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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专业申请美国硕士好申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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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美国都因教学质量上乘而吸引着大量学生前往深造,不少学生会选择跨专业,那么跨专业读硕士的话,留学生该怎么做呢?
跨专业申请美国硕士好申请吗,美国跨专业硕士申请
  很多学生和家长经常问到,是否可以进行跨专业申请?难度会不会非常大?其实答案是申请美国研究生你可以跨专业申请,那么下面百利天下留学小编为大家详细介绍跨专业申请美国硕士好申请吗?
  大部分国内同学在读大学时有选择好自己的专业,或者有些是很无奈被调到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专业领域,因此很多学生就很无奈的继续读着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专业。在这里提醒大家,申请美国硕士时可以跨专业申请,如果你在大学期间规划的足够好,跨专业是完全可行的。
  但是,跨专业申请美国硕士是否可行有两个关键点:
  1、本科期间必须的基础课程,不论你本科的专业是什么,但是美国大学会要求你必须学过要求的专业基础课程;
  2、申请专业背景要求,就是你做过相关的事情吗?研究或工作或实习等等,如果以上两条你都满足,那么你就具备了申请这个专业的基本条件。
  另外从专业上要看跨度大小。
  例如文或理工学士去读MBA,Internation Management,International Business硕士课程,这类情况的跨度比较小,因为,这些硕士课程接受任何专业的申请,另一种情况是文科学士去读理工科的硕士课程,比如说,语言学的毕业生去读电子工程,或理学士、工学士读文科硕士课程,像土木工程的学生去读比较文学,这些情况都是所学和将学的课程扯不上关系,跨度很大。
  跨专业申请美国硕士留学建议
  对于美国硕士申请跨专业比较大的同学最好做好长久打算,以下几条建议供参考:
  1、在本科期间,多数的院校在你上大二或者大三时你可以选择双学位或者辅修另外一个专业,那么我们就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假如你原本是一个学英语专业的学生,而你对美国的金融或者会计专业非常感兴趣,你可以在大二或者大三的时候选择辅修金融或会计专业,等你将来申请的时候,美国大学是认可你辅修的背景的,很多学生都担心是不是老美不认辅修的专业,其实这是错误的。只要你能够在成绩单上证明你确实学习过这些课程,就是等同于你有相关背景。辅修专业对于将来打算转专业的学生来说真的是非常重要,应该说是一个最有效的途径。
  2、对于那些已经上了大三、没有进行任何辅修的学生,你也还有可改变的空间那就是通过实习或者阅读一些大量相关书籍去提升自己的背景,通过实习你要发现你未来想学习的这个专业将来毕业后职业发展方向是怎样的?这个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对于你未来学习这个专业是不是有更强的动力?
  3、我们可以选择考一个GRE SUB(即:GRE单项考试),这个也是我们证明自己的一个比较好的机会,比如原本我们学习的专业是自动化,去美国读硕士想选择计算机科学,尽管自动化专业也学习了一些基本的计算机课程,但是对于申请美国的计算机科学专业而言,课程是远远达不到要求的,这个时候,我们建议转专业的学生可以考一个GRE计算机SUB考试,进而来证明你自己在计算机领域的专业能力和水平。如果分数能选到90%以上是很优秀的成绩,对于你未来申请计算机专业会起到重要作用。
  关于跨专业申请美国硕士好申请吗就为大家介绍到这里,希望对申请者能够有所帮助。如果有疑问或者感兴趣的话,可以打免费电话咨询百利天下留学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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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利天下整体解决方案傅建文 | 两河口—南下东进之争(连载3)傅建文 | 两河口—南下东进之争(连载3)南部战区百家号来源:南部战区微信公众号文学副刊评论区留言,将综合留言质量和热度,每月评选2位读者,分别赠送名家作品集2册。阅读是一种心灵的享受。一起阅读,让文学温润的光照亮心灵。长篇小说《长征谣》(连载3)两河口—南下东进之争作者:傅建文傅建文 | 毛儿盖—秋水和柯复古(连载1)傅建文 | 界首—栀子和乔弹匠(连载2)从毛儿盖到两河口,秋水和柯复古走了一个多月,细算起来,是三十三天还多一点。一路上,两人龃龉不断。许是行前约法三章的缘故,秋水没少摆谱。从毛儿盖过黑水芦花,去卓克基,中间凸着打鼓山、仓德山等几座海拔五千多米的大雪山,依柯复古的意思,宁愿多绕些路,多费些时日,也要避免翻越雪山之苦,秋水压根儿不理他这一套,口气十分霸道:“听你的还是听我的?爬!”柯复古恨得牙根痒痒的:“秋水,你比蛮子还要蛮子,是魔鬼变的蛮子!”蛮子是汉人对川西南彝人的蔑称,也就是诸葛亮征西南时七次擒住的洞主孟获的子子孙孙们,由于汉人的真正野蛮,把他们赶到了金沙江和大渡河畔的高山丛岭间栖身,过着刀耕火种的日子。因为仇恨,因为苦难,他们对汉人有一种莫名的憎恶,经常干出些抢劫单身客商、袭击汉人的事体来,也被汉人描绘成青面獠牙、恶煞凶神般的“蛮子”。当地汉人还给取了他们一个贱名:倮倮。然而,无论是叫“蛮子”,还是叫“倮倮”,都是一种蔑称。秋水立马教训他:“不许你诬蔑彝民兄弟!”柯复古无奈地摇摇头。秋水得理不饶人:“不服气?”柯复古叹口气:“我哪里敢不服气?只是想提醒你,现在快进入冬季,要翻越大雪山……”秋水还是蛮:“你不想跟我翻大雪山,你走啊,脚在你身上,爱去哪去哪呀。”柯复古气得没法子,索性不开口了。秋水口里虽然蛮,做事却不蛮,心思很细。他一个人在仓德山下一个叫梭罗的小集镇上扎实逛了三天,花了两块大洋,把翻越雪山该备下都备下了。首先是穿的,除买了两套棉衣服、棉帽、棉鞋外,还专门买了两张牦牛皮。接着是吃的,牦牛肉干肯定少不了,还有糍粑、青稞烤饼,乱七八糟一大堆。再接着,就是御寒用物了,酒是必不可少的,当地藏民喜欢喝青稞酒,味道虽好,却不烈,秋水找到镇上惟一的一家藏药店,和店家死磨硬泡,硬是买了几斤烈性包谷烧;除酒之外,还有干辣椒,是那种小指大小、外显微黄的黄皮辣,足足买了四大串……这些东西说说挺容易的,但买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几个月时间里,几支红军大部队从这儿经过,基本上把能买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接着,是数支追赶红军的国民党队伍开过来,几乎每支队伍都是如狼似虎地搜刮一番。川康地区本来就十分贫穷,经此折腾,藏民所剩的是藏得极隐秘的一点救命粮。好在秋水在藏民家中生活中一段时间,会几句简单的藏话,加上出得起价钱,耐着性子东磨磨、西凑凑,总算把自己和柯复古的所需之物凑齐了。既然得来不易,秋水也就待价而沽了。他告诉柯复古:“我这里花了五块大洋,要均摊。柯复古立马跳起来:“秋水,你奸商!”秋水笑眯眯看着他:“是吗?”柯复古:“我不要你的破东西,自己去买!”秋水一点不急:“好啊,太好了。你慢慢去买吧,我等你。”柯复古真到小集镇转了一大圈,回来就焉了,像割身上的肉一样掏了两块银洋给秋水。也难怪,红军释放他时,给了他五块大洋,滞留在毛儿盖,已花了大半块了,他还要依靠剩下的几块大洋回到贵州去,怎么不是惜钱如命?秋水却仍有些不满足:“不止两块呢。”柯复古被他折腾得没半点心性了,全然失去了传教士温文尔雅的风度,咬牙切齿:“秋水,你真是十足、十足的魔鬼!秋水一点也不恼:“是么?”准备好后,两人选择了一个大太阳天翻越仓德山。行头一穿,都禁不住相视大笑。牦牛皮包裹在棉衣外面,怕不稳,用草绳在腰上、肚子上捆了两三层。脚下也是一番捆扎,秋水打的是绑腿,柯复古则把他的那件烂长袍撕成布条,接成了一副绑腿带,学着秋水的样子捆扎得严严实实。两人背上还背着布袋子,里面装着吃喝之物。干辣椒装不下,就像围围巾一样圈在脖子上。无论怎么看,两人都像是天外来的怪物。雪线以下的路还好算走,虽然是坑坑洼洼,但两人都有多次爬越大山的经历,早已爬出了经验。临近雪线,神经就开始紧张起来了。两人又打嘴仗。因为习惯的缘故,柯复古每做一件事都要起祈祷,秋水看不惯,手一指:“不准念歪经!”柯复古双肩一耸:“我是求上帝保佑,让我们平安过雪山。”秋水嗤之以鼻:“狗屁上帝,能管中国的事儿?”柯复古跳起来:“秋水,不许你亵渎上帝!”秋水:“不准亵渎?笑话,要是看得见,我还要凑他呢。”柯复古连忙在胸前画十字:“阿们!你如此恶劣,上帝肯定会降罪于你!”接着,他闭目颂经。秋水却偏偏以逗他为乐子,唱:“上帝不在家,今个儿在外去玩耍……”这话像针尖一样扎进柯复古耳中,把他脑子搅得乱七八糟,他实在火了,破口大骂:“你放屁!”秋水用手扇扇:“好臭,好臭。”这本是乡下放牛娃的一些狡黠,就着别人的话骂人,一点儿不露痕迹地还回去。小时候,秋水常玩这把戏,后来参加了红军,觉悟提高了,也就不屑于玩这小儿科了。不知为啥,一到柯复古面前,他的那种顽皮心又冒出来了。柯复古哪知道这种乡下顽童的弯弯绕绕,吃惊地问:“你真放屁了?”秋水“哈哈”大笑:“是你放屁。”柯复古懵懵懂懂:“我没有……”秋水笑得天花乱坠:“你……不正……在……放吗?”柯复古才知道又被他戏弄了,不理他,大步朝雪线走去。秋水跟在他后面,仍饶舌:“告诉你,你那狗屁上帝真没用,要求也要求中国的神,依我看,寒婆就比上帝强。”秋水当然是故意气柯复古的。他也是几个月前才知道有寒婆这尊神的。在夹金山麓靠近雪线的地方,有一座丈见方的小庙,里面供着一尊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像,庙门上就写着“寒婆庙”三个大字。红军队伍中大多是南方人,知道如来佛、普陀菩萨、观世音、大肚佛,知道妈姐、娘娘、太上老君……却罕有知道寒婆的。好在向导是当地人,他说寒婆是雪山神,专司雪线以上的事,保佑人们免受风雪侵袭。因了罕见,路过的红军指战员大多进去瞧一瞧,满足一个好奇,结果把一个香火稀疏的小庙弄得很热闹,也有信佛的红军战士悄悄跪下去磕头,大抵是想让寒婆保佑自己顺利过雪山。柯复古也进去瞄了瞄,瞄见的是一张“寒婆”陌生的面孔,很有些茫然。事实上,他也进过不少中国的庙宇,见过各式各样怪异的菩萨面孔,头都有些大了,质疑道:你们中国有神吗?好像谁拿个泥巴一捏,就能顶礼膜拜。这话一说,秋水的首长就不乐意了,训斥他:你以为只有你那上帝才是神?告诉你,别说我们不信神,即使信,也要信中国的神,就是这个寒婆也要比你那上帝强。柯复古觉得很委屈,但他毕竟是红军的俘虏,知道再犟下去准没好果子吃,只好闭嘴。不过他没想到,这话像剩饭剩菜一样,秋水又拿来炒,让他很生气。一生气,他的脚步就加快了,踩得已冻得硬梆梆的雪块“嚓嚓”响。秋水在后面偷着乐呢。相继翻过仓德山和打鼓山两座大雪山,花费了四五天时间,其中艰辛苦楚自不必言。虽然有多次翻越大雪山的经验,但此时非彼时,气候不可同日而语。红军大部队翻越是盛夏时节,雪线以下的山坡上还是鲜花盛开,雪山上虽冷,却是分了层次的,每往上走几步,就要冷一些,若是不下雹子不刮大风,还勉强能挺得住。虽然这样,还是有人因为准备不足,被冻死或饿死了。尤其是有些人没经验,累了坐下来喘气,喘着喘着,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气喘没了。这种情况,在红军翻越第一座雪山——夹金山时最为普遍,死的人也最多。首长知道原委后,还专门给部队下了一道死命令,谁也不准在山上坐下来。有了这道死命令,加上对雪山有了真切体验,翻越后面的几座大雪山时,虽然更高更陡,人却少死了很多。不过,话说回来,再怎么样讲,那时都是夏天,无论山上山下,最起码太阳要温暖得多吧。冬季的雪山像是插进了无形的刀子,风割人,刮起的雪粒冰雹更割人,脸上露出的那一点点皮肉被割得通红通红的,先是入骨的刺痛,渐渐麻木,最后完全失去知觉,感觉就像枯死的树皮一样。袖口和衣领处,稍有未扎紧的缝隙,风会像蛇信子一样飞快地蹿进去,把人搅得周身寒彻。两人再没有斗嘴的兴致了,只有“呼呼”喘气。脚也像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秋水闪过一丝悔意,是不是自己太固执,无端把两个人拖入了生死绝境?但他随即又收起了这念头,想:咬咬牙,爬也要爬过来。不过,他的牙倒没咬,倒是大口大口咬着干辣椒下酒,然后把一团团热气从口中喷出去。嘴辣得完全麻木了,合不拢,瞪着。柯复古也想像秋水一样喝酒吃辣椒,但酒太烈,黄皮辣椒又辣得钻心,勉强喝了几口酒,吃了两个辣椒,脸得扭曲得不成样子了。好在传教士有传教士的办法,念经,求上帝。也不知上帝管不管用,但心却是静了很多。心一静,痛苦难受的滋味就淡了很多。一路无话,也没什么可看的,除了雪还是雪,但每隔不远,就有一两个凸起的“雪包”——大部分是红军坟。红军大部队刚翻越雪山时,冻死饿死了人,都是挖个雪坑就地掩埋,后来死的人多了,也就顾不上掩埋了,好在雪山大多数时间都会下雪落雹子,时间稍长,就变成天葬了,惟一的印记就是比别的地方凸起些。也可以说,大凡凸起的地方,都埋葬着一条条红军指战员鲜活的生命,发生过很多过目不忘的场景。翻过夹金山山顶不足半里地的地方,有一处避风的雪涯,约一个班的战士坐在那儿背靠背的歇息,没想到了全部“坐化”了,过往部队都以为他们歇得过瘾,打招呼,竟没有一人理会,有好奇者走拢去一看,才发现是一组已凝固的群体“雕像”。那种震撼,真是只能用莫名来形容。在打鼓山南麓临近峰顶的地方,同样有一尊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雕塑”——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战士,身着两件薄薄的单衣,左手拄着一截山坡下刚折不久的榉木棍,许是太冷,许是空气太过稀薄,他一定感到了心脏的异常博动,连忙用右手去捂,就在他的手贴着胸口的一瞬间,一口气却再没接上来,身体一下子就凝固了,连倒下去的时间也没有。他依然保持着向前微倾的爬山姿势,榉木棍撑在腰际,眉头略拧,脸上其他表情却十分平静。看到这尊“雕像”,秋水的首长也十分震惊,他绕“雕像”缓缓一周,伫立,敬礼,轻声却坚决地道:下次遇到老廖,一定请他把这个战士的英勇形象雕出来,永远留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老廖者,廖承志也,红四方面军中最有名的雕刻家,首长见过他的人,十分欣赏他的雕刻,故闪念间便想到了他。首长的话在秋水心中也引起了强烈共鸣,或者说,他心中已立起了无数红军战友的“雕像”。眼下既然路过这里,他不能视而不见,每到“雪包”处,都要停留一会,默默地问声好,然后把一个干黄皮辣椒插在“雪包”的顶上——他的心里,这就是一座座的无字碑了。黄皮辣椒在雪地上十分显眼,远远望去,一个个串起来,像一朵朵贴地而若隐若现的小黄花。柯复古也同样震惊于这些倒下去的红军指战员的悲壮,心里在为他们默默祈祷,但他有点怕秋水吹胡子瞪眼睛,每每在胸前画十字时,就转过身去,背对着秋水。秋水何尝不明白?这个时候就有点装傻,不去戳穿他。然而,翻过打鼓山峰顶,在下山途中,秋水又有了十分惊人的发现。这个发现有点偶然。过了山顶不久,雪地上的“雪包”骤然多了起来,有的地方甚至几十个“雪包”,像铁路枕木一样铺开排在一起,秋水略略有些诧异,心想可能是临近山顶空气稀少的缘故吧?可是,在一个劲风狂吹的风口上,一个“雪包”被风削平了,尸体有部分露出来,现出了衣服一角,竟是国民党军的军服。不过,这时他仍没太上心,红军长途跋涉,衣物短缺,缴获了国民党军的军服后,往往“废物”利用,在云南金沙江畔时,还有整团红军穿着国民党军服,化装成国民党正规军部队,一日内巧取武定、禄劝、元谋三城的故事,到过雪山时,穿着国民党军服用来御寒就更不足为奇了。但他还是动了好奇的念头,蹲下去扒开了一些尸体上的雪,这才真正的大吃一惊,尸体的帽子上,赫然一颗国民党军的青天白日徽!一瞬间,他疑惑了,难道是抓获的国民党军俘虏?可是,依情理判断,红军是不会带着俘虏行军的,要不动员参加红军,要不释放,决无带着俘虏爬雪山的道理。他索性又扒开了两个“雪包”,依然还是国民党军服!这一来,他真正想不通了,难道国民党军也过了雪山?一直到山下,找当地老百姓详细一打听,这个疑问才解开。没错,国民党军也过了一次雪山!过雪山的是蒋介石心腹爱将胡宗南部队的一个纵队。说来,也不枉蒋介石的苦心栽培,胡宗南一直忠实执行着追堵红军部队的任务,红军进入松潘地区,他也追到了松潘地区,但他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在松潘、包座等地连吃了几个败仗,损失了几千人。更为致命的是,他陷入了缺衣少粮的绝境中。松潘地区虽然土地面积很大,但由于毗邻青藏高原,地广人稀,产粮很少,尤其是主粮,简直少之又少,主要作物是青稞、大麦、豌豆等杂粮,当地百姓自给自足都十分困难,加上红军已征一批,余粮又被地主、土司藏匿,几乎到了极度缺乏的地步。他的几万部队猬集而来,无异于一场灾害。国民党军有抢粮的传统,他们便利用藏族土司喜爱枪炮的习性,勾结他们在藏民区大肆搜刮粮草,把整个松潘地区闹得乌烟瘴气,但这仍于事无补。他又强迫当地乡保甲强派民夫到江油、绵阳等地运粮。松潘距江油、绵阳有四五百里地,均是坎坷崎岖的山路,壮劳力可挑百十斤,身弱者只能挑七八十斤,除往返所吃口粮外,实际运回的不足一半,这对于一支日消耗量在五六万斤的部队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胡宗南不是神仙,凭空变不来粮食,只好挖空心思想歪招。他下了一道命令:国难当头,一切得节约,上至司令官,下至士兵,每天只吃一顿,放午炮吃饭。说来,这道命令仍是管下不管上的,高级军官钱多,总有方法可想,惟下级官兵只剩搜刮抢夺一途,每天不绝于耳的是四处抢粮传来的枪声,村民百姓畏兵如虎,家家户户逃避一空。饿极的士兵们还把地里成熟或未成熟的杂粮、青菜扯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野菜杂草也拔得所剩无几。伴随着饥饿的是疾病……日复一日,月复一月,饿死和病死的人数天天递增,最高时一天达四五百人。几个月累积下来,竟三停去了一停,全纵队非正常死亡和逃跑者达一万二千余人,几乎没一个建制单位是完整的。胡宗南知撑不住了,向蒋介石请求撤离,不久前获准,但在返回时也要翻越大雪山时,冬天的雪山对他们更不容情,大凡有伤有病的几乎无一幸免,仅在距山顶不远的地方,就冻死了五百多人。秋水听说了很开心:“报应,真是报应,丝毫不爽,只可惜死得太少了点。”柯复古连忙在胸前画十字,喃喃道:“造孽,造孽,都是上帝的子民……”秋水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狗屁子民!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柯复古长长一声叹息,索性连“主”也不念了。翻越两座雪山后,两人在两河口停滞了十多天。依秋水的主意,再花三四天时间,从懋功至达维,一口气翻越夹金山,远远的就可把雪山甩在脑后了。节骨眼上,柯复古病了,并且病得不轻,秋水就不好死拧了,在两河口镇上的一个小旅店住了下来。柯复古是拖病的,从贵州到毛儿盖,又从毛儿盖折回两河口,少说也有四五千里地吧?爬过了五六座大雪山,走过了数不清山路和沟沟坎坎,不累病才怪呢。本来,到毛儿盖他就很难坚持了,好长一段路是扯着别人的马尾巴走过来的——这也是首长在过草地前释放他的缘由之一。在毛儿盖休养一段时间后,身体有所好转,但跟着秋水一爬雪山,很快又跨下去了。他不像秋水那么蛮,可以把黄皮辣就着烈酒当嚼口,虽然滋味不好受,但嚼得通身发热,对抵御寒风冷雪有莫大的好处。他不行,勉强嚼了两个辣椒喝了几口酒后,虚火就上来了,嘴唇上凸起豆大的水泡,牙根处一片红肿,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能硬扛着。从打鼓山下来,他再也扛不住了,像醉了酒一样,走路摇摇晃晃,最终“醉”倒在地。这种经历,是他来中国前做梦都没想到的。躺在两河口镇小旅馆狭窄而破旧的小床上,呆呆望着满是蛛网的昏暗的屋顶,心想:莫非这真是上帝的旨意?他以为,他和上帝结缘,和中国结缘,都是奉了上帝的旨意。他是瑞士人。这没错儿,他的父母都是瑞士人,又出生在瑞士,地地道道的瑞士籍,但他很小就随父母迁到了英国一个叫曼彻斯特的一个小镇上,在那儿上学长大,并在那儿结识了一个从中国返回的传教士。传教士是基督教“中国内地会”的一名成员,他和几百名教徒前往中国,经数年努力,在中国各地建立了几百座教堂,发展了几万名教众,建立了一百多所教会学校和数所医院,很是闹出了一些动静,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能讲不少中国乡土俚语的中国通。回到小镇后,他四处宣讲在中国传教的经验,无非是如何说服愚昧的中国乡民相信上帝,如何艰难创业,颇有些冒险家的风范。他又说到中国的奇异处,梳长辫子的男人,裹脚布的小脚女人,讨五六房太太的土财主和军阀……种种情状,与欧美迥然不同。柯复古听了,既感新奇又觉得神秘,既觉得十分遥远又觉得近在咫尺,心中升起了一个梦,要去中国,要去布道。有了这个念头后,他开始刻意接近上帝,经常去教堂参加洗礼。上帝也给了他希望。当时的欧洲,正处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风口浪尖上,生活大多陷入了一种暗黑中。曼彻斯特也不例外,失业人数众多,人们衣服破烂,食不果腹,日子十分清苦而无望。艰难时节,教会伸出了关爱之手,不仅施舍了许多食品,救治了许多孤寡老人、流浪儿童,而且组织一些失业者去教会相关的地方学习谋生技能。一时间,洗礼的人剧增,人们在祈祷中期待着幸福生活的降临。十八岁那年,他正式加入了基督教“中国内地会”,并开始为期两年的培训。培训是在伦敦进行的,除教义和礼仪外,还要学习中文和医术。去过中国的传教士告诉他们,中国内地缺医少药,很多农民挣扎在生死线边缘,如不懂医,很难发展教众,甚至,连打绷带、打针这些基础的技术,都是传教必不可少的手段。除此之外,他还刻意去体验了一下中国人的生活——具体说,就是去唐人街中餐馆吃了一顿中餐,还别说,中餐确实别有风味,但就是拿筷子麻烦,足足让他学了大半天,结果还是狗熊掰玉米一样,样子要多笨拙就有多笨拙。培训结束后,经简单准备后就坐船起程了,从伦敦到日本,从日本到香港,在海上漂泊了近一个月,才抵达中国上海。也是在这时,他才算是真正接触中国。“中国内地会”总部和上海分会都在法租界的一个教堂里,舒适、安静,这让他有些诧异,但分会的主管告诉他,外面是另一种世界:喧闹,混乱,污浊。随后几天,主管带着他们到街道里弄转了一大圈,确实让他领教了什么嘈杂。锣声、鼓声、小商贩的叫卖声、乞丐敲竹筒的吆喝声、盲人的铃铛声、艺人的卖唱声、苦力们的“嗬喝”声……汇成了一条条人群的洪流,好像全世界的苦力都汇聚在这里似的,也与四周的繁华街景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主管看着他们诧异的表情,说这算什么,告诉你们,在中国比这苦难的地方多的是,比这贫穷的地方也多的是,只有上帝才能拯救他们。他们在上海的语言学校又学习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学习中文,当然也包括鞠躬、作揖等中国礼仪,为分配到中国各地传教做准备。就是在这里,他有了柯复古这个中国名字。半年语言学校的学习后,柯复古和其他新来的传教士要分往各地,分会主管问他愿去什么地方?或是年轻人的心性,或是上帝的旨意,他反问主管中国什么地方最需要传播福音和救助,主管拿着中国地图,指着西南那一片:这里。他告诉柯复古,这是中国最贫穷的地方之一,特别是贵州,有“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之说,加上天灾人祸,到处都是饿殍遍地的景况。柯复古想也未想:那我就去贵州。辗转抵贵州,柯复古总算是领会了“地无三尺平”的含义,所行之处,均是坑坑洼洼,怪石纵横,有的斜坡几乎陡成九十度的直角,别说行车了,就是走路,也只能跳上跳下。同时,他也领会了“人无三分银”的残酷现实。他去的时候,正是贵州的大旱年,四个多月未下雨,稻田和其他农作物基本颗粒无收,就连鸦片也没有收割,大批农民涌入城中,企图以卖煤或其他小生意为生,但城里人也穷得可怜,几乎没人能买得起煤,更别说日常杂什了。结果,城里大量灾民集中,到处都是东歪西倒、瘦骨嶙峋的人群。柯复古停靠的第一站是遵义。人刚停下来,他立马投入了救济灾民的工作中。在距教堂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空庙,临时改做了救济灾民的场所。他们添制了一些生活用具,修了炉灶,把教堂从各地筹集来的善款买了麦片,开始熬粥。可是,粥香一飘出去,他们才发现事实远比想象的可怕。第一天,便有一百多灾民涌进来,第二天又翻了一倍不止,最多一天来了五百多人,施粥处弄得拥挤不堪。许多灾民还没有碗筷,有的把破旧的帽子拿出来接,有的用荷叶棕叶来装,以求一口续命之食。柯复古也目睹了许多难忘的第一次。他第一次看到了有人卖儿卖女。那是一对已患病的中年夫妇,他们把他们一男三女四个孩子一字儿在街边上排开,每人背上插着一个长长的草标。人家告诉他,那个草标就是出售的标记。他又问如何卖法?人家说三个女儿均是半块大洋,男孩金贵些,也就一块大洋。他算了算,四个儿女全卖掉,也不过两块半大洋,即使全部买粮熬粥,所维系也不过一两个月时间。可是,若不到绝境,谁会如此狠心地卖儿卖女呢?他又第一次目睹了由传染病造成的大面积死亡。在距空庙不远的地方,有一排用茅草搭建的葵棚,密麻麻挤着数百灾民。最初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得天花,没熬两天就死了。天花传染快,接着几十个人相继发烧,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可是,由于缺少医生,缺少西药,他们只好把得病的人隔离开来,眼瞪瞪看着他们死去。短短几天时间里,竟有五六十人死去,尸体摆放在那儿,如何掩埋都成了大问题。他们只好去找当地官员,官员们爱理不理,拖了好些天,结果有的开始尸体发臭,有的被老鼠撕咬,其味臭不可闻,其状惨不忍睹。后来,好不容易等到当地官兵强征而来的收尸队民工,一股脑儿拖到乱葬岗,一个大坑掩埋了。谁知那些收尸队民工又消极怠工,埋得很浅,让野狗野狼刨出来吃掉了,白森森的尸骨就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种种惨状,更让柯复古觉得上帝有无比威力,遣他来中国贵州,就是要拯救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们。前前后后,他在贵州待了近五年,足迹基本遍布全贵州:贵阳、安顺、毕节、桐梓、镇远……传播福音的过程中,他享受着上帝闪耀灵性光芒的快乐。在临近湖南边境的小城镇远,他拯救了一名有三十多年吸食历史的鸦片鬼。贵州是中国种植鸦片的大省,吸食鸦片的人亦众多——这恰与基督教规是相悖的。可是,柯复古发觉,有一名老鸦片鬼对布道活动十分虔诚,几乎每天都去认真听讲,但就是烟瘾太大,劲一上来,便不管不顾了,非得吸几口才能继续参加活动。柯复古告诉他,上帝是不能原谅这种过失的,这就像一道门坎,你不改正这种陋习,就不能迈进这道门。果然,话有了效应,接下来三四天,这个老鸦片鬼都强忍住了。柯复古目睹了他烟瘾发作难受的样子,眼睛鼻子挤成一堆,脖子上的肌肉直痉挛,额头上虚汗直冒。这时节,柯复古便让他在胸前不停地画十字,又是四五天过去,鸦片鬼的烟瘾终于断根了,变成了清清爽爽一个人。柯复古十分欣慰,心想这不是上帝的能耐是谁的?鸦片鬼也承认:上帝在告诉我不能再抽了。上帝确有祛陋除恶的本领。在桐梓,有一个遍体都是劣迹的十一岁小男孩,偷盗,撒谎,恶作剧……种种毛病,令人头痛。他父母想尽了办法,采取了不少极端惩罚手段,甚至反绑着他的手臂吊在房梁上,却无法改变他,反而是越来越顽劣。后来,他父亲带着他上教堂,参加了两个礼拜日的祈祷,回到家后男孩便说不舒服。他父亲以为是他身体的原因,要用土法医治,男孩说不是身体的原故,而是心里难受。父亲奇怪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孩说在祈祷时,上帝把他手中的邪恶都揭示出来了,他觉得要忏悔。果真,他把自己的劣行一一告诉了父亲,说每每在父亲的口袋里偷钱去买零食吃,把死蛇放在同学的书包里,把邻居刚栽的果树苗悄悄拔出来……父亲听说后十分高兴,说只有圣灵才能让我的儿子承认错误,才能变得这样谦恭和虔诚。柯复古更是心花怒放,像品尝了甘露一样,心中的目标也更宏伟,要把上帝的福音布满每一个人的心中。他没料到,他会遇上了一群彻底不信上帝的人,不独不信,而且视上帝为邪恶的精神鸦片,憎之恨之。他不明白:是上帝打瞌睡了,还是共产主义确实比上帝有魅力?他不信。他想在秋水身上来验证。当柯复古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时,秋水也在两河口镇四周瞎转悠,国民党军大部队刚撤走不久,四处留下了白色恐怖的痕迹:红军书写的大字标语被刮去了,红军驻扎过的地方被翻了个遍,限令将红军伤病员交出去的布告仍贴在墙上,镇上的居民们也用那种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过往的陌生人……秋水打扮成藏民模样,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像一个闲逛的无业游民。其实,故地重地,他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了。两河口镇是秋水记忆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一个地方。四个多月前,秋水的首长带着秋水和几个警卫员从懋功赶抵这里,为中央及中央军委领导与四方面军领导会面打前站。那时节,他们都处于十分亢奋之中。早几天,两大红军主力的先头部队在夹金山下的达维村猝然相逢,欢喜从天而降!这确实是异外惊喜,两支红军主力都是万里征战,遇到的总是敌人的围追堵截和想象不到的重重困难,多么渴望和兄弟部队携手作战。秋水清楚地记得,湘江一役后,首长曾长叹道:要是我们和第二、六军团会合了,有他们的支援配合,我的部队怎么会流那么多血、死这么多人?正因这样,会师后的欢乐气氛十分浓郁,到处洋溢着一种兄弟般的暖人情谊。当然,重头戏还是两方面军头头脑脑的会面。自然,会面是要开欢迎会的,秋水他们赶到这里后,才发觉要选一个开欢迎会的会场竟是十分难。两河口镇外,到是都是怪石嶙峋的山,像要团团拥抱似的,中间留着一条不足十来丈的缝隙,还分布一条从梦笔雪山和虹桥雪山合流而来的小河,几乎找不出几块席子大的平坦地来。首长也直皱眉头,找了几处地方,不耐烦了,指着小河南面的一处稍大的山脚斜坡:就这里了。其他人一看,也直皱眉头。这是一处不足农家晒谷坪大的山坡地,不知名的灌木和荆棘刺猬丛生,乱石猪嘴样拱出,若要修整,必定要费不少周章。首长毕竟是首长,手一挥:把工兵连调过来,限两个时辰内修整好。他又强调:这是命令!果然,这一招凑效了,工兵一到,伐木斩荆,抛石掘土,利利落落干起来,不足一个半时辰,一个有模有形的会场便整好了。上首的土石削下来,筑成一个小方台——自然是主席台了;下面紧挨着河边的沙土部分扒平,是欢迎人群列队的地方;右侧凸出一块席子大的平地,可作司号员集中的乐亭;至于标语,则可挂在小树荆棘间。地方虽不大,也简陋,却不失庄重。毛委员、朱总司令等中央及军委负责人提前来到了会场,周恩来病重,王稼祥负了伤,也让人抬过来——由此可见重视的程度了。从江西根据地出发后,秋水在途中见过几次毛委员,但每次见到他,都只是见见而以,或者站在旁边听他说话,真正面对面聊上一会,却是在宝兴。那时节,首长已带部队抵宝兴西北的夹金山下,正准备过夹金山,他们在当地老乡那儿听到了很多说法,都说从没人敢翻这座山,尤其是日落之后、月出之前,更是冰雪遍地,别说是人了,就连鸟也飞不过去,只有神仙才能飞越,故又称神仙山。老乡们还说了很多例子,说某年某月某人的爷爷上雪线采雪莲花,被冰雹砸死了,说某年某月又有几个运盐的商贩,刚到半山腰就全被大风吹到山崖下去了。首长当然不会被这些说法吓回去,但却不能不认真准备,辣椒呀,烈酒呀,所有能穿的衣服呀……结果,第一批一个先遣团上去,还是冻死了不少人。首长就想到了中央纵队的那些老弱病残,董必武、谢觉哉、徐特立、林伯渠等四老都是五十多数的人了,毛泽东的妻子贺子珍刚生孩子不久,且为掩护战友负了重伤,周恩来感染了肺炎,他们将如何迈过这一坎?想到这点,首长叫秋水带人把从天全城缴获的国民党军十多件昵子大衣送过去,聊作御寒之用。在宝兴城一间民居的台阶上,秋水见到了正在身上捉虱子的毛委员,他很是惊讶:“毛委员,你也长虱子?”毛委员“哈哈”大笑:“我也是肉体凡胎,怎么会不长虱子?”秋水不好意思地笑了。过去见过好几面,也算是老熟人了,毛委员和他随意聊天:“秋水,你结婚没有?”秋水面带羞色,小声地:“结了。”毛委员问:“老家的?青梅竹马的玩伴?”秋水摇头:“相中的。”毛委员:“很漂亮吧?大家闺秀?”秋水老老实实回答:“还……过得去吧。”毛委员认真看了他一眼,饶有兴趣地:“哦?看来秋水不简单,一定有故事,说说看?”秋水摸摸后脑勺:“也没啥,不瞒您说,是首长帮我看中的,最后还是首长帮我拍的板。”毛委员有些好奇:“他连这事也管?”秋水:“是顺带相中的。”秋水就把相亲的情形说了,毛委员笑了:“还是当红军好,白捡了一个媳妇。我们湖南叫讨堂客,一个讨字,可是有讲究的。有的人忙活一辈子,就是讨不上堂客。”秋水脸上有了一种很陶醉的神情。毛委员又问:“对了,刚才你说你老丈人叫什么来着?”秋水:“您其实是知道的,还在苏维埃大会上表扬过他,说他是开明地主。”毛委员立马有了印象:“姓余?余文瀚?一个饱读《四书》《五经》的老夫子。”秋水点点头。毛委员:“不错,不错。我记得他卖田给我们筹过粮,还把两个儿子送到了红军队伍上,但我不知道他把女儿也嫁给了红军。很好。很好。确实是开明地主。”秋水很开心。……很随意的一次闲聊,确实给秋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然,他更佩服的是毛委员那令人折服的智慧谋略和指挥才能。这在红军中是有共识的,在根据地的前几次反“围剿”中,他指挥红军大开大合,进退自如,都打了大胜仗;待他一离开军事指挥岗位,立竿见影,不仅打败仗,连红军起家的根据地都丢了;再等他重返军事指挥岗位,又带领红军和敌人捉迷藏,示行于东,意指于西,迅速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不过,这些事实虽然是实实在在的,但却远不及让红军将士亲眼见他或亲耳聆听他讲话那么兴奋。他的身上,好像有一个磁场,能把人的情绪充分调动起来——也许,这就是老家人说的“天上星宿”的奇异处吧。这次也不例外,毛委员和朱总司令等一出现在会场,会场立马沸腾了,喊叫声、口号声此起彼伏,又有人唱起专为两军会师创作的歌儿——两大主力军邛崃山脉胜利会合了,欢迎红四方面军百战百胜英勇兄弟,团结中国革命的力量哟,坚决争取大胜利;万余里长征经历八省险阻与山河,铁的意志血的牺牲换来伟大的会合,为着奠定中国革命巩固的基础哟,高举红旗向前进……一时间,歌声满山飘,笑声也伴着小河“哗哗”流淌的雪水,把欢乐带向远方。毛委员站在小台坎上,向众将士挥手。相对从根据地出发前,他似乎更瘦了,头发更长了,但却精神得多了,有种仙风道骨的风范。就在这时,暴雨迎头相袭,豆大的雨点斜砸下来,眼前拉起了一道白花花的雨帘。有人要给毛委员支雨具,被他一下挡开了。他沐浴着瓢泼似的雨水,依然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其他人也静静地鹄立着,像在迎接这场暴风雨的洗礼。雨来得快,收得也快,雨后青山分外翠绿,给人一种亮堂堂的感觉。突然“呜”的一声,乐亭里十多支军号齐齐吹响了。大家的目光也齐齐向东边豁口林隙中望去,只见几个马头露出去,愈行愈近,愈近愈清晰,毛委员、朱总司令等立即从台阶冲出去,赶来的四方面军领导人张国焘、黄超等也飞身下马,双方扑上前握手、拥抱,很快众多人马裹成一团,毫无顾忌地大声嚷嚷,激情地挥动着手臂,相互拍击着臂膊。至于说的什么,嚷的什么,只有天知道。这种热烈的场景,一辈子难遇上几次。有意味的是,两路人马对比十分鲜明。中央红军都穿着浅灰色衣服,旧得发白,有的还补丁叠补丁,戴圆顶帽,显得有些邋遢;四方面军则穿深灰色军装,大多有八成新,且都戴八角帽。穿戴如此,人亦如此,中央红军的人大多面黄肌瘦,红四方面军的人刚要丰润得多,就连主要领导人也不例外,张国焘墩实肥胖,满面红光,和毛委员站在一起,便有了相声的效果: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更深层次的比较在人马实力,中央红军号称三万,四方面军号称十万。不忌讳地说,确实都有些虚张声势,私下估算,中央红军不足两万人,四方面则不少于七八万人,确实是一种悬殊。这种悬殊会不会成为一种裂缝呢?果不其然,双方领导人在两河口镇开了三天会,不祥的端倪露出来了,会前会后,那种谈笑风生、春风暖暖的气氛不见了,取代的是一张张紧绷着的脸,严肃得有些可怕。秋水凭经验猜测,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争执。两军好不容易合流,会有什么争执?这事儿直接影响了秋水。领导们开会时,他和张国焘的警卫员小黄在外面聊开了。小黄负过伤,未痊愈,有个铜钱大的创口,红肿化脓,秋水便提出让自己珍藏的一点藏红花换他一顶八角帽,小黄正求之不得,立马换了。可是,当秋水戴着这顶八角帽显摆时,首长看到了,脸一下沉下来,厉声问:哪来的?秋水回答他:我用藏药和张副主席的警卫员小黄换的?首长一字一顿:你在哪儿换的,就给我送回哪儿去!秋水一下愣了,不就是顶帽子吗?值得大动干戈?首长火窜上来:去,立即去!秋水转身,听到首长余怒未消,仍在自言自语:不就是多了几顶帽子吗?能待价而沽?能凌驾于中央之上?秋水后来才听人说,张国焘自峙人强马壮,和中央讨价还价。一是不想北上,坚持要留在川康一带;二是伸手向中央要权,想指挥整个红军。结果,生出了很多是是非非。柯复古在床上躺了三四天,吃过几副发汗的土药,慢慢就好了。又将养几天,体力也慢慢恢复过来了。两人再次陷入了前行的方向之争。翻越两座大雪山,让柯复古吃尽了苦头,也让他对雪山有了一种深深的畏惧感,故而,他向秋水提出了东进之说,也就是循两河口至汶川、茂县、都江堰的路线,抵成都平原,然后再从成都去贵州或其他地方。这条东进的路线虽然绕了一些弯子,但没有雪山之阻,且海拔越来越低,相对红军的原路线来说,要好走得多。秋水不干:“刚动身的时候,我给你说什么来着?一切听我指挥!红口白牙来着,想反悔?没门!”柯复古:“这不是情况有变吗,你看我这身体,还能爬雪山?再爬的话,不把这条老命赔上才见鬼呢!你就不能迁就我一下?”秋水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有点软,话缓下来,主意却不变:“只剩最后一座雪山了,而且比前面几座都矮,稍微挺一挺就过去了。”柯复古:“即使过去了,前面仍是蛮夷之……不,不,是不毛之地,不死也要脱层皮。为什么放着通天大道不走,非得钻……羊角尖?”柯复古算是中国通了,但他依然以西方式的思维来理解中国话,尤其是一些成语和俚语,你说钻“牛角尖”,他理解了,是认死理的意思,可是,“羊角尖”不比“牛角尖”更尖么?所以,他就干脆钻“羊角尖”了。秋水想笑,强忍住了:“我就是想钻牛角……不,钻羊角尖,怎么着?”柯复古拿他不能怎么着,但十分生气:“秋水,你不是好人!”秋水逗他:“我说我是好人了吗?”柯复古瞪着他,“呼呼”直喘息,半晌,咬着牙:“你说怎么办?”秋水装傻:“什么怎么办?”柯复古:“往东还是往西?”秋水脸一拉:“还要问么?”柯复古气结:“你……”秋水心眼一转,继续和他兜圈子:“哦,我知道了,你为什么执意要往东边走?”柯复古果然被他兜进去了:“为什么?”秋水指着他:“你想当那个犹……犹什么?”在从贵州转道云南途中,部队抓到了滇军一个保安团团长。首长想了解云南敌军的布防情况,叫人押来审讯。结果,还没等首长开口,那家伙便来了竹筒倒豆子,不单把他负责的禄劝、武定的布防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就连毗邻的元谋、龙街的布防情况也饶舌了一通。这很让首长有些瞧不起:你种软骨头,不当叛徒才怪呢!当时,柯复古正在帮首长身边翻译地图,免不得示好:对,对,是犹大,绝对的犹大!首长不知道犹大是什么,存了好奇:什么是犹大?柯复古便按《新·旧约书》里的故事解释了一通,总算知道了犹大是西方叛徒的代名词。这时,秋水便故意把他拎了出来,找柯复古的不愉快。柯复古上当,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犹大?”秋水很认真的样子:“对呀。”柯复古瞪着眼,一副要拼命的样子:“秋水,你给我说明白!非给我说明白不可!”秋水不急:“那你为什么非要走东边?东去是成都,是四川军阀的老巢,是国民党重兵集结的地方,你是不是向他们告上一密,赚那一百块大洋?”国民党抓捕红军将士,的确是明码标价,悬赏布告贴得到处都是,凡红军活动或经过的地方,几乎无一遗漏。悬赏价格最高者如毛委员、朱总司令,价格达成了五十万大洋,余下要员和重要将领,则三十万、二十万、十万不等,师长也在一万大洋之数,依次递减,像秋水这样的连长,减到了一百大洋之数。然而,即使如此,也是一笔巨额重金,若买牛可买二十头,买猪可买五十条,买米则可买八百斗,足够一个小户之家生活三五年之用。柯复古气得跳起来:“秋水,你无耻,我是哪种人么?要是哪种人,早他妈犹大了,还由你……”他气得说不出话了。秋水给他找理由:“你是担心回不去呀。”柯复古咬牙切齿:“好,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他一急,也就不管用词的顺序了。秋水开心得不得了:“好!好!”他琢磨,柯复古还没有那种勇气,要不了多久又会来找他,和他妥协。事实果然。傅建文,湖南宁乡人,1964年8月出生,1981年10月入伍,曾就读于解放军重庆通信学院、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鲁迅文学院和北京师范大学合办的研究生班。专业作家,全军艺术系列高级职称评委,国家特殊津贴专家。入伍后即开始文学创作,著有长篇小说《小提壶》《长城谣》《长征谣》,中篇小说集《窑神》,短篇小说集《不再寂寞的眼泪》,报告文学集《1998
荆江不分洪》,长篇纪实文学《大倒戈》《血染的神话》《太行雄师》《邓小平与李明瑞》等,担任电影《南方大冰雪》《浪花岛之恋》《青铜魅影》《四羊方尊传奇》及中长篇电视剧《窑神》《羊城风暴》《刘伯承元帅》编剧,多次获国家图书奖、全国电视剧飞天奖、全军电视金星奖、优秀编剧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等。近期好文推荐傅建文 | 毛儿盖—秋水和柯复古(连载1)傅建文 | 界首—栀子和乔弹匠(连载2)方锦霖 | 原来,你也在这里草白|失踪者王雁翔 | 书信时光王雁翔 | 远山里的冬天王选 | 带着前夫过日子王凯 | 春天的第一个流言(下)王凯 | 春天的第一个流言(上)一路走来,感谢有您!欢迎分享、点赞、留言!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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