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地的宽哪些中药是花叶草类用什么药能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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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第一章 “鸡”、“蛋”碰撞备忘录&/P&
(一)序言
&P&  转动地球仪,有一只报晓的雄鸡正在引吭高歌。它位于亚洲大陆东部、太平洋西岸,上苍把它安放在一处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上。这就是你我他12亿龙的传人赖以生存、古往今来令无数英雄竞折腰的华夏江山。
  如若有兴趣,将“雄鸡”放大1百倍,由1:5000000换成1:50000,便可以更为清晰地看到它的细部,在它的胸腹部下面,摆放着参差不齐密密麻麻体状不一的“鹅蛋”、“鸭蛋”、“鸡蛋”,“鸽蛋”,以至于“蚂蚁蛋”、“跳蚤蛋”们——拱卫屏护着辽阔海疆的无数海岛。
  某年度高考地理试卷,曾以填空方式要求考生们能够正确回答:中国500平方米以上的岛屿有6500多个,群岛和列岛50多个;它们之中,60%集中在东海,30%分布在南海,10%散落在渤海和黄海;面积最大的是台湾岛,海南岛次之;最大的冲积岛是位于长江入海口的崇明岛;沿海最大的群岛是舟山群岛;版图最南端是南沙群群岛的曾母暗沙,最东端为钓鱼岛东面的赤尾屿,最北端的岛叫小笔架山;中国海岛总面积8万平方公里,约占国土面积的8‰……
  兴趣如若再深入一步,在视角前边加上政治的、外交的、历史的镜头,便会看到:中国最屈辱的岛是香港;最凄哀的岛是台湾;最悲壮的岛是金门;最遗憾的岛是厦门……
  一部中国古代史是同北方疆域的狼烟烽火联系在一起的。而中国近代史、现代史上若干雄浑跌宕曲折热闹的大戏则是从诸多有名的海岛上启幕开场的。
  1958年轮到毛泽东和蒋介石登场。短短64天,毛泽东潇潇洒洒把45万发炮弹从厦门甩到了金门。蒋介石则咬紧牙关把12万发炮弹从金门打到了厦门。一场亘古未有震撼世界的炮战,释放出能量强大的冲击波,至今,这个世界仍能从浩渺的空际感测到它所传达的信息。
  在多事的金厦海域和台湾海峡,这并非“鸡”同“蛋”之间的第一次碰撞。但愿它们在相互接近、融合的过程中这是最后一次碰撞。聊以宽慰的是它们每一次碰撞发出的都不是山河破碎坍塌的声响,而是这个民族发自心底的呐喊,以及这片国土不同意再被割裂的抗争。&/P&
(二)回首往事
&P&  厦门古称鹭屿。
  当中文化文明逐渐从黄河流域向南扩展,越过了长江流域,福州、漳州、泉州这些沿海城市也开始兴盛繁荣的时候,这个岛还是杂草丛生、匪盗出没的蛮荒之所,成千上万只白鹭在茂密的榕树丛中筑巢繁衍,在湛蓝的天空和海面翻飞翱翔,欢快鸣啼歌唱着它们的幸福天堂。
  厦门后来迅速崛起得益于它的军事意义。明代对于倭寇的防范,使它与金门一起,成为福建沿海最重要的水寨之一。1627年,老谋深算、海盗出身的福建都督郑芝龙下决心把他的大本营设在厦门,就是因为这个地处东经118.0404,北纬24.2646,面积118平方公里的海岛,“高居堂奥,雄视漳泉”,“海道四达,帆樯毕集”,“扼台湾之要,为东南门户”。
  1661年,郑成功收复台湾,起兵于厦门。
  1683年,施琅二次征台,仍以厦门为大本营。
  1949年,蒋介石怀着灰黯神伤的心情两赴厦门,严令汤恩伯固守此岛。
  “厦门自古要塞之地,东南门户,闽台要冲。台湾安危从来磐于澎湖得失,而澎湖安危,磐于金、厦得失。安居台澎,金、厦战事至关重要,金、厦保卫战是台湾保卫战的开始。”
  此时蒋氏,在西南尚有数省地盘,百万大军,但他已对那里的战事不抱信心。他真正看重的地方是厦门。福、漳、泉可以丢,厦门不能够。厦门易手,他在台湾是睡不安稳的。
  郑芝龙之后,其子郑成功在厦门居住了十二年。
  今人游鼓浪屿,攀日光岩,观剑石,饮酒泉,到处都留下了“国姓爷”的传说,时时都有一个伟大的灵魂陪伴着你。
  初到厦门,下榻于虎溪岩上一小招待所。黎明即起,推窗眺望,不远处有一铁色巨岩,苔藓斑驳,似有古朴镌凿隐匿其间。及近,仔细辨认,乃“郑氏宅邸”四字。一问方知,我在郑成功的行宫旧址酣睡了一宿。
  老子遗臭万年,儿子流芳百世。郑氏父子,一个给厦门留下耻辱,一个给厦门留下荣光。
  一代枭雄郑芝龙聚啸江湖,称霸闽海,最后被明朝招安,堂堂正正做起了边疆大吏。盗匪得势,沐猴而冠,靠的是凶残、狡诈、权术,大奸大雄,亦人亦鬼。“有枪便是草头王”,中国几千年封建史变来变去讲的就是这么一个故事。真龙天子没有一个是龙的儿子,全是刀枪的儿子。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到底未能跳出目光短视的羁绊,用自己曾被悬赏万金的头颅去祭了自己朝秦暮楚的“聪敏”。1646年,郑芝龙权衡利弊三日,终于不听儿子苦谏,叛了隆武帝,降了康熙帝。当他在北京被绑赴菜市口枭首示众的时候,不挣不叫,不哭不悲,只是瞪大了眼珠仰望着南方的天空,似欲把那苍穹瞪出一个窟窿来。
  郑芝龙却也功莫大焉,与他的日本老婆为中华民族生下了一个好儿子。然后满怀着霸业有继的期冀送儿子去念书。20岁的郑成功到南京入太学,师事名儒钱谦益,儒家文化深深熏陶着他。新登基的南明隆武帝朱聿键初见他时,见其身材魁梧,气宇不凡,甚爱之,抚其背曰:“惜哉。朕未有女以配卿,卿可尽忠吾家,毋忘故国。”并赐予国姓“朱”。“忠君报国”的意识便在他头脑中扎下了根。儿子终于脱胎换骨,他继承了父亲用尸骨堆积起来资本,同时,抛弃了父亲的匪气盗性,具有了比较完备的人格。
  郑成功给厦门重起了一个名字“思明”。他加紧操练三军,那时,他的视线并未东南顾,而是一直盯着西北方的。
  1658年,郑成功带甲十七万从厦门北伐,舢舻连江,气吞河岳,旌旗蔽日,势盖云山。于戎马倥偬中,心声达于吟事,途中口占一绝,诗云:“缟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性朱。”何等的洒脱与自信!可惜天不助力,金陵大败,只得收拾残兵败卒,全线退守厦门。
  历史现象颇值玩味。略早些的史可法在扬州抗清,名扬天下,功彪青史。稍后的郑成功在福厦抗清,凡大战六次,中小战百余次,加上一次远征南京,其抵抗之坚,历时之久,杀伐之惨烈,均非同期他人可同日而语,而各种版本史书大多轻描淡写,不褒不贬,无毁无誉,现今一般人也多知其征台,鲜知其抗清。作一个假设,如他打下南京,跃过长江,纵横中原,饮马黄河,剑向京都,鞭指长城呢?历史大概便不再吝啬,会向他喝彩的。于是乎,我发现,将中国版图横向切,长城是一条线,黄河是一条线,长江是一条线,浙闽粤沿海是一条线。发生在第一条线的对异族的抵抗,大书特书。第二条线,有口皆碑。第三条线,仍受尊崇。到了第四条线,书还是要书,也只剩下秉实照录的份了。吴三桂在山海关降清,几百年的唾沫能把他淹死几个来回,以后再叛清也没有赏他一个“好”字。郑芝龙的福建降清,骂声也有,却像细雨和风。郑成功的孙子郑克塽在台湾降清,历史甚至为他唱起了赞歌:识时务者为俊杰。可见,中国人不认别的,就认中央和正统。新的中央,即使是少数民族取得中央统治地位,并突破长江天堑,大举南进,抵抗便越来越失去原来意义,任何昨天还冠冕堂皇不可动摇的理由都没用,祭起“恢复汉室”的旗帜也白搭。中华民族的传统,历史是族争引起战争,战争决出正统,正统主导统一,统一高于族争的。汉人占绝大多数的所有中国人,最终都将臣服于能够用传统文化和正统政制统一国土的力量。
  统一神圣。统一万岁。
  所以,郑成功的征战生涯如仅限于在福厦抗清,历史给他打分大概不会高。
  清军环攻日紧,厦门形势穷蹙,郑成功不得不考虑寻找一处退路了,于是,他始把目光南移,聚焦于让他父亲发迹腾达的海岛。
  部众大多反对,认为征台无前途。南明遗臣张煌言甚至赠诗劝谏:“寄语避秦岛上客,衣冠黄绮总堪忧。”郑成功再三筹思,决心下定:“本藩矢志恢复,切念中兴,恐孤岛之难居,故冒波涛,欲辟不服之区,暂寄军旅,养晦待时,非为贪恋海外,苟延安乐。”十分明显,字里行间,首先想到并非“收复”,而是解释为何兵锋不向西北而向东南。还需把“退”说成“进”,以稳定军心。这很有点类似以后的蒋委员长经常宣布的“转进”。
  日午刻,风恬浪静,日丽天清,郑成功以四百艨艟,载二万五千兵,皆衣金龙甲,军威甚盛,舰队首尾长十里,浩浩荡荡向台湾进发。历经八个月苦战,1662年2月,三十八岁的郑成功收复了被红毛蕃侵占了三十八年的台湾。
  当大限将至的郑成功从荷兰驻台湾长官揆一手中接过降表时,他大概没有想到,临终前的这一笔,已足千古,历史并不在乎他征台的原始动机和原因,历史只记得是他郑成功第一个从西洋鬼子手中为国人拿回了一方宝地。为此,他确立了自己并不逊色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民族大英雄地位。
  这一笔,亦是厦门的骄傲。
  厦门的象征除了白鹭还有“市树”凤凰木和“市花”三角梅。我颇不以为然,认为:如同中国的象征应是长江黄河或许再加上五岳长城,而不能够是茶叶瓷器或熊猫金丝猴一样,厦门的象征也应是有点精神有点气魄能让人阖眸沉思并能给人以力量的什么。
  1985年,二度进厦门,一眼便望到了我的期待。
  鼓浪屿。夏鼎岩。突兀耸立起了身高15.7米,斧凿刀削的花岗石郑成功像。他一手撑扶佩剑,一手背于腰际,坚盔厚甲,倚山面海,身后一袭披风临风飘拂,如大鹏展翅,傲傲然威威乎于蓝天之下,碧海之上,巨石之中。他神色沉凝,目光犀锐,用一种似能穿透数百年世事变迁的洞察力,注视着人来人往帆樯如织、他曾经建功立业留芳后世的海峡。
  我的第一感觉:厦门找到了感觉。
  我长久仰视眼前的伟石。三百年前的郑成功就是这个样子么?
  不可能有照片以资对照,但清初的一幅画像应该更接近历史的真实。郑成功并非方脸阔额、美髯凤目、老成持重的长者,而是无鬓无须,娃娃脸上略带几分稚嫩嘻嗔的年轻后生。最有意思的是,他头上无冠无盔,鬈曲的长发散落披肩,如果让他脱去征衣,并把手中的宝剑换成麦克风,恐怕不像将军,更像当今驰骋娱乐场所的红歌星。我猜,那时福建沿海门户已开,外国商船进出频繁,“老外”盈街串巷,他的发式大概融入了欧风欧雨,同时,也是对满清后脑勺上悬挂的“猪尾巴”的一种抗拒方式吧。
  实实在在,郑成功树起“忠孝伯招讨大将军罪臣国姓”的大旗,誓师抗清时,不过才二十三岁;征台三十七岁;卒,三十九岁。绝对的一个少帅。
  复鼎岩上的他是现代中国人感情上理念上意志上的他,他早已成为中国人捍卫国土维护统一的象征。
  他,应该也必须就是复鼎岩上的这个样子。
  郑成功征台,严格讲,只是中国人收复了台湾,而并非中国收复了台湾。已经坐上故宫太和殿金銮宝座的清朝皇帝对这个滋事东南的郑氏东宁王朝十分头痛,于是,一代明主康熙大帝想到了施琅这个人。
  施琅是与郑成功一道从厦门走出来的杰出人物。1650年,当郑成功偕施琅等九十余好友同道会于烈屿(小金门),誓言效忠明室、并定盟恢复时,他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在自己身边站立的施某人,正是日后郑氏家族的掘墓人。
  郑、施反目纯系小事:施的部下犯罪,逃至郑处。施将罪犯引渡回营,违约立刻砍头。因此开罪了国姓爷。郑下令抓施。施惊逃。郑遂杀施父、弟以泄愤。施降清,必灭郑氏而后快。
  1681年,康熙帝启用了已在京都冷冻了十四年的施琅,派他去厦门造船练兵。1683年,施亲率二万兵士及三百战船征台,以“三叠浪”、“五梅花”阵大败东宁水师。见势已去,郑克塽只得修降表,交敕印,剃发列队,像当年荷兰人恭迎乃祖郑成功一样迎候胜利者施琅进驻台湾。
  施琅二次征台,其对于中国版图意义实在不让郑成功。抛去二人间家仇私怨不谈,无郑开拓于前,岂有施跟进于后?倒过来,若无施的“一统江山”,郑的“驱荷收复”也将变得无甚意义。谁也不要埋怨,两个人实实在在是绑在一起的,台湾直至现在仍姓“中”,称量功荣,有你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
  我常大惑,厦门为何只有郑像而无施像?大概郑是第一,施是第二;郑打的是西洋鬼子,施打的是自己同胞;郑终生不贰,施背主背汉背明。两人确有差异的缘故吧。但历史从未贬过施也是真的,至今在台湾和闽南一带诸多香火旺盛的施琅庙便是明证:在中国人的头脑里,统一,永远高于一切;完成统一之人,永远值得景仰。我妄议,有朝一日,厦门若为施琅塑像,选址确是颇费脑筋的事情。让他们离得太近似不妥。这一个曾杀了另一个的老爸,另一个则把已死了二十年的这一个从坟墓里拖出来鞭尸。厦门太小,难共戴天。但让我说,还是要让他们两个站在能够互相看见的地方才好。如今台湾同胞蜂拥而至,争相在厦门投资办厂,三百年前的古人难道就不能“相逢一笑泯恩仇”?
  已经开始现代化的厦门应有这样的大气魄!
  在厦门,游胡里山炮台,一位朋友拍着光绪年间制造的59吨大炮对我说:你们文人琢磨历史太吃力,其实,发生在厦门的战争一句话就能讲清楚:炮口朝东南大海一方的总归是正义有理的。
  朋友说对了一半。正义的不见得天助,有理的不一定赢理,因为冗长沉重的岁月中,厦门面对的基本是一个毫无道义蛮不讲理的世界。
  1841年8月,在虎门未能从林则徐手上讨到便宜的英国舰队折东头驶,转攻防御薄弱的厦门。这是一支由三十六艘舰只,三百六十门火炮和三千六百官兵组成的强大舰队,从血红的黎明战至血红的黄昏,二万四千发炮弹落在弹丸小岛鼓浪屿,然后占领者们踏着千余清军士兵的尸体,把在全世界任何角落都能看到的米字旗插上了日光岩。
  厦门是中国人第一次从洋人手上收复领土的出发地。厦门也是西洋人卷土重来、开始吞食中国的第一个登陆地。当米字旗、星条旗、膏药旗以及其它十几种五颜六色绚丽刺目的旗子在她上空忽喇喇翻腾乱舞时,她对于1895年日本鲸吞美丽的台湾只能一言不发束手无策。连1.7平方公里的鼓浪屿都保护不得,此时岂敢侈谈保卫台湾。郑成功、施琅的“气吞万里如虎”变成了“气虚胆怯如鼠”。厦门无可奈何地萎缩懦弱了。一个海岛城市的悲哀,一个古老国度的衰落。
  郑成功、施琅天上有知,定当泪雨滂沱。
  在屈辱中煎熬了整整一个世纪,厦门才重新开始振作。
  1949年,毛泽东发布进军令: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万炮齐鸣,千帆竞渡,百万雄师,锐不可挡。下南京、占上海、陷杭州。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毛泽东要用他全新的哲学和全新的政制尽快统一这片古老的国土。急电叶飞十兵团:不事休整,立即入闽!
  4月,叶飞尚站在南京的对岸。9月,叶飞站在了厦门的对岸。二十年后,一位三十四岁的年轻将领指挥十万大军从三面完成了对这个海岛城市的包围。
  望远镜中,一草一木都那么熟稔的故乡历历在目,叶飞慨叹万千,激情浩荡。
  10月16日发起总攻。血战两日,厦门解放。
  重登日光岩,站在郑成功、施琅操练水军的位置放眼环望,远山葱茏,碧海无涯,下一个合乎逻辑的目标,将是解放海峡另一端的那个海岛。
  “解放”,那个时代极富魅力号召力的词汇,曾激励得多少人不惜提着头颅去赴汤蹈火。在中原大地、长江两岸,这个词意味着种田人有土地当牛马的作主人驱尽阴霾换上一个睛朗的天。只有站在日光岩,才能更明晰更透彻地感受到,这个词在崭新的意义上又凸显出了那个永恒的主题:统一。
  四十年后,老将军不无遗憾地对我说:那时,他并没有继郑成功、施琅之后成为第三人的奢望,但他的确以忐忑兴奋的心情在期待渴盼着毛泽东的最新一道命令。
  历史阴差阳错,竟让将军万里征战的足迹凝固在了厦门。
  毛泽东从未到过厦门。他深入福建最远的地方是上杭的古田,在那里,他召开了一次极其重要的军事会议,为他把一支万把人的工农红军发展成数百万国防军奠定了根基。
  1958年,手握百万大军的毛泽东弯下腰来,用放大镜仔细研究那个他不曾涉足的岛屿。然后,他微笑着对左右道:厦门现还有白鹭么?然后,他信口吟哦了一道杜工部的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好诗啊!
  历史已经赋予毛泽东这样一种力量,千里之外,他一声号令,从那个岛屿飞上青天的不是白鹭,而是一行行炮弹在运行过程中所发出的炽亮的白光。
  他已经抱定决心,要痛快淋漓地教训一下曾几度把他围剿得山重水复、如今只能龟缩海隅的老对手。
  他又环顾左右:当年,郑成功从厦门发兵收复台湾。后来的施琅,也是在这个地方造船练兵,然后渡海作战的。如要最后完成中国的统一,厦门这个岛子很重要哟。
  说这话时,他调集的459门大炮正在厦门各就各位,所有的炮口都朝着东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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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血战金门&/P&&P&  厦门东向偏南,便是大、小金门岛。
  大金门呈哑铃状,面积124平方公里。小金门位于大金门之西,面积15平方公里。金门古称“仙洲”,又称“浯洲”,传说晋之前和大陆和厦门相连,后因地壳变动才抽离到厦门之外。
  明洪武二十年间(公元1388年),江夏侯周德兴经略福建时在岛西置有守御千户所,并在所内东西北各筑一道金色城门,总称“金门所城”。“仙洲”因此而更名“金门”延用至今。
  金门,是个甚难畅述的海岛:它曾是海盗出没之所,但也有大儒驻足;土地荒瘠,耕嫁不易,却又文风鼎盛;僻处南方,而竟遍地高粱,宛若北边;迭经战乱,风光名胜却绝顶的秀美迷人。反差矛盾,错综交叠,恰恰是金门的特殊魅力所在。
  当今中国,又有几人领略过金门的魅力?四十年无情阻绝,不要说内地人,就连在厦门海边土生土长,从穿开裆裤一直长到发梢初挂白霜,也没有一个见过金门的真面目。人们只能从老辈人的饭后茶余神侃闲聊中拼凑编织一下对它的合理想象。
  就是这么一个距大陆最远点10公里、最近点1800米的海岛,在厦门你每天都可以看到它,却不可能舟渡登临。像高悬头顶的月亮,陪伴你照耀你,可望之而不可触摸之,永远蒙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要忘记,人类已于六十年代登上了月球。
  1993年,我在一个只有0.4平方公里、名叫角屿的小岛上过元旦,这是属于大陆的距金门最近的一个海岛。碰上好天,连低倍望远镜都不用,站在海滩礁岩突出部,对岸人、屋、木、石历历在目。黎明风顺时,可以清楚听到那边的鸡鸣狗吠。连那道窄窄的海峡也像一条很普通的江河,似乎拼力一跃,即可飞渡。我的正前方,有一面过去只能从故事片上才能看到的真实而刺眼的青天白日旗在飘扬。我的身后,则是一面从小就把她的一角系在了脖领上的五星红旗。两面绝对不能相容的旗帜目前处于和平共处的对峙状态,站在它们当间,我感到正站在了两个世界的临界线和历史纵横的焦点上。那一刻,“国土分裂”像一幅难以销蚀的石雕组画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中。
  适逢退潮,投石可逾的海峡变得更窄,眼见两岸的海滩在迅速裸露延伸,似迫不急待地要奔跑靠拢、拥抱握手。
  对岸有一持枪哨兵,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会动会喘气的货真价实的“国军”。我很兴奋,向他使劲挥手,扯着脖子喊:你好——!
  片刻,他也开始挥手。
  我更兴奋自己被他发现,那时,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手臂能够无限加长。
  他呢?
  在胡里山海滨,一女童瞪着美丽的大眼问:“妈妈,对岸是什么地方?”
  妈妈说:“台湾呀。”
  大陆人眼中,金门=台湾。谁都明白,这是一种寻求慰藉的自欺欺人,但当眼前蓦地出现一片葱郁狭长的对岸,人们的确能够幻生出“那个宝岛原来离我们这么近哟”的美好遐想,以及这一片国土说啥也不可丢弃的感情。
  台湾人眼中,金门是个什么概念?偶遇一台胞,他告诉我:就像你们北京人看新疆、看西藏。
  我颇诧异。这是事实。在台湾,长期以来除了军人和曾经是军人的人大多也从未涉足过这个小岛。这里是军事禁区。四十年来,它完全隔绝于大陆,也半隔绝于台湾,来往金门,是必须持有一种类似大陆人去深圳沙头角那样的特别通行证的。台湾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去遨游全世界,金门例外。
  尽管枪炮声早已停息,但金门岛依然壁垒森严,“国军”最精锐的部队猫在山洞里把望远镜对准只有一个步枪射程之遥的大陆。防止伞兵降落的铁钉遍布全岛。在所有可能登陆的海滩,精心安放了一层层用水泥桩、铁丝网、深壕构置的鹿砦。埋设的地雷像天上的繁星无以计数,以致于时常有人畜挨炸的事件发生。伪装过的密密麻麻的碉堡封锁着港湾和公路交叉路口。仔细观察,茂密的树丛间伸挺着黑洞洞的坦克炮榴弹炮炮口。纵横交错的地下道路和隧道通向营房、炮台、哨位、饭店、医院,甚至一家电影院。数万全副武装的军人像地老鼠一样长年在炸开坚石修建的地下工事里生活和工作。一位外国记者写道:这座岛屿可以为一部火爆的詹姆斯·邦德电影提供理想的外景地,被掏空的它看上去就像一块布满窟隆的瑞士奶酪。
  执行戒严令是严厉而认真的。私人不可拥有小汽车、收音机;电视机的频率调整器固定在当地的军用波长上;商店基本不卖或限购篮球、足球、排球、汽车轮胎等等一切可用于漂浮泅渡的物品,有一阵子甚至对乒乓球都严加控制;岛上居民曾多次要求军方为他们建造一些游泳池以弥补靠海而不能下海游泳的遗憾;夜晚实行宵禁,绝对不许点灯,街上也根本没有路灯。黑夜降临,这边厦门灯火阑干,那边金门墨黑一片,如荒效坟场般沉闷死寂。
  据说,金门近年解禁后,状况已略有改观。但离一个正常人想过的正常生活无疑仍有天壤之别。
  可以理解,金门距厦门太近,而且是一个被大陆三面环围含在嘴里的小岛,尽管1958年毛泽东就已经放弃了攻金的念头,但猛虎侧榻,岂敢傻睡打呼噜,数十年来,它就像一只高度警觉的猫,连作梦也得支楞起耳朵、闭一只眼眯一只眼。
  古人称金门为“仙洲”,其意思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相近。
  至今,金门仍留存着它“世外”的一面,但无人敢恭维它是“桃源”。准确讲,它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海上军营、密布枪眼炮眼的大碉堡、或生活上照顾不错的“关押”4万军人和5万百姓的准“监狱”。再换一个角度,它是当今世界各种强大力量较劲抗衡挤压出来的一个并不有悖逻辑的怪胎,是先是热战而后又是冷战年代的一个过时的剩留物。
  从古代到近代,金门和厦门之亲同手足,情如伯仲,中国大概找不出另外两个这样的岛来。这不仅仅因为历史的金门在行政区划上多隶属于厦门,还因为它们得天独厚的军事地理方位,两岛唇齿相依、互为犄角,加上小金门、大嶝、小嶝、大担、二担、鼓浪屿、青屿、角屿等众多卫星岛环侍左右,在冷兵器时代,天造地设般筑就了一座难攻易守,进退裕如的坚固水寨。1662年,郑成功率军南征,清军乘虚袭破厦门,欲再下金门不逞,郑班师,轻而易举重夺厦门。
  过去,金、厦门人他方巧遇,就像现在东三省人凑在一块,是互认同乡的。两地从方言、习俗、服饰、祭祀到人文传统、房舍样式等均完全相同、如出一辙。自然,金、厦本是一家的最好证明,还是遍布两岛的有关郑成功的遗迹和传说。厦门自不待言。金门料罗湾是郑成功祭江誓师征台处;后浦是他观兵练兵的地方;北太武山成功洞是他俯瞻沿海形势及弈棋圣地;夏墅海域则是他修造兵舰的地方。还有什么小金门会盟处、国姓井、点将石等等,数不胜数。郑成功镇守金、厦如同一篇未竟的史诗,慷慨有之,可以狂歌,亦能当酒。从一片历史的映照里,国姓爷金戈铁马,陆海驰奔,金门、厦门则一直是牵系着他每一步的起跑线。
  两个曾经联手挽救修补破碎河山的连心岛,突然有一天兄弟阋墙,兵戎相向,并且数十年间视若仇家互不往来,成为再度破碎的国土的微塑,这大概是古人、今人均未曾料及的。
  1949年9月,叶飞十兵团兵临金、厦。十万胜利之师对付五万惊弓之旅,应如牛刀宰鸡、重锤击卵。问题是,无渡海经验、无船,力量便大体扯平。方案不外有三:先厦后金;先金后厦;金厦并举。最佳自然是第三方案。还是因为筹船不易,叶飞遂拍板,先厦后金!集中船只、兵力,打下堡垒便布、工事坚强的厦门,再顺手牵羊,扫荡设防薄弱的金门。
  攻厦第一天,险象环生、残酷异常。尽管周密准备计划了月余,一俟实施,渡海作战与陆战的种种不同与特殊便突显出来。攻击鼓浪屿的船队刚刚出海,便被风浪吹乱打散。一部被迫回航,一部继续前进,但已无法保持队形,也无法在预定的地点登陆。失利,在所难免。第一波登岛的四百余名将士,尽管英勇顽强,毕竟孤立无援,苦战竟日,终于全部倒在了这个1.7平方公里、巴掌大的海岛上。从此,这个名贯天下的风光岛多了一处供后人凭吊瞻仰的胜地——英雄烈士山。山崖上题有叶飞的一首悼亡诗:勇士鏖战急/热血染军旗/雄威镇敌胆/英魂化虹霓。好在鼓浪屿血战令汤恩伯头脑眩晕产生错觉,以为此地便是叶飞的主攻方向,忙把预备队一个师拉上去增援,叶飞则乘机大举从北面高崎、石湖山方向突击厦门本岛,终于破门,一阵痛快淋漓的拳打脚踢,将老对手汤恩伯撵下大海,伸手摘下了这颗璀灿的东海明珠。
  被战火烧焦的鼓浪屿一片庄重肃穆。数百长眠的勇士同眠一穴,活着的战友们列队脱帽,用胜利告慰亡灵,以忠勇激励自己。许多人默默流泪,年轻的兵团司令也默默流泪。四十年间,叶飞每一次去鼓浪屿都会流泪,那苦涩的滋味中除了追忆,还溶解着一种复杂的歉疚、遗憾和悔恨。是啊,为什么当时人们只想到了“缅怀”,想到了“复仇”,想到了“遗志”,却偏偏没有去认真地思考血的“教训”。也许,这歼敌三万的巨大胜利所带来的欣喜竟将理应重视的教训稀释冲淡?
  教训,从来都是一个报复欲极强的坏家伙,你不重视它,它会以十倍二十倍的惩罚来回敬你!
  一星期后,十兵团挟胜攻金。
  攻方七个主力团二万人。守方李良荣二十二兵团二万人。数量旗鼓相当,质量则早已不能同日而语。优势的一方开始滋生轻敌麻痹、盲目乐观:叶飞忙于厦门城市接收,满脑子想的是二十万居民的吃、穿、住、用,把作战指挥权过多地下放;指挥机关没有人深入研究风浪、潮汐规律及其变化;只有一次能载渡三个团的船,这仅有的二百来条船一旦回不来咋办;三个先头团隶属于三个不同的师,战前,竟未充分研究如何协同,指派的师职指挥员未随先头团登陆,统一指挥;夺占滩头后,一味勇猛穿插,乘胜追击,没有巩固滩头阵地;最大的失着还是已经侦悉胡琏十二兵团二万余人撤离汕头、正在海上,可能去台,也可能来金,发起战斗时,却立足于抢在胡琏兵团之先攻占金门,而对胡琏兵团可能登陆,未予重视……攻金之战,就是这样一个错误套着一个错误、一个遗憾勾着一个遗憾的链,其间,如果有一个环节为“正确”,为“审慎”,为“周密”,战局就可能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话说回来,攻金如易,当年郑芝龙、郑成功岂敢在此筑巢屯兵?
  战后,一名高级指挥员总结说:同样的对手,如果在陆地上你认为有七分把握消灭它,而渡海去打他,你得把保险系数起码加大三倍。
  可惜,这经验得来太迟。
  日,夜暗星稀,风急浪高。三个团九千将士依次登船。隔着夜幕,看不到他们铁青的脸和刚猛的神情,但可以感知到他们炯炯的眼睛在发光。
  他们此行是欲重演一部历史。沿着郑成功进军的路线,建立同样不朽的业绩。第一幕厦门已经落帏。金门是第二幕。最后一幕是台湾。动员口号很令人振奋鼓舞:打好解放全中国的最后两仗!
  所有人都知道,“最后”将是一场硬仗,有人会回不来。但无人会想到,竟是所有人都回不来。
  挂篷升帆,开船了!
  正值深秋,风更大。
  风萧萧兮易水寒。
  船在浪峰波谷中颠簸,队形散乱。但无一船转舵回航,数千把雪亮的枪刺始终朝着那个逐渐从灰暗的月色中走出、轮廓初露的海岛。
  岸,像一座浮动的山,缓缓靠过来。突然间,天际绽开一片雷电,好似同时悬挂着十个灼目的太阳。敌人在打照明弹。
  枪炮骤发,狂雹疾雨。一条船、又一条船起火、爆炸。
  更多的船像流星飞矢,冲刺,靠上去!
  船底与浅滩拥吻的刹那,人借着震颤和惯性已经跃下。喷吐火舌的枪口顶着对方的枪口作答。
  金门古宁头,七里长滩,海天翻覆,地倾山斜。
  攻方气势炽盛,三小时内,横扫三分之一个金门。
  守方方寸已乱,对着报话器叫喊作弃岛登船的准备。
  没有比战场更富戏剧性的舞台了,不早不晚,双方最吃紧较劲关头,胡琏到了。说不上是英明预见,纯系菩萨保佑:早已确定十二兵团与二十二兵团调防,一个尚未走,一个已来到。天不灭曹,奈之若何?守方骤添两万兵,濒死回生,凶猛反扑。
  攻势受挫,这才想到了船。回头望去,整个古宁头都在燃烧,夜空如昼,血染苍穹。敌方的坦克已乘虚而入,无人守护的平坦坦的海滩是它们的好战场。重机枪、坦克炮狂笑着对一滩搁浅的帆船恣意下刀,木板在钢板的冲撞碾轧下呻吟断裂。大火,不是在烧船,而是在烧九千将士的命根子!
  援兵就在对岸,四个主力团一万二千人早已整装待发,但是,没有一条船。从山东到福建,千山万水挡不住他们,千沟万壑都闯过来了,但现在,他们只能狠狠捶打手中的武器擂自己的脑壳,像狼一样凶恶地咒骂,隔岸观火,望洋兴叹。
  三天后,金门岛上爆豆般的枪声冷却沉寂。偶尔,会传来一两声零星的枪响,那是遍体鳞伤不肯投降的战士仍在作困兽之斗。硝烟淡去,一面青天白日旗探出头来,示威性地招摇飘扬。
  这一边,行军万马同声恸哭。一片欲把天空打透的枪声震荡寰宇,为与烈火一起化去的几千英灵送行志哀。
  金门失利,全军震撼。
  三年间,双方无日不打交手不下万千次,虽不乏险仗、恶仗、吃亏仗、倒霉仗、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的仗,但解放军还从未有过团级以上建制单位被“国军”全吃的记录,而从来都是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痛快干脆有滋有味地大嚼对方。金门,一下子被一个不剩地全歼了三个团,怎不叫人瞠目结舌!
  如同一场已经40:0一边倒的足球赛,在终场前半分钟内,负方乘乱起脚,侥幸中的,为一场全面的惨败拾到一块遮羞布,稍稍挽回了一点脸面。“古宁头大捷”,台湾整整吹嘘了四十年,也难怪,这毕竟是他们的“三大战役”。
  于是,金、厦开始了漫长的对抗。“海上仙洲”将不可避免地再度成为“人间战场”。
  本来,叶飞和许多人都认为,1958年将是雪耻复仇年。毛泽东的炮弹却把人的思维从狭隘的圈子提升到一个更加宽广的境界,瞥见了一个更为高远的目标。
  四十年后,已界八十高龄的叶老将军终释耿耿,对我说:世上事物,有利有弊,坏事能变好事。我1949年未能打下金门,不可原谅。但留着金门看来也有用场,否则,1958年不就少了一台大戏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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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命途多舛的台湾岛&/P&&P&  十五、十六世纪,是不安分的葡萄牙人在这个星球上横冲直撞的时代。
  1486年,狄亚士发现南非好望角。
  1492年,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
  1498年,达加马航行抵达印度西岸。
  然后,他们占锡兰、打通暹罗、马来半岛。金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欧洲人终于绕过传统的丝绸之路,在蔚蓝色的大海之中,找到了一条通往东亚及中央帝国的捷径。
  1544年,一艘葡萄牙武装商船驶过台湾海峡,船员们首次眺望到那个面积三万多平方公里的海岛,惊羡地叫道:“福摩萨!”(Formosa!美丽岛!)
  福摩萨,这个赞美中还隐寓着一种“秀色可餐”意味的称谓,至今仍保留在某些国家正式与非正式的官方文件之中。
  台湾——太平洋中的翡翠岛从此成了世界史的一部分。
  紧接着,步葡萄牙人后尘,西班牙的麦哲伦经过南美洲,占据了吕宋岛(菲律宾)。荷兰人则征服了爪哇(印尼)。
  欧洲的天地似乎太狭小,施展不开拳脚、葡、西、荷三强迢迢万里跑到远东,打拼争抢得头破血流。台湾在地理上,刚好处于这场三角拳击赛的范围内,笃定了将成为优胜者吊在脖项上的一面奖牌。
  1624年和1626年,荷兰人、西班牙人分别占据了台湾的南部和东北部。一山容不得二虎,红毛蕃们因瓜分不均终于导致在这个海岛上爆发了一场战争。荷兰人“北伐”成功,西班牙人开城投降。荷兰人当上了台湾的第一任“上帝”。
  没有抗议。没有照会。也没有谁指责荷兰是侵略者。那个海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幽居北京紫禁城的明朝皇帝实在是摆不到台面的小事一桩。尽管台湾在汉晋隋唐时代就有中华先民在此开拓,但站在中原的角度盾,它实在是太遥远太荒僻太没用场太微不足道了,那上面除了树林、杂草、高山、石头、海鸟、野兽以及像野兽一般愚笨的土著、一般残暴的逃犯匪盗外,还有什么?红毛蕃疯傻得够可以,居然乐意住在这么一个穷僻蛮荒的小岛上,就让他们住在上面好了!
  明朝遂与红毛蕃画地为牢:大明朝对荷兰占台湾无异议。条件是:荷兰人不得觊觎澎湖。因澎湖历朝历代确系天子的统辖领地。
  好悬!差一点台湾就成了荷兰人的马尔维纳斯。或可以肯定说,即使台湾今天不姓“荷”,大概也会与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同类,是有许多华人聚居的另外一个什么国家。万幸,中国出了个郑成功。
  郑成功收复台湾毕,意气风发,诗兴大发,挥毫写下吞吐山河的《复台》诗:
  开辟荆楱逐荷夷,十年始克复先基。田横尚有三千客,茹苦间关不忍离。
  后人一般对前二句倍加称道,多援引。后二句用的是秦末田横重建齐国的典故,表达了抗清到底的决心。
  抗清抗到儿子郑经,大体也就抗不下去了,于是,开始了与清廷的马拉松和谈。清廷几乎已经同意了郑经开列的条件:“照朝鲜事例,不削发,世守东宁,纳贡称臣。”最后,双方终因一些枝枝蔓蔓而未谈拢。
  郑经错过了偏安海隅的良机。但却是中国之大幸,民族之大幸。
  台湾又一次“好悬”,如果清廷承认了东宁小朝廷的藩属国地位,谁知道它今天会不会是又一个越南或朝鲜?
  幸甚,江山代有能人出,各领风骚若干年,郑成功之后,中国又出了个“施大爷”。
  康熙重用施琅,极是睿智。
  施琅从小随父航海经商,熟悉水域,航海经验丰富,后来师习战阵、击刺诸技,于兵法无不兼精。他又是敌营之叛将,谙熟敌情,所献破敌之法,确实招招见血。
  康熙以汉制汉,用人不疑,表现了一代明主统驭偌大一个江山的雄才伟略。当然,少数民族入主中原,慑服海内,没有山高我比山还高那种高屋建瓴的大气魄大手笔也不行。
  施琅征台捷报传至北京,康熙龙颜大悦,赋诗一首:
  万里扶桑早挂弓,水犀军指岛门空。来庭岂为修文德,柔远初非黩武功。牙帐受降秋色外,羽林奏捷月明中。海隅久念苍生困,耕凿从今九壤同。
  终于剔去一块心病,在自己手上实现了中国的“九壤同”,宁不悦乎!
  自古得天下易,守天下难。如何保住“一统”局面,让来之不易的“九壤同”万万年,康熙又一次表现出不同凡响的远见卓识:御赐郑成功和郑经父子灵枢从台湾迁回福建南安复船山的郑氏祖茔内。迁葬仪式极尽隆重,康熙特敕命遣官一路护送,并赐挽联:
  四镇多贰心,两岛屯师敢向东南争半壁;诸王无寸土,一隅抗志方知海外有孤忠。
  以皇帝之尊,为像野草一样刈而再生、剿而不灭、顽强抵抗了自己数十年的宿敌题联赞颂,这真是令今人仍禁不住会拍案叫绝的一笔。康熙的理论是:郑氏父子“系明室遗臣,非朕之乱臣贼子,故善待之。”此举一箭双雕,即可安抚郑氏旧部,免得东南死灰复燃再滋是非,又向天下昭示:“忠贞不贰”,将得到最高的褒奖,现旧朝旧君已不复存在,所有人都必须学郑学功“忠君”的样,忠于新朝新君!
  鉴往知来:收台湾而致“九壤同”者,光凭武力不行,还得有康熙的大手腕大肚量。
  施琅也算得上一条大肚汉。为报父仇。他曾咬牙切齿发誓,定要“踏平台澎,族灭郑氏”。但最终,他还是遵照康熙的旨意,平平安安让郑克塽携带老少几十口家眷,到北京去做“只有领俸吃饭一事”的“汉军公”。而后,又按圣意,将已被鞭尸泄愤的郑成功夫妇厚葬于南安。
  看来,驯化收容台湾,没有施琅“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度也难。
  施琅征台,已为子孙后代留下辉煌一笔。而征台后的那一笔,给历史留下的印迹则更深刻、更伟大。
  台湾既得,是弃是守,在北京的皇宫里引出一番争执。众多廷臣认为,台湾“孤悬海外,无关紧要”、“隔在大洋以外声息皆不相通”,建议“迁其人,弃其地”,将岛上二十万军民悉数迁徒大陆。言至极甚,还有人干脆主张“弃其地与红毛”,“任夷人居之,而纳款通贡,即为荷兰有亦听之”。康熙受到影响,也认为“台湾仅弹丸之地,得之无所加,不得无所损”。
  值此弃台论喧嚣,康熙本人动摇之时,施琅呈上了那篇一纸定了台湾终身的著名的《恭陈台湾弃留利害疏》。他条分缕析,据理力争,高声疾呼:台湾是江浙闽粤的屏藩,一旦放弃,流民、逃犯、兵痞极有可能涌进台湾成群结党,剽掠海滨,后患无穷。况且,原先占据过台湾的西洋人也一定伺机再度占领,窃窥边场,迫近门庭,东南沿海将从此不得安宁!
  一篇掷地有声的奏章如同临顶泼下的清凉剂,使康熙彻悟清醒遂下决心在台湾设府驻军,将这块宝地正式划入版图。尽管施琅的论点仅以安全虑,为防台而请辖台治台,但毕竟,台湾——我的祖国最苦命的孩子——从此被她的大陆母亲紧紧搂抱了二百一十二年。
  历史,不应忘记施琅的直言诤谏。历史,也不应忘记康熙的从善如流。若无这一对诤臣明君,台湾,早已是西洋人或东洋人的盘中餐、俎上肉了。
  我还是要说那句话:为什么在哪都见不到施琅的花岗岩塑像!难道他降清应被看作是汉奸?
  二百一十二年,台湾从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稚童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的愈趋兴旺发达的海上贸易,她的旱涝保收大量输出的稻谷,她的新近开发前景看好的煤矿,她的质地上乘世界第一的樟脑,她的日产数百上千担的渔业,她的粗壮坚硬的原始木才……都使她的容貌身段变得愈发的丰腴、迷人,令诸多邪恶之徒垂涎三尺。
  大英帝国已取代葡、西、荷而成为新的海上霸主,悬挂米字旗的军舰鬼魂一样出没于台湾海峡,古老封闭的国门在坚船利炮面前轰然坍塌,台南、淡水、基隆成为最早一批被枪托砸开的通商口岸;法国的兵舰也接踵光顾台湾,为了报在越南败于清军的一箭之仇,他们攻占澎湖,炮轰基隆,登陆台北,要不是可怕的热带病带来连续的死亡大倒了入侵者的胃口,他们是决不会放弃到嘴的肥肉而升火开拔的;美国人后来居上,对台湾的兴趣也日趋浓厚。一个名叫培里的写了篇《有力的美国人》,力主占领台湾,他说:“这个美丽的岛屿虽然在名义上属于中国,但实际上等于独立。清国的官吏只能在两个孤立的地方施展微弱且令人怀疑的统治……这个岛的战略价值,就像古巴扼住佛罗里达的美国南岸及墨西哥的出入口一样。”美国公使伯驾也再三建议总统赶快行动,在台湾建立一个受美国保护的“独立政府”。要不是国内有关黑奴的政争趋于白热化缠住了手脚,谁也拿不准美国人会对那个岛屿干出点什么来;身材矮小、性子急躁的日本人则说干就干,借琉球几个渔民在台被杀而大举发兵攻台,列强不愿日本独吞宝岛而行干预,否则,日本人将提早二十年把这块宝地据为已有。据说,当日本人怀揣着五十万两清朝赔款极不情愿悻悻离开时,一军士挥刀砍下一颗台湾土著的头颅,以血拭剑,对天誓曰:吾辈还要回来!
  ——十九世纪的台湾,就像一个屡遭骚扰非礼迟早会被强暴的柔弱女子。
  红颜薄命。
  台湾史学家们如是说。
  ,甲午海战。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日本方面开出的议和条件是:大清国赔偿白银三万万两,割让辽东半岛与台湾。
  清国敕命全权大臣李鸿章。
  日本国敕命全权大臣伊藤博文。
  李、伊会聚于日本马关春帆楼。历史如实记录了那举国唾骂万世咒骂的一刻。
  李:赔款还请再减5000万,台湾不能相让。
  伊:如果这样,即当遣兵至台湾。
  李:我们两国比邻,不必如此决裂,总须和好。
  伊:赔款割地,好比还债。债还清,两国自然和好。
  李:又要赔钱,又要割地,出手太狠,使我太过不去。
  伊:此乃战后条约,不比平时交涉。
  李:赔款既不肯稍减,地能否稍减呢?到底不能一毛不拔?
  伊:两件皆不能稍减。我屡次言明,此系尽头地步,不能稍改。
  李:割台一月之限过于急促。
  伊:一月足够了。
  李:头绪纷繁,两月方宽,办事较妥,贵国何必着急?况且台湾已是口中之物。
  伊:虽在口中,尚未下咽,饥甚!
  李:一月之期太急促。
  伊:当写明两月内交割清楚!
  事后,梁启超写道:……当戎马压境之际,为忍气吞声之言,旁观犹为酸心,况鸿章身历其境者。……嗟乎,应龙入井,蝼蚁困人,老骥在枥,驽骀目笑,天下气短之事,孰有过此者耶!
  李鸿章一时成为世人皆曰可杀,举国皆欲啖其肉饮其血的卖国贼。其实,换一个张鸿章王鸿章又能奈其若何,败战之国,丧家之犬;巢已被毁,安求完卵?郑成功、康熙、施琅的不肖子孙们既然守不住祖宗留下的家业,割地赔款之外,更有何术?
  数日后,李鸿章的儿子李经方代表乃父匆匆登上日舰“西京丸”,五秒钟内,他在交割文件上草草签上自己的名字。于是,郑成功、施琅的盖世功业苦心经营如飓风扬灰般化为乌有,一块多少代先民抛尸流血历险排难开拓出来的宝地,“永远”让与日本了。
  台湾终遭强暴。千年国耻,莫此为甚!
  割以恶讯传至台湾,全岛悲怆,万民号泣,一呼百应,死不属倭。清廷的交割是和平的,日本人的接收却是战争的。半年之内,5万日军死伤过半,付出比甲午战争多出一倍的代价,始将燃遍全岛的热带丛林抗日游击战血腥扑灭。首任台湾总督桦山资纪方敢宣布:台湾已是我天皇陛下袋中之物。
  台湾在日本的口袋里整整装了五十年。五十年间,日本在台湾干的就是一件事:滥施高压以期尽速同化台湾。被日本暴力镇压下去的噍吧哞、雾社等大小几十起抗日事件中,数万同胞成为刀下鬼。但利刃可以砍削中国人的头,却改换不了中国人的心。五十年后,当日本并非那么情愿地把“袋中物”归还原主时,人们不无惊奇地发现,台湾依然那样中国——中国的语言,中国的文字,中国的习俗,中国的传统,一张张为光复哭出泪河的中国面孔和一颗颗从未背叛的忠诚跳动的中国心。
  郑成功、施琅播下的种子早已长成参天大树。深植于这片热土的中华之根挖不绝、斩不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劫难荡涤,阴霾散尽,月亏而满,破镜重圆,我的多灾多难的宝岛哟,依然中国!
  似应重谢日本人无底洞般的贪婪和野心。若果他们仅仅满足了那个岛屿沐浴在太阳旗的血光照耀之下,几乎可以认定,台湾将像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那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膏土沃野一样,永远的不再属于中国,今天中国人登临台湾,就只能作为观光客去欣赏一下那个岛国第五大岛旖旎的风光,抒发难言的悲酸凄怆和对于故土的殷殷眷恋。问题是,他们不满足。包括不满足于朝鲜、东三省,不满足于华北、华东、华中,他们还想要整个中国乃至印度、东南亚和太平洋。这就应了俗话“手臂伸得太长要挨斩”,“贪多嚼不烂”,最后,不得不把已经吞到肚里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一件一件吐出来。台湾这一遭可是正儿八经的“好悬,好悬”,五十年,日本未能把它消化掉,再有一个五十年呢?
  二次大战,对中国而言,既是天降灾祸,也是天赐良机。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到底能否“朝天阙”,成败就是这么一锤子了。
  中国胜利了!百年来的第一次。
  蒋介石陆海空军大元帅身着戎装前往开罗会晤罗斯福和邱吉尔,他们向世界发表了强有力的宣言:“三国之宗旨在使日本窃取中国之领土,例如满洲、台湾、澎湖群岛等归还中国。”
  大元帅略加节制地微笑着,带着获得与美、英并驾齐驱大国领袖地位的自豪感。这是他一生荣誉的顶峰。毕竟,在他的手上实现了收复失地、圆了重整河山的民族梦。在那个岛上,他甚至被尊颂为:“当代郑成功”。虽然他并未领兵去光复台湾。
  两年后,他第一次莅临光复后的台北,受到十数万近似疯狂的民众的夹道欢迎,享受着如雷如潮般的欢呼和掌声。作为对“总统万岁”的回答,他站在高高的观礼台上热情洋溢地挥动手臂:“光复万岁”、“统一万岁”。
  那时刻,他正沉浸在已达沸点的欣喜和满足之中,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海岛对于他后半生将是何等的重要。
  四年苦短,南柯一梦。
  1949年蒋“总统”带着他的六十万残破之旅去台湾了。第二次踏上这块土地,没有欢呼,没有鲜花,没有礼炮,没有军乐,他可能意识到,这里大概就是他最后的栖身之所和归宿地。但他不会轻言认输,纵观一生,他的性格确像一根高强度弹簧,千拉万扯也难改其顽韧的特性。
  三百年,历史的轨迹好像画了一个圆,又回到刚刚起步的那一点上。台湾,这个占国土面积三百分之一的海岛,再次成为自称仍代表着全部国土的“国家”。而另外的三百分之二百九十九,也再次处于一个崭新政权的有效统辖之下。中原逐鹿又决出了结果,“鸡”、“蛋”碰撞也开始了新一轮回合。蒋介石铁下了心要做“当代郑成功”,毛泽东自然也是准备着要当一回“当代康熙”的,能够胜任“当代施琅”者则灿若晨星数不胜数。三百年前的“恢复”与“征讨”,三百年后的“反攻”与“解放”,抛开民族的、集团的、党派的、阶级的、个人的恩恩怨怨,“国土不可分裂”、“中国定要统一”,竟是超越古今时空高于一切敌对意识的永恒共识。所以,历史的面孔常常会让人觉得何曾相似乃尔。
  历史又从来都不是复制品。郑成功与康熙是打擂台,一对一地较劲拼实力。蒋介石和毛泽东之间则硬挤进一个绝对偏心眼的帮衬来。世界上所有事情都要由他来管的美国人对福摩萨的热情始终不减,当他们驾驶着第七舰队围着那个海岛转驴拉磨时,虽并非要把那个岛变成自己的第五十一个州,但也绝对不想让这个岛顺顺当当地作中国的第二十七个省。这大概就是美国式的“侵略”与荷兰式、西班牙式、英国式、法国式、日本式的侵略的不同之处。杜勒斯私下说过:一个分裂的、对抗的中国,将更有利于美国遏制和控制这个国家。
  “应尽快在那岛屿建立一受到美国保护的独立政府”——伯驾公使的幽灵在台湾上空整整游荡了一百年。
  福摩萨——美丽岛,
  一个太美丽了而招惹出无数是非的岛,
  一个命途多舛而始终不甘沉沦的岛,
  一个与母体隔绝太久而从未移情别恋的岛,
  一个结晶了全部民族意志而永远中国的岛。
  1958,已经熔铸为那个岛波澜壮阔历史交响乐的一个篇章,毛泽东铺天盖地的炮弹奏出了主旋律的最强音。
  每一发炮弹都是用力弹奏的音符。
  每一场战斗都是震荡魂魄的音阶。
  只有对整篇乐章有着透彻的了解和深刻的理解,才会听懂,毛泽东指挥棒下那长江黄河般奔涌万里的气势,长城五岳般不可摇撼的信念,江南春雨般柔肠寸断的情愫和白发翘首般难割难舍的热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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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第二章 地中海漩涡&/P&&P&(一)两大敌对阵营的冷战&/P&&P&
  日,黎巴嫩枪声大作,声势浩大的武装起义将夏蒙总统打得懵懂转向。
  7月14日凌晨,一群伊拉克年轻军官冲进巴格达王宫,把面如土灰浑身筛糠的国王费萨尔、首相赛义德、王储伊拉从床下拖出来,扼要宣布了他们出卖国家利益的罪行,然后依次用冲锋枪在他们的脑壳上凿洞。然后,宣布建立伊拉克共和国、退出“巴格达条约”。
  美国在波斯湾的战略防线上出现了缺口。
  军官群中,有一浓眉大眼、上唇留着典型的伊斯兰小胡子的中尉,他便是十岁就得到第一枝枪,十九岁就杀了第一个人的萨达姆。三十三年后,他终于成为其知名度仅次于美国总统布什、使整个西方世界一提及便深感头痛的人物。
  亲西方的夏蒙政府摇摇欲坠、哈希姆王朝寿终正寝,地中海飓风骤起,掀起一片怒浪狂涛。
  阿拉伯各国的民族主义者受到极大鼓舞,军事政变或平暴动随时都可能像雪崩一样猛烈爆发。将美国和西方势力排斥出中东地区的纳赛尔主义似乎已在地中海的海平线上现出了曙光。
  西方一片惊恐。
  如果把时钟倒拨回去个百八十年,他们是不会如此惊恐的。那时候,这里本是一片除了沙漠还是沙漠的不毛之地,即使用重如阿尔卑斯山脉的磨盘来碾轧,也不可能从骑着骆驼、赶着羊群、浑身上下缠绷带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阿拉伯人那里榨出多少油水来。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自从在那片荒废的土地下面发现了会流动的黄金——石油——以后,整个中东就像刚被人知道了其美貌的姑娘,立刻身价百倍,西方人以绝不亚于当年对福摩萨般的热情蜂拥而至,一根根网管深深钻入地下,吮吸着能够让整个世界都狂热躁动起来的黑色血液。
  随着现代勘探术的日臻完善和控察领域的日趋扩大,人们瞪大了眼球发现,这片原来最不值钱的土地竟储藏着世界石油资源的66%,世代受苦受穷的阿拉伯人竟愚钝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屁股一直是坐在一座流动的金山上。
  美国石油来源的30%西欧的40%日本的90%都来自这个地区,在石油已成为世界经济的中枢神经和工业化社会命脉的时代,谁控制了石油,谁就掌握了经济繁荣的命运,谁就控制了世界。
  靠石油来维持繁荣的国度决不能坐视被挤出那片蕴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营养液的海洋,艾森豪威尔几乎在得到消息的同时就作出了立即干涉中东局势的决定,早已从世界霸主地位降为伙计的英国紧步其后。理由是不成问题的:“保护黎巴嫩‘主权’,保护美国、英国侨民”,“应黎巴嫩、约旦政府请求,防止共产主义颠覆”。
  在这个星球上,大概只有美国军队可以在任何一个时间开到任何一个地方去,并且总会有一百条理由在等着你。
  7月15日,一千五百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员登陆黎巴嫩。几天后,在美国海军第六舰队七十二艘舰艇及二百余架舰载飞机的支援下,这支部队扩大至一万五千人,他们轻而易举弹压了起义武装的抵抗,控制了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及国际机场、火车站和海港区。
  英国军队行动稍迟,17日晨在约旦空降了三个营又一个伞兵大队,在伊拉克东南的巴林岛增派了一个营,另以堡垒号航空母舰和三艘驱逐舰、若干潜水艇组成的特混舰队,运载一个步兵旅又一个营驶往亚丁湾,完成了从北面攻击伊拉克的准备。
  在美国和英国大兵的鼎力相助之下,亲西方的黎巴嫩总统和约旦国王侯赛因化险为夷,稍稍站住脚跟。业已松动的西方中东防线得到加固。
  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完全搞懂,预期中的对伊拉克的攻击为什么始终没有发生?但我们终于在三十三年之后、1991年的1月17日看到了这场攻击。以美国军队为首的多国部队再次踏上这块土地,布什的“爱国者”大显神通成为萨达姆“飞毛腿”的克星,前者的F—16和隐形飞机更把后者的共和国卫队炸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这一次我们中国人每天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来自海湾的战争新闻,有惊叹,有喝彩,也有困惑。
  萨达姆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炮,双脚踩在了人家的土地上,侵略者的帽子戴定了。可山姆大叔也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炮双脚站在人家的国土上,该戴什么帽子?
  这场战争至今尚未真正结束。十分钟之前,邮递员送来了今天(日)的“参考消息”,我一眼就瞥见了放在头版上的那条醒目的标题:
  伊拉克向联合国抗议美军轰炸伊北部
  伊拉克的一位政府发言人在一项声明中说:“美国政府今天上午对摩苏尔以西20公里的一个高射炮兵连犯下新的侵略行径,造成一名军事人员受伤,两辆车辆受损。”他还说,在飞机第三次企图接近高射炮兵连时,一个平民受伤。
  在华盛顿,五角大楼说,在伊拉克发射了一枚地对空导弹后,美国军用飞机开火自卫。在这次行动中,由两架F—4G飞机和两架F—16飞机进行了两次袭击,看来已摧毁了伊拉克导弹发射场。伊拉克的一位政府发言人说:“美国的说法是毫无根据的。”
  中东的事情永远都是一团浆糊难以说清楚的。先是伊拉克打伊朗,科威特则慷慨解囊掏腰包,美国人也明地暗地给萨达姆以各种新式武器。筋疲力尽打了八年,刚喘一口气,伊拉克又突然掉转枪口打开了科威特,美国人比谁都着急上火,伊朗则蔫不几地又暗中给伊拉克打气鼓劲。咋回事,说不清!同情弱者的心理驱使吧,我一开始倒是挺可怜科威特的,现在却又可怜开伊拉克了。……几百亿的战争赔款像大山压在那,好几代人都还不清;又禁运,又不允许出口石油,政府办公大楼让人家搜了个遍,军事基地还得让人家安上摄像机监视着……
  相距三十三年的两场战争,虽然起因和性质大相径庭,但似乎也能瞥见一些共有的特征。我倒是很同意这样的说法:地中海倒霉在地中有“海”。那片蔚蓝色的海底埋藏着的另外一个墨黑色的大海,是把整个世界都搅得不得清静的深不见底的漩涡。这个地区的现代史看似杂乱无章,头绪纷繁,其实简单得一句话也可说清:以鲜血换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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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958年冬天的北京&P&  忘记了是哪国的一位文学家说过:冷战,就是地球东半部的那只眼睛同西半部的那只眼睛怒目相视和各占去一半的嘴巴在互相叫骂,但谁也不敢轻易使牙齿,因为,在两个半部都长出了核牙的情况下那意味着整个头颅的自行爆炸。
  1958年,两大敌对阵营的冷战正经历着最严酷的寒冬,国际间一切扑朔迷离乱麻般的现象都可以用两道简单的公式来解析:
  ——你动作,我反对。
  ——你反对,我叫好。
  北京针对美、英在中东地区的军事动作举行了有数百万人参加的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通宵达旦,日以继夜,整座城市变成了一头不间断地在发怒发威的狮子。
  一位英国记者写道:当你看到有那么多人向你投来鄙夷仇恨的目光向你挥拳咆哮时,难免会情不由已地胆颤心惊。这个国家最不缺乏的资源就是人,那无始无终看不到尽头的人群使你想到这个国家的一条最著名的河流——黄河。黄河发大水在远古时代就是一件可怖的事情……
  人们排成多路纵队,组织良好前呼后拥向英国代办处所在地兴国路走去。入夜这条窄窄的马路已被挤得水泄不通。水银路灯下,一片片拳头和拿着红绿纸旗的臂膀波涛般此起彼伏。五光十色的标语、漫画贴满了英国代办处那长约四百米的建筑物的墙壁,厚达十几层之多,空气中,弥漫着墨汁的酸臭和浆糊的香甜气息。
  北京第一机床厂一千五百多名工人,紧接着下午第一队一千多人的队伍,在晚上10时半下了班又立刻赶来参加游。凌晨,这条马路上又第三次打出了该厂的厂标。
  头上还戴着白色工作帽的北京联合纺织厂的女工们,也是在晚上11时下了班以后就走上街头的。女工位为声援黎巴嫩、伊拉克的兄弟姐妹还组织了青年突击队,她们虔诚地说,多生产一支纱锭,就是多造出一颗射向美、英帝国主义的子弹。
  有一批在夜间值班的人——公共汽车司机、街道清洁工人和报馆的夜班编辑们,刚刚结束了工作,就毫无倦意地涌入了游行示威的队伍。一些年轻小伙子,是听到了一声招呼,从宿舍的床上弹跳起来赶来游行的。几位性急者甚至来不及穿鞋袜,就穿着那个时代特有的现在仅见于某些澡堂的木“呱啦板”上了街。一阵“呱哒、呱哒”的响声由远而近,那是木板鞋同水泥路面接触所发出的美妙音响。
  首都文学艺术工作者的队伍里,作家艾芜走在前排,拿着匆匆草就的整个文艺界的抗议书。诗人沙鸥则被群众示威的场面所激动,诗兴大发,出口成章,向记者们口述了新作《反侵略的红浪滔天》:
  反侵略的红浪滔天,愤怒的喊声吓破敌人胆,这是火焰的洪流,定要烧死战争罪犯!
  在英国代办处工作的一百多位中国职工则近水楼台先得月占地利之先,他们推举了一位名叫罗德贵的通信员为代表,直进代办处一秘艾礼雅的办公室说:我们中国职工要参加示威游行,抗议你们的军队对中东人民的侵略!艾礼雅摊开双手耸耸肩不置可否无可奈何地作出苦笑状。10时30分,一百多中国职工高呼反英口号从建筑物内走了出来,加入到游行行列。
  让人颇觉得不太过瘾的是,那时候中国与美国没有外交关系,即无大使馆也无代办处一类机构,甚至连一个美国人的影子也见不到。倒霉的英国代办处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众矢之的和唯一可供人们泄愤的目标,居住在里面的可怜的ENGLISH们只好采取鸵鸟政策闭上眼睛捂起耳朵苦捱令人烦躁的时日。
  英国人并非是在代人受诟,但他们承担的诅咒无疑超出了他所应承担的份额若干倍。
  那时候,中国人虽然分不清美国人与英国人之间的区别,但他们对美国人的憎恶确实远远超出了对英国人。
  美帝国主义——这是一个在当时集恶棍、流氓、无赖、土匪、强盗、牛鬼蛇神、地富反坏为一身的恶劣透顶的形象。
  游行队伍中,走来一队引人注目的幼儿园小朋友。那个一手牵着前面一个的裤带一手拿着棍棍糖的男孩就是刚刚6岁的我。当我们看到大人们点火焚烧两个纸糊的怪物(艾森豪威尔和杜革斯模拟像)时,欢乐地拍着小巴掌又叫又跳。在年轻阿姨的带领下,我们还一边摇摇摆摆地走一边高声朗诵五十年代在孩子们中间广为流传至今我还记得的儿歌: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吃人,专吃杜鲁门(美国前总统)。杜鲁门,一生气,喝了两碗滴滴涕。上医院,没看好,回家放了三声大狗屁。苏联老大哥,挣钱挣的多,买辆摩托车,骑到莫斯科。美国老大娘,挣钱挣的少,买个破油灯,
  点也点不着。
  反美仇美憎美情绪可谓深入人心!
  中国与美国何仇之有?细究起来,1900年血洗北京他是犯事的八大金刚之一;小日本投降后帮着老蒋打八路也算一笔;前几年双方在朝鲜战场上又打得难解难分,所谓的联合国军还不就是美军的另一个好听一点的名称?但这都不是主要的,美国给中国人造成的最大感情伤害莫过于欲把台湾从中国版图分离出去的企图。好比某人举刀砍掉你的一截指头,然后他拿起那血淋淋的物件对你说:“喂,这东西原本不是你的”,你对他的仇恨恼怒必将达至顶点。当美国军舰根据美台协防条约在台湾海峡进进出出、中国的统一再次受到严重威胁时,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感到了奇耻大辱和切肤之痛。
  中东距我们太遥远,像一本厚书《一千零一夜》中那许多美妙动人的故事一样遥远。许多中国人无论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未必能够真正搞懂阿拉伯世界的事情甚至闹不清中东究竟在我们的东、西还是南、北,他们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激烈义愤怒不可遏,只是因为正在中东打劫的强盗与闯进他们家园赖着不走的恶霸是同一个。台湾被无情分离,这才是他们一直难以排解的情结,他们恨死了那个把他家园、故土、血脉、版图肢解割裂的家伙。
  怒火早已燃烧。地中海骤起的风暴诱使它猛烈喷发。
  示威的规模堪称世界之最似可收入“吉尼斯大全”。几天之内,全中国有两千多个城市、六千四百万人参加了游行示威和抗议集会。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美帝国主义从我国领土台湾滚出去”的口号,比“美国军队从黎巴嫩滚出去”,“英国军队从约旦滚出去”的口号喊得还要多还要响。
  自然,即使六万万五千万民众全体上街喊破喉咙,笼罩于地中海上空的乌云也不会知趣而散,被分离的国土也不会自行弥合,豪气充盈天地胆略超逾古今的毛泽东开始思考一个要叫对手付出代价的大计划。用陈毅外长的话说,要叫偷鸡贼捂住了脑壳露出腚,怎么也得挨板子。
  美国人说:中国人是在无事生非和借题发挥。
  说中国人“无事生非”,只能给1分。
  说中国人“借题发挥”,可以打99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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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蒋介石的策略&P&  当第一批美国大兵带钉的皮靴与中东滚烫的沙土地接吻的时刻,台北恰是凌晨,习惯早起的六十八岁的蒋“总统”在阳明山“总统官邸”的草坪上漫步。
  在他一生的前半部分时间内,他的“总统”头衔是不需要被划上“”的。自打从那个辽阔的大陆搬迁到这个海岛居住以后,连他也掂量出自己在这个星球上的分量同时锐减了许多。他是一位意志强硬个性顽韧的人物,在他的字典里,可以查到“失败”这个词,但绝对没有“认输”这个词。从此,他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忙碌着一件事。要自己头顶上的“总统”桂冠重放光彩再度辉煌。
  他吩咐过:不论什么时间,也不论他在干什么,都必须把中东事态的最近发展立刻向他禀报,不得有误!
  侍从官在路口立正恭候,等待他返身缓缓走回,向他敬礼:“总座,美军已在黎巴嫩登陆。”
  他紧闭的嘴角微微上翘,紧锁的眉宇间褶皱轻舒,因过于严肃而冷峻板滞的面容闪电般掠过一瞬常人不易觉察的笑意,他把手杖微微向前抬一抬,表示知道了。
  侍从官不敢离去,两足跟并靠得紧紧的,静候“领袖”的指示。
  他的双手叠放在一起按着手杖,那颗著名的光头在旭日映照下熠熠生辉,发射着历经风雨研磨后的光泽,须臾,他的噪子深处发出喑哑的声音:“早膳过后……不,现在,通知经国,叫他尽快征询各位中常委及三军首长意见,对中东局势发展及对台海安全的影响作出评估。”
  侍从官敬礼,转身离去。
  在台湾宝塔式政治权力结构顶层,谁都明白,最近各种重大的国际问题和岛内问题通常由国防会议副秘书长蒋经国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来组织研究并向层峰汇报,这无疑是老头子发出的一个非常明确的传位信号。
  不管此刻他统辖的区域已经萎缩得何等狭小,在本质上,“总统”依然是一位不穿龙袍的君主。从对中国封建帝王的深入研究中去把握“总统”的内心世界,大体九八不会离十。
  美国佬真的在中东动手了!
  此时此刻“总统”的内心又泛起波澜。来到这个岛子之后,他才更深刻地体会到世界局势的发展变化同自己的生存命运联系得是那样的紧密,以至于他总是以一种历险般的心态焦躁地期待这个世界充盈变数,变化得愈眼花缭乱高深莫测天晕地眩愈好。他最不愿看到是就是这个世界花岗岩般一成不变被凝固被定型,这意味着他将永远地被冰封于这个海岛,重返故里的梦将永远的是一个梦。
  为了说明世界局势的骤变有时会使台湾看似灰黯的前途突显光亮柳暗花明,他在各种演讲和谈话中不厌其烦地提及另一个令人难忘的清辰。
  那是日,他正在用早餐,经国急匆匆送来驻韩“大使”邵毓麟的报告:“韩战爆发”。他望眼欲穿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终露眉目,大脑的天幕上流星般闪过第一个反应,竟与那个人称“小鲁肃”的邵毓麟的研判不谋而合。邵在报告中说:
  韩战对于台湾,有百利而无一弊。我们面临的中共军事威胁,以及友帮美国遗弃我国,与承认匪伪的外交危机,已因韩战爆发而局势大变,露出一线转机。中韩休戚与共,今后韩战发展如果有利南韩,亦必有利我国,如果韩战演成美俄世界大战,不仅南北韩必然统一,我们还可能会由鸭绿江由东北而重返中国大陆。如果韩战进展不幸而不利南韩,也势必因此而提高美国及自由国家的警觉,加紧援韩,决不致任令国际共党渡海进攻台湾了。
  读罢邵毓麟的报告,他同夫人起立:“主,感谢你赐与我们。”这句例行的祈祷辞今天读出来由衷地感觉发自肺腑。
  事态的发展与“小鲁肃”的研判完全吻合。两天后,杜鲁门总统宣布:……鉴于共产党军队占领台湾将直接威胁到太平洋区域的安全,并威胁到在该区域履行合法而必要之活动的美国部队,因之,本人已命令美国第七舰队防止对台湾的任何攻击,并且本人已请求台湾的中国政府停止对大陆的一切海空活动。
  又过了两天,第七舰队的九艘舰船,包括六艘驱逐舰,两艘巡洋舰和一艘运输舰,进入台湾海峡巡弋。紧接着,是第七舰队司令史枢波将军、远东驻军司令麦克阿瑟将军戏剧性地访台,是源源而来的20个步兵师的崭装装备,1000余架各型飞机、200余艘各类舰艇和8亿美元的“经济援助”。
  不应忘记,在此之前,美国已经单方面中止了“援助”,留驻台湾的仅是一位领事级的代表,最高级的武官也不过是一位“总统”从不与之握手、称之为“毛孩子”的美军中校。
  美国军舰出现在台湾海峡的当天,他睡得鼾声大作,其安稳、塌实、甜美状,为近年来的第一次。
  这是怎样艰辛险恶不堪回首的一年啊!
  大陆丢失,带领三百万追随之士和六十万残破之旅蜗居海隅。对岸,数十万挟胜气炽饮马闽浙的解放军正虎视眈眈,台湾海峡大规模的攻防战无可避免。原本估计,是年六、七、八三个月是台湾真正的危险期,因为九月过后是台风季,不利征伐,共军便只能偃旗息鼓望洋兴叹。用“山雨欲来风满楼”描绘此时的台湾准确无误,全岛笼罩着一片凄凉的气氛。他食不甘味夜不成寝,马不停蹄巡视各地,督察防御工事的修建,每到一处,都要大声疾呼我们“国家”已到空前未有的危险时期,每个处在这个孤岛上的人也已没有什么可以撤退和逃避的地方。他不止一次地对部属明言:“如果台湾不保,我是决不会走的”,几乎在和所有高级干部的谈话时都不厌其烦地反复讲“应在国家最艰难的时候选择最有意义的死”,从而,把一种“成功成仁誓为国死”的情绪,导引至空前的高峰。
  他和他孤苦无助的海岛,就这样怀揣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末日心理,准备迎接毛泽东毁灭性的最后一击。
  五月,美国政府在一份秘密文件中也做出同样的预测:估计到七月台湾海峡风平浪静时,数十万中共精锐便将越过海峡。可以预料,该岛将陷落,国民党在那里将和在其他地方一样容易被攻破。
  神仙也难料到,一夜之间,蒋“总统”居然能够化险为夷转危为安。韩战爆发得不早不迟太是时候,终于促使美国人在他那无遮无盖的头顶撑起一柄保护伞。难怪,信奉基督的他私下里并未表现对主的虔诚,而是用一种调侃自嘲的口吻对家人说:“台湾获救,真得感谢金日成哩。”
  从这天开始,他认准了两条:“无国际局势的重大变化本党重返大陆无望。”“无美国盟邦的鼎力相助本党重返大陆无望。”
  他所有谋略都集中于:耐心期待着国际局势的风云突变;想方设法拖美国在台湾海峡下水。
  或许,在整整八年之后,类似的机遇又再度降临?上午10时,一辆黑色雪佛莱轿车不减速驶进“总统”官邸,戛然而停。车门打开,急匆匆走下蒋经国。
  四十岁的“太子”正值壮年,阔额方脸,浓眉厚唇,诚笃憨实的模样中透着干练与持重。而他矮粗强健的躯干中似乎又蕴含了旺盛的精力,微微上场的双肩正企盼着承负更多更重的责任。
  “副秘书长”是唯一进入“总统”房内不需要先经通报的人,尽管中外人士对老蒋传子之举颇多微词,但公平而论,蒋经国确是乃父意志、理想、事业的最佳传人。你尽可批评那种古老的、东方封建主义的权力欲,幻想着在死后仍能延续的陈规陋俗,你却无法否认台湾在“蒋经国时代”成为了亚洲四小龙之一,并且无法否认,无论台湾在穷困还是暴富时期,这爷俩都顶住了来自内外的压力始终坚持了“一个中国”的立场,大概是他们对中华民族所做出的最大贡献。
  父子俩隔桌而坐。
  儿子拉开皮包,拿出一份刚刚草拟的关于对中东局势未来走向评估报告的要点。
  父亲颔首。再次对儿子的办事能力和高效感到满意。
  在家里,他们以“爸”和“经国”互称,而一走进办公室和公务场所,他们之间便是最高决策人同高级幕僚加钦定接班人之间那种十分严肃的关系了,约定俗成,他们相互只称“总统”和“蒋副秘书长”。
  父亲:蒋副秘书长,谈谈你的看法。
  儿子:总统,我认为,——中东是世界油库,战略地位重要,美苏必争。因此,此次中东危机将不会局限于一次地区性冲突,极有可能导致美国同苏俄的激烈对抗。苏俄即便不直接出兵中东,在欧洲方向肇事的可能性也很高。而美苏两国要么不打,要打一定就是三次世界大战。因此,台湾又面临一次新的机遇和考验。
  ——世界格局的任何变化都将波及亚洲。若美国掌握主动,则毛共不会轻举妄动。如苏俄暂居上风,毛泽东和共匪集团肯定受到鼓舞,共产势力极有可能沿朝鲜半岛和印度支那大举南下,从东西两个方向在环太平洋反共圈上打开缺口,并对台湾在战略上形成夹击之势。
  ——可以预言,台湾本岛安全暂时无虞,毛泽东不会首先选择台湾为目标,更准确说“不敢”。海峡天堑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同时,在中美协防条约已经生效构成威慑的情势之下,毛共若果贸然渡海攻台,等同向美国宣战。而以毛共那样的海空劣势去碰美国强大的海空战力,无异自杀行为。
  ——毛泽东狡诈精明,他如欲对我施以打击,把金门和马祖作目标区的可能性最大。两外岛靠离他们太近是原因之一,更因为美国至今不曾明确态度:在这两座岛屿一旦遭致攻击的情势下,美国是否会挺身而出,对它们实施有效的保护。美国盟邦在此问题上的含混不清,将给毛共提供可乘之机。……
  儿子条分缕析,缜密周详。
  父亲侧耳静听,完全投入,他一边字斟句酌地咀嚼儿子的分析,一边调动所有的智慧思索着相应的对策。听到关键处,他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儿子:“美国人在金马协防问题上始终态度暖昧,难觅真言,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儿子稍事思考,答:“几天前我曾与蔡斯将军晤谈过,他并不直言要我方从金马撤退,却拐弯抹角提及金马外岛其实对于台湾安全并不重要,搞不好反会招惹一些无谓的麻烦。他还向我透露,美国即使在中东采取某种行动,希望外岛上的部队能够保持克制,因为美国不想同时在世界的另一区域陷入泥淖。我一向认为:美利坚虽为盟邦,但同时又是一绝对实用自私几近于偏狭之民族,其处置国际间事务方式并无固定标准和一贯原则,往往因时因人而异,甚至前后相悖自相矛盾。加之他们刚刚又在朝鲜领教过毛共的顽强凶悍,正所谓一回遭蛇咬,三年怕井绳呢……”
  父亲“嗯”“嗯”地应允着,站起来,倒剪双手,低着头,在宽大的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儿子觉得是向父亲大胆进谏的时候了。但他多长了一个心眼,不照直说是自己的意见,而是拉来一些位高权重的长辈陪衬,他觉得,这样做,被父亲采纳的把握可能更大。他开口:“总统,我已征询陈院长、何主任委员、俞部长、王总长、蒋主任、彭、梁、陈总司令等党国长辈、长官的意见,各位都以为,金马乃台湾咽喉之地,断然不可撤守。但在中东情势尚不明朗、演化殊难定论之时,我们不妨在台海稍加克制,不事张扬,军事上取低姿态,此种战略绝非示弱于共匪,而是一种韬光养晦之策,一可以化释盟邦疑惧,二可避免给毛共以寻衅口实,以静观时变,寻觅良机……”
  万万不曾料到,父亲突然照桌猛击一掌:“妇人之见!克制、克制,克制个屁!他美国人要我们去死,大家排队去跳海么!娘希匹,美国人有美国人的利益,我们有我们的权力。我们卧薪尝胆这许多年,不就是准备要同共匪决一死战的么?这一仗迟早要打。想回大陆就得打。毛泽东不怕打,我也不怕!在台湾打,在澎湖打,在金门马祖打,由他拣好了。金门这个地方,不但不能撤,还必须给我牢牢守住,美国人不帮忙要守,十万兵都打光要守,台湾这里,连我这个总统府不摆一兵一卒都派过去也要守!金门守不住,台湾早晚有一天也守不住的,翻一翻史书,读一读郑成功、施琅如何征台就知道的……”
  儿子怔怔站着,他对父亲的勃然暴怒大惑不解。他知道自己的建议与父亲的所想不一致,惹恼了父亲,但尚不明了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虽然已从父亲嘴里喊出来的并不十分连贯的字里行间,他直感到父亲显然有更为深谋远虑的思考。他站起来:“总统,请给我时间,容我再议。”
  父亲走过来,苦涩一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蒋副秘书长,不要忘记,台湾乃弹丸之地,只是我们中国国民党的栖身之所。我们不怕敌人强大,就怕自己苟且偏安,所以即使我此生做不成郑成功了,也希望你不要去做郑克塽。”
  儿子略有所悟:父亲忌听诸如“克制”、“低姿态”、“韬光养晦”等等消极避战之词,即使用这类词的着眼点仅仅是就策略而言。父亲在台湾海峡采取的战略只此一种:攻势战略。
  父亲毕竟是父亲,几十载战火狼烟外交纵横政坛风云宦海浮沉,早已把他锻造锤打得高深莫测成佛成仙。数不清的胜负荣辱辛酸苦辣大悲大喜乍起乍落,更使他弄权谋游刃有余用手腕炉火纯青。相形之下,儿子确实还欠火候略逊一筹,思路合逻辑而显浅直,谋划应形势而缺算度,“太子”地位虽已悄悄确立,但作为一个领袖继任人,尚需继续修炼。
  7月17日,台湾宣布,三军已处于“特别戒奋状态,”全体官兵停止一切休假。
  台高级将领走马灯似地巡视金门、马祖地区。金、马驻军频繁演习,福建沿海不断遭到炮击。
  美国在台湾的军事顾问、外交官同台方有关部门“整日整夜保持神秘接触”,“每小时把有关中东形势情况告诉国民党”。美军太平洋战区同时进入紧急战备状态,第七舰队航空母舰2,重巡洋舰2,驱逐舰8,活动于台湾东北60至100海里处待机。另以航空母舰1至2,驱逐舰4至8,活动于台湾海峡以南海域及巴士海峡海域。美潜艇2至3,则隐匿于中国大陆浙东海域,监测中共海军南下动向。第七舰队司令比克利将军在一次谈话中透露:假如爆发战争,导弹舰只将驶近亚洲大陆摧毁共产党中国在旅大、青岛及上海的潜艇基地。美海军参谋长伯克将军也并无顾忌地在公开场合谈论:美国海军正密切注视台湾地区局势,随时准备进行像在黎巴嫩那样的登陆。
  蒋“总统”也于公众场合曝光,显得信心十足:我们有一切理由相信,我们收复大陆努力将会成功。我认为这是完全做得到的,可行而现实的事情。……
  “攻势战略”在行动。
  从中东刮起的强台风,以闪电般速度光顾原本就不平静的台湾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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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一次军委扩大会议&P&
  日夜,北京城华灯初上。游行队伍中的有心人发现,那个时代最高级轿车“吉斯”、“吉姆”一辆一接一辆驰过长安街,驶进了中南海。
  怀仁堂、灯火辉煌,中央军委在此召开紧急扩大会议。
  彭德怀、贺龙、徐向前、聂荣臻、陈毅、林彪元帅、粟裕、黄克诚、陈赓大将,海军司令员萧劲光大将,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上将,炮兵司令员陈锡联上将,工程兵司令员陈士榘上将,总政治部主任萧华上将,总后勤部部长洪陈智上将等中国革命战争史上一批曾经翻江倒海叱咤风云,如今构成了中国军队最高统帅部的著名将领齐集一堂。一片草绿色和那一颗颗点缀其间的耀目的帅星、将星,渲染着这里重大、紧迫、严肃的气氛。所有的“戎装”都目不旁视地注视着唯一一个着浅色中山服的“老百姓”,他,就是坚决拒绝接受大元帅衔,但中国军队指挥大权始终牢牢在握的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
  毛泽东动作缓缓却是用力地划燃一根火柴,点烟,深深吸入,扫视一下会场,开宗明义宣布:现在开会。大家都知道了,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中东,最近那里很热闹,搞得我们远东也不太平。人家唱大戏我们不能只做看客,政治局做出了一个决定,炮打金门!
  瞬间,会议室内雅雀无声,空气凝结只听见吊扇旋转的嗡嗡声,历经百战熟知战争为何物的高级将领们立刻在心头称出了毛泽东最后四个字的千钧分量。
  自从1935年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在全党全军的领导地位以后,历史便一次又一次印证了毛泽东就是胜利的代名词。没有人怀疑他所做决定的正确性,人们的眼神是在互相探询:既然中央和主席决心已下,炮击的军事和政治的目标是什么?实现的条件究竟如何?
  毕竟,这是极有可能导致同拥有世界上最强大军力和最庞大核武库的美国再度对阵、较量的重大军事行动啊!
  确实,换一个人,也许1958年便不会有让世界瞠目结舌的“炮打金门”。问题是,与生俱来不信邪不怕鬼的毛泽东,这一遭就是要针锋相对对着干,打一个样儿给他美国人看的。
  双方曾在朝鲜打了三年,几十万士兵的鲜血铸成了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美国人自己说:一个世界一流强国和一个刚刚结束内战的残破匮乏之国打了个平手,这本身就是一次失败,是美国陆军成军一百多年来最为惨痛的一次惨败。
  从此,美国人不得不对毛泽东的中国刮目相看,既不敢随便惹他碰他,又要想尽一切办法孤立他,削弱他。
  毛泽东则顺理成章把美国当作天字第一号敌人,像提防一只蹲在你身旁睁着贪婪的眼睛稍有疏忽便会扑将上来的恶狼那样加以防范。
  1956年艾森豪威尔同蒋介石签订了“共同防御条约”,使美国在台湾和台湾海峡的军事存在“合法化”。此“条约”不论怎样强调“防御”性质,都无法掩饰其监控、扼制、禁锢、窒息新中国的战略企图,对毛泽东无疑具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挑战意味。“条约”的另一个潜台词是,要长久地使中国分成两部分,让他们互相敌视、争斗,而一个分裂的中国绝对比一个统一的中国对美国、对西方世界更有利。一位西方记者写道:艾森豪威尔总统和蒋介石总统最近签署的防御条约在中国人中间引起强烈的愤怒情绪是很自然的,就如中国的一个成语,这好比砍下你的一段肢体再在伤口上洒盐,并很容易使中国人回忆起近一百年内许许多多使他们民族感到耻辱和受到损伤的条约。
  中美关系继续恶化,向良性转化的可能性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样虚幻渺茫,全世界都感觉到了由于东西方两个重量级大国尖锐对抗使我们这个星球大厦发出的难以承负的危险声响,人们不无惴惴地注视着,两个巨人间频繁磨擦所迸射的火花,随时都可能成为变冷战为热战的导火索。
  面对美国的超强压力,毛泽东的方针是挺直腰杆,昂起头。1957年,他充满自信和自豪地站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富丽堂皇的会议大厅里,向几百名中外记者发表了他的著名论断:东风压倒西风。那确实是一个如今早已不复存在的东方阵营空前团结同仇敌忾、社会主义声威如日中天几达峰巅的时代,亦是恐慌情绪笼罩着整个西方世界,争夺广大中间地带的斗争趋于白炽、愈演愈烈的时代。势不两立的双方都把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态度变化看得重如泰山,似乎每一个角落的倾向性都事关下一次世界大战孰胜孰负的大局,必须锱铢必较,寸土不让,决不可掉以轻心。
  现在,美、英在中东得手,呈颓势的“西风”开始了猖狂反扑,占压倒优势的“东风”岂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历史的进化风驰电掣日新月异,“今天”对于“昨天”往往已经很难理解,而“明天”又可能会产生出对于“今天”的困惑。只有重新置身悬挂着1958标志的世界大舞台,才会对所有的戏剧情节和人物有深入透彻的了解。
  “炮击金门”在短短数天内便被决定,没有人认为它来得太快和突然,相反,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中东事件合乎逻辑的发展,是显示“东风”强劲威力的最佳选择。
  毛泽东阐发自己的意图。
  他那顿挫抑扬高亢铿锵的湖南腔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能够起到安娜·路易丝·斯特朗称之为安定剂的作用,将他贯串一生的坚定与自信传达给每一个受话者。他的叙述技巧也是别树一帜的,旁征博引,论古道今,纵使离题万里,逻辑脉络仍异常的明快清晰。他倾倒众人的本事在于用娓娓道来十分浅显的方式表达精辟敏锐的见解,和对复杂局势置于股掌的把握:“美军在黎巴嫩、英军在约旦登陆,镇压中东人民的反侵略斗争和民族解放运动。我们游行示威是一个方面,是道义上的支援,从政治上打击帝国主义。同时,我们不能限于道义上的支援,而且要有实际行动的支援。”
  “选择哪个方向进行实际行动的支援呢?只有选择金门、马祖地区,主要是打蒋介石。金门、马祖是中国领土,打金、马是我们的内政,在政治上有理,在军事上有利。美国找不到借口,而对美国则有牵制作用。”
  “美国所有的远东部队都进行了备战,制造紧张空气,企图牵制我。我以实际行动回答他,牵制他在远东的兵力,使其不能向中东调兵,减轻美国对中东人民的压力。如能调动美国海军在中东和台湾间频繁调动则更妙。”
  “同时告诉全世界人民,美帝国主义要打仗,中国人民是不怕的!在朝鲜战场,我们摸了一下美国军队的底。对美国军队,如果不接触他,就会怕他,我们跟他打了33个月,把他的底摸熟了。美帝国主义并不可怕,我们推迟了帝国主义新的侵略战争,推迟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我想,如果蒋“总统”当时就获知了毛泽东的谈话内容,他的自尊心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刺伤,一定不会愉快的,因为,毛泽东始终是把美国当成主要对手,而把他仅当成一个不值多提的对手手下的小伙计。“小伙计”倒也罢了,却还要挨板子,代大老板受过,十分委屈地当一回替罪羔羊。娘希匹,人格侮辱,莫此为甚!
  但是,他并不很冤。说来颇难置信,以风卷残云之势将蒋“总统”逐出了大陆的毛泽东,多年来在台湾海峡采取的基本上是战略守势。真正对蒋委员长具有致命威胁的攻击准备历史上仅存一次,那是在海南岛、舟山群岛解放之后——台湾称之为危险的50年7、8、9三个月——那段短暂的时间内。如若不是朝鲜战争爆发和美国介入台湾海峡,人们肯定将会欣赏到继郑成功、施琅之后历史上第三次也将是最为声威宏大波澜壮阔的一次征台行动,一次其规模、气势仅次于二次大战盟军在诺曼底登陆的军事壮举。遗憾,来自朝鲜的战火无情地将日臻完备的作战计划击碎,迫使毛泽东南兵北调,将军事战略重心极不情愿地北移,以自己国度的长久分裂为代价,维护了一个原本分裂的国家同样凄哀但别无更好的分裂。从此,在台湾海峡表现活跃、积极、总想跃跃一试大显身手的一方仍然是蒋“总统”。自1950年至1958年,他的占有很大优势的海空军几乎全面控制了闽台间的海域和天空,向大陆沿岸发射,丢下了数以千、万计的炮弹和炸弹,他的并不占有优势的陆军也放胆策动了千余次从连、排至师、团规模的针对大陆的袭扰、突击行动,并有若干次小有所获。与艾森豪威尔签订了“协防条约”、获得了美国人提供的“保险”后,蒋“总统”更加卧薪尝胆,战志高涨……
  台湾海峡水火不容的形势早已白热化到这样一个程度,不管从哪里飞溅来一颗火星,都会引发剧烈的爆发。于是,对有几十年交情的“老朋友”进行一次叫他真正觉到疼痛的打击,成为毛泽东老早就在酝酿和思考的问题。毛泽东悄悄然有条不紊准备着,在福建前线,他不缺炮弹,只缺时机。战争看来不可避免,问题只是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何等规模开场——落幕。1958,中东的偶然不过是使台湾海峡的必然得以实现,并有了自身相当生动、丰富的表现形式。
  毛泽东继续讲话,着眼点仍是美国。
  “为了达到侵略别国的目的,美国到处打着反共的招牌,这是他的侵略本质决定的,它是一只凶恶的真老虎,也是虚弱的、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但在远东、台湾地区,美国有着海空优势,是否会卷入,值得考虑,我们要有所准备,他来打我们怎么办?局部战争会引起大规模冲突。”
  “我们的主要作战对象是蒋介石,尽量不与美正面冲突,因此,我们的海空军不出公海作战,并要防止误击美机、美舰,即不示弱,也不主动惹事。”
  “以中英军委名义发个电报,命令各大军区立即进入紧急战备,把作战任务下达给福州军区和海军、海军、炮兵,越快越好。”
  “最迟应于7月25日之前,以地面炮兵实施主要打击。第一次炮击几万发炮弹,以后每天打1000发,准备先打三个月。以后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
  这一天的军委扩大会议,是毛泽东最后一次亲自决策和部署重大战争行动。一篇洋洋洒洒的开场白,已经明晰简要勾勒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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