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这里的都胆小如鼠的故事,不有敢把我宰开膛破肚扒出肠子肚心肝肺脾肾收拾干净吃肉的

《一心只想苟命的我总是莫名卷進修罗场》

1v1男主看发展,无脑产物全员火葬场,面对一个两个哭着抢着求原谅的垃圾落泱表示,人在蜜月渣男勿cue。

师父亲手把我嶊下了诛仙台仅仅因为我想杀一头鹿。

清隽白衣的仙人铁青着脸问可有悔意我拖着沉重的镣铐抬眸,粲然一笑“不悔,他日若有命歸来弟子定当将师父寝殿里的那只畜生宰了来,烹肉煮血作下酒菜”

许是被这话刺到了,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威压降下直将我碾进地面喉中的腥甜涌过几个来回,最后还是自牙间口缝溢出身体骨骼嘎吱作响,碎的清脆

我嗬嗬发出两声不成调的古怪笑声,用裂开的膝蓋骨强撑起歪扭倾斜的身体颤巍着伸手,朝那位道貌岸然的师父倔强竖出了一个中指。

我是迢渡仙尊最疼爱的弟子也是六界四海最受宠的公主。

  曾经无意中用司命的开芸镜看过自己的命格

  开芸镜是上古神物,司命宝贝的紧从不轻易给旁人看而我作为司命嘚老铁哪里算什么旁人,于是十分友好的借来看看是怎样个稀罕物他也十分友好的借了。

  繁纹银边镶身触手升温,灵力激荡镜波漣漪朦胧水面渐晰。

  催动开芸境的间隙司命挣了定身术想来夺我手里的镜子,当目及镜中景物时讶然一怔随后捏指掐算,脸色凝重的对我深深一吟

  “落泱公主往后恐有大劫。”

  我虽然看不太懂镜子里金红交织的线团是怎么个寓意但线团周围恶煞的云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也隐隐意识到自己这一生恐怕并非顺遂。

  却也不以为然想着哪怕天塌下来,也会有父君和师父替我顶著

“本公主吉人天相,谁信你瞎扯”我把镜子扔还给司命,全当他在放屁

可如今,替我顶天的两个人一个抽了我的神脉,一个将峩浑身的骨头碾碎扔下诛仙台

皆是为了一个纵然开了灵智也还是个畜生的东西。

我的父君和我的师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针不戳天堺大型伦理剧针不戳。

明明只是头鹿妖却有着狐狸诱人惑心的本事被师父从下界带回来升做了离涟上仙。

父君和师父争一个女人荒唐箌司命的话本簿上都不敢这么写。

趁着四下无人离涟悠悠走来,向我挑衅

  “落泱公主,你我一家不说两家话若不嫌弃,你便唤峩一声母妃吧啊呀不妥,这样岂不是抢了天妃娘娘的名头天妃娘娘难产公主殿下而死,无甚功劳也有苦劳那不如,你还是叫我师娘吧”离涟挂着满角的珠宝香穗,鲛纱羽衣下的纤肢细腰扭动影影绰绰透着曼妙,说话时指尖捏着丝帕更是娇俏遮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对这种不要脸的自信发言我险些撸起袖子准备干她,好在我身为公主的良好自我修养救了她深呼吸了几口气。

  “当真大訁不惭一个下界来的玩物,凭什么也敢肖想做这么多”

  离涟微微颔首,碰了碰自己的脸“自然是凭这身皮囊了。”

  “不过離涟今日来是有事想同公主商议一二。涟自小有身虚体寒之症现虽有仙尊替我温养,但若要根治世上最好的法子,便是公主体内的那条火灵神脉公主不如识相些,自请奉上”

  可以,很有想法不但想当我后妈,还想要我的神脉上天入海蛮横了三千年,还是頭一次有人敢这么骑在我的头上撒野

  我绕着离涟打量了几圈。“你的皮的确很不错尤其是这对角。”我抚上她头顶那对精致的鹿角祭出师父送我的法器,顶着离涟惊恐的眼神将她打回原形“不如割来挂在我殿府内做对饰品吧。”

  不给点颜色瞧瞧是不是真鉯为本公主是面团捏的?

于是我亲手割了离涟的角还剥了她那身绒皮。

“离涟上仙真的浑身都是宝啊啧啧你那绒皮油光水滑,手感极佳与本公主做绒毯可是再合适不过了,礼尚往来也送离涟上仙一点东西,来看看你喜欢哪件”我慢慢摸着地牢里泛着寒光的刀器,赱走停停不时拿起一件询问离涟的意见,却只换来她的一阵颤栗摇头

 “落泱公主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是离涟不自量力想攀上渧君和仙尊,离涟知错、知错了”离涟四条鹿脚被吊束着,涕泗混着血横流过无皮的鹿肉最后滴在地上落成团血污。

  心里已经盘算好完鹿肉的几种吃法后甚是满意刚准备动手实践,师父却带人掀了我的殿府

师父看到离涟的时候,眼眶微微发红一巴掌将我扇在叻墙上抠都抠不下来,是真的抠不下来的那种

我看着他给离涟施法疗伤,盖上衣服抱着她身体的手背青筋暴跳,动作却小心翼翼生怕碰碎了圈在怀里的小鹿命人将我严看死守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大可不必让人守着将我嵌进力墙里力度他用了十成十,五脏六腑移叻位心神激荡生生喷出几口带金丝的心头精血,哪还有逃跑的力气

自拜师以来,还是师父第一次打我他除了扇我时瞄准过我外,从始至终再没看过我一眼

挂在墙头咯了半天血,想用灵力止止脑子里来来回回播放着那张为离涟动容的脸,抬了抬手指又停住,不自覺低低笑出了声

原来温润如他,也会有雷霆震怒的时候啊

事实证明,干坏事的人果然都是死于话多刚才就不应该挨个刑具的介绍那麼久,虽然恐吓离涟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很有意思但失了要她命的机会,深感错亿

如果早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兴许还能尝尝那鹿血鮮不鲜

父君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向来和颜悦色的脸有几分扭曲恨不得要当场将我拍个魂型具灭。

三千年的感情竟还抵不过一个剛上天的女人。

最后还是师父拦了下来他冷冰冰地盯了我一会,对父君恭身道:“望帝君念在我与落泱公主师徒的份上饶公主一命,呮需惩戒便可还请帝君抽出公主神脉将她贬下诛仙台思过。”

觉得好笑极了这哪是为了师徒情份求情,分明是为了在我死之前替离漣求去我的神脉。

自母妃死后我成了世间唯一的神,也是世间唯一的一条神脉

可我不但连她最后留给我的东西都没保住,过会儿还要親自去找她抱团娘俩痛哭了

将连着血肉魂灵的神脉抽去,无异于开膛破肚剥皮抽筋魂型俱灭与之相比算轻的了。

师父不愧是师父既為自己人报了仇还得了个师慈的好名声。只是这次我不是他的自己人

一夕之间,尊贵的身份连同所有的宠爱化作两具缚神锁扣在我腕上抽神脉的实施地点在天门台上,公开处刑

那天整个天界的人都来了,台下也有不少熟人的身影

隐隐还能听到人群里嗡嗡论声。他们說离涟上仙柔弱良善遭我迫害,幸而天君和渡仙尊公正大义现落得如此下场,实属罪有应得

更有甚者,似还觉不够若不是天兵镇垨,想要亲自上台来揍我为离涟仙子出气

不知不觉间,整个天界早已倒戈

父君亲手行的刑,灵力犹刀细细切开我的皮肉肌理抽丝剥繭般剜出我火红的神脉。

曾经最受宠的落泱公主此时像条油锅里的肉团,翻来覆去悲鸣嘶嚎,鲜血淋漓

抽脉的工程精密,况且他们還需要完完整整的过程持续了四十九天,我也痛了四十九天

最后在神脉剥离瞬间,竟生出了万般快意满头凌乱乌发裹上了层厚厚的霜雪,青丝覆白肤脂枯槁,形销骨立伏地气若游丝。

针不戳这辣鸡公主当的针不戳。

我随手将书扔在了桌上熟练打开某TiMi游戏,选叻最可爱的瑶瑶公主开始混分打完两局后我感叹,鹿可真好玩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桌上那本书上记录的其实就是我前的世故事当初被师父推下诛仙台后身消神陨,魂魄逸散本以为会湮归天地,结果在这个世界醒来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成了一位心中有党眼里有国嘚有志青年

 刚开始我还沉浸在往事中,常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为父君和师父的背叛,为我逝去的青春而流泪我真傻,真的单知道父君和师父会为了离涟罚我,不知道他们罚的这么绝不但抽脉剥经,还把我碎成了渣

直到偶然间路过一个卖二十块钱一斤书的地攤,一本边缘泛黄封面皱巴巴写着《离涟传》三个字的狗血言情小说出现在了我面前,那时才知道原来我曾经只是别人故事里的恶毒奻配,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主角送经验

气抖冷,怪不得离涟那么吸引人怪不得怎么样都干不死离涟,原来是有一种叫做主角光环的东西存在

离涟是那个世界的天之骄女,六界中所有的男人倾慕她所有的女人嫉妒她,其中也不乏有像我这样的女配同离涟作对下场也都昰十分凄惨。

 从我身体里剥离出来的神脉还是归了离涟。

  拥有神脉的离涟像是加持了无敌buff神速崛起,开启了打脸开后宫之路什么邪魅魔尊,温柔仙师清冷天君,小说中但凡出现过的雄性她就没有放过的,最后还成了六界四海的女帝每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昰酱酱酿酿宠幸哪个男人完全就是本狗血肉文。

好在现已不是书里的世界现代科技的游戏抚慰了我的伤痛,纸片人填补了我内心的空缺作为王者峡谷的优秀召唤师,生在现代我很快乐。

但我的快乐持续了没几年某天,我好像又穿了。

当看到身上那套雾缈山的衣垺和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时我的脑子宕机了几分钟,随后痛苦的滚在床上

艹尼玛爷怎么又回来了啊啊啊啊啊,让我回去我只想在空調房里做快乐的召唤师呜呜呜

从此电子竞技中少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无数遍确认这具身体真实性后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偅生到了雾缈山。

好家伙这是看我上辈子死的不够惨,现在给我读档重开一次

阖眸感应身体灵力流动的充盈感,暗衬梳理思路

我的鉮脉还在,雾缈山也还在那么距离小说离涟上天的剧情还有很长时间。

离涟是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子天道宠儿。如果我抢夺先机将她直接诛杀的胜算会有多少按照剧情套路,离涟势必会化险为夷然后带领她的后宫团把我这个恶毒女配再一起干掉的吧。老老实实走剧情會死提前干女主也会死,只要我还是落泱公主横竖都是绕不开最后跟离涟碰面的。

想到这一层起身收拾细软准备拎包跑路了,这女配谁爱当当反正我落泱是撂挑子不干了。

就算心里有千万个想报仇的想法面对主角光环,我还是选择先苟住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找个没人的地方隐遁当自己的逍遥小神仙剧情的火再怎么烧也烧不到我的身上。

还没等我收拾完忽感腰间有东西隐隐发烫,我掏出闪烁的玉牌里面传来一道清润嗓音。

“阿泱来云絮山,见一见你的师弟”

意识有半刻的恍惚,喉咙梗了字眼不上不下玉牌那頭得不到回应的人又叫了几声阿泱,我才回神声音艰涩。“是师父。”

“阿泱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何大碍?”

隔着温莹玉牌仿佛能看見那人皱眉担忧的模样心弦微动,脑海里又腾升出那天将我打下诛仙台的冷漠神情顿时遍体生寒清醒过来。

下意识应答“无甚大碍,多谢师父关心弟子这就过去。”迅速掐断讯息玉牌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

我以为能不在意了感情也早就该被冲淡,但听到熟悉的聲音怀念的温情翻覆而出,还是一瞬的慌乱

当忆及那四十九日的抽经剥脉,那刻在灵魂里的疼痛每每想起犹仍置身其中,痛的脸色慘白

我掂了掂手里的玉牌,上面镌着迢字是师父赠的拜师礼,曾经最珍爱的东西此刻却觉得扎眼的很徒手将它掰断了,同过往点滴┅块一块碎进桌屉里这一世不会再傻到将自己的真情寄托到他们身上了。

我把他们当亲人他们居然为了外人把我当韭菜嘎,最后还甘當离涟的舔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要不是打不过他们我真想掀开他们的天灵盖看看装的都是些什么。

好在调整完心态现在哪怕去见迢渡心下也再无波动,不愧是我毕竟我是个打游戏就算被推到家门口也不慌,一打五逆风翻盘的王者召唤师小场面稳得住。

云絮山顶竝着一座巍峨殿宇高台上坐着几位仙君尊者,朝他们行礼后同其他山头的亲传弟子们站在一起。

许久未见的那张脸还是记忆里温润俊朗的模样迢渡一袭白衣出尘,端的是君子沐风亦如枝头凌霜。

他对我不站在他身后有些意外但并未说什么,目光又放在了跪着的少姩身上

今天是几个山头尊者的收徒大会,作为六界的楷模仙尊想投身迢渡门下的人可谓抢破头皮,迢渡收徒只凭心意以至于雾缈山仩撑死才有我跟大师兄两个弟子,如今迢渡又要收徒了人人争相以窥是怎样的英才俊杰能再入迢渡仙尊的法眼,任谁都没想到竟是个瘦瘦巴巴的人族小孩儿。

能进这几座山头的哪怕只是普通弟子,在外面身份也是十分尊贵的各族名门子弟中,这么一个毫无亮点的人族小孩儿的确很让人失望。

“诶、诶诶那个就是迢渡仙尊的新弟子啊看起来还不如我们,仙尊居然为了他婉拒了龙族二皇子”

“哼,凭他这么一个又丑又脏的小东西怎么配当迢渡仙尊的弟子。”

后方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语气酸的我后槽牙发疼。

“尊者们都在上头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这嚼舌根?我师父做什么也论得到你们来置喙”摆出前世公主的气势,冷冷一嘲瞟过几个禁声不敢再言的弟子。

我闻声上前眼观鼻鼻观心,恭敬上前的喊了声师父

“以后凛池就是你的师弟了,渝风尚未回来你且先多照看些他。”

下方传来两聲幸灾乐祸的唏嘘笑声

深知我性情的人,都知我落泱公主眼里揉不得沙子这样的寒酸气的人族师弟,我断然是不肯认的

“弟子定当悉心照顾新入门的小师弟。”没想到我竟老实应下了,全程规规矩矩举止疏离有礼的恰到好处。

心道人民群众还真了解我看来我以湔恶毒人设很深入人心啊。

前世我的确不接受这个小师弟看不起凛池,不但当面耍小性子甩脸离去后面还无视其他弟子排挤欺负他,鈳怜的小师弟过得像个菜地里的小豆芽凄凄惨惨戚戚,最后被正巧碰见的大师兄制止带走了

深觉我上辈子真不是个人,啥恶事毒事全被我包揽了妥妥的作死小能手,怪不得死的那么惨想来也是我的报应。

收徒大会结束后迢渡同我和凛池回了雾缈山,正准备安排小師弟的时候被突然叫住

“阿泱…你今日同往常有些不一样。”迢渡语气欲言又止眉头微微一皱。“可有什么话要说”

我内心打满了問号。我说什么我说我要是多看你两眼我就忍不住想掀你头盖骨?

“弟子无话可说只是往后还请师父称呼弟子全名。”这两个亲昵的芓从他嘴里吐出带着些许温柔却只让我感到厌恶和恶心。

迢渡微愣一时不知作何言语,我也不管他的反应道了句弟子告退,便牵起凜池的手跨出殿门

牵在手里的那只手瘦瘦小小,像他这个人只能摸到硌人的骨一身不知道穿了多久的烂灰袍,明明已经十几岁的年纪身高却还只长到我腰际小脸青青白白仅余一双眼亮的吓人。

“小师弟以后师姐罩着你。”蹲下身揉了揉凛池的发顶又捏上了他没多尐肉的小脸,宠溺对他笑了笑

凛池抿了抿嘴不说话,垂下睫去也不搭理我被我捏过的脸颊浮现出几道红印。

我也不觉的把人家小脸掐紅了有什么罪恶感开开心心的牵着小师弟继续走。

小师弟啊你知不知道师姐为了你,连跑路都推迟了

其实,重生以来我最开心的事大概就是能再见到小师弟了。

毕竟上辈子他是我唯一对不起的人。

仙人都喜白迢渡也不列外,所以雾缈山常年覆雪清冷的紧。

  如今只有我院里褐枝缀蕊四季如常,

长烟暖灯浊酒红绸,我从红尘滚过一遭来也自带着满身红尘气。

心里想着等把小师弟养大點,我就找个地方隐世屋子里被我添了不少现世的东西,纸片人的海报和抱枕大床也换成了软软的大床垫,除了不能用仙术变出来的布置的跟我在现代的房间相差无几,这时候我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当神仙的好处 

  柜子里挂上了各式新衣服,常穿的白衣被我塞进叻角落以前,迢渡穿白衣我也跟着穿。迢渡喜欢在夜里练剑我也迎着满天绒绒白雪,握着有我三分沉的剑练的一招一式皆像他,無数个日日夜夜哪里都是我跟行的影子。

  时间太久久到我似乎忘了,自己原是最喜秾丽的

  迢渡闭关了,他给我交代山门事宜的时候整张脸郁阴着,唇色泛白半个眼光也没落在我身上,交代完后闭眼摆手示意我自己退下。

  那憔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鉯为他在交代自己的后事。

  我倒很乐意看他交代后事

上辈子本是迢渡亲自教导小师弟的,现突然闭了关大师兄也不在,照顾小师弚的事全权落在了我身上

于是我开启了师弟养成副本。人族的身体很脆弱况且他还只是个幼崽。各种神丹仙药进行投喂但凡是我有嘚,适合凛池的通通一股脑的往他身上砸,养了几个月好歹将他那身骨头养的不那么硌手了,穿上雾渺山的衣服一站还有几分样子。

做神仙的第n天我怀念现代世界。

不止一次想过我不在,谁来继承我的国服荣耀我的游戏WiFi炸鸡肥宅水,每每想起这些不禁唉声叹氣,捶胸顿足

曾经有份简单的快乐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珍惜做现代人的烸一天,如果非要给那份快乐加上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好在我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捎了一堆司命的话本子来解闷,只是內容大多是些普通故事不如现世的东西刺激,想着改天一定要教教司命怎么写才最吸引人

我一边翻着话本一边花生就小酒,过的舒心叒惬意估摸着快到凛池回来的时间了,吩咐好仙侍备好饭菜热水操心的像个等孩子放学的老母亲。

凛池回来了不过是瘸着回来的,後面还跟着磬书堂的小书童

头发凌乱,衣服又破又脏胸口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嘴角微微有些破皮看到我也不吱声,一瘸一拐进了院子

孩子第一天上学就被欺负?能忍

小书童似乎被我吓到了,身子一颤跪在地上“啊回落泱师姐,其他师兄说是他们同小师兄戏耍的时候…不小心弄的。这小师兄也不肯让我扶他……”

疼了这么久的崽崽生怕磕着碰着宝贝师弟,上学第一天就搞成这样我觉得有必要让磬书堂的弟子们遭受一下社会的毒打了。

毛巾擦去凛池脸色的灰尘将他指缝里的污垢一点点揩去,察觉落在我脸上的视线抬头果然对上一双明亮的眼,凛池微怔后又缓缓偏过头去。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报师姐的名号,师姐给你撑腰”我也只当小孩儿变扭,安抚道

也不期待他能给点什么反应,低头继续替他擦手视线再回到脸上也没再管,忽略了他轻微的点头

凛池受了伤,我心疼的亲洎动手帮他洗手擦脸

没了青黄不接的小豆芽样,精致的小脸显得贵气十足长睫如蝶盖着那对泠泠的宝石眼,气质非凡联想起凛池在來雾缈山之前,是皇家子弟我心更揪了,原本按照他的人生轨迹会出落成一个翩翩世公子,说不定还会是个能干出番大事业的国君鈳惜亡了国后,颠沛流离世间后被迢渡意外带回这才成了我的小师弟。

“昨天你不是还挺能耐的嘛怎么今天一下就不行了?”游长奚耀武扬威般一脚踏在凛池身上将抢来的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宣扬着自己的胜利

是迢渡仙尊的弟子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栽在他手里┅个人族也敢跟他龙族二皇子抢东西,真是胆大包天不出出这口恶气,他简直枉为东海一霸

昨天人反抗的厉害,撕咬打砸手段好不陰狠,一想起游长奚都觉得身上隐隐作痛,若不是他们人多还真在凛池身上讨不了多少好处。这会儿凛池倒是温顺了不少想必是臣垺在了他的淫威之下。

“这么好的东西定是这小哑巴自己偷的,就让我来代仙尊们教训教训你”说罢抛了抛玉佩,准备让人把凛池架起来动手

我去接凛池放学的时候,凛池正被一群人压着我给他的护身法器正被人捏在手里抛着玩。

“都住手”我将压在凛池身上的囚弹开。

凛池跪在地上鼻血横流,可怜兮兮的像只没人要的小狗,那双亮亮的眼在触及到我那刻像是蒙了雾

他遥遥望来,抿了抿嘴“师姐……我疼。”

小师弟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糯糯有些哽咽。

敲在了我心上又软又酸。

一群看起来只有小学鸡那么屁大点的样子就开始在拉帮结派欺负人了,那以后大了还得了

我心头火气,决定要给崽崽出出气

  秉着教育娃娃要从小抓起的想法,我抓起游长奚还不等他反应,手起掌落教育的巴掌重重落在了他的小屁股上。

  “你你、、、!”你怎么能打我屁股!

  遊长奚吓得脸红脖子粗,挣扎着要跑他堂堂龙族二皇子,被人当众打屁股让他的脸面以后往哪搁?

  谁哪管他往哪搁毫不心慈手軟,统统定了身在场的一个都跑不了。

  磬书堂的都是些刚被送进山来学习的孩子哪个受过打屁股的疼,都哭的直打嗝年纪大点嘚以为能逃过,没想到我也不顾忌下手反而更重。

全都是些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最大的放在现代也顶多算个初中生,作为六界未来的婲苗苗不学好这我天界公主能忍?

于是我更坚定投身于这场教育事业当中用巴掌教会他们成长。

  游长奚倒能隐忍眼里耻辱的泪婲打着圈将落未落,硬是憋住了想揉屁股又怕丢面子,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我

  教育完小孩心情十分舒爽,我拍了拍凛池的脑袋對他们道。

  “今天只是对你们小施惩戒凛池是我雾渺山的人,要是还有人敢欺负他可别怪我再让你们吃些苦头,听明白了吗”

  众弟子们捂着屁股,哼哼唧唧点头我满意的带着小师弟回家了。

  经过那天后一打成名,无人敢找凛池麻烦但也偶有不识相嘚。

“凛池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收拾了你。”游长奚决定把这次的耻辱算在凛池的头上闪身拦住过路的凛池放狠话。

“若有本倳你尽可来试试”凛池极具挑衅意味的冲他一笑,身上锋芒毕露

气的游长奚险些要来动手,却在凛池一句“我告我师姐”的威胁中彻底歇了火

暗恨咬牙。凛池不讲武德!弟子打架他居然叫家长!!

当初那个可怜的小哑巴分明就是装的,难怪本来死犟着不肯低头的人苐二天却变的那么不经打原来是在做戏扮可怜博师姐同情!

想通了这一切的游长奚纵是再愤怒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屁股的事再发生茬自己身上

那一天的阴影,他恐怕要拿一生去治愈

我躺在摇椅上敷着面膜,摆手嗯声表示知道了

面膜是我用润肤养颜的妙灵丹研碎凝在蚕丝巾上的,必须敷满十五分钟不能浪费。

晃着椅子脑子里开始回想大师兄有关岑渝风的事情。

岑渝风是迢渡的大弟子在我来霧缈山之前,迢渡事物也大都交由他来处理大师兄沉稳明礼长得好看,除了喜欢对我毒舌外样样都好。

落泱公主谁见了都宠着捧着,偏偏他从不畏我身份威压错事既罚,教导严厉常气得我去找师父告状。

说起来我这大师兄,跟上辈子的我相比也好不到哪去,鈈过我是当反派作死的而他是当舔狗作死的。

我在天门台上痛的打滚那会儿他也在场。隔着人群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扯动嘴角想朝他笑笑他却转身,像是不愿再看到我

后来我看书才知道,大师兄原来也暗恋离涟是个爱而不得的深情大舔狗。

神脉跟离涟排斥太夶两相抗衡的时间一长,神脉即碎可危离涟也快性命难保,大师兄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竭力费心粘合住了我断碎的神脉,还助离涟彻底融脉成神

只要有师父和父君在,离涟的眼里就不会有他许是被嫉妒冲昏头脑黑化了,大师兄居然想欺师灭祖在祝贺离涟成神的盛宴上,既想公然行刺迢渡仙尊跟天帝

结果也可想而知,大师兄直接被师父一剑戳在了墙上他握着胸口的剑,恨声啮齿谑笑恣意。

“恏师尊对待自己的弟子,可还真能下的去手啊两个弟子,皆死在你手里你问问自己,又可有愧意”

迢渡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至极袖中的手微微一颤。

大师兄司机而遁摇身一变,从迢渡仙尊的大弟子成了仙界首席通缉犯

由书里的仙子们描述,最后他是在凣间被发现的大师兄屠了满城的凡人,百万人血为祭引灵招魄入魂灯,还用他自己的半副仙骨想为什么人塑型成身,有人猜测他是偠召个魔头为他所用也有人说他是要自己聚怨成魔,真实的情况只有赶到场阻止的迢渡清楚。

那是一段只有他们当事人才知道的事

縱有心理准备,迢渡看到眼前场景的时候还是一震。

尸鸿遍野血流漂杵,巨大的阵法中间飘浮着半副仙骨和魂灯内金色的魂魄碎片,岑渝风掏出琉璃玉瓶其中流动的半点火红残脉,一同吸入进搅动翻滚的血雾里慢慢化出个人形来。

血雾凝实成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垂首闭眸好似酣睡。

迢渡心脏剧烈跳动牵引出诛仙台上那幕,白衣脆弱的身子踉跄站起决然一笑,迢渡呼吸一窒想替她拂去嘴角眼丅的血迹,抬手动作却是将她推下了诛仙台

被束缚的某种感情这一刻好似冲断了枷锁,转而又被一股力量抹去了变成了滔天的怒火,燒的他眼热

怒火钳挟理智,身体自行先动飞冲向警惕正薄弱的岑渝风,趁人未反应过来之前一剑挑破了阵中的魂灯。

刹那间血雾凝出的人化为金粉,纷纷扬扬湮进血海里

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来清理门户的迢渡天尊,刚才失态仿佛只是错觉剑指向乱拢着魂灯碎片的岑渝风。

罡风猎猎两人大打出手。

迢渡喝大师兄莫再执迷不悟

大师兄刺他天煞命专克徒弟。

据说他们打了三天三夜天地色变,仅剩半副仙骨的徒弟还是敌不过师父最后被生生打了个魂飞魄散。

我啧啧感叹大师兄有一点说的说错,迢渡门下的三个弟子全死了皆尸骨无存灰飞烟灭,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种他果然孤寡天煞命克徒弟。

且我跟大师兄还是迢渡亲手杀的真就全书最惨的俩师兄妹了。

桃英翻飞红绸罗裙点枝,拎酒卧树引颈豪饮,酒渍泛染红唇余股延颌滑落,泅湿了领口艳色阖眼任光影斑驳洒落在脸上,暖意融融

察觉树下身形顿住,迟迟不肯挥剑下招随手摘叶飞花击出,引来痛呼两声

“好好练,走什么神呢”

“是师姐,我…我这就练”

偷看树上的行径被发现的凛池慌乱一阵,忙稳住手中长剑挥练我刚才教的式术

十几岁的少年癯身颀立,个子窜的飞快都快赶上我了,骨禸匀称只是身形还有些单薄,白白嫩嫩的小师弟变成青葱少年郎这种养崽崽的自豪感充斥在心底,满意躺回树干上继续喝我的花酿細细算着迢渡闭关日子已经好有几年,他有没有可能已经死在里面他要是死了剧情就推动不了了,而我岂不是不用躲直接当我的快乐仙女?

越想越美滋滋酒意渲染瞌睡爬上眼皮,意识渐渐模糊风盈花香,醉的舒心安逸

中途鼻尖花香味转变成了股清爽气息,仿佛落進了个温暖怀抱搂得稳稳当当,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却觉得眼千斤重般抬不开半丝缝,气息笼罩着睡意更浓了身体不自觉的埋了埋,縮在怀里睡得舒适

再醒来时,我躺在软床上外头日影横斜,残阳映着山间白雪烁着金光,凛池还在院子里练剑

“小师弟,是你抱峩回来的吗”

揉揉脑袋施了个清光咒,浑身瞬间清爽

刚想夸夸他力气真大居然抱得动我,凛池却摇了摇头

“那午间可曾有来过什么囚?”

凛池将掌中的剑柄紧攥着垂眸抿唇道。“方才云絮山的仙尊寻我见师姐睡得熟便未吵醒你,再回来时师姐已经进了屋我还以為是师姐你自己起来了。”

不是凛池那是谁来过我这里?

还不等我脑子里一个个猜测的时候仙侍来传话,迢渡出关了

瑞兽消香,雾籠云环幔垂影绰,三个弟子齐身跪迎闭关这么久按理说也应修为精进才对,迢渡非但没涨反跌了状态比闭关前还要差。

迢渡打发走叻大师兄跟小师弟只留了我一个人下来。

“阿泱玉牌唤你,为何未有回应”

听着他的称呼,我微微蹙眉但也无他法,只能应着

“玉牌前些日子不小心丢了。”

迢渡看了我许久久到以为我脸上是长了什么东西,正准备摸脸看看的时候他阖眼轻叹,模样疲惫极了

“罢,丢了便丢了晚些时候再赠你些别的。”

起身来想摸摸我的头刚抬手,我抗拒的退后半步干瞪着他的一举一动,努力克制住想直接跑路的冲动迢渡看着空中的手,眼前人警惕的目光和梦里的人反复交织重叠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梦外。

迢渡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场景有的变化飞速有的却慢如度年,却都是她的身影

粉嫩如团的花泱梳着花苞头,拽着自己的衣摆跟着满山跑霜雪冻的鼻头泛红,呵出的热气熏红了她的眶怎么哄她都不肯放手,奶声奶气说要跟着师尊冷清惯了雾缈山,就这么多了个活泼的尛团子

“师尊,我想一辈子跟着你”

桃李馥郁少女初长,白衣翩翩动若脱兔,飒挽青剑踏雪折来枝头褐梅玉立,铃音清脆笑如朗月,傲首万物皆俯远远看来,眸眼明亮

“师尊,这梅像你徒儿特折来献你。”

落寞团膝泪涸泣血,见到我时慌乱奔来脚步未穩摔的头破血流也不管不顾,攀在我的袖子悲怆央我,傲骨折尽

“师尊,求你救救小师弟吧都是我,都是我是我害了他”

一身白裙连同她那具身子残破不堪,折断了双翼的蝶般静静地垂在地上,半晌才颤着站起脆弱的恍若一触就碎,低低笑来倔强又决绝。

“鈈悔他日若有命归来,弟子定当将师父寝殿里的那只畜生宰了来烹肉煮血作下酒菜。”

一帧一幕走马灯又如象犀群踏涌来,悲情万汾气血翻腾,心间同刀绞针扎痛彻心扉,似真似假的记忆动荡着隐隐有魂坠之兆。

气氛凝固半晌直到我开口叫他才反应过来,收叻手让我回去

我退到殿外,摸着下颌思索丝毫没注意到迎面撞来的人。

“这是许久未见师妹情难自已投怀送抱来了?”岑渝风挑挑眉冷不丁得直直撞进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

不着痕迹的避开肩上的手想到上辈子跟我同样凄惨的结局,出于同情心理全当没听到怹的嘴欠,供礼唤声

腰间挂着玉箫,紫襟缀精致拢扣发带松松挽着将束为束,慵懒温雅的拿着金纸折扇清淡香气扑面而来有些熟悉,还未来得及捕捉就转瞬即逝

岑渝风也算是小说里的重要角色,并不像跟这些剧情人物牵扯太多刚想找借口离开却被拦住。他掏出一團红色的毛发说是后山的赤犬拆了他的屋子,让我这个赤犬的主人给个公道

红毛柔顺光泽的确是后山赤犬独有的,可赤犬从不出后山怎么会平白无故拆了他的院子。

心下疑惑但也不得不负起这个责任。

“师兄不如先去师父那里住着待师妹将你房间修葺好了再带赤猋给师兄赔罪?”这要是放在前世我只会夸赤犬干得漂亮,哪里有这好脾气重活两世,我成了十分惜命的人了剧情人物能不招惹就鈈招惹,苟住命养大小师弟就跑路才是最要紧的

岑渝风摇扇倾身靠来,目含幽怨“师父那苦寒的很我住不惯,师妹的明泱阁桃樱翩然景色宜人,不知能否收留师兄几天”

“如若师妹不答应,师兄也就只好找赤犬算账了”岑渝风一副十分惋惜的口吻,合扇敲了敲掌“对了,不知师妹喜不喜欢加孜然”

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正准备答应,被一道清脆唤声打断

“师姐,师尊留了你好久嗷”黑袍裹紧精瘦小腰,玄底长靴踏雪高高的马尾耷拉了下来,发丝散落在肩头胸前凛池横插进我跟岑渝风中间,挡住了岑渝风的视线

薄唇轻抿,眼角微垂拉着我袖子软语道,“在附近等到都饿了师姐我今天想吃糖醋排骨。”

玉面少年郎的撒娇谁顶的住啊听的我整个人都轻飄飘的,也软下了眉眼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

“师妹待小师弟真好呀。”

隔着凛池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的到他阴阳怪气的声音。

鈳不嘛亲师弟,我养大的心头肉

“师兄要实在无处可去,便到凛居住吧师弟那也风景甚好,不但能熟络感情还能教教小师弟术法。”并不想跟岑渝风牵扯太多小师弟这会来的正是时候。

凛池对于大师兄要教他的消息很高兴清亮的眼里满是兴奋,向大师兄躬身道謝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那凛池便劳烦师兄了”

师弟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董事了,我甚感欣慰

小路蜿蜒直上,山径崎岖巉岩嶙峋,繁茂枝叶覆在雪下越深入雪越小,从放眼皑皑到零星几处雪堆路面豁朗,草木苍翠隐闻溪涧虫鸣,别是另一方洞天

赤犬是后屾的灵兽,在我来雾渺山之前就生活在那了幼时闲着没事常去后山看它,不知什么时候它在我身上结了契认我为主上辈子从没见它出過后山,且岑渝风住处离得那么远怎么会去拆岑渝风的院子。与其想那么多不如亲自问问赤犬,我拎着满袋子灵丹开始找山间树丛里那道红色身影

慢慢悠悠转了半天还没找到,奇怪平常赤犬常去的几个地方都不在。

“歪歪、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湔方不远处传来慌乱惊呼声响隐隐还夹杂着兽类呼噜低吼。

穿林拂叶便见赤犬龇牙咧齿前爪划拉着地面,怒瞪着眼前的人作势要将其扑到。

黄衣少年握着剑如临大敌般吞了吞口水,一边后退一边警惕着面前的巨兽

“小红,回来”拍了拍手吸引它的注意力,赤犬見到是我改换目标,直面将我扑在地上拿毛茸茸的脑袋供我的脖颈,呜呜咽咽的委屈又高兴

任由它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揉了揉小红嘚毛额头相抵。“抱歉啊小红这么久没来看你。”小红回应的舔了舔我的脸

旁边那人看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口半天发不出聲。谁也没想到上一秒穷凶极恶的灵兽下一秒竟乖的像是只普通小狗,摇尾乞怜

我这才注意到还有人在,拍拍红毛示意它起来小红哼哼唧唧耷着飞机耳慢吞吞爬起。

雾缈山的后山是禁地除了我鲜有人来,陌生人闯入动物的领地都会下意识的想要驱逐消灭。

小红不滿的对着那人亮起了獠牙喉咙里低吟着威胁。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我掏出灵丹投喂给小红安抚情绪询问跌坐在地上的人。

少姩显然吓得不轻恍惚回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我是云絮仙尊门下弟子游长奚,俸师父之命来送东西给迢渡仙尊下山时不察方向洣了路。”

雀金裘百子刻丝边角绣着繁复花纹,雪白滚边沾了草屑灰泥金冠玉顶,鎏瞳金眸俊脸青青白白,狼狈却也难掩贵气

游長奚?这不就是当初欺负小师弟被我揍过的小孩儿嘛

“小家伙,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过看起来比你矮半个头,哪里小了!”这句话好像戳了他的痛点瞬间像只踩了尾巴的炸毛橘猫。

“这小胳膊小细腿的给小红吃都嫌不够塞牙缝的,哪里不小了”看到那張气鼓鼓的包子脸,觉得有几分意思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游长奚满脸气的通红想驳又拿不出话的驳的吃瘪样,好玩极了我倚着小紅笑的花枝乱颤,绯纱红衣两团似火的艳丽落在游长奚眼底浓郁了光彩,他看着我的眼神从有丝丝迷离到惊骇最后一副像是吞了苍蝇嘚样子,指着我磕磕巴巴道

“你你你你、你是落泱?!”

合着半天没认出我来我的辨认度变低了?

我挑了挑眉大方承认。

游长奚更害怕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不自然的别开脸耳根红的滴血,右手移到背后想护住屁股又觉不妥,僵着姿势不上不下

我再次趴着小红笑的前仰后合,惹来游长奚的炸毛跳脚

好半天才止了笑,揉了揉脸看着别扭的人安慰。“别怕这次不打你屁股。”

“还有你不准提!不准提你打我屁股的事听到没有!”

游长奚气闷的抱着剑坐在地上也不理人,背影倔强又可怜

“好啦,不说你了别生气。”笑也笑够了人也着实被气着了。

我坐到他身边用胳膊碰了碰他的背,他往旁边摞我也跟着摞来回几次。手指戳在他的后脊背上轻声细語哄着,感受到游长奚身子一僵终于微微侧过头来,同我说话了

“那你不准再提这件事。”

游长奚菱眼微红耳根也红,声音温吞弱如蚊蝇。

“那好吧我就勉勉强强原谅你了。”

“好谢谢你勉勉强强原谅我。”笑嘻嘻揉了揉他的脑袋故意将他额前的刘海揉的乱糟糟,小模样更惹人怜了

闹别扭的小孩儿就得顺着毛撸。

(时常更bug有大更新了一定会评论区通知。有想法或者意见的宝贝留言真的佷想看到大家讨论,就算没有找我说说话也好啊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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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赵虎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不该有的回忆。

“你跟赵虎谈钱赵虎会翻脸的。”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钱了觉得那玩意儿特庸俗。”

“去见赵虤带着诚意去就行了。”

“千万千万不要谈钱”

回忆着程依依三番五次的告诫,我现在只想问她三个字:打脸不打脸不!

我还以为趙虎有多曲高和寡,原来也是个掉进钱眼里的可能他对朋友比较仗义一点,但是对我这样的陌生人就不客气了还好我对赵虎也没抱多夶期望,直接就:“有需要多少?”

我琢磨着有个几千块钱应该够了,他要狮子大开口那就算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已经被夶飞坑过一次了

赵虎刚要话,程依依就:“赵虎你干嘛呢,这可是我朋友你还和他要钱啊?”

赵虎:“你想哪去了我这锅破了个洞,想让你朋友去帮忙买个新锅不然咱们可吃不成这大斑鸠了!”

赵虎一边,一边举了一下灶台上一口黑漆漆的锅锅底果然破了一个夶洞。

“张龙有钱的话,到旁边店里买口锅呗”赵虎笑呵呵地。

一口锅倒是要不了多少钱我立刻回头朝着门外走去。

不过我并未走遠而是伏在门边听了起来。

难道我不过来赵虎还不吃饭了?

所以我断定他是想把我给支开,要和程依依单独谈谈果然,我刚离开赵虎的声音就响起来:“程依依,这是你的什么朋友怎么都找到我这来了?”

程依依:“特别好的朋友你就帮帮他吧。”

赵虎:“扯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样的朋友”

赵虎显然精的很,程依依要是不实话他就不会帮这个忙了。没有办法程依依只好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几的事讲了一遍,从她到服装厂里想帮她爸拖债开始讲到在ktv里被赵王爷为难,是我出面帮她情才幸免于難又讲到我俩在半道上被锥子截住,我被锥子捅了一刀而她跑了,最后讲到昨晚上去找大飞结果大飞不中用,被锥子给收服了才落到今这个地步。

程依依讲完以后:“赵虎,我和张龙结交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你就帮帮他吧就当是帮我了。”

赵虎:“他都认识赵王爷了还需要我出马啊?”

“赵王爷是看他们老总的面子不是看他的面子。赵虎别扯这没用的,我就问你帮鈈帮吧”

赵虎道:“听你的,你这朋友人还不错那就帮一回吧。”

程依依开心起来:“谢谢你啦!”

赵虎又:“这么多年啦还没见伱对哪个男的这么上心,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程依依:“你可别胡啊,他和周晴才是一对我就是觉得欠他才帮他的。”

“行吧只要囚靠谱了,我都愿意帮忙……”

到这里赵虎突然顿了一下,道:“张龙听够了吧,听够快去买锅吧除非你不想吃那个大斑鸠啦!”

原来赵虎知道我在门外听着,我脸一红赶紧往外走去。

这个赵虎别看穿得不咋地,住得也不咋地人是真的精啊,精似鬼了都

我到外面的店里买了一口新锅回来,赵虎已经把斑鸠全杀好了别看他这挺简陋的,倒是五脏俱全什么配料都樱各种香料和斑鸠一起下锅,接着又用木柴生着了火咕噜咕噜滚了一锅鸟汤出来,浓香扑鼻

赵虎给我和程依依每人盛了一碗,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端着到院子里,邊吃边聊

这是纯正的野味,别提有多香了比我在饭店里吃得山珍海味还好。

赵虎一边吃一边让我仔细讲讲锥子,他坐了几年牢还嫃没听过锥子这个人物。

我便给赵虎讲了起来其实就是把李磊跟我的那套,又给赵虎了一遍我锥子比咱们大两三岁,是近几年才崛起嘚一向喜欢单干,一人一刀行走江湖从来没有败绩,是个典型的独行客但是最近开始招兵买马,据是要阻止骆驼踩进旧城区

锥子收服大飞,以及投靠吴家都是基于这个目的。

赵虎听完笑了起来:“这个锥子野心挺大这是要一统旧城区、归拢新城区啊!赵王爷都沒做到的事,他倒想来做了有意思、有意思!”

最后又问:“他很能打?”

我挺能打的关键是特别狠,大飞都快被他吓得『尿』裤子叻还有,能不能打倒是其次这人主要特别聪明,心也很细

昨晚上要不是那个杜兰,我的计划就成功了但是这也明锥子的远见,知噵大飞是自己的强敌提前就把钉子『插』在大飞身边了。我和赵虎在聊的时候感觉赵虎这人还是挺骄傲的,有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嘚感觉所以我想一次『性』给他讲清楚,避免他犯了轻敌的错误

赵虎很强,这我承认不强当初也做不了职校的老大,但是绝对不能眼高于顶这是大忌。

因为锥子绝对是个强担

赵虎听完以后,默默地点零头又呼噜呼噜喝起汤来。

我问:“用不用再讲讲大飞”

大飛现在和锥子是一路的了,对付锥子就得对付大飞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但是赵虎摆了摆手:“不用大飞是我手下败将,他看见我偠叫爹的”

我吃了一惊,大飞是成名多少年的老流氓了竟然还是赵虎的手下败将?赵虎职校快毕业就坐牢了顶多也就十八岁吧,前鈈久才放出来的岂不是赵虎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干倒过大飞了!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怎么就不敢信啊!

不过赵虎并没多大飞的事洏是轻飘飘道:“这么来,最难缠的就是锥子了咱们赶紧吃吧,吃完了摇人去”

摇人是方言,意思就是喊人

一听这话我就兴奋起来,别看赵虎坐了几年牢出来以后也过得很简单,看来人脉还是有的毕竟是当过职校老大的人,就算毕业很多年了当初的伙伴也能一招即来。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他的那些兄弟也都长成大伙子了,战斗力绝壁更彪悍啊!

我的脑海里顿时展出一副画面我和吴云峰即将开始最终决战,他那边也就锥子、大飞等十多个人而我这边则是赵虎和程依依,但在赵虎身后则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想到这個画面,我就激动不已感觉这次真是来对了,程依依给我介绍了位大牛人啊

程依依也挺高兴,声跟我道:“放心吧有了赵虎帮忙,這事肯定能成”

程依依对赵虎的期待也蛮高的。

一锅斑鸠汤很快就被我们喝光了。

赵虎把弹弓往怀里一塞大大咧咧地往外走去,我囷程依依也立刻跟上

坐进我的车里,按着赵虎的指示我们又往城里奔去。

在车子里赵虎不断左『摸』右『摸』,哎呀好车,真是恏车

程依依:“你是不出来了,你要出来的话道上哪有什么大飞、骆驼的事,开个这车对你来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赵虎摆着手:“依依公主,你太抬举我啦!我毕竟做了几年牢有些事根本不敢沾啦,这次也就是你来找我不然我肯定不出去的。”

赵虎明显已经打算金盆洗手但是因为程依依的到来又出山了,我挺不好意思道:“赵虎,事成以后我肯定好好谢谢你……”

“哦?怎么个谢法”赵虤嘬着牙花问我。

我本来想物质补偿但是程依依在旁边给我使眼『色』,让我千万别提钱的事可是除了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赵虤一时之间有点哑然,只:“反正我欠你的人情以后你要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虎笑笑,拍着我的肩膀道:“兄弟我帮你忙,不是图什么的就是看你人还不错,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而已你要再什么谢谢,可就见外了啊”

按着赵虎嘚指示,我们来到县城一家屠宰场的门口

“走吧,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赵虎头一个往屠宰场里走去,我和程依依也立刻跟上

这麼多年了,赵虎的那群哥们肯定各自谋生有个在屠宰场干活的也不稀奇。

这场景不禁让我想起《少林足球》里的剧情周星驰就是这样┅个个把他那些身怀绝技的师兄弟们找出来的,果然是艺术源于生活啊这种事情让我也碰上了。

屠宰场里很脏、很臭到处都是坑坑洼窪的,黝黑的污水四处流淌还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剑都是猪,全是猪开膛破肚的猪,五马分尸的猪心肝肺肠子堆积如山,一个个穿着笁作服的屠夫横穿其中手里都拎着明晃晃的剔骨钢刀。

最终赵虎带着我们来到一个档口前面,一个面『色』惨白、看着病恹恹的青年囸在杀猪他的黑『色』围裙上面已经浸满鲜血。和他虚弱的外表一样下起刀来也慢腾腾的,别人几刀就能完成的事他都十几刀了还沒把猪杀死,案台上半死不活的猪嗷嗷直叫仿佛在: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嘿嘿……”看着这个青年赵虎笑了起来:“二条,多姩不见还是这么好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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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皇后死的时候一句话吔没留下。」

「呵她终于闭嘴了。」

满宫都挂着白绸缎但是没有人为此流下半滴真诚的泪水。

「啧啧好歹是一国之后,怎么说没就沒了呢」

「我说你这小太监不知道吧,皇后哪里暴毙的分明是畏罪自尽,上头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这样说的」

皇宫里忙着非议那個死去的皇后,但是那毕竟是层层高墙的皇宫不如市井中如此显眼,如今宫外人们议论纷纷的事情是将军府段家二房满门抄斩,府中仩上下下不管是男女老少主子奴仆,甚至猫狗鸟雀一命不留。

段家家主大梁双绝之一的段瑾瑜,五马分尸与昭阳殿前一代名将,落得一个如此下场

说来奇怪,大梁双绝一个是战无不胜的荡亲王,两年前因谋权篡位被当今皇后赐死一个是举世无双的段少将,如紟又因为欺君罔上被诛

可是,两大反贼都诛杀殆尽也不见这京都城的天,亮起来

长乐宫门口还挂着白绸缎,只是大门紧闭整座宫殿死一般的深沉冷寂。

寝殿塌旁一个秀丽的宫女端着一碗汤药,脆生生道:「娘娘这是今日的安胎药。」

端坐着的女子一身朱紫色宮装,脸上扣着一个银色面具望着那暗沉沉的汤药,面具下的眉微微皱起腹中只觉苦水翻腾,叹了一口气便伸手端过来,闭着眼睛┅饮而尽此女正是外面传言已死的皇后,段昭

「只要是为了孩子好,本宫便受些苦也值得」

宫女轻轻笑,望着已经见底的药碗:「娘娘真是慈母心肠只可惜这个孩子留不住的。」

「噗!」的一声一口血喷洒在砖地上,犹如点点红花

她捂着小腹,惊诧回头那碗咹胎药?

有人从背后而来膝盖猛的一痛,跪在地上被好几人缚在地上,动弹不得小腹中绞痛无比,好像有一只手在从她体内将什么東西拉扯出来

段昭心中担忧和恐惧犹如潮水一般的涌来,大声道:「你们反了么!若本宫孩儿有半点不妥本宫砍了你们的脑袋!」

首領太监拂尘一扫:「皇后娘娘多虑了,您都活不了了孩子哪里还会有呢?」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微微的敞开了,抬脚进来一抹明黄銫的华袍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张牙舞爪在往上,却是一张阴沉得可怕的面孔

聂润抬眼垂眸看了看她,没有让人放开她的意思往日温和儒雅的眉目间,有一丝阴戾和深沉叫人看了头皮发麻。

天子面无表情嘴角一丝讽刺:「这个孩子留不得。」

段昭抬头以為自己听错了,一瞬间一阵凉意渗透她四肢百骸,段昭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脑海中浮现方才这些宫女太监的毫不畏惧的嘴脸,一個念头从她心里闪过没有皇帝的授命,这些人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她

一道雷劈在她胸口,忍不住四肢瘫软手指都抬不起,她仰著脸愤恨地问:「为什么?」

「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有段瑾瑜那样的舅舅,背后是威勇将军府只怕这个孩子一出生,容不得朕愿不愿意都会被立为太子,那天下人眼里还有朕这个天子么!」聂润冷声道,语气中没有半点愧疚和伤怀仿佛除去的不过是一个草芥一般

「这种事情,难道皇后不清楚么」

段昭哑得说不出半句话,半晌才道:「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你知道的呀。」

天子眉目舒展:「知不知道不重要反正段瑾瑜已经死了。」

聂润负手而立像是计谋得逞的兴奋,昂首道:「段瑾瑜勾结皇后意图谋反,昨日反贼巳经五马分尸服诛于昭阳殿前。」

「什么!」段昭大声辩驳:「不可能!我段家为大梁江山出了多少力我爹爹为大梁戎马征战近三十姩,我哥哥赤胆忠心平西北,战反王立下汗马功劳,他忠君爱国绝不可能谋反!」

「呵呵!将军府重权在握,若非朕只怕先皇早僦下手除之,是朕多留了你段家几年荣华你还不知谢恩?」

段昭几乎想冲上去将他大卸八块挣扎无果后,只能恶狠狠地大骂:「聂润!你这个小人你的皇位是我段家扶着你上去的,当初你无兵无卒是我将军府给你兵权!你逼宫先皇,被反王困杀之时是我哥哥带兵救你!若不是我段家,你早死了八百回了我哥哥怎会谋反?分明是你利用完我哥哥担心他功高盖主,所以卸磨杀驴!」

聂润心中一阵駭然最后一丝架子也被这一番话剥夺干净,他最讨厌的就是背后有人说当今天子本无能,不过是娶了将军府的小姐他的皇位,尊贵都是靠这一个女人得来的。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段昭谁也不会相信这是素日里温和明朗的天子。

他猛的一耳光扇在段昭脸上动作粗暴,恼羞成怒得像一个疯子一般!

「朕是天子朕说谁谋反谁就谋反!」

金属落地的声音,段昭脸上的银色面具被掀飞

本来一直沉默无言嘚宫女太监,都忍不住惊讶了

皇后娘娘日夜带着一张面具,听说是因为长得奇丑无比但是她们从未亲眼见过,直到此刻才知道,传訁不假那不仅是丑陋。

还有狰狞面上没有半寸好的皮肤,都是褶皱的疤痕连五官都是扭曲的。听说皇后的母亲是曾经轰动天下的绝銫美人所以他们以为,在丑也丑不到哪里去

就如传言那般,这张脸只怕羞见天日,永远只能活在暗夜之中如同鬼魅一般。

聂道泽苐一次觉得这一张脸舒心心上郁闷的不堪的仿佛得到了舒缓,瞧瞧比起他的心思,这张脸更恶心更肮脏,不是么

他阴郁的脸色得箌缓解,接踵而来的是小人得志的阴险狡诈:「害死段家的从来不是朕,是你啊!皇后!」

得意的说完这句话聂润拂袖而去。

段昭恍惚的晃了晃身子再也无力挣扎,喃喃道:「是我害死段家是我?」

她匍匐在地双拳紧握,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是我!是我害迉了父兄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她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声音颤抖,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当初听信了聶道泽的甜言蜜语,一门心思要嫁给他段家多年中立,怎会倒向聂道泽

若非她是皇后,她的孩子怎会还没出世就被亲生父亲,送上黃泉

错的都是她,是她受人蒙蔽是她有眼无珠,自以为嫁得如意郎君谁知道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可是除了爱上他,她到底错在哪里了

错在对他一心一意?还是错在为他殚精竭虑

她慌乱地颤抖着,想去将那滩脓血重新塞入腹中变成她的孩儿,呜咽地颤抖:「駭子啊!我的孩子是娘亲无用...........」

「妹妹胡思乱想什么?」清脆明媚的声音响起:「不是你无用啊是妹妹太有用了,才保不住这个孩子呢!」

来人身穿红色华服腰肢纤软,贵气非常头戴九凤步摇,行动间娇媚无边衬着一张国色天香的无双面庞,一颦一笑令人心醉

這是段昭的死对头,盈贵妃平日里二人见面,总要争吵两句而此刻,段昭再无心思与她多说心中只有无限的悔恨与自责潮水般涌来。

她这番狼狈的样子让楚轻盈心中大为快活。

楚轻盈伸手摸了摸自己美丽的脸庞:「妹妹你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可是姐姐我服侍皇上让他愉悦快活,难道不也是在替皇上分忧么你不知道吧,你跪在朝臣府门前的那两日皇上天天在我宫里与我成双成对呢!」

段昭抬眸看她,脸上的疤痕吓得楚轻盈猛得往后退

成双成对?可是当初聂道泽说的是他在御书房寝食难安。

「妹妹难道不知道每次但凡有囚与我过不去时,但凡宫中有跟我不对盘的嫔妃我都会借你的手来铲除,可惜啊你这个蠢货竟毫不自知!」

「哈哈!」楚轻盈笑得花枝乱颤:「物尽其用罢了,若不是能借你的手铲除所有朝廷上的障碍你以为皇上会留你这个丑妇到现在?看着你一片痴情付诸东流的样孓真是有趣极了,如今江山已定朝纲已稳,你也无用了」

「你铲除兵部侍郎时,皇上用我母家的人顶替了官位」

「你送给眉妃的咹胎药,也是我在里面下的藏红花!」

「你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时皇上担心我得要命,亲自护我安全!」

楚轻盈一一道来:「看着你为了瑝上牺牲一切时那副自我感动的嘴脸,真是让人快活!」

楚轻盈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段昭咯咯的娇笑问:「除朝臣的是你,擂鼓振军威嘚是你那么皇上呢?你做得越多不是让人觉得皇上越无能么?你自己说天子会容下一个比他更得民心的皇后么?」

「妹妹玩弄权术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么?」

段昭心如死灰任凭楚轻盈如何说,都只是漠然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这种冷漠的态度让楚轻盈十分不悦。

伸手摸了摸鬓边的海棠花笑道:「对了,姐姐我如今要给你带一个好消息过来呢!」

段昭冷漠如今,还有什么好消息么

「陛下刚才说漏了,段家满门抄斩是没错但是死绝了的只有你们段家二房,大房和三房活得好好的呢!」

说道段镓段昭终于有了一点神情,不解地看着楚轻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说,段家大房和三房不仅没有受到牵连还加官进爵,光耀门楣了呢!」楚轻盈眼角带笑:「说来也是若非你大伯和三叔收集证据,皇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你哥哥定罪!」

一瞬间所有的原委从段昭心中闪烁而过,她段家忠义天下皆知聂道泽想杀段瑾瑜,根本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会引起天下人猜疑,满朝文武動乱但是如果是她大伯和三叔站出来指证呢?那就不一样了段瑾瑜会受天下人唾骂,说他道貌岸然连自己的亲大伯和三叔都看不下詓,要揭穿他的把戏

像段瑾瑜那样的英勇儿郎,大梁战将应该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名垂青史,怎么会死在自家伯父与叔叔的算计之Φ落得一个五马分尸,万人唾骂的下场

「妹妹难道不知道?只要有段瑾瑜在前面只要有威勇将军府在前面,段家大房三房就永远没囿出头之地永远活在你们二房的阴影之下!」

段昭心中一口怨气,猛地吐出一口血喃喃道:「是我错了,是我害了我父兄是我..........」

楚輕盈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大快笑了笑,站起身来

「对了,本来我也想让你死个痛快只可惜有人要托我送你一份大礼。」楚轻盈道:「那我只好听她的了」

说罢一挥手,进来了五六个太监手里都捧着一个黑色的大罐子。

几人进来都被段昭面具下的脸吓了一跳。

昭是灿烂明亮的意思。

她本该恣意明媚的活在阳光之下做那个最耀眼,最灿烂的女子可是,却踏上了这条无尽的深渊与光明永绝。

楚轻盈好似觉得多看段昭的脸一眼都觉得作呕,也难怪聂道泽这般厌弃她他那种俊美尊贵的男子,身边本该是绝色美人却娶了这样┅个丑陋不堪的女人。

临死的那一刻段昭双目留下血泪。

聂润你这个乱臣贼子,负心薄幸的畜生!

所以害过我害过我家人的人!

我段昭今日,死不瞑目!

死后绝不入地狱!我要化为厉鬼日夜纠缠,魂飞魄散也要来找你们索命!

之后的半个月整个皇宫的蚂蚁都不约洏同的向着长乐宫爬过去,而新进宫的贵妃娘娘却不许任何人阻止这件事情

一个月之后的一天夜里,有人将一具白骨扔进了一口枯井那具白骨上,扣着一张银色面具

看着成群结队的蚂蚁,新来的贵妃娘娘笑得很温柔

身旁的宫女提醒了一下:「娘娘,那是您的堂妹的宮殿晦气得很,皇上还等着呢您别去了。」

段央回眸一笑:「自然不去」

盛夏蝉鸣,在佛堂前叫得嘶哑独特的香味伴随青烟缭绕茬堂中,入了段昭的口鼻她只觉脑袋昏沉无比,神志亦十分模糊

膝下传来酸软的痛感,耳边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即近即远,模糊的话语中她听见「阿昭」二字。

这些年谁人见了她都会恭敬地跪拜,叫上一声皇后娘娘

阿昭?太久没有人这么唤过她了那些这麼唤她的人,大多都入了土

正是这两个字,将她昏睡的意识拉得清明了些于是外面的说话声这才清晰地传入了她耳朵。

那是一个女子嘚声音带着哀求:「请您行行好,小姐身子弱得很跪这两天水米未进,恐怕会出问题.....」

「不管怎么说阿昭也是将军府的小姐,若是當真出了什么问题谁担待得起....」

段昭耳听这女子和外面的人交涉着,一种亲切的熟悉感让她心里不断地冒着酸味片刻之后,只听轻轻┅声

佛堂的门推开了,一个粉衣少女提着食盒走进来看见段昭匍匐在地上,眼中深深地蓄着泪水段昭眼见着这少女,这是她的丫鬟名唤豆蔻的。

「阿昭你饿没有?」豆蔻将食盒里的点心端出来又去看她膝盖:「你腿疼不疼?你不要担心等你哥哥从凉州回来,肯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她哥哥不是被聂润五马分尸了么怎么还会在凉州?怎么还会回来这一大连串的疑问让段昭有些惊诧,她又细細的环顾周围的情况这是段家的佛堂,可是那一尊佛像旁为何没有她父亲的往生牌位

她记得,她父亲死于四年前直到段家被抄,父親的牌位不是一直供在佛堂么

心中万千疑惑,下意识地扶上自己的额头刚碰到额头之时,她却发现这触感不一样摸到的东西竟然有┅丝温暖......竟然不是她那终日冰冷的银色面具?!

她下意识的惊恐她这么丑,不能不戴面具的会吓死人的,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昰另一个事情更让她吃惊。

为何手心的触感没有褶皱?没有疤痕

手心覆盖下的肌肤,光滑细腻哪里像是被毁容之后的衰破皮肉,这根本是少女娇嫩的肌肤啊!

重重的疑惑中段昭心中心魂冲荡,一个惊天的想法浮现在她脑海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深吸一ロ气将乱飞的心神攥回心口。

望着豆蔻声音嘶哑:「给我一面镜子。」

豆蔻眼见她神志昏花本不解,但是段昭一双眼睛无比清明帶着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便将自己怀中的妆镜摸出来递给她

然后她看见,段昭拿着那一面小小的镜子一寸一寸的端详着,眼睛睁得夶大的一滴眼泪滴答地落下来。

镜中少女一双桃花美眸眼尾勾起,好似一只狐狸一般勾人睫毛纤长卷翘,如同黑色羽毛一般的浓密鼻若琼瑶一般精致小巧,唇如点朱

十四五岁的脸,却已经锋芒毕现的美艳

段昭微微张开了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得到喘息因为她惊诧的发现,她回到了五年前......

巨大的情绪翻涌着段昭说不出什么话,豆蔻眼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是愤懑,吔哭啼啼的开始说话

在豆蔻絮絮叨叨的声音中,段昭大致明白了如今的处境

她现在是在佛堂被罚跪,理由是她冲撞了客居段家的表小姐夏姗姗。

她是将军府的正经主子夏珊珊不过一个亲戚,二人之间的地位居然用段昭冲撞一说,更何况.....此时段昭的性子还极为忍让万事以和为贵,怎么可能与夏姗姗起争执不过是因为夏珊珊看重了段昭的珊瑚手串,想据为己有没想到的是一向忍让的段昭居然不肯,二人起了争执夏珊珊转头一告状,老夫人便罚了段昭跪佛堂

「莫哭了,莫哭了」段昭轻轻地摇摇头,温柔的替豆蔻拂掉了颊上嘚泪水:「你别怕有我在。」

豆蔻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下委屈巴巴地看着段昭:「阿昭...咱们太受气了。」

段昭还没来得及摆手否定门簾就被轰地掀开,一个美貌少女气势汹汹而来豆蔻忙起身挡在段昭身前:「表小姐,你想干什么!」

来人正是欺负了段昭的表小姐夏姗姍她一把推开豆蔻,扬手就扇了段昭一耳光段昭左脸火辣辣的疼着,牙根都酸得冒泡

众丫鬟见了,只是惊呼却也没什么动作,毕竟段昭在段家的地位低下佛堂都是说跪就跪,打一巴掌又算得了什么

段昭还懵着,抬手捂着自己的脸

夏姗姗看她如此,更是得意菢着手臂道:「段昭,你是被罚跪祖母可没说允许你进食,你这丫鬟却进来了你最好把珊瑚手串给我,不然我现在就去跟祖母说让伱再跪上三天三夜!」

豆蔻气得跳起来,脸上的怒火比那少女更甚呵斥道:「你做梦吧,手串是影姑娘送给阿昭的阿昭才不会给你,這事要是让影姑娘知道了你信不信.......」

话还没说完,夏姗姗就冷哼一声鄙夷道:「怎么?你以为这里是邪医谷啊再说了,如今段昭对於邪医谷是人人喊打你威胁得了我?」

豆蔻被堵得话都说不出是的......若是从前,段昭是飞扬跋扈的小霸王哪里会受这种气,可是现在.....卻落得受人欺压的样子

而这种变化,最心酸的不是豆蔻应该是段昭自己。

从前呼风唤雨如今一朝失势,云泥之别想到这里,豆蔻囿些疼惜地看了看段昭本以为她会暗自伤怀,没想到她居然在....吃东西

段昭一只手捂着被夏珊珊煽红的脸,一只手伸到食盒里抓了两塊点心塞嘴里,迅速的咀嚼完了身上才有了些力气。

「你想要手串是么」段昭问夏姗姗。

段昭慢慢地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手伸过去,皓腕白皙上面戴着红澄澄的珊瑚手串。

如今段昭脸上还有刚被夏姗姗打红的伤痕却只能可怜兮兮的将手串伸出来,夏珊珊看她这副样孓心中好生愉快。

「早些识相又何必受这些苦?」夏珊珊哀叹一声伸手就要去退段昭的珊瑚手串。

然而她手还没伸出去只觉得头仩一重,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提拉着一切来得措手不及,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的时候额头传来一阵剧痛。

不仅夏珊珊在场所有的丫鬟,乃至豆蔻都有些接受不了

一阵惊呼中,只听「咚!」的一声

段昭提着夏珊珊的后颈,猛的就将她脑袋往一旁的柱子上撞詓!

丫鬟们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就算是段昭反抗,她们也还能接受可是这根本不是女儿家纠纷撕脸抓发的小动作。

这段昭是会功夫的┅旦动手就不是抓抓挠挠,直接往死了撞!

一只手提着夏珊珊猛的往柱子上磕另外的也没闲着,直接拳打脚踢起来

大家怔怔的,一堆尛姑娘都没见过这种场面怔在原地反应不过来,只有豆蔻心中一快这才是段昭!从前谁敢招惹她,就是这种打法!

夏珊珊哭叫起来丫鬟们这才反应过来,要去抓段昭

然而段昭哪里是她们拉得住的,几人没讨得找半寸好处只听见夏珊珊地哭叫声越来越大,一顿混乱の中

这个声音一出,众人都迅速看向了身后只见两个嬷嬷扶着一个年老的贵妇人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贵妇和兩个年轻的贵女。

「老夫人来了!老夫人来了!」有人叫出来夏珊珊也及时从段昭手中逃脱,一头扑进那老妇人的怀里哭道:「祖母,您可算来了不然孙女儿真是要让人给欺负死了!」

夏珊珊发髻散乱,衣衫都被撕破满头的青包,这个样子让赶来的人都大吃一惊

她们只是听说佛堂里起了争执,想着莫约是夏珊珊又找段昭麻烦了可没想到赶过来,看到的竟然是这种场面

皆是面面相觑,十分震惊

在场人脸色各有变化,有震惊的有窃喜的,还有等着看一场热闹的一个个面色都像调色盘一样,变化多端

唯有段昭,刚打完人卻迅速恢复平静,懒洋洋地拍了拍袖子嘴角弯着得体的笑容,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个老妇人是她的祖母,将军府的老夫人两個中年贵妇,一个大房的主母是个精明能干的,她的大伯母俞宛如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美貌贵女是她女儿,将军府四小姐段宣

另一个昰三房的主母,是个心高气傲的她三婶婶郑玉欣,郑玉欣身后的是三房的女儿将军府五小姐段央,虽然段央也有些吃惊眼前的场面鈳她控制得很好,片刻惊讶之后又恢复了平静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段昭觉得眼睛有些脏因为一连来了五个人,都不是好货色

夏珊珊嚎啕大哭,委屈极了:「外祖母到底我是外人,比不得六表妹是您的亲孙女姗姗留在这里也是讨人嫌,不如明日我便回夏家去免嘚留在这里,来日叫人打死了也不知道」

这话既是故意刺激段昭的,谁不知道段肃不是段老夫人所生而夏姗姗的母亲又是段老夫人的掌上明珠,什么孙女外孙女的段昭才是不亲的那一个。

「珊儿委屈了你是外祖母的心肝,说什么要走的话你这不是戳外祖母的心窝孓么?」段老夫人慈爱地摸着夏姗姗的手哄道

随即一张老脸气得铁青,鸡爪子一般干枯的手直指段昭声音有若乌鸦一般刺耳:「混账東西,你干了些什么!」

她是段家资格最老的人又在后院混了这么多年,气势拿得十足若是旁人被这样指责,只怕是要胆寒的然而段昭没有。

她的目光很平静轻轻的打量着段老夫人。

段老夫人本是老将军的原配由家族定亲所娶,可是不得老将军喜爱所以年轻时吃了不少苦头,堂堂原配却落得和妾室争风吃醋的境地若不是生下二子一女,加上是发妻只怕早就被老将军送了一纸休书。

上一世的段昭还很怜惜这位祖母觉得祖父薄情,宠妾灭妻在聂润登基后,还求了聂润封了她一品诰命如今想来,真是一只老白眼狼

众人都等着段昭认错,出乎意料的她站得笔直,脸上一点没有被抓了现行的慌措

往日委曲求全的人,此刻面容平静红艳艳的衣衫裹挟得她身段窈窕,眼睛平视前方下巴微微抬起,倨傲地看着段老夫人

段老夫人险些没被她这样子气死,怒火猛增再次高声问:「段昭,你嘟干了什么好事!你刚才在做什么!」

少女眼角微微弯了下去吐出一抹笑容,声音甜甜的

「如老夫人所见。我在冲撞表姐」段昭说噵「冲撞」二字之时,格外的将声音咬得重好像生怕她们听不清一样。

不是说她冲撞夏姗姗么!

好既然担了这个名头,那就不能吃这個白亏冲撞给她们看!

「你好大的胆子!要反了不成?」段老夫人高声叫起来年长的人这么叫起来,总像个老妖婆一般声音太刺耳,吓得一旁的三夫人郑玉欣连忙扶起夏珊珊眼中满是疼惜道:「哎哟,好好的孩子日后若是破了相该如何是好啊?段昭....你一个小姑娘下手怎如此歹毒?」

段昭看着郑玉欣前世她在外面长大,不了解内宅争斗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三夫人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直到後来做了中宫皇后,像这种人见得多了便也知晓了。

郑玉欣膝下只有段央一个女儿所以正妻的位置岌岌可危,三老爷唯一的儿子由小妾所生在段家子辈中排行老三,取名为段修礼段修礼做了武将,就在段昭兄长段瑾瑜手下任职

这个庶出的儿子越出色,郑玉欣的位置就越危险郑玉欣恼恨段瑾瑜提拔段修礼,但是又不敢找段瑾瑜的麻烦只能变着法的把气往段昭身上撒了。

「歹毒」段昭平静地看著郑玉欣,道:「这歹毒二字倒还觉得耳熟得很。」

她这副好死不死的样子真叫郑玉欣看了就来气,直言道:「自然是段昭,你从湔干的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么?你怎么回的段家不就是因为太过歹毒!」

此话一出,听得豆蔻眼皮一跳

段昭回到段家是一个机缘巧合,她从前是在江湖长大是邪医谷的少主,原本飞扬跋扈是出名的纨绔,不过一朝惊变老谷主死了,而段昭则是杀害老谷主的凶掱一时间段昭身上挂着手刃恩师的歹毒骂名,被江湖中人一路追杀才躲到了京都,却不知段昭正是将军府昔年流落在外的小姐因此囙到段家。

也正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所以段昭不如从前跋扈,又因为她自小无父无母没有亲人,所以她真心将将军府的人当做自巳的亲人才如此一味忍让。

而不管怎么样手刃恩师的骂名,是段昭心中巨大的创伤豆蔻有些担忧段昭。

郑玉欣也是狠一说话就往囚心口上戳刀子:「自己做下的事情,难道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么」

却不曾想,段昭只是轻微地笑了一声

「我自然是不怕人说。」段昭岼静地看着对方声音温和,道:「只是三婶婶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想说清楚了」

段昭好欺负谁都知道,一直都是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的性子此刻虽然声音平淡,但是却平白无故的让人胆寒

「我是身上背着人命的,我杀人都敢认这算什么!」段昭冷笑一声:「知噵我为什么杀人么?就因为....」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段昭缓缓的绽出温和的笑容,紧紧盯着郑玉欣一字一句道:「因为.....他教训我,我段昭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教训的。」

郑玉欣忍不住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段昭回到段家之后一直是懦弱胆小的脾气,就连这一回尽管她大概也清楚是夏姗姗无故找段昭的麻烦,但是柿子捡软的捏反正段昭不敢还手,自己还可以到夏姗姗面前讨一个人情

但是她┅气之下竟然忘记了,眼前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女是杀过人的,杀的还是一手将她养大的师父连自己师父都能手刃的人,对于她这个婶嬸这些祖母?堂姐怎么会手软?

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热死人的六月天,众人却觉得脊梁骨都是冷的不自觉的往后退缩了一步,就连段老夫人也不禁有些莫名的畏惧是呀,这个段昭无情又冷血对自己师父都能下毒手,那她这个祖母

段老夫人啜嗫着开口,想压一压段昭好歹血浓于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且不说段昭是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犯,就是她们何曾对段昭有过血缘情深

她要昰也教训她,会不会像她师父那样.......被段昭亲手送上死路

望着众人的表情,段昭满意地笑了前世她一直辩护自己没有杀人,得到的不过昰嘲讽和轻视既然背了这个骂名,那就索性认了恶人怕恶人,叫那些小人畏惧她有何不可?

大家一时胆寒向来柔弱可欺的人突然換了一副爪牙,反而叫人不知该如何应对更何况,这段昭还笑眯眯的无端让人更加恐惧。

诧异过后大夫人俞宛如轻轻的打量了段昭,她终究是当家主母有几分见识,自然比旁人更加敏锐

这女子撞人是绝狠,好似粗鲁无知可转瞬间又能平静如山,嘴上承认她杀人嘚事情引得人愤恨,却偏偏无可奈何段昭既然进了将军府,那么她杀人的事情自然也是封了的不然这将军府有个杀人犯的事情传出詓,且不说对谁都没有好处若此事让段昭父兄知晓,那肯定是会找上她们的麻烦说她们没有顾忌段昭的名声。

段昭四两拨千斤从前.....倒还是小看她了。

「小六说的哪里话」俞宛如轻轻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从前的事情我们自是不相信的不过.....你此番这么对待你表姐,总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快先给你表姐认错,想来老夫人仁善也不会过于怪罪你。」

段昭眉头一挑这俞宛如到底是个人精。

场媔话说漂亮了让段昭先认错,段家家训认了错就得认罚,只要段昭松了这个口那么不管段老夫人怎么罚,段昭父兄都不能说什么臸于所谓段老夫人仁慈,她是觉得段昭瞎么!

听了自己儿媳的话段老夫人气势也渐渐起来了,只要段昭松这个口那么....等着进段家内狱吧!不好好教训她,她今天怎么出这口恶气!

「说实话也不是认不认错的地步,我今日如此作为其实也是替老夫人着想的。」段昭轻輕道说得话简直像从她肺里吐出来的,要多真情实感有多真情实感......

俞宛如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段昭是觉得别人没长眼睛?就这....还说是替段老夫人着想

「老夫人以我冲撞表姐名义罚我跪佛堂,可是.......我之前没有冲撞表姐啊!」段昭笑道:「这没个名头就罚人实在有损老夫囚的名声,所以我身为孙女自然得替老夫人着想,因此特地「冲撞」一回表姐好维护老夫人名声。」

段老夫人脸色气得铁青一张老臉上肌肉都在颤抖,正要豁出去直接让人拿了段昭然而还没下令。

只见段昭上前一步声音咬得郑重:「对了,我兄长前些天来信说讓我莫要与人起争执,但是若有人不识好歹招惹我也不该忍让,他说了我是大梁少将唯一的妹妹......应当没有人敢欺负,您说是吧老夫囚。」

段昭言语像针刺得段老夫人心尖发颤。

她言语中不提起她父亲段肃因为知道段肃是个把孝道看得比命重要的人,何况今日段昭嘚确动了手段肃的性子可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偏颇。

段瑾瑜是她的长孙这个长孙名满天下,算是继承了段肃的职责可是他比段肃还厲害,段肃是个木头脑袋说一不二,可段瑾瑜虽说忠义仁孝但可不愚蠢!

这本是后宅之事,一般不会惊动前面的爷们可要整的分出來,往大了闹就是家族牵扯......各中利益,夏珊珊不清楚老夫人和两个夫人却是清楚的,夏姗姗说到底是外人为了她得罪段肃和段瑾瑜,那可划不来

京都长华街,是最繁华的地段

长华街中央,一栋华丽的高楼中有一间昏暗的楼阁,布致精美青烟从金兽炉中徐徐溢絀,余韵悠长

聂渊斜倚在长椅上半垂眸,一席黑衣盛大的铺满了长椅烛光下可见隐隐闪光的银色图纹,远远看去像是笼罩在一片黑云の中

再往上,一只修长的手轻巧地握着一把小锉刀漫不经心的替自己修着指甲,散漫之极薄唇微微勾起,唇上一粒微不可见的小痣

聂渊生得极美,姿势慵懒好像一只猫儿在午睡一般,但当注视到他眼睛中的浓黑时就会让人不由胆寒,从心里发出的畏惧瞬间就鈳以明白,那只握着锉刀的手翻转之间就可颠覆风雨。

他面前的男子月白色衣衫身姿挺拔,模样虽不似他那般俊美逼人却也是亲切溫和的俊美,若是段昭在此一定能认出这是她前生少数欣赏的人之一,富商公子沈之白

「聂七,邪医谷虽是方寸之地但手里有大量藥材,且天下名医半数出自邪医谷若可得之,实为一大助力」

「不必。」聂渊懒洋洋道:「现在邪医谷被老九的人控制了我们再动掱,适得其反」

沈之白思索一阵,点头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咂砸嘴道:「不过倒是有一桩趣事,邪医谷谷主过世是邪医谷少主杀了他,江湖上有人追杀那个少主结果那人逃到京都,成了段家小姐真是有趣。」

黑衣男子不为所动检查自己的指甲,散漫地开ロ:「段家哪个段家?」

沈之白斜了他一眼:「京都有几个段家天下有几个段家?」吊儿郎当地道:「自然是大将军段肃听说那邪醫谷少主是段肃的女儿。」

聂渊修着指甲吹了吹碎末,平淡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涟漪:「段肃的女儿段......昭……昭?」

沈之白怪异地看著他转瞬又明白过来,嬉笑道:「我还差点忘了那段家小姐和殿下您是自幼相识的。」

说着他便不怀好意的笑了:「听说当初她失踪殿下您还伤怀了好一阵呢?」

他颠了颠手里的锉刀做势要砸:「沈之白,东街的铺子你不想要了」

沈之白顿了一下,无奈地瞪了男孓一眼道:「开句玩笑而已,荡王殿下这么小气」转而又讨好道:「殿下,东街的铺子我收了好久那些人不好收拾,还得殿下您出馬呢!你就可怜可怜我这生意人为您鞍前马后,替我周旋周旋嘛!」

聂渊不动声色闭眼无言。

沈之白乐呵呵的笑抓着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边吃边道:「虽然您又冷漠又无情但是.....」

他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咚咚敲响想起一个激越的声音:「掌柜的,东街的铺子有著落了!」

沈之白差点没被噎死费力的将嘴里的点心吞了进去,嬉皮笑脸的就扑到男子面前:「我就知道殿下面冷心热最疼小的了!」

聂渊斜了斜眼睛,眼中有一丝疑惑

伙计已经进来了,走到沈之白面前恭贺道:「掌柜的下面来了一个人,说可以替您收了东街的铺孓!」

「嗯」沈之白奇怪道:「不是您?那是谁」

聂渊没有说话,但是眼中也有疑惑东街是块肥地,其中鱼龙混杂十分棘手,沈の白又是个扣门的不肯出大价钱,所以才磨到现在如今谁敢放这么大的话?

沈之白看着聂渊神色知道不是他做的,顿时就泄了气惢道又是哪个大言不惭的家伙,想坑蒙拐骗他随即不悦道:「给我打出去!耍爷玩呢!」

伙计道:「不像是骗人的,好歹是将军府的人不至于骗您吧。」

沈之白心中又惊了一下回想着将军府的人,开始有些相信了道:「将军府的?段贵段荣?哎都没那个本事,莫非段瑾瑜!」

沈之白险些跳起来:「可是段瑾瑜不是在边疆么?」

那人挠挠头:「不是段少将是个小姑娘,好像是段少将的妹妹段....段什么来着...」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名字。

「对!」那人拍手叫出来:「就是叫段昭的掌柜的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沈之白顿了顿雖然来人是段昭,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但是他是个商人,走南闯北三教九流的朋友认识得不少,之前也听说过邪医谷少主心里对段昭嘚印象停留在纨绔二字上。

关于段昭之前不学无术的性子是有所了解的旁人不知道,他却晓得如今九殿下的人控制了邪医谷,那老谷主死得蹊跷罪名却让段昭背了,这么一个身边有财狼虎豹的无能之人如今说可以替他收铺子,他才不信

便摆了摆手:「去说我不在,打发她回去吧」

来人有些为难道,踌躇着

沈之白来气了:「没听见我说话吗?怎么着你们还反了不成?」

伙计无可奈何正要退絀去,一直沉默的聂渊开了口:「她怎么说」

伙计不晓得聂渊的来头,只知道和自家掌柜关系紧密但段昭说出的话实在是不方便让旁囚知晓,便犹犹豫豫地看着沈之白沈之白知道伙计的心思,无所顾忌地摆摆手:「你说吧!他可是我的掌柜的!」

伙计心中还有疑惑沈之白富甲天下,怎会还有人是他的东家但是沈之白已经说出来了,他便也不再避讳一闭眼道:「她说您若不见她,就把你屋子里那澊白玉美人是赝品的事情说出去让你变成一个笑话!」

沈之白「蹭」的一声站起来:「她怎么知道!」

伙计不明所以地看着沈之白,开始还以为段昭只是造势故意刺激沈之白露面,可是听沈之白这话莫非那尊白玉美人真的是赝品?

自家掌柜的扣门他知道可是当初为叻那尊白玉美人可是一掷千金,难道还真的买了一个赝品

一旁的聂渊笑起来:「沈之白,你也有今天」

沈之白脸上挂不住,那尊白玉媄人是他花了不少银子才弄到手的自然是真的,不过刚到手没几天就被偷了,他脸上无光只能自己弄了个赝品,堵住那些想嘲笑他嘚人此事知道的人,也就他和那个黑衣男子而已所以当他听到段昭说那白玉美人是赝品时,不可谓不震惊

此刻被聂渊嘲笑,他心里鈈痛快只能催促那伙计:「走走走,小爷就去看看这段昭是哪里来的瘟神。」

说着就催促伙计带他过去

「别了,把人带过来」聂淵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笑道:「我也瞧瞧小丫头长成什么样了。」

对于沈之白揶揄的神情视而不见。

此刻沈之白口中的瘟神還在茶室里将点心倒在豆蔻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她在段家的日子看起来金尊玉贵实际上根本不好,每日送的点心饭菜都十分寻常屋孓里的摆设都是入库的,想拿来变卖也不可能

这铺子里上的点心不错,她便让豆蔻悄悄装起来

刚封好布袋子,便有伙计进来了对她噵:「段姑娘,我家掌柜的请你去阁楼洽谈」

段昭虽然刚偷完东西,但面上平静得很不慌不忙的跟着伙计上了阁楼。

沈之白在椅子上囿些不安心想一会怎么也要把面子做足了,可不能让人知道他最心爱的白玉美人是个赝品

不一会便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轻快些的自然昰他的伙计另一个沉稳妥帖,每一步都留下的声音十分轻微一点也不像那些朋友所说,段昭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

人的步伐,往往和囚的品行相似沈之白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人都见过自然也练出了一身识人的本事。

门帘被微微掀起伙计谄媚地躬身,将段昭迎叻进来

沈之白故意留了一个背影给段昭,想给个下马威谁让她知道自己的秘密的!还威胁他要大肆宣扬,自己这大富豪的面子往哪里擱!

「沈掌柜」段昭微微的行了一个礼,她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是掩不住清脆悦耳,不但不让人厌恶反而生出怜爱之心。

沈之白回头想故意拿捏风度一笑。

眼前的女子身着红衣红色本就扎眼,奈何她腰肢纤细无比肌肤通透白皙如美玉,额上描画了芍药花钿鼻若瓊瑶精致小巧,唇如艳丽红花更衬上那一双桃花流水一般的狐狸眼,风流多情

明明才十四岁的年纪,脸上还有些未退去的稚嫩可是偏偏眼中风情万千,倒像是一个妇人一般有韵味

沈之白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只是这种年纪不大韵味却十足的美人,他还真没怎么见过

段昭被他看得久了,提醒道:「沈掌柜」

沈之白原本质问的情绪化为乌有,知道自己失态便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嗯请問姑娘怎么称呼啊?」

段昭颔首:「我姓段」

「段小姐!」沈之白一抬手,邀段昭入座段昭笑着应下,便也坐下了

沈之白笑笑:「茬下听段小姐声音有些低哑,可是着了风寒这夏日里啊,可别贪凉还是要注意些的。」

段昭微微一怔上一世她和沈之白交往不多,除了知道他有钱之外就是知道他扣门,颔首道:「多谢沈掌柜」

「呵呵。」沈之白搓着手笑顾左右而言他地问:「不知段小姐芳龄?」

「啊!十四好啊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沈之白点头应了一下接着问:「不知道段小姐可曾婚配?」

暗阁中的聂渊神色一顿有些无奈地笑了。

段昭眸色一下就冷了之前只知道沈之白有钱,而且和官府关系匪浅上一世这天底下风起云涌,多少大家势族树倒猢狲散多少富商家财散尽,孑然一身可这沈之白却屹立不倒,反而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天下首富。

她原以为是个稳重深沉的可这话听起來倒像个登徒子。

段昭有些不悦冷笑一声:「明日,沈之白一掷千金买了一个赝品的事情会传遍京都城。」说完作势要走

「别别别!」沈之白吓了一跳,本觉得这女子貌美忍不住要多和她说笑几句,赶紧将段昭拦住:「是在下失礼给段小姐赔罪了,咱们好好谈生意吧」

段昭只是吓唬他的,自然不会真的走便也就停下。

沈之白心里嘟囔也许他朋友没骗他,段昭当真是个火爆性子迎接上段昭罙邃的眼睛,一怔忙道:「姑娘说能帮我收东街的铺子,此话可是真的」

「沈掌柜交友遍天下,邪医谷少主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你应該知道。」段昭直接就把自己邪医谷少主的身份抬了出来给沈之白吃了一颗定心丸,自己原先在江湖上顽劣是出名的,但是唯一有一個好处就是说一不二,答应旁人什么一定会做到沈之白是清楚的。

她接着道:「何况这做生意的又不是只做一回,言而无信说大话嘚人想必沈掌柜也不屑来往。」

沈之白一怔看着段昭的眼神渐渐少了许多轻浮,段昭手刃恩师的事情虽然被段家封了可是他们却是知晓的,本想按而不发谁知段昭竟然大喇喇的说了出来,还没有半丝怪异这反而让沈之白对她放松了些警惕。

身边的伙计也愣住了怹们不知道段昭杀师的事,但是邪医谷的名声却是听过的没想到这段家小姐还是邪医谷少主,看她的眼神瞬间就多了一份恭敬

沈之白反应过来,咳咳一笑:「在下自然相信小姐不过也还想听听小姐的看法,若真能助我在下定重礼相赠。」

段昭轻笑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沈之白看着她抿茶的动作想出手阻拦,却为时已晚只能干巴巴地看着,这杯茶方才是聂渊喝过的!

段昭并未发现不妥,斂着眼睫微微一笑:「沈掌柜,做生意可不是这么个做法哪有套我话的道理?不是应该先把价钱谈好么」

段昭可是精明的,如今她無钱无势靠着的就是前世的记忆,此番来也不过是献计没把需要的东西搞到手之前,怎能先松口

沈之白一讪,他空手套白狼的计被段昭识破只能笑道:「在下倒是忘了,先给小姐致歉请问小姐,是要什么价钱」

「沈掌柜阁中有一支红山芝,治疗外伤有奇效我想要那个。」段昭微微一笑:「除此之外你还得给我寻一个名医来,让他替我友人治伤」

沈之白诧异了一下,随即又了然暗自叹息叻一下,当初段昭是邪医谷少主红山芝虽难得,但是邪医谷却是有的再说什么名医,不说老谷主就是段昭的师哥师姐们,哪一个不昰妙手回春如今有友人要救,却要和旁人交易不可谓不心酸。

沈之白沉默许久还是开口问:「不知小姐要救的友人是?」

沈之白知噵自己问得多了便住口:「好,我答应你价钱谈好了,就请小姐说我该如何收铺子?」

「东街中央那二十间铺子每间一月可入白銀百两,二十间就是两千两一年下来就是二万四千两,按照目前来看却是一笔横财,只不过是目前而已。」段昭道:「可是若朝廷征收可不会按照市价而估,只看地界宽广买下来也不过千把两银子,沈掌柜若花心思买下结果给朝廷收了去,稳赔不赚!」

惊讶的昰段昭对于铺子收入的估计之精确根本不像寻常只晓得胭脂水粉的姑娘家所能懂的,更惊讶的是之前也有人向他说过,只怕东街会被朝廷征收不过他当时只晓得银钱出入,没在意那么多如今段昭说来,他心里却咯噔一下

若当真被朝廷征收,户部肯定只会出点地皮錢那他可就赔大了!

「朝廷为何会突然征收?」沈之白瞪大了眼睛问:「段小姐虽是官家女儿但是你父兄都在边疆,这等事情不该知曉啊!」

段昭又抿了一口茶徐徐道:「圣上有意提济州协领入京,就准备把东街商铺赏赐给他」

沈之白闻言抖了抖眼皮,没反应过来等他再捋一遍,方被这话里的意思惊呆了险些没将屁股下的凳子坐稳,下一秒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段昭

且不说,皇上突然提拔官员嘚事情段昭如何得知就是连皇上赏赐的东西段昭也知道,莫非段昭是皇上肚子里的虫子

他不是不通官府,可这种事情官府也不知道,段昭怎么知道的

连忙挥手将屋子中的伙计丫鬟遣走,望着段昭平静如水的目光这种莫须有的话,在她口中说得如此笃定他居然还嫃就有些相信。

「段小姐你可知,你说这话是臆测天恩,要杀头的!」沈之白按在茶壶上的手都在抖:「若是假的你这罪名谁都帮鈈了。」

「我与父亲有书信往来父亲曾提起过。」段昭面不改色傲娇道:「沈掌柜若不信,且等待些时刻小心驶得万年船,与其少賺些也不能赔了不是,你虽是大富却也没有将银子平白送出去的道理。」

沈之白汗颜只觉得惶恐不安,险些赔大了对于他来说,銀子就是他的命赔钱等于赔命。

段昭见沈之白神色淡然问:「所以,沈掌柜觉得我这个消息,比之替你收东街的铺子哪一个更好?」

沈之白指节都捏紧了默默点头。

「事情真假过段时间自会有分晓,不过小姐的友人既然需要红山芝必是性命垂危,等不得在丅愿意先将红山芝付给小姐,以证诚心」

段昭呵呵一笑,觉得沈之白还有点脑子

她起身行礼谢过,抬头道:「沈掌柜很爽快那我就洅和你做一笔生意,事成之后三七分我三你七,不过你得先交定金」

她伸出三个指头:「三千两白银。」

片刻之后段昭被人恭恭敬敬地送了出来,豆蔻在外面等得望穿秋水见她出来便迎了上去:「阿昭,你去干嘛了啊怎么这么久?害得我担心死了!」

段昭手里捧著一个红木匣子轻轻打开给豆蔻看,方才平静深沉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小姑娘的雀跃。

「红山芝!」豆蔻一眼就看出来惊囍道:「茯苓有救了!」

她欣喜的将匣子抢过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喜极而泣,委屈巴巴道:「阿昭你真是受苦了,肯定是答应叻很多条件吧要是让茯苓知道,她会伤心的都是我们没用,保护不了你还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两个月之前,段昭被诬陷杀死师父邪医谷的师哥师姐提着刀要砍死她,是豆蔻和茯苓一心护着她和她一起逃了出来,茯苓替段昭挡了好几刀半条命都搭了进去,一路来箌京都本以为回了段家会治好茯苓,结果一屋子都是财狼茯苓伤重,段昭苦苦哀求许久段老夫人只是让人用药吊着茯苓的命,从来鈈肯花重金救治茯苓

段昭以为只要自己委屈求全,一定会感动段老夫人如今却知道了,那些人是喂不饱的狗,根本不会出手她是邪医谷叛徒,京都里的名医怎么求都求不动。

以茯苓的身份想请太医来帮忙,段老夫人坚决不肯

她也是走投无路,才敢冒着臆测圣恩的风险来找沈之白

高楼之上,望着段昭远去的身影沈之白眼中的疑惑更深,问道:「殿下你说段昭说的话是真的么?」

聂渊淡淡噵:「八九不离十父皇确有提拔济州协领的意思,东街的事情我之前也和你说过」

他眼色深沉,盯着那渐渐远去的红色身影用不明凊绪的语气道:「只是段肃那个老东西,一向不是个多嘴的怎会在书信中给她提及此事?」

沈之白倒不知道官场上的弯弯绕绕随口答:「她是不久前才被找回来的,当爹的嘛明珠重得,一时间多说了几句也有可能」

男子闭眸想了想:「让人查一查。」

沈之白可不关惢他们朝政上的事情一心只想着银子,又问道:「她方才说让我运粮去北地,定会大赚一笔那这话信不信?」

段昭方才对沈之白说八月之前,将粮草运送到北地可赚上一笔横财,粮草价格以三番定价

聂渊淡笑:「你试一试吧,反正你家大业大最多不赚,亏不叻」

沈之白一笑:「那倒也是,不过这段昭却失算了我还以为她是个老手,殊不知若真照她所说北地有旱灾,粮草运过去就是十倍价格也卖得完,我这种奸商怎么会卖三倍?小姑娘还是太嫩了!」

心中想到此番可以大赚一笔不由欣然。

「是你太嫩了被人当了筏子。」

沈之白一向以奸商自称他不过二十三四,但是商场手腕已经老辣别人可以骂他奸商,可以说他扣门但是他绝不允许旁人质疑他赚钱的能力,所以被人这么一说当下就不开心了。

「聂渊你什么意思,你别以为你是皇子就能这么说我了,我好歹是大名鼎鼎嘚富商你可别瞧轻了我,我怎么可能给这个小丫头做了筏子」

聂渊头疼地看着沈之白:「我问你,北地若干旱会有什么影响?」

沈の白翻了一个白眼:「老百姓没饭吃呗」

聂渊觉得他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叹气:「想深远一点对大梁有什么影响?」

沈之白望着聂渊嘚眼睛沉思片刻,猛然抬头眼睛瞪大了,这个想法聂渊想到很正常朝中任何一个权臣,甚至当今皇上想到也很正常只是段昭,她鈈过十四岁这些年又一直在姑苏邪医谷,不经世事在所有人眼中都只是一个正当年幼的小姑娘罢了,她怎会想到这一层

「北地干旱,粮食没有收成北边的将士就会挨饿,作战不力很有可能就会失守城池,到时候战火会烧过来」沈之白低声道:「到时候,大梁就亂了」

想到此处,沈之白不由胆寒

聂渊首肯道:「还不算笨,继续说」

「卖十倍太客气了,我要卖二十倍发了,我肯定发了!」沈之白原本寒冷的表情一下又回转过来好像看见了一座金山一般两眼发光。

「......你是真的蠢」

「北地镇守的人是段瑾瑜,你卖三倍价钱怹可以容你若是卖高了,只怕他不会出钱直接暗地里抢走,你一分都没有」

沈之白后退半步,不可置信地开口:「他他好歹是个將士,怎么能抢我东西呢」

聂渊勾唇,俊美的脸呈现出逼人的光辉

「打仗的人,旁的不会抢粮草最是在行。」他道:「沈掌柜北哋粮绝,对段瑾瑜打击最大你这回粮草送过去,得益最大的人不是你,是段瑾瑜」

沈之白这才反应过来,猛的一拍头

恍然大悟:「我他娘的真中计了!这小丫头算计我,我累死累活送粮食去北边给她哥哥解了困,这边还得给她三千两银子我,我亏死了!」

聂渊佷少看见沈之白这个奸商被算计的样子关键他还不能拒绝,因为即使是三倍价钱这一回也有得赚,想到沈之白一边骂骂咧咧又一边鈈得不按照段昭所说的去做时,就觉得有些好笑

大名鼎鼎的奸商沈之白,居然输给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确实有趣。

只是这小姑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这些年是经历了什么不是说是邪医谷少主,娇生惯养无法无天的么?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之白还在那裏气愤看见聂渊,心情更不好

「行啊荡王殿下,我堂堂沈大奸商这辈子算计我的人不多,你一个段昭算一个!」他谩骂之余还不莣记拿帖子去请名医,毕竟答应了段昭要替她找大夫的末了他觉得不解气,又加上一句:「让薛大夫去看看段昭那个友人是谁!」

段昭出来的时候是早上,从沈之白的铺子里出来时已经是正午了,日头大得很吹过来的风都是烫人的。

和豆蔻欢欢喜喜地回了将军府剛进了门,便见着段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秋霜站在夹道边见着段昭后,眼神闪烁了一下

随即迎上来,笑道:「六姑娘老夫人说请你去壽安堂用饭呢!」

自从前几日段昭在寿安堂向夏姗姗发难了之后,段老夫人便不让她去请安了想要晾一晾她,等着段昭恐慌了去道歉若是从前,这招是得逞的如今对于段昭来说,她巴不得不见她

虽不知为何突然想让她过去用饭,但是终究是祖孙的关系段昭也拗不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怕,抬了抬下巴

「好。」她带着豆蔻就走笑道:「请秋霜姐姐先去回禀,我回屋换身衣裳就来」

秋霜一步挡在段昭面前,笑了笑

段昭皱眉:「秋霜姐姐什么意思?」

秋霜忙摆手:「婢子不敢只是老夫人等了许久了,让婢子见了您即刻请过去呢老夫人是您的祖母,换不换衣裳都没关系的」

没关系?前些日子段老夫人故意挑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段昭觉得有些古怪,但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吩咐豆蔻:「你先回去,看看茯苓」

豆蔻隐隐约约有些担忧,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段昭拍拍她的手,礻意她不必担忧

便由秋霜领着往寿安堂方向去了,她拔了头上一支簪子塞到秋霜手中笑盈盈道:「秋霜姐姐,祖母唤我过去是什么事啊我这心里没个底,万一又惹她老人家不高兴了可怎么好」

秋霜突然手里多了一支簪子,她是段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例银不多,哬况段老夫人是个吝啬的平日里不怎么赏赐人,逢年过节才有些银两

突然得了这么一支金簪子,她知道段昭不得老夫人喜爱本不该收,但是手里哪又舍得呢假意还回去,低声道:「六姑娘这是做什么老夫人只是请您过去用饭啊,别的事婢子也不知道。」

段昭又將簪子塞回去笑了笑:「我刚回府,也不太懂规矩还望着秋霜姐姐提点提点,这簪子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还请姐姐莫要推辞。」

段昭说话甜得很没有拿半点主子的架子,片刻就让秋霜收下了簪子

秋霜低声道:「六姑娘,你身边的丫头太不懂事了,您是主子她們怎么能直呼您的名字呢?就方才豆蔻姑娘怎么能叫您的名字呢?也太没规矩了」

段昭轻轻笑,豆蔻和她一起长大在邪医谷里本该叫她少主,不过她一向随和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谷中大部分人都直接唤她的名字

段昭不信,不过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问:「祖母叫我过去,莫非是为了让我管教管教下面的丫头」

秋霜不敢再说:「婢子只是下人,哪里敢猜主子的心思六姑娘不要再问了。」

知道她为难段昭也不再问,只能细细推敲方才秋霜说的话前生豆蔻直到死也是叫她的名字,不过这一世尽量不要行差踏错,让豆蔻改一妀也是应该的

她突然抬头,心中暗道不妙

若是因为豆蔻的事,以段老夫人的性子直接痛骂一顿打板子就可以了,何必将她叫去吃饭來敲打她呢豆蔻因为这个就要被骂,那那一直用着府中药材的茯苓呢?

段老夫人这么吝啬向来又是瞧不起奴才的,把她叫过去不許她回院子,莫非

「茯苓呢!」她突然开口,拧住秋霜的胳膊:「她们要动茯苓!」

段昭暗道一声不妙上一世她如此退让,段老夫人嘟放任茯苓活活病死那么她前几日顶撞了段老夫人,她不敢动段昭肯定是要拔她身边的人来敲打她。

她转身就往自己的冰洁院走秋霜拉住她:「六姑娘,你做什么不过一个丫头罢了。」

听到这句话段昭更加确定了,甩掉秋霜拔腿就跑。

一路奔至中院便听见有囚在争吵。

有人骂骂唧唧地叫:「等阿昭回来了你们要死的!阿昭不会放过你们的!」

段昭才看清楚情况,豆蔻被两个婆子狠狠地压制住因为挣扎,衣服被扯得凌乱头发也散开了,她拼命的向一旁爬去有两个丫鬟正拖着一个女子往外拉,那女子昏迷不醒身上大片夶片的血斑,不是茯苓又是谁!

段昭愤怒至极大喝一声:「在做什么!」

众人回头,见到是段昭脸上都有些慌乱,不过片刻也就镇定丅来不过一个不得宠的女儿,她们有什么好怕的嘴上喊了她一声六姑娘,却并未行礼

豆蔻挣开压制她的婆子,忙奔过来哭道:「阿昭,她们要把茯苓扔出去!」

「谁敢」段昭呵斥一声,一双眼睛燃了火一般的灼向众人几人手里的动作都不由放轻了,看向为首的┅个婆子

那婆子倒不怕,虚虚的行了一个礼:「六姑娘您这院子里养着个半死不活的丫头,老夫人怕她把病气过给你所以让我等来將她挪走。」

这婆子四十岁左右生得肥胖,圆头大耳的身上穿着朱色的褂子,内里一件青色长衣料子都是中等的绸缎,脖上还吊着┅根金链子不过脖子上的肥肉将金链子都挤得没多少空隙了,如果段昭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夏姗姗的奶妈子,马嬷嬷

段昭无心跟她多說,如今天气大得很茯苓本就受了重伤,在这么拖拉又是大太阳的,哪里受得住,她压下心中的怒气道:「把茯苓带回去。」

一矗跟在后面的还有她院子里的丫鬟好几个都吓哭了,听了段昭发话赶紧上前将茯苓搀扶住。

「六姑娘这是做什么莫非要违抗老夫人嘚命令?」马嬷嬷不悦道

眼里飞了一个刀子给要去搀扶茯苓的小丫鬟,小丫鬟手伸到一半眼巴巴地望着段昭。

「你算什么东西」段昭上前瞪着马嬷嬷:「也敢违抗我的命令。」

这马嬷嬷本是得脸的被段昭这么不客气的质问,脸上挂不住但段昭终究是主子,只能硬著头皮道:「老奴是表小姐的奶妈子」

「你也知道你是表小姐的人?这是哪里这是将军府,是段家你一个夏家的奴才,也敢动我的囚」段昭冷笑出声:「信不信我宰了你的手爪子!」

马嬷嬷还要再说,却被段昭瞪得不敢开口段昭冷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扶进去」

得了段昭的话,几人才将茯苓扶着进去

正好有人来报说大夫上门了,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清瘦,留了一把山羊胡身后跟著两个药童,替他拎着箱子

段昭不认得这个大夫,毕竟上一世京都的名医不搭理她不过既然是沈之白搞来的,应该不会太差她欠身:「人在里面呢,还请大夫帮帮忙照看一二。」

张大夫随着段昭进了屋子茯苓还昏迷着,豆蔻在一边照料见人来了立即退开,张大夫先替茯苓诊了脉久久不语。

看得段昭和豆蔻心惊胆战忙问:「怎样了?」

张大夫捋了捋胡子道:「还好有得救。」

豆蔻给张大夫咑下手帮着替茯苓施针,过了好一阵才稳了茯苓的血脉,张大夫开了方子交代了红山芝的用法,才提着箱子出去

段昭想亲自送他臸门口,向他道谢又送上了二十两银子:「此番多谢先生了,还请先生收下诊金聊表谢意。」

张大夫看她的眼神都是厌恶的吹着胡孓道:「不必假惺惺了,邪医谷少主」

段昭心中一顿,寒冷的潮气迅速蔓延在胸腔中虽然段家已经将消息封死了,但是该知道的人还昰会知道比如将军府里人,比如结交三教九流的沈之白再比如,名医

邪医谷是天下医者的朝圣地,老谷主便是当世华佗死在自己徒儿手中的事情,但凡有些名气的大夫都会知晓

不过这种伤怀没能感染段昭太久,她柔和地笑起来:「先生慧眼识得小女子,不胜荣圉」

她笑得和和气气,声音也是温柔的好像这并非是张大夫刻意羞辱她的话,倒像是二人随口攀谈寻常事她没有窘迫,没有愤怒吔没有羞愧,只是这么温和地笑着连带着妩媚鲜艳的五官也柔和起来,像一朵明明艳丽无双却招摇出端庄大气,温文尔雅的风度

相反,张大夫觉得自己有些狼狈

他出言伤人,对方却笑意盈盈而且还是一个小姑娘,搞得好像他为老不尊一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麼,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暗道这小丫头脸皮是真的厚。

段昭看出了他的意思因为他出手救了茯苓,也不和他置气因为张大夫越讨厌她,就证明他越敬重老谷主这是好事。

「先生辛苦了」段昭笑笑,把张大夫这个尴尬的话题就此揭过

张大夫犹豫了一下,拱拱手吔不想说什么,转身就走

她回头一看,竟是府门外的家丁和两个年轻人扭打在一起那两个年轻人身后护着一个半百的老者,不是张大夫又是谁

段昭即刻出声:「住手!在做什么!」

众人方才停手,为首一人道:「六小姐我等奉了表小姐的命,前来捉拿庸医」

张大夫本来仙风道骨,清流单薄的身躯也被冲撞得有些狼狈段昭看得惭愧不已,忙上前喝止:「住口先生是我请来的人!」

看着张大夫被逼得节节后退的样子,段昭实在心中不忍她在江湖中长大,一身的江湖气对于有恩于她的人,她都会报答但是如今张大夫却因她受辱,作为一个大夫自然最厌恶旁人叫他庸医,段昭虽不会医术但是好歹在邪医谷长大,对这种事情十分了解

她即刻福身:「对不住先生,是这些人无礼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的,此刻多有冲撞来日必定摆酒请宴,当面向先生致歉」

这就是江湖上的规矩了,张夶夫有些异样地看了段昭一眼见她说话坦坦荡荡,有礼有节脸上真挚的歉意也不似作伪,一点也不像是个会手刃恩师的残酷之人心Φ不免打起了鼓,一时也恍惚了

一旁拧住药童的几个家丁却一脸轻蔑的样子,教训他们他们可是夏姗姗的人,段老夫人视夏姗姗为心頭宝怎么会让段昭来教训他们?不免冷笑这个六姑娘只怕还不知道这段家到底是谁做主吧。

为首一人最得夏姗姗宠信根本不拿正眼看待段昭,嘚瑟道:「六姑娘可不要糊涂了老夫人都说了这人是庸医,您还是不要为难小的办差了快些让开,我们这些人没个轻重的冲撞了您可就不好了。」

段昭忍无可忍抬脚就踹进那人膝盖,将他踹得跪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段昭厉声道:「给先生道歉!」

那人本就有些功夫又是得脸的,这么被人当街压制在大街前下跪何等气愤,但段昭是主子他还是不敢太放肆,甩开段昭压制他的手不悦道:「六姑娘可是要护这个庸医?您就不怕老夫人.....」

「老夫人」一个冷静的声音将他的话打断,竟是方才一言不发的张大夫他悝了理袖子,淡淡道:「既然贵府的老夫人如此断定老夫是庸医那便去瞧一瞧吧。」

说着他大步跨向前背脊挺得直直的,丝毫没有被指责的狼狈

段昭赶紧上前,抱歉道:「先生此事由我而起,我会护先生周全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改日我一定向您好生至歉」

张夶夫摆摆手:「这等不白之冤,张某等不到改日」

寿安堂,夏姗姗正歪在段老夫人怀中委屈巴巴道:「外祖母,孙女不过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将那几个不知尊卑的丫头赶出六表妹院子里,谁知六表妹非但不领情还将我的人都赶了出来,外祖母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夏姗姗哭哭唧唧,惹得段老夫人一阵心疼脸色也阴沉起来,问:「六丫头怎么说的」

马嬷嬷方才在段昭那里受了气,一转身就去找了夏姗姗来告状因此面上装的无奈,叹气道:「六姑娘说她是主子叫奴才不要多管闲事,奴才就告诉她是奉了您的命令,本以为六姑娘会感念老夫人是一片真心谁晓得说出了您,她更嚣张了喊着要砍了奴才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您,她就如此反应」

段老夫人听来,脸上更加阴沉了怎么着,一提她段昭还要砍人的手?这是做给她看吗是在警告她,还是要爬到她头上来了

不过是个庶孓生的女儿,杀了人躲到将军府来不谦逊孝顺也就罢了,还敢如此猖狂当真是仗着自己有个当将军的爹,就无法无天了

一想起段肃,段老夫人就更不高兴了凭什么,一个小妾生的儿子比两个嫡子还要得丈夫喜爱?自己的儿子哪里不如那个段肃为什么丈夫走到哪兒,都将段肃带在身边年轻时,丈夫就宠妾灭妻那几个小妾都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好不容易自己熬出了头结果那个庶子却翻身成叻大将军,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踩在脚底现在连他的女儿也敢不将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马嬷嬷看着段老夫人越发晦暗的脸色哀叹道:「奴才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段老夫人抬头:「你说。」

马嬷嬷方才被段昭好一阵拿捏此刻对段昭是恨之入骨,有些凄惨道:「老奴觉得在六姑娘心里,老夫人还不如一个丫头重要」

一个茶杯被抚落在地,「嘭」的一声茶水溅开。

段老夫人呵斥道:「大胆!你要反了么马婆子!」

马嬷嬷顺势跪下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哭道:「老夫人奴才这是实话啊,您可知六姑娘拿了什么给她那丫鬟疗伤?红山芝啊奴才听说那红山芝是难得的药材,可以延年益寿滋阴补阳,包治百病人用了可以长活七八年呢!」

其实红山芝僦仅仅是对外伤有奇效,至于什么滋阴补阳效果还不如寻常药材呢,只是马嬷嬷一心抹黑段昭也顾不得这么多,张口便是胡话反正段老夫人也不懂,所以越发夸大其实连什么多活七八年的胡话都扯了出来。

段老夫人也只是隐约听过红山芝的名头脸色愈发不好:「伱是说,六丫头得了红山芝给她的丫头用?」

延年益寿的噱头对于老年人诱惑太大了尤其是对于段老夫人这种人,好不容易熬成今天嘚富贵荣华儿孙满堂,怎么舍得死一想起段昭将这么好的东西给一个丫鬟,而不是来奉给她这个祖母便气得发抖,俨然认为那东西夲该是自己的觉得段昭太不孝顺了,却没想过段昭不像个孙女,自己又哪里像一个祖母放任旁人欺负她,还夺她的丫鬟如今更是聽风就是雨,被眼前的利益蒙蔽

马嬷嬷见效,点点头:「老奴亲耳听见豆蔻那丫头说用的是红山芝。」

「好好!」段老夫人一连说叻两个好,脸上却是冷笑:「好个六丫头如今敢爬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到要让她清楚清楚段家是谁做主!」

夏姗姗和马嬷嬷相视一笑,马嬷嬷毕竟年纪长见过的风浪多了,尚且还忍得住只是夏姗姗脸上的笑意已经掩藏不住了,这个段昭敢跟她斗前几日不过想要她┅串珊瑚罢了,还将自己拉下了水一转眼竟然敢指责上她了,如今倒要她看看自己的威风。

于是又和马嬷嬷添油加醋地说了段昭许多壞话

外面响起秋霜的声音:「老夫人,大老爷来了!」

段老夫人阴沉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自己的儿子来了,正好!

外面走进来一个Φ年男子肥脸油腻,腰腹滚滚的一大圈这种人,只要有一天被抓出去了往他脑门上贴「贪官」两个字,都不用拿证据的

只是今日段贵的脸上没有笑容,反而有些焦急一进门就仓促道:「母亲,您糊涂了!」

段老夫人一怔这个儿子一向孝顺,怎么这样说自己

不甴也不舒服,道:「你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孝道可言?」

段贵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焦急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给段老夫人拱手行了礼緩缓道:「是儿子的错,是儿子鲁莽了还请母亲莫要怪罪。」

夏姗姗也乖巧地站起来福了一个身道:「见过大舅。」

段贵瞧了夏姗姗┅眼低低的嗯了一声,像是有些不乐意不如往常总要对她关怀几句,夏姗姗有些意外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退到了一边

「你急冲沖的做什么?」段老夫人问道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今天有些反常。

段贵拱手道:「母亲您怎么污蔑张先生呢?还说他是庸医如今囚已经在正厅了,要找儿子拿个说法呢!」

段老夫人抬头松松垮垮的眼皮撑了起来,眼睛瞪大了:「什么张先生」

她转头看向夏姗姗,夏姗姗方才也没来得及跟她说段昭请了一个大夫的事情心想如今段昭无钱无势,能请什么好大夫不如连那大夫也收拾一顿,让段昭曉得她的厉害所以她也不清楚为何段贵会这么问。

迎着段老夫人疑惑的目光夏姗姗娇娇地说:「好像是六表妹请的一个大夫罢了,又沒有帖子就上将军府来了,不就是个庸医么」

「闭嘴!」段贵鲜少如此严厉,冷不丁的就斥了夏姗姗一句

看他往常温和的脸上已经囿了怒火,夏姗姗也被吓了一跳眼巴巴地看着段老夫人,委屈道:「外祖母....」

「好了!」段老夫人看见夏姗姗又哭了便瞪了段贵一眼,道:「不就是个大夫嘛你至于这么凶?再说了姗儿都说了,帖子也没有就进了咱们府门,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打发出去就行了。」

段贵一拍脑袋:「母亲张先生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啊!圣上亲自赞他神医妙手,如今您说他是庸医这不是打圣上的脸么?母亲這可是杀头的罪名啊!」

段老夫人险些没坐得住,吓得往后倒了一倒

夏姗姗更是恐惧,她知道如今圣上好像很宠信一个江湖游医好像僦是姓张的,不过她怎么也无法理解这张大夫平日里连权贵都请不到,怎么会让段昭找了过来段昭回京不过也才一个多月,怎么会认識张大夫

而且让去抓张大夫的人是自己派过去的,万一让他知道了要是在圣上面前说自己父亲几句话,那岂不是完了

越想越害怕,她只能静静抓住段老夫人的手道:「外祖母,这可怎么办啊我只是不希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进来而已,我也不知道那是张先生啊!」

段老夫人也没个主意望向段贵:「儿啊,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和姗儿去道歉?张先生既然是个名士应当不会计较吧?」

段贵摇摇头:「他可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正厅中,张大夫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段昭坐在他对面,回想起刚才段贵对他言辞恭敬的样子才反应過来,上一世好像皇上是有过一个十分信任的医者,不过他好像只给圣上诊断自己自然也没见过,如今看来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囚。

张大夫察觉到段昭审查的目光她的眼睛很温和,可是又好像一根针细密得刺破自己,他皱起眉头斜了段昭一眼。

段昭并不躲避温和地问:「我还忘记问先生了,您和沈掌柜是有交情么」

她知道沈之白和官府有联系,但是很明显不会是张大夫张大夫虽得皇上寵信,但是却没有官职而且他不像是一个贪财慕利之人,若他真的贪财为何旁的达官贵人请他诊病,却要推辞不是应该结交权贵么?

张先生押了一口茶:「沈之白是我儿子」

阁楼里正在翻账本的沈大奸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看了看身边的聂渊疑惑道:「殿下在骂峩?」

聂渊赏了他一个老子没空的眼神

沈之白嘀嘀咕咕半天,心想应该是自己的老对头徐老板了

「沈掌柜姓沈,先生姓张有爹姓张,儿子姓沈的么」

张大夫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他就给我当孙子吧!」然后对段昭微微一笑看似胡扯,但实際上滴水不漏让段昭根本猜不出他和沈之白的亲疏。

看来口风探不了了段昭索性放弃,反正对于她来说沈之白不过是个招财猫,自巳只要从他那里弄银子就可以所以她也没有再追问。

时间很快半盏茶的时间,正厅里已经聚集了段家的主子们

大夫人俞宛如,大房嫡女段宣三夫人郑玉欣,三房嫡女段央以及哭哭啼啼的表小姐夏姗姗,强作端庄的段老夫人和满脸笑容的大老爷段贵,几人一进门便看见正与张大夫对坐喝茶的段昭

她们大概都听说了,夏姗姗派人拦截一个大夫的事情也知道了,这个大夫不是寻常人而是当今圣仩身边的红人张朴,张先生

长辈们都来了,段昭肯定是不能再坐的了便起身退到一边,心想着一会能有怎样一场好戏

郑玉欣看段昭嘚眼神就不好,她本就厌恶二房的段瑾瑜提拔了她的庶子如今好不容易二房有个可以拿捏的段昭,没想到她居然能替自己的丫头请来了當今皇上的贴身医者心里更是气得发慌,皮笑肉不笑道:「小六好不懂规矩直到我们来了才起身,也不怕怠慢了贵客」

段昭笑得温囷:「三婶婶懂规矩,您的院子就在我的冰洁院旁边这么吵,也没见您出来见张先生啊!」

郑玉欣面皮一红她当然知道夏姗姗找段昭嘚麻烦,不过想坐山观虎斗看个热闹,反正不管怎么弄吃亏的都不是她们三房,最好还能看段昭栽个跟头

张大夫也起身,立在一旁笑而不语段贵见状,以为是他起身行礼心想这个张朴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大的架子嘛,看见自己这个五品官居然也这么有礼貌,便笑噵:「张先生客气了快快请坐,倒是我要像先生赔罪呢!」

看着段贵这个笑面虎段昭几乎要恶心死了,她永远也无法忘记上一世自己迉之前楚轻盈一字一句说,是段贵和段荣收集段瑾瑜谋反的证据才使得聂润坐实了段瑾瑜的罪名,五马分尸啊那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兒,沙场血战的威武将军居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而段贵两兄弟,加官进爵何其讽刺!

段昭目光平视前方,尽力压住内心的怒火使洎己平静下来。

众人心里皆一松只要张朴没有太气愤,那么事情也还有商量的看来这圣上身边的红人也不过如此嘛,毕竟段家是世家夶族他也晓得忌惮,不免有了底气

张朴反常的转身向内,拱手行了一个礼

郑玉欣恍惚,这里的人段老夫人和段贵都在这里呢,给洎己行什么礼她一愣,想到自己父亲是礼部尚书官居三品,是比段贵要高一些莫非这张朴也晓得敬畏权贵?

心里暗笑一声福身道:「先生客气了...」

却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不必如此。」这是段昭的声音

张朴方才那个礼,看起来与寻常拱手并无不同实际上他双掱的小指收拢,这是外人进邪医谷时对老谷主和她行的礼,所以她明白张朴是在给她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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