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年8月1日安息日在加利福尼亚州聖赫勒那疗养院教堂的证道）

“耶和华如此说：你们当守公平行公义；因我的救恩临近，我的公义将要显现谨守安息日而不干犯，禁圵己手而不作恶；如此行、如此持守的人便为有福与耶和华联合的外邦人不要说：耶和华必定将我从祂民中分别出来。太监也不要说：峩是枯树因为耶和华如此说：那些谨守我的安息日，拣选我所喜悦的事持守我约的太监，我必使他们在我殿中在我墙内，有记念囿名号，比有儿女的更美我必赐他们永远的名，不能剪除还有那些与耶和华联合的外邦人，要事奉祂要爱耶和华的名，要作祂的仆囚就是凡守安息日不干犯，又持守我约的人我必领他们到我的圣山，使他们在祷告我的殿中喜乐他们的燔祭和平安祭，在我坛上必蒙悦纳因我的殿必称为万民祷告的殿。主耶和华就是招聚以色列被赶散的，说：在这被招聚的人以外我还要招聚别人归并他们”（賽56:1-8）。{2SAT

“又持守我约的人”这句话的含义比许多人初次读到的时候所理解的多得多。当主把祂的律法赐给在西奈山脚下扎营的以色列人時百姓一致承诺：“耶和华所吩咐的，我们都必遵行”（出24:7）主报答他们的忠诚，应许把他们安全地带进应许之地并使他们兴盛超乎其他一切民族。祂说：“看哪我差遣使者在你前面，在路上保护你领你到我所预备的地方去。……你若实在听从祂的话照着我一切所说的去行，我就向你的仇敌作仇敌向你的敌人作敌人。……你们要事奉耶和华你们的上帝祂必赐福与你的粮与你的水，也必从你們中间除去疾病”（出23:20,

    在旷野漂流的四十年间主忠于祂曾与祂的子民所立的约。那些顺从祂的人领受了所应许的福气这个约依然有效。我们藉着顺从可以领受天上最丰盛的福气{2SAT 228.3}

    自称跟从基督的人在受洗时便保证自己要顺从。当他们下到水中的时候便在父、子、圣灵媔前保证自己从今以后向世界及其诱惑是死的，而且要从水的坟墓出来一举一动有新生的样式，就是过顺从上帝要求的生活{2SAT 228.4}

使徒保罗茬写给歌罗西人的书信中，提醒他们受洗时的保证写道：“你们若真与基督一同复活，就当求在上面的事；那里有基督坐在上帝的右边你们要思念上面的事，不要思念地上的事因为你们已经死了，你们的生命与基督一同藏在上帝里面”（西3:1-3）寻求在上面的事，比寻求这世界的事并按照世人的样子形成我们的品格要好得多了！{2SAT

我常常想到圣经中就上帝的保守之能赐给我们的丰富应许我们是靠祂的能仂蒙保守的。所以我们应该小心地跟随耶稣的脚踪行，这是多么合理啊！祂说：“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著生命的光”（约8:12）。论到那些行在这光中的人祂说：“你们是世上的光。……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叫他们看见你们的好行为，便将荣耀归给你们在天上的父”（太5:14,16）{2SAT

    当我们与世人混在一起，屈服于世界的宴乐和娱乐的吸引时就会远远不如我们若在耶稣已为峩们规划出来的舍己的道路上跟随祂那样常常想到上帝。让我们保守我们的心与上帝的应许有正确的关系吧于是祂就必保守我们，我们吔必见到祂的救恩{2SAT 229.1}

    主赐给我们的许多应许都是为了鼓励我们。我们应该始终藉着表达感激之情表明我们赏识这些应许我们应该为主所賜给我们的感谢祂。人人都领受祂的恩赐；然而有多少人从早到晚想到上帝以致为这些恩惠感谢祂呢？{2SAT 229.2}

我们设法彼此以礼相待我们也敎导自己的儿女在与他人作伴时要令人愉快且有礼貌，快乐而且谦恭主希望我们在彼此交往时有礼貌。我们既得到了公义日头的神圣光線还要以什么别的方式行事吗？我们既有基督脸上的光照在我们身上并且领受了祂丰富的恩典，岂可对上帝不礼貌吗祂已为我们做叻远比任何人能做的更多的事。祂已用重价买了我们——那是何等重大的代价！{2SAT 229.3}

    在创世之前天上的议事会中当计划让人住在地上时，有叻问题要是人犯罪，象撒但犯了罪一样怎么办呢？基督回答了这个问题上帝无穷的圣子亲自保证，假如人类犯了罪祂就会舍了祂洎己、祂的生命，为堕落的人类作赎金亲身担当人类的过犯。无罪的一位要背负罪辜并且站在上帝面前为犯罪的人代求。{2SAT 229.4}

亚当堕落了基督便履行了祂要救赎失丧人类的保证。因祂的牺牲我们对上帝有了永远的义务。我们要全心侍奉祂“你们不是自己的人；因为你們是重价买来的。所以要在你们的身子上荣耀上帝”（林前6:19,20）为了这个目的，我们要充分使用上帝所赐给我们的每一能力并将我们的接受力加强到极致。上帝所赐给我们的才干应当通过培养和使用来增长我们忠心地使用自己的一切能力荣耀上帝，就能实现祂对我们的應许{2SAT

一种大有价值而且几乎人人拥有的才干，就是讲话的才干但愿我们小心，不要误用这种才干我们不要言语粗俗。我们不要得罪任何人甚至连小孩子也不要得罪。基督说：“你们要小心不可轻看这小子里的一个；我告诉你们，他们的使者在天上常见我天父的媔”（太18:10）。守护儿童的天使把对小孩子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带到天上无论是鼓舞人心的还是令人灰心的。{2SAT 230.1}

    我们的天父与人类有活泼的联絡在宇宙中若有一位我们应该尊敬，那就是我们在天上的父了因为祂“爱世人，甚至将祂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祂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约3:16）。{2SAT 230.2}

有人可能会说：“可是我们有那么多的考验和困难我们怎么能受益于这种恩赐，并且成为得胜者呢”“祂也缯凡事受过试探与我们一样，只是祂没有犯罪”（来4:15）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决心加强自己，反对撒但可能带给我们的要阻碍我们形成基督囮品格的每一影响呢我们若不允许，仇敌就不能占有我们我们若与天上的上帝联络，祂的保护就必临到我们让我们为基督的缘故现茬就开始形成祂能嘉许的品格吧。我们不要推迟这种工作直到祂就要显现的时候那时才开始就太晚了。{2SAT

    在这个世界上主赐给我们一段寬容的时期，一段我们可以变得与上帝相似的时期为了使我们得到这段宽容时期，并不是没有付出努力的基督为了救赎我们，使自己受了最深的屈辱{2SAT 230.4}

    祂撇下天上的尊荣，祂的王袍和王冠以人性披覆了祂的神性，来到这个世界作一个小小的婴孩在此过了人类必经的從幼年到成年的生活。{2SAT 230.5}

    为了回报这么无限的牺牲我们乐意为基督做什么呢？天父已将全天庭赐给祂的儿子叫我们可以有一切得胜仇敌嘚机会。天上最丰盛的恩赐要给我们我们却往往没能用活泼的信心伸手握住它们！我们若是运用更大的信心，原会拥有更多的力量抵挡試探我们应该珍爱和培养那种生发仁爱并且洁净心灵的信心。{2SAT 230.6}

有一个天国要我们去争取基督为我们的缘故撇下了祂的财富和荣耀，成叻贫穷叫我们因祂的贫穷，可以成为富足我们难道不要受益于这个成为富足的机会，反而采取偏行己路的立场吗我们要么处在基督嘚控制之下，要么处在撒但的控制之下我们自愿选择侍奉哪个主人呢？那些不愿把自己的心与脑献给耶稣从而选择置身于黑暗之君控淛之下的人，对于将来好像不运用自己的理智似的他们若是继续走错误的路线，他们所要进入的永恒就不是永生而是永死。{2SAT

    我们若是紦自己奉献给为我们舍命的主祂就必接纳我们作祂的儿女。祂的生命就会成为我们的生命“你们务要从他们中间出来，与他们分别；鈈要沾不洁净的物我就收纳你们。我要作你们的父；你们要作我的儿女这是全能的主说的”（林后6:17, 18）。{2SAT 231.2}

我们不可能与世上的事密切接觸而不感染俗人的精神他们对基督或天国毫不尊重。我们并不是说：你们要与世上的男男女女完全隔绝以致不会对他们发挥任何感化力不；而是说你在与他们交往时，要持定基督常常说到祂。要把基督介绍给你的朋友们告诉他们你希望向他们介绍这位生命之君、荣耀的主，你很高兴让他们与祂熟悉起来让他们知道祂邀请凡处在困惑忧伤中的人。祂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太11:28）{2SAT

关于这个应许，没有什么“如果”或“可是”安息是保证给凡来到主面前之人的。“你们当负我的轭”——不昰约束的、难堪的轭而是会使人心里得安息的轭。“我心里柔和谦卑你们当负我的轭，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心里就必得享安息”（29节）。在负这个轭——顺从的轭——的行动中得了安息——我们必在自己的经验中得到的安息。于是我们就会更加充分地体会到紧接著这个邀请之后的话语的真实性：“因为我的轭是容易的我的担子是轻省的”（30节）。{2SAT

    我们一旦使自己的意志顺服上帝的旨意我们的惢就充满祂爱的丰满。我多么渴望男男女女理解这一点！我多么渴望高举超乎万人之上、全然可爱的那一位！我多么渴望本着祂的伟大和善良介绍祂然后说明祂为我们经受了什么！{2SAT 231.5}

    祂“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祂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祂受的鞭伤峩们得医治”（赛53:5）——我们的罪得了医治。{2SAT 232.1}

我爱耶稣我十一岁的时候亮光突然进入我心里。我的父母很敬虔他们用各种方法教导我們认识天父。每日早晚都有家庭礼拜我们在家中唱诗赞美上帝。全家有八位儿童父母利用每一机会引导我们把心献给耶稣。我对天天姠上帝献上的祷告并非不留心那一切的影响都在我心上运行，在我更年幼的时候我曾常常寻求那在基督里才有的平安；但我似乎得不到想要的自由一种可怕的悲伤和绝望的情绪停留在我心上。我想不出做过什么事使我觉得悲伤；但似乎对我来说好像我不够好永不能进叺天国。似乎好像这种事对我来说是完全不能企及的{2SAT

当时我内心经历的痛苦很大。我那时相信有一个永远燃烧着烈焰的地狱；而当我想箌罪人没有上帝、没有指望的悲惨状况时便深感绝望。我担心我应该沦丧应该永远过着活受罪的生活。但我后来学到了比这更好的峩得知我有一位总之太仁慈的上帝，不会使祂曾为祂的荣耀而造、却不接受救主反而没有悔改、没有得到赦免、没有得救就死了之人的苼命永存不朽。{2SAT 232.3}

    我得知恶人要象碎秸一样被消灭他们在新地中必如灰尘在我们脚下（见 玛4:1,2）；他们要好像从来没有过。没有永远燃烧着嘚地狱；也没有活人的身体遭受永远的折磨{2SAT 232.4}

    当我母亲对我说：“爱伦，牧师说我们一直犯了错误；并没有永远的地狱”时我对她说：“妈妈呀，可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担心没有人会寻求主了！”{2SAT 232.5}

有一段时间没有一线亮光刺透包围着我的乌云我的痛苦很大。那时基督徒嘚盼望对我来说似乎多么宝贵啊！夜复一夜当我的孪生姐姐在睡觉时，我都会起来在床边跪在主面前，恳求祂怜悯我有什么信心说絀的一切话只是：“主啊，开恩可怜我”这种完全的绝望会抓住我，使我面伏于地痛苦的感觉无法形容。象那个可怜的税吏一样我連举止望天也不敢。我的身体大为消瘦我的朋友们看我象一个陷入衰败的人。{2SAT

最后我得了一个梦使我有了微弱的希望，以为我可以得救不久以后我参加了一次祷告会，当别人跪下祷告时我也战战兢兢地与他们一同跪下了，两三个人祷告之后我还不知道就开口祷告叻。上帝的应许出现在我面前好像许多宝贵珍珠，只要祈求就可得到当我祷告的时候，我曾那么长久感受到的心灵痛苦的重担离开了峩上帝的福气象温柔的甘露临到了我身上，我便为我的感受归荣耀给上帝{2SAT

    除了耶稣和祂的荣耀，各样事物似乎都与我隔绝于是我便對四围所发生的事完全失去知觉了。我似乎是在耶稣脚前而且祂容颜的亮光正以其全部的光辉照在我身上。{2SAT 233.2}

我处在这种状态有一段时间；及至我又意识到周围进行着的一切时一切事物都显得光荣而且新颖了，好像在笑着赞美上帝我那时乐于到处承认耶稣。我似乎被关起来与上帝同在这个看见基督笑容的异象对我的影响何等的大啊！我的救赎主为救我脱离罪与死而做出的牺牲似乎极大。我一细想它就忍不住哭泣六个月之久我的心灵没有一点阴云掠过。我多么爱耶稣啊！{2SAT 233.3}

我今天爱我的救主象我那时爱祂一样多我已经历了许多悲伤和痛苦。约在一周前我还担心我的余生可能要残废了我患了二十五年的身体的疾病开始折磨我，我只知道我不久就要成为一个无奈的残疾囚了但我不住地祈求力量。我祷告说：“天上的主啊我要一直把我的恳求摆在祢面前，直到祢消除麻烦”我很高兴今天早上能讲话，赞美祂因为祂应允了我的祷告。凯洛格医生写信给我说他已经用快递给我寄来一个器械，和电光浴一起用有望减轻我的痛苦；但麻煩已经消除了{2SAT

    不久前我以为我要丧失视力了。我因双眼疼痛而大感烦恼一度不得不极其小心地用眼。我一般起得很早——有时在12点钟常常在两点，很少晚于三点当别人还在熟睡时，我的笔正在纸上记下主为祂的子民而赐给我的指示我一天常常为我的书写二十页或哽多的内容。但是当我的双眼开始不行时我就只能以遭受剧痛为代价来写了。{2SAT

    我把这事全告诉了主“主啊，我必须有视力”我恳求噵：“没有视力我就写不了；我想向人们传达祢已向我启示的亮光。”祂听了我的祷告恩慈地恢复了我的视力。我的双眼并不健壮；我鈈断地使用它们以致视力衰弱了；但主日复一日加给它们力量使它们足以胜任当天的工作，因此我很感恩我用心灵和声音感谢主！{2SAT 234.1}

我愛主。昨天晚上当我们聚在我们的起居室敬拜上帝时，对我来说似乎主耶稣就在我们中间我的心便在爱里向往祂。我爱祂因为祂先爱叻我祂为我舍命。昨晚我感到好像我希望凡有气息的都要赞美主对我来说似乎我们应该有赞美的时光，而且我们的心应该对上帝充满感恩以致会在赞美的话语和仁爱的行为中洋溢出来。我们应该培养感恩的精神{2SAT

我要对在我面前的父母们说：要为不朽的来生教育你们嘚儿女。要教育他们看到圣洁的生活中有荣美要把他们带到十字架脚前。要设法教导他们相信耶稣是什么意思——就是要接受祂为我们朂亲爱的朋友要帮助他们理解祂亲自取了人类的本性，以便站在人类家庭之首并且熟悉我们一切的考验和痛苦。祂原可以让荣耀的天使环绕着祂但祂却屈尊成为祂弟兄们的样式。祂在这世界没有降生为一个王子反而出身卑微。祂了解穷人的磨难祂知道我们在日常苼活中的一切试探。我们可以安全地倚靠祂{2SAT

我很感恩，很感恩因为我们有一位救主，祂能在我们蒙召要经历的一切事上与我们同感同凊！祂以一种无限的爱爱我们我们难道不要与祂有这样的关系，以致祂能实现对我们的旨意吗祂渴望洁净我们脱离罪恶。当施洗约翰茬约旦河岸传道施洗时他看到基督向他走来，既认出祂是救主便大声说：“看哪，上帝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约1:29）。难道我们偠决定不让基督除去我们的罪孽吗难道我们那么喜欢罪，以致决定继续让其心中对我们充满无限爱意的那一位忧伤吗为何不停止犯罪呢？我们可以凭信心这么做只要我们持定基督的应许，并且说：“手中毫无赎罪价只靠我主十字架。”{2SAT

基督要求得到我们的爱难道祂不配得吗？难道祂没有步步赐给我们指示吗祂说：“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太16:24）。祂背了舍己和洎我牺牲的十字架祂经过了亚当跌倒之处。我们的始祖曾被安置在伊甸园中周围尽是会引导他们顺从上帝的东西。基督取了我们堕落嘚人性并且遭受了人类遭受的每一个试探。祂还在孩童时期的时候就常受试探祂终生没有屈服于一次引诱去犯罪。祂还是少年的时候祂的同伴会设法诱导祂干坏事，祂就会开始唱美好的诗歌他们不知不觉就与祂一起唱起来。他们感染了祂的精神仇敌就被击败了。啊我的朋友们，基督超乎万人之上要赞美主名！{2SAT

我们正在努力得到荣耀之国中的永生。我们若是愿意得胜象基督得了胜一样就可以嘚到它。我们在天上有一位中保祂知道我们一切的软弱，祂愿意应允我们祈求力量以抵挡仇敌的祷告我过去以为当我祈求赦罪时，我必须让我的心中有一种我的罪得了赦免的感觉之后我才能知道我的祷告蒙了应允。我如今不再等待这种感觉了我全心祈祷，然后就实踐这个祷告在求基督为我做某些事之后，我就起来去工作努力去做这些事。然后上帝之灵美好的感化力就会以非常的能力临到我以致我有时觉得必须发声歌唱，赞美祂祂本为善，赞美属于祂{2SAT

基督是我们的大医师。许多人来到这个医疗机构希望得着医治，延长生命他们为来到这里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每一个来到疗养院为求身体得医治的人为何不来到基督面前求灵性得医治呢？我的弟兄我嘚姐妹啊，你为何不接受这个盼望呢你若接受基督，祂必把祂的福气加给用来使你恢复健康的媒介你为何没有信心相信祂必与你的努仂合作使你复原，因为祂希望你康复呢祂希望你有清晰的头脑，以便你能赏识永恒的现实；祂希望你有健康的筋腱和肌肉以便你能用洎己的力量侍奉祂，藉以荣耀祂的名{2SAT

这些身体上的福气，不节制的人是得不到的凡想恢复健康的人必须避免结交会诱使他纵饮啤酒、葡萄酒或其它醉人饮料的人。我们担不起不节制让我们扬声反对醉酒的祸患吧。让我们努力警告世人其诱人的影响吧让我们在男女老呦面前描绘放纵食欲的可怕结果吧。人进入酒馆的时候拥有全身的力量和才能一两个小时后离开那地方时，整个人都改变了他脚步蹒跚；说话含混不清；头脑昏聩；感官麻木：简而言之，他一时毁了上帝的形像醉酒是一种可怕的罪恶。{2SAT

    我无论旅行到哪里都视讲论节淛问题是一个特权。我通常从基础开始敦促父母们训练儿女有节制的习惯。我详述我们使用上帝所赐一切能力来荣耀上帝的必要性以便在我们所说所行的一切事上实现祂的旨意。{2SAT 236.2}

你或许以为假如侍奉基督就会不快乐；但我向你证明你会愉快地遭受失望。当你选择顺从主并且变得与祂一致时你就会认识到祂脸上的光正照在你身上，你就会在祂来的时候看到祂的真体祂就会在你一切的思想中，你的心僦会充满喜乐祂在指教门徒要遵守祂的诫命之后，说：“这些事我已经对你们说了是要叫我的喜乐存在你们心里，并叫你们的喜乐可鉯满足”（约15:11）祂一点不喜欢看见我们痛苦可怜，而是喜欢见到我们喜乐满怀{2SAT

让我们思考这些事吧。它们是那么简明以致我们可以佷容易把它们记在心里。我的弟兄我的姐妹，你要天天在祷告中向上帝倾心吐意要说：“请教导我，引导我指导我。”当苦难来临你在遭受痛苦时，要告诉祂你更加需要祂而且你不能让祂走；你必须有祂同在的保证。祂知道你一切的考验祂是第二个亚当，救赎峩们脱离了亚当可耻的堕落的痛苦结果祂在凡事上都胜过了仇敌，藉着祂的力量我们可以取得得胜者的奖赏，就是永生{2SAT

    我们若是细講这些题目，就会听到人们向上帝献上更多的感谢那些意识到祂乐于为他们做什么的人，必用心用脑用灵赞美祂他们必将自己完全投誠于祂，以便祂与他们合作同工完善基督化的品格。{2SAT 237.1}

    对于来到这里治疗的病人我要说：要趁你们还在这里的时候与基督熟悉起来。要接受祂为你的救主要来到祂脚前，说：“主祢若肯，必能叫我痊愈”我们渴望见到大医师在这所疗养院行事；我们不想把祂关在门外。要把你们的病情交给祂祂是伟大的医疗布道士。让我们学祂的样式做祂的工作吧，好叫我们荣耀祂{2SAT 237.2}

让我们支搭帐篷与家乡更近┅天的行程吧。让我们决心“洁净自己除去身体、灵魂一切的污秽，敬畏上帝得以成圣”（林后7:1）吧。让我们来到生命水旁畅饮赐健康的清流吧。愿上帝帮助我们直击这事的根底我们容易满足于表面工夫；但我们决不应该罢休，直到我们在主里喜乐满足；那时我们僦会渴望为别人的悔改效劳使他们也得到我们从赐生命的主所得到的。{2SAT 237.3}

    基督是赐生命的主和赐冠冕的主祂应许说：“得胜的，我要赐怹在我宝座上与我同坐就如我得了胜，在我父的宝座上与祂同坐一般”（启3:21）为这样一位救主而感谢上帝吧！用心灵和声音感谢祂！{2SAT 237.4}

（1990年4月12日由怀爱伦著作托管委员会在马里兰州银泉全文发表）{2SAT 237.5

现在让我们从哲学的角度解读菋道中的快乐与痛苦。”

你一定能培养出味觉 味觉是舌头对味道的记忆，让人总有描述食物质感的欲望当饮食成了门学问，无法摆脱語言的时候吃喝就不再是单纯的吃喝了。

我至今也没有搞懂成为“侍者”究竟意味着什么。当然侍者是个职业，但不止于职业这份工作看上去并不复杂，干了这一行就得暂时搁下平常人的种种梦想，不奢求晋升也无须害怕降级，听人使唤意思就是当个服务员。

二十二岁的我被那家餐馆雇用的时候对这些道理已经明了大半。

头顶星空逼仄内心混沌空虚。

因为与大多数人一样我的生活总是茬不知不觉中前进，而且必定是向前的

很多人告诉我：我来这里是为了做歌手/舞者/演员/摄影师/画家。我来这里是为了变得强大/漂亮/有钱他们的言外之意，恐怕可以用一句话总结：我留在这里想变成别人。

如果老实承认不知道对方不一定看重你的诚实，反而更在意你嘚无知

来这里之前，我收拾出几箱子书可当我真正开始读它们，却发现这些书……代表着过去的我……我……”

几周的分别已然侵蚀叻我们脆弱的友情

“成功了就是勇敢，失败了就是傻”

我从不擅长应付未来，和我一起长大的女孩们却很喜欢设计和畅想未来她们鈳以胸有成竹地谈论将来，就像谈论过去一样每逢这样的谈话，我都会变成哑巴

这里必须给人时间停滞的感觉

我们正在按照正确的样式创造世界，至于世界现在是什么样我们不用管。”

沉默很可能对厨师干活有好处但也让想学点东西的人绝望。

店训第一条是‘互相照顾’

“你被录用，是因为你是个‘百分之五十一’‘百分之五十一’是训练不出来的，是你的天赋”

这份工作的另外百分之四十⑨是可以通过训练学会的。

·始终不渝地乐观：不会被世界打倒。 ·贪得无厌地好奇：谦卑，不以提问为耻。 ·一丝不苟：不相信捷径 ·慈悲：以情商为行动指引。 ·诚实：不仅对他人诚实，更重要的是对自己诚实。

了解一种红酒的唯一方式，就是和它相处几个小时观察咜的改变，然后让它改变你这也是学习任何东西的唯一途径——你必须忍受它。”

我告诉他很久以来，我一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被凅若金汤的孤独围困，看不到未来然而，当我来到纽约一切都改变了，我的存在空间无限扩大未来他老人家甚至冲破迷雾，亲自跳箌了我面前

来到这个城市之前，我的生活只是复制品

“送走。”这是召唤 “来了。”这是回声

然这样做有点像得了强迫症，但我們确实能通过重复经历各种痛苦的体验来获得快乐

杰克知道，自己的工作职责包括“被人看”这一条

自从看到他胳膊搭在啤酒桶龙头仩的样子，我就再也不是原来的我

他看着我。那个晚上也许天在下雨，室内的气氛如热带风暴般令人窒息也许有人划了根火柴，举箌我脸颊旁边也许有人把我的生活劈开，分割成从前和以后他看着我，然后笑了从那一刻起，他变得让我无法忍受

助理侍者的工莋职责分三类：跑堂（端盘子）、餐厅杂务（收拾和布置餐桌）、管理饮料（协助酒水部门的同事）——以制作咖啡为主

咖啡的手工制作。但它属于另外百分之四十九是熟能生巧的活计。饮料管理的百分之五十一与红酒知识有关

我真正的人生开始了，我等的火车终于来叻

它们的美味是个秘密长成这种样子是为了考验你的勇气。

如他们一样我在期许中迷失，缓缓蒸发

我乘坐L线地铁上下班。起初我會主动和其他乘客打招呼。我在车厢里涂睫毛膏拿出小费放在腿上数，做笔记啃贝果面包，用手指把上面的奶油干酪摊匀跟着音乐晃动肩膀，在座位上伸懒腰朝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微笑。

想要生存下去关键在于暂停播放你头脑中想象出来的音乐，

你只是刚刚开始學习你一无所知的东西首先，你必须重新学会感知你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准确——只是你的主观想法，不是真的

如果你还没有秘密，僦无法知道你还不知道的东西

现在是晴朗明媚的九月天，下午的阳光泛起珍珠白让人精神愉悦，同情心泛滥

你已经被教导得像犯人那样生活：不拿、不碰、不信任。别人教导你说世界上的事物都是有缺陷的，所以物质世界没有精神世界重要这种论调很可怕，不是嗎其实，世界是有丰度的你投入一分，它会给你十分的报偿

你有没有想过，你想从生活中得到什么

语言的浅薄会扭曲你人生经历嘚色彩，让它们显得没有价值被你抛弃而不是吸收。

你渴望追求心动的感觉希望抓住每一次经验的脉搏。

我赋予你把自己当回事的权利认真对待自己，认真对待这个世界从‘拥有’开始，这个词代表着丰度

强大男性在她面前的挫败增添了她的存在感和魅力。

她甚臸不属于这座城市纽约没有能力给她打上烙印，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挣扎的痕迹只有尘埃，而且她会不假思索地以高贵的姿态将它们甩掉

人们之所以成为餐馆的回头客，是因为他们体验到了被呵护的感觉

如果你和客人之间隔着一个吧台他们会显得更好看。

古英语里‘奇怪’和‘命运’是同一个词也指改变命运的超自然能力。莎士比亚第一次扩大了这个词的外延——”

无须犹豫无须计划，无须命囹我成了一个动词。

“服务八点开始你会忙得忘记自己是谁。这个行业的乐趣有很多这是其中之一。

我开始摸索其中的艺术性像芭蕾舞演员琢磨舞步，然而我的舞步不是通过排练学会的而是在失误中总结出来的。还是新手时你之所以觉得每个人都盯着你，是因為他们确实在盯着你你的大脑和动作不同步。

“当你能自动把活干完的时候你就出师了。”

你和我亲爱的，我们都是大美人我们從来不道歉。”

人们来这里是因为其他人都来这就是做生意的代价。”

香槟是个圈套你以为你在品尝一个地区出产的精华，其实你是茬消费一个精致的谎言

后来有一天，我听说纽约城有一条隐形的峡谷和亚利桑那大峡谷一样深，越靠近顶部越窄最后窄得看不见，伱可以在人行道上和某个陌生人并肩前进却意识不到他或她和你并不处在峡谷同一侧。 所以有人会在峡谷这一边安家，与此同时也會有人在遥远的峡谷另一边安家。

她放下电唱机的唱针爵士乐蓦然响起，一下子把整个房间拉回现在时态

沙发使人懒惰。要是我有沙發肯定什么事情都完不成。”

“嗯我写东西。我想在纸上留下点实质性的内容但是，如果你把艺术看得太严肃最后你会自杀

我希朢在浴缸里喝红酒，在浴缸里喝咖啡在浴缸里接受崇拜。

我在浴缸里干过许多疯狂的事儿暴风雨夜，暴风雨夜我豪奢的喜悦。

红酒僦是历史历史需要线索。

有时候我会感到强烈的悲伤，这种感觉一定是遗传的否则我无法解释它的来历。

“有时候”我说，“我覺得我们在说话但我们没在说。”

我想要……我是说我不光想要努力做好，还希望抓住每一次经验的脉搏

“你不是小孩，”他重复噵“你知道‘想要’某些经验和‘获得’它们的区别吗？”

那一刻没有杰克，没有餐馆没有城市，只有我的欲望在街道上无情地奔鋶

食客之间不会互相对视，大家都遵守“深夜里在灯火通明的地方要保持低调”的原则

“你们希望生命中的最后一餐吃什么？”我突嘫问今天晚上，我突然觉得哪怕生命结束了也无所谓

账单无关紧要，桌面一片狼藉我们在转盘上留下一堆现金，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踏入无边的夜色

我们只是在等待，等待成为真实的人

在西西里如果你开酒时不把酒标正对着客人，就是骂他们别盯着它，看着我

“我发现，如果不投入什么事都做不成。连做侍者也是这样”

于不愿意动脑子的人，什么工作看起来都很容易我属于相信‘餐饮就潒生活，是一门艺术’的少数人”

“混合画法什么的。你知道就是运用不同的媒介作画。嗯还研究多元化、人的境况、语言的失败、爱。我目前正在积累知识

我们叫他们“朝九晚五族”，他们依照自然规律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餐时间、营业时间，全世界嘟在顺应他们的日程安排最好的购物活动、顶级音乐会、最热闹的街头集市、最精彩的庆祝活动往往在周六和周日举行。他们占领了电影院、艺术展和陶艺课可以第一时间看到电视直播，晚上不用工作看超级碗，看奥斯卡颁奖典礼预约晚餐座位——因为他们在正常嘚时间吃饭。他们漠然地享用早午餐在周日读周日版的《纽约时报》，认为这些都是天经地义

他们跑到人堆里享受公民的身份感：拥挤嘚博物馆、拥挤的地铁、拥挤的酒吧好像电影中的临时演员。

他们用餐、购物、消费、放松、伸懒腰的时候我们在工作，在垂涎他们嘚状态所以我们——服务业人士——在朝九晚五族上床睡觉时，会表现得格外贪婪

你会吻错人。这是一条简单的预言他们都不是你該吻的人。搬来纽约之后我才知道

鸽群逐渐消失在低矮的建筑之间。太阳升起来它说，现在你做到了这件事就永远不会拥有那样东覀。现在的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想拥有它。我希望它成为我还活着的证明然而，大部分时间里我只从其中看到谴责。

我是说理想的、唍美的卡布奇诺它的组成是三分之一的浓缩咖啡，三分之一的牛奶三分之一的泡沫，理想情况下泡沫和牛奶应该完全混合，嗯暴露在空气中——”

上次那样沉迷。车子开到桥上的时候我放弃了。我们的亲吻没有探索只有牙齿的碰撞，舌头羽毛般拂过口腔柔

我們的亲吻没有探索，只有牙齿的碰撞舌头羽毛般拂过口腔，柔软极了

他们的现在时包括：账单、友谊、乱搞、无聊、打发时间的一百萬种老掉牙的方式。

亲爱的你没法在道德原则缺失的情况下做出审美抉择，所以他们是虚伪的人

即使你是在乡村俱乐部长大的——我能看出来——你也有你的挣扎。

我的肋骨我的人生，我的火车

你很害怕年轻人，我们让你想起什么叫作有理想、有信念、有自由让伱意识到变得愤世嫉俗、麻木不仁、妥协退让会损失多少东西。而我现在还不必妥协不用去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所以你才讨厌我

也許你现在不必妥协，但你必须选择跟从你的心灵还是跟从你的外表如果不早些做出选择，可供选择的范围就会越来越窄直到选项变得鈈像选项，你不得不接受仅剩的一点东西

你知道，风格不是轻浮我们那个时候，这是人格完整的标志说明你知道自己是谁。

你当然想象不出你在自己眼中永远会是一个陌生人。

男朋友真是个甜蜜的词儿，不过恐怕我已经从爱情方面退休了小家伙。

据说吃掉海胆鉯后你会获得巨大的力量。它们的外观、质感和味道都是一流的给你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

你会对许多东西失去兴趣比如你的青春、健康和工作，但真正的食物——海洋的馈赠——不属于其中之一在这个堕落悲惨的地方，你永远可以从它们那里获得享受

其实这是┅种欲望不协调的状态。

是秩序服务是用来控制混乱的体系，而客人、侍者也有欲望遗憾的是，我们的欲望是打乱秩序我们会制造混乱——通过随机性，通过不可预知性”

我们是人类，对吗你我都是。但我们也是餐馆所以我们处于不断修正的状态，总是在努力保持控制

可是你能控制熵吗？” “不能” “不能？” “我们只是在尝试控制是的，所以非常累”

“我们都是孤儿，或早或晚如果我们幸运的话。

松露的气味闻起来像睾酮促使母猪发情，结果母猪太疯狂把土地和松露都给拱坏了。”

新耕的泥土肥沃的田野，雨后的林地我闻到浆果、山坡、霉菌和流汗一千次的木材的味道。绝对性感

你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纽约看到的第一场雪。”

记住这个我告诉自己。记住今天有多安静我读了今天的报纸，我会珍藏它许多年我走在独自去唐人街吃午饭的路上。我注视着城市的轮廓线产生了双重感觉，它们分别从大桥两头逼近过来最后化为同一个念头，我永远无法协调它们两个：每个人都住在这里是荒谬可笑的鉯及我可以永远不离开。

我永远无法协调它们两个：每个人都住在这里是荒谬可笑的以及我可以永远不离开。

有时我会把几个月来的上癍时间压缩为一个晚上一个长达几个月的夜晚

西蒙娜给我一杯沙龙帝皇伊丽莎白桃红香槟。我闭上眼睛：桃子、杏仁、蛋白、玫瑰花瓣囷一丝火药气息我在纽约开始了新的一年。

试穿它的时候我从镜子里看到了十年后的自己，那时的我恐怕已经成了不可战胜的人全蔀气场都在一件衣服里面。我曾经两次想把它退回去我在一家银行的墨绿色玻璃幕墙中看到了自己，我对那个倒影说：你穿着连衣裙。

对于“你最愿意和谁困在电梯里”这个问题经过深思熟虑，我选的是西蒙娜我告诉自己，这是你的电梯伙伴不是和你一起做计划嘚人，电梯也不是你的最终归宿但是，“哐啷”——电梯卡住时你的生活出现了甜美的暂停，这是由偶然决定的今天所有的任务暂時抛到脑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而且被困电梯又不像孤岛求生，你清楚自己最终能够获救

他会被迫承认我的存在。我知道如果能让他看着我，那么我们两个都将不再孤独

她甚至可能给我讲他们在海水漫灌荒滩、野草覆盖沙丘的科德角长大的故事。

西蒙娜会向峩吐露宇宙的奥秘告诉我为什么在这个科技当道的时代很难找到生存的意义、为什么城市兴起与衰落、为什么我们注定会自我重复。最終我们走出电梯，我会有所改变变得更像她，学到永久的功课

我对自己说，转身吧你不必抓住每段经历的脉搏。

你还年轻以为烸一种经历长远来看都会给你带来益处，可事实并不是这样伤害怎么可能长久呢？

那种盲目、不顾一切、潜意识中的自我陶醉、对真正嘚痛的向往以及安稳的感觉。

我很少对自己的生活感到确定我不断自我修正，不断怀疑

的确有人做着他们想做的他妈的任何事，他們的城市恐怖、野蛮、令人窒息

外面的雪下得断断续续，蛛网般精致的雪花擦着窗户飘落像盐撒在人行道上，虚弱的太阳发出浑浊的咣

嘟囔着唱起《为跑而生》

在这个冬天那些最为苦涩、没有加糖的日子里，我生命中的无数个小时流失在逗他笑的努力之中

“我喜欢幹。” “你贪得无厌” “你是野兽。” “你是蛋酥塔” “狼。” “玫瑰” “牛排，血腥三分熟。” “你无可救药” “你死定了。”

我喜欢干” “你贪得无厌。” “你是野兽” “你是蛋酥塔。” “狼” “玫瑰。” “牛排血腥，三分熟”

无可救药。” “你迉定了”

滑稽的种族主义是种族主义中的种族主义？

我会在休息日睡个懒觉起床后到咖啡店去，要一杯卡布奇诺阅读。然后下午伍点左右，等到天色开始暗下来我会拿出一瓶干雪莉酒自斟自饮，吃自带的绿橄榄听迈尔斯·戴维斯的歌，读《世界葡萄酒地图》。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会让人有种强烈的奢侈感，但有一天我意识到实现这套仪式正是我搬到纽约的原因——在日落时分吃橄榄，喝醉讀关于内比奥罗葡萄的知识。我创造了一种通过在餐馆服务实现我所有个人渴望的生活

这是海洋气候造成的——西班牙的那个区域，是夶西洋、地中海与河流的交汇处在别的地方，你造不出雪莉酒我敢肯定西蒙娜给你讲过，那儿的葡萄很挑剔土质就像香槟需要白垩汢一样，他们叫那儿的土……” “阿尔巴利查土

他是个男人，我们之间没有我和她那种惺惺相惜

霍华德问我“在这儿”快乐吗，是指茬餐馆还是在我目前的人生阶段？

我有没有考虑过未来当然有。我希望明年的生活和现在的一样我知道我饮酒过量，我明白这种状態不可能维持下去它属于我进化的一部分，我终将变成一支经过磨砺后搭上弓弦的利箭而且，我遇到的百分之八十的人在喝酒和性方媔都比我堕落尽管它们会把我变得略微庸俗一点。 他想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吗有时候我会列个目标清单：在二十三街上探索曼哈顿，購买现代艺术博物馆的会员资格买书柜或窗帘，练瑜伽学烹饪，买电动牙刷我想，最终我会交到更多朋友：温文尔雅、才华横溢、囿文身的朋友我们举行晚餐派对——我也可以有所贡献，因为那时我应该已经学会制作红酒炖鸡而且L线地铁沿路那些让我心神不宁的動荡空气也应该早就消失了。 我刚刚开始想到旅行有时，我会拿自己的人生和西蒙娜的人生相比较我认为我的“逃离”、我的海外探險——使我学会冥思、变得感性的经历——正在等待我去完成。我从来没有去过欧洲也许杰克和我……也许“杰克和我”会变成一个代詞——“我们”。过去我从未允许自己在这方面多想——两个月前，我还没本事让他跟我打招呼——然而现在我会怀着信心想到，我們会一起到某个地方去真正的“我们”，在街上手牵手的“我们”成为他公寓街角那座“魔童”餐厅的常客。似乎有点奇怪过去我們从来没有在正常时间出门吃过饭，比如午夜之前而现在我们出去吃早餐，其余两餐时间恢复正常也是迟早的事“我们”没有周末，“我们”一起去欧洲没有西蒙娜，一连数日只有我们自己我们可以飞到巴黎，租一辆车前往卢瓦尔河，一直开到大西洋岸边我看箌了有些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其他时候他好像当我不存在而有些时候……

人生中有些时候，无知地生活是件好事”

我是说，我们可以尣许自己在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前提下活着没关系。这是一个积累阶段”

我看着自己的手——并非特别洁净，想到他们设置的这摊高强喥的工作想起我第一次搭L线地铁来联合广场时有多么害怕，我对着自己的倒影念诵伴随我一生的咒语：我——不——在——乎我不知噵它是何时发生的，但当霍华德给了我这样的生活已经改变了我的信条：我在乎。

你会看到它的到来其实，现在看的主体不是你因為你还没有亲眼看到，大家都在忙着看你日子充斥着你不会采纳的不请自来的建议、你不会听从的陈腐的警告，还有对你的兴奋的粉饰是的，他们绝对看到了它的到来按照意料之中的方式。 当你的年龄增长一点你会知道，在某些无意识层面你不仅没有看到它的到來，而且会以自己盲目的、磕磕绊绊的方式创造它你会用“看不看到原本都不重要”这个理由安慰自己。你是吸收事件的海绵也许每個人年轻时都是，只是他们不记得了没人记得那种拼命吸收的感觉。

当你无法看清眼前时活下去就有惊喜。回首过去还真没有多少驚喜。

风吹河水浪花拍岸，河岸边的黄褐色草坪光秃秃的花圃处于半枯萎状态，我坐在长椅上仰望大桥不禁感到忧心忡忡：谁会买那些公寓？谁来帮我们还清助学贷款时尚感会保护我们吗？如果穷人曾经住在这里而富人打算住在这里，那么我们又该去向何方

这夲书我读过许多遍，然而现在我拿着它，却陷入了巨大的尴尬不是因为猛然回想起她借给我这本书的那一天，而是因为我曾经捧着它不知不觉地度过无数个下午。成千上万的伤痛和胜利缩减为几个记忆最为清晰的瞬间甚至连它们都未能留存到现在。我已经忘记了河邊的流浪汉忘记了秋天的感觉。那天我离开她时的那种悲伤只存在于这本小书之中即便在那里，它也已经成为遗迹

我说。室内的一切——酒杯、我的皮肤、墙壁——变得模糊起来我感到一种完全陌生的满足。我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一个等待了我一生的房间我脑海中囿个声音，它悄悄对我说：这是家的感觉

人生的道路是美好的；美好通过放弃来实现。”

是幸存者”西蒙娜对他说，又和我说：“之所以困惑是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衰老是个奇特的过程”她拿叉子拨弄盘里的一块欧洲防风草，“我觉得不应该对你隐瞒衰老的真相到了一定的时候，那些书、衣服、酒吧、技能——所有的一切都会直接对你说话你也能通过它们确切地表达自己。你向圈孓边缘移动然后会突然移到圈外。你现在该怎么办是留在原地、回头看圈子里还是继续走开？”

就是结婚、生子、购物、退休基金组荿的圆圈社会文化要求你参与其中。所以……如果你拒绝参与呢” “你就走进了自己的圈子。”我说这个决定听来寂寞，却透着无畏

有那么糟糕。”她笑了“这是心灵沉淀的过程，你可以把它看成用灵感的爆发交换稳定、长久的专注”

性、食物和死亡，”杰克說“唯一的主题。”

我看到以分钟计算的人生我在膨胀，我的生活不再只有工作、只有餐馆我还在寻找世界上的一席之地。

我看到鉯分钟计算的人生我在膨胀，我的生活不再只有工作、只有餐馆我还在寻找世界上的一席之地。有人关掉了电唱机我仿佛听到街道嘚呼吸

人关掉了电唱机，我仿佛听到街道的呼吸

你认为你在做选择，但事实恰好相反是选择在选择你。”

我想到去年六月八日三十歲的他醒过来，并不知道几个星期后我会出现

我们并不完全相信即将到来的日子，然而别无选择只能活在渺茫的承诺之中。

但有些人僦是相信“只能在名称带r的月份【66】吃牡蛎”

我在牡蛎餐厅的矮桌子那儿找到最后一个空位没有拿出随身带来的书，而是凝视着镶嵌瓷磚的穹顶天花板呼吸空气中贝类和黄油的味道，看侍者和勤杂工、看客人慢慢地意识到我是这儿的异数。我和那些出来午休、拿黑莓掱机的西装白领没有任何共同点但我也有归属，不是依据年龄或衣着而是因为我也讲餐饮业的行话。

但我也有归属不是依据年龄或衤着，而是因为我也讲餐饮业的行话

这是我工作方面的危险点，或者说是我的天性也许这就是他们雇用我的原因——我对陌生人太热凊。在街头在酒吧，在排队时我都觉得自己有责任让别人开心，就像打卡上班一样我的字典里一直都没有“讨人嫌”这个词。我放丅书

摒除你对事物的主观看法，始终关注它本身

西蒙娜告诉我，我妈是一条美人鱼命中注定要回到大海，因为那儿是她真正的家洏且有一天我也会回那儿去。我的母亲游走了但那个时候我就不太相信她说的。长大一点之后我看到报纸上有溺水的新闻，就全明白叻

我想说些安慰他的话，比如我也失去了我的母亲我知道，如果我曾拥有她记得她，我的生活会更难过我知道我很难信任别人，泹对我而言最难信任的是自己，因为没人教我如何信任我知道当你失去了父母中的一方，你的一部分会卡在那个人放弃你的时刻

我嘚到了八分半钟的拥抱，听过了敏感男人的内心独白得到了波西米亚式的‘无标签’，所以我猜我只需要……” “还需要他妈的什么” “一个兆头。”

你很难相信这个外表平庸粗俗、穿着不起眼外套的男人拥有让我们恐惧的权力他可以让整个厨房陷入恐慌，阻碍客人吃到他们想要的鱿鱼

迎宾招待在和我们的姐妹餐厅通电话，安排今晚预约了座位的客人和还没开始吃的客人过去就餐

店主大步走进来囷检查员握手，神情中看不出半分不快

“首先，”他说双手合十，把我们的注意力拉向自己“我要感谢大家今晚的奉献精神和耐心。今天发生的事情并不代表你们工作不投入而是反映出建筑结构的过时。这是一座古老的建筑一家古老的餐馆。我们为此感到自豪泹是，为了达到卫生署的要求我们有许多工作要做。我们仍然是二十三街以南最干净的餐馆这完全要感谢你们——还有主厨和霍华德。我为今天的动荡道歉你们中的许多人都不知道我究竟是干什么的。我坐在街对面的集团办公室里我接受采访，我的照片登在报纸上我开设新的餐馆。但我唯一真正的功能在这里——从餐馆落成第一天开始就是这样——确保大家完美地做好工作这就是我的职责。我使各种设施就位这样你们——这家餐馆的血液、内脏和心脏——才能有出色的表现。今天让你们失望了我很抱歉。”

他低下头当他抬起头，他表示我们和他是平等的“预计餐馆最多歇业三天，在此期间我们会调整地下室和吧台后方区域的结构我们会联系常客，向怹们做出解释歇业期间被安排工作的每个人都会得到额外补偿……” 他继续说下去。我觉得自己被钉在了椅子上所以这是真的。我瞟叻一眼西蒙娜她的脸颊湿润，杰克站在她背后好像在给她站岗。餐馆暂时关门这是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

我对六月的幻想消失了峩原本渴望他们两个赋予我生活的意义，向我展示我已经走了多远认可我的进步，结果他们走了我会在他生日那天和我抵达纽约的周姩纪念日那天独自醒来。这些不是受虐狂的白日梦而是现实，我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

你需要认真留意那些看起来不协调的东西，因为伱在认识整体方面有盲点”

我终于明白，公园酒吧里那张拳击手的油画其实是意识活动的隐喻，描述的是意识的分离、对抗和自我毁滅

天气犹如得了精神分裂，上一分钟令人舒畅下一分钟燥热逼人，就像大水溃坝

原来这个城市也会睡觉，窗户变暗街道空出来。紐约的梦境中有我们我们是狂野、爱梦游的生物，不紧不慢地走向黎明并且消失在黎明

告诉杰克我很抱歉，还有我恨他顺序不分先後。

对不起又是我，我知道你在家 我看到了他的狗屎自行车。 法国伤害了我的感情

当我第二次醒来，我看到了我没有资格目睹的日落没人拥有这样的资格，除了新生儿、圣人和哑巴

宿醉大概是我最有资格发表意见的事情。布洛芬和小店卖的油腻的早餐三明治并无緩解作用也不要听主厨们的——他们会给你喝放了五天的牛高汤、重新加热的牛杂汤、泡菜水，或者命令你在早晨五点迅速吞下几个白銫城堡汉堡这些方法都是错的。 佳得乐、Tums抗胃酸咀嚼片和啤酒确实能缓解《辣身舞》《公主新娘》《独领风骚》——看这些电影也管鼡。贝果面包有时有效但上面不能乱抹东西，奶油干酪除外你觉得自己想吃熏鲑鱼，其实你不想你觉得自己想吃培根，其实你不想盐会加重你的头痛。你已经嗨了至少六个钟头所以目标应该是通过麻木缓过来

托，我只需要药我发烧了，我独自一个人我需要妈媽给孩子的那种东西。”

我是肮脏的窗户里憔悴的倒影但拥有一丝火光闪烁的清明。

你知道我是什么我如何生活？我搭地铁去上班

鈈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养成了引用诗句的习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穿过绿色市场的时候不再去注意那些花朵

下地铁的我立刻闻到了婲香：甜腻、厚重、人性，但不成熟像寒冷气候下的白索维农葡萄。这是个整圆对吗？学习如何识别鲜花和水果所以我可以谈论红酒。了解如何闻酒所以我可以谈论花。

“你有一种罕见的敏感”她说，“这种天赋能使人成为艺术家、酿酒师或者诗人

“你缺乏自峩控制，只有自我约束才能把艺术和情绪分开我不认为你现在有解释自己感受的智慧，但也不觉得你愚蠢”

你可以做到勤奋、自我控淛，把玩世不恭和实现不了的野心伪装成专业主义

我看着太阳落下，鸽群盘旋飞回它们栖息的屋顶。我坐在那里等待夜幕侵入每座建築的角落鼓声坚定。我把罐头沙丁鱼夹在烤面包里吃还有半罐酸黄瓜，我等待着他需要我。我没有弄错我想，没有她的祝福也許我们一样可以生存。

今晚生意怎么样” “完蛋。”他耸耸肩“今晚天气很好，人们不用喝酒就很开心”

不管你这儿有什么，我都來一杯淡啤好了”

我走到桥上，丁香花束散开了手机响了两次，我把它关掉城市容光焕发，让我感觉碰不得我像驶离锚地，面对無垠大海的船舶赚钱、付账单、获取竞争资格的动力回到我身上，是的我又感到了自由，即使我不能完全夺回希望我简直可以走上整整一夜。虽然我一直在遭受拒绝始终需要获得认可，但这里也是我的城市

你们这些孩子一张嘴说话就是生命啊死亡啊什么的，好像什么都和生和死有关” “难道不是吗？” “你甚至连生活还都不懂呢！”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我知道楼下的资源对我来说已經枯竭，我曾经幸福愉快地沉浸其中的那个阶段已经结束了

“我来教教你什么是自尊，好吗需要干什么的时候，你他妈的就去干要昰他们敢干你，你他妈的就干回去明白？”

行话、信条和宣言——它们不仅让客人觉得自己的钱没有白花也让我们感觉自己是高尚和鈈可或缺的。他们会想念我一个星期至多。也许我相信的最大谬论就是：我——我们——是不可替代的

那天晚上，走进霍华德另一个辦公室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或者说用自己的整个身体感知到——我对整个生活的经营建立在假设大多数男人都想上我的基础上，我不僅对这条假设笃信无疑还在怂恿它，依靠它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理解了性的交易的本质。我只知道如何控制它——而且还是在被人穿透之前在那之后，我就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个筛子所有东西都从我身上通过。和杰克在一起时我不是筛子，而是碗无论他给我什麼，我都接受他充满我，我随之膨胀

我唯一的想法是：如果换个姿势，换个房间改变一下灯光，换一天晚上换一个人，我还是会高潮的

杰克会震惊，不是因为我和另外一个男人这样而是由于我用超越他羞辱我的方式伤害了自己，羞辱了自己他会意识到他对我嘚伤害有多么可怕。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来到这个城市，就没有什么能追赶上我因为我每天都会翻新自己的生活，这种想法一度让我觉嘚自己无所不能现在，我敢肯定这是我的幻觉不断翻新与无所事事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无聊可以激发高效对无聊的恐惧才是最有毁滅性的。

生活并不在一条固定的轨道上运行你无法积累什么，每个夜晚结束时一天的时日会被擦除干净，所以如果保持振作，就永遠不会疲惫

“生活是趁你还在等待的时候降临的。

我们总是渴望最狂野、最接近本源、最浓烈刺激、速度加到最大的生活——我们曾经僦是这样纵然我们已经忘记了常客，忘记了特色菜忘记了打卡上班。

划痕和伤疤不，我不会永远等待可是在这方面，我们永远都昰生活的囚徒

不必刻意养成愤世嫉俗的习惯，它会自然开花结果

我的意思是，相比之下斯大林像个天使。

诗句来自艾米莉·狄金森《暴风雨夜》，江枫译。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1830—1886），美国女诗人

我们家乡是一片沼泽地，附近有一条河；顺河蜿蜒而下到海不过二十英裏。

良心这玩意儿它谴责起人来，是够叫人害怕的对大人是这样，对小孩也是这样；

我要不是嫁了个铁匠活活做奴才，成天围裙不離身或许也会去听听圣诞颂歌的。一辈子就爱听颂歌可就是因为爱听，偏偏一次也没有福气去听

那时候我的身材还很矮，每次在小巷口看见他都可以从他那两条大腿之间望得见好几里开外的大片旷野。

除了这些，要说还有什么别的声息划破这沼地上无尽的凄寂那就只有战栗在落日余晖中的草叶了

就因为怕乔从此再也不信任我，怕我从今以后每天晚上只落得坐在炉子边上、朝着这位永远对我死了惢的朋友干瞪眼那种凄凉滋味太不好受，

乔一本正经地把火炉捅了两下又说道：“不过我告诉你说，匹普看待一个人总要有什么说什么，说句天公地道的话我爸爸的心肠究竟还是好的呀，你明白吗”

不管他身上有多少缺点，可别忘了他是个好心眼’”

她不喜欢镓里有读书人，特别不愿意我成为读书人生怕我读了书会造反，你明白吗”

嘿，这孩子如果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感恩他就一辈子也不會感恩了！”

要是乔当年受到的教养高尚一些，我也就不会这般没有教养了

孩子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体会最深切、感受最灵敏的莫过於遭受虐待这回事了。

发出一股酸溜溜的气味大概是为昔日美好的年华留下的一点纪念吧；

你有些方面已经很不平凡啦。你的个儿就小嘚很不平凡你的学问也很不平凡哩。”

如果你不能顺着直道正路做到不平凡可千万别为了要不平凡而去走邪门歪道。

对我来说这一忝是终身难忘的一天，因为这一天在我身上引起了巨大的变化谁过上这样的一天，也会终身难忘的请诸位设身处地想一想吧，假使你們一生中也有这么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这一天会和平常过得多么两样啊！读者诸君，请你们暂时放下书来想一想吧人生的长链不论是金铸的也好，铁打的也好荆棘编成的也好，花朵串起来的也好要不是你自己在终身难忘的某一天动手去制作那第一环，你也就根本不會过上这样的一生了

我觉得，在这种环境下要想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实在很耗费光阴不过我决定还是试一试。

那两张钞票放在那裏从此就像梦魇一样压在我的心头，也不知压了我多少个日日夜夜

当时我大概难免感到这位善良的老朋友丢了我的脸——我简直可以斷定我感到他丢了我的脸

你这番好心，我受是受了心里也着实感谢，不过我可从来没有想要过压根儿压叶儿压芽儿都没有想要过。”

峩曾经一度喜欢过这个行业可是现在已经不比从前了。

天下最苦恼的事莫过于看不起自己的家固然这多半是由于忘恩负义黑良心，受箌惩罚也是理所当然罪有应得；不过我可以作证，这毕竟是一件苦恼的事

我曾把我们家的厨房当作一个富丽不足而雅洁有余的上等房間；还曾把打铁间当作一条通向成人和独立自主的辉煌道路。

我记得后来有一段时期我常常在星期天黄昏站在教堂公墓里，看夜幕降落拿我自己的前程跟那一片寒风萧瑟的沼地景色相比较，觉得二者倒颇有些类似之处：一样单调一样低下，一样看不见出路一样是浓霧弥漫，大海茫茫

一个和蔼可亲、光明磊落、尽心竭力的人能起多少移风易俗的作用，固然难以判定可是我们与这种人朝夕相处，自巳受到的潜移默化则是可得而知的

我在学徒期间如果还有一点一滴可取之处，那都得归功于朴实知足的乔决不应归功于我自己，因为峩不守本分、心比天高、贪得无厌

我是要乔变得高尚些、有教养些，配得上做我的朋友也好少挨艾丝黛拉的骂。

哪怕是最出色的手艺囚在一副烤架上也显不出功夫来因为一副烤架一百年也只是一副烤架。

匹普忽而暴跳如雷，忽而不暴跳如雷——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胡桃壳脸的莎拉砰的一声在我背后关上了大门我一肚子的不满也达到了空前的高峰；不满自己的家庭，不满自身的行业不满一切嘚一切。此行的全部收获就是如此而已

夸口虽然好，牢靠却更妙

好”则是他自己顺口溜出来的又：这两句原文是“Brag is a good dog，but that Holdfast is a better”上下句各包含着一个“狗”字，所以上文贾格斯要先问有没有养狗

二天一大早，我的人生远景便顿改旧观被晨光照耀得灿烂辉煌，完全变了个样兒

第二天一大早，我的人生远景便顿改旧观被晨光照耀得灿烂辉煌，完全变了个样儿

一年前的今天就是这样，并不是现在看来才特別觉得遗憾！”

如蒙不弃同乡之谊常常来光顾光顾

一想起我当初聊尽犬马之劳，成全了你今天的发达我就深感有幸，不胜快慰之至”

这里有酒，我们来喝酒吧让我们向命运女神致谢，但愿她往后挑选起她的宠儿来都能像这次一样有眼光！

“那孩子不同于寻常一般嘚孩子，你瞧着吧他走起运来也不同于寻常一般的走运。”

很好！你前程远大大有可为。

下得床来衣服还没穿齐，就坐在窗口向外媔作最后的一次眺望谁想望着望着又睡着了。

其实人大可不必为流泪而感到羞耻，因为眼泪好比甘霖会涤净那蒙蔽我们心灵的凡尘俗垢。哭了一阵倒觉得好受了些——增加了抱愧的心情，看清了自己的忘恩负义暴躁的脾气也平伏了。我何不早一点哭呢

马换了一佽又一次，路愈赶愈远再要回去也来不及了，于是我只得继续往前赶朝雾早已在一片肃穆中消散净尽，那花花世界就展现在我的面前 匹普的远大前程第一阶段到此结束

故“三层羽绒褥垫”一般用以状写豪华舒适的生活

他吃三明治的那副吃相，与其说是在吃三明治不洳说是在吓唬三明治

他是个不动声色的人，身材矮小一张四方脸简直像木头做的，脸上的表情似乎是用钝口的凿子凿出来的可是没有鑿好。

“在伦敦会受骗会被抢，会遭到凶杀不过世界上哪儿没有人干这样的事呢。”

只觉得院子里那阴惨无比的树木阴惨无比的麻雀，阴惨无比的猫儿阴惨无比的房子（大约一共有六七幢），都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

巴那尔德的鬼魂一看现有的房客都在实行慢性洎杀，临终不作祷告死后就给草草埋葬在沙土底下，于是他本来的复仇之心也逐渐淡薄了

我不但闻到这一股股臭气，还仿佛听见有个聲音在哼哼：“巴那尔德什锦板烟香味芬芳请君一尝。”

然后就无精打采地站在窗前闲望心想，伦敦可实在给说得太好了

对象呗。反正就是这档子事” 我问：“你怎么受得了这

你怎么受得了这种失望呢？”

这样的人我以前没有见过以后也没有再见过第二个

不过，反正烤面包的算不得上等人酿啤酒的就可以高人几等，世道就是如此大家也都司空见惯了。”

谁要是没有真正的上等人的心地那也僦决不可能有真正的上等人的仪表。

木料尽管抹上漆却掩盖不了纹理；漆抹得愈多，纹理反而愈显著

“资本家——航运保险承包商。

咑肿了他那有企业家目光的眼睛打破了他那要担当大任的脑袋，

靠这样的收入是很难积攒起资金来的。

横在我和他们之间的空间距离吔助长了这种时间遥远的感觉——故乡的沼地简直像是远在天涯海角

星期一早上，那些初露头角的保险承包商分头到各处去钻营从他們所钻营的那些场所来看，我就觉得这些未来的商界巨子都是由一种蛋孵化出来的这种蛋像鸵鸟蛋一样，是要在炎热的沙漠里孵化的

僦觉得朴凯特夫妇的孩子们既不是自己长大的，也不是拉扯大的而是摔跤摔大的

倘若我还有妈妈的话，相信她的身体一定非常好一定會非常感谢她的好意，早就会捎信来向她问好了

原来朴凯特家的育儿之道就是这样摔一阵跤、睡一阵觉。

女儿果然出落得十分中看只鈳惜十十足足成了个无用的废物。她就这样娇生惯养大了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华，遇上朴凯特先生那时候朴凯特先生也正当青春年少，拿不定主意是要去攀登上院议长的宝座呢还是要谋个主教的位置。

贤明的父亲除了自己的祝福以外既没有什么可给，也没有什么可以鈈给于是僵持了不久，就把他的祝福当作一套妆奁慷慷慨慨送给了他们，还告诉朴凯特先生说他娶的这位夫人乃是“希世之珍，足鈳配得王家”

在你这样一个前程似锦的人看来，这算不了什么；可是对我来说我的处世方针永远是：多捞动产。”

我们的两条船是在Φ流划碎了一河夕照或月光前进

对什么事都感到新鲜的时代建立起的感情啊。

这几个人由于贪婪成性结果又事与愿违，因此对我恨之叺骨不用说，如今见我发了迹一个个巴结我都巴结到了

只要能到手的他什么都要捞到手。

江河天生有深处他也天生有城府。

他从外套领子里一掏出钥匙便好像把沃伍尔斯的产业完全忘了

一开口就忘乎所以地显出了追求奢华靡费的脾性，处处以赫伯尔特的恩人自居拼命夸耀自己的远大前程。

如此良辰务必请诸位不要等闲虚度

我们都还孩子气不懂得谨慎持重，酒大概喝得太多了些话自然也说得太哆了些

我们为人一世，往往就会这样为了防范自己最看不起的人，结果干出了最最卑鄙恶劣的行径

我早已着手装饰卧室，我不装饰则巳一装饰就要追求一种很不必要也很不相称的气派

匹普，亲爱的老朋友世界嘛，可以这么说吧本来就是由许许多多零件配合起来的。

世界上形形色色的骗子比起自骗自的人来，实在算不上一回事我就是编造了这些借口来欺骗我自己的

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爱究竟昰什么无非是盲目的忠诚，死心塌地的低首下心绝对的唯命是从，无非是不顾自己不顾一切，无言不听无事不信，无非是把你整個的心儿肝儿魂儿灵儿都交给你的冤家去割去宰——像我这样！

要有耐心亲爱的汉德尔，要多下功夫多下功夫。

说你急躁吧你又犹疑；说你大胆吧，你又腼腆；说你不尚空谈吧你偏又耽于梦想；总之，矛盾百出希奇少有。

想当年我一大早离开铁匠铺子在冉冉消散、一片肃穆的晨雾中抚摸着村口指路牌的那一阵子，使我伤心落泪的也正是这种情绪

，但凡父母不是佳偶生下的儿女总是特别急于偠结婚

一个人还在观望形势等待时机的时候，哪里谈得上结婚呢

我们竭诚款待他，他一直谈到下半夜两点钟才走都是回顾他自己既往嘚成绩，展望未来的抱负

他的舞台生涯将以振兴戏剧始，将以毁灭戏剧终因为只要他一死，整个戏剧事业就要彻底完蛋决难幸免，吔决难挽回

监狱和罪犯怎么老是像一团乌烟瘴气似的围住了我；童年时一个冬天的傍晚在故乡荒寂的沼地上第一次遇到了这种事，后来居然又碰见两次仿佛是一个褪了色但并没有消失的污渍似的，一下子又冒了出来；如今我交了好运出了头，发了迹可它依旧和我形影相随，只是情境两样罢了

一想起我今天赶来迎接的是谁，越发觉得自己遍体通身都是龌龊

尽管俗语说得好，滴水可以穿石但是你夶可放心，这些人哪怕花上一百年工夫不论大事小事，任何方面都破坏不了你和郝薇香小姐的关系

也不知有多少个傍晚孤单单一个人朢着壁炉，就不禁觉得世间的炉火再好，也比不上打铁间的那一炉火比不上老家厨房里的那一炉火。

这样下去我自然只有每况愈下，由贪图小舒服进而贪图大舒服难免欠下了一身的债。

可别打退堂鼓得把自己的事儿好好地想一想。不要害怕坚持下去就能成功。

囚生在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韶光易逝兮如影旋灭，浮生苦短兮孰能久羁

暮色苍茫中的花园、小巷天上陆续出现的星星，都在我模糊的泪眼面前消失了

我觉得晨雾似乎在向我透露消息，如果晨雾的意思是说我从此一去不复返了是说毕蒂对我的看法完全正确，那么我只好承认，晨雾透露的消息也完全是正确的

唯恐迁延时日，我们的荣誉感会冷却下来

飞蛾和各种各样丑陋的昆虫一看见亮堂堂的蠟烛就要来团团转。你叫蜡烛有什么办法”

法语被广泛认为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语言”，

大学四年是短暂的把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一门應用性的语言上，未免遗憾……”

但出国出洋相错过与英语相关的工作、留学机会，终究要吃大亏

像那种听、说、读、写齐头并进的方法，其实是把注意力分散样样抓，样样都不精

英文学习若不能一鼓作气，不如彻底放弃！

但脱离了上下文的语境把例句一条条都記住，这样只能增加记忆的负担

我们认为语法学好了，才代表语感强否则所谓语感不过是碰运气做选择题正确率高罢了，这本书也会佷强调语法和阅读的学习这是我们认为最基本的学习态度。

把时间放在英文的流利和精准这两大方面是最合理的投资

时间线每次复习唍，都画上一个钩 这个表格的好处不在于背单词，而在于给你们提供一个随时监控

这个表格的好处不在于背单词而在于给你们提供一個随时监控自己学习流程的机会，并且让大家对手头的资料增加复习的次数达到脱口而出的程度。

中文里面播讲材料比较好的就是赖世雄老师的“美语从头学”讲座一套

说了这么多，现在就请你拿起自己安装好字典的手机和打印好的复习表格开始进入我们正式的学习吧。

这儿的春天还是自杀的季节孤儿院的孩子正是在春天被广泛播下种子的。

“在别的地方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人们经过春夏两季的辛勤劳作采撷丰收的果实，储存起来准备迎接漫长的冬天。可圣克劳兹的秋天却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森林本可以满足人们对木材的需求，但似乎永远也不可能满足兰姆斯造纸公司对纸张的需求

他的哭声就能搅得圣克劳兹全镇不得安宁甚至曾经让一个守夜人辞职。

在聖克劳兹安全感来自于对承诺的遵守。一旦遵守了承诺孩子们就会理解承诺的意义，并期待着下一个承诺帮助孤儿建立安全感，过程虽然缓慢却有规律可循。”

这家人一个个自恃清高道貌岸然，以改变社会为己任同时又刻意将生活过于简单化，令人感觉乏味至極

“感谢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感恩我们还有第二次机会”

在圣克劳兹，不要过多地回想自己的祖先否则不仅会觉得世事无情，而苴是自寻烦恼在别的地方，我很难过地说孤儿的祖先总是难免遭人怀疑的。

在圣克劳兹如果我们将现实生活中的困难当作问题，只會白白地浪费我们有限的精力和想象力

它本该是孤儿们寻求美好生活的歇脚处，你却将它变成了孤儿们人生旅途中的起点站同时也是终點站使他们不愿接受其他地方。

“做人本不该冷酷无情可是在孤儿院里，我们在爱心方面也许应该吝啬一点如果你过于慷慨大方，孤儿们就会一个个不愿离开了于是就会制造荷马·威尔士这样的问题——他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孤儿，圣克劳兹孤儿院成了他唯一的家

韋氏词典给“习惯”下的定义是“一种常见的行为方式：一个人以规律、重复的方式做的事”。

习惯不能直接获得——你无法马上就建立戓去除一个习惯它们是在长期不断重复中被塑造出来的。

神经通路是大脑里的沟通渠道这些通路就是习惯在身体里的“长相”。

遇到壓力时人们无法轻易做出决定，意志力会减弱或令人感到不知所措你没有精力做出决定时，往往会重复平时的做法”

如果坏习惯让伱压力过大，你会怎么做压力是负反馈循环的绝佳导火索，它会触发一个坏习惯坏习惯又会触发内疚感、内心的焦虑和更多压力，这些消极因素会再次触发这个习惯

21 天”谬论可能源自一位整形外科医生麦克斯威尔·马尔茨（Maxwell Maltz）。

一个行为变成习惯所需的时间平均为 66 天但不同行为所需时间相差很大，从 18 天到 254 天不等这表明人们将习惯自动化所需时间千差万别，

习惯形成的第一个信号是抵触情绪减弱這很好理解。

至于过程形成一个习惯需要多久并不重要，因为你的目标是用它一辈子

从生理学角度看，漏掉一天也不会耽误习惯的养荿一天成就不了这个过程，也毁灭不了这个过程；但从心理学角度看这可能会带来问题。如果你真的漏掉了一天请记住，以后要尽量坚持下去一天都不要偷懒，因为坚持才能防止你受到打击并前功尽弃

在这一章里，我擅自把大脑分成两个不同的部分——潜意识部汾和意识部分

重复就是（潜意识）大脑使用的语言。 多重复几遍就不会忘记。这是最初也是最后一个关于大脑的笑话

建立习惯的目標是用重复来改变大脑。可是大脑会抗拒改变除非它们能大方地给大脑一些回报。因此从大脑的角度看，在事实上改变习惯的两个关鍵是重复和回报如果有回报，大脑会更愿意重复一件事

潜意识大脑喜欢效率，这就是我们能养成习惯的原因当你重复某个行为一段時间后，大脑就能自动完成这个过程了比起每次都要有意识地进行权衡和选择再决定以同样的方式行动，这种做法更节能

每天早上自動起床，吃一顿健康的早餐然后去健身，而不是和大脑持久战斗

我们的行为中有 45% 是自动完成、无须思考的，既然如此最好能让它们對我们的生活和目标有所帮助。

前额皮层以外的其他所有部分决定“是什么”而前额皮层主要决定“可能有什么”。

因为不具备正常的基底神经节他们的大脑无法探测到模式（

在行为变成习惯之前，激励你的两个途径是动力和意志力

每朵玫瑰都有刺，不仅会扎你的手还会让你疼得在侄子面前爆粗”，所以动力也有着不尽如人意的方面

生活中总有那么几次，你不愿为了激发动力而激发动力

如果你鈈愿意激发动力，而激发动力又是你做事的策略那么战斗还没开始你就已经输了，你的习惯也会早早流产

坚信必须有动力才能行动是┅种毁灭性的习惯。如果只是“我想激发动力”那它就不成问题；可是如果不激发动力就什么都做不了，那它就是个问题它是坠入“懶惰旋涡”的完美路线。懒惰会让你感到什么都不想干如果你总是在什么都不想干的同时奉行动力法则，那你就会一直懒下去没有出蕗。

“动力高于行动”的观念是深入人心的可没有谁规定你的感受和行为必须永远匹配。它创造了一种让你处处受限、时刻受挫的生活方式

经济法则“边际效用递减法则”（The Law of Diminishing Marginal Utility）更好理解。这条经济法则认为吃第五块比萨时的愉悦感会略低于吃第四块时的，吃第四块时嘚又略低于吃第三块时的我们在进行重复行为时也存在同样的现象。

再重申一遍动力是好东西，只是不可靠而已

如果某种东西最开始无效，接下来也无效那么进步就只能依靠不断尝试了。动力偶尔才会产生效果所以很难评估，对动力策略的长远结果做一番审视伱可能会发现它并不是每次都会奏效。动力也不会轻易改善因为如果你的狗病死了，你会情绪崩溃或者你累了或者情绪很差时也会不想锻炼。与此相反的是你却能提高克服可能来自感情创伤、缺乏自信、情绪糟糕或者精力不足的抵触情绪，进而采取行动的能力这种能力就是意志力。

元分析是从指定主题的相关文献中提取出重要结论的过程可以说是“对研究的研究”，它有助于消除个体研究中出现嘚偏差

这项元分析发现了引起自我损耗的 5 个最重要的因素：努力程度、感知难度、消极情绪、主观疲劳和血糖水平。

● 我们是用动力或意志力开启新的（非习惯性）行为的 ● 动力不可靠，所以不能充当建立习惯的策略 ● 意志力可靠，但前提是你没有把它耗尽 ● 引起意志力损耗的 5 大主要因素：努力程度、感知难度、消极情绪、主观疲劳和血糖水平。

微习惯策略就是强迫你自己每天实施 1 到 4 个“小得不可思议”的计划好的行动这些行动小到不会失败，小到不会因为特殊情况就被你轻易放弃它们有双重作用——激励你继续做下去，并会荿为（微）习惯

开始行动的理由是最难找到的，因为目标的重量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通常情况下，你会用有益的行为取代浪费时间的行為这个过程本身就会带来积极情绪。

在你订立的目标宏大的计划中一次锻炼只是沧海一粟，跟你的目标相比算不上什么所以做完一佽锻炼后很难收获好心情。

一小步＋想做的事＝较高的进一步行动的可能性

在这种情况下现在的你根本不想锻炼，可是总体来看你这輩子还是想锻炼的。这就是当前感受和人生价值之间的想法冲突

你目前行为的焦点和你想提高的其他领域之间的紧张关系，会让你偏离原计划

说过“想要得到工作机会，你只需要一只脚迈进门里”

习惯的形成需要 18 到 254 天具体要视习惯和个体而定。

我认为部分原因在于传統管理哲学的目标是控制雇员而不是发挥他们的能力。其他研究发现：自主权或对自己拥有控制权和决定权的感觉是工作满意度的一个艏要因素

目标分为两类——抽象目标和具体目标。一个抽象目标可能是“我想成为有钱人”一个具体目标可能是“我打算今天下午 3 点靠卖柠檬汽水挣 15 美元”。

正念是一个人能培养出的最重要的技能之一它指的是对自己思维和行动有清醒的认识。正念是目标清晰地活着囷敷衍地活着之间的区别

如果你的意志力和我当时一样弱，或者你情绪很低落一个习惯也许是你能应付的最大量。你总得从某个地方開始

人们在设定目标时经常犯的一个错误就是没有把动力和精力水平的剧烈波动考虑在内，而是假定到了实施行动的时候他们能维持戓重新激活当前的精神和精力状态。紧接着他们和不愿（向理想状态）转变的大脑战斗，而且注定会输

想知道习惯是否值得我们付出努力的最佳方法是先认清来源。最好的习惯直接源于你的生活观念来自同龄人的压力和别人对你的期待并不是我们要寻找的想法来源。

峩之所以把下面的内容叫作“为什么钻头”是因为“为什么”这个简单的问题是打入任何事物核心的最佳方法。

培养习惯的常见依据有兩种时间和行为方式。

生活总是不按照你的日程安排走你错过习惯依据，任务拖到后来才完成就会陷入一种不知该感觉成功还是内疚的尴尬处境。

选择具体依据的另一个问题是它们会给你的意志力增加额外的负担。

当你在睡觉时心中有成就感尤其是连续很多天如此时，便会产生想要继续进步的欲望你听说过成功会导致成功吧？事实的确如此成功者比沮丧者更努力，是因为他们已经成功了成功能点燃热情、激发行动。

你永远都能在睡觉前完成习惯（总体来看每个微习惯只需要大约一分钟就能完成），而且这种每晚一次的习慣检查也会变成习惯这多好啊，因为它能让你的大脑保持对生活的专注度“今天我完成简单的目标了吗？完成了太棒了！”睡觉。

┅些可供选择的依据： ● 每天完成一次非具体微习惯行为 ● 根据时间进行的微习惯行为可在下午 3:00 或晚上 9:45 等时间完成。 ● 根据行为方式进荇的微习惯行为可在吃完午饭以后、开始工作之前、开车时、如厕后等时间完成

但如果它们不能和坏习惯共用一个依据，就无法起到瓦解坏习惯的作用

人们在做决策时有两种思维状态。一种是权衡各种选择的状态叫慎重心态，另一种是决定行动的状态叫执行心态。峩们的目标是进入执行心态而不是被困在慎重心态的层面。

执行意向”指提前对自己将在何时和如何做某件事做出决定而依据正是它嘚关键因素。

如果发现自己停滞不前一定要提醒自己，其实你的任务是很微小的不要想得太难。

你锻炼的时候大脑会收到一种天然囙报。在做运动时大脑会释放让人感觉良好的内啡肽，这种感觉也被称为“跑步者的愉悦感”

把无氧运动想象成假日的零售商店。身體跟不上正常的运转所以它必须进入另一种模式以满足更高的需求。

微习惯正建立在享受和巧用微小成就感的基础上

当你想到某件事時，立刻把它写下来就意味着把它提升到了比其他想法更重要的位置上。

记录每天的进度是养成习惯、提高自己抖包袱水平的关键

具體反馈对加强行为来说非常关键。一定要让你的微习惯非常具体和微小

久而久之，像这样反复不断地强迫自己执行可实现的任务我们嘚意志力就会变得更强大。这就叫练习

习惯策略最大的问题当然是一天只做 1 个俯卧撑或每天只想 1 个积极念头的意义有多大。

开始任何一個微习惯时我几乎总是超额完成。“总是”指的是超过 90% 的情况“超额”是指超出很多。乐事薯片有句很有名的广告语“停不了的乐事”

好的习惯并不会让人兴奋，它们只是对你有好处而已你会因为它们而对生活更有激情，但别指望行为本身也是如此

坏处是因为它過早提高了标准，会导致拥有微习惯的很多好处消失

如果你超额完成了目标，你很了不起但如果没有呢？你还是很了不起不只是“恏”，而是“了不起”

大脑很难改变，所以我们要庆祝每一次进步

因为你每对自己提高一点要求，就需要更多意志力才能达到要求

峩们想要确保成功，而不是听成功和失败发号施令

而且因为你很渴望达到目标，“某天”可能很快就会到来

一旦你意识到开始的力量囿多强大，就会有充足的动力（此前你的力量一直在休眠）一直做下去那么生活会变得非常有趣。

李小龙有一句名言能很好地总结这一點：“要满意但别满足。”

微习惯策略的核心是一个很简单的大脑错觉但同时也是一种重视开始的生活哲理，一种认为行动优于动力嘚生活哲理一种相信将每一小步积累起来便能让量变转为质变的生活哲理。

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区别就在于当事情变得单调而无聊时失敗者会放弃。

如果你认为过段时间再做也可以那么你没有考虑到也许到时候你就没有足够的意愿或意志力了。

精力枯竭意味着意志力耗盡人们强迫自己太长时间做太多事情时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健康方面的恐吓会让戒烟变得更难”

这些行为在我们生活中变成了如此巨夶的挑战，原因是我们被灌输了以动力为基础的社会理论

我们用社会规范、有限的信念和不切实际的目标锻炼头脑的方式是错误的。

因為你已有的锻炼意愿会和“你真能做到”的领悟联系起来所以你会备受鼓舞，继续下去

我希望你能看到在运用微习惯策略后未来将出現的变化。兴奋是很好的但兴奋不会帮你维持状态，能帮助你的是你为了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最大改变而每天专心做的最小的事。

如果伱认为一步太渺小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到看待它的正确角度。每一个大工程都是由无数小步骤组成的就像每一个有机体都是由微小的细胞组成的一样。

大目标在纸面上看着漂亮但只有行动才算数。

一分钟：什么是单核工作法 五项基本概念 ※ 快捷清单 是单核工作法的核惢。它最多存放 5 项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如果还要添加更多的任务，就必须删掉原有任务 ※ 单核时段 只用于专心处理快捷清单上的一项任務。以全景闹钟作为单核时段的结束 ※ 全景闹钟 应该设置在分针的下一个竖直位置，例如 9:00、9:30、10:00但距离现在不少于 25 分钟。在闹钟响铃时把注意力从单核时段切换到全景时段。 ※ 全景时段 期间查看所有的待办任务并且思考“拉金问题”（Lakein's question）：此时此刻，我的时间最好用來做什么 ※ 颠倒优先级 是指把紧急任务排到重要任务之前，应该避免完成最重要的任务，我们的长期目标才能实现

人们记住的未完荿任务数量几乎是已完成任务数量的两倍

人们更容易记住未完成或不完整的任务，这个事实被称为蔡加尼克效应 （Zeigarnik effect）我们也可以换个好記的名字，叫它服务生效应

原理 1 ：已经开始的任务会无条件地占据我们每天的所思所想，直到被完成或删除

反复的任务切换还会降低囚们通常所说的情商（emotional quotient，EQ）切换令人焦虑，从而增加大脑中“压力荷尔蒙”皮质醇的水平而这可能导致攻击和冲动行为。 最后任务切换需要很多能量，会用光大脑中的含氧葡萄糖不幸的是，那恰恰是我们对任务坚持不懈所需的燃料因此任务切换越频繁，我们就越難以专心在一件事上耗尽资源的我们，不久就会感觉身心疲惫甚至找不到方向。

原理 2 ：多任务切换不仅会拖慢速度而且注定会耗尽夶脑能量。

我们需要至少每小时用拉金问题 [5] 提醒自己一次：此时此刻我的时间最好用来做什么 ？

为任务排列优先级尽管耗费精力但必須经常做。

每个人都是心里装的事太多实际有空做的事太少。排列优先级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最先做。优先级的高低与事情的紧急程度、等待时间的长短都没有关系更不能按照已经过时的计划来安排。

理 4 ：经常休息、好好睡觉、锻炼身体、吃得健康——我们必须在这些倳情上进行投资才能在日常工作中稳步前进。

现代管理学之父彼得 · 德鲁克在 1954 年说：“商业目标的真实定义只有一个：创造顾客”

打破现状、挑战自己，这必须成为我们每天的日常下面就是最后一条原理。 原理 5 ：我们的方法必须适应环境；要根据自己最新的个人经验一点一点调整。没有放之四海皆准的方法

每天都要有挑战一次自己的勇气

这些就是五大原理：(1)“开始做”会让我们想要做完；(2) 多任务會降低速度，消耗能量；(3) 我们有责任按照重要性而非紧急度排列任务优先级；(4) 休息、睡眠和健康的生活习惯是保持可持续步伐所必需的；(5) 擁抱变化、持续改进才能适应日新月异的世界在这些原理的基础上，我们就有了提高生产力的单核工作法

“我把问题分成两类：重要嘚和紧急的。紧急的问题不重要重要的问题从来不紧急 。”第 34 任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在 1954 年说出了这句脍炙人口的名言

最重要的任务一忝没有得到最优先处理，就是在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嘴上说“我没时间”的人，可能已经做了急事的奴隶

全景闹钟有助于进入心流状态

个人生产力系统可以帮我们管理自己的时间，提高效率、产能、成效然而，如果这个系统过于复杂、死板或者费时它早晚会被抛弃——不管其潜在作用有多大。

更好的方法是用良好的实践来代替规则从而重新唤起直觉本能。

削减待办任务 现在专注一件事 永不拖延 循序渐进 简化协作 给创意充电 这几章互相独立阅读顺序可以随意调整。

问：能否用一两句话说明它的好处 答 ：对于“一想起做事就千头萬绪”的人来说，单核工作法可以帮你完成最重要的任务提高个人生产力。不同于其他多数方法单核工作法更容易使用，符合直觉囿科学研究根据

问：任何人都能从单核工作法中获益吗 ？ 答 ：有些职务是无权安排自己工作的优先顺序的他们要完全按照上级的详细指礻做事。很不幸单核工作法对这类工作没有帮助

当今，“我能做”和“我在做”之间不断变宽的鸿沟也是驱使我们变得越来越忙的原因

忙碌占据了一切，日程表被会议和其他硬性时间填满了因此我们永远无法完成在会议上承诺的事情。忙碌让我们的认知能力超载在“或战或逃”的思维模式阻塞下，我们丧失了分析的能力优先级排列也变得僵化。

显著提高生产力的办法是对清单加以限制最多列 5 项任务，甚至更少一些也无妨如果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进来，你必须拿一个原有的任务来交换交换意味着砍掉它，将来有空间的时候可以洅加回来

快捷清单中的任务应当是短小、可行动的“短小”意味着预期需要的时间不超过一小时。对于清单里的大任务可以拆成几个較小的子任务。“可行动”意味着要带来结果：完成一份报告、列出报告提纲或者做好会议规划

收集这些任务的地方就是“集草器清单”

快捷清单有限制，最多只能放今天优先级最高的 5 项任务集草器清单则完全没有限制，也不排列优先级你可以时不时添加内容进去。囿什么点子就集中放在这里免得一转身忘了

集草器清单中的每个任务都有三个属性：目标（当然得有）、利益关系人、进入清单的日期。最后这项属性在清理清单时要用到列入时间最长的任务必须离开。

除草”是指有计划地对集草器清单中的任务进行删除要保持集草器清单的可读、及时、可靠，必须进行除草

你可能还记得集草器清单条目的三个属性：目标、利益关系人、进入清单的日期。

在园林管悝领域软景观（softscape）指带有生命的元素，例如花圃、花园、树木；而无生命材料构成的景观则称为硬景观（hardscape）例如石头、车道、墙壁。園林设计的杰作就是追求硬景观和软景观的和谐

个人生产力”针对的是可支配时间。

平衡失调的一种症状表现是你所负责的任务进展沒有达到你自己和其他人期待的速度。在这种情况下有两个选择：要么通过协商缩小你的责任范围要么增加并保护你的可支配时间。

你怎么管理电子邮件收件箱是像管理厨房水槽还是像管理书架？问题的答案不仅影响到能否实现收件箱清零 （定期处理全部收件箱内容的習惯 [11] ）还决定了把你置于一种怎样的模式中：认知疲惫或认知警觉。

理解、决策、回想、记忆、抑制 这五个功能是意识思维的主要组成蔀分

一开始阅读就要找重点。首先仔细阅读目录；接着阅读最感兴趣的 3 章的摘要；然后选择这 3 章之一查看其中的思想路标，例如标题、重点清单、图表和其他视觉化信息

我懂得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而且懂得不比如今活着的任何动物差。我想要对你们讲的就是这档子事儿

战争就是战争。只有一种人是好的那就是死人。

他认为要风车也罢，不要风车也罢日子一直是怎么过的，往后还得怎么过——也僦是说过得很糟

从今往后，动物农场将同附近别的农场进行贸易往来——当然不是为了达到任何商业上的目的而只是为了获得某些迫切需要的材料。他说建造风车的需要必须压倒其他一切需要。

老少校第一次激励他们起来造反的那天夜里他们开始期盼的也绝非这些恐怖和屠戮的惨状

他们建造风车，横眉冷对琼斯的猎枪子弹也不是为了过今天这样的日子。这便是她的想法尽管她缺乏言语把想法表達出来。

动物农场动物农场， 我决不会让你受伤!

反正有些日子他们还是感到他们宁愿少听些数字，多得到些吃的

农场每次取得什么荿绩，好运无论临到谁的头上都要归功于拿破仑，这已成为惯例

领永远正确, 领袖力量无边

鸽子们被告知飞经撬棍地农场必须绕道而过，并且把他们的标语口号由“消灭弗雷德里克”改为“消灭皮尔金顿”

现在看来雪球到底还是没有藏在撬棍地农场，事实上他这辈子压根儿就没有到过那里

一声号召复仇的有力呐喊蓦地响起动物们无须等待进一步令下，全体一致发起冲锋直接扑向敌人。此刻他们并不悝会无情的铅沙弹像雹子一般在他们头上呼啸而过这是一场野蛮、惨烈的战斗。人们开了一枪又一枪当动物们与他们展开肉搏战时，囚们便挥舞棍棒乱抽举起沉重的靴脚猛踹。

“我们是把原先属于我们的东西夺了回来”拳击手说。 “这就是我们的胜利”吱嘎说

(1)王冠德比餐具，指1784—1848年间产于英国德比郡的瓷器餐具上有王冠标记

们现在的生活总是饿得要命，累得要死；而别处存在着一个比这儿好的卋界这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应该

‘前进，同志们！’他贴在我耳边说‘以造反的名义，前进动物农场万岁！拿破仑同志万岁！拿破仑永远正确！

几年过去了。寒来暑往时光流逝，寿命不长的动物一生更如白驹过隙已经到了没有谁还记得造反前是怎么回事的那樣一个时代，除了紫苜蓿、本杰明、乌鸦摩西和几口猪

一周三天工作制——再也不谈了。拿破仑指责这种想法是与动物主义的精神背道洏驰的他说，真真正正的幸福就在于勤奋的工作和俭朴的生活

动物一律平等 但是有些动物比别的动物更加平等

“你们有你们的低等动物需要对付”他说，“我们有我们的下层阶级需要摆平！

我所以成为拥护社会主义者主要是出于对产业工人中比较穷困的一部分受到压迫囷忽视的情况感到厌恶而不是出于对计划社会有什么理论上的想望。

它告诉我极权主义的宣传能够多么轻易地控制民主国家开明人民的輿论

我不想对这部作品发表意见；如果它不能自己说明问题，那它就是失败之作

但是由于机器生产的发展，情况就改变了即使仍有必要让各人做不同的工作，却没有必要让他们生活于不同的社会或经济水平上

他们早已认识到，寡头政体的唯一可靠基础是集体主义財富和特权如为共同所有，则最容易保卫在本世纪中叶出现的所谓“取消私有制”，实际上意味着把财产集中到比以前更少得多的一批囚手中；不同的只是：新主人是一个集团而不是一批个人。

老一辈的社会主义者一向受到反对所谓“阶级特权”的训练都认为凡不是卋袭的东西就不可能长期永存。他们没有看到寡头政体的延续不一定需要体现在人身上；他们也没有想到，世袭贵族一向短命而像天主教那样的选任组织有时却能维持好几百年或者好几千年。寡头政体的关键不是父子相传而是死人加于活人身上的一种世界观，一种生活方式的延续一个统治集团只要能够指定它的接班人就是一个统治集团。

而在一个党员身上哪怕在最无足轻重的问题上都不容有丝毫嘚不同意见。

因为改变自己的思想或者甚至改变自己的政策，无异承认自己的弱点

双重思想是英社的核心思想，因为党的根本目的就昰既要利用自觉欺骗而同时又保持完全诚实的目标坚定性。有意说谎但又真的相信这种谎言；忘掉可以拆穿这种谎言的事实，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又从忘怀的深渊中把事实拉了出来需要多久就维持多久；

过去所有的寡头政体所以丧失权力，或者是由于自己僵化或者是甴于软化。所谓僵化就是它们变得愚蠢和狂妄起来，不能适应客观情况的变化因而被推翻掉。所谓软化就是它们变得开明和胆怯起來，在应该使用武力的时候却作了让步因此也被推翻掉了。

因为统治的秘诀就是把相信自己的一贯正确同从过去错误汲取教训的能力结匼起来

全世界到处都是一样，几亿几十亿的人，都不知彼此的存在被仇恨和谎言的高墙隔开，但几乎是完全一样的人——这些人从來不知道怎样思想但是他们的心里，肚子里肌肉里却积累着有朝一日会推翻整个世界的力量。

“‘谁能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能控淛现在就控制过去’”温斯顿顺从地复述。

现实不是外在的现实存在于人的头脑中，不存在于任何其他地方

我们可不是那样。我们佷明白没有人会为了废除权力而夺取权力。权力不是手段权力是目的。建立专政不是为了保卫革命；反过来进行革命是为了建立专政迫害的目的是迫害。拷打的目的是拷打权力的目的是权力。

温斯顿一个人是怎样对另外一个人发挥权力的？” 温斯顿想了一想说：“通过使另外一个人受苦”

他不受苦，你怎么知道他在服从你的意志

就像逆流游泳，不论你如何挣扎逆流就是把你往后冲，但是一旦他突然决定掉过头来那就顺流而下，毫不费力除了你自己的态度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预先注定的事情照样发生

如果他认为他巳离地飘浮起来，如果我同时认为我看到他离地飘浮起来那么这件事就真的发生了。”

我们都没有完全理解皇帝的新衣.他穿着美丽的衣垺.就是穿着美丽的衣服

101号房里的东西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痛楚本身，”他说“并不够。有的时候一个人能够咬紧牙关不怕痛即使到了要痛死的程度。但是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各有不能忍受的事情——连想也不能想的事情。这并不牵涉到勇敢和怯懦问题要是你從高处跌下来时抓住一根绳子，这并不是怯懦要是你从水底浮上水面来，尽量吸一口气这也并不是怯懦。这不过是一种无法不服从的夲能老鼠也是如此。对你来说老鼠无法忍受。这是你所无法抗拒的一种压力形式哪怕你想抗拒也不行。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这是古代中华帝国的常用惩罚，”

“咬裘莉亚！咬裘莉亚！别咬我！裘莉亚！你们怎样咬她都行把她的脸咬下来，啃她的骨头别咬我！裘莉亚！别咬我！” 他往后倒了下去，掉到了深渊里离开了老鼠。他的身体仍绑在椅子上但是他连人带椅掉下了地板，掉过了夶楼的墙壁掉过了地球，掉过了海洋掉过了大气层，掉进了太空掉进了星际——远远地，远远地远远地离开了老鼠。他已在光年嘚距离之外但是奥勃良仍站在他旁边。他的脸上仍冷冰冰地贴着一根铁丝但是从四周的一片漆黑中，他听到咔嚓一声他知道笼门已經关上，没有打开

最美的人性, 幻灭而不复存在了。

自开天辟地以来任何难棋中从来没有黑子取胜的。这是不是象征善永远战胜恶那張庞大的脸看着他，神情安详充满力量。白子总是将死对方

你在这里碰到的事情是永远不灭的。”这话不错有些事情，你自己的行為是无法挽回的。你的心胸里有什么东西已经给掐死了烧死了，腐蚀掉了

“有时候，”她说“他们用什么东西来威胁你，这东西伱无法忍受而且想都不能想。于是你就说‘别这样对我，对别人去对某某人去。’后来你也许可以伪装这不过是一种计策这么说昰为了使他们停下来，真的意思并不是这样但是这不对。当时你说的真是这个意思你认为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你，因此你很愿意用这個办法来救自己你真的愿意这事发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他受得了受不了你根本不在乎。你关心的只是你自己”

“你关心的只是你洎己，”他随声附和说 “在这以后，你对另外那个人的感情就不一样了”

第二章（一）……在经过长时间嘚不愉快的恋爱费尔米纳无可挽回地拒绝了他的求婚之后，阿里萨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从那时起，已经过去了五十一年九个月零四忝他毋须为了备忘而每天在牢房的墙上划一个道道计算口子，因为每一天都会发生点事儿使他勾起对她的回忆他们断绝关系时，他二┿二岁当时，他跟他母亲特兰西托·阿里萨住在文塔纳斯街租下的半幢楼房里。母亲从年轻时就在那里经营一个小百货店除此之外，还紦旧衣服拆了当棉花卖给战争中的伤员阿里萨是她的独子，是她跟著名的船主洛阿伊萨先生偶然结合所生这位洛阿伊萨先生是建立加勒比内河航运公司的三兄弟中的老大。他们靠了这个航运公司推动了马格达莱纳河的航运事业的发展 当他儿子十岁时，洛阿伊萨先生谢卋他一直在偷偷地负担着他的花费，但从未在法律上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解决他的前程问题。因此阿里萨一直只有母性，他嫃正的父亲是谁公众向来是清清楚楚的。父亲死后阿里萨不得不辍学到邮局去当学徒，在那里他负责打开邮袋分捡信件，在门口升起有关国家的国旗通知人们哪个国家的邮件已经到了。 他的才智引起了报务员的注意那位报务员是个德国侨民，名叫洛特里奥·特乌古特，此人除在邮局干事外，还在教堂的重要庆典上弹风琴和兼任家庭音乐教师。特乌古特教他学会了莫尔斯电码和掌握电报系统。仅仅上了头几堂小提琴课，阿里萨就可以像个职业演奏者似的一边听课一边演奏其它曲子了。他在十八岁上认识了费尔米纳当时他称得上是夲社会阶层中最引人注目和最受欢迎的年轻人。他能跟着时髦的音乐翩翩起舞情意缠绵地背诵诗篇，只要有人求他他随时都乐意带上尛提琴为他们意中人去奏小夜曲。从那时起他一直瘦骨嶙峋，印第安人的头发用香脂粘得银光瓦亮架在鼻梁上的近视镜加深了他的落落寡合的印象。除了视力上的缺陷外他还患有慢性便秘，终生都离不开通便的灌肠剂他仅有的一套考究的替换衣服，是从他已故的父親那里继承来的由于特兰西托善于保存，以致每个星期日穿起来都象是新的尽管他长得很纤弱，性格内向穿着朴素，可是班上的姑娘们为了争夺和他呆在一起的机会还得在私下抽签。他也常和她们在一起玩直到他认识了费尔米纳，那些天真无邪的行动才算告终 怹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下午。那天下午特乌古特叫他去给一个通讯地址不大明确的名叫洛伦索·达萨的人送电报。他在埃万赫利奥斯小公园里一座半倒塌的古老的房子里找到了那个人。那座房子的里院跟修道院相仿花坛上长满杂草，中央有一个干涸的泉眼当阿里萨在赱廊里跟着赤脚女仆穿过一道道拱门时，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走廊里摆满了尚未打开的搬迁用的箱子，泥瓦匠的工具以及一堆堆没有鼡完的水泥和石灰，当时这座房子正在翻修在院子的尽头，有一间临时办公室室内有个大胖子正坐在写字台前睡午觉，他的卷曲的鬓發和胡子搅在一起此人正是洛伦索·达萨，他在城里尚不十分出名，因为他来到此地还不到两年，而且交游不广。 电报的到来仿佛是他嘚恶梦的继续。阿里萨怀着一种公务人员的同情心观察着他的铅色的眼睛，注意到他正在撕开封条的哆哆咦膜的手指以及他内心的恐懼。这种恐惧他从许多人身上都看到过，因为收件人在打开电报前难免把它同死亡联系在一起。读过电报后他马上镇定下来，叹息噵：“好消息！”他按照惯例送了阿里萨五个雷阿尔他以宽慰的微笑使他明白，如果给他带来的是坏消息那五个雷阿尔他是不会破费嘚。接着他又紧紧地握手同他告别，其实这对送电报的人来说是不必要的女仆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外，不仅是为了给他引路也是为了監视他。但是他跟着女仆又沿着同一条走廊走过去了。阿里萨发现里面还有另外的人：在明亮的院子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反复诵读课攵当他在缝纫室的对面穿过时，从窗户里看到一个成年的妇女和一个姑娘她们坐在两张并排的椅子上，同时读一本摊在那个成年女人膝上的书这种景象使他觉得奇怪：女孩在教母亲读书。这个估计只有一点不太准确，因为那个妇女是女孩的姑妈而不是她的母亲，盡管她曾象母亲似的把她抚养成人读书声没有中断，但女孩把头抬了起来想知道是谁在窗口经过。谁也没有料到这偶然的一督引起┅场爱情大灾难，持续了半个世纪尚未结束 关于洛伦索·达萨，阿里萨唯一能够打听到的只是：他是带着独生女儿和独身妹妹，在霍乱发生后不久从沼泽地的圣·胡安迁到这儿来的。那些目击他下船的人，毫不怀疑他将会在这里定居，因为他把装备一个家庭所需要的东西全蔀带来了女孩还小，但妻子已经去世了c他的妹妹叫埃斯科拉斯蒂卡四十岁。她上街时总是按照圣芳济会的习惯着装；留在家里时，吔在腰间围条带子女孩十三岁了，取了个跟死去的母亲一样的名字：费尔米纳 看来，洛伦索·达萨是个有资产的人，他虽然没有正当的职业，却生活得很好。他花二百金比索，买下了埃万赫利奥斯的旧房，而整修这所房子所花的钱至少是买价的两倍女儿就读于“圣母献瞻节”学校，两个世纪以来这个学校就为闺秀们开设如何做贤妻良母的家政课。在殖民时期和共和国初年这所学校只收贵族门第的小姐。但是由于独立而破落了的古老家族不得不屈从于新时代的现实，这个学校的大门终于向所有能够支付学费的女学生敞开不管她们囿没有贵族头衔，只要是按天主教仪式结婚的父母的合法女儿就可以就读这是一所收费昂贵的学校，仅就费尔米纳在那里就读一事即使不能说明她家庭的社会地位，至少表明了她家庭的富有这些消息使阿里萨极为兴奋，那位杏眼通圆的美貌姑娘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意中囚可惜，那位父亲对女儿管教甚严这对阿里萨接近费尔米纳是一种不可逾越的障碍。其他女学生一般都是结伴而行或由年长的女仆陪着上学，费尔米纳则总是由单身的姑妈陪着使她的一举一动不能有任何越轨之处。 阿里萨以下列天真的方式开始偷偷跟踪费尔米纳的苼活——早晨七点钟他一个人坐在公园里不太为人注意的靠背长椅上，佯装在扁桃树下读诗直到那位姑娘无动于衷地在他身前走过。她穿的是蓝条制服有松紧箍的袜子高齐膝盖，一双男式的高腰皮鞋一条粗大的辫子齐腰拖在背后，末端打着一个结她走路时有一种忝然的高傲，脑袋高高地昂起目不斜视，步履轻快尖鼻子，两臂交叉把鼓鼓囊囊的书包抱在胸前。真的她走路的姿势颇似母鹿，輕松自在在她旁边，姑妈穿着棕褐色的教服系着圣芳济会的腰带，紧紧跟着姑娘的脚步走着谁也甭想凑近那姑娘一步。阿里萨一天㈣次看着她们来回走过星期天到教堂做大弥撒出来时也能见她一次。他只要看到那个女孩就感到心满意足了渐渐地，他把她理想化了把一些不可能的美德和想象出来的情感都安在她的身上。两个星期后她成了他心目中的唯一存在。他决定给她写封信用职业抄写员嘚清秀的字体写在一张纸的正反两面。这封信在他口袋里搁了几天在琢磨如何把信交给她的同时，他每天睡觉之前都再补写几页结果，最初的那张纸逐渐扩大成了一本情话词典那些话都是他在公园里等待姑娘走过时从读过的许多书中背下来的。 为了寻求递信的方法怹想结识几个“圣母献瞻节”学校的女学生。然而她们的天地同他相距太远了。再说经过反复考虑之后，他认为让人知道他的企图是鈈明智的他听说费尔米纳刚到此地数天之后，曾经有人邀她参加周末舞会但被她父亲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现在还不到做这种事情的時候。”阿里萨再也难以忍受为自己的爱情保守秘密他的信已长达七十张纸，而且两面都写得密密麻麻他把信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母亲媔前，母亲是他唯一愿意讲讲知心话的人特兰西托为儿子的纯真的爱情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她想用自己的智慧和经验引导他她首先说垺他，不要把那封抒情诗般的长信交给姑娘那只能使她在幻梦中大吃一惊，她认为这位姑娘在爱情上跟她儿子同样缺乏经验她对他说，第一步应该是使她意识到他对她有兴趣以便他向她吐露爱情时不致使她感到意外，并且有充分的时间去考虑 “不过，更重要的是”她对儿子说，“你要争取的第一个人不应该是她，而应该是她的姑妈” 这两条劝告无疑是明智的，但是晚了一些事实上，那一天當费尔米纳心不在焉地给她姑妈读着课文抬起头来看看谁从走廊里经过的一刹那，阿里萨的落落寡欢的神态便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晚上吃饭时，父亲谈起那份电报她便知道阿里萨到她家干什么来了，也知道他所从事的职业这些消息使她兴趣大增，因为她跟当时许哆人一样认为电报的发明应该同魔法有点关系。因此当她第一次看见阿里萨坐在小公园的树下读书时，便一眼认出了他并且没有引起她丝毫的不安。其实她的姑妈早在几个星期之前，就发现阿里萨在那里了只是没有让侄女知道而已。以后每逢星期日做完弥撒从教堂出来她们都见到他。那时姑妈才明白小伙子如此频繁地同她们相遇并不是偶然的。她说：“他处心积虑地缠着我们大概不是为了峩。”尽管她身穿教服举止在重，但还是具有生活的本能和复杂的心理那是她的美德。一想到有一个男子对她的侄女发生兴趣她就難以遏止心中的激动。费尔米纳对爱情还没有感到好奇阿里萨只使她产生了一点儿怜悯，她觉得他似乎是个病人但是她姑妈对她说，必须在一起生活很久才能了解一个男人真正的性格，而且她深信那个坐在公园里守着她们的年轻人，害的准是相思病 费尔米纳是一對没有爱情的夫妇生下的独女。姑妈对她既理解又疼爱自从她母亲死后，就是这位姑妈在抚养着她她跟洛伦索达萨的关系，更象是孩孓的母亲而不象是姑妈。因此阿里萨的出现，使她们增加了一项隐秘的消遣为了打发漫长的时光，她们发明了许多不让外人知晓的娛乐每天四次，当她们穿过洛斯·埃万赫利奥斯小公园时，两个人都用一道飞快的目光急切地捕捉那个瘦弱、腼腆、不起眼儿的“哨兵”。不管天气如何炎热，他总是穿着黑衣服在树下佯装读书。“他在”姑妈和侄女中谁第一个发现他，谁就忍住笑这么说这时，他才抬起头来目送那两位严肃的女子目不旁视地穿过公园。她们距他的生活十分遥远 “可怜的孩子，”姑妈说“我和你在一起，他不敢過来但是，如果他真是爱你总有一天他会凑过来，递给你一封信” 姑妈预见到恋爱将会经历种种磨难，便教她熟悉书写体的笔迹那是互通款曲所不可缺少的手段。阿里萨那些出人意料的既聪明又无真的花招使费尔米纳产生了新的好奇心，但是几个月过去了她还沒有想到更远。她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的这种消道会突然变成焦虑全身的血液会沸腾起来，产生一种急切地想看到他的渴望一天晚仩，她居然惊醒过来她看到他在黑暗中站在床边注视着她。那时她从内心希望姑妈能够言中。她祈求上帝给他勇气把信交给她，她想知道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是她的恳求没有被理睬，而是相反因为这正好发生在阿里萨跟母亲谈话的时候，母亲劝他不要马上递交那封长达七十页纸的情书结果，费尔米纳只好一直等到年底随着十二月份寒假的临近，她的焦虑变成了绝望她不安地暗问，在她休假的三个月时间里为了他们能够见面，她该怎么办这个问题直到圣诞节的夜晚才得到解决。那天晚上一种预感震撼着她，她觉得他茬坐午夜弥撒的人群中凝视着她她感到不安，心脏象要从嘴里跳出来她不敢回过头去，因为她坐在父亲和姑妈之间她只好竭力克制洎己，以便不让他们察觉她的惊慌不安但是，当人们蜂拥挤出教堂时她感到在混乱的人群中，他显然就挨在她身边在离开中殿时，┅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她通过人们的肩膀上方望去她看到了两只冰冷的眼睛、一张紫色的面孔和被爱情的恐惧弄僵了的双唇。他的大膽使她晕眩为了不致跌倒，她赶快抓住了姑妈的手臂姑妈透过花边露指手套感到她手上渗出了冷汗，于是做了一个几乎不为人察觉的暗号表示了她无条件的支持，激励她振作起来在柱廊上的彩灯下，在爆竹、大鼓的巨响和渴望和平的人群的呼喊声中阿里萨象个梦遊症患者似的恍恍惚惚，眼里含着泪花观赏着节日的盛况，一直游荡到天明他仿佛觉得那天晚上诞生的不是救主，而是他自己 下一個星期，每逢午觉时刻他从费尔米钢门前无望地走过时，就更加恍惚了他看到姑娘总是跟姑妈一起坐在往廊的扁桃树下。那情景跟他苐一个下午在缝纫房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姑娘正在为姑妈读课文但是，费尔米纳换了新装她没有穿学生制服，穿了一件多措麻纱长裙象古希腊女子穿的宽大无袖衫那样，长裙的招绔从她肩膀上垂下来她头上那顶桅子花编织的花冠，使她具有女神般的丰采阿里萨在公园里坐了下来，他断定在那里准会被她们看到所以他没有再伪装读书，而是把书本打开眼睛盯住他朝思暮想的姑娘。然而姑娘并沒有对他报以怜悯的目光。 最初他想她们在扁桃树下面读书是一种偶然的改变，也许是由于家里一直在没完没了地修理后来他才明白，费尔米纳所以在三个月的假期中每天下午的同一个时候都呆在那里目的是为了使他能够看到她。这一结论使他重新鼓起了勇气姑娘並没有对他流露出注意的神情，也没有作出感兴趣或厌恶的表示但在她冷漠的脸上却出现了一种与往昔不同的光彩，似乎在鼓励他坚持丅去一月末的一个下午，姑妈突然把手中的活儿放在椅子上离开了让侄女单独留在铺满扁桃树枯叶的柱廊里。阿里萨不假思索地认为那是她们商量好了的一种安排，就鼓起勇气穿过大街，走到费尔米纳跟前他离她是那么近，以致能听到她的呼吸和闻到她身上散发絀的馨香——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就是通过各种芳香来辨认她的。他扬起头跟她讲话那副果断的样子只是在半个世纪以后才再现过一次，而且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我有个要求，请您接受我的一封信”他对她说。 费尔米纳感到他的话语不是她预料的那种声音。它清晰有分寸，跟他无精打采的神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姑娘的眼睛没有离开刺绣，回答说：“在没有得到我父亲允许之前我不能收下您嘚信。”这温和亲切的声音使阿里萨激动得浑身战栗低沉的音色使他终生难忘。他仁立着又说了一遍：“请收下吧。”他把命令的口氣变成委婉的央求：“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费尔米纳没有看他，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刺绣活她暗暗地把决心的大门半开半掩，那里容嘚下整个世界 “清每天下午都到这里来，”她对他说“等待着我换椅子。” 到了下星期一阿里萨才明白她那句话的含意。那一天怹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除了惯常的情景外他还看到一种变化：当姑妈回到房间去时，费尔米纳站起身来坐上了另一把椅子。于是阿里萨在大礼服的扣眼里插上一朵山茶花，穿过街道停在她的面前，说：“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机缘”费尔米纳低着头，用目光扫視四周在旱季的酷热中，街上空旷无人只有风卷落叶在地上飘舞。 “把信给我吧”她说。 阿里萨本来想把那封自己读得滚瓜烂熟的七十页长信全部交出去但最后决定只送出全信的一半，这部分写得既明确而又在分寸主要意思是：他将忠贞不贰，永远爱她他从大禮服内侧的口袋里把信掏出来，放在那个不敢正眼看他的痛苦的刺绣姑娘面前姑娘看到蓝色的信封在他的一只由于害怕而僵直的手中颤抖，便想举起绣花绷子来接信因为她不能让他发现她的手指也在发抖。这时出了一件节外生枝的事：从扁桃树的枝叶中掉下一摊鸟粪鈈偏不倚正好落在绣花绷子上。费尔米纳赶快把绷子藏到椅子后面以免引起他的注意，她的脸羞得通红瞥了他一眼。阿里萨把信拿在掱中若无其事地说： “这是幸福的预兆”听了这话，她第一次荣然开颜流露出感激的神情。她从他手中把信抢了过去折叠起来，塞箌紧身背心里边那时，他把插在扣眼上的白山茶花献了上去她拒绝了，说：“这是定情花”她随即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您现在可以走了，”她说“没有得到我的通知请您不要再来。” 母亲在儿子向她倾诉前就发现了他的心事因为他不言鈈语，茶饭无心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在他等待她的第一封回信期间，焦虑使他的身体状况更加复杂化了他腹泻，吐绿水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还常常突然昏厥母亲十分惊慌，这些症状不象是爱情引起的身体失调倒象是染上了可怕的霍乱。阿里萨的敎父一个懂得顺势疗法的老人——此人从偷偷爱上特兰西托时起，一直是她的知心人——看到病人的这些症状也感到束手无策，病人嘚脉搏微弱呼吸时发出沙哑的声音，脸色象垂危的病人似的苍白盗汗但并不发烧，也没有哪儿感到疼痛老人详细向患者本人及其母親询问了情况，得出的结论是生了一种和霍乱病的症状完全一样的相思病老人建议用玉米花水来镇定神经，并建议他到外地去换换空气调剂精神。但是阿里萨宁愿忍受折磨和煎熬也不愿离开这里 特兰西托是个独身的混血女人，她认为是贫困葬送了她的幸福。儿子的痛苦仿佛就是她自己的痛苦而她同样也在这种折磨中得到了喜悦和满足。看到儿子神魂不定她就给他喝点玉米花水。儿子感到发冷僦给他盖上几条毛毯。与此同时她也劝他打起精神，在病中及时行乐 “趁着年轻，要尝尝各种滋味”她对他说，“这种事情也是终身难逢的” 当然，邮局的同事并不是这样想的阿里萨已变得非常懒散，对工作心不在焉以致在邮件到达时经常挂错国旗。一个星期彡英国的利物浦莱兰航空公司的邮船到了，他挂了一面德国旗又有一天，法国圣纳泽尔远洋航运总公司的邮船到了他挂了一面美国旗。爱情的迷惘使他把邮件分发得乱七八糟引起了公众纷纷抗议。阿里萨之所以没有丢掉饭碗只是因为特乌古特坚持要留下他，并想帶他到教堂唱诗班去拉小提琴他们在年龄上的差异几乎同祖父和孙子一样，却能志同道合这是令人难以理解的。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昰在港口的小客栈里，他们都相处得很好港口的小客栈是三教九流的人过夜的地方，上至穿礼服的公子少爷下至靠施舍为生的酒鬼，無不闻风而来公子少爷们是从“社会俱乐部”豪华的舞会上逃出来的，到这儿来是为了尝尝油炸花鳅和可可米饭特乌古特常常在发完朂后一班电报之后就赶到那儿，跟安第列斯群岛小船上的狂热的水手们一起喝牙买加甜酒拉手风琴，一直玩到天明他身材高大健壮，┅部金黄色的胡子晚上出来时戴一项弗利吉亚帽，倘若再加一串喇叭花的话简直就跟圣 ·尼古拉斯一模一样了。他每个星期至少跟一个野妓过夜。有个小客栈那样的女人很多，专向过路的海员卖淫他认识阿里萨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怂恿他效法自己过过那种秘密的天堂生活。他为他挑选最好的野妓跟她们讨价还价，商量行乐的方式并且替他预付金钱。但阿里萨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他是个童男，在沒有得到真正的爱情之前他不愿跟任何女人同枕共眠。 这家客栈在殖民地时期是一座贵族宅邸眼下已摇摇欲坠。宽敞的大厅和大理石嘚房间用纸板隔成一间间小卧室纸板墙上被刺了无数的洞孔。到这里来开房间的人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偷看别人据说，有的偷看者被隔壁捅过来的毛线针扎瞎了眼有人在偷窥时恰巧认出了他的妻子。还有一些有身分的绅士来此行乐装扮成菜贩和轮船水手长，吔遭到了厄运总之，偷看者和被看者的故事是当地的趣闻阿里萨想到这一点，就吓得魂不附体特乌古特始终没法使他相信，看别人囷让别人看是欧洲王子们的一大乐事 特乌古特魁梧的身材颇具魅力，然而他脸上却长了个玫瑰蓓蕾似的肉瘤这虽说是个生理缺陷，却給他带来了好运气那些经验丰富的野妓都争着和他交欢。他由于才能和风度成了客栈里最受尊敬的顾客之一。阿里萨的沉默寡言和难鉯捉摸的性格也赢得了主人的赏识。在他心力交瘁的最艰难的时刻他常常把自己关在令人窒息的小屋里，读伤感的诗文和连载小说那时，在他的幻梦中便出现了阳台上的燕子窝，出现了接吻声出现了在沉寂的午睡时刻鸟儿拍击翅膀的声音。当黄昏到来热气消退的時候总能听到男人们的对话声，他们是在劳累了一天之后到这儿来找野食的。就这样弗洛伦蒂诺·阿里萨听到了那些重要顾客以至地方政府要员们向他们的露水情人们述说的许多夫妻间的不忠行为，甚至听到了某些国家机密。他也听说在索塔文托北面四海里的海底，躺着一艘十七世纪沉没的西班牙大帆船，船上载有价值五千多亿金比索的大量宝石这件事使他感到惊讶，但当时并没有引起他进一步思考过了几个月之后，狂热的爱情激起了他的欲望他才想去打捞那批淹在海中的财富，为费尔米纳打个金浴缸 数年之后，当他企图回忆被他自己以诗的灵感理想化了的姑娘究竟是什么模样时他仍然未能把她辨认出来。即使在他焦急地等待她的回信偷偷地窥视她的行动嘚日子里，他看到的也只是在下午两点钟被橙黄色扁桃花卉映照得变了样的形象扁桃树的繁花四季常开，周围永远春意盎然那时，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带着小提琴，陪着特乌古特得天独厚地站在唱诗班的楼台上从而得以欣赏费尔米纳的长裙随着轻风般的赞美诗声，象波浪似地飘荡但这种欢乐的机会，却被他自己的胡思乱想平白葬送了他觉得那些神秘的宗教音乐过于索然无味，异想天开地打算代之鉯爱情的华尔兹结果特乌古特只好把他赶出唱诗班。就在这个时候他贪馋地吃了母亲种在院里花坛上的桅子花，从此才明白了费尔米納身上散发的香味同样在这个时候，他偶而在母亲的箱子里发现了一大瓶花露水那是跑汉堡至美洲航线的海员卖的走私货。他产生了┅种不能遏制的愿望为了了解他所爱的女子的其它香味，他一点一点地品尝这瓶花露水一直喝到东方欲晓。最初他是在港口的小客栈裏后来昏昏沉沉地跑到海边的防波堤上，那儿是没有房子的恋人们谈情说爱的地方最后，他终于醉得不省人事母亲提心吊胆地一直等到清晨六点钟，然后寻遍了所有最隐蔽的地方过了中午，才在港湾某处经常有溺水者冲上海滩的地方发现了他当时，他正躺在一片散发着芳香气味的呕吐物中间 在儿子恢复健康期间，母亲责备他不该只是被动的等待费尔米纳回信她告诫他：软弱者永远进不了爱情嘚王国，爱情的王国是无情和吝啬的女人们只肯委身于那些敢作敢为的男子汉，因为这样的男子汉能使他们得到她们所渴望的安全感使她们能正视生活。阿里萨接受了母亲的教诲也许还在此基础上有所发挥。特兰西托也掩盖不住自己的骄傲那更多的不是由于母爱，洏是由于色情当见到儿子穿着黑呢料衣服，戴着硬帽赛潞略的衣领上打着优美的领结，跨出小百货店时母亲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詓参加葬礼他涨红了脸回答说：“大概是吧。”她看到他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但是他的决心是不可战胜的她向他提出了最后忠告，为他祝福笑着说：“你要是能把费尔米纳征服，我就再给你买一瓶花露水在一起庆贺庆贺。” 自从一个月以前他给他意中人递交叻第一封信以来他多次违背了不再到小公园里去的诺言，只是做得十分谨慎没有让她发觉。一切同往常一样费尔米纳和姑妈在树下讀书，到下午两点钟全城人从午睡中醒来时才结束。然后她们在一起刺绣直到热浪下降，空气渐渐变得凉爽阿里萨没有等姑妈进入內室，就挺起胸膛迈开大步，穿过了大街他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不过他开口讲话时没有面对费尔米纳而是冲着她的姑妈 “请尣许我单独和这位小姐呆一会儿。”他对她说“我有点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放肆！”姑妈说“她的事情没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我不能对您说”他答道，“但是我得提醒您您要对发生的事情负责。” 在姑妈心目中侄女的未婚夫不可能这样说话，但她还是鈈安地站了起来因为她第一次惊异地意识到，阿里萨是在照上帝的启示说话于是，她进入房间去换针让两个年轻人单独留在枝廊的扁桃树下。 事实上费尔米纳对这个沉默寡言的求爱者知之甚少，他象冬天的燕子似的闯入了她的生活要不是信上落了款，她连他的名芓都不知道她打听过，知道他没有父亲只跟一位勤劳严肃的独身母亲过日子。她的母亲尽管是个品德高尚的人但却无可挽回地带着姩轻时误入歧途的烙印。她原以为他是个送电报的信差现在才知道，他是一位精通业务、前程远大的助理报务员她想，他所以屈尊亲洎给他父亲送电报不过是想找个同她谋面的机会。这种猜测使她深受感动。她也知道他是唱诗班的乐师之一尽管在望弥撒时他从来鈈敢抬起眼来证实这一点。有个星期日她发现了这样一件怪事，整个乐队在为大家演奏唯独小提琴只为她一个人演奏。他不是她要选擇的男人他的弃儿般的眼睛，牧师般的装束他的神秘的行动，都引起她难以遏止的好奇心但她从来没有想到，好奇也是潜在的爱情嘚变种 她自己也不用白为什么收下了那封信。这不能责怪他但是，她必须实现自己的诺言必须对他的信做出回答，这使她坐卧不安父亲的每一句话，每一道偶然的目光他的最普通的动作和表情，都构成了可能使她暴露秘密的陷阱她成天心凉胆战，生怕因疏忽而夨密在饭桌上常常一言不发。她甚至在同姑妈说话时都支支吾吾尽管姑妈跟她一样热心，把侄女的事当做她自己的事她毫无必要地紦自己关在浴室里反复阅读那封信，企图从五十八句话的三百一十四个字母中发现什么暗号藏着什么神奇的方法。她希望从那封信中找絀比表面语言更丰富的内容然而她反复寻觅，除了跟读第一遍时相同的内容外没有发现任何新的东西。她刚拿到这封信时匆忙地跑進浴室关起门来，紧张得心象跳出来似的撕开了信封幻想着那是一封感情炽烈的长信，但是她看到的只是一张洒了香水的便条上面写嘚誓言使她震惊。 最初她没有考虑一定要回答但是信里讲得如此清楚，她无法回答同时，她感到十分忧虑为什么阿里萨的影子时时絀现在她的脑海里？为什么对他的兴趣与日俱增她甚至痛苦地问自己，为什么他不象往常一样按时在小公园里出现却忘记恰恰是她自巳要求他在她没有考虑好如何回答之前不要再去的。现在她是那样思念他，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如此钟情一个人他本来不在那儿，她却觉得他在那儿；他本来不可能到的地方她也希望他在那儿。有时她突然在梦中醒来感到他正在黑暗中注视着她。所以那天下午她听到在小公园中铺满黄叶的小径上响起坚定的脚步声时，她的确认为那是她的幻觉又在欺骗她但是，当他一反萎靡不振的常态以威嚴神情要求她作出回答时，她终于克制了自己的惶恐企图逃避现实，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怎样回答尽管如此，阿里萨还是惊呆地听到了她的话： “我收到了您的来信”她对他说，“不回答是不礼貌的” 这便是那道难题的结局。费尔米纳完全控制了自己她请求原谅她遲迟未作回答，并郑重告诉他在假期结束之前他将得到回信。这个诺言后来真的实现了在二月份最后一个星期五，也就是开学的前三忝姑妈到电报局去询问发到彼埃特拉斯·莫莱尔— —这个镇在他们的服务册上没有出现过——的电报需要多少钱。她装得仿佛和阿里萨素未谋面似的向他打听这件事。在离开电报局时她故意把一本蜥蜴皮封面的《每日祈祷书》放在柜台上，那本书里夹着一个有着烫金圖案的亚麻纸信封阿里萨欣喜若狂，那天下午他再也没做别的事，只是边吃玫瑰花边读信他把那封信字斟句酌地读了一遍又一遍，┅直读到半夜读的遍数越多，吃的玫瑰花也越多以致他母亲不得不象对一头小牛犊那样哄着他，叫他吞服蓖麻油泻药 那是他们如痴姒狂地相爱的一年。他们天天都是白天思念夜晚梦见，急切地等信和回信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也没有干。不管是在那个神魂颠倒的春天还是在第二年，他们都没有见过面、说过话甚至，从他们第一次相见直到半个世纪后他向她重申他的至死不渝的爱情之前，他们没囿单独见过一次面谈过一次话。但是在最初三个月里他们每天通信，有时一天写两封那种如胶似漆的情景，就连帮助他们点燃那团熾烈情火的姑妈都感到吃惊 自从她胸怀复仇的火焰——那位姑妈在爱情上曾遇到过不幸——把第一封信送到电报局之后，她几乎天天允許他们以似乎是偶然相遇的形式在小巷里交换信件但是，她没有勇气让他们见面交谈这不仅是因为她认为那是一种轻浮的行为，而且吔因为相见的时间过于短促三个月之后她才明白，她侄女热恋着阿里萨并非象她最初认为的那样，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因此她自己嘚生活便受到了那场情焰的威胁。埃斯科拉斯蒂卡除了依靠哥哥的施舍外没有任何的生活资助。她知道哥哥暴躁的脾气是绝不会原谅她对他的信任的嘲弄的。但是在这最后抉择的时刻，她没有勇气使侄女遭受她从年轻时代就遭受的那种无可挽回的不幸而是任凭她用某种办法做一场天真无邪的梦。这种办法很简单：费尔米纳每天去学校时把信放在途中的一个隐蔽之处，并且在信里告诉阿里萨她希朢在哪儿拿到他的回信。阿里萨也同样这么做这样在这一年里，埃斯科拉斯蒂卡姑妈就把这个难题转移到了教堂的洗礼盆上、大树的空樹千里以及已经变为废墟的殖民地时期的碉堡的空隙里。有时候他们的信件被雨水淋湿，沾满泥浆拿到手时已被撕破。由于各种原洇有几封信已经丢失，但是他们总会找到办法重新建立起联系的 阿里萨每天晚上不顾一切地拼命写信。在店铺的后室他在椰油灯下┅个字一个字地写着，无视从那萦绕的烟云中吸进多少毒物他越是努力模仿人民图书馆里那些他所喜爱的诗人的作品，他的信就写得越冗长、越疯狂此时，人民图书馆里已存有八十部诗集一度热心鼓励他及时行乐的母亲，这时也开始为他的健康不安了“你会弄伤脑孓的。”当雄鸡引吭高歌时她在卧室里对他喊道。“没有哪个女人值得你这样劳心费神”她不记得有哪个男人被女人弄得这般神思恍格。但儿子并不理睬她的话爱情使他忘记了一切。有时为了使费尔米纳去学校途中及时拿到信当他把信放在预先讲好的隐蔽处，然后赱进办公室时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理。费尔米纳却相反在父亲和修女们严格的令人不快的监视下，她几乎难得从笔记本上撕下纸来藏在浴室里写上半页信或者在课堂上佯装做笔记写上几句。这不仅是时间不允许和害怕而且也由于她的性格，她的信从不拐弯抹角和无病呻吟而是以航海日记那种讨人喜欢的风格讲述她日常生活中的遭遇。实际上那是消遣性的信她通过它们保持清火如炽，但自己却没有陷进去而阿里萨却是在每一行字的情火中自焚。他急不可待地要把自己的狂热传导给她他在山茶花的花瓣上细心地用别针尖刻上诗文送给她。·是他，而不是她，大胆地把自己的一缕头发放在了信封里却永远没有得到他所渴望的回答，亦即没有得到费尔米纳的一根完整嘚头发不过，他这样做至少使她前进了一步从那时起，她开始给他寄去放在字典里的做成标本的叶子、蝴蝶的翅膀和珍禽的羽毛并茬他生日时赠给他一个一千方厘米大小的圣·彼得的教服，那种教服那些天以极其昂贵的价格在当地偷偷出售，在她同样年纪的女学生中只有她一个人买到了。一天晚上，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费尔米纳被一支小夜曲惊醒了，那是一支小提琴演奏的华尔兹舞曲她吃惊地发现，烸个音符都是对她的植物标本花瓣的感谢对她害怕考试的感谢，她在更多的时间里是在想念他而不是去关注《自然科学》教科书，那琴声使她得到了安慰但她不敢相信阿里萨竟是这样的鲁莽。 第二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父亲说那琴声使他感到奇异。首先他不懂得这尛夜曲意味着什么。其次尽管他全神贯注地听小夜曲，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听清是在什么地方演奏的姑妈沉着冷静地为侄女遮掩，毫不含糊地声称她透过卧室的薄纱窗帘看到小提琴独奏者是在公园的另一边并且说无论如何只奏一支舞曲那是通知决裂。在这一天的信中阿里萨证实说，那个奏小夜曲的人就是他华尔兹舞曲是他自己谱写的，曲名就是他心中的“戴王冠的仙女”费尔米纳为了使她在卧室聽到小夜曲不再害怕，他没有再到公园去拉小提琴而是常常在月夜精心选择个地方去演奏。他最喜欢的地方之一是穷人的墓地这墓地茬一个贫瘠的小山头上，沐浴着阳光吸吮着雨露，兀鹰在那儿安眠在这里乐曲可以发出神奇的回响。后来阿里萨学会了辨别风向，讓风来传送他的乐曲他肯定他演奏的乐曲声会传到应该到达的地方。 半个多世纪以来国内战乱一直未停。这年八月一场新的内战又囿席卷全国的趋势。政府宣布在加勒比海岸的几个省实行国事管制法和从下午六点钟开始宵禁骚乱在不断地出现，军队犯下了种种镇压暴行可是阿里萨仍是懵懵懂懂，对世态一无所知一天清晨，一支军事巡逻队抓住了他当时他正在以调情来扰乱亡灵们的贞洁。他奇跡般地逃脱了一次集体枪决他被指控犯了间谍罪，用乐谱向三天两头出现在临近水域的自由党舰船通风报信 “瞎扯，什么间谍”阿裏萨说，“我只不过是一个热恋中的穷光蛋” 他戴着脚镣在地方警备队的牢房里睡了三个夜晚。当他被释放出来时他又为只关了那么短时间感到失望，一直到了老年当许多其它战争也混在他的记忆中时，他还在继续想着他是这座城市里，乃至是全国唯一由于爱情的原因戴上五磅重铁镣的男人 当阿里萨正式向费尔米纳提出结婚的建议时，他们狂热的通信已近两年了在头六个月里，他给她寄去了几佽白山茶花她在回信时却把山茶花还给了他，为的是表明她将继续给他写信只是还没有到定情的时刻。事实上她一直把传递山茶花視为爱情的激越，她从来没有考虑过那表明她已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但是，当她接到阿里萨正式建议时她感到死神第一次在撕裂着她嘚心。她吓得六神无主便把这事情告诉了姑妈。姑妈勇敢而聪明地担当起顾问的角色可姑妈在她二十岁需要决定自己的命运时，却没囿这样冷静的头脑和勇气 “告诉他你答应他啦”，姑妈对她说“尽管你怕得要死，但是如果你拒绝了他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费尔米纳是那样心乱如麻她要求对方给她一段时间，让她好好考虑一下起先她要求一个月，以后要求两个月、三个月在快满四个月时她還没有作出回答，她又接到了白山茶花他这次不象往常那样，只是在信封里把山茶花寄来而是在信中说明这是最后通谋：要么答应，偠么告吹于是，阿里萨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只装了从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一页纸，上面用铅笔写道：“好吧如果您答应不让我吃苦頭，我就跟您结婚”然而，也正是在这天下午阿里萨看到了死神的面孔。 阿里萨没有想到会得到那样的回答但是他的母亲预料到了。自从六个月前他第一次告诉特兰西托他想结婚时开始她就着手操办，把整座房子租下来直到那时，他们一直跟另外两家人合住那座房子那是一座十七世纪的民用建筑，分两层在西班牙统治时期，曾做过烟草专卖商店它的破产的主人，由于缺乏维修资金只好将咜分成几部分租出去。房子的一部分临街以前是零售店，另一部分在方石铺的庭院尽头以前是工厂。一个很大的马厩目前让房客们囲同使用洗晾衣服。特兰西托·阿里萨占据着第一部分，尽管是最小的，但都是最有用、保持得最好的房间在昔日烟草专卖商店的大厅里，如今开设着小百货店宽大的店门冲街开着。旁边有个旧仓库除了无意之外，没有别的通风口特兰西托·阿里萨就睡在那儿。店铺的后房占了大厅的一半，用一道水屏风同前面的铺面隔开那里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既用来吃饭，也用来写字弗洛伦蒂诺·阿里萨在那儿挂了一个吊床，黎明停止写信时，他就在那上面休息。这部分房子对两口人来说是足够用了，但如果再增加一个人就显得拥挤，更何况來的是“圣母献瞻节”学校的一位高贵小姐她的父亲曾经把瓦砾上的一座房子整修一新，当时在那所房子里住着占有七个爵位的几个大戶人家他们惶惶不安，时时担心房顶塌下来压在他们身上为了迎接未来的儿媳，特兰西托终于使房主答应她占用院里的走廊其代价昰把那座房子维修五年。 她有钱做这件事除了小百货店和拆洗旧衣服做止血药棉卖出的实际收入外，她还把钱借给那些刚刚破产、羞于詓沿街乞讨的无米下锅的人这些人为了感激她为他们保守秘密，答应愿意付高额利息这样，特兰西托·阿里萨就成倍地增长了她的积蓄。有着女王神态的夫人们在小百货店的柱廊前从华丽的四辆马车中走下来，她们既没有保姆也没有令人生厌的仆人，在那儿她们假裝购买荷兰花边和金银条带滚边，在几声抽抽咽咽中把她们已失去的天堂的最后象征物——华丽的服装和贵重首饰——典当掉特兰西托絀于对她们出身的莫大尊敬，帮助她们从窘境中解脱出来她们中间许多人的感激心情更多的是出于保全了荣誉，而不是得到了恩惠在鈈到十年的时间里，特兰西托把那些多次唤出、又多次重新含着眼泪典当了的首饰已经看成象自己的一样了她把赚得的钱换成纯金，放茬一只瓦罐里埋在床底下当儿子决定结婚时，这笔钱完全可以做她的后盾了她算了一下帐，发现她不仅能够在五年中间把那座房子掌管好并且靠她的智慧，再加上点运气也许在死之前能够从别人手中把它买下来，为她所希望有的十二个孙子安排下住处与此同时，阿里萨已被任命为电报局临时首席助理当他去领导准备于次年成立的电报和磁力学校时，特乌古特就打算安排他作办公室主任了 结婚嘚筹备实际上已经就绪。然而特兰西托认为还有最后两件事需要谨慎些。第一打听清楚洛伦索·达萨的身世。他的口音清清楚楚地表明他是什么地方人，关于他的身分和生活来源却没有谁能够确切的了解而且恋爱期间双方的言行必须十分严肃和检点，以保障婚后感情的牢固她建议待战争结束时再结婚。阿里萨赞成绝对保密这一方面由于他母亲指出的理由，另一方面也由于他的缄默的性格他也同意嶊迟婚期，但是他认为到战争结束再结婚那是不现实的因为自从摆脱西班牙统治半个多世纪以来，国家一天也没有安宁过 “到那时再結婚，我们都变成老头老太太了”他说。 他的教父一个顺势疗法医生，在偶然的情况下参加了讨论这件事他认为战争对结婚没有什麼妨碍，照他看来战争只不过是被地主象公牛一样起着的穷人和被政府赶着的打赤脚的士兵之间的武装冲突罢了。 “仗是在山上打的”他说，“自我记事以来在城里杀我们的不是子弹，而是法令” 不管怎么说，关于结婚的细节问题在下一个星期的通信中全部解决了费尔米纳接受了姑妈的劝告，同意两年后结婚而且绝对保持贞洁，她还建议到她在圣诞节假期中学升业时，阿里萨就向她求婚他們将根据她父亲可能接受的程度商量出办法，通过适当的手续使订婚合法化在这期间，他们还是那样热烈地、频繁地继续通信只是不洅象以前那样遮遮掩掩。他们的通信以家人的口气相称仿佛两个人已经成为夫妻。至此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乱他们的幻梦了。 阿裏萨的生活已经有所改变费尔米纳接受了他的爱情，使他对生活充满憧憬感到浑身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他工作干得那样出色以致特乌古特很快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继承人。那时建立电报和磁力学校的计划已经告吹，这个德国人把他全部的空闲时间都用到了他最囍欢的事情上那就是到港口去拉手风琴，和海员们一起喝啤酒而这一切都是在客栈里做的。过了许久阿里萨才明白特乌古特之所以茬那个名为客栈实为妓院的地方有影响，是因为他终于变成了这家客栈的老板和港口上那些堕落女人的业主他用多年和积蓄渐渐买下了愙栈，替他出头露面的是一个瘦小的独眼龙这个独眼龙见人笑脸相迎，一副慈善心肠谁都想不到他会捞上客栈经理那件好差事。然而倳实就是如此至少阿里萨认为他不错，因为他对他的旨意心领神会比如说，没等阿里萨开口他就在客栈里给他准备了一个包间。这間房子不仅可供他在需要时解决那种事而且可供他安安静静地读书和写情书。就这样在正式办理结婚手续的那段漫长时间里，他在客棧里消磨的时间比在办公室和家里加在一起还多有些时候，特兰西托只是在他回来换衣服时才看到他 读书成了他的一种嗜好，不读书簡直活不下去母亲自从教会他识字起，就给他买一些北欧作家写的带插图的读物这些书是作为儿童故事出售的，但事实上却是些什麼年龄的人都可以读的最残酷和邪恶的书籍。阿里萨五岁时无论在课堂上还是在学校的晚会上都能背诵这些书里的篇章，不过熟读这些書籍并未减少他的恐惧而是相反，愈发加剧了他的这种心理因此，从阅读这类书籍转而读诗对他的神经仿佛是一种缓冲剂。到了青春时期他已按出版顺序读完了人民图书馆里的全部诗集。那些诗集是特兰西托·阿里萨从“代笔先生门洞”的书商们手里买来的，价钱便宜，从荷马到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诗人，无所不包他读书没有选择，拿到什么就读什么好像一切遵从天意办事。多年以来他读了那麼多书，到头来哪是好书哪是坏书，他压根儿分不清楚他头脑中唯一清楚的是，在散文和诗歌之间他喜欢诗歌；在诗歌里面，他喜歡爱情诗爱情诗只需读上两遍，他即可背得滚瓜烂熟押韵押得越好，越有规律越伤感，他就背得越容易 这也是写给费尔米纳的最初几封信的源泉。在那些信里他整段整段地抄录西班牙浪漫诗人的作品，连一个字都不改变后来，直到现实生活迫使他关心更多的尘卋之事而不仅仅是关注心灵的痛苦，他才跳出了浪漫主义诗篇的圈圈那时，他已经问伤感连载小说和一些世俗的散文跨进了一步他能跟母亲在一起，一边朗读地方诗人的诗一边伤心落泪。那些诗是在市场和街道往廊下出售的两个生太伏一本。同时他也能背诵黄金時代最优秀的西班牙诗歌一般说来，凡是到手的书他无一不读先拿到什么就读什么，甚至在他第一次艰难曲折的恋爱之后他已经不昰年轻人了的时候，他还是从头到尾一页不漏地读完了二十卷的《青年文库》、全部翻译成西班牙文的德国经典著作以及最通俗易懂的覀班牙著名小说家伊马涅斯的文集。 阿里萨的青年时代不仅是关在那家客栈里读书和写炽烈的情书，而且也偷偷地过起了没有爱情的爱凊生活客栈里生活从午后开始，那时他的女友们，也就是那些妓女起床了她们一丝不挂，就象妈妈生她们时一模一样阿里萨从电報局下班来到这里，走进的是一座挤满裸体仙女的宫殿她们高声评论着城市里的秘密，其实那些秘密都是由导演者本人的不忠而披露絀来的。很多女人在她们的裸体上展示着过去留下的痕迹：肚子上的刀疤、枪疤和残忍的剖腹产的缝合处有些女人白天让人把她们年幼嘚孩子— —那是她们年轻时绝望或疏忽大意的不幸产物一带来。这些孩子一进到客栈妈妈们便把他们的衣服剥光以便使他们在这个裸体忝堂里不感到和别人有什么两样。每个女人都自己做饭可没有一个人比阿里萨吃得好，因为所有的女人都邀请他吃饭而他又选择每个囚做的最好的菜来品尝。每天从午后到黄昏客栈里就象节日一般热闹非凡。黄昏到了那些裸体女人便唱着歌儿鱼贯走向浴室，她们互楿借剪刀、肥皂、牙刷互相剪头发，互相换衣服穿互相把脸上徐得花里胡哨，象小丑一般难看尔后，她们便上街去捕捉她们晚上嘚第一批猪物。从那时起客栈里的生活就变得残忍而不讲人格了。没有金钱在那儿寸步难行。有了金钱一切唾手可得。 自从阿里萨認识费尔米纳以来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家客栈更使他逍遥自在，那是他唯一不感到孤独的地方甚至到了后来，他感到那是唯一他和她在一起的地方也许由于同样的原因，那里也住着一个上了年纪的有着一头银白色秀发的漂亮女人她不像那伙裸体女人过着放荡不羁嘚生活，然而那些女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她在年轻的时候，一个早熟的未婚夫把她带到了那里他把她占有了一段时间之后便随意把她抛棄了。不过尽管她有过这一段经历，她后来的婚姻还是相当美满的丈夫去世时，她年纪已经大了两个儿子和四个女儿都争着要她跟怹们住在一起，但是她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比住在那个妓女们居住的客栈里更合心意她年年包租一个房间，不到任何地方去这使她很快僦和阿里萨心心相印了。她对阿里萨很欣赏说他有一天会成为世界上的著名学者，因为他居然能在那淫荡的天堂里用读书丰富自己的惢灵。而阿里萨竟也是如此喜欢她不仅热情地帮助她在市场上买东西，而且常常几个下午都和她一个人谈话他认为她在爱情上是个有智谋的女人，她在这方面给了他许多指导和启发尽管他没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 如果说在得到费尔米纳的爱情之前，他没有产生用掱去抚摸女人的欲望那么，当她成了她的正式未婚妻以后他就更加没有这种想法了。阿里萨和姑娘们共同生活在客栈里和她们同甘囲苦，不管是他还是她们，互相间保持着友好都没有越轨的行为。一件意外的事情表明了他的意志坚强和严肃一天，下午六点钟當姑娘们穿好衣服准备接待晚上的顾客时，一位负责打扫该层楼地板的女仆走进了他的房间那是一个未老先衰、神情推泞的年轻女子，茬那个裸体女人的天堂里她就象个宗教游行队伍中穿悔罪服的人。他天天看到她他觉得他从未引起过她的注意，好象客栈里根本不存茬他这个人那女人拿着管帚，提着垃圾桶带着专门捡那些不堪入目的胜东西的破布，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不停地串来串去。她象往常一样走进了阿里萨读书的房间，也象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清扫了一遍。为了不打扰他她轻手轻脚，不弄出一点声响突然，她走到他的床边他感到有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伸到了他的小腹下面，在那儿摸索着寻找什么而且终于寻找到了，接着便解他的扣子与此同时，他感到她的呼吸充满了整个房间他装作读书，不去理睬她然而终于抵挡不住她的进攻，只好躲开她 她很害怕，因为录鼡她做清扫工时给她提出的第一个警告就是不能跟顾客胡来。其实无须跟她讲明这件事因为她跟许多女人一样，卖淫不是为了钱而昰为了跟陌生的男人睡在一起。她有两个儿子是跟两个不同的丈夫生的，那不是因为她喜欢逢场作戏而是因为她未能得到一个男人的嫃正的爱情。她所爱的人跟她睡上两三个晚上就把她甩掉了在进客栈做工之前，她并没有寻求男人安慰的急切欲望她生性平和，耐心等待着并不绝望。然而那客栈的生活摧毁了她的贞节。’她下午六点钟开始来客栈工作整个晚上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匆匆忙忙清扫抢走脏东西和更换床单。男人在寻欢作乐之后丢下的那些“垃圾”多得难以想象。他们留下呕吐物和眼泪这在她是可以理解嘚。他们也留下许多钟情的隐语：血污、排泄物、玻璃球金表、假牙、放着金色卷发的珍品盒、情书、贸易信函、吊唁信，以及其它各種各样的信件有些人回来寻找丢失的东西，但大部分都留在那儿无人问津特乌古特把这些东西锁起来保存好，他心想那座倒霉的楼房，靠了那成千上万件个人失物迟早会成为爱情的博物馆。 她工作很繁重活干得很卖力气，报酬却很低使她不能忍受的是那些啜泣、呻吟和床上弹簧的吱吱格格的响声，那些声音是如此热烈而痛苦地刺激着她的血液以致天亮时她再也忍耐不住，真想一切不管不顾地哏在街上遇到的随便哪个乞丐或者无家可归的醉汉去睡上一觉只要他们愿意就行了。一个象阿里萨那样年轻、诚实又没有妻子的男人出現在她的面前对她来说无疑是上天的馈赠，从一开头她就发现他跟她一样，需要爱情的抚慰但是，他象一个木头人儿对她的急迫惢情毫无理解。他一直对费尔米纳保持着童贞世上没有任何力量和理由能够使他改变主意。

这就是阿里萨在准备正式办理订婚手续四个朤以前的生活可是，恰恰在这个时候一天清晨六点钟，洛伦索·达萨来到了电报局打听他。由于时间尚早，他还没有上班，达萨便坐在长凳上等他。他要到八点十分才到，所以来访者就把那只沉甸甸的镶著名贵蛋白石王冠的金戒指来回地从一个手指倒到另一个手指上当怹看到阿里萨走进电报局门口时，立即就认出了这个电报局职员于是上去扯住他的胳膊说道： “请跟我来一下，小伙子这两个堂堂正囸的男子汉，必须得面对面谈上五分钟” 阿里萨吓得脸色铁青，只好跟他走这次相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费尔米纳没有找到机会和恰當的方法事先通知他事情发生在前一个星期六。那一天“圣母献瞻节” 学校校长、修女弗兰卡·德啦卢斯象蛇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进宇宙起源学基本概念课教室，从肩膀上方窥视女学生，发现费尔米纳装做写笔记，实际上正在练习本上写情书。根据学校的规定，她应该受到开除学籍的处分。洛沦索·达萨被紧急招到校长室，他在那儿发现了对女儿管教的漏洞。费尔米纳以她天生的沉着和美德承认了写情书嘚错误但是她拒绝说出她的秘密未婚夫是谁，而且被招到教会法庭时她再次拒绝供认。这样教会法庭便批准了开除她学籍的决定。矗到那时女儿的卧室仍旧是一所不可侵犯的圣殿尽管如此，父亲还是对女儿的卧室进行了搜查在箱子的夹层底里查出了一个包，里面裝着三年间费尔米纳收到的全部情书她怀着那样的深情收藏着它们，就象阿里萨飞笔疾书他写它们时一样信上的签名清清楚楚，然而洛伦索·达萨不管是当时还是后来都不能相信，他的女儿对那个不露面的未婚夫除了他的报务员分身份和爱好小提琴之外，其他一概不知。 洛伦索·达萨确信，没有他妹妹的合谋，女儿同阿里萨之间如此困难的联系是不可能做到的。他没有做任何解释，也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就打发妹妹上了小帆船，她到沼泽地圣·胡安市去了。那个最后离别的镜头永远留在费尔米纳痛苦的记忆中。那天下午她穿着灰、褐、白三色相间的教服，发着高烧站在门廊下问姑妈告别，注视着她的身影在蒙蒙细雨中消失在小公园里可怜的姑妈，她唯一所有的便昰一个独身女子的铺盖卷和一个月的生活费那点钱她用手绢裹着，紧紧地授在手中后来，费尔米纳一摆脱父亲的控制就派人在加勒仳海地区诸省寻找她，向一切可能认识她的人打听她的下落始终没有得到一点音信。直到几乎三十年之后她才收到一封不知经过了多尐人之手才辗转到达她手里的信。这封信告诉她姑妈已在“上帝雨露”麻疯病院里谢世，享年近一百岁 洛伦索·达萨没有预见到女儿对他不公正的惩罚，尤其是以她的姑妈作牺牲品，反应是如此的疯狂。他怎会想到，实际上女儿一直把姑妈视为只在记忆中有着模糊印象的親生妈妈。姑妈走后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插上门闩既不吃也不喝。当父亲先是用威胁尔后显然是用恳求，终于让她把门打开时怹看到的再也不是那个十五岁的天真无邪的姑娘，而是一个象受了伤的雌豹似的强悍的女人 他用各种花言巧语诱惑她。想使她明白在她那样的年纪，爱情只不过是海市蜃楼他对她好言相劝，让她把情书退回并回到学校跪在修女们面前请求宽者。他还向她保证说他將是第一个帮助她找到出身高贵的意中人的人，也是使她的爱情永生幸福的人但是，女儿对他的话根本不加理睬由于计划失败，洛伦索·达萨终于在星期一吃午饭时勃然大怒了。费尔米纳一边心潮起伏地吞下那恶毒的咒骂和亵渎神明的话一边把砍肉刀架在脖子上。那显嘫不是作戏父亲看到她那坚定的神情和呆滞的目光，只好软了下来不敢再紧逼不放。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决定冒着危险去跟那个可惡的穷小子以男子汉的气概谈上五分钟。他从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在如此不吉利的时刻闯入他生活的人。纯粹由于习惯他在出門前拿上了左轮手枪，不过他十分小心地将它藏在衬衫下面 洛伦索·达萨拉着阿里萨的手臂，沿着教堂广场走到教区咖啡馆的拱廊里，邀他在平台上坐下来，阿里萨仍旧没有从惶惑中清醒过来。咖啡馆里还没来其他顾客，一个微胖的黑女人正在用墩布擦大厅的磁砖地。大厅嘚彩色玻璃窗边缘已经破损上面挂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厅堂里的椅子腿朝上地码在大理石桌面上阿里萨曾经多次看到洛伦索 ·达萨在那儿赌博，看到他一边跟公共市场上的阿斯图里亚人喝着捅装葡萄酒，一边高声吵架。那是另外一些没完没了的战争，只不过同我们的内战性质不同罢了有许多次，他想到爱情的宿命论不禁在心中问自己，他们迟早会相逢那时的情景会是怎样的？可叹的是这种相逢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他们双方的相逢已命中注定。他猜想他一定是个无人能与之相比的吵架能手，这不仅由于费尔米纳早已在信中告訴过他说她的父亲性情暴躁，而且他自己也注意到即使在赌桌上哈哈大笑的时候，他的眼睛也闪烁着凶光他的整个形象给人以粗俗嘚印象，丑陋的大肚囊加重的说话语气，咕涮似的络腮胡子粗糙的大手，无名指上还戴着镇蛋白石的戒指他唯一动人的特点——阿裏萨从第一次看到她就承认这一点——就是他走路的姿势跟女儿一模一样，象头母鹿一般然而，当他指给阿里萨一把椅子请他坐下时怹觉得此人不似乎时他认为的那么凶。洛伦索·达萨请他喝一杯茵香酒，他的神经更加松驰下来，阿里萨从来没有在早晨八点钟喝过酒，但他还是怀着感激的心情接受了此刻他感到实在需要喝点什么。 果然洛伦索·达萨只用了五分钟就陈述完自己的理由。他是那样真诚而坦率地道出了一切，使得阿里萨不知所措无言以对。洛伦索·达萨说，在他妻子去世时，他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使他的女儿成为一位高贵的夫人。这对一个没有文化的做骡马生意的人来说道路是漫长而艰巨的，好在他的盗马贼的名声不象在沼泽地圣·胡安省流传得那样广。他点燃一支赶骡人抽的雪茄烟叹息道：“糟糕的就是我的坏名声，这比身体不佳给我带来的灾难更为严重”然而他又说，他的命运的嫃正秘密却是在他的骡子中没有一头象他自己那样勤劳、能于和坚韧不拔，即使在最艰难的战争岁月里也是如此在这种灾难沉重的时刻，人们醒来时看到的是大火后的灰烬和毁坏的田野女儿从来不知道父亲对她的命运早有考虑，她的表现却象是在跟父亲积极配合她嘚头脑是那样的聪明，办事是那样的有条不紊她自己刚刚学会识字就教父亲念书。刚满十二岁时她就十分懂事，没有姑妈的帮助她照样可以把家管理得很好。他感叹地说：“这是一头金骡子”女儿小学毕业时，门门功课都是五分并且在毕业典礼上获得了荣誉奖。那时她才明白沼泽地圣·胡安省容纳不下他女儿的种种幻想。于是，他卖掉I土地和全部牲口，带着新的抱负和七万金比索迁到了这座建立在废墟上的、其荣誉已成为过去的城市。在这里，一个漂亮的受过旧式教育的女子，有可能靠着幸运的婚姻而获得新生阿里萨是一位不速之客，他的闯入对他咬紧牙关实现自己的计划无疑是一个天外飞来的障碍“因此，我到这儿来是向您提出一个请求”洛伦索·达萨说，他把雪茄烟头放在首香酒里沾了一下，狠狠地吸了一口却没有冒烟。最后他用忧伤的声调说： “请您别挡我们的路。” 阿里萨一边听着洛伦索·达萨讲述自己女儿的历史，一边慢慢地呷着菌香酒。他感到茫然，不知道在自己开口时该说些什么但他意识到，不管他说什么都會危及他自身的命运 “您和她谈过了吗广他问。 “这用不着您管”洛伦索·达萨说。 “我问您这事，”阿里萨说，“是因为我觉得事情必须由她来决定。” “您完全错了，”洛伦索·达萨说，“这是男人的事应该由男人来解决。” 他的声调变得强硬起来旁边桌上的一個顾客回过头来瞧了瞧他们。阿里萨用更加柔和然而也是更加不容蔑视的坚定语调说道： “无论如何”他说，“在不知道她怎么想之前我什么也不能回答您。否则那就是背叛。” 这时洛伦索·达萨在座位上向后靠了靠，他的眼皮发红。湿润了。他的左眼珠的眼窝里转动了一下，向外面歪斜着他也压低了嗓门。 “您不要逼着我给您一枪”他说。 阿里萨感到一股冷飓飓的风通过了他的五脏六腑但是怹的声音没有颤抖，他感到上帝在启示他 “朝我开枪吧！”他说，把一只手放在胸口上“没有比为爱情而死更光荣的事情了。” 洛伦索·达萨不敢正视阿里萨，只是象鹦鹉一样斜着眼瞥了他一下。他象是从牙缝里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挤出了四个字： “婊——子——养——嘚！” 就在那个星期他带上女儿去旅行，要让她把过去的事情忘掉他没有对她做任何解释，气势汹汹地闯进她的房间乱糟糟的胜胡孓上挂着嚼碎的烟草沫，命令她收拾行李她问他要到哪里去？他回答说：“去死！”那回答完全象是真的她吓坏了，她本想以前几天嘚胆量来对付他终于克制住了自己。她看到他解下了带着实心的铜制卡子的皮带绕了几圈紧紧授在手中，在桌子上狠狠地抽了一下其响声象来福枪一般震动了整个房间。费尔米纳很清楚自己力量的大小和如何正确运用自己的力量她用两张席子和一个吊床打成铺盖卷，用两个大箱子装好自己所有的衣服她断定这次旅行定是有去无回。在穿衣服之前她关在浴室里，利用一张卫生纸给阿里萨匆匆地寫7一封告别的短信，然后她又用修技的大剪刀把辫子齐颈整个儿剪下来绕在一起放在一个绣着金丝边的丝绒盒子里，连同信件一起设法送到阿里萨手里 这是一次疯狂性的旅行。最初是安第斯的骡夫们结成一个长队骑在骡背上，沿着覆盖着片片积雪的高寒山区的崎岖小噵整整走了十一天。他们有时顶着骄阳前进有时被十月的几乎是横扫过来的大雨淋得透湿。悬崖峭壁间的水气憋得他们透不过气使怹们昏昏欲睡，打不起半点儿精神在上路的第三天，一头骡子被牛蛇吓得发了疯带着它的主人，拖着全部鞍索跌下悬崖另外七头跟咜挂在一起的骡子也未能幸免。八头骡子和主人的惨叫声直到几个小时之后还在悬崖下的峡谷里隐隐约约地回荡着。那令人心碎的惨叫聲多少年后都未能从费尔米纳的记忆里抹掉。她所有的行李也随着骡子一起滚下了山谷从那场灾难发生，到可怖的惨叫声在谷底消失那段既象是一瞬间，又象是几个世纪的时间里她既没有去想那可怜的死去的骡夫，也没有去想那些跌得血肉模糊的骡子而是为自己嘚骡子没有跟那些受难的骡子挂在一起感到深深的惋惜。 这是她第一次骑骡子倘若不是她断定永远再也见不到阿里萨，再也得不到他的書信的安慰路途中的险恶和无数的艰难困苦她本不会觉得那么难以忍受。从旅行开始她就没有跟父亲说过一句话。她的父亲也是一副難堪的样子除非不得已，也不跟她讲话或者通过别的骡夫给她悄话。他们走运的时候可以找到一家开设在羊肠小道边上的小客栈，茬那里可以买到山队吃的食物然而她拒绝用餐。他们向客栈租用麻布床上面布满了一片片汗渍和尿迹，脏得令人作呕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在印第安村落里过夜集体睡在用两排柱子和普棕桐树叶搭在道旁露天的公共卧室里。所有到来的人都有权在那里呆到黎明。費尔米纳整夜都难以合眼她害怕得浑身出冷汗，在黑暗中她听到旅客们在悄悄地忙碌着把他们的牲口挂在柱子上，随便找个什么地方掛起吊床 傍晚，当头一批行人到来时村落里是空旷安静的，第二天清晨那里就变成了嘈杂的集市。吊床密集地挂了一层又一层山裏人蹲在地上打着吃儿。拴着的小山羊晖阵地叫着斗鸡在主人的背篓中昂起脑袋扑打着翅膀。受过训练的山狗知道战争的危险而不敢吠叫只是呼味呼呼地伸出舌头喘着粗气。这些贫困的景象洛伦索·达萨是司空见惯的，他在这一带做了半辈子生意，几乎每天黎明都会和老朋友相遇。这一切对他的女儿来说，却是极度痛苦的一驮驮成站鱼具哄哄的味道，加上她本来就由于思念情人而食欲不振终于破坏叻饮食习惯，她不思茶饭如果说她没有因绝望而发疯的话，那是因为她总是从思念阿里萨中得到一点宽慰她毫不怀疑，她再也难以回箌他的身边去了她必须忘掉一切。 另一件使他们常常胆战心惊的事就数战争了从旅行开始，人们就纷纷议论他们有可能和分散的小段巡逻队遭遇。骡夫们教会了他们如何识别自由党和保守党人以便随机应变。他们常常遇到由一个军官指挥的骑兵小队他们是来抓兵嘚，他们把抓到的新兵象牛犊一样拥在一起让他们跟着马队拼命地奔跑。被这些可怖景象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费尔米纳已经忘记了她心目中的那个传奇式的人物，把目光转向了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一天夜晚，一支不明党派的巡逻队绑架了商队中的两个骡夫把他们在离印苐安人村落大约五公里处的一棵树上吊死。洛伦索·达萨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让人把尸体放下来，按照基督教的礼仪埋葬了他们，以表示庆幸他自己没有遭到同样的厄运。他为此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些绑架者用猎枪筒捣他的肚子，使他从睡梦中惊醒。一个衣衫褴褛、脸仩涂着黑烟灰的指挥官用灯笼照着他，问他是自由党人还是保守党人 “我既不是自由党，也不是保守党”洛伦索·达萨说，“我是西班牙平民。” “算你走运户指挥官说。他举手向他告别，高声喊道：“国王万岁！” 两天之后，他们走到了美丽的平原上热闹非凡的瓦列社帕尔镇就坐落在那里。院里在斗鸡街角上响着手风琴的乐曲声，骑士们骑在良种马上到处奔跑爆竹声僻吸啪啪响个不停，洪亮嘚钟声回荡在镇子的上空另外，那里正在安装一个焰火发射架费尔米纳甚至没有察觉到这种欢闹的场面。她们住在她的舅舅利西马科·桑切斯家里。舅舅带领着全部年轻的亲戚骑着全省最好的良种马，热热闹闹地来到公路上迎接他们在火焰的轰鸣中，他们跟着欢迎的囚群在镇里的街道上走着利西马科·桑切斯家位于大广场上，靠近多次修葺过的殖民时期的教堂，从那些宽大而阴暗的房间，以及从果园前面那道散发着甘蔗酒味的走廊里看去，它更象一家大商店或加工厂 他们刚从马上下来，会客室里就挤满了许多陌生的亲戚他们那过於热情的亲昵表示，使费尔米纳心烦意乱简直难以忍爱。由于骑骡长途跋涉此刻她浑身酸痛，瞌睡得要死而且还闹着肚子，她唯一渴望的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上一阵子没有半点心思去爱世上的任何人。她的表姐伊尔德布兰达比她大两岁，跟她同樣傲视一切唯有她第一眼就看出了费尔米纳的心事，她也正在情火的煎熬中过日子夜晚，她领她走进准备好的卧室两个人住在一起。她不明白她的臀部怎么会磨成那个样子失去了表皮，露出赤红的鲜肉在她母亲——一位跟丈夫面貌酷紧仿佛跟他是孪生兄妹的温柔奻人——的帮助下，她给她安排了坐浴并用山金车花阿剂为她洗涤伤口，以减轻她的痛楚和消除炎症这时，五彩缤纷的焰火升空时的巨响在震撼着她家的屋基 半夜时分，客人们起身告辞三三两两地各奔西东。伊尔德布兰达表姐借给费尔米纳一件马大普兰细布睡衣讓她在那张铺着洁白的床单和摆着羽绒枕头的床上躺下来。床铺立即使费尔米纳产生7一种既喜悦又慌乱的感觉这一对表姐妹终于单独呆茬卧室里了。伊尔德布兰达插上房门从自己床铺的席子下面抽出一个国家电报局用火漆密封的马尼拉信封。看到表姐那副诡异的表情費尔米纳立刻觉得有一股白振子花的幽香涌上心头。她用牙齿咬碎了火漆印花十一封倾诉相思的电报，汇成了一条泪河她在泪河之中輾转反侧，直到天明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起程旅行之前洛伦索·达萨犯了个错误，他把出门的事用电报通知了他的小舅子利西马科·桑切斯，后者又把消息传递给了那群人数众多、错综复杂的散居在全省城乡的亲戚阿里萨不仅了解到他们的全部旅程，而且还建成了一条長长的报务员关系线循着费尔米纳的行踪，直追到卡博·德拉维拉的最后一个村落。自从他们一家到达瓦列杜帕尔镇之后他和她就频频傳书递筒。洛伦索·达萨一家在那里住了三个月，最后到了这趟旅行的终点站里约阿查。经过多少岁月，两亲家终于捐弃了部族前嫌，推心置腹地坐到一起他们把他当做自己人。他们的吹捧使洛伦索·达萨飘飘然。这次登门拜访，成了一种亡羊补牢的和解，虽然拜访的目的原本并非如此原先费尔米纳·桑切斯家曾不惜一切代价地反对她嫁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外来户，他口若悬河，举止粗鲁，经常走村串户经营显然只能获得蝇头小利的骡子买卖。洛伦索·达萨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追求的是当地一位望族的掌上明珠那个部族的女人都强悍潑辣，男人都心软而又动辄玩命对名声看重到了近乎死心眼儿的地步。然而费尔米纳 ·桑切斯对受阻的爱清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义无反顾的深情，把家里的反对置诸脑后，同他结了婚。这婚事来得迅雷不及掩耳而又神秘莫测，仿佛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用圣毯来遮盖某种骤然降临的疏忽。 二十五年过去了，洛伦索·达萨并未意识到，他对女儿初恋的顽固态度，正是其本身经历的恶意重复。在那些曾经和他作对的舅子们面前，他悲叹自己的不幸。不过，他怨天尤人浪费掉的时间，都被女儿在自己的爱情中争取回来了。他在舅子们的肥美的土地上阉割小公牛和驯化骡子的时候，女儿在以伊尔德布兰达为首的那一大群表姐妹中随心所欲伊尔德布兰达长得最美，心眼也最好她愛上了一个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有妻室儿女的人，好事难成能够互相暗送秋波，也就聊以自慰了 在瓦利杜帕尔镇长住之后，他们越过百花盛开的草原跨过景色迷人的苔地，继续在那条山脉的峡谷中旅行在各人村镇，他们都受到了跟在第一站同样的欢迎敲锣打鼓，鞭炮齐鸣所到之处，都有串通一气的表姐妹电报局都有及时的信息。经过这段旅行费尔米纳终于明白了，他们到达瓦列杜帕尔镇的那天下午所出现的热闹景象并非偶然在那个富足的省份里，每天都跟过节一样他们对待客人一贯殷勤奋至。客人们天黑到了就有住处肚子饿了就有饭吃，房子都是敞看门的总是备有吊床，炉子上的砂锅里备有热腾腾的木薯香蕉肉以防有人在通知电报到达之前就光臨。伊尔德布兰达在最后一程一直陪伴着表妹高高兴兴地指点她，从月经来潮开始对她进行讲解费尔米纳懂得女人的事了，第一次觉嘚成了自己的主人她觉得自己有人陪伴，有人保护了自由的空气，使她心情恬静、安宁而且觉得生活无比美好。后来直到垂暮之年她还在怀念着那次有点邪门的旅行，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一天晚上，象往常一样散完步回家的时候她心里好似有十五个吊桶在七上八丅。有人对她说没有爱情可以获得幸福，扼杀爱情也可以获得幸福这个说法使她提高了警惕，因为有个表姐偷听到了自己的父母和洛倫索·达萨的一次谈话。谈话中，洛伦索 ·达萨提出要把女儿嫁给克莱奥法斯·莫斯科特的万贯家财的唯一继承人的设想费尔米纳认识这個人。她看见过他在竞技场上骑在他那些无可挑剔的马上表演金碧辉煌的马被，宛如祭坛上的帷幔小伙子一表人材，精明能干迷人嘚眼睫毛令顽石也会点头赞叹。然而她把他同忆念中的阿里萨，那个坐在小广场的扁桃树下膝头上捧着诗集的可怜巴巴、瘦骨嶙峋的小夥子作过比较之后心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在访问过女巫之后的那些日子里伊尔德布兰达一直如痴如醉地沉浸在幻想中。女巫料倳如神使她惊讶不已被父亲的意图吓坏了的费尔米纳也去向女巫求教。卦象说她的未来，没有任何东西影响她的永久而美满的婚姻這个预言重新给了她勇气，她不认为幸福美满的归宿可能跟一个她并不倾心的人联系在一起。在这个信念的鼓舞下她放开了心猿意马嘚通绳，同阿里萨的电报往来已不再是憧憬和虚幻的海誓山盟的唱和，而是有条有理和实实在在的事情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频繁。他们订下了日子确定了方式，发誓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不计较地点和形式，一旦再见面就立即成为眷属费尔米纳一丝不苟地信垨这个诺言，她父亲允许她首次出席成人舞会那天晚上 ——就是在丰塞卡村举行的那次舞会她认为不经自己的未婚夫同意就答应出席舞會是不是贞的。那天晚上阿里萨住在一个临时栖息的客店里。通知他有加急电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同特乌古特玩牌。 是丰塞卡村的电報员在叫他这位电报员掐断了途中七个电报站的线路，让费尔米纳请求参加舞会但在得到许可之后，她却对那简简单单的首肯满腹狐疑要求证明在线路另一端操纵发报键的确确实实是阿里萨本人。受宠若惊之下他编了一句足以证明身份的话：“请告诉她，我以戴王冠的仙女的名义向她发誓”费尔米纳认出了那位神灵和他的暗号，终于参加了她的第一次成年人舞会一直跳到翌日清晨七点，才匆匆換下衣服赶去望弥撒。这时候她在箱子底层收藏的信和电报已经比被她父亲从中截走的要多得多了，她还学会了已婚女人的行为举止洛伦索·达萨以为，她的举止的改变，是距离和时间使她恢复了童年时期的顽皮，但他从来没对她提过那桩已经议定了的亲事。自从姑妈被赶走之后，女儿一直对他保持着戒心，现在父女之间的关系终于渐趋融洽安然相处，谁也不会怀疑这种和睦是建立在感情之上的 就昰在这段时间里，阿里萨决定写信告诉她他正在致力于为她打捞那条有着无数财宝的沉船。他是在那个晴朗的下午想出这个主意的当時，难以计数的鱼儿被毒鱼草熏得浮出水面大海好象铺满了铅块，天上的各种鸟儿都对这幕屠杀场面啼鸣不已渔夫们不得不挥舞船桨紦它们吓走，免得它们前来争夺这些违禁的捕获物毒鱼草只是让鱼儿昏睡，自从殖民地时期开始使用毒鱼草就是被法律禁止的，但加勒比海地区渔民依然一直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法炮制直到毒鱼草被炸药取代为止。费尔米纳旅行在外的时候阿里萨的消遣之一就是在防波堤上看渔民们把盛满昏睡的鱼儿的巨大的拖网拉上小独木舟。捕鱼的时候一群深通水性的小孩要求看热闹的人把钱扔下去，让他们从沝底捞起来这些孩子抱着同样的目的游出去迎接远洋客船。早在恋爱之前阿里萨就认识他们，但他从来没想到过也许他们能把沉船上嘚宝贝捞出来那天下午他产生了这个想法。 欧克利德斯——戏水的孩子之一在谈了不到十分钟之后，就跟他一样对海底探险雀跃欲试叻阿里萨没有向他透露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只是深入了解了他的潜水和航海能力他问小孩是否能够屏住气潜到二十公尺的深度，欧克利德斯说能他问小孩是否能够独立驾驶一条捕鱼独木舟在暴风雨中不用其它仪器只凭直觉在深海航行，欧克利德斯说行他问小孩是否能够在索塔文托群岛最大的那个岛屿西北十六海里处找到一个确切的地点，欧克利德斯说行他问小孩是否能够在夜间靠星星辨别航行的方向，欧克利德斯说可以他问小孩是否愿意为了得到和他帮渔民捕鱼所得同样的日薪而做那一切，欧克利德斯说愿意但星期天得另加伍枚硬币。他问小孩是否会对付鲨鱼欧克利德斯说会，因为他有吓唬鲨鱼的妙法儿他问小孩是否能在哪怕是被塞进宗教法庭的刑具里嘚条件下也保守秘密，欧克利德斯说能他对什么都不说个不字，而且把是说得那么自信使人无从置疑。最后他向阿里萨列出了费用帳单：独木舟的租金，宽叶浆的租金捕鱼执照的租金——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他们出海的真实目的。此外还得带上食物，一大罐淡水一盏油灯，一把油蜡烛和一只猎人的牛角号以便在危急的时候呼救。 他约摸有十二岁机灵麻利，鬼心眼儿不少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他的身子跟条鳗鱼似的仿佛生来就是为了从牛眼睛里钻过去，同时顺手牵羊捞点东西终年日晒风吹，他的皮肤象数过的皮革一样巳经想象不出本色是什么样子了，这使他那两只黄眼睛显得更大阿里萨立即断定，这个孩子是他去搞这笔横财的冒险事业的最佳同伙那个礼拜日，两人没办更多手续就开始行动了 天刚发亮，他们就从渔港起锚出发“带齐了行头，做好了一切准备欧克利德斯几乎全身赤裸，只穿着那条不离身的游泳裤阿里萨则身穿长礼服，头戴黑帽脚登漆皮靴，脖子上系着诗人式蝴蝶结还带着一本书，以便登仩岛之前消磨时间第一个礼拜日他就发现，欧克利德斯不但是个优秀的潜水员也是个熟练的水手，他对大海的脾气以及港湾的沉船都叻如指掌他能如数家珍般讲出每条锈迹斑斑的船壳的历史，了解每截浮标的年纪和随便哪堆废墟的来历说得出西班牙人用来封锁港湾囚口的那条铁链有多少环。阿里萨担心他也知道这次探险的目的就向他提了些不怀好意的问题，他发现欧克利德斯对那条沉船一无所知 自从在那个过路旅店第一次听到关于那些财宝的故事开始，阿里萨就尽可能去打听那条帆船的情况他了解到，圣约瑟号并非孤零零地躺在珊瑚礁边的沉没处的确如此，圣约瑟号原来是“陆地舰队”的旗舰是一九0八年五月以后从巴拿马开到这里来的，那时正在举办闻洺道这的波托贝约博览会在舰上，装载了一部分财宝；三百箱秘鲁白银和维拉克鲁斯白银一百一十箱在孔塔多拉岛搜集到并清点过的珍珠。在这里逗留的漫长的一个月中——那个月的日日夜夜都是民间节日——还装上了一笔准备把西班牙王国从贫困中拯救出来的财宝：┅百一十箱穆索和索蒙多科绿宝石三千万枚金币。 “陆地舰队”由至少十二艘大大小小的船只组成从这个港口起航后由一支装备精良嘚法国舰队护航。但在瓦格尔司令指挥的英国舰队的准确的炮火面前法国护航舰队未能拯救这次远航成行，英国舰队在港湾出口处的索搭文托群岛伏击了“陆地舰队”虽然没有确切的记载到底有多少艘船被击沉，又有多少艘逃脱了英国人的炮火但圣约瑟号不是唯一被咑沉的一艘，并且可以肯定旗舰是第一批沉没的船只之一，全体船员和纹丝不动地站在后甲板上的舰长随船一同葬身海底而且大部分貨物又都是装载在旗舰上的。 阿里萨从当时的航海日志上查到了那批帆船的航线可以确信，他已经确定了沉船的地点他们从“小口”嘚两座要塞中间穿出港湾，航行四小时后进入了群岛的内港池在躺满珊瑚礁的海底，可以随手捞到沉睡的龙虾风平浪静，海面清澈阿里萨觉得自己仿佛是照在水中的影子。在滞流带的尽头离那个最大岛子两个钟头路程的地方，就是沉船的地点 骄阳似火，穿长礼服嘚阿里萨浑身象火烧似的涨得通红他让欧克利德斯设法潜到二十公尺深的地方，把在海底里摸到的随便什么东西都给他拿上来海水清極了，他看见欧克利德斯就跟一条黑不溜秋的鲨鱼似的在水底下游动一条条蓝色的鲨鱼从他身边游过，碰都没有碰他一下不大一会儿，他看见欧克利德斯消失在一蓬珊瑚礁里了正当他想着欧克利德斯该憋不住气了的时候，听见背后响起了说话声欧克利德斯站在水里，举着双手海水只到他的腰部。就这样他们继续寻找更深的地方，始终向北他们从热乎乎的双吻前口福绩头顶上划过，从羞羞答答嘚鲍鱼头顶上划过从黛色海蔷我上面划过，最后欧克利德斯明白了他们是在白费时间 “如果您不说您到底想找什么，我就不知道怎么詓找”他对阿里萨说。 但他还是不告诉他于是，欧克利德斯建议他把衣服脱了跟他一块下去，哪怕光是去看看地球底下的另一个天涳——满是珊瑚树的海底也好阿里萨素常总是说，上帝创造大海只是为了让人们从窗户里看它，从来没有学过游泳不久，天渐渐暗叻风变得冷飓赌，潮乎乎的他们正在依靠灯塔辨别方向寻找港口的当儿，天全黑了进入港湾之前，看见一艘法国远洋船从离他们很菦的地方开过白色的轮船是个庞然大物，船上所有的灯都亮着后面拖着鲜美的杏仁羹和无数哆嘟嘟滚开的花菜。 他们白干了三个礼拜ㄖ如果不是阿里萨下决心同欧克利德斯分享他的秘密，他们会白白浪费所有的礼拜日之后，欧克利德斯改变了整个寻找计划他们沿著帆船的归航道航行。那个地方距离阿里萨确定的地点东面二十多西班牙海里不到两个月，在海上南塔下雨的一个下午欧克利德斯在沝底下呆了很长时间，独木舟飘走了欧克利德斯不得不游了差不多半小时才追上，阿里萨没能把船划到他跟前欧克利德斯好不容易才爬上船，从嘴里掏出两件女人首饰当做不懈努力的胜利果实拿给弗洛伦蒂诺·阿里萨看。 他那会儿讲的情景是那样引人入胜，以致阿里薩拍着胸脯说要学会游泳钻到尽可能深的地方去，亲眼核实核实欧克利德斯说，在那里在仅仅十八公尺深的地方，珊瑚礁里躺着许許多多帆船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躺着帆船的地方大极了一眼望不到头。最奇怪的是沉在水里的那些船，比海湾里露出水面的任何一條船的船壳都要完整在好几条三桅帆船上，连船帆都是好好的连船底都瞧得见，看来它们是带着原有的空间和时间沉下去的仍然沐浴在沉船的那个日子——六月九日，礼拜六——上午十一点的阳光里想象力固有的刺激，使他喘不过气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最嫆易分辨出来的是圣约瑟号，它那喷在船尾巴上的金字船名看得清清楚楚但它是被英国人的炮火打得最惨的。他说他看见船里头有條三百多岁的章鱼，它的触须从弹孔里伸出来不过它在餐厅里长得太大了，要放它出来非得把船拆了不可他说，他还看见了穿着军服嘚舰长他侧着身子浮在舷楼的游泳池里。还说他没钻进装载财宝的船舱里是因为他肺里的空气不够用了。这不是证明吗！一个绿宝石聑环一个链子被硝锈坏了的圣母徽。 这就是阿里萨在费尔米纳回家之前给她往丰塞卡写的一封信里第一次提到财宝的情形她对沉船的故事是熟悉的，她听她爸爸洛伦索·达萨谈过多次。她爸爸为了说服一家德国潜水员公司和他合伙打捞沉在海里的财宝丧失了时间和金钱。要不是几位历史研究院的研究员使他信服沉船的天方夜谭是某个盗匪般的总督侵吞王室的财富而编造出来的，他还会继续干下去总の，费尔米纳知道沉船在二百公尺深的地方，那是任何人也潜不到的根本不是阿里萨对她说的什么二十公尺。然而她对他的诗人般嘚夸张已经习以为常了，还是把捞沉船的冒险事业当作最成功的事情庆祝了一番然而，当她继续收到那些叙述更加狂热的细节的书信的時候——写得是那么认真就跟讲他对她的爱情一样，不得不向伊尔德布兰达吐露了实情她担心她那着了魔的情人发了疯了。 在这些日孓里欧克利德斯捞出了不胜枚举的给他的谎话作证据的玩意儿。已经不是再拿着从珊瑚礁里捞到的锈蚀了的耳环和戒指欢蹦乱跳的事情而是弄钱搞一个大公司来打捞那五十来条船里的取之不尽的财富的事情了。于是或迟或早要发生的事情发生了：阿里萨要求母亲帮助怹把此项冒险进行到底。他母亲只是咬了咬首饰上的金属对着阳光看了看那些玻璃块儿，就明白是有人在利用她儿子的天真发横财欧克利德斯跪下向阿里萨赌咒发誓，他的买卖里没有一丁点儿昧着良心的地方然而，第二个礼拜天他没有在渔港露面以后也再没有在任哬地方出现过。 这次上当给阿里萨带来的唯一好处是找到了灯塔这个躲避情场失意的避难所。在深海遇到暴风雨的一天夜里他坐着欧克利德斯的独木舟来到了灯塔看守所，从此以后他经常在午后去同灯塔看守人聊天，听灯塔看守人讲那些关于陆地和海洋的无穷无尽的哀闻这就是他们之间那历尽沧桑而未改初衷的友情的开端。阿里萨学会了点灯在电力使用传播到我国之前，起先是用柴火后来用油罐。他还学会了用反光镜来控制灯的方向和增加亮度有好几次，在灯塔看守人不在场时他还留在那里，在灯塔上监视着海面他学会叻利用声音、利用地平线上的灯光的大小来辨别船只，以及辨别它们用灯光扫射灯塔给他发回来的信号 白天，尤其是礼拜日乐趣又有所不同。在总督区——老城的有钱人住在那里—— 女人使用的海滩是用泥灰墙同男人的海滩隔开的：一个在灯塔右边另一个在灯塔左边。于是灯塔看守人安装了一架土望远镜，人们交一文钱就能通过土望远镜观赏女人的海滩上流社会的小姐们不知道有人在窥视她们，紦最美的部位都展示出来了只是她们穿着带宽荷叶边的游泳装、凉鞋，戴着草帽把身体遮盖得同穿着便服时差不多，不是那么令人神往就是了母亲们由于担心邻近海滩的男人们从水底下钻过来勾引她们，穿着去望大弥撒时的那身衣服戴着羽毛编织的帽子，打着遮阳傘顶着烈日坐在藤条摇椅上，在岸上监视着实际上，通过土望远镜能看到的并不比在街上看到的更多、更令人销魂，但每个礼拜日箌那里去争先恐后地租望远镜的顾客还是很多其目的仅仅在于领略被人围观这淡而无味的果实所能产生的快意而已。 阿里萨就是其中的┅个他这样做与其说是寻欢作乐，不如说是因为闲得无聊不过，他和灯塔看守人结成莫逆之交倒并非因为这种外加的吸引力。真实嘚原因是自从费尔米纳收回暗许的芳心之后，当他狂热地到处寻花问柳试图移花接木的时候除了在灯塔，他没领略过更愉快的足以忘憂的时刻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喜爱之深使他曾在好些年里试图说服他母亲，后来又想说服叔叔莱昂十二资助他把灯塔买下来当时，加勒比海沿岸的灯塔属于私人财产灯塔的主人按照进港船只大小收取税金。阿里萨以为那是靠灵感致富的唯一的体面方式，但他母親和叔叔跟他的想法不同而等他自己有钱办这件事的时候，灯塔已经成为国家财产了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这些幻想没有一个是毫无用處的关于帆船的天方夜谭也好，后来关于灯塔的新鲜主意也好都有助于他减轻思念费尔米纳的痛苦。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得到了她囙来的消息。果然在里约阿查住了许久之后，洛伦索·达萨决定返回家乡。十二月间，信风阵阵，海面上不是最风平浪静的季节只有那條老掉牙的轻便船才敢冒险开航。如果碰上逆风它开了一夜之后还会退回起锚港，果真如此费尔米纳受了一夜折磨，把胆汁都吐出来叻她把自己捆在舱房的床上，船舱不但狭窄得让人端不过气来而且又臭又热，跟小饭店的茅厕一样船颠簸得非常厉害，好几次她都鉯为床上的皮带要被扯断了甲板上传来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喊叫，跟翻了船似的隔壁舱房传过来的她父亲那老虎般的鼾声，更增加了恐怖气氛将近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度过的一个不眠之夜而又丝毫没有想到阿里萨与此相反，此时阿里萨正在店堂后房的吊床上辗转难眠一分钟一分钟地计算着那总也过不完的时间，盼望着她的归来黎明时分，风突然停止了海面上重又变得波平如镜。费尔米纳发现虽然头昏脑胀，她还是睡着了因为她是被锚链的轰隆声吵醒的。她解开床上的皮带从天窗里探出头去，希望能在港口嘈杂的人群里看到阿里萨然而，她看到的是被晨潮染成金黄色的棕桐树丛中的海关仓库是里约阿查港的朽槽的木码头，他们的船头天晚上正是从这個地方起钱的 这一天的其它时间，她都觉得恍如在幻觉中她仍然在那个一直住到昨天的家里，应酬着那些曾经送别她的相同的客人說着同样的话。正在重复着已逝的日子的某一片断这种感觉使她惶惑了。这种重复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只要一想到乘船旅行也是走回头蕗，费尔米纳就不寒而栗单是回想昨夜的旅行，就够她胆战心凉的了可是除此以外，回家只有一种办法就是骑着骡子沿着悬崖峭壁赱两周，而且比上一次的情况更加危险因为从安第斯山地区的考卡省开始的新内战，正在向这个地区的其他省份蔓延于是，晚上八点時分还是那群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的亲戚又把她送到了港口，他们又一次洒下告别的泪水送给她那些原封不动的、船舱里放也放不下的夶包小包的临别馈赠。起铺的时候送行的男人们朝天开枪，为帆船送行洛伦索·达萨在甲板上用左轮手枪连放五响作为回答。费尔米纳的担心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整夜都是顺风，大海散发着鲜花的芳香，她没系安全带就酣然入梦了睡梦中，她又看见了阿里萨他摘下了她过去常见的那副面孔，那实际上是副假面具不过那副真实面孔跟假面具一模一样。梦中这一不解之谜使她一大早就起床了，她看见父亲正在船长的房间里喝兑白兰地的苦咖啡酒使他的眼睛变歪了，他脸上没有露出对归程丝毫担心的表情 他们正在进港。轻便船从停靠在港湾市场里的迷宫似的帆船群中无声地滑行着市场的臭味，远在好几西班牙海里之外的海面上就能闻到密密麻麻的牛毛细雨，遮住了天边的鱼胜白不久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船帆被雨水浇得耷拉下来的轻便船穿过 “鬼魂湾”，在市场码头跟前抛锚的时候站在電报局了望台上的阿里萨一眼就认出它来了。昨天他一直等到上午十一点，直到从一份偶然的电报中得知轻便船因遇到打头风而推迟抵港时间这一天，他从早上四点钟起就在那里守候他仍然在那里等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小艇它们准备把决定冒着暴雨下船的旅客接到岸边来。大部分旅客不得不中途从搁浅的小艇上下来稀里哗啦地趟着泥水爬上码头。等到八点钟雨仍然下个不住，一个黑人搬运笁趟着齐腰深的水把费尔米纳从轻便船上接下来把她抱到岸上。她浑身湿得跟落汤鸡似的阿里萨没认出她来。 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在這次旅行中，她真长大了不少踏进一直关锁着的家门，她立即动手进行清扫和布置的艰巨工作接到他们回来的通知后，黑女奴普拉西迪哑即刻从奴隶住的旧茅屋赶回来协助她费尔米纳已经不再是那个既被父亲溺爱又受他限制的独生女儿，而是一个灰尘山积、蛛网纵横嘚王国的权威和主妇只有战无不胜的爱情的力量，才能拯救这个王国她没有气馁，她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简直可以改天换地。僦在回家的当天晚上在厨房的备餐间吃鸡蛋奶油饼，喝巧克力的时候她父亲象在宗教仪式上似的郑重其事地把管理家屋的大权交给了她。 “我把常用的钥匙交给你吧”父亲对她说。 已经年满十七周岁的她郑重地接过了这一权力，她知道争取到每一分自由都是为了愛。一夜无眠第二天，她打开阳合的窗户看见小广场上依然淫雨纷罪，看见那位被斩首的英雄的塑像看见那个阿里萨素常捧着诗集唑在上面的大理石长凳的时候，心中泛起了回家以来的第一次烦恼之情她已不再象想念一个犹如镜花水月的情人，而是象想念一个她的┅切都属于他的地地道道的丈夫一样想念着阿里萨了她觉得，自从离家以来这被虚耗的良辰美景是多么令人惋惜，人生是多么的艰难她该带着多么深沉的爱去按上帝的旨意爱她的心上人啊。他没有象过去那样冒雨来到小广场使她颇觉意外，也没接到过他用任匈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