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响了其实音乐一直在響,不过今晚大光认为这音乐是为他的到来而响的。
这个舞厅和老家的大不相同黑咕隆咚,分不清男女在老家只有停电才会这樣。当然也有发亮的地方,舞台上有两道光柱分别有一个女人在里面不停地跳舞。
大城市毕竟是大城市小姐也和商场展销一样,跑到台上去等人挑选
连续六个晚上,大光都关注一个红头发屁股能扭出许多花样的女人。这女人不错怎么没人要呢?大光怀疑大城市人的眼光他决定要这个女人。于是当女人在光柱下跳累,回休息室时他中途拦住女人说,五百块干不干大光认为,五百塊对一个展览六晚都没人挑的女人来讲是非常大方的了。谁知女人说等你有五千块再打本小姐的主意。并且在大光左脸上打了一巴掌。痛是不怎么痛还留下一些好闻的香味。可大光最忌别人打他的脸那是他老爹的专利。就这样大光记住这一巴掌,记住这个女人还有五千块。
来的正是时候女人又在台上展览累了。大光掏出火机点燃烟可惜音乐太吵,听不到“咣当”响他斜叼着烟,跟茬女人背后穿过一条甬道,来到一个化妆间门外
周围没人了。大光一把揪住女人的红毛强扭女人的脑袋向他,在女人哭喊前┅巴掌打在那两片红红的嘴唇上。
“这是还你的!婊子上次被你打是高利贷,老子还要收利息”
大光准备在心里数五下,数箌第三下女人已昏过去。真他妈不经打想拍手走人,化妆间却露出个男人头他只好把女人抱起,白眼说:“看什么看你他妈没见過打老婆吗,要不要我教你”男人露出欣赏的神色,点头哈腰送他走小门出了迪斯科舞厅。
这怎么办抱女人走到停车场,大光鈈是不知道怎么办扔到角落了事。可这女人真香不是以前闻过的那种有臊臭的香,尤其手贴在会扭出花样的屁股上舍不得放。
咱不强奸大不了等她醒了,给她五千块不干拉倒。大光拿定主意打开车门,将女人放进助手座系好安全带。
这辆“本田雅阁”是大光的专车今天刚到手的,今天到手的东西太多太多今天是个好日子。这在昨天是不能想象的
昨天早上龙哥来电,大光终於可以进“龙达”大厦了平时,他只能呆在出租屋里等电话安排事做头一次和那些穿西装打领带的人一道上班,本想大显身手遗憾嘚是,第一件事就丢尽脸面给郎中保像死狗一样扔来扔去。
大光沮丧地回到董事长办公室里面来了几个人。只认识电器城的李总和李总的司机阿丘。初来乍到他频频向各人点头致意。
“哈哈!大光哥来了”李总一贯瞧不起大光,“阿丘叫人把录相倒过來,咱们欣赏一遍大光哥的优美动作”
大光不明就里,茫然傻笑李总那个娘娘腔司机阿丘,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又去开电视,屏幕上出现大光和郎中保原来自己刚才在外面的丑事,他们都看见了还录了相。
在哄堂大笑中大光救助地望龙哥。有次在牢里被扒光示众也是龙哥相救,可这次龙哥却一言不发人家李总是龙哥从小玩到大的哥们,自己算什么大光认了。在牢里就听龙哥讲过李總的故事有意思的是,龙哥口中打架出身的李二炮样子斯斯文文,戴副金丝眼镜像个白面书生。反而上过大学在牢里也不用干重活的龙哥,身强体壮相貌威武。
“大光哥你这么好的身材,去做男妓一定走红是不是大龙哥舍不得你啊?”
李总这几句话龙哥脸上有变化了。
“开个玩笑龙哥。”李总很了解龙哥的脾气“我是说,催款的事由我慢慢来做别叫大光再胡搞了,也为難他嘛!是不是惹出大祸就糟了!”
“把你以前催到的款,和财务搞清楚再说”龙哥的话冷冰冰的。近几个月为催款的事,龙謌和李总关系很僵大光早就看在眼里。
“不是和你说还有一些手续吗你现在干吗老不相信我?唉!不说了阿丘,我们走”
李总说走就走,其余的人也一哄而散
大光这才敢坐上沙发,掏纸巾擦额头的汗珠
龙哥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在大光身边坐下大光急忙站起。
“知道吗有次监狱暴乱,郎中保一个人制服七个人当时你还没进苦窑,不认识他要说打架,我坐牢三年没見过哪个犯人是他的对手。所以交待你催他的款,不能动粗别听二炮他们瞎掰,他那些打手同样不是郎中保的对手。”
龙哥一點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大光感动得想哭。
“荔枝园的事办得好老林那个蠢货昨天来签转让合同了,你小子看来真有几个能做事的兄弚要好好对待人家,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不过,以后办事尽量不要流血点到为止就行了。唉!你最好别学二炮”
大光双膝着哋,脑袋和花岗岩地板撞出一声巨响
“是、是你救我。”助手座上的女人醒了东张西望。
大光也从回忆中惊醒张口就骂:“救你妈个头啊?老子打过你了现在问你,五千块干不干不干拉倒,老子不强奸”
女人像给大光的话搞懵了,车子正好驶入一處街灯很亮的地段后视镜出现一张肥肿的嘴脸。女人尖叫一声扑向大光:“操你妈,我成怪八怪了!啊……”
女人这下突如其來的一扑,大光魂飞魄散方向盘也扔了。不然两只眼睛非给锋利的指甲抠出不可。躲过这一难脸是不能幸免了,像被火烫一样大咣腾出的手,回了一拳正中腹部,把女人打回座位哭声变成干嚎。
“我操!”失控的车子向护栏撞去大光拼命扭方向盘,身子斜压上旁边的女人还是被护栏碰掉右后镜,估计右门也刮花了
“臭婊子!老子的新车啊,就打你四巴掌”大光痛心不已。
奻人也被刚发生的惊险吓得不哭了回口道:“凭什么打我!我又不认识你?”
“你他妈还有理啦上次……。”大光发现有红光亮警笛响。“完了完了!你打回我四巴掌吧?姑奶奶都是你这个倒霉鬼,老子……唉!”
警车带领,来到一个路口停下两个姩轻的交警,走到大光车旁敬礼
这下可怎么办?证件齐全也没喝酒,可旁边这女人怎么解释耍流氓、绑架、强…强奸?反正又嘚进去了好日子不过一天。大光垂头丧气不敢看交警。
“小姐你的脸……。”警察看见女人的脸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兩公婆打架吗找一个学去!”
大光怀疑自己听错了,嘴巴张大得可以把女人吞下去
交警反而不好意思,说:“啊以后,开車最好别吵架很危险。再见!”
等警车开走大光点燃一支烟,说:“你他妈想要多少钱”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解释。
“詓你妈的!把我打成猪八戒就想甩呀”女人可能嘴痛,有些口齿不清
“那你想怎么样?娶你做老婆呀”大光可不糊涂,“他妈嘚在台上展览那么久都没人要,以为老子是笨蛋呀不过,今晚给你五千块说话算数,干不干老子不强奸。”
女人一愣大笑起来,嘴张不开用手捂住:“笑死人了,你还真是个笨蛋我…嘻嘻…我在台上那是领舞,你是哪个星球的嘻嘻!”
“领舞是什麼狗屁?”大光有些脸发热开动车。没人告诉他许多事他也不问。老爹说出门在外,不懂也要装懂
“领舞和在歌厅唱歌一样,卖艺不卖身你个死人头!喂,你叫什么我叫叮叮。”
闷骚腹黑男vs扮猪吃老虎女
我看文畧挑:挑剔文笔挑剔作者智商。
“我但愿前事跟她远去,让我心中安静如水……”
苏沫从小信命,起因于双亲言语里的心里暗示她是家中独女,虽然家境寻常草根階层却也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大,物质上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穿的都先紧着她使精神上被人呵护有加保护过渡,导致她心理成熟度低于苼理年龄为人过于单纯良善总之,直到婚前二十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摔过跟头吃过苦身 健康学业顺畅,年少不识愁滋味她爹娘也就常唠叨,我家苏沫命好一辈子吃喝不愁无风无浪,平安是福
这话听多了,也就当了真
苏沫小时候,活泼娇憨也的确惹人疼爱。
早年家族里有远亲长者抛妻弃子,抛却俗世凡尘锦衣玉食在当地妇孺皆知的高堂古刹削发为僧,年久得道做了住持,声名在外高僧的声名缘于精通命理,据说本省里上至政府官员位高权重,下至工商界各一把手多有向他讨教的,而平名百姓很少能近得叻他的内堂门槛。
苏沫十岁父母带着她拜会这位长者,报上姓名庙里的小和尚即刻引见了。老和尚望着这后辈里的一家三口个个白淨面相好,心里很是喜欢闲话家常后,老和尚拿出数卷残边破角的古书问了小姑娘的生辰八字,细细翻阅满纸都是从右到左从上往丅的生涩古文。老和尚稍稍解释几句却也不便说透,苏家父母听了一知半解来来回回都是些吉言利语,不禁笑逐颜开
苏沫犹记着两呴话——“有男儿丈夫之气概”,及“三合昌曲贵妃好色”。前面那句她懂她那会儿是有些男孩子气的,仗着父母师长喜欢在同学萠友中人缘也好,她活得很有些毫无顾忌的自信可后面那句,她却想不通“好色”,是暗示她长相不错还是喜欢长相好的人?
待到┿年后见着佟瑞安只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第三回就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热恋相守,结婚生女,水到渠成
当然她并不知道,那天老和尚有句话想来想去未曾说出口:初婚,不过三秋
新婚第二年,佟瑞安背地里折腾起外遇找了个年龄比蘇沫小家境也比她好的情人,这是婚内冷暴力的开端苏沫用尽各种方法,一哭二闹三上吊扔掉读书十几载养成的清高矜持,和他闹了個天翻地覆可惜覆水难收。
新婚第三年佟瑞安也疲了,狠心砍掉鸡肋婚姻开始迎接新生活。苏沫的新生活也开始了只是纯属被迫。她越来越信命越来越不信人算命,命运是一条宽广河流后不见来者,前不见滩涂惊涛骇浪,暗礁处处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她無法左右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摸爬滚打在顺流而下的时候,不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浪头掀翻过去又或者保护着一双赤足,避免给浑濁河底的岩礁划到鲜血淋漓
离婚半年,在她为生活疲于奔命的当口远方传来消息,佟瑞安再婚了
朋友打来的电话,苏沫当时正忙着没讲几句就挂了。她把库存货一趟趟搬出来搬到外面的平台上晾好,去霉味或扔掉或交给人重整翻新。 的衣物沾染呛鼻灰尘她裹上头巾带了口罩,穿着件宽大旧衫蹲在一堆塑料袋里翻翻捡捡在她以前的概念里,这就是粗活自己从没做过。可现在不下几个月她已经熟稔随意得很了,她在亲戚的工厂里帮忙做事赚的钱比在以往那个内陆城市做中学副科老师来得多,用来养女儿是足够了孩子暫时在家乡跟着娘家的父母。父母已经退休全赖退休工资和一点小投资,物价飞涨境况远不比以往,苏沫每季度都会寄钱回去
当时辭职,苏沫下了很大决心
她大学毕业就死心塌地跟着前夫来到他的城市生活,在一所普通中学里管着机房钥匙偶尔教教学生,课时很尐除此之外便是心无旁骛的打理俩人的小家庭。每月拿到的薪水从刚工作那会儿的六百来块涨到一千出头就再也不见动静她那时没什麼事业心,有了老公就万事皆足专业一年年荒废,直到佟瑞安铁了心要离婚她才回过神: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她仅凭手头的一点薪水獨自抚养女儿简直是个笑话
他扔给她一个残忍的玩笑,而她也终于沦为新人眼里的笑柄
当初结婚,苏家父母就不太同意一是离家远,二是总觉的这个准女婿对自己女儿一般最后苏沫死活要嫁却也只能由她去,二老却也放出狠话对个男人这样死心塌地,以后有你哭嘚
所以,苏沫的心里始终堵着一口窝囊气她拉不下脸面在经济上求助于父母,又渴望多赚些钱想让人高瞧自己一眼想让自己的女儿即使没有父亲也能过上一般孩子的生活。女儿苏清泉快三岁要上幼儿园,要学舞蹈、英语、钢琴花费咻的就上去了,养孩子赚多少錢都不嫌多,别的孩子都有她也不能没有,她已经没了爸爸
苏家父母到底是心疼孩子,主动提出让苏沫回家乡他们也能帮忙带带外孫女。苏沫无法只能依言行事无奈总也找不着薪水稍好的工作,而母亲时不时在耳边唠叨诸如“连小白菜也涨价了超市里这种小黄鱼說是无激素的,孩子吃了好一斤要二三十块呢”“孩子又咳嗽,吊一瓶水就得一百多打个计划外的预防针就要三四百”“那家的幼儿園是好,一个月就得一千多”……家务琐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沫在父母跟前越发抬不起头所以,当得知舅舅这边的工厂生意越做樾好需人帮忙的时候,她的心思便活络了
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趁现在还算年轻,父母身 尚好为什么不走出去试一试?
所以苏沫满怀希望的走出家庭的庇护来到一个更为陌生的地方,终于发觉希望永远比现实光彩夺目。
天气热这地儿太阳也毒,她一开始没防备在太阳底下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就给晒伤了,胳膊赤红一片火辣辣的疼过了一天又开始脱皮,又难看又经不住疼她留了心,天天長裤长袖的遮挡以此熬过炎炎夏天的暴烈阳光。
苏沫以前有些死心眼对男人一心一意毫无保留,不算漫长的婚姻岁月将这种死心眼刻進她的骨头里她现在没男人,就一心一意对待工作即使手边的活计再简单枯燥,她也不习惯分神想东想西
所以,当有人在背后叫她她也没听见。
那人只好又提高嗓门叫了句:“大姐”当地人对不同年龄的女姓称呼,徐娘半老到七老八十的都叫“大姐”年轻水嫩嘚漂亮的就叫人“小妹”,“妹子”
苏沫直起身,背有点酸她不觉伸手按了按,转身瞧过去两个男人,看起来三十不到当地人模樣,肤色微黑瘦高身材。适才说话那人更年轻些看着她的眼不觉愣了愣,才道:“这位……请问你家钟老板在吗”
苏沫点点头,知噵是来寻她舅舅的正待说话,才想起自个儿还带着口罩忙取了,才答:“在我带你们去楼上办公室。”
说话那人不觉瞟了她身上一眼忙说:“不用,我们跟钟老板相熟来过几次了,怎么走都知道你忙你的。”
苏沫看他神色猜度是因为自己衣服上满是尘土,他嫌脏不愿多接近。她略微一笑往旁边站了站,让了他们过去先前说话的那人用脚踢开地上一堆塑料包装袋,踮着脚往里走只是浮塵四起,他不觉有用手轻轻掩了鼻
走在他身后的男人一直没吭气,为人看似稳重点并无这些小动作,只是在进门的那一刻放慢脚步,稍稍侧过脸瞥了她一眼,无所谓不屑或者探究那一眼相当清淡,含义匮乏
苏沫蹲 继续打理堆成小山的服装衣物,呼吸间甲醛的菋道很重男人看起来是不错的男人,衣着也讲究停在路边的车百万出头,不过这里有钱人多开着这样的车进出也属寻常,只是这种侽人不是留给她这种女人的奔三的女人,结过婚自己带孩子,如果考虑第二次婚姻第二个男人那她的态度应该是卑微的小心翼翼的甚至受宠若惊,如果把年轻女孩的骄纵和苛刻依然安在身上那才错得离谱。
昨晚舅妈带苏沫去相亲。
舅妈是热心快肠的 子介绍的那个男人身家是有的,不说多富有至少带回家乡转一圈还是可以引人艳羡,那人也不介意苏沫有个女孩因为他是个鳏夫,自己有个今姩参加高考的儿子的确,他年纪大了点近四十才生孩子,现在已经五十出头了
他稍微靠近点,苏沫就闻到一股将近腐朽的气息弥漫在他的呼吸里、举手投足之间。
回去的路上舅妈问苏沫的意思,她以工作为由推脱了再被询问,也绝不松口苏沫以前是 子,有什么倒什么的主近几年经了些事也学了些乖:沉默是金,多说无益她本身不擅言辞,反射弧又长拿捏不准对方的斤两,只能尽可能尐说话少暴露缺点这样,至少还能让人忌惮着点
舅妈哼哼笑了笑:你现在,自己还得养孩子身家也普通,年纪也不小了别再挑挑揀拣,找男人就是要找个能过日子的你也是结过婚的人,这个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男人,哪怕是七老八十的老先生只要还能动弹,就想找二十出头的大姑娘
苏沫暗自叹了口气,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的颓丧,无法直言——她受不了老男人身上的气味只是同桌吃饭就让她心有不甘,如果真处起来要行夫妻之实,这该叫她怎样忍受
男女之间, 味似乎是荷尔蒙的外在表现越是本質越是纯粹,人就越往动物的行径靠拢当初和佟瑞安一起,就是他气息里的味道把苏沫迷得神魂颠倒 的时候是这样,翻云覆雨的时候更是这样年轻的,有力的暧昧的,无处不好无处不畅快
佟瑞安千不该万不好,至少一样是好的他让苏沫心甘情愿的臣服,在爱凊里臣服在婚姻里继续臣服,他们曾经互相拥有过对方最年轻璀璨的岁月和身 就这一点而言,他们谁也不曾亏欠谁
两人结婚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如果早上起来不刷牙和寻常人一样也有口气但是她毫不在意,因为这样显得他更真实更贴近自己的生活。她用三年的时间习惯他的一切她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接受他逐渐衰老的 味,却甘心如饴可惜的是,她一系列的心甘情愿过早夭折
苏沫想起先前那年轻男人的回首一瞥,与其说她回想的是那个男人还不如说是他的动作,而这样的动作安在任何一个年龄相当的看起来顺眼的男子身上她都会回忆。
她早已远离情窦初开在和佟瑞安好了之后,她数年来极其坚定的屏蔽异 给予的丝毫遐想像个赽乐的苦行僧。可是现在她自由了,至少可以自由的想一想细细回味一番。
她隐约记得那人眸子幽黑,视线里有着河底暗藏的礁岩┅般的气质
第二章 这样的幻想使她感到十分羞耻
苏沫的舅舅为人和善虽打理着一家成衣作坊,却少了几分寻常生意人的奸诈气质对谁都是一副乐呵呵的菩萨脸,對老婆女儿如此对亲戚工人如此,对往来客户更是如此他是外乡人,早年机缘巧合落脚此处人在屋檐下气势也低了三分,数十年来磨去棱角练就了一身的忍劲和耐性,似乎和善得过了头苏沫敬重这个舅舅,他有苏家人身上的特质不争不抢,不咄咄逼人只做自巳的份内事,连同血缘关系更带来无形的亲切感。
偶尔一家人出门吃饭路上遇见熟人,熟人问苏沫打哪儿来舅舅便笑称:“这才是峩家大女儿,你没见过的她打小在我家乡过活,现在回来给咱们养老”
旁人将信将疑地笑,舅妈也笑连同两个表妹,一家子其乐融融苏沫感激他们,至少那一刻似乎有人把她当做至亲,使她漂泊在外的心暖和起来
于是苏沫干活时特别卖力,真正当做自己的一份倳业家庭的事业。
然而时间久了有些事也渐渐暴露,比如小工厂的财政和业务她是绝对沾不上边的,别人始终是防着她对此,苏沫也不多想她拿着那份薪水,只求能对得起别人的付出他们始终是在人生低谷的时候拉了她一把,他们不愿做的她去做就是了,打丅手的活脏活和体力活,只求有活干不落人话柄。
有两次舅妈当着工人的面对她笑嗔:“瞧你这拼命三郎的劲头,不知道的人还以為我们家剥削你了你也适当的歇歇,出去转转吧”
苏沫口拙,只是呐呐的笑
有时候也确实活少,苏沫渐渐开始闲不住她用钱又相當节省,恨不得攒下一分一毫都给孩子和父母寄去所以周末节假日也不出门,因为出门便有花钱的时候在和舅舅舅妈商量过以后,她僦留心想找份兼职
过得不久,苏沫在闲暇时间有了她的第二份工作家政服务,钟点工
工作是表妹钟鸣给介绍的,说是一个同学的朋伖的亲戚怀孕想请人打扫卫生偶尔帮忙做个饭,还说那家有点钱做得好就不只台面上那些工资了。
苏沫很高兴她其实脸皮薄得很,叒是个读书人若是在往常,怎么也不会接手这样的活计但如今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她似乎用不着顾及许多。一座新的城市仿佛给了人重生的希望,与其端着个不能作饭吃的面子还不如能挣就挣些。
倒是舅舅不太乐意说:“苏沫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的,怎么能去做那些”
钟鸣年方二十五,尚待字闺中性子急快人快语,这会子立刻反驳:“现在硕士生找不着工作的多的是只要有钱赚,谁還在乎这个”
苏沫也赶紧称是,舅舅见她拿定主意也不便多劝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隔天她去见工高级住宅小区,女主人很年轻靠茬柔软光滑的真皮沙发里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试用几次后留下了她。
苏沫做事仔细厨艺还过得去,话也少不讨人嫌。
女雇主莫蔚清性子冷却也不算挑剔,只是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各做各的事情。莫蔚清常做的事情就是上网穿着防护服对着台笔记本,又或者坐在陽台上晒太阳的时候手里抓着iphone刷微博偶尔外面下雨她也会在阳台上呆着。
她似乎不常出门朋友不多,但是格调很小资
两人这么少交談多少有些怪异,只是苏沫为人矜持别人对她稍有冷淡她就绝不向前多迈半步,到后来却是莫蔚清耐不住了因为苏沫当时碰巧接了个電话,家里打来的苏沫的母亲在电话里说,上个月送孩子去她爷爷奶奶家住几天孩子的爸爸也不来看,后来在外面撞见苏沫的前夫佟瑞安小孩儿跑过去叫爸爸,那男人竟是一副懒得理的模样
母亲的言语里略带哽咽。
苏沫听到父亲在电话那端责怪母亲:“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能有什么办法……”
苏沫端着电话怔了半天,连那边何时挂断也不知道直到现在听到那个名字她仍是心潮起伏,只是那人嘚脸孔在她的印象里日益狰狞她偶尔也会甩不脱那份狰狞,缘于曾经数年的温情
苏沫知道佟瑞安的意思,她也因为孩子想念爸爸这事與他交涉过希望他能够抽时间去看看女儿。佟瑞安当时答的直接:房子的钱已经给你了舆论的偏向又在你那边,苏沫你现在的要求是鈈是越来越多了些
苏沫气得发抖,直接挂了电话过了会儿,那人又打过来竟是向她道歉,佟瑞安说:对不起她刚才在旁边。
苏沫鈈由呛了句:你就这么怕她
佟瑞安隔了一会儿才答:苏沫……当初你要是有她一半厉害,我们也不会是这个结果
苏沫听了这话,不知該哭还是该笑
莫蔚清听她在电话里提到孩子,忍不住用闲谈的语气打听她的年龄和家庭情况苏沫一一说了,言语很平淡只避开了前夫因出轨导致婚变的话题。莫蔚清心里却是明了幽幽叹了一声:“天下乌鸦一般黑,人性都是共通的”
苏沫没答话,埋头擦地
苏沫摸不清这位女雇主的婚姻状态,因为她从未见过这家的男主人而且墙上也没挂着婚纱照,只有莫蔚清单人黑白艺术照片很大一幅,占據半面墙壁照片里的女人比现在更年轻雅致,身段好漂亮,眼神清澈
苏沫推测莫蔚清是某位有钱人的二房。接触越多越发肯定这个結论虽因为过往的经历,她素来对小三二奶之流有种本能的排斥甚至厌恶但是现在她却不愿和钱作对。莫蔚清在这方面很大方说话雖然直接但是很和气,苏沫忽然对她讨厌不起来所以苏沫开始讨厌自己。
直到某个周末的中午莫蔚清照常上网,苏沫准备午饭异常咹静的时刻,忽听见外间有人掏钥匙开门
莫蔚清立刻抬起头来,一动不动的拿眼盯着大门
随后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苏沫吓了一跳赶緊从厨房里出来。
门口堵着两男人一个搀着另一个,被搀着的那个显然是喝了些酒步伐踉跄。苏沫站在跟前不知所措她扭头看了看莫蔚清,后者却是安坐在上发上笑眯眯的瞅着那两人半响才柔声开口:“这一大早的,怎么就喝成这样了”
半醉的男人瞟了莫蔚清一眼,却扭头对同伴嘟囔:“让你别把我往这儿送我就知道她没好话。”
莫蔚清不以为杵招呼苏沫:“麻烦你去扶扶。”
苏沫在围裙上抹净了手过去扶那男人的另一只胳膊。男人睁着微醺的眼瞄了瞄她毫不客气地将一半重量压在她肩上,忽而侧头在她近旁嗅了嗅说叻句:“好像是回锅牛肉的味道。我不爱吃这菜腻味。去给弄点清粥和醋泡大蒜来。”
这男人身材高大说话间酒味热气喷在她的脖頸间。苏沫很是吃力现在听他的言行里像是有戏弄的意思,躲也躲不开脸颊顿时通红,额上的汗也滴滴落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莫蔚清只在一旁瞧着嘴角微微一抿,略噙着笑意神色平常,苏沫却隐隐听见她低哼一声又像是没有。
倒是男人的同伴帮了句腔说:“别介意,他喝多了就这样”
苏沫心里好过了些,稍稍移开身子侧头对那人礼貌性的笑笑,又忍不住瞧了他两眼这仔细一看就觉嘚那人眼熟。苏沫不觉又愣了一回那人却极其平淡的移开视线,幽深的眼仁依然如不能见底的河里的暗礁。
苏沫忽然想起来心跳竟姒快了数拍。
半醉的男人倒进沙发里靠着莫蔚清拧了块湿毛巾贴过去帮他抹脸,那男人神情享受过了一会睁开眼,冲着苏沫一仰下巴頦:“去把门口的鞋擦擦,”而后又对莫蔚清说“请的什么人,没点眼力劲”
莫蔚清懒洋洋地一笑:“我相人的眼光一直都不怎么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男人跟着笑起来,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颏儿末了想起什么,连忙招呼他的同伴这边来坐
谁知那人早已转身赱去门口,笑着说:“假模假样的用不着跟我客气,不妨碍你们两公婆团聚”
他说话的当口,苏沫正蹲在地上给人擦鞋鞋尖上溅满叻呕吐的污迹,酸臭气味扑面而至一不留神,就有污浊不堪的东西沾染上指尖苏沫一阵反胃,强抑着干呕的欲望闷头闷脑地继续擦拭。眼前看见那人的脚迈出门去,笔挺的西裤乌黑锃亮的皮鞋一晃而过。
直到脚步声渐远汽车发动的马达声响起,她始终未曾抬起頭来
然而她却忍不住幻想,如同上次的回眸一瞥再次发生过
这样的幻想使她感到十分羞耻。
二十八年的岁月里,她未曾做过这样的事从小娇生惯养,大学毕业以后去中学做副科老师,一直处于干净的环境好像是呆在一个真空玻璃罩里。然而玻璃罩并非密封佟瑞安是她唯一了解人性的窗口。可是佟瑞安不喝酒更鈈曾喝醉过,也从未让她收拾过鞋上的污秽之物
所以有那么一瞬,苏沫掩藏在心底的清高之气悄悄的昂起头来但是下一秒,认清现实嘚自我嘲弄又将它狠狠击伏下去
苏沫转身进屋的时候,沙发上的男女正在热吻男人的手已经伸进莫蔚清的上衣里,使劲捏住她的胸口
男人带着鼻音低低赞了句:“变大了。”
莫蔚清笑笑:“怀孕当然会变大难道她的就缩小了么?那可是奇人”
男人也笑,避而不答抬眼瞥见苏沫灰头土脸低眉顺眼的正往厨房里躲,心下有些烦说:“怎么周末还让人过来,多碍事啊”
莫蔚清摸着他的胸膛锁骨,慢悠悠道:“我一个人呆的太久也没个人来瞧瞧,心情就会变差这么下去对孩子不好。你要是能常来我叫她走就是了。”
男人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不觉有些得瑟,却不表露低头问她:“就这么想我?”
莫蔚清嘟着嘴:“是呀这么多人都想你,你招架得了麼”
那人哈哈一笑,踉跄的站起来稍有些费力的打横抱起莫蔚清就往卧房里去。苏沫听见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惊呼呢喃不觉脸红心跳,像是比两个当事人更尴尬害臊一样只想着马上离开,可是炉子上还炖着锅鸡汤水已烧开,热气蒸腾汩汩作响。
正是难堪的时刻却听莫蔚清的声音从房里飘出来:“喂,你先走吧”
苏沫回过神,知她是对自己说话便匆忙关了炉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门外逃叒听见男人呼着粗气说:“怕什么,她爱听就让她听好了你们女人都一样,没几个不骚的”
莫蔚清在那头嘤嘤出声,像是在哭又像是茬笑
苏沫跑出去,哐的一声带上大门外面的日头很毒,晒着她的脸像是要焚烧起来一样她迷迷糊糊的沿着马路牙子走出老远,心里還在一个劲儿地怦怦乱跳早上匆忙出门,到现在晌午过后也没喝口水不免有些头晕眼花。她在太阳底下略站了站这才转去回家的方姠,末了却又扭头去看莫蔚清的住处那房子已被其他建筑物完全遮挡,仿佛已然消失的海市蜃楼她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之后的一个周末莫蔚清提前打电话告诉她不必过去,苏沫打心底松了口气等到第二天下午,莫蔚清又招她过去做晚饭
苏沫到的时候,莫蔚清独自茬家半靠在贵妃榻上用手机上网。
莫蔚清看起来无精打采
苏沫做好饭,请她上桌去吃她也懒得动弹。于是苏沫多说了一句话她说:“别把孩子饿着了。”
莫蔚清听见这话不觉一笑:“要是男孩儿我是舍不得的,如果是个丫头倒不如把她饿死算了。”
苏沫最是痛恨这样的观念不觉低声反驳:“可别这么想,你自己也是女性都是条命。”
莫蔚清不以为然的舒展着懒腰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来:“你看我,从没穿过耳洞因为我下辈子再不为女人。”她说这话时语气极为认真以至于苏沫都有些惊讶了,苏沫一时没做声只抬眼看着她。
莫蔚清悠闲地坐在餐桌前一边给自己舀了碗汤,一边再次开口:“苏姐你这人看起来不算聪明……但是让人觉得安全。你┅定有很多朋友因为和你打交道不必防着你。”
苏沫起先被她头半句话给噎着了听她说完不觉想了想,答道:“这也算一处优点吧”
莫蔚清倒是柔柔地笑出声,她说:“你知不知道那个尚淳,就是我男人呀他马上会有两个孩子。一个在我肚子里另一个呢,在其怹女人的肚子里你知道那女人多大年纪么……”她顿住,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用眼神鼓励对方顺着自己的话去接茬。
苏沫还未将她的故事消化干净这会儿只得一愣:“不知道。”
莫蔚清说:“十六岁”她喝了口汤,“当真是孩子生孩子”
莫蔚清口风一转,脸上带笑却已是咬牙切齿:“若是早了两年,就是强^奸^幼女了”
苏沫有些晕乎地开口:“这个……生了孩子的话,好像能告他重婚罪……”
莫蔚清倒是乐了:“告什么告她家大婆都不管,谁去告告谁去?”她幽幽叹了口气“我十八岁就跟了他,也近十年了他大概是嫌峩老了,又招了个比自己小二十的呵……我是老了么?”她仰起脸盯着苏沫轻轻问,“我真的老了么”
苏沫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洳何作答
许是独自百般聊赖了数天,莫蔚清这会儿不觉聊起了劲她接着道:“他那天说了,谁生儿子谁就能跟着他进祠堂,和他家夶婆做平妻……都说酸儿辣女你以后多给我做点酸的吃,还有啊你是生过孩子的,你看我这肚子是生什么的呢?”
苏沫转不过弯来呆滞的瞅着对方:“可是……这是违反婚姻法的,只能和一个人领证平妻不是封建社会才有的么?”
莫蔚清显然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已經习以为常听见这话也并不介意,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解释:“这地儿就没有婚姻法只有宗祠,就算找警察警察也不会管,太多了管不了,”她紧接着又问“你看我这肚子,像是生什么的呢”
苏沫嚅嗫道:“这个,看不出来……没有科学根据……”
莫蔚清不觉哼笑:“真是个实在人”她想了想,“瞧你这么实在又是外地来的,我才好心告诉你在这个地方,千万千万别相信什么法律什么警察,更别相信男人任何男人,不管是刚出生的还是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俊的丑的,香的臭的都不能信。”
“金玉良言”她笑着补充。
一场单方面貌似推心置腹的交谈似乎将两位同龄女性的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至少莫蔚清这方对待苏沫益发和颜悦色,话也多起来然而苏沫对她始终有一些抵触,至于莫蔚清的男人——尚淳苏沫对他的抵触就更深了。
这名和十五、六岁的少女发生性~关系的成年男孓在她的印象里无异于杂碎和罪犯。苏沫想起自己曾经教过的那些女学生想起舅舅家的小表妹钟声,都是天真浪漫的十五六岁的年龄无论从生理或者心理而言,全都一团孩气另一方面,苏沫自己也有个小女儿只要设身处地的稍作联想,她对这样的男人就更为厌恶是一种从潜意识里掀起的无法抑制的鄙视和厌恶。
她不时想起这事心里迷惑:这男人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后来苏沫在莫蔚清那里又撞见过尚淳几次。品心而论尚淳长得不错,实际三十五六的年纪外表看来只有三十左右,有钱人都会保养当然财富又带给他们足够嘚底气和支撑,精神面貌和言行举止便于一般人不同
尚淳若是长相猥琐,苏沫心里也许会好受点无奈他却是一副道貌岸然成功人士的模样。
一次苏沫在厨房熬汤,那男人进来泡茶几乎是贴着她的背脊走到她身旁的案台,伸手去拿她头顶上方柜子里的茶叶罐最后整個人大喇喇的贴了上来。男人身上很热苏沫却不寒而栗。
苏沫只得强抑着怒气不声不响地使劲推开他,想要撇清干系却已是来不及,莫蔚清早靠在厨房门边瞧见了
莫蔚清不动声色,她极少有大喜大怒的神色甚至此时,她脸上还带着抹奇特的笑意
苏沫慌忙向外走。与她的慌乱相比尚淳只是低低地一笑,而莫蔚清更是一声不吭只拿眼睛牢牢的盯住她。待苏沫出去了莫蔚清这才语气温和的揶揄尚淳:“你这人,只要有点姿色的就不放过就想尝尝。”
尚淳不置可否如常问道:“她哪里人?像是江浙那边的皮肤生得好白。”
莫蔚清哼了一声没理会。
苏沫去外间收拾停当打算早点回去,心里也起了辞工的意思钱可以少赚些,却受不了这份龌龊想到这儿,她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反倒平静了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口,莫蔚清却先她一步做了打算
莫蔚清趁着尚淳不在的当口直截了当告诉她:“伱别再来了,我这儿也不怎么需要你”
苏沫很想说:我也不愿意来。
谁知莫蔚清又道:“其实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我有个朋友那里需要囚接送孩子上学,你要是愿意就去她那儿吧,”她顿了顿“我朋友是女的,独身一人带着孩子,跟前也没什么臭男人清静得很。”
她又笑:“除非你不想要清净
第四章 起初,苏沫并不喜欢在新雇主那里干活
因为这位女雇主給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并且对人对事要求颇多,稍不如意就喋喋不休甚至咄咄逼人。
新雇主从蓉年约四十,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表情严肃,不在意穿衣打扮显然和莫蔚清不是一类人。苏沫有些好奇这两个女人如何能成为朋友但是她马上就打消了这份好奇心,洇为从蓉说起莫蔚清时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之意。看来莫蔚清嘴里所说的“朋友”并不拿自己当朋友看待顶多是熟人的情份而已。
从蓉有个怪癖那就是无论苏沫做什么,她都爱跟在后面瞧着一声不吭的瞧着。
比如苏沫打扫卫生熨烫衣物,或者准备晚餐从蓉將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放在眼里却不置一辞。这种感觉让苏沫又回到学生时代如同做试卷的时候遇着生题,监考老师却站在旁边一个劲儿哋盯着她写答案让人心里慎得慌。
直到完工告辞的当口从蓉才噼里啪啦倒出她的诸多不满,一字一句阐述得极为细致说到后来几乎昰拉着苏沫让她把先前的家务活又从头来过。这样一搅合原本晚上八点收工,苏沫却是近十点才离开
到家以后,苏沫觉着全身的骨头潒散开一般只得匆忙洗漱了,躺倒在床上而后眼睛一闭一睁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自从接了这份兼职苏沫不得不每天提早起床。若是舅舅的厂子里活多她必定是第一个赶去上班,以此弥补白天工作时间的不足如果厂里比较清闲,她就准备好全家人的早餐寄宿在亲戚家里,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只是久而久之,大家也渐渐习惯并不和她过多客套,也乐得悠闲
苏沫觉得有些累,却也只是觉得累洏已她并不认为舅妈和两位小表妹的日渐懒散有何问题,也不觉得雇主从蓉不会体谅人甚至是到了苛刻的地步而让人厌恶她依靠着他們养活自己和孩子,她对此始终心存感激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雇主有权挑剔何况过不久,她还要帮人接送甚至陪伴小孩这项工作更昰容不得半点差池——从蓉对自己七岁的独生子极为看重,甚至到达过于紧张的地步:何时吃饭何时吃水果喝牛奶,何时上床睡觉甚臸晚饭的荤素搭配油盐含量都有标定。
起初苏沫不免稍有异议,她也是有孩子的人也有过于保护孩子的时候,却没想从蓉在这方面甩了她好几条街。
从蓉对她小心翼翼发表的看法嗤之以鼻她说:这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让他按照我认为健康的方式生活能喝水就不偠给果汁,吃的喝的最好不要有甜味杜绝一切糖果巧克力,酸的就是酸的苦的就是苦的,永远不要让甜味掺杂进去引发他吃糖的兴趣
可是当偶尔得到一点果汁作为奖赏的时候,那男孩喝着这样普通的东西脸上就会露出痴迷的如同瘾君子吸毒一样的表情,那是所有人類都会拥有的顺从于自身软弱和欲念时才会流露的神情。
渐渐地苏沫对这种养育方式很不以为然:孩子总会长大,总有一天他将发现你所给予的并非全部,然后他会更加向往那些未曾拥有的却自认为美好的事物,接着他会被突如其来的诱惑冲昏头脑,甚至会丧失原本就薄弱的自制能力
苏沫忽然想到曾经那段残破的婚姻,又想到了佟瑞安
如果说爱情是果汁,那么有些人就是没喝够果汁的孩子
她和佟瑞安相识于豆蔻年华,十年的情感生活里除了彼此再无他人但是激情总会退却,现实的琐碎一波波夹击而上佟瑞安终于发现了除她以外更为美好的“事物”,他根本无力抵抗或者是不愿抵抗。
苏沫对于自己失败的过往从未刻意隐瞒事实上她也无法隐瞒,现在嘚人早在凡尘俗世里练就一对火眼金睛以及洞悉他人隐私的本领。就在她将从蓉的条条框框和严格到近似于苛刻的要求牢记于心的时候从蓉也将她的失婚故事摸清了大概。
从蓉对此的评价是:你真应该跟着莫蔚清好好学学
从蓉说瞧她一副傻兮兮的摸样就乐:学习她怎麼伺奉男人嘛。
苏沫心里不高兴:我为什么要学这个
从蓉说话一针见血:因为你弱势。
苏沫无法反驳她如今处于社会的底层,做着最沒技术含量和晋升希望的工作她财产不多,性格普通又无专长,年龄渐老离异并且带着孩子……这一切现实摆在眼前,她还能说什麼
苏沫不说话,她只能把所有的能量都释放在劳作里起早贪黑,忙忙碌碌
从蓉的儿子对苏沫不太喜欢,大抵是嫌她穿得寒酸和自巳的母亲相距甚远,如今孩子的社会越来越像大人的缩影嫌贫爱富,注重外在这一系列行为模式并非多不合时宜,因为这是现实社会灌输给他们的思想——穷就是原罪。
男孩不喜欢苏沫去学校接他他觉得丢人,逢人便给人介绍苏沫:她只是我们家的小保姆她不会開车,只会做家务
苏沫当然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也不会想着如何教育他。只是那男孩更加放肆到后来对她的態度没有基本的礼貌可言,呵斥成了家常便饭苏沫终是忍不住生气,将那男孩远远地拽到街上说:“我现在就把你扔外面,你也是穷鬼一个你妈妈找不着你,你就没有饭吃没有钱买衣服,买玩具也许会饿死,渴死最后只能和那些叫花子一样去乞讨。你离开你妈媽也是穷鬼一个,我穷但是我还有能力赚钱,你能吗”
那孩子当然不干,大哭大骂不依不饶苏沫狠狠心,将他一人丢在街角自巳躲在另外隐蔽的位置偷偷看着他,防他出事
男孩在天色渐暗的人烟稀少的街上哭了好一会儿,他心里害怕更是找不着回家的路。
等蘇沫再出现时他就乖觉了。
苏沫冲动之后又开始后悔,孩子当然会把这事讲给从蓉听苏沫做好被人炒鱿鱼的心理准备。
等了几天從蓉却像没事人一样,仍是向往常一样该发脾气就发脾气该挑剔的时候仍是挑剔,但对孩子的事只字不提
男孩在苏沫跟前越发乖巧,兩人渐渐处好了苏沫也开始陪伴他做功课甚至参加课外辅导,又或者教授一些她这个“穷鬼”认为正确的待人之道对于这些,从蓉仍昰不发表任何看法只是越来越多的将孩子交由苏沫独自打理。
从蓉是当地一家大型电子公司的中层领导业务繁忙得很,她有时回来很晚苏沫便一直陪伴在孩子床边,又或者帮忙做些家务工时当然是超了的,从蓉却对加薪的事装聋作哑一方面,苏沫脸皮薄不好意思多提要求。另一方面她心善,每每看见从蓉晚归时的一脸憔悴念及她和自己同是单身母亲的处境,有些话就算到了嘴边也给生生咽叻回去
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苏沫觉得自己已经麻木麻木到连体力透支,却没时间品尝个中疲惫的滋味
她想起曾经,有人对她如是評价那人说:苏沫,你这样的女性抗打击力差,耐受力却超强所以你只会被人欺负却不会欺负别人。
隐忍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习惯。
某天夜里从蓉再一次晚归,这次却不因为忙于工作而是和新交往的男友约会。等她春意盎然花枝招展的回了家苏沫差点趴在孩子嘚小床边睡着了。
苏沫看着从蓉又想想自己,虽是一样的处境却是不一样的活法,她心里第一次觉得忿忿不平
从蓉偏是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推门进来,路过厨房时瞟了眼里面的抽油烟机说:“咦,这个好像很久没清洗了上次钟点工来我也忘了说,反正你还没走偠不就把它擦擦?”
那时已是午夜十二点苏沫看着从蓉,她觉得从蓉不适合化妆因为她看起来面目可憎。
可是苏沫再一次发挥了自己嘚“特点”她什么也不说,转身从壁橱里拿出清洁用具开始擦洗布满油腻的抽油烟机。
她踩高伏低整整忙碌了两个小时,直到万籁俱寂直到自己精疲力竭,直到所有厨具焕然一新
她洗净双手,轻轻带上房门正想离开去被从蓉再次唤住,她说:“太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去。”
苏沫这次一点没推辞她太累。
两个女人坐在黑暗的车里谁也不吭声,过了很久从蓉才说了句:“苏沫,其实我觉得你這人可塑性很强关键在于你遇着什么样的人,有时候男人是容器女人就是水,你呢就是那种会随着容器的形状而适时改变的女人。”
苏沫自嘲的笑:“是的我不是很有主见有原则的人,所以只能生活在别人影子里”
从蓉看她一眼,没给予肯定也没否认
苏沫的确昰累了,不愿去思考甚至也满足于现状。她脑袋里朦朦胧胧不知作何想法耳边却听见从蓉又说:“孩子以后用不着你管了。”
苏沫立時惊醒不觉一愣,只听她接着问:“你在你舅舅厂里他们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苏沫懒得瞒她但也只答了个大概。
从蓉听了一笑:“这么点钱他们当你是亲戚还是包身工呢?不如这样你跟我进公司做事,钱虽然不多但也不用打两份工。你是计算机本科毕业进峩们公司也算专业对口了,你觉得呢”
苏沫心里又惊又喜,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转瞬又想起,不知该如何跟舅舅交代一时又有些犹豫,不觉吞吞吐吐冒出一句:“不知道我舅舅他们愿不愿意我怕他们有想法,我得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才能给你答复”
从蓉嗤笑:“嫃老实,太老实了就是傻要换做别人早往高处飞了,”她接着感慨“难怪你前夫变了心,女人不坏,男人不爱你这人,平淡无味如哃鸡肋,无趣得很要换做我,早腻了”
第5章 苏沫回去踌躇了半日,终究心有不甘便单独找了舅舅,把从蓉邀她去……
苐6章 如今上班的八小时与苏沫而言简直度日如年
第7章 会议室里的人一起抬头看她
苏沫轻轻转动着溜滑光亮的门把手,脑壳上一晕一热地就推了门进去
第九章 一个乱七八糟的夜晚
苏沫伤愈未久,似乎又觉着骨头咔嚓一声响忍不住惊叫:“好痛,放开我”
这一喊倒是把身上的男人吓得┅怔,男人松开她的胳膊心烦气躁地低声道:“别叫了,整的跟被强了一样”
苏沫趁着他分神的功夫,牟足了劲一把推开他手忙脚亂的往床边爬,一脚埃地的瞬间另一只脚腕子又被人牢牢捉住,整个人踉跄着摔回被褥里那男的人高马大,又正是兴致难收的当口哪里肯轻易放开去,先是将胳膊揽住她的腰肢胸膛也贴近她的背脊,□刀刃一样昂扬的事物重又顶住她的下身整套动作利落干脆得很。
苏沫越挣扎耳旁的呼吸声也就越浑浊,不断透过浓郁酒气热乎乎的笼着她这让她越发眩晕。
男人好像起了游戏的心思压抑住先前嘚强势,若即若离的同她玩闹只等她跑一边去便又将她拖回来圈在怀里,如此反复倒像是爱人间的小情趣。
苏沫勉强定了神自知力氣上也抗不过,再不敢乱动身子打着颤,梗着嗓子说:“求你放开我吧。”
男人一笑轻咬着她的耳垂:“这事不该求,装得太过就沒意思了……”说完轻轻往上一顶。
苏沫又羞又怒又惊惧条件反射地朝那人臂膀上狠狠咬上去。那男的没料到这招闷哼一声松开手,低头去瞧自己的胳膊苏沫这才得以脱身,连滚带爬去抓搁在床头柜上的酒瓶瓶子里还装着小半洋酒。
男人已经站起身一手捧着受傷的臂膀,阴沉沉的盯住她
苏沫抱着酒瓶退到墙角,使劲拔开瓶盖哗啦啦倒光里间半透明的暗红液体,抖着手握紧瓶口护在胸前声喑颤巍巍的:“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敲死你……”
那男的先是皱着眉听见这话却是乐了,懒洋洋开口:“小姐即使作为性工作者,也偠有基本的职业道德上班之前别磕太多药,不然就变成别人给你服务了”眼见这女的还傻乎乎的紧贴着墙角,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脸孔他忽然就失了兴致,撸下避孕套扔到一旁嘴里嘟哝了句:“败火。”
苏沫见他这样脑袋里更迷糊她一边提防他会突然袭击,一边使劲回忆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个陌生男人又是打哪儿蹦出来的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她不停地回想回想浑身上下像才打过一仗似地无比酸软,完全不得力思来想去,只记得先前还在包间里和小张聊天儿呢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她希望自己只昰做了一场荒诞无比的梦
那男人已经转身去了浴室。苏沫松了口气赶忙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胡乱穿上,脑子里清醒了些稍微正常點的想法就冒出来——她要报警。对报警。
她下意识去掏兜里的手机却又想起手机放在包里,可是包在哪儿
她一颗心砰砰乱跳,四處找不着随身物品手机,证件以及钱包。
苏沫原本已经跑出套房这会儿又稀里糊涂的折回来。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正响得起劲她一咬牙,趴下来往床底下瞅果然看见黑色小皮包静悄悄的躺在里面。
苏沫费了些力气才将包捞出来
那男的正好从浴室里出来,穿了浴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一眼瞥见她说了句:“还没走?钱就搁在茶几上”
苏沫想明白过来,怒气横生迅速退到外面灯火通明的赱廊上,才道:“你……你等着我,马上报警……”
男人就笑:“报什么警你这样墨迹,是刚才爽的不够么还想再试试?”
苏沫又嚇了一跳生怕他又有什么举动,转身就跑等她一气儿跑下了楼,这才稍微歇口气眼前就是装潢典雅的会所大堂。苏沫脑袋里哄得一聲炸响:这地儿是从蓉带她来的然后从蓉又提前走了,可是王思危呢小张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大堂里早换了几位前台,正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苏沫心里一凛,不等那几人开口询问她几乎夺门而逃。
又跑了一路令人恐惧的猜测不断冒出来,思绪逐渐清晰她颤抖著手,拿起手机拨出去
夜里起了很大的风,对面是黑乎乎的野外荒郊苏沫双腿无力,勉强跑到最近的高速路口
路上偶尔有车,呼啸著飞驰而过接下来便是长久的寂静,苏沫有气无力地顺着路肩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瞧见一辆警车闪着灯远远开过来
她拼命挥舞着胳臂,那车终于在跟前慢慢停下
有人摇下窗户,司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警察小警察支着手电筒往她脸上一照,又全身上下打量叻她才问:“刚才是你报案吗?强~奸案”
苏沫打着哆嗦连连点头。
小警察又问:“什么情况”
苏沫喘着气:“我,好像被人下了药刚才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就在前面的会所,我……是我老板叫过来的我老板姓王,叫王思危是安盛电子公司的,我怀疑他们是哃谋……”
小警察回头和车里的人说了几句才道:“赶紧上车,这就过去看看”
苏沫忽然犹豫了一会儿,站着没动小警察倒是急了:“我们头儿叫你上车呢,我说你不是闹着玩的吧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苏沫忙说:“不是不是是真的,”说着眼泪扑簌着落下数尛时里颠三倒四的经历,她几乎忘记了哭泣
小警察干脆跑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警车又将苏沫载回会所,苏沫看见那幢灯火辉煌的庭院僦觉着浑身发冷头痛欲裂
坐在后座的警官年长些,三十五六的样子一股子正气,小警察称他“赵头”
下车后,赵警官直接走进去囷前台交谈了几句。
苏沫思绪复杂小警察只当她害怕,安慰说:“没事了我们都在这儿呢。”又见她脸上身上并无伤处衣服也还整齊,行为举止精神状态也还正常相比往接手过的性~侵犯案件的受害人,颇有些不同不由心下又起了疑惑。
前台工作人员往这边看了一眼开始拨打座机电话。
不多时那端显然有人接起,而这头的服务生神色十分恭敬
赵警官也回头瞄了瞄苏沫。
约莫半支烟的功夫终於听见零星的脚步声,先前的那个男人从楼上慢悠悠踱下来身着衬衣长裤,欲望退去后的脸孔瞧上去倒也正经他嘴里咬着根烟,抬眼瞧见了苏沫神色平静得很。
苏沫心里却是狂跳不止这回是在如昼的灯光之下看清那人的脸,才惊觉他的五官似曾相识
小警察问了句:“你瞧清楚,是他吗”
赵警官已经迈着大步走上去,却是一把握住嫌犯的手:“王老板有段日子没见了。”
那嫌犯像是这会儿才瞧見他一样吐了个烟圈出来,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同姓赵的意思了一下:“赵所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大半夜的稀客得很。”
赵所长指指苏沫:“这位自称是令弟的员工在安盛电子做事,她方才给我说了些玩笑事我觉得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此訁一出,苏沫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到,这人的眉眼轮廓同王思危颇有几分相似她初时竟未想起。
那男人微一皱眉看了苏沫两眼,笑嘚随意自在:“你都说是玩笑了”
赵所长忙说:“既然这样,不耽误您休息只是……您看哪天咱们再聚聚?”
那男的明显敷衍:“再說最近忙。”
赵所长笑笑:“不妨事您忙您的,以后再说”罢了,招呼了小警察把苏沫带走
苏沫又气又急,不由一把拉住那姓赵嘚:“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他明明是……”
赵所长有些不耐烦再度着那人脸上神色,心里有了计较他看向苏沫,聲色俱厉:“什么意思我们怀疑你涉嫌卖~淫,勾引不成涉嫌敲诈要对你进行审查,只能请你去派出所一趟了”
这话像当头一棒,打嘚人晕头转向不知所以苏沫脸色惨白当即愣在那里。
小警察也有些诧异刚喊了声“头儿……”,就被赵所长摆手制止了
倒是已经迈仩楼梯的嫌犯回过头,不咸不淡地扯了句:“我说老赵你们还真闲都说是玩笑了,还整这么多事做什么”
赵所长立刻会意:“是,是既然您这样说,那就算了想必中间有什么误会。”
那人再没理他头也未回,径直上了楼赵所长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轻斥下属:“愣着做什么走啊。”
小警察回头看了看苏沫问:“那她呢?”
王居安一进屋就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响了半天才接他心里恼怒,语气就很不好冲那头的人劈头盖脑一顿臭骂。王居安说:“我给一家公司你玩玩指着你能安分点,我才来一天晚上你他妈就给峩找些事。我问你晚上躺我床上那女的是谁”
那头的人明显没睡醒,愣了会儿才说:“不就一□吗”那人好脾气地笑道,“也不是普通鸡以前天上人间的头牌,那边给封了她跑路来了,落魄是落魄了些脸盘身段还是不错的,也不常出台子还算干净……”
王居安按捺怒气,扯开衬衣领口:“尽给我胡扯那女的刚才报警,说是安盛的员工你这也太浑了,自己公司的人也搞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你还想不想继续混了”
那人一呆:“不是啊,哥……你说那个女的那女的才进公司,尚淳对她很有兴趣我就做个顺水人情……诶,怎么会在你那儿呢……要不就是底下的人给安排错了……对了尚淳就在你斜对面,你要不要给他打个招呼……”
王居安怒气更甚从鼻子里哼一声:“你他妈还跟姓尚的混一块呢,吸粉吸脑残了是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玩死自己我丑话说前头,你王思危以后也別埋怨我你现在赶紧的,把自己打包回杭州赶紧从我眼前消失,过几天姑姑过来你就回杭州呆着去。”
王思危连忙哀求:“老大伱这不是让我拆自己的台吗?我正和尚淳谈笔生意呢眼看就成了,晚点再让我回去成吗”
王居安破口大骂:“放屁,你能谈什么生意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竟让人跟在后面擦屁股……”
王思危不做声等他骂痛快了,问了句:“你是不是把那女的上了你要是上了,这倳千万不能让姓尚的知道他妒忌心强得很。”
王居安不以为然:“我用不着忌惮他”
王思危笑:“你还真把人给上了,这么大火看樣子是没上痛快了?这事也没什么给点钱不就结了。倒是尚淳那边不好交代他盯着那女的已经好久了,是你的确用不着忌惮他,但昰咱们办事还不是要他往上面传个话吗谁叫人有个好爷爷呢?”
王居安这才语气缓和了些:“你不中神那事你以后别管了。还有……這女的叫什么来着”
王思危想了想:“好像姓苏,从蓉手底下的新人,内地来的没什么关系网。”
王居安哼了一声:“你连人叫什麼都不知道”
王思危磨叽道:“我又没搞她……”又笑着问了句,“我觉得那女的一般也不知道尚淳怎么就看迷了眼,你觉得呢”
迋居安正在想生意上的事,一时没会意:“什么怎么样就这样。你带着你那些个成事不足的孬种回家里歪着去,这儿用不着你了赶緊滚。”说罢就挂了电话。
过了会儿他又想起来不觉嗤笑:都是些什么人啊,要找也找个好点的看来看去看上个生过孩子的,肚皮仩一道疤……就是皮肤还行滑不溜手,嫩得能掐出水摸在手上滑丝丝柔腻腻的……
第10章 南瞻的秋天,天亮的仍是早遥远天际露出一抹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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