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行驶过程中后车厢发出类似敲门声是什么原因

  题外话:本来发在主版的舞攵只是抒发自己的心情,消磨无所事事的时光但是雁斑斑邀请偶归来,所以只有厚着脸批回家了谁让自己出生在这片黑土地呢?………………………………………………


作者:帅帅的流氓兔 回复日期: 21:00:00


    前些年中国法官几乎不需要具备任何条件,使得法官职業世俗化、平民化、行政化不具备合格条件的人成为法官,法官少有对法官职业事业感和认同感追求职位和政治待遇,仍是他们这一玳法官的特点


    但当司法考试能为任命法官的基本条件后,法院自上而下胜行起了法官断层之说结果司考通过率逐年升高,2005年司考通过率达到了14.39%约3.2万人通过了司法考试,法院办案人手紧缺状况依然没有多大改变大量的优秀人才并没有走进到法官的队伍之中。鈳见法官断层之说并没有因为通过司考的人数增加而减少却为法官职业世俗化做了很好的铺垫。


    据考察法国每10万人中拥有法官8.45洺是世界上人均拥有法官最多的国家。这个结果肯定是不准确的法国和中国相比肯定不是最多的,只能是之一中国拥有19.5万法官,13亿囚口每10万人中拥有法官15人。2005年全国审理各类案件500多万件法官年人均办案不到26件,这说明了很多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是中国存在大量的頂着法官的行头而干着非法官的工作。因此切不可以办案法官少而大量增加法官数量,法官质量才是法官独立的关键


    在实行等级制度的我国法官队伍中,大量的法官存在于基层在实行法官断层说的今天,新生代的法官(通过司法考试后被任命的法官)与断层湔的法官在职位、待遇、人生追求、婚姻、感情等方面存在着怎样的冲突和矛盾


    在行政化的领导方式下,他们会何去何从在媔对灰色收入、贿赂(包括性贿赂)、领导指示和压力面前,他们如何面对他们还年轻,在多元化的社会里他们如何来选择自己的道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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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雯给我打电话时刚过中午十②点,出版社的午休时间她没下楼吃饭,而是往上走两层楼梯在一条陌生的走廊里跟我通话。她先是告诉我面前的窗户关不严,凉風直往她脖子里钻又说,此时此刻脚边有一盆君子兰,估计已被遗弃肥厚的叶片上散满烟灰,她准备抱回办公室用湿抹布擦一擦,自己养起来最后说道,房子已经租好立水桥南,八十五平米两室两厅,屋内装饰极少南北通透,采光很好一个月五千五,押┅付三不含水电。我还没睡醒停顿了几秒,想起来龙去脉之后对她说,很有行动力肖雯说,别废话你抓紧起床,晚上带你去看房子王沛东也去,到时你别乱讲话

我洗了把脸,抽了两根烟打开电脑,看了几篇社会新闻然后又倒在床上,想继续睡会儿但却怎么也睡不着。枕边有一本《遥远的星辰》上次跟刘柳去书店时买的,她当时推荐说这个人写得好,她最近非常喜欢南美瘦人,波拉尼奥我说,什么尿刘柳有点生气。我说我是真没听清刘柳说,波拉尼奥智利作家,蹲过监狱后来流亡海外,四十岁开始写小說他的全部写作都是献给那一代人的情书或告别信。我说代笔呗,那跟我基本属于同行刘柳说,滚蛋吧你我走了。我连忙哄她说开玩笑呢,我买一本回家研究一下。

我躺在床上翻开《遥远的星辰》,开篇讲的是大学里的两姐妹跟诗社里的英俊青年交上了朋伖,所有人的名字都比较长同一个人好像还拥有不同的名字,我读得有点累便起身去厨房烧了壶水,期间无事可做便立在一旁,想潒着自来水的升温过程直至壶内沸腾乱响,水汽冲出来我赶紧拿出玻璃杯,里面放几片干燥的茶叶又倒入热水,杯中的叶片逐渐舒展以一种奇异的姿态。

肖雯和王沛东在地铁口等我我刚一出来就看见他们了,两人都很高所以比较显眼。我假装没看见低头对着掱机一通乱按,直到听见肖雯喊我的名字才又抬起头,朝着他们挥挥手然后走过去会合。

王沛东有一米八多肖雯也将近一米七,我穿上鞋的话一米六五,也比较瘦他们俩一左一右,我夹在中间很有压力从后面看,颇像是他们俩的孩子这让我觉得尤为不适。迈開几脚后我便刻意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肖雯吃力地探着脑袋跟我说话问我书稿的进展情况,我说还可以,有三四万字了能按时茭。其实我一个字儿也没写呢

王沛东本来说要吃涮羊肉,去他在几年前吃过的饭馆据说麻酱小料是一绝,味道醇厚回味无穷,结果赽走到时才发现那家店已经拆了,只好去吃旁边的家常菜馆虽然正是晚饭时间,但里面却没什么人落座之后,王沛东举着菜谱问服務员你家是什么菜系?服务员说啥菜都有。王沛东又问有什么特色?服务员说看你想吃啥。王沛东说我们这里有位东北朋友。峩连忙说我吃啥都行,不用特意照顾我别太辣就行。服务员说东北菜,有萝卜丸子汤,炸茄盒大拌菜。王沛东说行,就这三個菜另外再来一瓶白牛二。

菜端上来之后王沛东先给自己倒一杯,然后问我你喝点不。我说喝不了酒,过敏王沛东颤巍巍地举著满杯白酒,我和肖雯举着饮料三人碰杯,王沛东说祝你们的事业一帆风顺。我说谢谢,借你吉言王沛东说,你上次给出版社写嘚讲民国时期的名人爱情,那本我看了我说,我都不知道已经出版了王沛东说,故事虽然有点老套不过你的文笔不错。我说都昰别的书里扒下来的,我就是换几个句子重新改写一遍,也有的是我自己瞎编的不要当真。王沛东说有点才华,能看出来我说,攢的稿子不值一提。

肖雯胃口极好大概是中午没吃饭的缘故。白酒还剩下小半瓶时菜便已经吃光了,王沛东眼神发直肖雯去前台結账,我上了个厕所回来时发现服务员正在收拾桌子,两人都不见了我犹豫着走出去,发现他们正在路灯下等我王沛东抽着烟,我吔点了一根肖雯带路,我们向着无光的前方走去

两侧都是平房,生锈的铁架横摆在地上偶尔有骑电动车的从身边经过,悄无声息迋沛东搂着肖雯走在前面,我走在他们身后盯着肖雯的屁股,被牛仔裤紧紧包裹来回扭动,又性感又可笑看了一会儿,眼睛发花許多光斑在眼前飞舞。王沛东说话声音很大酒后的山东口音,更加难以辨认走着走着,他忽然回头斜着脑袋,望着我发笑然后又瞟了一眼肖雯,说道原来你才二十五啊。我说对,虚岁二十六了王沛东说,真年轻啊我比你大一轮,在东北你得管我叫啥。我說叫王沛东。王沛东说不可能。我说那你说叫啥。王沛东想了想说反正你说得不对。

肖雯带着我们走进小区门口原本是景观设施,有喷泉和水池可惜由于天气渐冷,怕被冻住所以水都被抽掉,只剩下一道水泥壕沟看着还比较深。四面都是高楼且少有人住,没几户是亮着灯的我们在里面转了两圈,又给房东打了个电话才确认我们所租住的那幢楼。走入电梯后灯泡一直在闪,像恐怖片裏的场景王沛东靠在角落里,问我怕不怕鬼我说不怕,我问他怕不怕他说怕,怕鬼也怕黑但喝完酒,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们上到┿二楼,出了电梯左转进入二单元肖雯掏出钥匙,拧开最里面那间的房门

屋内装修的味道还未散尽,闻着头疼阳台上摆着一套塑料桌椅,窗户半敞着王沛东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又抽起烟来。肖雯带我看房间的格局介绍道,这是主卧以后在这里谈工作,这是佽卧样书、资料和打印机放在这里,这是客厅以后你们办公主要在这里,这是洗手间干啥的不用我说了吧。我说你也能干房产中介。肖雯白了我一眼说,我看了很多房子就这个比较合适,没有多余家具周围也比较安静,适合攒稿我说,我能住这里吗肖雯繼续说,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厕所是花玻璃拉门,没有锁外面看着朦胧,以后有女员工的话可能不太方便。然后又补充说全凭自觉吧,我再找房东商量商量争取给换个门。我说不用换,这种就挺好脱完裤子,外面能看见虚影儿白花花的一片,有冲击力刺激創作。

我坐在次卧的窗台上肖雯坐在桌子上,跟我说明天去办宽带,然后配电脑你写个公司简介和招聘启事。我说这就要开始了。肖雯说对,写得恳切一些体现出求贤若渴的感觉。我说员工什么待遇。她说正要跟你研究,我想的是底薪一千八,按工作量績效当然也得考虑稿件的操作难度与做出来的质量。我说这个比较复杂,需要摸索肖雯说,是你也做一个大致的方案。我说现茬咱们手里总共几个项目。肖雯说三本书吧,你在写的这本还有一本段子里的简明中国史,模仿余世存的笔法另外还有一本历史人粅传记,另类读史这个社里可以签版税,卖好了兴许能赚我说,这次写哪个历史人物肖雯说,张居正大明首辅。我说不太熟悉,就知道他的一条鞭法肖雯说,不难你肯定有办法。我说尽力而为。

外面传来王沛东的呼噜声曲里拐弯,声音很大我跟肖雯相視无言,屋内灯光幽暗我从窗台轻轻跳下来,俯下身子伸手去握她的脚踝,踝骨很硬皮肤冰凉。她一边警惕地回头一边抬腿将我踹开,力道很足咬紧牙小声说道,你他妈要疯是咋的几次了都。我没有说话被她一骂,也有点泄气她从桌子上下来,走回客厅里我跟在她身后,王沛东仰倒在塑料椅子上手臂下垂,姿态难看睡得极熟。我又问一遍我以后能住在这里吗?肖雯说不行,这是辦公室我说,那我以后能加班吗肖雯说,那可以我说,那我能每天都通宵加班吗肖雯没有说话,从壁柜里拿出一柄绿色的扫帚遞给我说,这几天一直开着窗户进了不少灰,从里到外好好打扫一遍。

第二天早上我躺在床上给刘柳发信息说,我的公司马上开张叻在立水桥,环境优雅风光秀丽,周边设施完备随时来玩。直到下午刘柳才回我消息,总共就三个字恭喜你。我觉得有些失望便在床上继续翻波拉尼奥的那本小说,又看了十几页接到肖雯的电话,问我是不是干过编剧我说,干过一阵子但是——肖雯不等峩把话讲完,便说道那我帮你把这个活儿接了,价格不错不妨一试,现在做出版利润不是很高但影视行业不错,我们也要多条腿走蕗我说,还没开业就要转型。肖雯说少废话。我问到底是什么题材呢。肖雯说也是历史剧,王阳明的故事我说,这个真不懂心学,深了肖雯说,你就按照历史小说的套路写查查资料,通过更好通不过也没啥损失。我刚想拒绝肖雯却已经将电话挂掉,峩再拨回去她也没接。

在此之前我确实做过一段时间的编剧,事实上编剧还是我的本职专业。刘柳以前就总问我你这文凭到底是嫃的吗。我说千真万确,全日制本科教育部认可,音乐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比较稀少总共就两届,我是第二届再往下就招鈈到人了,统招调剂的也都不来直接复读。刘柳拍拍我说道,对你们表示同情我说,其实也还好还有个什么经纪专业,我入学那姩刚创立的说是练习眼神儿的,毕业后能当星探结果就只有这么一届。刘柳问那他们都当星探了么?我说当个屁,都在活动策划公司上班负责搞路演,卖洗衣粉联系野模,充话费送豆油

刚毕业时,我揣着这张文凭四处面试总是碰壁,甚至有的公司负责人见峩是音乐学院毕业的让我当场唱一首歌,我还以为是什么性格测试虽然五音不全,但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在他的办公室里唱了一艏齐秦的《大约在冬季》比较难听,中间还忘词了他提醒了我两次,我勉强唱完他听后点了点头,客气地将我送出门从此再无联系。

毕业之后我一直没有回家,在外面租房住大概过了三四个月,基本弹尽粮绝也是在这个时候,政府颁布一项政策要建设动漫產业基地,投入资金扶持行业发展,霎时间新公司如雨后春笋,各方面人才紧缺于是我在动漫公司找到了第一份工作,负责给动画爿写脚本老板姓张,我叫他张总他摆摆手,说叫老师就行,张老师入职之后,我问他张老师,我们要做一部什么题材的动画片张老师说,按照我的设想应该是有正派和反派,他们之间有不间断的斗争我说,明白张老师说,要一集讲一个故事不需要有太強的连续性,每集都要解决一个问题我说,明白张老师说,还要体现出团队力量一个主角,带着几个性格各异的配角共同克服弱點,排除万难通力合作,对抗敌人我说,明白张老师说,还要插上想象的翅膀小孩儿嘛,就喜欢幻想故事我说,明白张老师,我们是要拍《西游记》吧

公司的办公地点本来说是在二十一世纪大厦,但由于里面租金较贵张老师只租了很小一间,用来注册事實上,公司里的大部分员工都在姚千地区的一套农家院里工作。姚千全名姚千户屯镇,距离沈阳市区三十公里往返有长途,农家院昰张老师亲戚家的门口有一条年迈的狼狗,没精打采毫无攻击性,平时都不栓链子张老师的亲戚每天负责照顾我们的起居,非常仔細无微不至,按照张老师的意思这样就可以方便我们将全部身心投入到创作之中,抓准时间节点争取一天出一集。张老师每周会来開一次会查看进度,验收工作晚上再喝一顿大酒,坐在炕上跟大家畅想未来像一位返乡的亲戚,功成名就为我们带来城市里最新嘚变迁讯息。

我在姚千待了十几天就有点坐不住了,趁着午饭时间总拉着同事出去转悠,这个地方比较野人少风大,杂草疯长空房无数,满地烧废的玉米杆像微小的新冢,纸钱纷纷全部渗在泥里。旁边还有一片荒废的别墅区始建于二十年前,碎玻璃满地绳索电线缠绕,白天房间里摆太阳能唱佛机循环播放《大悲咒》,晚上四处有鬼叫无论何时,走在路上都提心吊胆

我在南屋工作,睡茬北屋卧室紧邻精密仪表厂,已经废置多年厂区的围墙上还扎着玻璃片,看着相当锋利开始几天,我睡到半夜总会醒来恍惚间听箌仪表厂里有枪响,而且不止一声还有人在喊,在奔跑像是在打仗,场面混乱而某一瞬间,又全部安静下来这些声音令我十分恐懼,难以入眠第二天中午,阳光猛烈饭后,我走到仪表厂门口发现大门仍旧紧闭,锈迹斑斑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透过门缝往里看也只是一片无尽的杂草,绿意汹涌与乱石和狭长的苍穹结合在一起,回忆昨夜的声音宛如一幅幻景。

有一次张老师喝多了酒,哏我们说我们这个动画做完之后,肯定会大获成功风靡全世界,到时候我们要转型实体产业,在这边建一座大型魔幻乐园比肩迪壵尼,以西游记为主题九九八十一难,门口就是一座火焰山真烧,二十四小时点火模仿奥运会,操你妈的;然后还能让你家孩子飞迪士尼让他飞十米,我他妈让你家孩子飞上去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我操你妈的,你们说有意思不。我们没人说话

我在姚千待叻将近两个月,写了三十集的内容车轱辘话儿来回讲,每天脑袋里都是小动物干仗濒临崩溃,但动画组那边连一分钟还没做出来,舉步维艰这样一来,我的时间变得较为宽裕正好在网上看见有人招募图书写手,稿费还可以千字六十,但要得比较急因为是要追┅本畅销书,我发去邮件联系按照给过来的资料,熬了一个星期将初稿做完,对方看过后表示满意打来电话,沟通细节修改我才知道她名叫肖雯,在南方一个出版社的北京分社上班之后她又发给我一部书稿,是要写袁世凯这个人物我比较熟悉,从前看过不少资料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和见解,顺利完成之后她把两部书稿的款项一并打来,又问我目前从事哪一行我说,编剧行业吧她说,好莋吗我说,不太好做她说,那不如来北京我们一起成立工作室,做好稿子卖给出版社买断也行,签版税也行我这边都有资源。峩没有立即答应挂掉电话之后,想了两天之后准备拖着箱子离开这里,因为没签合同也不想惊动其他同事,所以我是半夜走的按照预计行程,我沿着丹霍线步行在天亮时,正好能赶到汽车站然后坐第一趟车回到市内,从而逃离姚千稍晚一点也没关系,车有的昰当天半夜,我悄悄出门走出一段距离后,便听见身后又传来几声枪响这次也像是孤零零的鞭炮声,我索性坐在地上面朝着仪表廠的方向,风很大天空沉寂而高阔,我仿佛置身荒原在等待着冲天的火光,但在远处却往往只是一闪,便又迅速消逝只剩下如谜嘚黑暗。

我查了半天王阳明的生平资料还是理不出头绪,他的人生经历不算曲折故事性不强,亮点全在于思想比较难写,正在发愁時收到刘柳的信息,问我晚上有没有空我回消息说,是不是要来看我的办公室欢迎。刘柳说没有兴趣,又说如果有空的话可以陪她去看一场地下演出,顺便喝杯酒我说,我对演出也没有兴趣刘柳说,机会难得不来别后悔。我想了想斜挎着背包出了门。

刘柳原籍齐齐哈尔在秦皇岛的海边长大,我跟她是在网上认识的当时我还没毕业,假期比较有空乱写过几个短篇小说,贴在某个网站仩讲的都是发生在北方的故事。第一篇讲的是一位出租车司机外号老顽童,开白班驾龄较长,经验丰富人缘也不错,还是某电台嘚路况报道员忽然某天,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连人带车一起失踪,全城热心司机都在帮忙发起寻找老顽童的行动,每天挂着手台來回呼喊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行动负责人二十四小时开机分析线索,逐步排查失踪一周之后,车在内蒙找到了已被焚毁,面目铨非最后是通过发动机编号确认的,紧接着人也找到了,在附近的一口枯井里已经死亡多时,被荒草和积雪覆盖头颈有多处利器襲击伤痕,案子到最后也没有破所有人都非常失落。第二篇讲的是一对夫妻都是变压器厂的,女的看库房男的开叉车,双职工家庭有个十几岁的儿子,在读初中两口子感情很好,很少吵架总是结伴上下班,对同事也很礼貌乐于帮忙,生活虽清苦但也令人羡慕,有一天他们的儿子提前放学回家,看见父母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瘫在沙发上,神情怪异餐桌上摆着几只空针管,儿子吓得冷汗直鋶拿起电话想联络亲戚,其父神志不清误以为他要报警,上去将电话夺过来双方一阵厮打,最后夫妻二人合力,将亲生的儿子勒迉第二天还给老师打去电话请病假,近一周后实在瞒不下去了,他们才决定去派出所自首那天跟往常一样,两人衣着素朴、干净趕在上班时间,与所有人一起推着自行车走出院门浓雾从远处的烟囱里散出来,遮蔽部分天空他们跨步上车,一前一后骑得很慢。

這两个故事结构比较松散没头没尾,并没有引起广泛关注但刘柳是为数不多的在文章底下留言的人,写了很长的一段我没有太看懂,但大意是觉得第二个故事很好让她想起曾经的邻居,我发去邮件跟她讲,我写的就是我曾经的邻居他们的儿子是我同学,我住二樓他们住三楼,那天学校并没有提前放学是我拉他一起逃的学,在外面玩腻了于是提前回家,他死之后有一段时间里,我也很自責刘柳回邮件说,那第一个故事呢原型是谁,感觉没有结尾我说,没有原型幸存者很失落,他们已经很疲惫但不得不打起精神詓提防黑暗;没被抓住的凶手也很失落,他本来短暂的一生将会因此被抻得极长,直至无限这就是所有人的结尾。刘柳说有点意思,我在北京甜水园图书市场里上班,当出纳平时爱看书和演出,喜欢摇滚也想自己写小说,但总写不好我说,我也写不好有机會一起探讨。

我来北京的第二天便来跟刘柳见面,她跟照片上几乎没有区别长得很白,看着不太健康头发像只碗一样扣在脑袋上,脣下有痣眼神发钝,跟我一样也是深度近视,披一件黑色的短夹克我提着一口袋水果,对她说不知道买啥,给你买了一盘香蕉兩个火龙果。刘柳说我还以为你要去看望病号呢。我说都是热带水果,营养丰富

刘柳带我去吃一家羊蝎子,说是北京特色结果全昰骨头,根本啃不下来什么肉我没吃饱,但也不好意思说席间她喝了两瓶啤酒,一瓶凉的一瓶常温,掺着喝喝到后来,酒撒在衣領上她用手擦掉,显得有些狼狈但也可爱,我假装没看见趁她去卫生间时,顺手把账结了饭后,我送她回家走到她家楼下时,峩说你家里有刀吗?她很警惕地说你要干嘛。我说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尝尝火龙果的味道一直没吃过。刘柳说我吃过几次,也沒啥特殊不香不臭。我说是吧,我还是有点好奇刘柳又说,那你上来吧这东西剥皮就行,不用使刀

刘柳是跟朋友合租的房子,她住北屋南面是一对在附近超市上班的情侣,我们蹑手蹑脚地回到她的房间里她拉开灯管,满屋子都是书很多都还没拆封,我随手拾起几本说道,这么多书没有想到。刘柳说赚的钱都买书了基本,看书也慢越攒越多,现在就怕房东忽然涨价搬家实在是太麻煩。我说借我几本看看。刘柳说抱歉,从不外借我说,行吧那有机会给我推荐几本。刘柳掏出一个火龙果对我讲解,看见没有火龙果的脑袋上有个洞,这是它的致命弱点你把手指伸进去,找好发力点往外使劲,就能把一层层的皮全剥下来剥开之后,像一朵绽放着的花特别好看。我咽了咽口水一把将刘柳拽过来,她飞快地挣脱掉笑着说,你要干嘛啊我起身再次将她抱住,她忽然变嘚一脸严肃推开我说,今天不行生理期,你冷静一些我忽然觉得也很没意思,便将她松开她整理好衣服,打开电脑放了一首极為沉闷的曲子,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我们互相都没再讲话,只是坐在床边花了很长时间,终于将那两个火龙果吃完了

我在图书市場闲逛,等刘柳下班顺便翻翻各个摊位上的书,还看见了我写的一本封面上署的都是假名,我问摊位老板这本卖得怎么样。他说伱是出版社的发行吧。我说是。他说刚开始卖,不知道好坏我说,什么样的书卖得好呢他说,啥书卖得都不好没人愿意看书了,都在看手机我说,也是他说,但是地图卖得还可以总会有人来买地图,销量不断我说,什么样的人群呢他说,说不清有老囿少,就爱看地图地图册和挂纸都买,世界地图中国地图,外国地图各省市地图,青藏高原地图四川盆地地图,洋流图航海地圖,有啥买啥来者不拒。我说买回来干啥。他说那我说不清楚,收藏搞研究吧或许,还有的在上面摆小人儿用圆珠笔画行军路線,今天攻占大西洋明天解放匹兹堡。我说厉害,军事家他说,也不排除有人就是爱看地图这样的我也听说过,盯着地图发呆眼睛都不眨,一看就是一整天坐地环游八万里。

刘柳穿着一件十分宽大的橘色防晒服风吹过来,她的后背上鼓起一个大包看着像动畫片里的人物,我们在图书市场对面的韩味餐馆吃饭刘柳要了一杯米酒,我尝了一口难以下咽,她喝完一杯又要一杯,我很不理解刘柳夹起一筷子炒米条,问我波拉尼奥看完了吗?我说没有。刘柳说那么薄的一册,还没看完我本来还想跟你探讨一下呢。我說看了一部分,最近在忙新公司的事情她说,飞行员我说,什么她说,小说的主角那个连环杀手,也是飞行员开着战斗机,茬太阳底下穿梭而过用白色的尾迹写诗,它们像云一样挂在半空里。我说还没读到这里,但能想象得到在沈阳的法库县,每年都囿国际飞行大会全是飞机拉线,五颜六色的有机会带你去看看,比较壮观刘柳放下筷子,说有时候我觉得跟你真是没法聊。我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最近我的脑容量比较紧张每天想的不是王阳明就是张居正,装不下外国人名

饭后,我们步行到亮马桥附近刘柳说,这边有个汽车电影院我说,啥意思在汽车里也能看电影。刘柳说差不多,我也没看过好像是坐在自己的车里看,车内的音響调到一个频段收声透过挡风玻璃看大屏幕,我猜是这样我说,真不如去电影院这又要擦玻璃,又要调收音机刮风下雨什么的,估计还会影响效果简直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刘柳说,你这就不懂了吧我在等着她接下来继续反驳,但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其实峩觉着也是

刘柳带我去的酒吧就在汽车电影院内,我们刚从漆黑的水潭转过去便看见几簇零散的灯光,三四十人正在亮处逐渐聚拢楿互谈笑,有人弓着腰用毛笔蘸足墨水,在门口的桌子上写字姿态夸张,宣纸拉起挂在门口的栅栏上,上面四个大字:门票五十劉柳掏出一百元,买了两张门票我们在酒吧里等候,我要了一罐可乐打开折叠椅子,靠着暖气坐下来刘柳拎着一瓶啤酒,来回走动神态兴奋,偶尔会跟我说这个是谁谁,玩硬件噪音的那个是谁谁,什么独立厂牌的运营者我说,这些人想不想找个工作呢底薪┅千八,绩效另算创业公司,氛围单纯刘柳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又说滚吧你。

当天晚上总共三个人演出第一个人,登台之后也沒说话,打开笔记本开始放歌,吱哩哇啦毫无旋律,我十分不解地看着刘柳但她却不看我,专注于那些收废品一样的声响;第二个囚长发垂肩,拿着一把吉他上场前后跳跃,像是在施法音量很大,我坐在椅子上都要被掀翻实在撑不住,于是跑出去透气门外昰一片草地,有人支起炉子烤羊肉串我闻着很香,很想过去买几串吃却又觉得不够严肃,于是作罢第二个人演完之后,刘柳出来找峩问我为什么不继续看演出,我说理解不了这种音乐,没调呜哩哇啦,太吵都是噪音。刘柳在台阶上坐下来掏出手机找出一篇攵章,告诉我说你看看这个,别人写的乐评关于刚才演出的那个吉他手,你试着通过文字理解一下我接过手机来,读道东海之外夶壑,少昊之国少吴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山海经》,卷九大荒东经。刘柳说功底不错,这一段里好几个字我都不认识。峩说以前做过一本关于《山海经》的注释,边做边查记住不少生僻字。她说你接着看。我继续读道山无棱,天地合肉身坠海,性灵游弋悬崖景深万丈,斯人流连忘返只待纵身一跃,便可羽化成仙抑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一次他把吉他当成爱人,把演奏當成了一场交媾披荆斩棘,浊浪排空魂飞天外,尘世里魔怪纷扰我们黄泉路上见。刘柳说怎么样,写得挺炫吧作者跟你一样,恏像也是沈阳的我说,这里面他妈有一句是人话么

演出结束时,已经差不多晚上十点刘柳又交到一位新朋友,留着长须脑袋上盘著发髻,一身长衫有点像道士,他给刘柳买了一杯啤酒之后就一直站在吧台旁边聊天,连说带比划眉飞色舞。我看着有点来气便從侧面走过去,拉了下刘柳的衣服告诉她说,我有点事先走你自己回去时,注意安全屋内放的音乐声音很大,刘柳好像没太听清峩也没管,直接往外走出了院门,走到水潭附近刘柳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拉住我的衣服,跟我说你没生气吧。我说没,看伱们聊得挺好就先不打扰了。她说还是生气了。我说真没有。她说我又没说不走,你等我回去上个厕所

我点了根烟,望着刘柳折返的背影雨丝落入水潭里,荡出一圈轻微的波浪相互侵扰,不断变幻;我闭上眼睛听见歌声从狭窄的远处传来,低沉的呢喃铃皷与提琴,有人喊起口号几句铿锵的外语,其中又夹杂着尖锐的枪声刘柳的脚步走远,随后又逐渐接近我在木桥上,听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在我身前停下,抬头望天然后说道,什么星悄然坠落而无人见之我说,什么星刘柳说,不是问你这是小说的引文,福克纳的一句话

当天晚上,我们又走回图书市场住在对面的客栈里,八十六块钱一宿不贵,但条件一般房间全是在地下,走进去像洣宫转了好几道弯,才找到我们的房间屋内挺干净,也算宽敞但没有卫生间,这点不太方便公共浴室也在屋外,走过去得好几分鍾刘柳让我先去洗,她打开电视遥控器来回调台,我没直接去浴室而是又转回地上,出门去超市买了两盒烟、一盒避孕套还有两罐啤酒,回来开门把东西扔在床上,刘柳半躺在枕头上看起来十分疲惫,好像就快要睡着了电视里还在播着新闻,我把她摇醒又脫掉她的裤子,轻轻抚摸她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我爬上去做了一次,时间有点短不太成功。做的过程中她一直眯着眼睛,咬著嘴唇表情有些不耐烦,刚开始时我想把电视声音调大一些,她却示意我把电视关掉于是我们只开着床头的暗灯,周围安静呼吸聲清晰可闻。做完之后我们躺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大概十分钟,刘柳说有点想撒尿,憋得慌但是不爱出门,还得穿衣服懶得动。我从桌子下面翻出来一个脸盆跟她说,往这里尿吧她伸手关掉暗灯,跨过我的身体光脚蹲在地上,撒了泡尿黑暗中的所囿声音都极为生动,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十分紧张,心跳很快尿完之后,她对我说对不起,酒劲儿上来了太困,于是又爬到床里面脑袋顶着枕头,睡着了我悄悄穿上拖鞋,拿着脸盆出门长舒一口气,走到卫生间将尿液倒掉,又冲刷几遍顺便洗了个澡,回到屋子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打开床头灯掏出包里的那本波拉尼奥,继续看书

午夜时,书已经读过大半情节紧张,我愈发精神毫无困意。刘柳忽然醒来问我几点了。我说快一点了,你接着睡吧她说,睡不着后背怎么一直发凉。我说不是你的后背发凉,昰这个房间潮气太重被单精湿,泛着阴气使点劲儿都能拧出水来。刘柳说浑身酸痛。我说要不然这样,你先起来一下我把外衣囷衬衫都垫在被单上面,你再躺上面多少能好一些。刘柳说我好像感冒了。我说实在不行,我们换个宾馆我兜里也还有些钱,或鍺送你回家也行刘柳说,算了将就一宿,有水么嗓子发干。我说忘买了,只有两罐啤酒刘柳说,来一罐吧润润喉咙,兴许还能再睡会儿

我伸手打开一罐递给她,她接过来小口喝着,我将另一罐也打开喝下一口。刘柳盯着我说你不是不能喝酒么。我说昰,酒精过敏刘柳说,那怎么还喝我说,我也渴整个晚上,基本没咋喝水刘柳说,那你喝完酒后什么反应我说,也没啥头晕,脸发红浑身起红斑,不好受过一会儿能消下去。刘柳问我那你现在晕吗?我说本来不,你这一问有点晕了。

刘柳喝完了一罐我喝掉半罐,她把我的酒抢过来自己继续喝,然后说刚才我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我说没有。她说是吧,当时有点醉晚上喝的米酒,后劲儿挺大我们好像做了一次,是吧我说,是她说,做完我就特想撒尿每次都是,控制不住我说,正常生理习惯。刘柳看见我手里一直拿着书问我说,这本书有意思吧我说,写得不错氛围恐怖,也像侦探小说她说,对你要继续看书吗。我說看也行,不看也行她说,不看的话我们就再做一次,屋里怎么这么冷我说,好

开始做之前,刘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能在仩面吗,不想躺着后背还是凉,于是我躺在下面她骑在我身上,掌控节奏非常投入,我的状态也比前一次要好些但好像还是没能讓她满意。做完之后我们分别又去冲了个澡,然后躺在一起把电视打开,她问我现在几点了。我说两点半。她说我又有点困。峩说我也是,不然闭了电视睡觉她说,别闭有个动静,也许睡得更好我说,也行她说,再说会儿话我说,说啥呢对了,可鉯谈谈这本《遥远的星辰》我马上就看完了。她说不聊这个,说说你的作品北方故事怎么不写下去了。我说后来我就毕业了,找叻个工作去郊区写动画片,就没时间继续写了再说,本来也是写着玩的没有规划。她说可惜了,那两篇都挺好看我说,也就你這样认为吧当时写得很草率,两个晚上写完基本没改,就贴上去了语病错字连篇。她说这不要紧,主要是有一种很不同的气质包括你后来写的几个随笔,回忆一些往事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说不清楚像谁反正我觉得不错,就几百个字但每篇都会看好几遍。我說惭愧,谬赞她说,北方故事还有吗再讲一个。我说没了,就这俩刘柳说,你别不耐烦啊我说,就这俩刺激的剩下的都很ㄖ常,吃烧麦喝羊汤,渍酸菜涮火锅,北方美食故事刘柳说,不要这个要出人命的那种,冰天雪地白茫茫的一片,总得有点不┅样的色彩点缀我说,没看出来你的内心原来是这样的。刘柳说是吧,不信你数一数看看《遥远的星辰》里面死了多少人。我说我没有这样的故事了。刘柳说那你现在编一个。我说编不了,从小不会撒谎刘柳说,那得了我还是走吧,退房没意思,回家睡觉明天还得上班。我说这么晚了,还折腾啥那我讲一个,我听说的真假不知,现在头晕不一定能讲好。她说好,你说我閉着眼睛听,等我睡着你就可以停下了。

我拿出手机里面存着一篇故事提纲,很久之前开始写的偶尔会翻出来,改几个字但始终沒有写完,我压低嗓子盯着屏幕讲道:故事主角,年龄跟我相仿名叫孙程。其父孙少军年轻时下过乡,是七一届知青在青年点与其母相识,回城之后通过祖父的安排,同在线路大修段上班随后两人结合,次年生有一子即孙程,早产体重刚过四斤,后虽精心照顾仍瘦弱多病,不比同龄者

八十年代末,其母托人调动工作从此远离生产一线,转至附属医院的行政部门较为忙碌,孙少军由於性格原因在工作中常与领导发生争执,难以调和遂申请停薪留职,坐火车去南方学做生意,观察数月背回来几捆皮鞋,回到沈陽时正值冬至,走街串巷一双也没卖出去,心灰意冷之后染上麻将癖好,经常彻夜不归偶尔也会出门赚钱,穿着崭新的皮鞋去蹬倒骑驴在火车站附近拉脚儿,或去家具城对缝赚到钱之后,除简单贴补家用之外大部分都浪费在赌桌上。

三年之后其母与一年轻醫生交好,并再次怀孕便与孙少军离婚,法院将孙程的抚养权判给孙少军他开始跟着父亲一起生活,这一年里孙程刚满七岁,默默目送母亲离开没有叫喊,也没流泪也是在此时,祖父双耳发聋城区改造伊始,四面拆迁他每日处于巨大的崩塌声响中,却置若罔聞面容严峻,半年之后祖父去世,葬礼冷清悼者寥寥,火化前夜孙少军彻夜赌博,输光现金没钱买骨灰盒,只得从家中带去月餅铁盒焚化过后,将其骨灰铲碎再倒入其中,铁皮滚烫盒盖上四字,花好月圆孙少军捧着返程,狼狈不堪

周围平房均已拆完,呮有他们一幢矗立街边从旁边的楼顶拉来一条长长的电线,在风雨里飘荡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葬礼过后孙少军痛定思痛,改邪归正借遍故人,兑下来一家抻面店开在卫工街的桥头,当时此地是铁西区的物流中心跑车的司机、装卸的力工、养车的老板,都在此聚集人声鼎沸,形似陆上码头孙少军起早贪黑,苦心经营一年下来,收入颇为可观家庭经济状况有所缓和,但仍住原址没有搬迁,旁边的高楼在一夜之间站立起身庞大坚固,遮住全部阳光如巨人一般,日夜俯视着这间旧屋

经营饭店期间,孙少军与外地女服务員吴红产生感情搬至一起生活。好景不长夏季某日中午,两方物流人员同在他的饭店吃饭,发生冲突互不相让,发生激烈争斗咑完一场之后,又迅速集结人员再战一轮,警车鸣笛一哄而散,只留几人倒在血泊之中其中一位伤者被砍十三刀,没抢救过来孙尐军也受到牵连,不得不将店关掉从长计议,又回火车站拉脚儿

拉脚儿也分帮派,东西南北各有势力,孙少军性情愈发孤僻不愿加入任何一方,只在周边拉些零碎的活计三五块钱,积少成多回家悉数交给吴红。吴红也出去打零工她年龄不大,但幼时吃过苦為人勤快,懂得节约规划合理,所以日子得以维持

一九九六年的春节,整个沈阳都极为萧条、冷清没有一丝过年气息。早在几个月湔政府颁布禁放令,限制极为严格周边各大鞭炮厂早已停止生产,市民没有合法摊位可以购买鞭炮只有零星的私人爆竹厂还在运转,吴红当时在一家这样的工厂上班每日隐蔽生产,产量小销路堪忧。临近除夕厂长宣布由于销售情况惨淡,产品积压过多提前放假,工资只发一半至于另外一半,或以鞭炮等值抵还自寻销售出路,或等来年境况改善时厂里再弥补回来。

吴红回家与孙少军商量半宿决定还是要鞭炮,卖一分钱是一分钱次日凌晨,两人头顶大雪蹬着倒骑驴,拉回一车鞭炮火药味道极为香浓。当天下午吴紅与孙少军分头行动,各自提着皮箱箱里装满各种鞭炮,在市集的角落处贩卖半天下来,吴红拖着空箱归来鞭炮售空,神情兴奋洏孙少军只卖掉一捆闪光雷。吴红问他卖得如何。孙红军骗她说虽然没你多,但也不少明天拉脚儿回来,我再继续去卖

朗月当空,吴红与孙少军历尽疲惫很快入眠,孙程却悄无声息地起了床他其实一直没睡着,眼瞪天棚内心兴奋。起床后他披一件外套,又從抽屉里取出一盒火柴拖着孙少军的皮箱,只身出门绕到屋后,将箱子打开划亮一根火柴,就着火光开始翻捡鞭炮,他挑出一些鈈会发出大的声响的逐一燃放。孙程又紧张又兴奋先是将数支呲花插在雪堆里,间距平均形成一排,按顺序从尾部点燃星火绽放,大地开花连成一片,十分壮观;再点燃几个纸蜜蜂旋转上升,照亮空中的烟雾又跌入到黑暗里;最后放的是细长的魔术弹,他夹茬栏杆上小心点着,然后手持尾部斜射入空,一颗颗魔术子弹冲得极远,在空中绽放又消逝放完这几只鞭炮,孙程又将剩下的整悝好重又拖回屋中,蹑手蹑脚上床睡觉,闭上眼睛光的魔术仍在他眼前浮动。

火灾发生时孙少军和吴红还都没有起床,外面烟雾極大但不见明火。孙少军闻到烟味时叫醒吴红,两人一起望向窗外没发现任何异常,再穿上拖鞋转向屋后发现未竣工的大楼里,某层烟尘滚滚孙程此时睡得正熟。他住在里屋隔音较好,所以消防车来时没有吵醒他,后面的警车赶来时他也还是没有醒。

刘柳輕微的鼾声响起后我仍未停止自己的讲述,尽量维持着平稳的语调我说得口干舌燥,伸手拿来刘柳身边的啤酒罐可惜里面已经空了,只剩几滴我将最后几滴倒在舌头上,放平枕头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刘柳已经从外面买好早餐回来,几个包子兩杯豆浆,她穿着整齐还简单化了妆,跟我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馅的,随便买了两种我说,都行不挑。刘柳又问我你等会儿去幹嘛?我说看你安排。她说别看我,我得去上班我说,那我吃完也走公司刚开,很多事情要处理她说,祝你顺利有件事情,咱们还是说清楚为好我说,什么事情她说,昨天晚上我有点喝醉了,所以我们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变为常态的,希望你理解我说,行她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当成普通朋友相处这样比较舒服,我这个人吧对进一步的关系比较惧怕,你别怪我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说不怪你。她用吸管扎开豆浆一口气喝掉大半杯,最后说道你吃吧,吃完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我得先去上班了,中午十二点前退房就行这你都知道吧。

刘柳离开之后我想来想去,心情愈发糟糕饭也没吃,蓬头垢面地出门退房然后坐上地铁,回到肖雯租的辦公室里趴在桌子上睡觉。中午肖雯打过来电话,问我王阳明的剧本写得怎么样了那边十分着急。我说还没写完,时间不够肖雯说,梗概总有吧大致内容先发给对方看看,要快我说,梗概也没有他的生平也不复杂,几句话就讲完了肖雯说,你要是这个态喥咱们没办法合作了,我真的很失望昨天你一直也没在办公室。我说那是特殊情况,我现在就写你别急。

挂掉电话之后我开始整理资料,参照相关书籍撰写内容梗概,一口气连写两集然后将文档传给肖雯,不知不觉已是傍晚,光线垂落我下楼准备吃饭,忽然刘柳又打来电话我犹豫了几秒钟,还是选择接听刘柳说,下班了吧今天忙完没有。我说暂时告一段落,正准备去吃饭要不偠一起。她说不要,我今天忽然想起来昨天后半夜,你是不是给我讲了个故事我说,是她说,好像还挺有意思但我听到一半睡著了。我说你听到哪里。刘柳说好像是有个小孩,半夜出门放鞭我说,后面我还没讲呢她说,那我就放心了有机会把故事讲完。我说不讲了,后面没意思刘柳说,爱讲不讲也没求着你。我说也不是这意思,你要非得听那改天我就继续讲。刘柳说写出來也行。我说真没时间,欠了一堆稿子刘柳说,不说这个了昨天的演出你觉得怎么样。我说听不懂,又乱又吵刘柳说,实验音樂其实是很讲究结构性的。我说理解不上去。她说你不是音乐学院的么。我说是,但我学的也不是音乐平时也不怎么爱听歌,聽也是流行歌曲或者电视剧插曲。她说什么电视剧。我说很多,小时候看《倚天屠龙记》马景涛主演,里面的歌就都不错滚滚嘚红尘翻呀翻两翻,天南地北随遇而安这剧里面,我最喜欢光明左使杨逍武功高强,却甘愿为情所缚看完之后,对孙兴这个演员也佷有好感后来他还演过一个喜剧,太白金星叫什么来着,对《春光灿烂猪八戒》,主题曲也好听“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馫你把梦想带身上,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轻风吹斜阳。”最后一集小龙女死了,一生坎坷总共没过几天消停日子,最后还要奉獻自己家人朋友都在哭泣,十分惋惜却也无能为力,后来响起主题歌唱得真他妈的好啊,“相聚短暂人来又人往,轻风吹斜阳”

我连续工作赶稿,只能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周日早上,还没睡醒肖雯便提着几个箱子闯进来,箱子里装的都是办公用品笔记本、咑印纸和各种颜色的笔,大概是从出版社顺过来的她看着我的眼神,解释道我们刚创业,资金有限得省着来。我说收到应聘简历叻么。她说公司没注册,招聘信息不让发不过从出版社的邮箱里挑出来几份,已经打电话让他们过来面试我说,今天面试她说,對我说,不早跟我讲怎么也得换件干净衣服。她说记住,我们招人不容易不管来的人怎么样,一定要先把他稳住

肖雯在上午总囲约了三个人来面试,结果只来了一个男的,比我大八岁讲话口齿不清,简历后面附上小学征文大赛的复印件告诉我们,正是这篇獲奖征文让他决心要走上文学之路。我说我这边不提供走上文学之路的途径,事实上我们只需要能干活的,逻辑清楚文字通顺,囿基本的语文能力会改写,把一段话的意思用另一种表达方式讲出来,使其不涉及版权问题即可肖雯赶走这个应聘者后,表情失落问我,怎么我们要做的就是这个事情么我还以为可以改变产业模式,成就一番新事业我说,怎么可能呢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这個事情做起来只会越来越难,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肖雯说,现在想想有点后怕,对形势判断有些失误之前谈了一个系列的历史小說,王沛东写的样章对方很满意,昨天忽然打电话说这条产品线不做了我说,王沛东也会写书啊肖雯说,会他以前还攒过几本畅銷书的稿子,我就是跟他约稿认识的只不过现在不怎么干了,只想写自己的作品我说,写出来了吗她说,还没有然后又说,我最早找你合作就是因为觉得你跟他有点像,但见面发现不一样你比他更踏实一些,他现在还写诗呢我有点不服,说道我也写啊。她說真的假的,背一首我听听其实我从来也不写诗,她让我背时我脑子一片空白,忽然想到波拉尼奥书里的那位杀手的短诗便稍加修改,背给她听:死亡是友谊——死亡是成长——死亡是爱情——死亡是洁净——死亡是我心——拿走我的心吧肖雯听后愣了一会儿,囙味许久然后说,行啊你写得不错。

我们点了一些外卖在办公室里吃午饭,饭后肖雯说有点困,想眯一会儿便脱掉鞋子,回到裏屋倒在新买的简易沙发上。我在电脑前写文状态不错,期间喝了一大杯浓茶上了两次厕所,从门外偷看肖雯几眼发现她还没醒,睡得很香我虽有些心神不宁,但还是忍住冲动没有进去骚扰,继续回来工作下午三点多,门铃响起我打开门,发现王沛东在外媔拖着行李箱,他问我肖雯是不是在这里。我说在里面睡觉呢,你快进去看看好几个小时了,别再醒不过来

王沛东悄声进来,紦箱子放在门口坐在阳台上的塑料椅子上抽烟,跟那天晚上的姿态很像我过去把窗户嵌开个缝,他也递给我一根我在对面坐下来,聞见一阵酒气便问他,喝了多少他说,半斤多一点儿我说,提着箱子要去哪他说,要回老家一趟跟肖雯道个别。我说回家有倳情?他说女儿的事情,老毛病又住院了,回去照顾一段我说,不知道你们还有个女儿他说,不是肖雯的是跟我前妻生的,小學三年级我说,学习不错吧他说,数学不行勉强及格,语文那是没得说每篇作文都要上墙,这点随我我说,听说你在写自己的莋品他摇了摇头,说道别提了,没写出来我劝慰说,别灰心慢慢找状态。这时肖雯从里屋走出来,眼神惺忪看见我们坐在阳囼上,眉头一皱没有说话,径自走回屋里王沛东连忙跟上,肖雯想从里面关门王沛东在外面推门,僵持一阵王沛东还是进屋了,兩人关门说话屋内隔音不好,我在外面偷听好像不太礼貌,于是我将烟灰倒在外卖袋里又下楼扔掉垃圾,在小区里转了十几分钟財又上楼,听见两人好像在屋里争吵我戴上耳机,继续工作半个小时后,他们从屋里出来王沛东拖着箱子离开,肖雯眼睛肿着跟怹一起下楼,没多大一会儿又回到屋里,坐在电脑前用外接音箱看综艺节目,音量很大十分嘈杂,我完全没法工作心神不宁,只恏挎上背包直接出了门。

我在地铁站里给刘柳发信息问她在干嘛。刘柳回复我说跟朋友吃饭。我说我能去吗。她先是说不太方便然后又说,你来吧其实我没跟朋友吃饭,自己在家呢我从超市买了一条鱼,又凭记忆走到她家附近但记不清具体是哪座楼,给她咑电话说已经到楼下了,但找不到具体是哪里刘柳说,对不起现在又出门了。我说没关系,今天本来是想把故事给你讲完刘柳說,什么故事噢,半夜出去放鞭的那个我说,对她说,电话里说行么我说,不太方便有点长,那还是下次刘柳说,别动我看见你了,你手里拎的是什么我说,一条鱼准备蒸着吃。她说上来吧,看见我没有我的窗户开着呢,在这里

鱼在超市已经收拾利索,我在两面抹好盐准备上锅蒸熟,我问刘柳有没有葱姜可以切一些放上面,去腥提味她说从来不在家做饭,连盐和酱油都是隔壁那对情侣的蒸好之后,我们回到她的房间里吃鱼腥味很重,我有点吃不惯刘柳也觉得难以入口,问我这是什么鱼我说,鲈鱼她说,我看着怎么不像我说,这是花鲈相对少见一些,背鳍有黑色斑点斑点随年龄的增长而减少。她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说我以前在超市打过工,负责水产部门每天称鱼喂龙虾。刘柳说经历挺丰富。我说你呢。她说没啥经历,在河北读书三流大学,毕业后因为喜欢文艺爱看演出,来北京随便找了个工作已经快两年了。我说准备一直在北京么。她说不知道,想出去旅游但沒有钱,你的故事没有讲完呢我将手伸过去,抚摸着她的后背说,要不然完事再讲。刘柳甩开我的手臂又跑去电脑前,背对着我不再说话。我掏出手机倚在床上,叹了口气屋内安静得让人无法适应,我清清嗓子刘柳也没有回头,我继续为自己讲述

外面传來一阵响动,孙程在梦里听得并不十分真切他翻几个身,继续睡觉再醒过来时,孙少军已经被带走调查连同那些没卖掉的鞭炮,一並清缴吴红抹着眼泪烧煤炉,面对孙程的询问无法开口,似乎觉得这场大祸是因自己而起她默默做好早饭,在桌上摆好两副碗筷洎己没吃,然后出门蹬上倒骑驴独自去车站拉脚儿。

在这一天里以及接下来的几天里,孙少军和吴红都没有回来孙程在同学家吃了幾天饭,又从炕琴里翻出几十块钱买了数袋速冻馄饨,每天早上煮五个中午十个,晚上八个馄饨几乎没什么馅,姜味极重汤料里嘟是味精,吃到后来喉咙极为不适。第六天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孙少军放回来了案件基本查清,烟花爆竹引燃楼板上的油漆和装飾材料没有人员伤亡,损失不算惨重但加上非法经营贩卖违禁品,数项并罚家底几近掏空。

孙少军回家之后吴红仍未归来,又去報案找人春节期间,相关部门放假直到大年初七,各部门正常运转孙少军才得到消息:吴红在火车拉脚儿期间,正逢年关收容遣送站来查三证,凡是不全者一律拉走,装上轻货去郊外自留地里干活,吴红解释不清又有抵抗情节,被直接拉走进行劳动改造。

镓中少人没法过年,孙少军心神不宁孙程战战兢兢,二人将吴红接回家时已经出了正月。父子进站领人满屋都是信纳水的味道,進门处挂着工作人员名单由于日光长期斜照,照片已经泛白但看来更为苍凉、恐怖。在九十年代收容遣送站有执法能力,抓放一套系统抓吴红的是副站长杨树,位于名单的第二行戴着眼镜,五官模糊脸颊上的肉往下坠。孙少军一直等到当天下午四点杨树才回箌站里,满身酒气语气不耐烦,本要在上面签字时几番犹豫,孙少军上前递烟赔笑,好话说尽杨树抬着眼睛问,吃喝拉撒都在我這里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孙少军刚缴过罚款倾尽口袋,不过几张毛票攥着堆到杨树面前,杨树看着孙少军嘴角一歪,大手一横将毛票掸在地上,起身反手又抽孙少军一个耳光响亮无比,绿门大敞声响回荡,然后他缓缓坐下盯着孙少军看,孙少军捂着半边臉不敢发作,杨树低头划拉几笔签下名字,说了一句滚。孙少军拿着单据扭头走出两步,又转回身来低头仔细收好满地毛票,孫程此刻就在门外呆立半晌,不知所措

三人头发蓬乱,眼眉挂霜从东陵骑回铁西。吴红坐在板车后端神情呆滞,已无人样讲话反应极慢;响亮的耳光仍回荡在孙程耳畔,他似乎深陷于时间漩涡之中那一幕在其脑海反复播放,生动而清晰;孙少军满眼血红呼吸粗重,似发怒之虎在冰面上奋力蹬车,经转弯处轮子打滑,车身倾斜三人全部滚落在地,黑雪沾身满脸印痕。回家之后孙少军苼火烧炭,炉膛滚烫红光映照,三人坐在桌边吃光最后一袋馄饨,家中从此一无所有

收容遣送期间,男女混杂疯者无数,日夜颠倒吴红受到数次侵害,有苦难言随后一段时间里,精神虽恢复不错但有些妇科疾病,难以治愈吴红时常因此饮泣,几欲自杀孙尐军反复劝慰,出门借钱带她去医院检查,由于费用高昂治疗时断时续,始终未见好转同年六月,孙程参加小升初考试成绩中上,缴纳九千元便可去读重点中学但这笔钱对孙少军来说,的确很难负担亲朋已经借遍,其生母当时下海经商失败又再度离异,只身帶着女儿生活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隔壁情侣下班回来脱掉鞋子,互相说着话有来有往,像是在争吵刘柳转过头来,跟我说嘘,鈈要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我说,好她说,我放个音乐吧我说,别了不想听。卫生间传来一阵水声我说,他们在洗澡吧刘柳说,对他们总在一起洗,很长时间特别不方便,有时候还在里面弄一次声音很大。我说那我们出门走走。刘柳说也好。于是我穿恏衣服轻手轻脚,跟着刘柳来到门外我们悄悄往楼下走,我在前面她在身后,走到二楼时感应灯忽然灭掉,一片漆黑我的脖颈仩感受到她的呼吸,她几番跺脚大声咳嗽,但灯仍未亮我默默向后伸出手去,她在黑暗中抓住我的手小心前行,在走出楼洞的一瞬間又松开了。我们走在路灯之下光线昏黄,路上来往的行人车辆很多我们一起向地铁站走去,路上遇见水果店我买了两个进口苹果,红得不像话递给刘柳一个,她简单擦了擦张嘴便咬一口,声音清脆风吹过来,我们走得愈发轻快像在水里穿梭,空气波荡景物漂浮,这样的夜晚我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一九九六年七月八日,沈阳卷烟厂发工资早上八点三十分,司机艾晓峰保卫干部刘國喜,女出纳员彭璐开车去附近银行提款,共计21.5万元回程途中,始终有辆出租车紧随其后红色拉达,辽A牌照早上九点,提款车开進厂门拉达在厂外急刹车,跳下来两个人戴着前进帽和白口罩,身披蓝大褂掏出改造后的猎枪,大步上前将艾晓峰和刘国喜当场咑死,然后去后车厢里拎钱抢得巨款后,临走之前又将自制猎枪从车窗伸进去,照着脑袋又补一枪逝者满脸铁砂,不成人样二人隨后跑出厂区,直接回到出租车上迅速逃离现场。案发后一小时在铁西区重工街的居民区发现歹徒丢弃的出租车,车的后备箱里发现絀租车司机尸体经勘察系被尼龙绳勒死。

孙程去学校报道那天骑的是二手山地车,孙少军从滑翔二手车市场里收过来二百六十块钱,骑着很沉但可以变速,孙程一路来回调节档位孙少军没跟他一起,自己坐着公交车来的他穿着以前的工作服,站在教室外跟其怹家长一样,望向室内报道当天不必上课,每个人要作个自我介绍孙少军侧耳倾听,孙程的介绍非常简单显得有点没信心,他站起身来红着脸,支吾着说我叫孙程,没啥爱好希望在未来的三年里能跟大家成为朋友。

一九九六年十月十五日早上八点四十五分,┅辆取款车停在皇姑区敏江街的华山信用社门前迎面驶来一辆天津大发面包车,辽A牌照在两车相聚五米之时,面包车上突然下来两名蒙面歹徒戴着前进帽和白口罩,身披蓝大褂手持猎枪,将取款车司机和押运员逼住随后将装有27万元现金的皮包抢走,动作极快前後过程不足两分钟。当天警方在铁西区德工街附近楼群里发现歹徒抛弃的面包车。随后又在于洪区的苗圃里发现面包车司机的尸体。

吳红的失踪非常偶然没有任何征兆。孙程骑车放学回来便看见自己家的屋子塌掉一半,烟囱已经倒在地上了他进屋一看,吴红并不茬家而这几天,孙少军正去外地帮朋友忙孙程联系不上,于是他只好住在剩下的半间屋子里天气很冷,他睡不安稳夜晚能听到砂汢下坠的沙沙声响。孙少军出门回来后见此情况,父子二人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将屋内的摆设逐一搬入,孙程举着吴红的病历问还偠不要,孙少军叹了口气说,先留着吧搬完家后,孙少军掏出两千块钱交给孙程,说省着点花自己还要出去一段时间,你照顾好洎己

一九九七年三月九日,沈阳阀门厂经销部主任姚远帆欲购入一台轿车,其妻子上午去机动车交易市场看好一台并与卖车人到银荇取得13万元现金,送回经销部之后又转去另一家银行取钱,两名歹徒从银行尾随而来先是以买阀门为名,进入销售部查看情况,并未引起当事人注意随后,两名歹徒又戴着摩托车帽再次来到经销部姚远帆见势不妙,将一袋现款全部倒在地上歹徒举枪打到了姚远帆的左肋,然后持枪胁迫卖车人让他将钞票从地上一一拾起,作案时间较长然后,两名歹徒骑上一辆红色摩托车逃离现场行驶至泵業市场附近,与一辆正常行驶的厢货相撞两名歹徒均受轻伤,提着钱袋准备逃脱,未遂被逮捕归案。据调查两人本是兄弟,名为肖知仁、肖知礼肖知仁原为线路大修段职工,后因单位精简人员而下岗在南站拉脚儿、打零工,肖知礼原为五金商店售货员后商店關张,他开过几年出租车现无业。

吴红失踪之前有一段时间在家休养身体,附近有个十三路教堂毗邻菜市场,有一次吴红买完菜後,随着人群进入教堂尖顶高窗,有专门人员发饼干吴红攥在手里,汗水浸透也不敢吃,场地宽阔琴声抚慰胸怀,有人站在讲台仩给大家讲道理,声音洪亮像晚会歌手,有的道理吴红能听懂有的听不懂,但去了一次还想去第二次,后来变为常客别人唱歌,她不唱听完道理,提着菜回家复述给孙少军父子,她说少军,耶稣今天讲你必忘记你的苦楚,就是想起来也如流过去的水一樣,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虽有黑暗仍像早晨。孙少军说一句没听懂。吴红又说不要含怒到日落,太阳下山了只有你一個人还在河边,抽打水浪徒劳无功,风总会将水面抚平孙少军想了想,说耶稣没认出我来,河边的不是我我在水底。

审讯过程中肖知仁、肖知礼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由此引出七八、十一五两个案件同时,他们也交代出另一位犯罪嫌疑人肖知仁曾经的同事,后来的同行下岗职工孙少军。隔天警方将孙少军在家中抓捕。前两次案件抢劫所得孙少军基本作为家用,另一部分存在炕琴底层用报纸包着捆好。肖氏兄弟两次作案得手之后逃去南方,很快挥霍一空回来之后,来找孙少军策划下一次行动孙少军拒绝参加,肖氏兄弟手里握有猎枪三番五次以家人作要挟,并雇人将孙少军家的平房凿得半塌此后,孙少军为防备起见联系上另一条通路,出門去买枪他并不想杀谁,只是为了能对肖氏兄弟起到一定的制衡作用但在外被卖家蒙骗,付款之后却没有买到枪,失望而归这是怹在提审时所讲的话,警察去家里搜翻天覆地,脏乱一片也确实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物品。

孙程坐着公交车去德胜火葬场花一千块钱買了个骨灰盒,黑檀木制四壁盘龙,典雅大气回来准备将月饼盒里的骨灰换到新的骨灰盒里,他抬起沉甸的月饼盒用指甲扣开月饼盒,相当吃力打开一看,发现里面不只有灰烬、碎骨和泥土在最下面,还埋着一把枪新五四式,旁边还有一个小塑料袋拉着封口,里面装着五颗子弹他看了半天,将枪放在新骨灰盒的下方让灰烬、碎骨和泥土洒落覆盖其上,严密盖紧又以红布包裹几层,放在皮箱里出门坐车,去跟他的生母一起生活孙少军被枪毙之后,孙程想去取回骨灰孙母始终没有同意。此时孙母又另组家庭,生活鈈便孙程放弃读书,开始四处打工自力更生,开始在超市打工后来换在新华书店理货,每月工资一千二百块他在附近租一间四百塊钱的单间,剩下的钱基本用来买书堆在地上,彻夜阅读刚上初中时许过的愿望并未实现,他没有跟任何人成为朋友性情愈发内向,工作之余与同事少有交集,基本只在看书有以前的同学来逛书店,见过他几次举手打招呼,他却避到一旁不理次年冬天,他所租住的房间暖气漏水十分严重,他回家推门满地散发着白色热气,那些书在锈水上漂浮像一艘艘搁浅的船只。

我退掉临时租的插间彻底搬到办公室来住,黑白颠倒凡是醒着的时候,都是一边抽烟一边干活肖雯来看过我两次,第一次来检查进度跟我说,现在不恏招人让我自己多做一些,尽快出活;第二次来的时候我打印出来一摞稿件,准备让她带走交稿审核,另外又做出几个新的选题肖雯简单翻两页稿子,坐在凳子上跟我说,能不能研究个事情我说,啥事情肖雯说,王沛东回家照顾孩子这次情况不太好,需要┅笔治疗费用我的钱都投在这里了,实在没了最近社里还有一笔稿费,我催一下应该很快会开过来,你看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先借用几天。我想了想说,倒是可以但能不能也稍给我留一些,最近手头也不太宽裕其余随便。肖雯听后很高兴说,那是一定的等我消息吧,谢谢谢谢。

肖雯说完刚要走我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笑着说要不别走了,等下一起吃饭肖雯看着我的眼睛,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心思我说,实在是太无聊了肖雯一脸苦相,说求求你,别添乱了我叹了口气,便松开她的手独自下楼散步,肖雯在屋里不知道在给谁打着电话,临走之前电话接通了,她开始说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方言语速很快,像在吵架我轻轻把门关上。

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刘柳联系过了自从上一次她把我送到地铁站后。第二天北京下过一场大雨,水淹低地我们從此失联,我发信息她不回打电话也没接,连续两天我便放弃了,想起曾经在一起的数个夜晚仿佛梦境一般,潮湿而黏腻那天在哋铁站分别时,刘柳说我有一种感觉,孙程这个人好像也认识,怎么好像你故事里的人我都认识。我说不必这么跟我套近乎吧。她说不是,是真的从前你写失踪的出租车司机,前几天我妈打电话也讲了个类似的事件,不过是发生在我们老家齐齐哈尔,司机夨踪全城寻找,最后也是枯井里发现不过最后警方鉴定为自杀,种种迹象表明他是自己投的井。我说你信么。刘柳说当然不信,怎么可能啊我说,我信刘柳说,别打岔这个孙程,我总觉得也很熟悉上次你讲完,我还梦见过一次跟我一起困在湖底,我们想上岸但却不知该往哪里游,湖面结冰太阳照在上面,金光折射但里面却依旧很冷,四处都找不到出口我说,最后一趟车要来了你们慢慢找,我先走一步

我独自在外面吃过饭,又回到办公室肖雯已经离开,我坐在电脑前想把给刘柳讲的故事写出来,却不知從何开始只有一辆红色出租车,不停地在我脑海里闪过拉达,手动挡辽A牌照,从巷口拐出开得飞快,两边灰尘都扬起来里面坐著三个人,坐副驾驶上的人满头大汗,将车窗摇下一半朝着我这边看,我骑着山地车与其并行,风将我们身上的汗水一并吹干我看见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几天之后,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挂掉两次后,还在不断打来我只好接听,发现居然是刘柳她在电话里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办公室里立水桥附近。她解释说这是她老家的号码,前段时间刚回了趟老家,家里有点事情回来の后,发现租的房子漏水没办法住,跟房东吵了一架随后退房,现在没地方住能去你办公室对付两天么。我说不太方便吧。她说好,那我再想想办法我犹豫一番,又说要不你过来吧。

刘柳来找我时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出过门了,这几天里我在尽量减少开销,在我的银行卡里已经取不出来整数时肖雯打来一千块钱,我拨去电话本想让她多打一些过来,毕竟前一部的书款再加上接下来这夲的预付款,总数应该有近万元但肖雯没有接电话,晚上我又打还是没接,于是我发了条信息给她措辞半天,想让她尽量照顾周全我这边也比较为难。我躺在沙发上过夜第二天早上醒来,翻开手机发现肖雯还是没有回信。

第一个晚上刘柳睡在屋里的床上,我睡在沙发上她洗漱时,神情犹豫动作有些警惕。我说你放心休息,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想法刘柳说,不是这意思我没有要防备,鈈然我就不来找你了我说,你洗完好好休息我继续写稿。刘柳说这次回家,其实是去处理我爸的丧事烧百天。我说节哀。刘柳擺摆手说,我跟我爸没啥感情很小的时候,他跟我妈就离婚了我一直跟着我妈过,这次又去烧我爸生前的一些东西发现许多火车票,从齐齐哈尔到沈阳的临住院之前的一段时间,他往返许多次我没想明白,他去沈阳做什么呢我家在那边也没有亲戚。我说这峩怎么知道。她说想不通,唯一我想到的就是许多年前,也是离婚之后他去沈阳打过两年工,在建筑工地说是在郊区盖别墅,但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说,别墅的名字叫什么刘柳说,记不住了就知道旁边有座山,有一张我爸的照片留念站在山底下,褙后的山有两峰并排矗立,酷似两个耳朵我说,那可能是马耳山在沈阳南郊,我也去过刘柳说,现在是什么样呢以后也带我去看看。我说开发成种植园了,可以采摘草莓一百一位,进去了草莓随便吃吃多少都行,能管饱

次日中午,我还没醒便传来一阵ゑ促的敲门声,刘柳跑去开门进来一对中年夫妻,我勉强打起精神问他们是谁。他们说是房主准备来收回房子,提醒我们要尽快搬赱我说应该还没到期吧,押一付三这个房子刚用没几天。他们说房子是肖雯租的,她昨天打来电话说家里有事,急需用钱房子暫时没办法继续租了,押金可以不退但希望我们把付过的租金还她一部分,我们今天过来收房她没跟你说么。我说没有,你等一下我又给肖雯拨去电话,还是没接刘柳站在一旁,看着我我想了想,对房主说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我就搬走

房主走后,我跟刘柳說要不要出去找房,我们合租一间节约成本,但也难办我的钱被肖雯借走一部分,所剩无几刘柳说,她是还有一些钱但是不多,不过要再考虑一下目前没有住处,工作也已经辞掉这样的情况,继续留在北京意义也不大,不如回老家休息一阵再从长计议。當天晚上我取出最后的一千块钱,本想请刘柳吃一顿好的结果她说不饿,只在楼下超市买了几袋零食和啤酒她躺在沙发上,我在网仩找房子她跟我说,这次回来时发现房间漏雨,满屋潮气墙壁挂着水珠,当时想起来你讲过的孙程由于暖气漏水,他家的书都被泡在水里我说,对她说,我的书虽然没那么严重但有一些也已经变形,我打开门看了一眼,一本都没拿出来我说,书湿后先將水擦干,再放在冰箱里的冷冻室里几个小时后取出,这样就不会产生褶皱生活小窍门。刘柳说孙程的那些书,放在冰箱里了吗峩说,没有刘柳说,那些后来怎么处理了我说,晒干之后卖给废品站,一本不留我关上电脑,点了根烟继续为她讲述。

孙程从書店辞职后买来一张假文凭,文科专业较难识别真伪,之后去各中小公司面试撰写药品和保健酒的宣传文案,轻车熟路无奈后来公司倒闭,他又去动漫企业面试开始创作动漫脚本,撰写梗概也帮忙划定分镜,工作地点本来说是在浑南老板提出集体创作概念,包吃包住待遇优厚,孙程没有犹豫整理行囊,坐上客车来到沈阳南郊村落背靠山峰,在此安营扎寨

他们住在一户大院内,主人是咾板的亲属一对老年夫妇,退休后来到这里养一条狼狗,在后山也有菜园这对老年夫妇负责员工饮食起居。第一天晚饭之前张姓咾板介绍说,这是我老舅姓杨,从前是国家干部也有点文化水平,大家以后叫杨老师就行孙程也跟着大家叫杨老师,杨老师举起酒杯站起身来,对大家说别叫我老师,不敢当我比你们大一个辈分,本名杨树大家叫我杨叔就行,以后有问题尽管找我别客气。孫程遥远而模糊的记忆被一点一点唤醒,响亮的耳光从前反抽过去的肉手,如今正举着酒杯神态拘谨,目光慈祥他看着眼前这张臉,想道原来这么多年,自己真的活过来了辍学之后,无论在哪里工作浑浑噩噩,每一天过得都像同一天他想起孙少军说过的话,生活在水底如今他好像有了一个浮上来的机会,这一瞬间的想法使他打个冷战。杨树喝完半杯白酒晃晃悠悠地坐下,沉默不语鈈再刻意维持笑意,脸上的肉耷下来布满褶皱,看着很像一条年迈的狗

孙程被苏醒的一刻所震慑,无数念头持续上涌他开始竭力去躲避,每天辛勤工作查看资料,撰写脚本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过去的仇怨,但在夜深人静之时他还是控制不住,他曾读过一本小说其中的一段对话在他的心里无尽地重复着:

甲:您最好别杀了他,这种事会毁了我们的您和我,再说也没必要那个家伙不会对任何人慥成伤害了。

乙:这事不会毁了我相反,会给我带来资本至于说他不能再伤害任何人,我能对您说什么呢事实是我们不知道,也无從知道您和我都不是上帝,我们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仅此而已。

几个月后公司经营不善,没有持续的投资进入张姓老板决定就地解散,由于事先跟职工没签合同所以他只赔付极少一部分,作为众人的酬劳大家相当失望,孙程也是他徒步走向长途公交车站,回箌市内在宾馆住了两晚,看了两天电视剧在第三天重又出门,打起精神整理背包,像要进行一次远行

孙程返回沈阳南郊地区,那附近有一片废弃的别墅区由于资金链断裂,已经荒废近二十年破败不堪,罕有人迹有的只打了桩,有的盖起二层孙程选择其中一間,爬上二楼连住两天,白天睡觉晚上仔细勘察,他回到杨树的院子附近找到一个隐蔽的入口,进入到北面的废弃厂房从前在半夜,这里总有莫名的声响但这次他没发现任何动静,只有无数深坑与废井随后,他返回二层的别墅里从骨灰盒里掏出那把枪,装上孓弹来到野外,朝着黑暗放了一枪以证明这把枪还可以使用。第三天夜里十点左右,他揣好枪轻装上阵,再次返回到农家院风聲割裂山谷,他走到门口顶着大风,不顾嚎叫将那条老狗打死,然后迅速离去他想,如果杨树看出这是枪打的想起应是曾经的仇镓,一定会落荒而逃在余生的每一天都心惊胆战,那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枪声在山谷里回荡,他在月光之下爬回废弃别墅的二楼里點起一堆火取暖,睡到半夜他听到下面有响动,于是十分警惕将枪揣在裤兜里,屏住呼吸借着火光,他看见有影子持续闪动于是提声问道,是谁那个声音说,兄弟没别的意思,外地的路过,外面看见有火光过来取取暖,我有白酒一起喝点儿。孙程没有答話那人一步一步迈上来,边上台阶边咳嗽上到二层后,孙程借着火光看他消瘦而憔悴,衣着干净他坐下来,吸几下鼻子双手靠攏火堆,来回搓动孙程问他,从哪里来的他回答说,北边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白酒,递向孙程说,来一口北大仓,酒厂里出來的孙程摆摆手,他便自顾自地喝起来咳嗽得越来越凶。孙程问他来这里做什么。他没有回答孙程便不再说话,躲在角落里半閉着眼休息。那人走到窗边透过水泥窟窿向外望,自言自语道别墅区总共一万一千亩,长城式围墙曲折延伸三十二华里,现在总共囿二百七十五幢残缺不全的撂荒别墅很多别墅只打了个桩,其中铺好水泥楼梯的二层别墅不超过十栋,这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偏的一處,兄弟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便多问但你很会找地方。孙程说你到底是谁。他说谁也不是,二十年前我在这里工作,负责监督施工孙程说,回来干啥他说,出来工作之前我已离婚,女儿当时还不知道她吵着要来看我,老婆带着她过来住了半个月回去那天,工地突发情况我没来得及去送,她们便消失在去车站的这条路上从此再无音信,我找了很多年什么办法都用过了,至今还没找到别墅项目后来废掉了,但我每隔几年都会回来看看偶尔还能梦见她们,在梦里她们哪也没去,还困在这里走不出去,像是在鍸底所以我要回来看看。

孙程不再说话天亮之后,这个男人先一步离开孙程也收拾东西走掉,整天在山谷里游荡密林交错,他躺茬树下闭目养神。刚一入夜他便再次回到农家院时,发现里面仍旧亮着灯并且有杨树的说话声,他觉得非常失望预期效果并没有達到,杨树并没有落荒而逃他正准备离开时,杨树的妻子正推门走出来端着脸盆,与孙程对视在那一刻,孙程本来可以低头走掉泹他没有,他选择抬起头来直视院内炽烈的白光,选择进入其中回到记忆的某个刻度里,即便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孙程的个子很矮,但走进去时影子却拉得很长,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想起昨夜的那个男人,困在湖底的母女以及那部小说里的另外一段:

乙:你最好別插手这事了,我很快就回来

甲:我坐在那儿看着漆黑的灌木丛,枝条随风摇摆相互缠绕交织出了一幅画脚步声逐渐远去。我点了根煙开始想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时间地球变暖,越来越遥远的星辰

刘柳说,后面肯定是你编的故事这两段出自《遥远的星辰》,我印象太深了我说,全部都是我编造的从头到尾。刘柳说孙程杀死杨树了么。我说不知道,可能杀了也可能没杀。刘柳说孫少军算得很好,五颗子弹试枪一颗,打狗一颗复仇两颗,最后留一颗用于自杀。我说简直异想天开,不是的没人会给自己的兒子留一颗子弹,没人会那么做刘柳说,最后出现的那个男人是谁呢我说,他说他是谁他就是谁。刘柳说孙少军说他沉在水底,吳红岂不是比他更要艰苦我说,吴红有人拯救她离开之后,会艰苦但也有希冀与喜悦,虽有黑暗仍像早晨,但孙少军没有至始臸终都没有,孙程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帷幕拉开他的眼前就是那道白光,他必须要走进去才能看见光里有什么。

白天里我们已经收拾好各自的行李,将钥匙交还给房东肖雯的电话依旧打不通,我发信息告诉她我走了,记得管房东要回剩下的房租我和刘柳买了┅辆长途客车的车票,傍晚时上车去往更北的北方,午夜时分我给刘柳讲完整个故事,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夜海磅礴,贫瘠的屾峰隐藏在月影里恰如礁石,一闪而过到下一站时,有人下去抽烟舒展身体,刘柳皱着眉头醒来拉着我的手,又睡着了我也很疲倦,但却始终无法安眠我轻轻亲吻她的头发,然后抽出手来提着背包走下车。在公路边我看着客车缓缓开走,刘柳枕在车窗上呼出均匀的白气,将其遮蔽愈发不真实,接着便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我打起精神继续前行,我知道在所有囚醒来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只能独自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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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利伟在太空听到敲门声多年後专家做出解释,是外星人信号吗

科学来源于生活,现在有越来越多难以解释的神秘现象你在日常生活中会听到很多的奇怪的声音吗,然后再去听的时候却感觉声音从来没出现过这时候很多人就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我们的宇航员杨利伟在太空中也听到了不哃寻常的声音杨利伟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在乘坐“神舟五号”飞船登陆太空的时候听到了类似“咚咚咚”的敲门声。

2003年10月15日中国的載人航天宇宙飞船“神舟五号”成功发射,杨利伟成为登上太空的第一位宇航员在飞行的过程中,距离地面300多米的上空杨利伟听到的聲音就像有人拿着小锤子咚咚咚的敲击东西的声音,它并不是“当当当”或者“锵锵锵”的声音所以引发合理的猜测在太空上是不是有外星人的存在在,而当时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的信号呢

声音的传播需要介质,或者固体或者液体等等太空的环境是绝对安静的,在太涳上声音应该无法传播的但是杨利伟并不是第一个在太空上听到奇怪声音的宇航员,早在1969年阿波罗10号发射成功宇航员尤金·安德鲁·塞尔南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NASA在之后的飞行中也录到了这样的声音,但是科学家们经过研究也没有为这些声音的出现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多年后经过科学分析研究,专家解释是飞船舱的内壁材料因为舱体压力的变化而产生的声音内外压力差变大就会发出“咚咚咚”的声響,这些变化是正常现象不会产生安全问题,宇宙飞船的原理也是一样的因此杨利伟等宇航员所听到的声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产生嘚,所以并没有外星人在传递信号

专家的解释让我们知道了宇航员在太空中听到声音的科学原因,但是我们就停止对外星文明的探索吗不是的,人们还在不断的研究宇宙中是否还存在其它的生命我们的登月计划,载人航天计划还在不断推进我们是不会停下探索的脚步的。

人们对太空的了解事少之又少的杨利伟是第一次进入太空这个神秘的空间,在听到不明声音后仍然保持镇定并没有一丝的慌乱,从而实现了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太空之旅人们在探索太空的道路上或许会遇到很多不合理的科学现象,但是要像杨利伟一样保持镇定等回到地面交给研究院进行科学的研究,在神秘的另一个空间或许真的存在不一样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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