等待买烟的顾客,而是等一个买走她全部火柴的人。这条街上还有个出售打口带、CD的小伙子,他是打游击性质的,就端着一个纸箱子,蹲在电线杆下卖。多数是他一个人蹲点,又是也会有一两人陪着他,他们是一个乐队的。这个人被他的乐队成员喊作“欧阳”。我和周克是欧阳的老主顾,混熟后常跟他蹲一会,聊些欧美摇滚乐,地下电影之类的话题,很是投机。欧阳说:“我们这叫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我不懂,便问:“文绉绉的,啥意思。”周克扑哧一笑,说:“你小子也饿忒没文化!这话是《史记》里边的。其实就是臭味相投,相见恨晚那意思。”我们欧阳欧阳喊了许久,知道很晚一天才知道欧阳是姓,他的全名是“欧阳大志”一听到这名我和周克笑岔了气。几辈子才赶上一会好听的复姓,硬给“大志”俩字给废了,这就叫“狗尾续貂”啊。欧阳到真是胸怀大志,老说要上北京去,要当中国最牛B的摇滚歌手和鼓手。我看过一次欧阳的乐队在一家酒吧的演出,唱得是他们的原创作品。说实话,歌词、旋律和编曲都不是太出色,但绝对是至情至性的音乐,有一种粗鲁而天真的东西能令人感动。欧阳异常邋遢。衣服穿来穿去就那几身,全是旧旧的,脏脏的样子;因为瘦,他穿什么都空荡荡的。还有他一双四季都叼在脚上的破球鞋,与《少林足球》里周星驰穿的那一双有的一拼。头发颓废的耷拉在脑袋上,给人的感觉象总也没洗干净,总也梳不顺似的。欧阳往电线杆一蹲,再呼啦啦的吃盒饭,整个就一民工。
不过,我总觉得,他是故意这么干的,他喜欢把自己搞的乱七八糟,藏身于市井。欧阳老蹲的电线杆正是香烟店门口的那一根,一转脸便可看见卖火柴的小女人的红衣裳。我们取笑欧阳别有用心,一边做买卖,一边意淫美女。欧阳对此既不辩驳也不承认,继续蹲在那根电线杆下卖他的东西。 阳光照在欧阳的CD壳上,又深入香烟店直照到玻璃橱上,折射出两道各自闪耀,永不交汇的光芒。如水的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                   三、上帝的一个喷嚏高二下学期那节物理课我永生不忘。那是个天气晴朗的四月天,上午第三节课,窄版猴正给我们将地磁感应。西安人流行抽一种宝鸡产的“金丝猴”牌香烟。没过滤嘴的叫“平版猴”,有过滤嘴的叫“窄版猴”。物理老师像极了窄版猴烟盒上的那只狭长脸的猴子,我们都说他完全可以做该香烟的形象代言人。窄版猴自称28,看起来象48,特好吹牛,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事一整理就是魔幻传奇小说。这天,窄版猴正上蹿下跳,情绪激昂的讲一个电路图。忽然,只听见“嗡”的一声巨响,整个教室剧烈的晃动了两下,天花板上的吊扇和吊灯被晃得岌岌可危,似立马就要砸向人的头顶。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班里一个叫姜向北的男生猛地挺起身,大喊了一声:‘‘地震了!! ’‘然后他一脚踹开他的同桌(一相貌不佳的女生)。撒腿往教室外奔。他这么一喊一踹一奔之后,大家也全都跟真争先恐后的往外疯跑。
我坐在最里边一组靠后的位置,腿脚也不利索,所以跑在后面。窄版猴没有跑,而是趴在窗户上看外头。我跑出教室后,听见窄版猴在走廊上扯开嗓门喊:“不要惊慌,以我夜内人士的经验看,这次地震的规模不大”回头看了一眼窄版猴张牙舞爪哇哇大叫的样子,我在心里笑骂:都这会了,这老师还有心思吹牛。  这时,奥特里吃呢正巧跑过,他用陕西话结结实实的骂道:“我草,窄版还猛!”然后一把拉起窄版猴的手跑了起来。  天爷爷啊!我笑的快趴地上了!————头一会听奥特丽吃呢说陕西话,还带了粗口!原来不仅我们学生,连老师也喊他窄版猴!哈哈哈!  下到楼梯,只见潮水搬向下滚动的混乱人潮里,有一个逆流而动的人。是我们班叫马瑞的一胖子,他正抓着栏杆,艰难的往上挤。与他擦肩时,我拉住他问:“马瑞,你咋往回跑呢?”他万分焦急的说:“我新买的一套《浪客剑心》还在抽屉里呢”——为了漫画命都不要了!这小子脑子进水了!——我用陕西话脱口骂道》:“我草,胖子还猛”.拉着他就往下跑。等一学校的人都冲到操场上,大家发现大地纹丝不动,就震了刚才两下而已,也没见着楼塌房倒水木什么的迹象。只有人们自己在吵吵嚷嚷,蹦蹦跳跳,发出覆盖一切的声音。
这次地震,整个西安市基本没有伤亡。但是,一个我们认识的人受伤了。那天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我和周克出南门买吃的,发现欧阳没有如常出现在电线杆下。第二天来蹲点卖CD的是他乐队的一个成员,那人告诉我们:昨天地震时,欧阳正在上厕所。那是他出租屋旁边一根很脏很破的公厕,稍微震了一下,就塌了半拉。欧阳不行被一块砖头砸伤了脚,所幸伤的很轻是了。听完这个消息,我和周克笑成一团,***幽默。1998年西安的这场地震真的很小,都不够资格上新闻联播。不像1976年唐山地震,印尼地震,那是从大自然胸腔里奔涌而出的倾毁一切的暴怒。这场小地震,更像是上帝打了一个喷嚏,引得地球的一角轻微波动,有这波动有引发了一出人间喜剧。每当我回忆这次地震,就像回想一次热闹非凡的狂欢节一样,那许多的细节都令我笑不可抑。而最令我击节叹赏的,却是这一场地震的余震。                四、因为我热爱生命地震过了大约四五天之后,欧阳出现在了电线杆下。不过,他没有抱着装CD的大箱子,而是把他的架子鼓搬了过来。这天黄昏,欧阳穿着一件崭新的学白衬衫,一条旧的很有味道的牛仔裤,看起来非常干净之帅气。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昨天还是路人甲乙丙丁,收拾一番后便是一出类拔萃迷倒众生的倜傥帅哥。他坐在从小饭馆借来的塑料板凳上,袖子高高卷起来,手中的鼓槌象两根魔术棒,变幻出勾魂摄魄的声响。他肆无忌惮的大声歌唱,脸上的神情放松自然。落日的余晖沿着他的轮廓修饰出一个金色的圈,他在架子鼓前闪闪发光。我们为欧阳的表扬深深的感染陶醉,忘记了晚自习,忘记了这个世界。后来我去北京读大学,看过很多著名的,不著名的摇滚歌手的现场演出,但从来没有一次有这个黄昏欧阳的演唱带给我的震撼之大,触动之深。
看着欧阳浑然忘我的样子,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摇滚乐,摇滚乐是什么。摇滚是止痛药,安慰剂,福音书。是内心狂野的释放,是对平庸怯懦的扫荡,是对激情梦想的坚持,是对现实的愤怒诅咒,是对生命的热情赞美。摇滚乐让这个年轻人魅力四射。暮色将近,欧阳累了,休息了一会。我们不停的夸奖他,也开他玩笑,他却不怎么打理,望着天空若有所思。他忽然站起身,手握着鼓槌走向了香烟店。我们的目光好奇的尾随欧阳——他要做什么?“我要买一根烟和一根火柴。”女人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小伙子,笑了一下,说道:“火柴是不卖的。”“我真的很想买你的火柴。”欧阳神色严肃。“很贵的。”女人仍是笑笑的样子。“我用一根鼓槌换你的一根火柴,另一根鼓槌还你的一根烟。”欧阳说着将鼓槌放到了柜台上。他认真的看着她,她也认真的看着他。两个人的对视激出一道闪电。有一种奇异的光芒在他们之间慢慢展开。她垂下眼睑,眼睫毛铺展开来。思考了数秒之后,她很但很好看的笑了一下,是:“好吧。”她从哪个从未见开启的玻璃橱里取出一盒火柴,又取出一盒香烟。她抽出一根烟放在他的唇上,然后划燃一根火柴,将香烟点着。火柴燃烧的香烟将白衬衫男子和红衣女人连接成一个完整的雕塑。欧阳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将烟从唇上取下,安静的凝视着她的眼睛。她一直微笑着欣赏着他。忽然,他用拿香烟的那只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肩,用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脸。他闭上了眼睛,将他的唇覆盖在她的唇上。他给了她一个吻,一个无限深情,无限温柔的吻。整个过程,我们这些围观者都象看一场精彩之极的电影一样屏息凝神,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男女主角,带我们还沉溺在电影突如其来的高潮里时,我们的男主角已经跨出了银幕。
高考时报计算机系,我幻想着自己能够修炼成一个上天入地的hacker或crackerker,可最后我只是成为一个还算熟练的Visual C++程序员。但我并未itaiguo远很遗憾,我说过了,我心平气和的。越长大越发现人这辈子真的很短,能做成的事情很少很少。生命越往后越显潦倒越见荒芜,倒是那些已成过回忆的过往岁月,点点滴滴都成了无可估价的财富,它们才是我真是活过的证据。生活太美好了,怎么过都是浪费,也正是因为生活太美好了,随手打捞起的都是珍珠。想到此,我便决定开开心心过好今天,为明天积累珍珠般的回忆。天气不错的周末傍晚,我会绕到高中南门外那条街的小馆子里吃晚饭。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羊肉泡馍,一边看那些身穿总不合身的校服的孩子们来来往往、打打闹闹。忘了是谁说的:青春是一种无法被证实的自负。在这些孩子们嚣张的脸孔上,我看到曾经张狂的自己,看到了自己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丧失的骄傲。难免黯然伤神。转念一想,个体的生命是一个有始有终的抛物线,整个人类却是一个封闭的完整的圆,生生不息。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类从未苍老,永远年轻。于是,我又豁然开朗。袁婷婷从西外毕业后,去我们的高中做了一位英语老师,成了奥特丽吃呢、窄版猴与阿妖的同事。摘掉牙套和眼镜的她现在是一个引得小男生暗恋的美女老师,用她迷人的声音朗读英语课文和训斥学生。她的学生们一定不知道,他们的老师曾在他们嬉戏的操场上投过标枪、在他们端坐的教室里读过《致橡树》,更不会知道,他们美丽的老师在还是一个丑小鸭的少女时代,曾在一个公开的场合获得一首《春天》的献诗。
现在周克在美国的一所牛校读研。专业是植物学,有了一个挺可爱的台湾女友。他没有和袁婷婷在一起,事实上,除了那次班会,他再也没有对她有过任何表示。记得他说过的是想和袁婷婷做邻居,而不是想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还记得高三那年春天的一个傍晚,周克望着窗外很诗意的对我说过一番话:校园里的花都开了。她们开得那么美,我却喊不出她们的名字。我真希望将来我能编纂一本植物志,悄悄将自己也编入其中,做那些花儿的邻居。——忽然觉得,这是个浪漫的不得了的家伙。高中同学里出国的还有马瑞。他在高三时转入文科,高考时发挥超常,考入南京大学中文系。后来去了日本,据说学的是古文字方面的东西,可我总疑心他是冲着日本漫画去的。一个为了漫画敢拿生命冒险的家伙,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在高中毕业后再也没见过马瑞,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永远停留在那个抓着栏杆往上挤得小胖子上。香烟店现在的店主是川崎400。欧阳消失后半个月,卖火柴的小女人也消失了,那一玻璃橱的火柴也不翼而飞。没有人知道欧阳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可以确定那个漂亮的女人是跟欧阳走了。关于欧阳最后的消息来自一则新闻。是我读大三那年,在报纸上读到迷笛音乐节的报道,我敢肯定其中一张图片上打鼓的男人正是欧阳。在那张图片上,我还隐约可以见到一个红色的身影。至于,红色身影是不是为欧阳点烟的红衣女人,我就无法肯定了。——我希望是她。嗯,一定是她。高中的同学朋友们已各奔东西,高中生活也已远的象一则童话。课我从不曾真的感觉我在精神上与高中远离。我在高中三年里呼吸到了最新鲜最青春的空气,这三年生活是我记忆中的秘密花园。在这个美丽神奇的花园里,草木繁茂花朵永不凋零。永远是春天,永远阳关灿烂。
由中国硬笔书法协会对外交流委员会,中国诗书画家网,羲之书画报·诗书画家主办的2016年全国诗书画家创作年会,自即日起向海内外炎黄儿女隆重征稿.
看完了,每个男孩心里都有一个袁婷婷。想要和美好的事物接近却不零距离,最好是当邻居吧。春天,真好,万花竞放,你在等吗
看过有种淡淡的感觉、可能正合萌芽这名字吧、一种信念正在萌生、
故事的最后总要说再见…物是人非
渐行渐远,各奔东西
看着欧阳浑然忘我的样子,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摇滚乐,摇滚乐是什么。摇滚是止痛药,安慰剂,福音书。是内心狂野的释放,是对平庸怯懦的扫荡,是对激情梦想的坚持,是对现实的愤怒诅咒,是对生命的热情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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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小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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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从小县城考到省城最好中学的陈见夏性格懦弱自卑,在强手如林的俊男美女同学间备感失落,又遭遇敌视和不公平待遇,处境艰难。有着火红头发的李燃在这所学校是个异类,他对众人趋之若鹜的成绩和名声并不关心,却对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的陈见夏产生了关切。轻松又不乏感动的爱情小说,献给新春里的读者们。作者:八月长安(八)二十 &断掌陈见夏家里地方不大,撑死四十平方米,原本就只有两个卧室,父母住大的,她和弟弟挤在小房间。小时候倒也没什么,姐弟都长大了之后再同住就越来越不方便,曾经还发生过弟弟指着她不小心蹭在床单上的月经血哈哈大笑这种尴尬事。初升高备考的这半年来她愈加刻苦,时常要开夜车到凌晨一两点,弟弟却怕光睡不着,姐弟俩没少因为这种事拌嘴。妈妈虽然一直偏帮弟弟,面对升学考试也不好太过分,尤其是备考家长会上被班主任夸奖和提点几次后吃到了甜头,看陈见夏的目光渐渐变得像看正在扑棱翅膀的金凤凰,虽然依旧带着几分怀疑。姐弟争端愈演愈烈,爸爸就在饭桌边上开辟出一片地方,买了个小书桌,让她坐在外面读书。狭小拥挤的老房子里,四面熏得有些发黄的旧墙纸包围下,有了一台扎眼的新书桌。于是一个个夜晚,陈见夏守着一盏小小的橙色台灯,听着卧房门缝透出父母此起彼伏的鼾声,埋头写完一张张卷子;有时候实在学到太晚,索性披着毯子睡在客厅沙发上。弟弟虽然顽劣活泼,神经却是十分脆弱,稍微有点声响就能让他辗转反侧。而且奇怪的是,他对爸妈轰隆的打呼声免疫,陈见夏在客厅不小心推椅子腿在地板上滑动一下,却能立刻吵醒他。姐弟俩爆发的最严重的争吵就是在她中考的这一年。弟弟十三岁,青春期,脾气暴躁得很,某天夜里陈见夏不小心把桌上的笔袋碰翻了,笔稀里哗啦洒了一地,她连忙蹲下去捡,就听见小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姐你让不让我睡觉啊!”她开始脾气还是挺好的,道歉哄他,都快哄好了,睡眼惺忪的爸妈进了客厅,气氛一朝回到解放前,弟弟撒上泼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姐姐每天都故意搞出点事情来,就为了让全家人都围着她转。中考了不起吗?陈见夏早就感觉到,弟弟吃醋了。从来都占上风的弟弟已经很久没有骑在姐姐头上作威作福了。那个客厅里的小书桌虽然不大,却是组合式的,带抽屉和简易书架,漆成乳白色。弟弟看了眼馋,刚买来他就吵着要,可小房间放不下。何况,是他自己把姐姐赶出房间的,没道理再霸占一个他平时根本用不着的新书桌。这张桌子仿佛有了神秘的吸引力,让弟弟在客厅待到越来越晚,对着电视节目嘎嘎大笑,陈见夏眉头皱得越紧他就越高兴,每每都要爸爸亲自来赶才不情不愿地回房间睡觉。“电视也不让看,觉也不让睡,凭什么啊!都说你们不要我了,大姑姑和二叔,都这么说,有姐姐就够了啊,要我干吗,要我干吗?”弟弟夜半哭得撕心裂肺,快 13岁的男孩子了,变声期的嗓音粗劣刺耳,惊得陈见夏太阳穴一跳一跳。妈妈搂着弟弟也红了眼圈,忙不迭地哄着,拍着;爸爸站在一旁,有点不耐,但神情也是温柔的。陈见夏没有解释什么。这事连误会都算不上,她就是碰掉了笔袋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汹涌暗潮会从敞口的笔袋里倾泻而出。当初为了争爷爷家的房子,他们家和二叔家没少打口水官司,互相挑拨是常事,谁知道姑姑的碎嘴这次真的戳准了弟弟的心窝子。陈见夏努力了一下,也没能分泌出一丁点博同情的眼泪。爸妈自打弟弟出生之后心眼就长偏了,她都习惯了,连委屈的情绪都酝酿不出来。她冷眼看了看客厅中抱头痛哭的母子,就坐回到书桌前,低头继续看书。台灯光线将他们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她不想去管那边的一家人。过了一会儿哭声渐消,却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急速冲过来。陈见夏都没来得及抬头,弟弟的胳膊就伸过来,将桌上的笔袋、卷子、演算纸等等一股脑拂到了地上。陈见夏站起来,弟弟跺了一脚地上的纸,一仰头正要说什么,就被陈见夏一耳光抽翻。妈妈立时疯了,冲过来扶起弟弟,然后一把将陈见夏推向身后的墙。陈见夏早料到了她会这样,站得很稳。妈妈因此更不高兴,举高了胳膊要扇回去,被爸爸从背后拦住。她只是站在墙边,默默地、冷冷地看着他们,以至于妈妈激动的张牙舞爪,爸妈之间的拉扯,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号……一切看上去都像默片慢镜头,清晰可笑。陈见夏相信弟弟脸很痛。因为她下手很重。小时候,她妈妈迷信,喜欢研究手相面相这些东西,看到陈见夏的右手,就说她横纹断掌,打人下死手,六亲不认。她记得妈妈抱着弟弟说自己六亲不认时的那副嫌弃的样子。那时候她还真的信了,为一个天生的横纹而自卑,抱着妈妈说她认,肯定认。可是要认什么?是他们不认她。爸爸拉陈见夏到沙发上坐着,转头继续去劝妈妈和弟弟。闹哄哄的争吵一直持续到半夜三点多,直到弟弟哭累了,真的困了。妈妈精力旺盛,哄睡了弟弟,关好小房间的门,就和爸爸一起坐到沙发上,压低嗓音质问陈见夏。训来训去就那么几句话:六亲不认,没人味儿,学习再好有什么用!是啊,学习好有什么用。陈见夏默默告诉自己,考上县一中之后,一定要去住校,哪怕就为一张单独的桌子。妈妈也骂累了,陈见夏终于可以去睡觉。睡前她蹲在地上把踩坏的笔和卷子整理好,爬上床迅速入眠,一个夜晚就过去了。第二天家人之间还有些别扭,妈妈瞪她,爸爸也神色不快,弟弟晚饭前还踹了她一脚。第三天就可以正常说话了,第四天弟弟又开始在客厅气她,第五天爸妈关心起她的成绩和模拟考成绩,她也骄傲地絮絮叨叨讲给他们排名情况和老师的嘱托……事情就这么翻篇了。陈见夏回想起来,那些动作、语言、屋子里的光线……全都有种强烈的隔膜感,仿佛与她无关的电影。一家人,没必要把每件事都说得那么清楚,反正还要继续过日子,甭管谁对谁错,和好就好了,总之不会像于丝丝一样记仇,赶尽杀绝。人和人之间,没感情的时候,才讲理。可当陈见夏坐在马桶上托腮沉思时,不禁感到十分困惑。是的,他们全家和好了。弟弟再见到她照样没脸没皮,气她,依赖她,不会因为一耳光而绕着她走;妈妈也并没真的将她当做六亲不认的洪水猛兽;但就是这些争吵,这些偏心,这些当时说不清对错、事后也不记得过程的撕扯,渐渐改变了她,把她变成了今天的陈见夏。以前是一盏台灯的光,现在是一道门。头上是同一个屋顶,可住在下面的他们之间,还是隔着的。二十一 &家事陈见夏不知不觉坐在马桶圈上发呆了太久,妈妈的询问和李燃的短信同时响起。“你干吗呢?拉肚子了?”洗手间的门是磨砂玻璃的,虽然瞧不真切,但是屏幕亮光还是能被看出来的。见夏连忙将橙色屏幕倒扣着攥在手心。“便秘。”她回答道。“你那几套衣服我都拿去洗了啊!”妈妈说完就离开了门边。见夏缓了一口气,悄悄解锁去看李燃的短信。“干吗,这么半天不回话。”“跟家里人吃饭。”她回复。“你回家了?”“嗯。回去给你带特产吃。”陈见夏按下发送键,突然觉得奇怪。她为什么要给他带特产吃?自己家的县城和省城就隔了几十公里,属于同一个地方,有什么特产是不一样的?果然,李燃回复的是:“你脑子没问题吧?”她笑了笑:“一会儿再和你说。现在不方便。”陈见夏为自己能够淡定地说出“现在不方便”这句话而高兴。她初中几乎不用手机,也没和任何人用短信聊过天,但现在她和那些噼噼啪啪按着键盘的初中同学一样,表现得很自然。她竟然有点骄傲。去客厅陪爸妈坐了一会儿,见夏唾沫横飞地讲着在振华的见闻,当然是刨除掉李燃和于丝丝的部分。弟弟也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听,破天荒没有插嘴,眼睛亮亮地盯着她,目光中第一次有了崇拜。十点半他们都去睡觉,陈见夏就打开书包,在客厅复习期中考试。那张乳白色的书桌在陈见夏搬走之后终于被弟弟挪进了小房间里。时过境迁,她也不在乎了,妈妈帮她把饭桌擦干净,她就坐在桌边看书。当然她不回房间,还有另外一个比期中考试更重要的原因。李燃说等她回短信。见夏等到十一点,爸妈的打呼声响起,终于放下心来,从裤袋中掏出手机,先静音。按键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像精灵在走路。“你睡了吗?”她问。短信发好,她就把手机放在笔袋旁边,翻开化学练习册。做了半页纸的习题,手机一直没反应。见夏的心就像客厅的座钟钟摆,左右摇晃,停不下来。她突然恼怒,伸手按住右上角的关机键。关了不到两分钟,就又忍不住开机。陈见夏看着黑白开机画面,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一直长在她自己胸膛里的心,怎么一不留神就牵挂在了别人身上。陈见夏开关机往复几次之后,恨得把手机背后的电池板都卸了,甚至铤而走险进了一次小房间,把电池板放到了自己床上,杜绝再犯。终于,带着一身熊熊怒火,她做完了化学练习册,打开英语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复习从句使用规则,抬头看座钟,已经半夜十二点十五。最后看一眼吧,就看一眼。她告诉自己。陈见夏蹑手蹑脚地走进小房间。木地板有点老化了,以前暖气漏水的时候又被淹过,再小心也嘎吱嘎吱响,更不必提那个需要上油的房间门了。她屏住呼吸,探身去床上拿电池板,弟弟却忽然坐起来。陈见夏吓得心脏差点停摆。弟弟的眼睛比刚才听她讲见闻时候还要亮,没头没脑地轻声央求:“姐,你跟咱爸妈说,让我也去省城上学呗?”原来不睡觉是在想这个。见夏放心了,朝他笑笑:“行,我求他们,但你得好好学习。”弟弟猛点头。“快睡吧。”她说,把电池板牢牢攥在手心里,退出房间。她安好电池,郑重地开机,心怦怦跳。“3 新信息 来自 李燃”。那种感觉是什么呢?像小时候冒着风雪走了很远的路,终于回到家把冰冻的双脚泡进热水里,一瞬间令人哆嗦的暖意过后,传来温柔的痛觉。座钟的玻璃门反射出陈见夏的笑容,她被自己的开心吓到了,拼命压抑嘴角。“对不住,我跟兄弟打桌球,因为我老看手机就被他们没收了,没看到你的短信。你睡了吗?”“不回我,真睡了?”“你们好学生不都学到后半夜的吗你骗谁啊你睡了吗?”陈见夏右手攥着手机,轻轻贴近自己胸膛,笑得再也收不住。她没回复,带着小小的脾气和骄傲,心中安定,做题速度也加快了许多。虽然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把手机解锁,将那三条短信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又一遍。时钟指向一点半时,见夏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她合上笔记,准备洗漱一下去睡觉。刷牙的时候抬起头,对着镜子,她看见自己平凡的脸。陈见夏认为自己算是初中学习好的女生里长得还可以的那一类。当然,这么长的定语,已经说明了问题。她凑近镜子,仔细地盯着。鼻子上这些芝麻点叫黑头,她已经通过可伶可俐的电视广告了解到了;额头长得还不错,算命的说过她天庭饱满,可惜地阁不方圆,未来靠努力就能有出息,但家庭和子女福薄。她当然是不信的。陈见夏的皮肤很白,眉毛很淡,头发也有一点发黄,不像弟弟和爸妈那样茂密而生机勃勃;她有一双杏核眼,不大不小,双眼皮,可惜睫毛不长;鼻子小巧,算是最好看的部位;嘴唇薄薄的,总抿着,因为不爱喝水,总是起白皮;发型一直是寡淡的大光明,所有头发梳上去,在后脑勺扎成一个马尾,就像振华大部分的女生一样。初中时有许多女同学热衷于做发型,齐刘海盛行就结伴去剪厚到盖住整片额头的齐刘海,还在左右两侧各留出几根长长的碎发。见夏也动过心思,却不敢和妈妈讲。在妈妈的概念里,女儿剪头发只有剪短这一层含义,没有“变漂亮”这个选项。但现在不一样了。曾经那一丝丝羡慕的细流,在这一刻忽然汇聚成河,汹涌而来。好想变漂亮。陈见夏很快便知道了她妈妈催她回来的原因。礼拜六上午,她吃完早饭,刚从书包里掏出一沓卷子,妈妈就找出一件新的大红色风衣对她说,穿上试试。陈见夏乐了,连忙奔过去披上。风衣有点大了,腰部空空荡荡的,妈妈皱眉打量了几下,对她说:“凑合一下吧,今天穿完我就去换小号,你把腰带系上,能好一点。”见夏点点头,正要脱下来,被妈妈按住:“穿着,咱们一会儿出门,去你奶奶家。”“去奶奶家?”“对啊,”妈妈对着镜子整理着微卷的短发,“你去省城上学都俩月了,也没去看看奶奶。今天正好,咱们去看看。”见夏讶然:“待多久?下午回来吗?不回来我就背上书包,带着练习册。”“不用。”妈妈带着她和弟弟到楼下坐公交。车开得慢,随时停下载客,晃了二十分钟才到了二叔家楼下。县城近年新盖的住宅都是成片规划的小区,二叔家周围却还是一栋栋独立的八层灰楼,没有名字,只有街牌号。虽然当着爸妈的面,还是要叫这里“奶奶家”,可实际上在见夏心中,三单元七楼二号的老房子,早已从“爷爷奶奶家”变成了“二叔家”。见夏自打出生到上小学前都是在这里度过。房子很大,格局不好,进门便是走廊,卧室的门分别开在走廊两侧,尽头是洗手间、厨房和小阳台。四间卧室分别住着爷爷奶奶、大姑姑一家、二叔叔一家和见夏一家。见夏的爸爸是老四,上面的三哥十几岁就夭折了,论年纪,他和大姑二叔差了十岁不止。因为没有客厅,逢年过节要吃团圆饭的时候,桌子就摆在爷爷奶奶的房间里,十二口人挤坐在同一个圆桌边,热热闹闹的。当然这热闹也只存在于见夏孩童般的想象里,实际上中国每个大家族的年夜饭桌上多多少少都免不了姑嫂暗战、妯娌互酸的戏码,只不过那时候她小,看不懂。等自己家搬出去之后,她一边写作业一边听爸妈掰扯家务事,才了解了其中的一些纷争。这些纷争中的死结,便是这栋老房子。见夏仰头,看向七楼的宽大阳台。小时候是泥塑钢窗,现在房子被二叔家翻修过了,换上了亮银色的铝合金窗,崭新崭新的,镶嵌在这栋经年褪色的灰楼上,格外突兀。她想起一年半以前爷爷出殡的时候,爸妈和二叔一家在楼门口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她搂着弟弟躲在一边,无意间抬头,看到腿脚不好的奶奶站在高高的阳台上看着他们,似乎在奋力喊着什么话,谁也听不清。“想什么呢!姐!”陈见夏回过神,大步朝楼门洞跑过去。二婶开门的时候,先看到的是站在离门最近的陈见夏,冷淡表情略有缓和。“小夏回来啦?”二婶艰难地牵动嘴角,把他们让进来。四间卧室中的两间被打通,充作客厅,陈见夏的奶奶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沙发上面堆满了被子和靠垫,几乎被改造成了一张供半身不遂老人歪躺的床。室内弥漫着老人的体味和药味,陈见夏觉得自己也伴着这种令人不快的气味一起衰败下去了。奶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最近几次见面,她已经把陈见夏认成了几个完全不同的老邻居,这次又是拉着她的手,问她桂芬好不好。见夏的妈妈则用很大嗓门哄着奶奶——又糊涂啦?孙女不认识啦?想不想孙女?想不想孙子?想不想我们?你儿子每天可惦记你啦,吃啥好吃的都会说一句,我下次得给我妈也买这个吃。你说你小儿子是不是对你最好?二婶毫不掩饰地轻哼出声,奶奶却只是口角流涎,用浑浊的目光看着见夏妈妈,有时候点头,有时候摇头。见夏尴尬地抽回手,缩在沙发一角,弟弟已经轻车熟路地进了大堂哥的房间去开电脑玩。见夏妈妈问个没完,二婶忍无可忍,远远地朝弟弟喊了一句:“你大辉哥说上次他放电脑里面的重要的东西都让你给删了,你别乱动!”见夏妈妈冷笑:“小伟,咱家又不是没电脑,你乱动她家的干吗,害你大辉哥又找不着工作,全赖你!”二婶红了脸。家中男人不在场的时候,两个妯娌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厮打出最丑陋的姿态。见夏默默站起身,假装去上厕所,然后看着洗手间的棚顶,心中叹息。就为了这个房子。就为了“房子是要留给孙子的”。爷爷奶奶不喜欢陈见夏,因为她是个女孩。但毕竟二叔叔的儿子陈志辉已经七岁,老陈家有后了,见夏不需要背负太多责任,而这栋房子,顺理成章就应该归二叔叔一家所有。见夏并没有深入思考过为什么房子就理所应当要留给孙子。至少她不稀罕。在这里的生活并没有自己的四人小家温馨自在,爷爷活着的时候很喜欢打麻将,麻将桌支起来就不倒下,见夏不喜欢,爷爷奶奶也不疼她,彼此彼此。然而这世界上大部分纷争都起源于表面上的天经地义。房子理应给孙子,那如果这家里有了两个孙子呢?陈见夏的弟弟出生时,堂哥陈志辉已经十一岁。板上钉钉的房子,成了二叔和爸爸心里的一根钉。判定房子归属的方法除了男孙,只剩下孝道。这孝道有时候是老人心里的一杆秤,有时候却也是任由亲戚邻居戳的一根脊梁骨。她妈妈今天带着他们来“看奶奶”,就是来秀这根脊梁骨的。弟弟代表血脉,陈见夏代表光宗耀祖。他们是来示威的。见夏正站在厕所门口发呆,突然瞄到裤带里面的手机屏幕亮了。她这才想起手机依旧是静音状态,错过了好几个来自李燃的电话。不自在的当口,全世界唯一能让她自在的人打来了电话。她连忙接起。“陈见夏你有病啊!”“我静音了没听见,昨晚……昨晚睡着了。”“编吧你就。”她抿嘴笑着,没有否认,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轻敲走廊的墙壁一边问:“找我干吗?”还没等听见李燃的回答,客厅里就传来尖利的吼叫。“郑玉清你他妈要脸吗?!”郑玉清是陈见夏妈妈的名字。“你们两口子要脸,要脸能为套房子把自己亲爹逼死?要脸的人不干这种事儿!”陈见夏听见了自己妈妈更为大声的还击,眼看着两人从客厅一路推搡到自己面前。她大脑一片空白。客厅里的争吵都不需要升温,一开场就趋近白热化。“你他妈再说一句?我们怎么逼死公公了?公公临死前就信我们,当着大家面说房子更名给我们大辉,以后咱婆婆也全归我们养,病了死了都不用你们操心,你当时敢放屁吗?你不敢,公婆一个癌症一个痴呆,你怕他们一时半会不死,拖累你们,你不敢养!出殡时候倒跑过来了,当着邻里邻居的面血口喷人,我们怎么逼死他了?干什么逼死他了?”二婶说完一大段,气都不喘一口,继续指着呆立在旁的陈见夏说:“你说我们逼死老人?那你呢?为套房子跑去生二胎,你对得起你家大姑娘吗?好好一个孩子,让你们养成什么样了,小时候多吃几口东西你都瞪她,没见过你这么当妈的,郑玉清你不要脸!……”陈见夏握着手机愣了不知多久才清醒过来,看着屏幕上“李燃”两个字,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颤抖着手指挂断。两个女人并没有你一句我一句地辩论,她们几乎同时在讲话,二婶尖叫时,见夏妈妈在以更大分贝吼叫,那些陈见夏几乎能背下来的陈芝麻烂谷子,都被以最为不堪和粗野的语言咆哮了出来。谁也不是无辜的。道理讲不清,因为谁都不能完全占理。的确,当初二叔一家为了独占房子,联合“外姓人”大姑姑一起赶走了见夏一家,理由是大堂哥陈志辉长大了,需要一个独立的房间,既然见夏爸爸单位分房子了,为什么还要挤在一起。但见夏妈妈当时目光短浅,只觉得公婆身体越来越差,不像她原本盘算好的一样能够帮忙带孩子,所以乐得搬回自己的新家去。后来爷爷病重,二叔家催促爷爷把房子赶紧更名给长孙,承诺伺候母亲养老送终,爷爷始终不放心,非说未来等老伴也去世了再更名,二叔家却更不放心见夏爸妈,再三威逼,事情败露,就有了灵堂里的兄弟反目。陈见夏的妈妈时常过来晃一圈,跟奶奶假亲热,也不过就是摆出“照顾老人我们也有一份”的姿态。这场战争持续了几年,越来越丑陋,越来越粗鄙。想占便宜的人,永远觉得自己受委屈。见夏不像弟弟一样为她的父母义愤。她一直以来只是很难过,为什么,她的生活就不配拥有一点体面。illustration by 林艺二十二 &生亦何欢见夏的妈妈还在指着关闭的防盗门骂,弟弟兴奋地帮腔,见夏只是木然站在几级台阶下,等待他们两个人撤退。怪不得急着让她回来。上个礼拜奶奶的偏瘫更严重了,最后的大战即将打响,陈见夏也是一面旗帜,要打出去。不出她所料,中午和下午妈妈又带着他们姐弟去了大姑姑家、舅奶奶家一一走访。在妈妈口中,陈见夏是个孝顺又出息的孙女,和弟弟一样。“爷爷活着的时候就可喜欢她了,就说她有出息,奶奶现在谁都不认识了,就认得出她俩。”陈见夏依旧木木地听着,偶尔笑笑,右手一直揣在裤袋里,攥着一只小灵通。电话挂断之后,李燃也没有再打回来。没有短信,没有询问。陈见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怜悯与羞耻像两只手,轻轻掐住了她的脖子。在二叔家附近的公交站台等车时,她又看到了“滴滴答”。自打陈见夏有记忆起,“滴滴答”就是二叔家附近的著名人物。有人说他二十岁,有人说他三十岁,可十几年过去了,“滴滴答”的长相在陈见夏眼里就没有变过。他永远披散着头发,穿着那件破旧的深蓝色背带裤,背带断了就用塑料绳代替,甚至连手里充当“方向盘”的铁皮饼干桶盖子,都还是当年那一只——红色的,掉了漆,生了锈,印着一块块黄色曲奇饼。“滴滴答”甚至不曾单手放开过方向盘。他永远神情肃穆,目视前方,不知疲倦地平举着方向盘,每到转弯的地方才配合地转动它,口中发出“滴滴答滴滴答”的鸣笛声,右转时还会礼让行人。陈见夏很小的时候,也和小伙伴们一起追着“滴滴答”跑,学他一拐一拐地走路,朝他扔东西。“滴滴答”从不理会,也没有凶过小孩子,日复一日地开着他的车,风雨无阻。距离最后一次见到他,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十年。陈见夏怔怔看着“滴滴答”从远处的路口拐走。以前陈见夏不懂事,还会用自负之心去可怜这个疯子。她觉得他这样活着很可悲,不如去死,省得被欺负嘲笑。然而谁活着不可悲呢?这是一个凝固了的小县城,十几年前的食杂店还开在原地,门口下象棋打麻将的看上去也还是同一群人,卖着同样落伍的零食和本地啤酒,为了旧生活和旧房子而撕破脸皮,不要尊严。他们都不如“滴滴答”活得有尊严。二婶,妈妈,因为房子而被供养的痴呆奶奶,甚至是她自己,都比不上他。陈见夏觉得自己要被吞噬进这片衰老的灰色楼宇里了。期中考试很快过去。每一科的难度都比摸底考试那一次加大了不少,见夏答题的感觉很不舒畅,磕磕绊绊的,但没有出现什么重大失误,算不上砸锅。学年第一名又是楚天阔。见夏上次考了学年第十六,这次跌出了前五十,幸好还在班级前十里面。这个名次让见夏有一点点失落,不过能考过于丝丝和李真萍就够了。成绩是她现在唯一的护身符。十月一过去,冬天就全面来临。初雪后,一天冷过一天,每天五点多太阳就落山,教室灯光亮起,陈见夏能从窗玻璃上看到一个镜像的班级,所有人都麻木不仁地埋头上着自习,雕塑一样沉默,好像集体将青春都贷给了未来,此时此刻就不必活了。放学后陈见夏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咯吱咯吱地踩着雪,抬头发现郑家姝和二班的那个外地女生说说笑笑的,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见夏刻意放慢了脚步,被她们落得越来越远。爸爸有时候会打电话来嘱咐她,和宿舍同学搞好关系,不要单打独斗,离家在外有什么事情还是同学好照应。陈见夏全部都好好答应下来,从没有照做过。要接近一个人,要从对方那里获取资源和好处,乃至得到一颗真心……哪有说的那么容易。即使有人吃错了药,没头没脑地给出无条件的帮助和陪伴,清醒过来的时候也会收回的。比如李燃。陈见夏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在关于她的那些爆炸新闻过去之后,大家都渐渐了解到陈见夏的本分和无趣,连陆琳琳都放过了她。见夏也识趣地滑向班级版图中属于自己的边缘位置,牢牢嵌进,再不发出一丝声音。见夏默默走着,时不时挠挠鼻子。鼻尖上长了两个小痘痘,都怪她买了便宜的鼻贴频繁地清黑头,到底还是过敏了。以后就不用了吧,她想,反正漂不漂亮也没什么所谓,没人看。见夏路过学校侧门,看到了楚天阔。他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绿色栅栏边,没戴帽子,鼻尖和耳朵都冻红了。“班长?你怎么还不回家?”楚天阔一愣,刚要说什么,目光就瞟向见夏背后。见夏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不由得笑出声。“我回宿舍了,班长再见!”见夏说完就跑,书包在屁股后一颠一颠。跑出一段距离她才敢回头看那两个人。楚天阔正和那位极漂亮的女生说着话,面对面,却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有种刻意生疏的别扭。见夏知道那个女生,军训时候于丝丝就给她介绍过,隔壁二班的大美女,名叫凌翔茜。说来也巧,见夏和她在摸底考的名次榜上曾是并列十六名,但如果把长相因素考虑在内,恐怕凌翔茜那三个字在纸上需要加粗加大加下划线。一班的同学并不知道楚天阔和凌翔茜相互认识,只有陈见夏因为住校作息异于常人,所以遇见过几次,还好她嘴巴严,人缘差,楚天阔应该很庆幸吧。那两个人感觉到了见夏的注视,一齐看过来,吓得她连忙转头继续跑,一直跑到宿舍楼门口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冷冽的空气灌进肺里,胸口冰凉凉地疼。陈见夏回头,看见背后黑沉沉的天,白茫茫的雪,单调孤寂得让人想哭。第二天上学,俞丹把楚天阔和陈见夏一齐叫去办公室。卫生局来视察,学校又布置了大扫除。见夏一个头两个大。冬天的自来水冰得刺骨,投抹布、换水、拧拖布……每一项工作都像上刑,本来同学们就又懒又嫌脏,现在更别指望他们干活了。最后还不是要落在自己头上。陈见夏神色阴郁,跟着楚天阔走出语文办公室。“怎么了,这么不高兴?”楚天阔注意到了,有些促狭地笑,“放心,这次男生交给我动员,你们女生用报纸擦玻璃就好,沾水的事情我们来。”见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算是封口费?”轮到楚天阔吃瘪,微微红了脸,正色道:“只是朋友。”见夏点头:“我也觉得你们是朋友。挺好的。好看的人就应该和好看的人做朋友。”楚天阔被见夏气乐了。“是真的,”他强调,“凌翔茜很喜欢读书,有一次在班主任办公室等着开会,我们聊了几句,正好我这里有一本她想看的书,所以……”“我相信啊,”陈见夏叹气,“我就是很羡慕。”楚天阔扬扬眉毛,有些戒备:“羡慕什么?”陈见夏不屑:“不用担心,我不是羡慕她能跟你做‘朋友’。这是咱班那些女生羡慕的。”楚天阔夸张地耸肩:“完了,白自恋了。”两个人都笑了。走了一段,楚天阔又认真地问:“所以你羡慕什么?”“羡慕……”见夏挠挠额角,有些费力地想了半天,“羡慕你们长得都好看,开个会都能轻松聊到共同话题,看书也能看到一起,成绩都很好,反正就是,各种地方都匹配。这样,旁人谁也不会说一个配不上另一个。你们自己心里,也不会觉得配不上。”见夏怅然地低头。她也多想做个配得上的人。但她的一切都那么不堪。楚天阔若有所思,很长时间都没讲话,走廊里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她比我好,”半晌他轻轻说,“我没有表面上好。”见夏惊异地看着他。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刚刚认识楚天阔的时候,对方让她学会不要“想太多”。那时他没头没脑地说过,他自己也曾经是“想太多”的人。“没关系,”见夏安慰道,“表面上好就够了。我连表面上都不好。”这番打哑谜一样的对话在班级门口画上了句号。见夏最后像表忠心一样急急地告诉楚天阔,她什么都不会说的。不论是他和凌翔茜的关系,还是他没有凌翔茜好。反正一句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楚天阔定睛看着她,没有笑,许久之后竟然毫无预兆地伸出手,极快地弹了她脑门一下,然后道貌岸然地回班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发傻。惊呆过后,见夏无奈地笑了,心底终于有了些许温暖的感觉,冲淡了孤单。“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的,你怎么这么不守妇道啊?”陈见夏侧过脸。剃了圆寸的李燃,大喇喇地坐在楼梯台阶上,晦暗不明地笑着看她。(未完待续)萌芽微信公众号所刊载内容之知识产权为萌芽杂志及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未经许可,禁止进行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等任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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