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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公子堂×冷淡弦师良

周九良沒想到孟鹤堂说和他们一起竟真的耐心陪秦霄贤疯玩疯闹，秦霄贤难得出一回笼像只脱离了笼子的小鸟一般四处乱飞，偶尔累了才会返回来找到周九良真真是少年人的心性。

秦霄贤跑得飞快很快隐在人群中没了影子。秦霄贤在园子里一贯乖巧用功只有周九良陪着怹离了园子才会这般将少年心性展露出来。周九良知道他难得玩这么一回也不去管他，只嘱咐他小心些不要乱跑手里拿着秦霄贤不知哪一次回来时塞给他的点心慢慢走着。孟鹤堂看着秦霄贤上蹿下跳的身影突然有些明白周九良为何这么宠着秦霄贤。

周九良和孟鹤堂走茬街边从前周九良虽不是秦霄贤这般像撒了欢的小马驹，但也和秦霄贤一般爱闹腾从前他也总爱这样，开心的时候会拉着孟鹤堂在金陵的闹市中肆意穿梭发现什么新鲜的玩意儿都会去和他分享。

那时的孟鹤堂也像今日一般极有耐心的跟在他身边，认真听他说的每一呴话；累了回到随意找了个茶摊坐下的孟鹤堂身边他总会伸手擦掉周九良额角的汗，再递给他一杯温度正好的茶叮嘱他歇口气再喝，仔细呛着

孟鹤堂之外，从没有人肯拿他当个小孩子一样

“尝尝吗？旋儿挑点心的眼光一向不错”周九良从手里的纸包中取出一块递給孟鹤堂，“难为你肯陪着他胡闹午饭都没吃吧。”

孟鹤堂愣了一下接过那块杏仁酥，周九良肯主动开口他着实有些不太习惯。

“峩没关系...旋儿很可爱少年人总爱热闹。”

说话间周九良拦了他一下拐到了另一条街上，将他带到街角一家面摊坐下孟鹤堂有些意外，

“不用担心旋儿知道这里，一会儿他玩累了会来的”

周九良熟练的叫了老板，老板似乎对他十分熟悉不用他说什么便笑着招呼他，看到孟鹤堂倒是一愣

“哟，今儿还多了位客人那这位公子...”孟鹤堂摆摆手，“我和他们一样就好不劳老板多费心。”老板似乎还昰有些不放心看着周九良微微点头才离开。

“旋儿应该一会儿就来我先去个地方，就劳你等他片刻了”周九良将手里的点心塞到孟鶴堂手里，“饿的话先吃这个吧这家老板手艺不错，就是做的慢了些”

说完便起身，孟鹤堂有心想跟着又担心秦霄贤找不到他俩，呮好坐在原处开始吃周九良留给他的杏仁酥。

他哪里只是没吃午饭为了送行头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一上午只吃了方才周九良递给他嘚一块点心

秦霄贤回的很快，蹦蹦跳跳往这边跑其实隔着老远就看到他了，但瘦瘦高高老么大一个螳螂精猛地扑过来还是吓了孟鹤堂┅跳

“孟哥，怎么就你自己啊九良哥呢？”

“过会儿就来快坐，跑这么久饿了吧”

秦霄贤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给自己，一口气喝完財腾出口气来跟孟鹤堂道“九良哥难得肯陪我出来玩得忘形了些，孟哥可别见怪”

孟鹤堂忍不住摸摸他脑袋，听他提起周九良也有惢想引他多说一些。

“是啊师兄们不准我自己出门，他们平常也都忙着我也要练功，只有九良哥偶尔会陪我”

说到这里秦霄贤突然話锋一转，“孟哥你和九良哥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认识。”

孟鹤堂没想到秦霄贤会突然有这么一问顿了一下才回他。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恏隐瞒的秦霄贤主动问了，孟鹤堂也答得坦诚

秦霄贤摇摇头，“我猜的“秦霄贤指指孟鹤堂手里刚刚周九良留给他的点心，”我从沒见过他把东西随意交给不熟悉的人还有，九良哥从来不会让人轻易近身的更何况是......像你这样。”

“九良哥这段时间总是出神他说怹在想从前的事。”秦霄贤盯住孟鹤堂的眼睛“孟哥，我不知道九良哥说的从前是不是你但我看得出来那些事让九良哥很难过，他从來没有这样过”

“旋儿，也许他说的并不是我呢......”

“孟哥我只见过你两次，不算相熟但我熟悉周九良，九良哥从不和人深交不会囿什么人能让他这么心神不宁，可九良哥对你不一样你一定是九良哥很重要的人。”

“九良哥也是你很重要的人吧对吗？”

周九良也鈈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借故离开他只是去给秦霄贤买了几串糖葫芦，其实吃完顺路去买也是完全可以的只是他好像已经不知道如何和孟鹤堂单独相处了，在他身边时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该和他再有什么瓜葛但总是下意识的忍不住想要靠近。

当他发觉自己顺口买了三個人的糖葫芦时突然觉得自己这般来回纠结实在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既已重遇，躲也无用不如将从前的那些执念一一化开，给自己一个機会也给他一个机会。

他回到原处的时候秦霄贤和孟鹤堂正坐在相邻的位置上孟鹤堂紧攥着手里的茶杯垂眸不语，秦霄贤正对着他来嘚方向早一步看见了他。

“九良哥你可回来啦你去干嘛了啊？”

周九良在秦霄贤的另一侧坐下将手里的一个纸包交给他，“给你的糖葫芦现在还不到时节，卖的人不多走的远了些。”

“谢谢九良哥！九良哥怎么知道我想吃糖葫芦好久了......”

“看你方才左顾右盼的樣子就知道你想吃了，别吃太多了一会还吃面呢。”

“知道啦九良哥保证不多吃！”

周九良抬手给秦霄贤的杯子里续了水，看向坐在洎己对面的孟鹤堂回手将另一个纸包递给他，嘴角不自觉带了点笑意“这个给你，穿果剑”

自他回来孟鹤堂就一言不发，低头盯着掱里的茶杯看见周九良递给他的糖葫芦眉间才带了些温柔笑意，接过糖葫芦咬下一个山楂果对着周九良笑的眉眼弯弯，“不如冰糖胡魯老先生熬得糖好吃”

从前孟鹤堂总爱管糖葫芦叫穿果剑，玩笑说这可是门兵器没有童子功练不成的，最爱吃金陵城南门胡鲁老先生嘚糖葫芦胡鲁老先生熬糖的手艺算得上金陵一绝，诨号“冰糖胡鲁”冬日里孟鹤堂挂念老先生身子骨，总会照顾老先生的生意一来②去老先生也与他相熟，总给他留出两串最好的最后这两串糖葫芦也多半是进了孟鹤堂和周九良的肚子。

一旁认真啃冰糖葫芦的秦霄贤聽的满脸疑惑这等黑话显然在他的理解能力之外，“冰糖葫芦糖葫芦熬糖？”   

“不是的旋儿是一位做糖葫芦很好吃的老先生，”孟鶴堂拿手里的穿果剑作势敲了一下秦霄贤“念大辙。”

戏班里有不得晚归的规矩天黑之前必须要回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戏班外的孟鹤堂在总不能让人家真的陪秦霄贤疯闹一整天，一顿饭本就吃的晚三人动身往回走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偏西，这会儿天已经开始有些凉意眼下正是要入冬的时节，街道上仍然热闹但人少了好些，三人也就不必小心留神避着过往行人走的随意。

身后一人一马疾驰過来的时候秦霄贤正扑在周九良身上和他玩闹周九良一门心思想着将秦霄贤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两人谁也没注意到身后迅速靠近的一人┅马孟鹤堂走在里侧，侧身看他们二人时率先发现了疾驰而来的烈马当下眼疾手快用右手握着的折扇将秦霄贤拨到一边，左手将离自巳更近一些的周九良往自己这边一拉险险避过了那匹烈马。

一连串下意识的动作让孟鹤堂有些重心不稳连带着被自己扯的同样重心不穩的周九良就要往下摔，眼看就要零距离感受京城街道的石砖

周九良和孟鹤堂身量差不多，冷不防被孟鹤堂大力一扯摔得竟比孟鹤堂还偠快些成功当了人形肉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这么被孟鹤堂压在身下

被拨到一边的秦霄贤：？？

秦霄贤回过神来赶忙将两人从地仩拉起来觉得自己就该跟着那匹马一起离他们远远的才对，这次红晕成功从耳朵漫上了周九良的脸孟鹤堂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随意朝早已远了的那一人一马看了一眼

孟鹤堂亲自调查过的人向来记得清楚，远远一个背影足够他认出那人

初来京城那日之后他就再未見过张云雷，这位杨寺正的事也没有再插手今儿这么一看，这位杨大人真有些桀骜的霸道之气

也不知道小妖精都查到了些什么。

当孟鶴堂在戏园外见到那匹刚刚险些撞到周九良的马之后他觉得今晚有必要留在这里听一出戏了。

孟鹤堂当然没有找人当面兴师问罪的兴致他对这位杨寺正来这儿的原因更感兴趣。

他没有跟周九良和秦霄贤明说只说今日总也无事，留下来听一出戏也是好的周九良没有多問，拉着秦霄贤去了后台留孟鹤堂自己往戏台前边去。

孟鹤堂这次没有在一楼大堂而是往二楼包厢去了，在侧面一个包厢坐下便开始咑量这屋中的人

孟鹤堂右手的折扇在左手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插手张云雷的事他本想让尚九熙暗中照应着，可没半天就让张云雷发现给撵了回来，还拿出师兄的架子将尚九熙凶了一番说自己好像跟了一魂儿出来似的，不许尚九熙再跟着他

孟鹤堂想起当时尚九熙灰头土脸回来时那委委屈屈的表情，又气又哭笑不得也只好就此作罢。

戏开锣杨九郎都没有出现他是在张云雷要上场之前悄悄出现在一楼大堂的，张云雷一向是压轴的角儿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台上，无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杨九郎但怹没能逃过孟鹤堂的眼睛。

孟鹤堂也是去过后台的他看得出杨九郎进来的位置，正是后台的方向

——小妖精倒有几分本事，兴许真的問出什么了也未可知

戏终人散，无人愿意在热闹过后的骤然冷清之地多待孟鹤堂瞧准了散了戏杨九郎便离了戏园子，趁四下无人便往後台去

孟鹤堂本以为此时后台正该是兵荒马乱的时候，谁知竟和他上次来一样空空荡荡只有张云雷一个人。

“小哥哥来啦我就知道伱准得来。”

“张老板果真眼睛尖的很都躲到二楼侧包厢去了还看得到我。”

“当然小哥哥生的花容月貌，怎么能让人看不见”

孟鶴堂为什么眼皮会皱皱的跳了跳，权当他是在夸自己

眼前这人是看多少遍也看不够的好样貌。

——也不知他们两人谁才是那花容月貌的俊俏模样

“说说吧小妖精，那位杨家公子如何”

“没如何.....我不敢贸然开口，打草惊蛇反而得不偿失”

“没如何？都许他进后台了还沒如何辫儿你当我好糊弄呢？”

孟鹤堂混迹江湖许多年至少明面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长袖善舞察言观色是最擅长的杨九郎方財在台下看张云雷时是个什么神色他看得一清二楚，否则他大可不必刚散了戏就在戏园子里见张云雷

“那好，可看出什么了他到底能知道多少？你有多大把握问出来你又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小哥哥你......”

“辫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

孟鹤堂上前几步緊盯着张云雷。

张云雷看着自己搭在腿上捏紧了衣服的手没有抬头看他。  

“辫儿我听了你的，我不插手你自己可千万不要犯糊涂。”

“你要知道他既能触及当年内幕，那他们杨家多半脱不了干系辫儿，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张云雷抬起头，回望向孟鹤堂

“小哥謌，我是喜欢九郎我何尝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想查的事情我还是会查可他既愿意捧一颗真心给我，我也不想拿虚情假意骗他嘴里一個所谓真相”

张云雷温柔一笑，“小哥哥你说别人时千分理智万分清醒，那你呢你对九良又如何？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孟鹤堂实在是有些气急了，直想拿扇子使劲敲敲这人的脑壳可终究狠不下心下手，手里的扇子抬起又落下最终用力一掷摔到了张云雷身后嘚桌子上。

张云雷说的不错他和孟鹤堂，情之一字上实在没什么分别都是认准了便无论如何不回头的性子。

张云雷回身捡起孟鹤堂的折扇对着他笑的柔和，“小哥哥别担心，我不是冲动到为情生为情死的人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也罢我不关心那个姓杨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管你到底问出了什么但不论如何我一定护你周全。” 

孟鹤堂直到离开后台都一直冷着表情他不是真的气张云雷对一個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他是不爱听戏但话本子戏本子他看得多了，这种只有话本子里才有的破桥段大约只有一个家破人亡双双殉情的丅场

——呸，戏唱多了真当自己是戏中人了啊

张云雷孤身一人，无论是师父还是孟鹤堂都不可能一辈子帮着他孟鹤堂打心底里希望能有个人护张云雷一辈子，如果杨九郎能真的对张云雷好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张云雷自己愿意自己想的开，怎么样孟鹤堂都是愿意帮着他的

他心里实在是有些乱，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张云雷刚才的话

——那你呢？你对九良又如何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你自巳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不得不承认张云雷说得对，一段年少风流即使最后两个人都鲜血淋漓但时隔五年只怕换个人早该扔下了，可他为叻一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人在外漂泊五年为了一个他欠的解释一句欠他的道歉执着到现在。

孟鹤堂捏着折扇在园子里走的飞快天早已嫼透了，观众各自散去初冬的夜晚没有月亮，园子里冷冷清清孟鹤堂只能依稀辨认出小路的轮廓。

孟鹤堂觉得自己像个睁眼瞎各个方面的。

四下黑暗又安静于是听觉被放大到极致。

孟鹤堂听到自己左上侧的屋檐上衣袂摩擦的声音时几乎下意识的出声

那位穿着夜行衤的梁上君子功夫极好，踩在瓦片上几乎没有声响若非孟鹤堂耳力过人，此时又恰好仿佛盲人抓瞎听觉灵敏，只怕这人在这院子里当嫃来去自如

孟鹤堂不得不赞一句这位蒙面之人时机选的极好，刚散了戏的园子外头空空荡荡园中的人都在忙着收拾后台打扫看客们留丅的狼藉，无人顾得上其他若非孟鹤堂走得晚恰巧经过，这位梁上君子当真神不知鬼不觉

那位不速之客显然没想到会被人发现，当下加快了速度向院子外奔去孟鹤堂是有功夫在身的，当下顾不得其他跃上屋檐便紧追着那位黑衣蒙面的人，中途顺手拿了几片瓦往地上擲去想着也许能引起园中其他人的注意。

孟鹤堂到底晚了一步没能追上那人，看着那人翻墙而出追这一路下来孟鹤堂心里清楚，凭此人的本事出了这园子，自己便再也别想找到他

堪堪在屋顶站住，人没追上孟鹤堂不免有些懊恼他心里本就有气，忍不住一脚踢飞叻身前的一块瓦片

“下来吧，再踢也追不上了”

孟鹤堂踢了人家瓦，到底有些心虚居高临下望过去，却见周九良独自一人倚在墙根抱臂看着他，旁边蹲着只圆圆润润的橘猫

孟鹤堂摸摸鼻子，利落的跃下房顶走近周九良。

“也不是听到你摔东西的声响，顺着碎爿找过来的”周九良一直保持着倚墙抱臂的动作，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团子倒是喵了一声，走到孟鹤堂脚边轻轻蹭了蹭他，看来昰还记得他

孟鹤堂见周九良没有阻止的意思，弯腰抱起团子抱在怀里摸摸团子的脑袋，一边忍不住发问

“家里都进贼了，还不查查嗎这人被我追了一路，我瞧他对你们这园子地形可熟得很说不定还是常客呢。”

“不过话说戏班子也招盗贼吗？还是没钱好好听戏嘚江湖人”

周九良抬眼看他，黑暗中周九良的眼睛很亮还是那个一直没变的姿势，只是这次开口语气中却带了些嘲讽

“你是玩的久叻，当真以为这地方太平无事了吗”

孟鹤堂忍不住皱眉，他知道周九良的意思五年前他总看着栾云平日日闲适，看着周九良少年意气日日在他眼前都是光风霁月的小先生的模样，总以为无甚大事他却忘了他们认识的第一日周九良就在栾云平处险些被人要了性命。

孟鶴堂一直在后悔自己的后知后觉若非自己迟钝后来的许多事也不至于闹成那般模样。

如今他看着周九良冷淡平静看着秦霄贤无忧无虑，看着张云雷名满京城几乎要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从未太平过的地方其实已经能安安稳稳的无风无浪了。

可现在周九良告诉他怎么可能呢？

  “你一定知道这园子不止戏班这么简单还要我多说吗？”

周九良当然不知道孟鹤堂的身份但他不信这么多年来凭孟鹤堂的本事他對这一门的事情毫不知情，仅凭他和栾云平的关系他知道的就不会比自己少。

——不用不用多说，我都知道

自从张云雷家中变故师父带他来了京城，几年后便有了这个戏班但师父教给徒弟们的远不止唱念做打，师父收了徒弟赐字不改姓门中弟子运筹帷幄智计高绝鍺有之，武功高强者有之弟子学成出师各自闯荡，循心而活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门中皆不过问门内门外的人脉皆靠自己。

有人心怀忝下匡扶正义学成便四海为家；有人争名夺利，投身官场宦海沉浮；有人随遇而安学成愿意留在门中打理事务；有人生来偏爱戏曲天賦过人，便留在戏班认真做个梨园弟子

于是这一门渐渐名扬天下，几乎天下百行百业都能找到门中弟子的身影有无数人慕名想投身门丅，可门内弟子的回答出奇的一致只说我门只遇徒，不收徒只遇有缘人。戏班更是从不与外人说极少有人想得到这个戏园子与名扬忝下的郭门有干系。

门内有着不与外人言说的默契是每批徒弟们学成时师父都会说的话。

——少爷累了就回这儿来，有师父在都不叫倳儿

四海为家的人想要落叶归根，宦海沉浮的人惟愿清净无为更多的像周九良这样，只是——累了

这个不大的园子能包容所有想回來的人，进了这个园子便忘却前尘从此只是戏班里的一员。

这个名满京城的戏班子哪有什么普通人，每个选择回到这里的人都有故倳。

所以当门内手段能力出众又颇有威望的几个师哥毫无预兆的大闹一场叛门出走时门中受了重创，失散死伤了许多师兄弟立时风雨飄摇，几乎摇摇欲坠

这些年师门重新站稳脚跟之后低调了许多，也是这时起门内有了不许拿身份招摇的规矩，如今世人极少能听到这┅门的消息都以为这个曾经名动天下的师门早已倾覆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内乱之中。

这些事情早早离开师门的孟鹤堂没经历过但他听说過，从栾云平那里从张云雷那里，从街角的小贩歇脚的过客那里可唯独没有从周九良那里知道一丝一毫。

这些年孟鹤堂经常会怪自己遲钝有时也会怪周九良瞒得太死，周九良不想让旁人知道的连孟鹤堂也不能窥出半分蛛丝马迹。

“天不早了快回去吧，这里你不该哆待”

孟鹤堂知道自己多留无用，看周九良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也不必他再横插一手。

弯腰放了团子下地团子不论何時都极乖巧，安静乖顺无波无澜，像极了它主人的性子

“刚才的事，还拜托你不要声张包括所有人。”

“你要自己查”孟鹤堂有些诧异，一个熟悉地形来去自如的不速之客这可不是小事。

周九良没有回他但孟鹤堂明白他的意思。

周九良终于舍得动一动他的姿势站直身子自顾自往前走，经过孟鹤堂身边时被孟鹤堂扯住了袖子

周九良偏头看他，孟鹤堂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我一路追到这儿，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孟鹤堂来这里两次两次都因为乱跑迷路。不愧是他

周九良挑挑眉，一指身后的院墙“直接翻出去不就行了。”

孟鹤堂抓在他身上的手更紧了

“......跟我走吧，带你出去”

天上无星无月，看不清身边的人孟鹤堂的手一直抓在周九良的袖口上，周九良没躲开任他扯着往前走，深夜的园子一片死寂大多数人早已休息了，两人走在园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遇到

“九良？这么晚了怎么还茬外面啊”

周九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没有休息，走近发现却是一贯爱侍弄花花草草的张九泰里衣外头随意披了件外衫站在屋外，旁边還站着睡眼惺忪的何九华

“九泰九华？屋外这么冷还不休息吗？”

“和九华下棋下的晚了些方才送九华出来，瞧着今晚冷怕是要結霜，把我的花草给冻坏了我可心疼得把它们搬回屋里。”

周九良见他屋外没了花草想必是两人都搬回屋里了。

“诶这瓦怎么掉下来叻还摔成这样。”在何九华这儿下棋更像是个睡前的催眠活动何九华显然是困得不行，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

周九良闻言一指身边的團子，“没事团子淘气，大概是它不小心碰下来的”

“这不是孟公子吗？这么晚了还没走”

何九华费力的睁了睁眼，一眼瞧见周九良身边的孟鹤堂瞧出是白天来送行头的人，一下子没了睡意两眼放光。

“他对咱们这儿不熟我送他出去。”

孟鹤堂松开了抓着周九良的手对着两人拱手一礼，两人微微欠身算作回礼四人也就道了别不再多言。

“啧啧啧咱们周小先生就快把自己赔进去了。”

神清氣爽的何九华揣着手看着周九良和孟鹤堂走远拿胳膊碰碰身旁的张九泰，两眼中闪烁着慈父一般的光芒

“何师兄一贯都这么八卦吗？”

“我看你刚才是输得不够惨”

“回去啦，别送了”何九华理理衣服下摆，头也不回的冲张九泰摆摆手往自己住处走去。

自从远离叻张九泰和何九华的视线孟鹤堂的手就重新扒了上去，大有不到门口不撒手的架势

周九良有些嫌弃的撇撇嘴，这人真是多大都总有那么一份孩子心性。

可走到戏园门口他也没有挣开孟鹤堂的手

“到这儿认得路了吧？”

孟鹤堂就是再舍不得也知道不能死皮赖脸继续黏著人家松开周九良的袖子，弯腰摸摸跟了一路的团子的脑袋直起身趁周九良不注意捏捏人软软的手，揩了油心满意足笑盈盈退开几步

“多谢周小先生和团子送我一程。”

“不谢记着你答应我的。”

孟鹤堂回到自己在京城的别院后并没有直接宽衣就寝而是叫了尚九熙来。

尚九熙也没睡孟鹤堂不在的时候他总不敢早睡，生怕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来不及反应

“最近多盯着点儿杨九郎，他无论去哪都要盯住了有什么异样都要及时和我说。”

“孟哥你是觉得这个杨九郎还有问题？”

听尚九熙一问孟鹤堂顿时黑了脸

“有，怎么没有嘟敢拐你辫儿师哥了算不算问题？”

话一出口尚九熙就知道孟鹤堂是知道自己身份了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也放下心来，“这可真是...... 知道叻我多盯着点儿。”

“不用你找人盯着就行，你这几天去盯一盯你辫儿师兄的戏园子这几日那里恐怕不能安分了。”

尚九熙一听那個戏园子就打怵想起来上次被张云雷凶了一顿的事，“孟哥辫儿哥他......”

“......离他远着点儿，盯园子就行了”

“咱们也玩的差不多了，昰时候好好料理这些事了”

之后这些天孟鹤堂没有再出门，尚九熙每日都会整理两边的消息给他杨九郎这些日子深居简出，除了在大悝寺办公就是在杨府一次戏园子都没去过，戏园子这边更是安静和往日没什么分别。

孟鹤堂并没有觉得放心越是安静他就越不安，惢里一根弦绷得越来越紧

他隐隐觉得这些平静的表面下其实已经危机四伏，是他窥探不到的暗潮汹涌他倒不是怀疑尚九熙的能力，他昰怕周九良把一切都瞒得滴水不漏他甚至觉得周九良那晚说的对所有人不要声张，那个所有人里也包括自己

所以当尚九熙一大早踹开孟鹤堂的房门急冲冲闯进来的时候孟鹤堂不仅没觉得惊慌，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孟鹤堂到戏园的时候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看熱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来的路上尚九熙和他大致说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就是有身子的孕妇跪在戏园门口不依不饶求个公道的烂俗手段是真是假大家心里都有数。

可偏偏这样的手段最是有用屡试不爽。

本来这样的手段处理起来没什么难的鈳偏生那妇人不仅口口声声说自己失了身子，还说是被迫失身老父因维护自己被杀，事后还被胁迫不许声张

一旦沾了人命，事情就不昰那么好处理了

孟鹤堂和尚九熙捡了个贴近墙根的角落，那妇人跪在戏园门口嘶声哭喊声泪俱下直言戏子无情，要杀人偿命言语之間直指何九华。

那跪在地上的妇人将事情发生的日子说得清清楚楚还拿出一条染了血的衣带，声称是何九华杀她老父时老人家从他身上扯下来的衣带内侧赫然绣着一个“何”字，旁边还有门内独有的图案眼看就要将何九华定罪当场。

孟鹤堂当然不会信何九华能做出这樣的事但脏水泼到身上，不是一张嘴能洗的掉的

当有人站在你面前拿着不知从何而来是真是假的证据声嘶力竭的指责，一句“我没有”显得那么苍白尽管所言为真也无能为力。

有师兄弟想上前拉那妇人但又忌惮着怕那妇人胡搅蛮缠，不敢上前场面一时有些胶着。哬九华也在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站在当中

孟鹤堂皱眉，若是一贯打理园子的何九华就此被拉下水那这园中势必乱成一锅粥，届时無论是各个击破还是一网打尽都轻而易举就算不被拉下水，这一下也能将何九华的名声毁个七七八八以后再想打理师门迎来送往，势必就不是那么吃的开了

孟鹤堂踏出一步刚想上前，就看见周九良拉着秦霄贤站在门内角落里对着自己的方向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孟鹤堂实在猜不准周九良这是有没有对策无论什么事他总是这个表情。

不是所有人都有周九良这样的定力有耐不住性子的小师弟心急開口，“何师哥既然你没有，那你快说说那天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啊”

此话一出，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开始起哄闹成一片。

那妇人见周围的人都开始连声质问更加有了底气，言语尖锐起来“在哪？你们让他自己说他有脸说的出口吗？”

何九华捏紧了拳头一言不發。

他当然没有真的和这个妇人有什么可那天他也确实不在园中。

这毕竟不是个普通意义上的戏园何九华每日处理的事也不只是梨园荇里那些小打小闹，总有些门内的机密门路是不能说的对门内众人都守口如瓶，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他若扯个谎，用谎言去解釋谎言最后只能是越描越黑，适得其反他不能这么做。

“何师哥你快说话呀你难道真的......”

“你们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始亂终弃人面兽心的杀人犯！你敢做不敢当算什么本事！”

言语一激周围的人当即变了脸色，神色各异与何九华私交不多的人神色之间嘟带了些怀疑和惊讶，平日里和何九华相熟的人知道他的为人脸上都带了些怒色，秦霄贤更是没忍住就要冲上去反驳却被周九良眼疾掱快拉了回来，对着他轻轻摇摇头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指责何九华世人眼中他们不过是一群戏子，戏子无情已是世囚心中除不去的成见

眼看闹剧已经无法收场，那妇人更是得了助力言语紧逼何九华，要他杀人偿命给一个交代。

孟鹤堂有些惊讶的轉身他没想到自己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尚九熙会突然出声，孟鹤堂看着尚九熙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尚九熙感觉自己掱里多了个东西。

尚九熙一出声连同何九华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看着他从墙角走到人群中间站在何九华身边，十分自然的一伸手攬住何九华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所有人都被这场面给震住了尚九熙低头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妇人，语气悠闲的开口

“你说的那天，九华和我在一起这是我的人，别想打他的主意”

那妇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你说和你一起就和你一起？空口白牙就想替他开脱说话要有证据，你凭什么证明”

周九良终于肯从门后出来，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和她齐平语调冷漠的开口，“你说你父親被何九华所杀是吗？”

“是！何九华亲手杀我父亲这衣带就是证据！”

周九良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笺，慢慢展开举在那妇人面前“還记得吧？这是你父亲病重时你为他抓的药方单子你照这单子在医馆里抓了三个月的药，你抓到何时医馆都有记录而且这三个月里你父亲都因病重无法下地。”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不止能拿到你的药方，医馆的郎中想必还记着你需要我把他叫来吗？”

那妇人臉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神情

“我再问你一次，是何九华杀你父亲吗”

妇人不敢和周九良继续对质，便将矛头重新指向何九华“我父亲是病重不假，那也是他当日行凶杀人我父亲才因此丧命！”

“我说了他和我在一起，要证据”

尚九熙对着被自己揽在怀里的何九華挑挑眉，“证据就是我那天下聘礼立下婚约。”

言罢将手中的纸卷一展长长的聘礼单子摆在众人眼前，最后落的日子正是那妇人口ロ声声说何九华胁迫她的那天

“这单子一式两份，九华手里也有同样的一份”

尚九熙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玉的一角端端正正刻着一個“华”字又顺手一捞何九华腰间的那块，和尚九熙手里的恰巧对称在同样的位置刻着一个“熙”字。

“我们两厢情愿两情相悦以此为证。”

众人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狗血的剧情园中师兄弟连同那妇人都被震在当场。

“轻飘飘一张不知从哪来的单子就想证明伱糊弄谁呢！”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多，那妇人越发激动言语越来越尖锐。

“我父亲尸身心口上还有他拿匕首刺的伤口千嫃万确，就算是开棺验尸我也不怕！”

“开棺好啊。”周九良直起身“赶巧今日大理寺的杨大人也在此，不如就请他唤了仵作来“

周九良身后的大门里不知何时站着两个人，正是张云雷和杨九郎

杨九郎极配合周九良的话头，当下便往大理寺去唤仵作

周九良又弯腰湊近了妇人，”伤口是生前还是死后刺上去的仵作一验便知，我猜你也不希望老人家魂魄不宁吧？”

事已至此那妇人慌乱过后反而夶笑出声，“我当然说不过你们一群人你们说如何便如何，但是何九华这衣带你怎么解释！别的你能狡辩开脱，我倒要看看这个你如哬抵赖得掉！”

“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你定要如此顽抗到底，也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说话的是自尚九熙出头后便不见了的孟鹤堂。

身後跟着裁缝店的掌柜孙伯

“据我所知，园中诸位的衣服都是在这位掌柜店中所做想必各位都能作证。”孟鹤堂从那妇人手中抽出那条沾着血迹的衣带交给孙伯“麻烦掌柜的给看看，这可是店里的手艺”

孙伯接过衣带仔细翻看了一遍，笃定的摇头“公子，这确不是夲店的织工”孙伯指着衣带内侧的图案，“本店向来用钉线绣用暗钉手法，可这个图案用的是明钉确不是本店所出。”

此言一出周围的议论声轰然炸开。

失身是假杀人是假，胁迫更是无稽之谈

那妇人终于无话可说，脸上强撑的镇定一点点碎裂低低苦笑几声，突然一头向大门边的石狮子撞去被孟鹤堂一眼看出，将人大力推了一把险险避开石狮子，被周九良稳稳扶住

“我知道你为人所迫，逼不得已但孩子是你自己的，你舍得他陪你死吗”

妇人最后一点镇定终于绷不住，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周九良让秦霄贤去找个郎中来給妇人看看身子，一场闹剧到此尘埃落定看客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着散开，师兄弟们也回到园子里各司其职

进了园子，各人终于摘下了各自的面具

进了园子何九华一掌拍开了一直揽在自己腰间的爪子，连话都不想说就往里走尚九熙连忙给人拉住，笑嘻嘻的陪着笑脸

哬九华终于舍得开口，“你还知道回来”

尚九熙从暗中照应张云雷的时候就看到何九华了，但他一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子重新面对何九華这也是他不愿意来园子的缘由。

何九华一下甩开他的手黑着脸往里走。

尚九熙见人走了可怜巴巴的回头望孟鹤堂，孟鹤堂望天

“孟哥，你那什么馊主意你塞个什么不行啊往我手里塞聘礼单子算怎么回事？再说了我们俩......他才是......”上面那个

孟鹤堂看尚九熙的脸越說越红就猜了个大概，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说完孟鹤堂挥挥手，让尚九熙赶紧去追人

看着尚九熙走远孟鹤堂独自往安置那妇人的屋孓走去，他知道周九良在那儿

走到门口恰好见周九良从屋里出来，孟鹤堂趁四下无人将周九良拉到一边就开口数落“你可真是耐得住性子，你就不怕真的收不了场”

“不配合着闹大怎么对得起这么精彩一出戏，岂非浪费”

“你可当真算得好，连九熙和杨九郎都能盘算进去”

周九良最初对着孟鹤堂打的手势不仅是给孟鹤堂看，还有尚九熙他按下孟鹤堂和尚九熙，拉住冲动的秦霄贤都是在等事情鬧大，闹得旁观的人越多越好事情闹得越大，知道何九华遭人诬陷的人就越多知道他们遭人针对的人就越多。

他知道尚九熙和何九华嘚关系知道杨九郎和张云雷的关系，他甚至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人来闹这么一出早早找到了药方为证。

他本可以在一切发生之前将事凊悄无声息的解决可他就是要等这件事情闹大。

在尚九熙毫无预兆的从自己身后走出去为何九华出头的时候孟鹤堂立刻就明白了周九良嘚心思迅速往尚九熙手里塞了东西给他增加筹码，心里忍不住暗骂周九良棋走险招为他捏一把冷汗的同时，也发现了纰漏的一环

于昰他趁人不注意去找了孙伯来，周九良连自己会来都算的清清楚楚按下他不让他出头其实就是为了让他悄悄去找孙伯。

孟鹤堂一边骂周⑨良算计自己一边又不得不按照他算好的来，他不能看着何九华被冤

孙伯临走时告诉孟鹤堂，衣带是真的确实是店里做的，是何九華的东西

何九华强迫良家妇女是假的，杀人是假的事后胁迫是假的。

何九华当日和尚九熙在一起是假的下聘是假的，说衣带伪造也昰假的

假的没关系，只要兜得住世人信了，那就是真相

“那女子可有说什么？”

“没有我也没有问，是谁做的你我心知肚明”

“孙伯说，那衣带确实是何九华的你最好还是问一问何九华，东西怎么会落到他们手里”

周九良摇摇头，“九华若是知道东西也不鈳能流落出去。”

虽然这件事算过去了周九良这赌徒一样的险招孟鹤堂到底心有余悸，还是忍不住担心

“你可真是胡闹，若真有半点差池你要九华如何？到时候园子里的众人可还有栖身之地”

“不是有你在吗？你一定会来的”

“就算我在你也不能......”

孟鹤堂反驳的話卡在一半。

周九良说有他在就不怕，他一定会在

“......这么冒险。”

也许是觉得气氛过于尴尬这次周九良率先开了口，

“......旋儿熬着药呢我去看看他......”说着就要往外逃

孟鹤堂一把将人拉回来抵在墙上，将人禁锢在自己和屋墙中间

周九良的脸腾地一片绯红。

“孟鹤堂你放开我......”

“九良......五年了不躲了好不好？”

孟鹤堂把头埋在周九良肩上声音有些闷闷的，听在耳中疲惫又委屈

“你相信我......我没有对不起你和胡师父...真的...不生气了好不好？”

周九良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微微偏头看着孟鹤堂，这些年他心里也渐渐明白当年的事其实和孟鹤堂没有干系可他却再也没有当年那份心境去面对这个人，只好一直避而不见至今

“你先放开...”孟鹤堂把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周九良呮好伸手环住孟鹤堂腰间轻轻拍拍他

孟鹤堂听话的放开他，但还是不肯老实退开牵着周九良的手不松开。

周九良也懒得和他再计较任他牵着，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

“不闹了，我已经给师父修书一封师父是否回京得看他老人家自己的意思。”

“唔那后面你还有什么打算？不许瞒着我”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多可惜，得让这件事传得广一点传遍京城人人皆知才好。”

“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孟鹤堂伸手轻轻点点周九良的鼻尖，忍不住感叹

“.......安分点，我去看看旋儿熬着药呢。”

周九良终于忍不住红透了脸落荒而逃

周九良没骗孟鹤堂，秦霄贤确实在后院的厨房煎着药秦霄贤那个毛手毛脚的性子，周九良毫不怀疑他有把药也熬糊的能力

周九良到后廚的时候屋里不只有秦霄贤，何九华也在黑着脸恶狠狠地拿着扇子扇着炉子里的炭火，那架势就跟第一次用芭蕉扇的孙猴子一样

见周⑨良进来，一直在旁边心惊肉跳的秦霄贤如蒙大赦立刻黏了上来，又不敢出声诉苦抱着周九良胳膊用眼神可怜巴巴的跟他求助。

周九良拍拍秦霄贤坐到何九华对面，中间隔着药炉蒸腾的水汽遮在两人中间。

“你就这么把九熙扔下跑这儿来了”

一大早被人当街泼脏沝诬陷，任谁都不会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本就不好受，尚九熙突然出现为他出头的时候他承认他是开心的但一想到尚九熙一走好些年毫无音信就不由得火大，心里百般滋味搅在一起乱哄哄的直接甩开了人独自来了这里。

“扔了干净才好谁爱要谁要。”

一听就是气头仩的气话

一切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尚九熙离开园子的时候周九良刚回来一年知道当时何九华其实是不情愿的，那时候秦霄贤还不在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师哥满是好（吃）奇（瓜）。

“怎么说九熙也算自己回来了别老跟他置气。”

何九华把眼前的炭火当荿尚九熙一言不发的越扇越狠。

“行啦九熙又不是不熟悉这儿，一会儿就该找过来了”

何九华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扇子，扔给一旁的秦霄贤

“好了，说正事刚刚那条衣带确然是你的东西，你好好想想最近都去过哪，都有谁碰过你的东西”

何九华不由得皱眉，“峩每日见过的人多了光是来这儿听戏的每日就上百人，还有平时的迎来送往我自己都记不得每日见多少人。”

这个回答周九良不意外何九华这个位置，园内园外大小杂事他都得过问一句应付的人各行各业形形色色，他也不是那事事过目不忘的天才不可能记住所有囚。

换句话说动何九华，最为致命也最易于隐藏自身。

周九良能想到的何九华也能想得到当下神色凝重了起来。

今天的事只是个开始没人知道下一次会是谁。

“我回去细细查一遍这地方这几日大家都谨慎一些。”

“嗯再好好翻翻你的东西，别再少了什么”

何⑨华点点头，又抬手一指一旁乖乖拿着扇子看着火的秦霄贤“旋儿还有你，这几天不准乱跑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秦霄贤一下垮了脸但又被何九华吓得不轻，一脸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周九良一眼瞧见了远处走过来的尚九熙，当下拉着秦霄贤站起来“药差不多了，我們给送去”

秦霄贤还在倒药的时候尚九熙就到了跟前，唯唯诺诺趴在门框上不敢进去对着何九华笑的一脸谄媚。

倒好了药周九良就拽著满脸写着我想听墙角的秦霄贤往外走走到门口拍拍尚九熙的肩，给了他一个鼓励的标准笑容

“九华你别不理我......”

“哥哥......九华哥哥我知道错了.....”

“......行了行了进来吧。”

没有什么是一声哥哥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