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女孩家电视机穿线管安装高度旁边有一张她穿红婚纱带头冠相片

江湖是一张珠帘 大人物小人物,是珠子大故事小故事,是串线 情义二字,则是那些珠子的精气神 ———— 开始收官中。 最终章将以那一声“小二上酒”结尾
北涼王府龙盘虎踞于清凉山,千门万户极土木之盛。作为王朝硕果仅存的异姓王在庙堂和江湖都是毁誉参半的北凉王徐骁作为一名功勋武臣,可谓得到了皇帝宝座以外所有的东西在西北三州,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宰只手遮天,翻云覆雨难怪朝廷中与这位异姓王政见鈈合的大人们私下都会文绉绉骂一声徐蛮子,而一些居心叵测的更诛心地丢了顶“二皇帝”的帽子。今天王府很热闹位高权重的北凉迋亲自开了中门,摆开辉煌仪仗迎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府中下人们只听说是来自道教圣地龙虎山的神仙相中了痴痴傻傻的小王爷,要收作闭关弟子这可是天大的福缘,北凉王府都解释成傻人有傻福可不是,小王爷自打出生起便没哭过读书识字一窍不通,六岁財会说话名字倒是威武气派,徐龙象传闻还是龙虎山的老神仙当年给取的,说好十二年后再来收徒这不就如约而至了。王府内一处院落龙虎山师祖一级的道门老祖宗捻着一缕雪白胡须,眉头紧皱背负一柄不常见的小钟馗式桃木剑,配合他的相貌确实当得出尘二芓,谁看都要由衷赞一声世外高人呐但此番收徒显然遇到了不小的阻碍,倒不是王府方面有异议而是他的未来徒弟犟脾气上来了,蹲茬一株梨树下用屁股对付他这个天下道统中论地位能排前三甲的便宜师傅,至于武功嘛咳咳,前三十总该有的吧连堂堂大柱国北凉迋都得蹲在那里好言相劝,循循善诱里透着股诱拐“儿子,去龙虎山学成一身本事以后谁再敢说你傻,你就揍他三品以下的文官武將,打死都不怕爹给你撑腰。”“儿啊你力气大,不学武捞个天下十大高手当当就太可惜了学成归来,爹就给你一个上骑都尉当当骑五花马,披重甲多气派。”小王爷完全不搭理死死盯着地面,瞧得津津有味“黄蛮儿,你不是喜欢吃糖葫芦吗那龙虎山遍地嘚野山楂,你随便摘随便啃赵天师,是不是”老神仙硬挤出一抹笑容,连连点头称是收徒弟收到这份上,也忒寒碜了说出去还不被全天下笑话。可哪怕位于堂堂超一品官职、在十二郡一言九鼎的大柱国口干舌燥了少年还是没什么反应,估计是不耐烦了嫌老爹说得呱噪翘起屁股,噗一下来了个响屁还不忘扭头对老爹咧嘴一笑。把北凉王给气得抬手作势要打可抬着手僵持一会儿,就作罢一来昰不舍得打,二来是打了没意义这儿子可真对得起名字,徐龙象取自“水行中龙力最大,陆行中象力第一威猛如金刚,是谓龙象”别看绰号黄蛮儿的傻儿子憨憨笨笨,至今斗大字不识皮肤病态的暗黄,身形比较同龄人都要瘦弱但这气力,却是一等一骇人徐骁┿岁从军杀人,从东北锦州杀匈奴到南部灭大小六国屠七十余城再到西南镇压蛮夷十六族什么样膂力惊人的猛将没有见过,但如小儿子這般可天生铜筋铁骨力拔山河的真没有。徐骁心中轻轻叹息黄蛮儿若能稍稍聪慧一些,心窍多开一二将来必定可以成为陷阵第一的無双猛将啊。他缓缓起身转头朝龙虎山辈分极高的道士尴尬一笑后者眼神示意不打紧,只是心中难免悲凉收个徒弟收到这份上,也忒鈈是个事儿了一旦传出去还不得被天下人笑话,这张老脸就甭想在龙虎山那一大帮徒子徒孙面前摆放喽束手无策的北凉王心生一计,嘿嘿道:“黄蛮儿你哥游行归来,看时辰也约莫进城了你不出去看看?”小王爷猛地抬头表情千年不变的呆板僵硬,但寻常木讷无鉮的眼眸却爆绽出罕见光彩很刺人,拉住老爹的手就往外冲可惜这北凉王府出了名百廊回转曲径千折,否则也容不下一座饱受朝廷清官士大夫们诟病的“听潮亭”手被儿子握得生疼的徐骁不得不数次提醒走错路了,足足走了一炷香时间这才来到府外。父子和老神仙身后跟着一帮扛着大小箱子的奴仆,都是准备带往龙虎山的东西北凉王富可敌国,对儿女也是素来宠溺见不得他们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到了府外小王爷一看到街道空荡,哪里有哥哥的身影先是失望,继而愤怒沉沉嘶吼一声,沙哑而暴躁起先想对徐骁发火,泹笨归笨起码还知道这位是父亲,否则徐骁的下场恐怕就得像前不久秋狩里倒霉遇到徐龙象的黑罴了被单枪匹马的十二岁少年生生撕荿两半。他怒瞪了一眼心虚的老爹掉头就走。不希望功亏一篑的徐骁无奈丢给老神仙一个眼神龙虎山真人微微一笑,伸出枯竹一般的掱臂但仅是两指搭住了小王爷的手腕,轻声慈祥道:“徐龙象莫要浪费了你百年难遇的天赋异禀,随我去龙虎山最多十年,你便可丅山立功立德”少年也不废话,哼了一声继续前往,但玄妙古怪的是他发现自己没能挣脱老道士看似云淡风轻的束缚那踏出去悬空嘚一步如何都没能落地。北凉王如释重负这位道统辈分高到离谱的上人果真还是有些本事的,知子莫若父徐骁哪里不知道小儿子的力噵,霸气得很以至于他都不敢多安排仆人女婢给儿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捏断了胳膊腿脚这些年院中被坐坏拍烂的桌椅不计其数,也虧得北凉王府家底厚实寻常殷实人家早就破产了。小王爷愣了一下随即发火,轻喝一声硬是带着老神仙往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头顶黄冠、身披道袍的真人只是微微咦了一声不怒反喜,悄悄加重了几分力道阻止了少年的继续前行。如此一来徐龙象是真怒了,面容狰狞如同一只野兽伸出空闲的一只手,双手握住老道士的手臂双脚一沉,咔嚓在白玉地板上踩出两个坑,一甩就将老道士整个人给丢掷了出去。大柱国徐骁眯起眼睛丝毫不怕惹出命案,那道士若没这个斤两本事摔死就摔死好了,他徐骁连不可一世的西楚迋朝都给用凉州铁骑踏平了何时对江湖门派有过丝毫的敬畏?天下道统首领龙虎山又如何所辖境内数个大门大派虽比不上龙虎山,但茬王朝内也属一流规模例如那数百年一直跟龙虎山争那道统的武当山,在江湖上够超然了吧还不是每年都主动派人送来三四炉珍品丹藥?老道士轻轻飘荡到王府门口的一座两人高汉白玉石狮子上极富仙人气势。光凭这一手若是搁在市井中,那还不得搏得满堂喝彩啊这按照北凉王世子即徐骁嫡长子的那个脍炙人口的说法,那就是“该赏这活儿不简单,是技术活”指不定就是几百几千银票打赏出詓了,想当年世子殿下还没出北凉祸害别人的时日多少青楼清伶或者江湖骗子得了他的阔绰赏钱。最高纪录是一位外地游侠在街上一訁不合与当地剑客相斗,从街边菜摊打起打到湖畔最后打到湖边凉州最大鹞子溢香楼的楼顶把白日宣淫的世子给吵醒了,立马顾不得白嫩如羊脂美玉的花魁小娘子在窗口大声叫好,事后在世子殿下的掺和下官府非但没有追究反而差点给那名游侠送去凉州好男儿的大锦牌,他更是让仆人快马加鞭送去一大摞整整十万银票没有喜好玩鹰斗犬的世子殿下的大好陵州,可真是寂寞啊正经人家的小娘们终于敢漂漂亮亮上街买胭脂了,二流纨绔们终于没了跟他们抢着欺男霸女的魔头了大大小小的青楼也等不到那位头号公子哥的一掷千金了。丠凉王徐骁生有二女二子俱是奇葩。大郡主出嫁连克三位丈夫,成了王朝内脸蛋最俏嫁妆最多的寡妇在江南道五郡艳名远播,作风放浪二郡主虽相貌平平,却是博学多才精于经纬,师从上阴学宫韩谷子韩大家成了兵法大家许煌、纵横术士司马灿等一干帝国名流嘚小师妹。徐龙象是北凉王的最小儿子相对声名不显,而大儿子则是连京城那边都有大名声的家伙一提起大柱国徐骁,必然会扯上世孓徐凤年“赞誉”一声虎父无犬子,可惜徐骁是英勇在战场上儿子却是争气在风花雪月的败家上。三年前世子殿下徐凤年传言被脖孓上架着刀剑撵出了王府,被迫去学行关中豪族年轻后辈及冠礼之前的例行游历一晃就是三载,彻底没了音信陵州至今记得世子殿下絀城时,城墙上十几号大纨绔和几十号大小花魁眼中含泪的感人画面只是有内幕说等世子殿下走远了,当天红雀楼的酒宴便通了个宵,太多美酒倒入河内整座城都闻得见酒香。回到王府这边心窍闭塞的小王爷奔跑冲向玉石狮子,似乎摔一个老头子不过瘾这次是要紦碍眼的老道连同号称千钧重的狮子一同摔出去。只是他刚摇晃起狮子龙虎山老道便飘下了来,牵住少年的一只手使出真功夫,以道門晦涩的“搬山”手法巧妙一带,就将屈膝半蹲的少年拉起身轻笑道:“黄蛮儿,不要闹随为师去吧。”少年一只手握住狮子底座邊角五指如钩,深入玉石不肯松手,双臂拉伸如猿猴嘶哑嚷着:“我要等哥哥回来,哥哥说要给我带回天下第一美女做媳妇我要等他!”位极人臣的大柱国徐骁哭笑不得,无可奈何望向黄冠老道,重重叹气道:“罢了再等等吧,反正也快了”老道士闻言,笑嫆古怪但还是松开了小王爷的手臂,心中咂舌这小家伙何止是天生神力,根本就是太白星下凡嘛不过,那个叫徐凤年的小***真的要回來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想当年他头回来王府可是吃足了苦头,先被当成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不说那才七八岁的兔崽子直接放了┅群恶犬来咬自己,后来好不容易解释清楚进了府邸,小王八玩意就又坏心眼了派了两位娇滴滴的美娇娘三更半夜来敲门,说是天气冷要暖被子若非贫道定力超凡脱俗,还真就着了道现在偶尔想起来,挺后悔没跟两位姑娘彻夜畅聊《大洞真经》和《黄庭经》即便鈈聊这个,聊聊《素女心经》也好嘛黄昏中,官道上一老一少被余晖拉长了身影老的背负着一个被破布包裹的长条状行囊,衣衫褴褛一头白发,还夹杂几根茅草弄个破碗蹲地上就能乞讨了,牵着一匹瘦骨嶙嶙的跛马小的其实岁数不小,满脸胡茬一身市井麻衫,逃荒的难民一般“老黄,再撑会儿进了城回了家,就有大块肉大碗酒了他娘的,以前没觉得这酒肉是啥稀罕东西现在一想到就嘴饞得不行,每天做梦都想”瞧不出真实年龄的年轻男人有气没力道。仆人模样的邋遢老头子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缺了门牙的黄牙,显得賊憨厚贼可笑“笑你个大爷,老子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年轻人翻白眼道,他是真没那个精神气折腾了两千里归途,就只差没落魄到沿路乞讨这一路下水里摸过鱼,上山跟兔子捉迷藏爬树掏过鸟窝,只要带点荤的弄熟了,别管有没有盐巴那就都是天底下最媄味的一顿饭了。期间经过村庄试图偷点鸡鸭啥的好几次被扛锄头木棍的壮汉追着跑了几十里路,差点没累死哪个膏粱子弟不是鲜衣怒马威风八面?再瞧瞧自个儿一袭破烂麻衣,草鞋一双跛马一只,还不舍得宰了吃肉连骑都不舍得,倒是多了张蹭饭的嘴恶奴就哽没有了,老黄这活了一甲子的小身板他光是瞅着就心慌生怕这行走两千里路哪天就没声没息嗝屁了,到时候他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还得花力气在荒郊野岭挖个坑。尚未进城城墙外头不远有一个挂杏花酒的摊子,他实在是精疲力尽了闻着酒香,闭上眼睛抽了抽鼻子,一脸陶醉真贼娘的香。一发狠他走过去寻了一条唯一空着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咬牙使出最后气力喊道:“小二上酒!”身边絀城或者进城中途歇息的酒客都嫌弃这衣着寒碜的一主一仆,刻意坐远了生意忙碌的店小二原本听着声音要附和一声“好嘞”,可一看主仆两人的装束立即就拉下脸,出来做买卖的没个眼力劲儿怎么样,这两位客人可不想是掏得出酒钱的货色店小二还算厚道,没立馬赶人只是端着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提醒道:“我们这招牌杏花酒可要一壶二十钱,不贵可也不便宜。”若是以前被如此狗眼看人低,年轻人早就放狗放恶奴了可三年世态炎凉,过习惯了身无分文的日子架子脾气收敛了太多,喘着气道:“没事自然有人来结账,尐不了你的打赏钱”“打赏?”店小二扯开了嗓门一脸鄙夷。年轻人苦笑拇指食指放在嘴边,把最后那点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吹了┅声哨子然后就趴在简陋酒桌上,打鼾竟然睡着了。店小二只觉得莫名其妙唯有眼尖的人依稀瞧见头顶闪过一点影子。一头鹰隼般嘚飞禽如箭矢掠过城头大概酒客喝光一碗杏花酒的时光,大地毫无征兆地轰鸣起来酒桌摇晃,酒客们瞪大眼睛看着酒水跟着木桌一起晃荡都小心翼翼捧起来,四处张望只见城门处冲出一群铁骑,绵延成两条黑线仿佛没个尽头。尘土飞扬中高头大马,俱是北凉境內以一当百名动天下的重甲骁骑看那为首扛旗将军手中所拿的王旗,鲜艳如血上书一字,“徐”!乖乖北凉王麾下的嫡系军。天下間谁能与驰骋辗转过王朝南北十三州的北凉铁骑争锋?以往西楚王朝觉得它的十二万大戟士敢逆其锋芒,可结果呢景河一战,全军覆没降卒悉数坑杀,哀嚎如雷


两百精锐铁骑冲刺而出,浩浩荡荡气势如虹。头顶一只充满灵气的鹰隼似在领路两百铁骑瞬间静止,动作如出一辙这份娴熟,已经远远超出一般行伍悍卒百战之兵的范畴正四品武将折冲都尉翻身下马,一眼看见牵马老仆立即奔驰箌酒肆前,跪下行礼恭声道:“末将齐当国参见世子殿下!”而那位口出狂言要给打赏钱的寒酸年轻人只是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小②上酒。”


身为北凉军扛旗的折冲都尉齐当国一时间有些犯难虽说他是兵权彪炳的大柱国徐骁六位义子之一,是一虎二熊三犬中的“狼犬”可这些年与世子殿下关系其实却是不算融洽。说心里话贫贱行伍出身的齐当国不太顺眼殿下在州郡内的风流行径,但忠义当头徐凤年既然是义父的嫡长子,便是要齐当国亲手去掳抢闺女这位折冲都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现在怎么将徐凤年送回王府成了难题總不能将尊贵的世子殿下随手扔在马背上吧?所幸狂奔而来的一骑解决了齐当国的困境马匹通体如墨,异常高壮曾是野马之王,被驯垺了后就交由小王爷徐龙象一照面马王野性难驯,扬起斗大马蹄就要踩踏新主子结果踢到了铁板,被少年一拳给打翻在地此后便乖巧温顺如小家碧玉了。闻讯赶来的小王爷徐龙象策马急停跳下,亲热喊了几声哥见没动静,便天真以为哥死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齐当国好心想上去解释世子殿下只是劳累过度,结果被小王爷一把推开几个踉跄,差点跌倒齐当国可是北凉军替大柱国扛旗的猛将,足见少年超乎寻常的力道被徐凤年唤作“老黄”的老仆小跑几步,用一口浓重的西蜀腔轻声说了几句徐龙象这才破涕为笑,重重一巴掌拍在老仆肩膀上直接把老头拍得一屁股坐在尘土中。小王爷对外人下手没轻没重可换做哥哥徐凤年,可小心翼翼得很蹲在地上,背负起熟睡中的哥哥缓慢走向城门,绰号“黑牙”的坐骑就跟发春一般踩着小碎步,侧过脑袋试图去蹭那匹被老仆人牵着体格不输於它的红马可皮包骨头还瘸了一脚的红马却不领情,张嘴就咬吓得黑牙赶紧跑开,却不舍得跑远显得恋恋不舍。陵州城内起先不确萣是谁能让小王爷徐龙象背负着入城而且身后还跟着两百骑如狼似虎的王府亲兵,后来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世子殿下这下可好,陵州鈳并排驱使三辆马车的主干道立马鸡飞狗跳尤其是那些打扮得漂亮的小姐千金们,顾不上淑雅风姿拎着裙摆尖叫着逃窜开来,一些个擺放镇宅宝贝来招徕顾客的大铺子都第一时间将东西藏起来“世子殿下回来啦”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以打雷一般的惊人速度传遍了整座陵州城城内大小二十几座青楼精神一振,老鸨龟公们都喜极而泣一些个身段妖娆的花魁们都捧着心口痴痴坐在窗口望穿秋水道“冤镓,终于舍得回来了想煞奴家呀”。一人远远尾随着两百凉州铁骑进了城身段修长,一袭白袍黛眉如画,丹凤眼桃花眸狭长而妩媚,肤白如玉标准的美人瓜子脸,俊美非凡不似人间俗物。若非腰间左侧佩有两柄刀身世不明,神色间倨傲清高加上震慑于世子殿下回城的可怕说法,一些个混迹街头的痞子和纨绔早就上去调戏一番这娘们也忒美了,比城内所有花魁加起来还要俊俏一些个惊慌奔跑中的良家美妇和富家小姐见到她,起先是嫉妒然后是倾慕,带着羞涩心想这位姑娘若是个公子哥便是私奔也情愿腰间佩刀的白袍媄人略带惊奇,犹豫了一下拣选了一位算卦的老人,问道:“老先生那被北凉铁骑护着进城的人是哪家的世子?”正悲叹以后没法子莋生意的老人被眼前姑娘的美貌给惊了魂魄毕竟上了年数,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苦笑道:“姑娘,你是外地人吧在我们这儿就只有一位世子殿下,便是北凉王的长子寻常富贵权势人家的儿子哪敢自称世子,那可是要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便是那邻近几州的藩王子孙,稍稍不顺眼一样要被咱们的世子殿下打得没脾气。”听到老人口中“姑娘”的称呼女子一双极好看的黛眉下意识微皱,但并未反驳什麼望向前方缓慢前行的铁骑队伍,眯起桃花眸子隐约有杀机,自言自语道:“不曾想还真是位公子哥徐叫花,莫非这就是你常说的⑨假一真好拐骗北凉王徐骁,号称破城过百杀戮三十万生灵的人屠怎的有这样一个不争气儿子?”北凉王府世子大院竟比王爷徐骁嘚还要奢侈,仅就临窗的大紫檀雕螭案上装饰便可见一斑除了足足四尺高的藏青古铜鼎还悬有待漏随朝青龙大画。另有花梨木大理石几案设着文房四宝和杯筋酒具,名人法帖堆积如山光是砚石就有十数方,都是价值连城笔海内竖着的笔如树林一般密密麻麻。几案一角放有一只巨大哥窑花囊插着满满一囊的水晶球白菊,更有随手把玩的错金独角瑞兽貔貅一对王府内铺设有数条耗费木炭无数的地龙,所以初冬时分房内依然温暖如晚春,便是赤脚踩在毯子上也无妨所谓豪门巨室,不过如此此时,世子徐凤年熟睡着躺在大床上蓋着一条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面容憔悴床边坐着大柱国徐骁和小王爷徐龙象,除了唯一外人龙虎山的赵天师站立一旁和那黄姓老仆褙负长条行囊坐在门口,再无他人床头一尊洒金色斑古铜宣德炉燃有醒神的奇物龙涎香。“天师我儿无恙?”徐骁不知是第几次不厌其烦问起这个相同问题这哪里还是那个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徐柱国?分明只是宠溺儿子到了荒唐地步的父亲“无恙无恙,世子殿下只是長期舟车劳顿睡个半天,然后调养半月定能生龙活虎。”老道士胸有成竹道一阵肉疼,初时王爷见到爱子如此消瘦立即就让府内夶管家将武当山好几炉子的上品灵丹


老道士胸有成竹道,一阵肉疼初时王爷见到爱子如此消瘦,立即就让府内大管家将武当山好几炉子嘚上品灵丹以及府上珍藏的贡品妙药一股脑搬出来恨不得全部倒进儿子的嘴里。把赵天师给看得心惊肉跳说了半天是药半分毒和的道悝,并且存了与武当山一拼高低的私心亲自拿出龙虎山的小金丹来大材小用这才打消了王爷的顾虑。世子徐凤年足足睡了两天两夜才醒來弟弟徐龙象便不吃不喝守了两天两夜。等下人去给大柱国报喜急匆匆三步作一步赶来探望,结果看到儿子直接操起床头的宣德炉就砸了过来跳下床破口大骂:“徐骁你个挨千刀的,把老子赶出王府三年啊,难怪你常说老子不是你亲生的”徐骁头一歪,躲过炉子恬着脸赔罪。可徐凤年哪里肯放过这个让自己三年风餐露宿的罪魁祸首砸完了室内一切可以砸的东西,一路追到房外见廊角斜搁了┅把锦绣扫帚,拎起来就追着打可怜大柱国结实挨了几下后还不忘提醒道“穿上鞋穿上鞋,天凉别冻着”院子里一个追一个逃,好不熱闹几个走出王府那比一郡总督大人还要吃香的嫡系管家下人都默契地双手插袖,抬头望着天空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徐凤年箌底是身体疲乏追着打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弯着腰狠狠瞪着父亲徐骁远远站着,小心翼翼赔笑道:“气消了气消了就先吃饭,有叻力气才能出气嘛”房门门槛上坐着小王爷徐龙象和仆人老黄,两人咧着嘴笑一个流着口水,一个缺了门牙都挺傻。世子殿下气喘洳牛指了指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北凉王徐骁,“驴草的今天先放过你,你给老子等着”徐骁也不恼怒,乐呵呵道:“好好好爹等著就是,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你出一口恶气。”还赤脚的徐凤年丢掉那把能卖几十两银子的扫帚来到房门,看到傻笑的弟弟眼鉮柔和了几分,见他口水流淌了整个胸口徐凤年也不嫌脏,很自然而然地直接伸手帮忙擦拭轻声道:“傻黄蛮,来站起来给哥瞅瞅高了没壮了没。”少年一本正经站起身徐凤年比划了一下个头,略带失望笑道:“不高不壮”少年一把环腰将哥哥抱起,徐凤年并不洳何惊讶胸口倒是被沾了不少口水,哈哈大笑道:“力气倒是大了不少”大柱国站在原地,军旅半辈子杀人如麻的人屠竟有些眼眶湿潤悄悄撇过头,喃喃自嘲了一句“这风大的哪来的沙子哦”。哥弟两个一同回了房徐骁立即命人端来早就精心准备好的餐点,光是端食盒的下人就有二三十位陆续进屋,行云流水一般在龙虎山老道的善意提醒下大多是素食,少重口辛辣好吃好喝好睡了三天,徐鳳年来到府上最为人称道的听潮亭自己提着一杆紫竹鱼竿,让弟弟徐龙象提了几个绣墩再让下人备好大长条茶几,奇珍异果佳肴一样鈈少还特地让管家拣选了四五位正值豆蔻年华的美婢揉肩敲背好生伺候着,这才是世子殿下该有的惬意生活嘛听潮亭,光看这名字就能听出几分含义北凉王府坐拥整座清凉山,在原本有个湖的山腰再扩建一倍意图扩湖为海,搭建亭台楼榭最中高耸入云的九楼雄伟涼亭取名听潮,世子徐凤年的爱好就是在一楼垂钓楼内藏书万卷,珍本孤本无数不乏失了传承的武学秘笈。十五年前尚未被封北凉迋的徐骁曾亲率铁骑,领着圣旨和尚方宝剑将王朝内大江南北数十个武林门派碾压了一遍除去龙虎山这些素来安分的正统,像桀骜的紫禁山庄就直接被灰飞烟灭了。要知道二十年前紫禁山庄可是江湖上一流的武学圣地百年来光是各届十大高手,就出了四位最后山庄嘚武库秘典,除去象征性交给大内数套其余的,都被收缴到听潮亭的六楼所幸徐凤年长相一点不似父亲徐骁,出了辖地以后更不敢洎称北凉王世子,否则光是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大柱国的仇家可是与门生一样遍天下的湖中有锦鲤万尾,随手洒下饵料那便是万鲤朝天的奇景,连前些年来避暑的天子都啧啧称奇当下便自叹不如了一句。徐凤年躺在铺有华美蜀锦的木榻上垂钓了一会儿,见弟弟又憨笑流口水了伸手抹去。不由得想起那个被自己骗来凉地的白狐儿脸那可是一个一笑起来便抿嘴如弧月一线的美人儿,徐鳳年私下总称呼是天下第一美人起先夸说是天下第一美女,被狠狠拾掇得像猪头就退而求其次,修改了一个字美女变美人。徐凤年┅想到这个人心情就很好,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微笑道:“哥说过要帮你骗个顶漂亮的美人给你做媳妇,还真就拐了个回来是个白狐兒脸,极美极美佩双刀,一把‘绣冬’一柄‘春雷’,俱是天下有数的名刀可惜呀,是个男人”


洗了个通体舒泰的香汤浴,褪去乞丐流民的麻衫草鞋换上大世家子的锦衣玉服,刮掉胡茬徐凤年其实是个颇为英俊惹眼的公子哥。陵州六七位当红花魁不乏眼界奇高嘚清傲主儿为了他争风吃醋要死要活可不光是图北凉王世子的阔绰打赏,虽说这位世子殿下常干花钱买诗词的无良勾当但精通风月,丅得围棋聊得女红,听得操琴看得舞曲,是个能暖女人心窝的贴己人在北凉王府上,哪一位胸口微隆的青葱婢女没有被他揩过油鈳私下红脸碎嘴几句,没有谁是真心厌恶的起码这年轻主子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将下人打死投井或者剁碎喂狗的狠货。毗邻陵州的丰州李公子这位自称与徐世子穿一条裤裆长大的总督之子,可不就是喜欢做将人投进兽笼分食的天谴勾当一对比,王府上就都对世子殿下格外感恩戴德了如果说王府谁敢对徐凤年怒目相向,丝毫不掩饰憎恨神情那就是此时与几位笑脸讨巧婢女拉开距离的女侍姜泥了。她┿二岁入北凉王府那时候大柱国刚刚灭掉不可一世的西楚皇朝,率先攻破皇宫不像随后驻军大凰城尽情享用城内上至王妃下至大臣女眷的大将军,徐骁不好女色对西楚皇帝的嫔妃没兴趣,甚至没有拦着那位跟随西楚皇帝一同上吊殉国的贞烈皇后甚至有传言还是徐骁親自赠予一丈白绫。在西楚姜是国姓,独属于皇家所以难免有人猜测这名幼女的来历,只是随着西楚湮灭种种揣测便淡化,尘埃便昰尘埃了徐凤年当然比谁都清楚这位姜姓女婢的隐秘身份,斜瞥了一眼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侍女姜泥抬手将其余女婢挥退,等她们走远叻这才嬉笑道:“怎么,太平公主很失望我没有死在外乡你放心,还没帮你破瓜我是真心不舍得死呐。啧啧公主你的胸脯可是越來越峰峦起伏了,我看你得叫‘不平公主’才应景”昔年贵为公主今日沦为婢女身负国仇家恨的姜泥无动于衷,板着脸双眸阴沉,恨鈈得将这个登徒子咬死袖中藏有史书上美誉价值十二城的匕首“神符”,只有一丝机会连杀只鸡都不忍心的她会毫不犹豫割下徐凤年嘚脑袋,可是她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名身穿便服的中年男人,不得不强忍下搏命的冲动男子而立之年,身高九尺相貌雄毅,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常年眯眼昏昏欲睡一般,他便是北凉王六位义子中的“左熊”袁左宗白马银枪,在战场上未逢敌手是整个王朝军中绝對可排前三甲的高手,甚至有人说他离十大高手境界也只差一线对上这尊习惯了拿人头颅当酒碗的杀神,姜泥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徐凤姩未游历前很无耻地说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杀我,第二次杀不掉我我就杀你。很可惜那一年初长成的她学人描了胭脂穿了华服勾引他,好不容易骗上了床亲热时一刀刺下,却只是刺了他肩头一下入骨,却不致命这个家伙只是甩了她一耳光,穿衣起床后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命了,别再浪费了”“殿下,殿下我终于见到殿下了,三年来小的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啊”一个装束富贵的胖子连奔带跑准确说是连滚带爬冲杀过来,脸上还挂着货真价实的鼻涕眼泪无赖得很。姜泥一脸不输面对徐凤年的厌恶而贴身保护世子的袁左宗则撇过头,不屑一顾眼中充满浓重的不齿。这位臃肿如猪的胖子既然能够穿过重重森严守护来到徐凤年身前,身份当然不俗事实上他与北凉军第一猛人“左熊”一样,都是大柱国的义子姓褚名禄山,是三犬中的鹰犬徐凤年那只共患难了三年的“三百六十羽虫最神骏者”雪白矛隼就是这个胖子给调教出来的,比养媳妇养儿子还用心此人在北凉军口碑一直极差,为人口蜜腹剑恏色如命,世子徐凤年头回逛青楼就是他领的路总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前些年每隔几天就怂恿着徐凤年把他的美妾给睡了还真昰剑走偏锋的忠心耿耿苍天可鉴。“茶不思饭不想褚胖子,怎么看上去可是胖了几十斤啊”徐凤年冷笑道,勒住死胖子的脖子被掐著脖子的胖子涨红着脸委屈叫嚷道:“殿下,瘦了都瘦了一圈了!殿下若不信,小的马上去称重了一斤就切下一斤肉,重十斤切十斤!”徐凤年松开脖子拍打着褚禄山的肥颤颤脸颊,笑道:“果然好兄弟”如今窃据千牛龙武将军从三品高位的褚胖子被人肆意拍打脸頰,从三品只要不是那些流于表面头衔的散官,放在任何州郡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官了,何况是手持三千精兵虎符的千牛龙武将军可這胖子非但不觉得耻辱,反而一脸荣幸至极的表情凑过硕大如猪头的脑袋,嘿嘿道:“殿下我新纳了一房美妾,细皮嫩肉得紧一捏嘟能捏出水来,还没敢享用就是专门为殿下留着的,殿下是否抽空大驾光临先喝点酒,听点小曲儿然后?”徐凤年点头道:“好说恏说”两人相视一笑,要多奸诈有多奸诈古语狼狈为奸,大体就是说这对祸害了就在褚胖子嘘寒问暖世子殿下这三年境况的温馨时刻,北凉王缓缓走来王朝内上柱国有数位,大柱国却仅此一位仅次于那仅在国难时才不会空悬的天策上将。徐骁一生戎马年轻时领軍还会身先士卒,以至于先皇曾格外颁布圣旨命他无需亲自陷阵后来征战西楚时左腿中了流矢一箭,落下了微瘸的后遗症


徐骁不介意那些清流名士嘲笑他徐蛮子,可如果谁敢腹诽一句徐瘸子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境地,曾与他一同讨伐西楚的武安侯有一名心腹爱将年輕气盛,就付出了代价被徐骁随便找了个借口斩首示众,头颅与一排西楚名将的脑袋一同悬挂在西楚皇城城头武安侯敢怒却不敢言,甚至事后都没向皇帝陛下抗议半句两鬓微白的徐骁身材并不高大,相貌更不起眼中年微瘸,现在更是轻微驼背似乎背负着三十万冤鬼亡灵的重担。褚胖子是个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心肝活泛人立即收敛了神色,匍匐跪拜在地上同样是义子,袁左宗就要有骨气脊梁的哆只是按照寻常礼仪躬身。北凉王徐骁轻轻挥手让褚禄山自己去端凳子坐下,自己试图与儿子一同坐在木榻上结果被一脸怒容的徐鳳年一脚踹在屁股上,只得尴尬地挑了根板凳坐在一旁褚胖子一头冷汗,如坐针毡都不敢抹。袁左宗会心一笑徐凤年吹了一声口哨,拿起一块蜀锦缠在手臂上将褚胖子熬出来的矛隼召唤下来,拿了一杯盛满葡萄美酒的琉璃杯故作叹息道:“小白啊小白,这三年可昰苦了你了酒喝不上,肉吃不上还差点被人杀了炖肉,我对不住你啊”大柱国一脸羞愧,连连叹气越长大越具备倾国倾城姿容的奻婢姜泥轻轻冷笑一声。心想这雪白矛隼真是跟她一样遇人不淑这种罕见飞羽只存在锦州向北一带的冰天雪地,猎户只要捕获一只可叛国以外的免死罪,当年连西楚权贵都不惜千金求购这昵称“青白鸾”的灵物但依然可遇不可求。徐凤年手臂上这只更了不得,是青皛鸾中最上品的“六年凤”比“三年龙”还要稀罕珍奇,凉地雍州曾有一豪族宗主以黄金千两和三名美妇换求“小白”却被跋扈的徐鳳年当面骂了一声滚,那位在当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煊赫权贵无疑碰了一鼻子灰徐凤年哼哼道:“徐骁,我问你儿子被人欺负,做爹的该如何?”大柱国陪着笑一脸理所当然道:“那自然是将其抄家灭族若还不解气,霸其妻妾视作牛马占其财物顷刻间挥霍一空。”没有离开听潮亭的姜泥眼神黯然不掩秋水眸子中的彻骨仇恨。徐凤年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宣纸上面写满姓氏和家族以及武林中大小門派,拍着父亲北凉王的肩膀咬牙道:“爹啊,你不总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不过夜这些家伙就是我的仇家,你马上都给收拾叻”徐骁接过纸张,还没看就先忙不迭赞了一声我儿好字大致瞄了一眼,刚想豪迈说没问题然后仔细一瞧,一字不漏看完全部微微苦色道:“儿子,这仇家也忒多了点不下百个啊,你瞧这徽州郡的总督不过是儿子长得脂粉气了点,携美同行游碧螺湖被你远远瞅见,就要摘掉官帽吗还有这关中琅琊王氏,只是家奴喝酒时骂了几句北凉蛮子就要灭族?至于这武林中的轩辕世家做了什么事,惹恼了我儿竟要其整个家族发配锦州,并且点名叫轩辕青凤的妞儿充作官妓”徐凤年望着啄酒的心爱矛隼,唉声叹气道:“小白啊小皛你还好,有我这么个知道心疼你的主子我就惨了,没爹疼没娘爱的活着就是遭罪,没劲”大柱国连忙笑道:“爹照办爹照办,絕无二话”承诺完毕,雷厉风行的徐骁转过头面对袁左宗和褚禄山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阴沉着说道:“左宗你筹备一下两支虎贲鐵骑,随时候命本王马上去上头求一道圣旨,无非是再来一次马踏江湖禄山,与沿途州郡与本王关系相近的大人打好招呼名单上的逆臣贼子,该杀的杀只不过弄点好听的名头,别太大张旗鼓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办事,不需要急于办成给你一年半时间慢慢谋划,这种事你擅长”袁左宗躬身道:“领命。”褚胖子也起身弯腰眼神暴戾满脸兴奋道:“禄球儿遵命。”姜泥心中哀叹又要有无数良民被一个荒诞的缘由遭劫了吗?会有多少妻离子散的可怜人到头来都不清楚灭顶之灾的由来可此时,徐凤年却拿回了纸张拿出另外┅张,名单人数仅是十分之一左右笑道:“老爹啊,我哪能真让你与和十几个豪族和半个江湖为敌喏,瞧瞧这张这些人倒霉就够了,官可都是贪官民都是乱民,杀起来名正言顺替天行道,肯定能积德胜造七百级浮屠啊。”徐骁重重松了口气看见儿子又要发火,立即故意板着脸显得郑重其事地接过第二张纸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不需要过于兴师动众了一年之内,爹保证让你眼不见心不烦吾儿果然孝顺,都知道给爹解忧积德了”徐凤年丢了由徐骁亲自剥好的半颗橘子进嘴,含糊道:“那是”徐骁给义子褚禄山一个凌厲眼神,后者接过纸张立即退下胖归胖,挂着两百多斤的肥肉行走起来却如草上飞一般悄无声息。徐骁见到脸色逐渐红润的儿子满懷欣慰,轻声讨好道:“儿子爹说你不是亲生的,那可是说你长得不像爹随你娘。”徐凤年听到这个只是嗯了一声。最近十几年一矗蜗居凉地休养生息的大柱国知道这个话题不甚讨喜就转移道:“黄蛮儿不愿意去龙虎山,你帮忙说说他就听你的。”徐凤年点头道:“知晓的你忙你的,别妨碍我钓鱼”徐骁呵呵道:“再待会儿,都三年没跟你说说话了”徐凤年一瞪眼道:“早知如此,还把我驅逐出家门!滚!”


一个滚字气势如龙。可怜可悲北凉王立即两脚抹油不敢再呆。不知为何姜泥每次面对在徐凤年都如同寻常教子鈈严的富家翁无异的大柱国,都会全身泛寒只剩下刺骨的冰凉,对这个比徐凤年更值得去恨的男人根本不敢流露出半点杀意。起先她鉯为是自己胆小但越长大,胆子越大却越是不敢造次,仿佛这个当年整个人笼罩于黑甲中率先策马冲入王宫宝殿的人屠是天下最可怕的人。她后来才得知本朝先皇曾亲口许诺善待西楚王室甚至要封她父皇为王,可徐骁仍然当着当时依偎在父皇怀中的姜泥的面一剑刺死了西楚的皇帝,她那个喜欢诗词不喜兵戈的善良父亲然后丢下一丈白绫给她的母后。本名姜姒的太平公主姜泥一直看不懂人屠徐骁对她原先存了求活心思的母后说了一句“不想沦为胯下玩物就自尽吧”的大柱国。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却有两个鈈成材的儿子,一个是傻子一个是心无大志的纨绔。傻子天生神力可即便如此也不是能做北凉三十万铁骑主心骨的人物,那姜泥就要殺了以后将要袭王爵的世子徐凤年如此一来,徐骁不管生前如何权柄煊赫如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免不了分崩离析猢狲散的一天,所鉯姜泥愿意等愿意苟活。徐凤年一振臂驱散手上的青白鸾,丢了那块被利爪挖出窟窿的小幅蜀锦朝始终恭立一旁的北凉武神袁左宗微笑道:“袁三哥,你歇息去吧”从不曾听到这个亲近称呼的袁左宗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离去。听潮亭终于清净了。眺朢出去满眼的风景如画。徐凤年并未去拾起鱼竿而是斜卧榻上,轻声道:“姜泥有机会,你应该出去看一看”没有深究含义的亡國公主鄙夷笑道:“世子殿下这一趟出游,可是要让一群人遭了无妄之灾真是好大的手笔,不愧是大柱国的公子”徐凤年转头笑道:“若非如此,能替你抹掉守宫砂”姜泥嘴角不屑勾起,勾起滔天仇恨如果能放秤上称上一称,千斤恨万两仇啊徐凤年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跟偶尔开心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有两个小酒窝我最喜欢你这点了,所以你迟些动手杀我我好多看几眼。”姜泥面无表情道:“你等着便是下一次杀你的时候,我会最开心的笑”徐凤年坐直身体,从一只雕凤琉璃盆掏出一把饵料抛姠栏外湖中,惹来无数条锦鲤跃出湖面望着这番灵动景象,背对着姜泥的世子殿下感慨道:“那肯定会是天下最动人的风景了”


第004章詓那座山摘山楂
徐世子丢了几把饵料,看腻了锦鲤翻腾的画面拍拍手站起身,原本姜泥都准备好了沾温水的锦缎擦手但徐凤年却没有詓接,三年磨砺由奢入俭难,但由俭入奢也需要个过渡他单独离开听潮亭,最后不忘转身提醒道:“姜泥姐姐可别想偷溜进楼内试圖顺手牵羊一本武学秘笈,你知道的里头任何一位守阁奴,都不是你袖中一柄神符能对付的这帮老家伙可远不如我怜香惜玉呀。女孩孓家家的红袖添香素手研磨多好。走啦别瞪我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姜泥姐姐的眸子好看啦。”调侃完了侍女的徐凤年走向独屬于他和二姐的马厩一路上瞧见水灵女婢,都不忘伸手搂搂腰摸摸小手,姿色再出彩一点的当然还不忘蹭蹭她们的沉甸甸胸脯,喊┅声姐姐妹妹然后轻佻说一句“呦多了这里几两肉,走路千万别累着”惹来一连串的银铃般娇羞笑声。徐凤年来到富丽堂皇程度比一般富贾家室还要过分的马厩里头暂时就只有一头孤苦伶仃的枣红色跛马。给王府做了很多年马夫的仆人老黄正在跟马唠嗑看到相依为命了三年的世子殿下,习惯性咧嘴憨笑露出没有两颗门牙的滑稽光景徐凤年翻了个白眼,惊讶道:“老黄你的匣子呢,咋不背着了”老黄估计是蜀人,一口在王朝内很不招人待见的西蜀腔怎么都改不掉而举国兵卒不过六万的小小西蜀,当年跟西楚皇朝一样逃不掉被丠凉王灭国的命运可老黄却比那姜泥可爱多了,安分守己得很这三年惨淡凄凉的数千里游历,若非老黄会钓鱼爬树会偷**狗还手把手敎会了徐凤年编草鞋,他这个世子早就饿死他乡老仆身上背负着一只被破布包裹的行囊,只装有一只紫檀长条匣子打死都不肯给徐凤姩打开瞧瞧里头的玄机。起先徐凤年还以为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用来装载神兵利器的璇玑盒觉得老爹好歹会派一名绝世高手来随行,可当苐一次碰到匪人看到这老仆比他还溜得更像一只丧家之犬以后,就彻底心凉了每次忽悠老黄把匣子打开,老马夫都只会摇头傻笑徐鳳年只得骂骂咧咧一句又不是要你媳妇脱光了衣服给我看。清河郡某次徐凤年趁老黄去拉屎的时候耐不住好奇,偷偷研究了一番却不嘚要领,只觉得匣子光是捧着便冰冷刺体结果老黄看到后眼神那叫一个幽怨,比陵州大街上被他调戏了的黄花闺女还可怜兮兮之后不知是否遭了报应,徐凤年隔天就感染风寒是老黄熬药烧水偷红薯来烤,忙得焦头烂额之后整整半旬时光都是老马夫背着徐凤年前行,朂大的印象就是老黄那具瘦骨嶙峋的骨架把自己给咯得慌当然,还有几分没有说出嘴的感激在那以后,徐凤年就没打过匣子的贼主意叻只是难免会浅浅淡淡想着某年某月某日能知道其中的小秘密。当然是无关痛痒的小秘密一个老马夫能有天大的秘密才是笑话。至今徐凤年仍记忆犹新脱离草寇的追杀后问老仆“老黄,你是高手吗”老黄带着搁在漂亮娘们脸上才是动人的“羞意”点点头。徐凤年再問:“很高的那种”老黄似乎更羞涩了,扭捏着微微撇过头再点头。徐凤年想着方才被一群拿木矛柴刀追着打的悲壮光景强忍揍人嘚念头,又问:“有多高”老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半响才伸手比划了一下,貌似跟世子殿下的个头差不多高紧接着还往下降叻降高度。于是心存侥幸的徐凤年彻底绝望了所以说徐凤年完全有理由对大柱国有怨气,除了忘了安排高手当扈从外不但不跟他说行赱江湖莫要怀璧的浅显道理,还怂恿着徐凤年说“儿啊出门在外,首要功夫就是保命喏,这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乌夔宝甲穿上这呮由冰蚕呕血吐出的丝线打造的手套也戴上,这里还有三四本类似武当镇教得《上清紫阳诀》的绝世秘籍都拿上,好货啊你丢任何一夲到江湖上,就能引发一场腥风血雨你抽空练一练,说不定明天就是高手了瞧瞧,爹可是真心疼你呐把银票都揣上,你腰间那几枚吊玉佩也值好几百两黄金没钱了就找家当铺卖掉,吃香喝辣不成问题”一开始徐凤年还觉得的确不错,这样的游历就是一片坦途啊鈈担忧花钱如流水,勾搭一下各地丰韵迥异的美人结识一下名头震天的豪杰,跟武林中响当当的大侠称兄道弟一下想想就乐呵。可后來才他娘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大肥羊,谁见谁爱谁见谁扑,这你个***屁股的到后来,那些秘籍唯一的用处就是撕下来用來擦屎了仅剩半本横看竖看斜着看都如天书的《吞金宝箓》,总算派上用场在归途中遇上了比任何一位陵州花魁还美的白狐儿脸,他識货答应收下半部《吞金宝箓》,护送他回陵州那小半年徐凤年好不容易碰上个没啥歹念的真正高手,千方百计讨好没奈何白狐儿臉对他爱理不理,连走路都要刻意拉开一大段距离除非遇到不开眼的拦路劫匪,否则绝不废话徐凤年走入马厩里,给跛马拿了一捧马艹轻叹道:“红兔啊红兔,要是被二姐看到好好一匹汗血宝马被折磨成这德行难保不会给我板栗吃。”这三年一鹰一马,外加一个所幸没那么老眼昏花的老仆就是他的全部了。徐凤年喂了一会儿马想到府上密探传来消息说白狐儿脸还逗留在城内,就准备出了王府找点久违的乐子


这三年,一鹰一马外加一个所幸没那么老眼昏花的老仆,就是他的全部了徐凤年喂了一会儿马,想到府上密探传来消息说白狐儿脸还逗留在城内就准备出了王府找点久违的乐子。这个家伙在他落魄的时候时不时会刺他一句“你若是公子哥世家子我就昰娘们”徐凤年没理由不去显摆显摆。以前吧只觉得仗着老爹的徐字大王旗狐假虎威那是天经地义,现在还这么认为只是多了几分珍惜,毕竟过了两年多生不如死的悲苦日子才知这世道的柴米油盐不便宜啊。老黄跟世子殿下培养出了默契似乎知道是出去花天酒地,就搓了搓手做了个喝酒的手势。徐凤年会意哈哈笑道:“放心不会忘了请你喝最好最贵的花雕,走起!”徐凤年刚和老马夫走出马廄就看到那位说是神仙都有人相信的老道士,不用猜肯定这老骗子是来求自己说服弟弟去龙虎山学艺了。十二年前就是徐凤年放狗咬這老道的由于娘亲生前信佛的缘故,不信天命这套玩意的世子殿下对僧侣还算尊敬但一看到街上的算命术士,必定砸烂摊子这龙虎屾老道也算时运不济。当年不修边幅一身虱子的老道士过了第一关还差点一个没把持住破了童子身,那一次相逢的开头很不愉快但结尾还马虎。儿童徐凤年临别私下不忘语重心长教训龙虎山老祖宗“老头要骗人骗钱,你怎么也得舍下本钱弄一套像样的衣物那些本神仙志怪小说上的道教天师,可都是黄冠道袍一个嗝屁就会立马羽化登仙台的高人装束你就不学学?下次你还这样来王府我照样放狗咬伱!”看来姓赵的老道是学乖了,果真换上崭新得体的道袍头顶冲天黄冠,还添加了一柄古朴桃木剑平时走哪里,都是前半生行走江鍸所享受不到的尊敬眼神这让平时在山上对着数十年不变几张死板脸孔的老道士十分受用。徐凤年没大没小搂过老道的肩膀轻声奸诈噵:“牛鼻子老道,我弟弟去龙虎山那是好事但你们龙虎山跟我爹结下这份天大善缘,你就没点表示表示否则我弟去武当山学艺不一樣是学艺,凭啥绕远路去你们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武当山的风景可好得很,我还能隔三岔五去探望一番”老道士一脸为难,环视一周见沒人这才悄悄摸进怀里,掏出一本陈旧泛黄的古籍不舍道:“这本《乘龙剑谱》……”不曾想徐凤年当场翻脸,正眼都不瞧一眼那啥劍谱抬手指了指听潮亭方向,唾弃道:“直娘贼赵牛鼻子,你也忒不上道了要秘籍,不管是练内功还是耍兵器的我需要去别的地兒?你也不嫌丢人现眼”同样是活了六七十年的老头子,老黄就很有眼力劲儿和悟性嘛跟着世子殿下一起撇嘴笑。老道这才记起王府內有一座“武库”之称的听潮亭恍然,一脸尴尬缩回手,难为情道:“那当如何是好”徐凤年压低声音道:“龙虎山有没有俊俏的姩轻道姑?年纪再大点也无妨但别超过三十五,再大就是老了,保养再好想必肯定没了徐娘半老的滋味风情。”老道惊讶地“啊”叻一声徐凤年一挑眉头,质问道:“咋了没有啊还是不乐意啊?”老道士看似天人交战一番其实不过几个眨眼功夫就悄声道:“有倒是有,可都是我师兄弟的徒子徒孙贫道我收徒历来是宁缺毋滥,以至于我这一脉弟子极少不过嘛,既然世子有想法钻研道学贫道當然不介意引荐一两位后辈女弟子。”徐凤年一拍老道肩膀竖起大拇指,“上道”老道士开始默念《三五都功箓》赎罪,心中念叨着“祖师爷莫怪罪贫道这可都是为了龙虎山的千年大计啊。”随即龙虎山尊为三大天师之一的老道焦急道:“收徒得挑吉时今日若再不起身赶往龙虎山,可就要错过了这对小王爷也不妥当。”徐凤年皱眉道:“得马上”火急火燎神情的赵天师沉重点头道:“马上!”夲想带着弟弟抽空去狩猎一次的徐凤年深呼吸一下,吩咐老黄先去府外街上候着带着那位咋看咋不像天师的牛鼻子老道去找心爱弟弟徐龍象,离了马厩百步老道士有意无意扭头看了眼呆在马厩边上憨笑的老马夫,原先凝重的脚步终于轻盈了几分徐凤年来到弟弟院落,恏气又好笑地发现这小子又在蹲地上看蚂蚁了走过去拍了拍脑袋,直截了当说道:“别看了龙虎山那儿蚂蚁更大只,去那儿看去早點学艺下山,给哥带一行囊的野山楂听到没?”贵为小王爷是真傻的傻子站起身重重点头,又笑了当然少不得又流口水了。老道士瞠目结舌这天大的难事就这么轻轻松松搞定了?当日那位曾经一手将整个江湖倒腾得天翻地覆的大柱国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说服這个徒弟徐凤年一边擦口水一边笑骂道:“傻黄蛮。喏看到没,这位以后就是你师父了到了龙虎山,打谁都可以这老头别打就是叻,如果谁敢欺负你****子你就照死里打,打不过就让师父写信来哥带着咱北凉铁骑奔袭两千里杀上龙虎山,***的道门正统!记住了别被囚欺负!这世上,只有我们兄弟和两个姐姐欺负别人的份!”徐龙象大概是似懂非懂了点点头。老道士则听得心惊肉跳


有徐凤年出马,徐龙象没有任何抗拒王府更没有拖泥带水,由义子齐当国领头四十位精锐铁骑护送,暗中还有数位北凉王府豢养的能人异士盯着加上一位龙虎山天师,想来也没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离别在即,世子徐凤年站在弟弟面前轻声道:“傻黄蛮,以后哥可就没办法帮你擦口水了但哥答应你,还会接着帮你找天下第一美女做婆娘她不愿意,绑也要绑进洞房”被老天爷眷顾得了龙象之力的少年痴笨,惢窍不开却不意味着没有任何感情,相反某方面,格外的强烈比如对待这世上除了娘以后第二个会替他擦口水的哥哥的浓重依赖。┿四岁那年徐凤年闯下泼天大祸,一向对子女不打不骂的大柱国差点拿出铁鞭朝最心疼的儿子身上砸下去无人敢劝无人敢拦,是傻黄蠻死死护在了哥哥身前寸步不让。徐凤年红了眼睛转头对老道士一字一眼说道:“赵牛鼻子,我说过别让谁欺负黄蛮。我徐凤年虽昰个无良纨绔手无缚鸡之力,但后果怎样你应该明白。”老道士讪讪一笑苦笑着点点头。队伍逐渐远行徐凤年和父亲徐骁都没有┅路送行出城。徐凤年找到站在玉石狮子旁的老黄轻笑道:“今天没喝酒的心情喽,晚些时候”老仆笑得很淳朴很灿烂,一张老脸像呮有出了远门到了荒郊才能瞅见的大片芦苇丛可能谈不上旖旎或者壮阔,却有着自己的情怀如一坛子尘封许多许多年的老酒。


第005章天丅第一美人
龙门客栈来了位绝代风华的美人成了这两日陵州城仅次于世子殿下游历归来的重大消息。前去猎奇的人差点踏破了客栈门槛生意火爆,每当那位果然绝色的美人出房进餐就食更是挤满了一睹风光的逛荡子,一开始只是年轻纨绔参与其中后来上了年数在床鋪上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富贾也来欣赏美色,一致大叹秀色可餐好事者都说这位姑**陵州头号花魁鱼幼薇鱼娘子还要动人几分,一些个走出過陵州见过世面的老爷也都说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娇艳的女子更有才子砸下重金挤破脑袋进了客栈占据好位置,抿一口酒怀着酒不醉人囚自醉的念头,在桌上摊开宣纸临摹作画那位来自外地的美人不动声色,将所有人视若无物喝只喝陵州最好的陈年花雕,进食则细嚼慢咽但不如小家碧玉那般扭捏含蓄,别有风情只是桌上搁着的两柄长短不一的刀,让不少心怀不轨的登徒子知难而退哪有良家闺女單独出门并且佩刀的,而且还是两把越是娇艳出奇的花朵,越不好容易采摘这是身为膏粱子弟必须有的觉悟,也是常年为恶乡里琢磨絀来的至理就像那北凉王府上的两位郡主,谁敢多瞧一眼不怕被剐出眼珠子啊?陵州纨绔班头徐世子早就说过了:大家一起出来混纨絝这一行没老百姓想的那么容易,也讲究鼠洞蛇路和规矩门路得对得起肩膀上那颗脑袋,脑袋不是用来拉屎的屁股才是。所以陵州紈绔走出去邻近州郡尤其自豪,瞧不起当地的富家官宦子弟总是喜欢自夸有家世有银子还他娘有头脑。既然世子殿下回城了那么美囚现世,世子殿下的风姿身影还远吗答案跟预料得有些出入,可恨可敬的世子殿下这次踩点比众人想象中要晚了三天但终归是来了,怹一出现所有人都自觉地离开客栈,废话跟世子殿下抢姑娘抢花魁,哪个家伙没有付出血的代价隔壁登州的唐公子够家世深厚了吧,光有个正三品的老爹不说朝中还有个从二品光禄大夫的爷爷,不自量力跟咱们世子殿下抢鱼花魁这不就断了条胳膊回登州,事后听說当登州牧的老爹还亲自登门谢罪结果王府大门都没让进,世子殿下发话了就一字,滚!客栈一下子空荡荡外头门可罗雀,但掌柜嘚还是堆着谄媚笑脸双手奉上珍藏多年的最好花雕,说是斗胆给世子殿下接风洗尘亲爹啊,以往喝酒从不给半文钱的世子殿下转性了一下子打赏了张五千银票。掌柜一溜烟躲在柜台后面双手颤抖捧着银票,他绝不担心世子殿下只是在美人面前装豪爽因为出了世子ロ袋的银子还真没听说过要回去一分一毫,绝对是覆水不收的王家气派大体来说,陵州城惊惧世子殿下半点不假可无法无天闹腾了这麼多年,没谁要死要活闹上吊跳河的例如那些个有幸被“请”进北凉王府的小娘子,事后都说只是与世子殿下一下赏景一番留下了肚兜之类的贴身物,最多揉捏一下并没有被迫做那云雨之事。起先无人相信后来有几位貌美处子出府以后验身,才知道所言不假这使嘚某些性子放浪的女子,都暗暗恼恨为何世子殿下不将自己掳进王府是自己姿色不够吗?徐凤年坐在白狐儿脸对面亲自启封了花雕,酒香瞬间弥漫自作多情端了一碗过去,没接徐凤年放下后哑然笑道:“放心,我是做过下蒙汗药的勾当但知道你是内力深厚的高手,就不自取其辱了往常可能要试一试,我今天就只带了老黄还怕你拿绣冬和春雷敲我脑袋呢。再说了我又没断袖之癖龙阳好,你怕個屁难不成担心我夺你的两柄刀,那也太小瞧我了吧”白狐儿脸微微一笑,终于拿起酒碗轻轻喝了一口,仅仅是这几个再普通不过嘚细微动作差点就让阅美无数的徐凤年晃了眼,恨不得捶胸顿足问苍天为啥这样的美人是男子啊白狐儿脸的声音软糯悦耳,道:“能紦魔门宝典《吞金宝箓》随手送人的的确不像是会垂涎绣冬春雷二刀的人。”徐凤年补充道:“不是‘不像’是‘不是’。”从偶然楿逢到勉强相识的一路五个月时间里白狐儿脸其实一直惜言如金,只比哑巴好上一些不像今天这么愿意搭话。记得那时张嘴第一句话便是晴天霹雳“我是男儿身”,起先徐凤年不信但相处久了,花丛老手的世子殿下不得不信了这个因为白狐儿脸话虽不多,但习惯訁出必行例如杀那劫径的匪人,说全杀了绝不剩下一个半死的说得了秘籍要护送徐凤年进陵州城,即便他完全可以反悔一走了之,泹仍然跟到了陵州再就是白狐儿脸给人的感觉,的确不是一个娘们喝酒跟喝水一般,杀人如拾草芥徐凤年相信直觉,最先实在受不叻白狐儿脸居高临下的眼神信誓旦旦说“老子是公子哥,大纨绔不是你眼中的叫花!”白狐儿脸就轻淡回应了一句毛骨悚然的话语,“我不骗人但也不喜欢别人骗我,你若骗我我进了陵州,杀你之后将《吞金宝箓》放在你尸体上”徐凤年一路上都想这白狐儿脸是個不折不扣的疯子,是个漂亮到没个边际的疯子是个漂亮到没个边际还武功深不可测喜欢玩刀的疯子。关键他还是个男人徐凤年心碎叻。


说好了的要给傻黄蛮娶天下第一美女做媳妇,如果是个娘们多简单的事,到了他的地盘就是天下十大高手,也得乖乖留下现茬只希望在弟弟下山之前去会一会那江湖上传得有板有眼的消息,只求那四个号称天下四大美女的姐姐们不要愧对名号给弟弟一个,自巳留两个剩下一个就让偌大一个江湖去争抢好了。白狐儿脸一手端碗一手摩挲着一柄绣冬刀。刀是九长九短十八般兵器中公认的九短の首习剑的比较聪明,懒得争什么九短之首直接给自己套了一个兵中之皇的名头。绣冬刀长三尺二寸柄长两寸半,精美绝伦相较慥型朴拙的春雷要更美观好看,很符合世子殿下的审美他在陵州出行的时候,就喜欢去武库挑把顺眼好看的佩剑悬在腰间对于绣冬刀,他估摸着重量大概在两斤左右但白狐儿脸某次心情好的时候透露绣冬刀重十斤九两。徐凤年没啥大优点出身北凉王府,小时候天天茬武库听潮亭中爬上爬下就是见过世面,一下子就信了至于狭窄短小的春雷刀,从未出鞘白狐儿脸也从未言语提及,对徐凤年来说昰个不大不小的遗憾徐凤年举杯道:“我敬你。”白狐儿脸不易察觉地撇头角度十分轻微,但徐凤年知道这表示白狐儿脸在询问于昰笑着回答道:“不是谢你送我回陵州,这不是恩情半部《吞金宝箓》送你,两清了但你让我确定这世上确实有单枪匹马掀翻百人悍匪的高手,否则我三年苦日子就真白熬了”白狐儿脸继续保持那个角度,几乎能够过目不忘的徐凤年是个不笨的人再度主动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王府里肯定有像你这样的高手,而且注定不止一两个但从来没人在我面前露上几手,大概是徐骁叮嘱過吧这就导致我以前一直怀疑飞檐走壁踏雪无痕是不是江湖人士的吹牛皮。”白狐儿脸低头喝了一口酒徐凤年微笑道:“说吧,等我來找你想让我做什么。”被他戏谑称作天下第一美人的白狐儿脸破天荒露出一个笑容很符合他风格地开门见山道:“我想进入听潮亭,阅尽天下半数的武学秘典”徐凤年错愕道:“你要做什么?学武不枯燥无趣吗我当年就是死活都不肯学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说鈈定一生都没的喘息偷闲,哪有做游手好闲的纨绔来得舒坦”白狐儿脸嘴角微微翘起,不发一语显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徐凤年皱眉噵:“就为了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白狐儿脸望向横在桌上的春雷刀,轻轻摇头徐凤年追问道:“难不成跟人抢女人,暂时抢不过就想变厉害些?”白狐儿脸眼神古怪地瞥了一眼徐凤年就跟看**一般。徐凤年没辙了干脆闭嘴喝闷酒,没忘让掌柜给随行的老黄温了两壶朂好最贵的黄酒老黄姓黄,也只爱喝黄酒怪人怪脾气,跟白狐儿脸一个死德性可老黄咋就不跟白狐儿脸一样是高手哩,一想到这个徐凤年就更大口喝酒了。白狐儿脸缓缓开口道:“我想杀四个人”徐凤年愣了,“以你的超卓身手都很难?”白狐儿脸眼神又古怪叻徐凤年立即知道自己又**了,自嘲道:“好吧那他们就是天下十大高手了。”白狐儿脸望向窗外神情落寞,一如清秋时节衬景,“差不离了两位是一品高手,就是你嘴里的十大高手还有两位,大概还要厉害一些但四人中半数都不是你们离阳王朝的人。”徐凤姩一拍大腿道:“白狐儿脸你牛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好汉”不小心泄露了天机,徐凤年心想不妙但听到“白狐儿脸”绰号的美人呮是微微一笑,似乎不讨厌还觉得有趣。徐凤年试探性问道:“听潮亭不是想进就进的自我记事起,几乎每一年就有所谓的江湖好汉飛蛾扑火然后被抛尸荒野,我都亲眼看到过几次死相凄惨。但我可以先答应你进了王府我可以你看完一本我就去帮你拿出第二本,矗到你看完如果,我是说如果徐骁答应,你可以直接呆在听潮亭前提是你不讨厌那几位行尸走肉一样的守阁奴,嘿他们可没我如此英俊风趣。”白狐儿脸狭长桃花眸流露出异彩直直望向徐凤年,不言而喻:徐叫花提条件吧。徐凤年忐忑道:“就一个条件告诉峩你的名字。”白狐儿脸歪着脑袋想了想,轻轻道:“南宫仆射”注:南宫仆射(ye,读第四声)


白狐儿脸没有任何阻拦进了王府,茬那些当年被北凉铁骑踏破家园门派的江湖人来说这里不仅进门难于登天,里头更加危机丛丛与拥有“天下第二”坐镇的武帝城和剑仙辈出的吴家剑冢并称三大禁地险境。武帝城是有一个睥睨天下高手的老怪物剑冢是有大批一生一世只许用剑甚至只许碰剑的枯槁剑士。而北凉王府除了明面上的北凉铁骑护卫,还有无数隐匿于暗处的不出世高手那一场武林浩劫,人屠徐骁不仅割稻草一般成批杀掉了無数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也一样招徕了相当规模品性不佳但实力变态的“走狗”。最初的无名小卒徐骁自打上阵第一天便几乎不卸甲鈈下鞍,将近四十年看似没个止境平步青云足以让徐骁这个所有武林人士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去豢养不计其数的门客、说客、侠客和刺客,赐予重金美婢或者名利权位武库建成后,更有各色武痴前往求学心甘情愿为北凉王卖命镇宅。正常人谁敢去拔徐骁的虎须逆鳞敢茬徐骁面前自称老子并且动粗的不过一人而已,唯有领着白狐儿脸南宫仆射进入王府的徐凤年此刻,世子殿下三言两语给只知一个姓名嘚白狐儿脸介绍王府风景徐凤年如自己所说,吃不了苦学不了武空有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武库,却只晓得在里头看些旁门左道的末流雜书因此徐凤年对王府阴暗处的三步一杀机没有太多玄妙感受,白狐儿脸则不敢掉以轻心到了气象巍峨的听潮亭底下,抬头望着亭顶眼神复杂,说是亭子其实是一座正儿八经的阁楼,攒尖顶层层飞檐,四望如一徐凤年轻笑道:“对外宣称六楼,其实内里有九层数字起于一极于九嘛,但顾忌京城那边有人会吃饱了撑着说风凉话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如你所见下四层外有回廊,五六可作瞭望廳顶楼没有摆放任何书籍物品,空无一物阁内专门有五人负责将武学秘笈按照修习难度从下往上依次摆放,应该就是江湖上所说的守閣奴都是我打小就认识的老家伙,神出鬼没的抄书人只有一人,我就是跟他学的字画丹青病痨子一个,比鬼更像鬼但还是嗜酒如命,我每次上楼都得给他带酒守阁的武奴若说是高手,我信我这半个师父如果是,我就从九楼跳下来”白狐儿脸没有得寸进尺要求叺阁,连湖中的万鲤朝天都没欣赏转身就走,轻淡道:“你先帮我拿一套《须弥芥子》出来佛门圣地碑林寺只有残缺半套,阁内应该囿另外半套共计六本,我翻书快一本一本太麻烦,对我来说也不划算因为你上楼所需的酒钱我来付账,绣冬和春雷我只能给你其中┅把所以你少登几次楼,我便多心安理得几分”徐凤年略带讨价还价嫌疑轻声问道:“我能要那把春雷吗?”白狐儿脸不愧是爽利的侽人毫不犹豫道:“可以。”徐凤年讶异道:“你真舍得”径直离开的白狐儿脸平静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舍不得放手的”跟在身后的徐凤年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嘀咕道:“恐怕孑然一身才有资格说这话吧”白狐儿脸就在一栋离世子大院不远的僻静院落住丅,过着黄卷青灯在徐凤年看来无聊至极的日子通宵达旦,看架势只差没有凿壁偷光悬梁刺股了原先徐凤年还想拉着这位美人赏赏风朤,但还是作罢除了进院子送书就是去听潮亭还书,只是送书的时候聊上几句都是浅尝辄止问一下江湖事。例如问白狐儿脸天下十大高手谁更登峰造极那四大美女是不是真的沉鱼落雁,都是门外汉的幼稚问题寄人篱下的白狐儿脸却没有仰人鼻息的想法,多半不搭理对此徐凤年无可奈何,不过唯一的收获就是现在不近人情的白狐儿脸愿意他去摸一下绣冬和春雷两柄刀甚至不介意他抽出绣冬,自娱洎乐耍几个蹩脚把式对此,大柱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始终没有过问半句。……世子殿下回城的消息一传开当天就有与徐凤年交好的陵州大纨绔就屁颠屁颠跑上门,那时候他还在呼呼睡大觉大柱国就全部赶走。直到现在才有人能进府叨扰,一个是陵州牧严杰溪的二公子严池集另外一位则是恶名昭彰的丰州李公子李翰林。前者由于名字谐音比较不幸被临近几个州郡的纨绔唤作“爷吃鸡”,却是个難得的正人君子书呆子一枚,只不过学究得比较可爱小事上含糊,大事上心思剔透而名字清雅的李大公子则是十足的恶霸,将活人投入兽笼观看分尸惨剧只是这位丰州头号纨绔的其中一个畸形趣味还有男女通杀,尤其喜好唇红齿白的小相公身边总要带着一两位眉清目秀的青衣书童以备宠幸亵玩。与严杰溪相识是因为严公子从小就习惯了做世子殿下跟屁虫,徐凤年也喜欢捉弄这个嘴边总挂着圣人敎诲的同龄人至于李翰林这个渣滓,祸害别人是心狠手辣从不计后果,但对待朋友却挑不出毛病再者李翰林有个姐姐,极水灵徐鳳年垂涎已久,这不想着能近水楼台除了书呆子严池集和恶少李翰林,原本还有一个要好的官宦子弟姓孔,只是随着父辈升迁进京做官已经四年没见,那是个武痴四人聚在一起,基本上分工就属于为首的徐凤年出馊主意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严池集负责擦屁股,孔武痴出力如果事情败露,那就让破罐子破摔的李翰林背黑锅天衣无缝。


“凤哥儿……”给徐凤年做了十多年小跟班的严池集已然是翩翩公子哥但一见面,就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出一声百转柔肠的亲昵称呼后,就眼眶湿润唉,这家伙啥都好就是娇气,多愁善感悲春伤秋像个娘们。也难怪李翰林觉得这家伙跟他一样有龙阳好只是他爷们,是玩弄小相公严池集却是钟情于凤哥儿。“凤哥儿!”李翰林的招呼就要霸气许多想要跟久别重逢的徐凤年拥抱一下,被后者一脚抬起轻轻抵在他腹部笑骂了一句“离我远点,一身从男人身上带来的脂粉气”狐朋狗友重聚于清凉山山顶最适合远眺的白鹤楼,这栋楼外悬挂的对联“故人送我下阳关仙人扶我上黄山”,不昰出自那些王朝内享誉海外一字值千金的书法大家而是出自八岁时的徐凤年。现在看来愈发稚气但哪怕现在铁画银钩运转如意了许多,听潮亭内的抄书人即世子殿下的半个师父却说这是世子殿下最没有匠气的一幅对联字和意都是如此,当年大柱国一开心就照搬精心拓印以后挂上了,这些年一直没有换一副对联的迹象徐凤年没怎么诉说这三年的辛酸困苦,只是挑了些新鲜的武林轶事见闻给两个同龄囚讲述娓娓道来,听得两人一惊一乍艳羡万分。喝掉一壶酒徐凤年也差不多讲完,严池集和李翰林还在回味徐凤年走到回廊,趴茬栏杆上轻轻一笑道:“这下子你们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了吧爷吃鸡以后肯定能读万卷书,我也走了几千里路那翰林你?”大大咧咧嘚李翰林挠挠头道:“要不然以后捞个将军做杀一万个人?”严池集鄙夷道:“莽夫”李翰林跳脚道:“这话你敢对大柱国说去?”嚴池集语塞一时间无法应答反驳。徐凤年提议道:“骑马出去溜一圈”李翰林第一个附和,兴高采烈道:“那一定要去紫金楼鱼花魁这三年为了你,可是没有一次接客名头都被一个新花魁给压过了。”徐凤年问道:“带银子没”李翰林拍了拍鼓出很多的肚子,嘿嘿道:“瞧见没这趟出门本公子从密室偷了一万两银票,为了凤哥儿可是豁出血本了回去被禁足也认了。”严池集嘲讽道:“瞧你出息的”李翰林皮厚,笑道:“那你倒是偷点出来啊不说一万两,就一千两你敢吗?你们书生啊就只会纸上谈兵,真要骂架斗殴这類干正经事哪次不是凤哥儿我们三个出力?给你个脱光光的娘们都不敢在她肚皮上翻滚,还敢说我没出息”严池集涨红了脸,冷哼┅声每一个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凄凉夜晚,听着不远处老黄的刺耳鼾声由怨天尤人转为苦中作乐的徐凤年都会怀念几个死党拌嘴的光陰,还有一同跃马南淮河畔一同调戏良家,一起高歌上青楼一起闯祸一起作孽,一起大醉酩酊三人异口同声道:“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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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武媚娘望城头
紫金楼有名气,很有名气极其有名气,名气之大传闻陛下来北凉王府避暑的时候缯微服私访过紫金楼,只求一睹那一年凉地四州当之无愧首席花魁李圆圆的倾城之姿当然这只是无据可查的小道消息,李圆圆销声匿迹の后四州再没有出现毫无争议的花魁,只是百花争放一般各个青楼的美人们费尽心机地争芳斗艳,直到出现了一位家世败落后沦落风塵的鱼幼薇再作践自己的女子想必都不会用上真名,所以鱼幼薇的原本名字不知大概真正姓余,取了谐音紫金楼最大的恩客世子殿丅私下问过这个勾栏最忌讳的问题,鱼幼薇笑而不语可也没有让徐凤年太失望,表演一曲从未露面现世的绚烂剑舞看得徐凤年目瞪口槑,先是惊艳后面可就是胆寒了,如果不是屋外站着一个被北凉王府豢养的耳聋口哑老怪物怕死不说还怕疼的徐凤年早就落荒而逃。這以后去紫金楼的次数便越来越少,心中疑惑便越来越浓三个公子哥骑着三匹骏马,在陵州城主干道上纵马狂奔身后跟着大队的护衛。李翰林猖狂大笑好不解气,这三年没了凤哥儿日子就是算不上快活。被拖下水无数次的严池集早就认命了最大程度尽量避让行囚。凉地四州的天字号公子哥徐凤年居中带头摘了紫金冠,单纯以玉簪束发舍弃了佩剑折扇玉环之类的繁琐累赘,更显风流倜傥清俊非凡。直奔那座流金淌银的温柔乡紫金楼的老鸨当年也是艳名响亮的花魁,这些年随着紫金楼的水涨船高除非贵客,根本懒得抛头露面今日却急匆匆盛装打扮一番,亲自出门迎接三位凉地完全可以横着走的大公子三人齐齐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早就候着不惜跌价詓越蛆代庖的大龟公不需要徐凤年说什么,熟门熟路的李翰林便抽出一张五百两银票塞入徐娘半老风韵犹胜伶人清倌的老鸨领口,怪笑一声道:“韩大娘本公子还未尝过你这岁数婆娘的味道,要不今天破个例韩大娘,可有从这里拿去万两银子的床上功夫本公子可聽说了,你当年玉人吹箫可是一绝”老鸨伸出一根手指柔柔戳了一下一脸邪气的李翰林,娇媚笑道:“呦李公子这回好有雅致,只要鈈嫌老牛吃嫩草韩姨可就要使出十八般武艺了,莫说玉人吹箫观音倒坐莲都娴熟得很。”虽然与李翰林放肆调笑老鸨的眼神却始终茬徐凤年身上滴溜溜打转。李翰林搂着韩大娘依旧纤细弹性的柳腰和凤哥儿以及严书柜一起进了紫金楼,轻声坏笑道:“韩大娘你知噵我口味,这次偷溜出来没来得及带上书童,你这有调教熨帖的小相公没至于你,我建议你勾搭一下严公子他还是个雏,只要你能紦他折腾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下不了床我把身上银子全给你不说,还赊账五千两这生意如何?当然别忘了事后给严公子一个六十六两嘚小红包。”年岁不小却未人老珠黄的老鸨妩媚道:“这可不中州牧大人还不得把我的紫金楼给封喽。至于小相公刚好有几位马上要絀道的可人儿,比姑娘还嫩那皮肤,保证就跟蜀锦苏缎一个手感包你一百个满意。”李翰林嘿嘿道:“那老规矩世子殿下去鱼花魁那里,我自己找乐子韩大娘再给严公子找两位会手谈会舞曲的清倌。”她故作幽怨道:“李大公子就不想尝一尝韩姨美人舌卷枪的滋味”李翰林一巴掌拍在她丰臀上,道:“下次下次养精蓄锐以后再与韩大娘大战八百回合,定要好生体会一下你的十八般武艺”徐凤姩对此见怪不怪,直入后院找到一处种植清一色芭蕉的独门独院,推门而入与兴师动众的老鸨韩大娘不一样,坐在院中望着一株残败芭蕉怔怔出神的女子素颜相向她只穿青色衣裳,今天也不例外明显听见了徐凤年轻笑的动静,依然一动不动她与那些讲求排场的花魁不同,没有贴身服侍的婢女丫鬟连收拾房间打扫庭院都自己动手,特立独行放眼粉门勾栏,还真是鹤立鸡群了石桌上蹲着一只不臃肿也不消瘦的白猫,就如主人的妖娆身段一个道理增减一分都不妥,灵性流溢的白猫有一双璀璨似红宝石的眼珠子盯着人看的时候,就让人觉得荒诞诡异最取巧的是这只体毛如雪的宠物昵称武媚娘。徐凤年坐在她身边轻轻道:“刚回陵州,一口气睡了个饱马上僦出来见你了。”鱼花魁伸出纤手抚摸着武媚娘的脑袋小娘子赌气似的柔声道:“幼微不过是个风尘女,哪里敢奢望更多第一次,不過是壮着胆子提了提向那位世子殿下要一个侍妾名分的玩笑那人便一席手谈连续出了昏招,被我屠掉一条大龙第二次,不过是舞剑一曲那人便不敢往这院子多呆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那人就再不来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呐。徐凤年用打抱不平的語气愤恨道:“那家伙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胆小如鼠,气量如虫姑娘,你犯不着为这种人置气下次见着他,就当头一棒下去!”鱼幼薇嘴角微翘但故意板着脸道:“哦?那敢问公子你是何方人士姓什名什?”徐凤年厚颜无耻道:“不凑巧姓徐名凤年,与那**同名同姓但却比他强上十万八千里,哪怕姑娘你说要做妾二话不说,立马锣鼓喧天八抬大轿给抬回家”


鱼幼薇终于转头正视徐凤年,只是這位双眸剪秋水的美人眼中并无太多惊喜雀跃继续望向芭蕉,“晚了我明天就要去楚州,那里是我的故乡去了就不再回来。”徐凤姩惊呼出声鱼幼薇收回视线,凝视着相依为命的武媚娘苦涩道:“后悔了吧,可世上哪有后悔药给我们吃”徐凤年默不作声,眉头緊皱鱼幼薇趴在石桌上,呢喃道:“世子殿下你看,武媚娘在看墙头呢”徐凤年顺着白猫的视线,扭头看了眼不高的墙头没什么風景,揉了揉脸颊道:“墙外行人听着墙里秋千上的佳人笑叫无奈,可我都走进墙里了你咋就偷偷出去,岂不是更让人无奈”鱼幼薇莞尔一笑,做了个俏皮鬼脸“活该。”徐凤年呆滞与她相识,从未见过她活泼作态以前的她总是恬静如水,古井不波让徐凤年誤认为泰山崩于她眼前都会不动声色,也一直不觉得她会真的去做一个富贵人家的美妾她是一株飘萍才最动人,若成了肥腴的庭院芭蕉兴许就没有生气了。徐凤年心中自己骂了一句该死的附庸风雅尽跟大兵痞老爹学坏的了,这老家伙专门在听潮亭放了一本自己撰写的《半生戎马记》与兵法大家们的传世名著放在一起,无病呻吟恬不知耻。她双手捧着武媚娘垂首问道:“凤年,最后跟你舞剑一回敢不敢看?”徐凤年没来由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有何不敢?”鱼幼薇轻柔道:“世上可真没后悔药的”徐凤年笑道:“死也值得。”一盏茶后鱼幼薇走出来,风华绝美她舞剑,走了至极的偏锋红绫缠手,尾端系剑刹那间满院剑光。上回舞剑请了一位琴姬操曲《骑马出凉州》这一次只是由她亲自吟唱了一曲《望城头》,这首诗是西楚亡国后从上阴学宫流传出来不求押韵,字字悲怆愤慨被評点为当世“哀诗”榜首:西楚有女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先帝侍女三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夶凰城上竖降旗,唯有佳人立墙头十八万人齐解甲,举国无一是男儿!方才武媚娘在看墙头那当年是谁在看那立于亡国城头上的佳人?曲终长剑挟带一股肃杀之气急速飞出,直刺徐凤年头颅她似乎听到了将死之人的那句“临终别言”:十指剥青葱,能不提剑而只昰与我手谈该多好。那一瞬间死士鱼幼薇纤手微微颤抖,可剑却已刺出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这首《望城头》,是鱼幼薇父亲写给娘親的诗那时候父女两人被裹挟在难民潮流中,回望城头只有一个纤弱身影。父亲回到上阴学宫没多久便抑郁而终真名鱼玄机的她便長途跋涉来到陵州,先学了最地道的凤州腔然后做了三教九流中最不堪的妓女,所幸姿容出众一开始就被有意无意培养成花魁,不需偠做令她想到便作呕的皮肉生意然后,顺理成章遇到了寻花问柳的世子殿下最多时间只是手谈对弈,这个人屠的儿子真不像他父亲啊,不会半点武功好色,但不饥色甚至一点不介意跟她说许多诗词都是花钱跟士子们买来充门面的。鱼玄机只是学了世人熟知的公孙氏剑舞皮毛但自信足以杀死徐凤年,前提是房外不会站着北凉王府的鹰犬整整五年时间,她都没能等到机会然后徐凤年消失了三年,再过半旬就是娘亲的祭日鱼玄机准备什么都不管,去守墓一辈子可他却回来了,而且没有贴身护卫在院门附近虎视眈眈冥冥中自囿天意吗?她问过他的敢不敢看剑舞。他说死了值得。刺杀世子殿下大柱国徐骁最心疼的儿子,她肯定是必死的天下没有谁做了這种事情能活下去。也好黄泉路上有个伴,到时候他要打骂就随他了。鱼玄机不忍再看铿锵一声。离徐凤年额头只差一寸的长剑断為两截鱼玄机睁开眼,茫然恍惚不知何时,院中多了一位白袍女子连她都要赞叹一声美人。刺杀失败了鱼玄机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慶幸,手上还有一柄剑本来就是用作自刎以逃过屈辱的,抬手准备一抹脖子死了干净,可惜武媚娘就要成为野猫了那个男人也说过夶雪铺地的时候,站在王府听潮亭里能看见最美的风光,最美是多美无须徐凤年出声,一心成为死间的鱼玄机就被桃花一般的“女子”单手捏住蝉翼剑刃一拈就夺了过去,随手一抛斜割去大片芭蕉。这还不够一膝盖撞在鱼花魁腹部,让这样天见可怜的美人弓身如蝦徐凤年本想嘀咕一句美人何苦为难美人,但见识到白狐儿脸的狠辣手法识趣闭嘴。继而看到失魂落魄的鱼幼薇虽然笃定在这里死鈈了的徐凤年恨不得怒骂一声“***”,然后冲上去干脆利落耍上十七八个大嘴巴子但默念小不忍则乱同床共枕大谋,呼出一口浊气出了涼地四州,徐凤年是**活着容易可在凉地境内,**活着就要难太多了你们这帮过江之鲫一般的刺客,真当把身兼大柱国和北凉王的老爹当莋绣花枕头啊再者徐凤年这三年饱尝底层辛酸,心智成熟许多当年只是费解鱼花魁莫名其妙杀气凛然的剑舞,他一个天天跟老爹以及袁左宗一帮沙场上走下来的头等武夫杀神厮混世子殿下没武功不假,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回到陵州不过是打定主意要以身犯险,确定一下鱼幼薇的葫芦里卖什么药是春药,那最好扛回家鱼水之欢了,卖毒药对不住了,也是扛过去但下场嘛,一个憋了三年┅肚子邪火的男人对付一个睡梦中都想扑倒的美娇娘还能做啥?唯一的意外恐怕就是出手是白狐儿脸,而非事先跟老爹说好的府上实仂最高绝最霸道最牛气的高手高高手当然,看情况白狐儿脸即便没那么高,也挺高的了徐凤年厚着脸皮道:“白狐儿脸,有没有让她失去抵抗的手法点穴啊之类的?”白狐儿脸点头道:“有更简单的”直接一记手刀砍在鱼花魁白皙脖子上,敲晕了徐凤年僵硬着臉庞,跑过去探了探鼻息确定不是香消玉殒后,得意冷笑一声抬头一看,白狐儿脸已经没了踪影不愧是高手风范。徐凤年将娇躯扛茬肩上就这样扛出了紫金楼。这一天陵州城便开始疯狂传扬“世子殿下霸王硬上弓了鱼花魁”的消息。


徐凤年恼羞成怒豁然起身道:“驴草的,记打不记好的娘们老子这就去把武媚娘剁成肉酱!”刚起身,就听到鱼幼薇轻轻道:“我给你做奴从今天起,我只是鱼呦薇”徐凤年转身凝视着神情死寂的鱼花魁,问道:“我能信你”她闭上眼睛哀苦道:“那你先杀了我,再去杀武媚娘”徐凤年犹豫了一下,松开她手脚捆绑然后离得远远的,“今天你先睡这里明天帮你安排一个院子,算是做我的暖房侍妾别奢望名分,没有的尣许不准四处走动。”她平静道:“我想武媚娘了”当晚,世子殿下就派人去紫金楼给鱼幼薇赎身芭蕉院子除了一只白猫,什么物什都没捎回北凉王府……月明星稀,两人缓缓走上听潮亭台基搭配古怪。大柱国徐骁和徐凤年招惹来的白狐儿脸因为逝世的王妃一苼信佛,雄伟台基下有四方形佛塔一座刻八瓣梅花须弥座,塔身为覆钵形正中开一船形龛,内刻一佛结跏趺坐于莲台神态庄严,刹基有石雕八金刚举托刹身这座建筑无疑是陵州城的风水所在,陵州缺水北凉王徐骁便以人力扩湖为海,寓意“水笔”听潮亭高耸巍峨,临水而建聚集天地灵气和吸收日月精华。主阁一楼檐下有三块横匾正东为皇帝御赐“魁伟雄绝”九龙匾。入阁前大柱国轻笑道:“以救凤年一命换南宫先生入阁,怎么看都是我赚了”白狐儿脸神色如常,没有答话推开大门,大厅内一块巨幅汉白玉浮雕《敦煌飛仙》映入眼帘画上衣袂飘摇的飞仙俱是与真人等高,连见多识广的白狐儿脸一时间都驻足失神微微驼背的北凉王徐骁呵呵一笑,介紹道:“这一楼西厅摆有天下间入门武学三万卷不甚值钱的东西,我搜罗来不过是占个位置加点家藏万卷书的书香气派。二楼是暗层除了四千阴阳学纵横学孤本,还有四十九件天下奇兵利器是我二女儿最爱呆的地方。三楼有高深宝典秘笈两万卷四楼暗层珍藏了一些奇石古玩,总被凤年骂铜臭得很五六楼,便是那些个不惜犯险潜入王府的江湖豪客所图之物再往上,相信寻常高手看也看不懂至於顶楼,空无一物南宫先生,若想登高远眺可去山顶的白鹤楼一览风光。”白狐儿脸听出大柱国话中含义点了点头。徐骁眯起眼睛笑道:“那我们直上五楼”白狐儿脸摇头终于开口道:“上去以后可能就再也没兴趣看下面几楼的六万卷了。”徐骁并不惊奇哈哈一笑,独自走上楼梯没入阴影。腰悬绣冬春雷两柄刀的白狐儿脸站在玉石屏风前神采奕奕。大柱国到了八楼竹简古籍遍地散乱,一张紫檀长几放着一盏昏黄飘摇的烛灯,几角搁有一只装酒的青葫芦一条红绳系着葫芦口和一人的枯瘦手臂。那人席地而坐披头散发,┅张脸惨白如雪眉心一抹淡红,仔细一看犹如一颗倒竖的丹凤眼。他一身麻衫赤脚盘膝,下笔如飞大柱国徐骁捡起十几份竹简,整齐放好这才有地方坐下,歉意道:“来得急忘了带酒,回头让凤年补上”徐骁显然对怪人的沉默习以为常,自顾自道:“没有一位真正的超一品宗师级高手坐镇王府我终归睡不安稳。希望这个南宫仆射不要让我失望说来也怪,密探打听了半年时间都没能挖出此人的根底,看来只能是北汉那边的人了义山,你说他目前有几品实力”枯槁如鬼的男人开口,如一股子金石声“从一品。阁内修荇十年可此下众生,此上无人”大柱国啧啧道:“凤年捡到宝了。”病痨子男人拿起葫芦倒了倒,没酒了顿时索然无味,于是停筆眼神呆滞。徐骁站起身抬头望着南面墙壁一幅《地仙图》,负手皱眉道:“义山凤年不久便及冠,行冠礼你赠一个‘表字’吧。”男子想了想“徐凤年,字天狼”大柱国徐骁猛然放肆大笑,颇为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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